第一三六章:合助灾民
仙草庄送来的药草很快被秦恒分配好,然后送到药材急缺的地方,张茂等人也没有久留,见过安玉善之后就离开了。
因为阵法已破,又加上安玉善、陈其人等人的妙手回春,渠州百姓的病情没有再加重或者反复发作,而且依照梁文声的要求,每家每户都开始打扫消毒自家庭院屋舍。
不过,渠州的灾情依旧很严重,瘟疫虽然被控制住了,但是突变的天气对农田也造成严重影响,所有家禽牲畜被杀,米面粮油还有水源等也受到了污染,百姓们的吃喝变得困难起来。
安玉善单独找了一间宅院充当临时医馆,无论是瘟痢之病还是其他疑难杂症,她都尽力给大家诊治。
渠州病情一控制住,安勿言和陈其人则分别前往詹州和离州,那里虽然地方没有渠州大,但也有很多百姓需要大夫医治。
“木槿,你带人在院子里支起一口大锅,熬一些药粥给前来看病的百姓。”因为来得急,安玉善并没有带多少银子在身上,现在渠州城的各种东西都很紧张,粮食有价无市,眼看天越来越冷,百姓们刚刚转好的心情又添上了阴云。
“早知道来的时候多带些银两了!”秦恒有些后悔地说道。
“现在有银子也未必能买得到粮食,我昨天就给我二哥写信了,让他从京城那边买些粮食送来!”唐素素也是看见百姓饿肚子心里难过。
“希望皇上下拨的粮食能很快送到这里来!”一听说渠州这边受灾,永平帝就以最快的速度做出了决断,押运粮食的官员如今应该快到渠州了。
这天,就在临时医馆人满为患,药粥难以供应百姓需求的清晨,有人惊喜大喊,说是城外来了一队送粮队伍,足足有五六十辆马车呢。
季景初和梁文声一听到这个消息就骑马赶到了城外相迎,一开始还以为是皇上派遣赈灾的送粮官,没想到领头的却是安子洵。
“见过少将军、知府大人!”安子洵下马而立,身后的长队也停住了前进的脚步,而在季景初和梁文声的身后,越聚越多翘首以盼的是渠州城的百姓们。
“安掌柜,你这是?”季景初觉得很奇怪,安子洵的这支队伍就像突然冒出来一样,之前他没有得到一点儿消息。
“在下奉安氏本家族长之命,代表安氏一族的所有族人,来给三州受灾百姓送粮,这些粮食都是安氏族人自己耕种所得,他们都希望能帮助三州百姓度过这个冬日。”安子洵笑着说道。
季景初心中了然,当初从元武帝的口中,他略微知道一些神秘的安氏本家的事情,虽说安氏族人遍布天下,但安氏本家的聚集之地却鲜少被外人所知。
安氏一族千百年来以“团结和睦”为祖训,更以天下百姓安危为己任,敦厚、和善、睿智曾是元武帝当初对安氏族人的称赞。
如今三州受灾,其中必定也有安氏族人牵连其中,只是季景初没想到,安氏一族一出手竟是这样的大手笔,一眼望不到头的送粮队伍怕是比皇帝下拨的粮食还要多。
梁文声则是对安氏一族不是很了解,但他知道安玉善这个灵伊郡主则是出自峰州安氏,想必安氏一族为渠州百姓送粮多少也和这位灵伊郡主有关系,心中对安玉善的敬畏之感急剧上升。
“景初代表三州百姓多谢安氏族人的慷慨相助,安掌柜,请!”安子洵虽是普通的店铺掌柜,但却是安氏本家的人,也算是安玉善的远方堂伯,季景初对他一直都很尊敬。
“少将军客气了!”安子洵一拱手,随着季景初进了城。
此时,渠州百姓自动为安氏一族的送粮队伍让开了一条宽宽的通道,一脸感动地夹道欢迎,有了这些粮食,他们就有救了。
安玉善听说这件事情的时候正在医馆里忙个不停,虽说嘴上没有多说什么话,但却因为同是安氏族人而觉得自豪。
“启禀郡主,这是跟随安氏送粮马车来的二十名医徒,他们是奉族长之命来听候您差遣的!”随着几马车安氏族人送来的粮食到临时医馆的还有二十名年轻的男女医徒,木槿带着他们来到了安玉善的面前。
“木槿,你先问问他们都会些什么,然后直接给他们分配事情做吧。”安玉善把这件事情交给了木槿,主仆多年她是知道木槿的能力的。
“是,郡主!”木槿也没有推辞,知道安玉善现在忙得很,转身离开去做事了。
这二十名安氏本家送来的医徒,都是自小培养的医术,原本他们是为了能成为神相大人一门的弟子而不断努力的。
只是神相大人收的弟子本就少,其中每任神相大人只收一位医术最高的为弟子,而这位弟子门下也只选取学医最有天分的为自己的徒弟。
安玉善则是一个例外,但安氏族长同样也会为她挑选有天分的安氏族人作为弟子人选,这二十名医徒来此的目的之一便是如此。
当然,这些是安玉善看到这些医徒医术都很不错后才知道的,与其他四位师兄不同,安玉善内心深处是希望学医之人越多越好,或许有些人天分并不高,但只要刻苦努力,依然能治病救人。
自从二十名医徒到了之后,安玉善明显感觉到轻松了不少,有些寻常的病症不用等她出手就被医徒治好了,而她则是专治那些医徒治不好的病症。
“师姐,安氏一族出来的人怎么都这样厉害,你看那个小孩子,年龄还没有我大呢,但是医术可比我的好!”虽然不想承认,但秦恒嘴里还是酸酸的,他跟着安玉善学医也有一段时间了,医术也自觉精进不少,可现在和人家一比,自己还差得远呢。
唐素素也有这种感觉,不过她还是信心十足地说道:“这有什么,郡主年龄也不大,但医术可称得上是天下第一了,学医和年龄没问题,咱们天分不够就用努力来凑好了!”
“师姐说的是,我会更努力的!”秦恒点点头赞同地说道。
两个人正说着话,又听到外边吵嚷嚷的声音,听到门外等候诊病的百姓互相议论,说是渠州府城门外又有一队看不到头的马车队伍来了。
“这几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前两天安氏一族的送粮马车刚走,怎么又来了一队?是不是皇上派的送粮官来了?”秦恒疑惑地听着百姓的议论说道。
“有可能!”唐素素点了一下头说道。
其他人也和秦恒、唐素素猜测的一样,不过来的依旧不是皇帝派的人,而是季景初的好友慕容迟,和他一起来的还有安玉善的好姐妹简儿。
“慕容迟,你不是跟去峰州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季景初在府城门外看到慕容迟笑嘻嘻地朝他挥手站定,简儿则是不好意思跟随在慕容迟身后,有些不解地问道。
“我们一听说渠州这边出了事,你们都来了,作为好友,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丢下你们不管,就是龙潭虎**我也要来闯一闯!”慕容迟一脸轻佻地说道,但话语中的真诚却是不掺假的。
“所以……这就是你们送给我们的礼物?”季景初脸上也有了笑意。
虽然慕容迟这个好友很多时候不靠谱,但真到关键的时候,他也是能出一份力的。
“怎么样,这礼物喜欢吗?!哈哈,怎么说我也是富甲天下慕容山庄的少庄主,百姓有难,我慕容家岂能坐视不理,别的我也不多,就是银子多,有了银子想买什么买不到。不过,我娘说她给我娶妻的老本都拿出来了,以后我成亲,就要靠自己去挣银两了!”慕容迟又换成苦瓜脸看向季景初委屈地说道。
季景初神色也一变,冷冷地说道:“这话你也就骗骗人家不知内情单纯的姑娘家,你光是一年散出去的银子都够渠州百姓吃一个月了,少装可怜!”
“你还是不是好兄弟,有你这样拆我台的嘛,我可是专程来帮你的!”慕容迟一脸愤愤不平地说道。
季景初微微一笑,说道:“好了,你的好意我领了,有些事情我能帮会帮的!”
季景初很了解慕容迟,要是搁在以往,他顶多会让人送来一打银票,这可是他一贯的风格,但这次却大费周折地买来这么多的粮食,而是如此声势浩大地送到渠州来,很明显是为了讨好他身边的佳人。
简儿与安玉善的关系非比寻常,只要自己在安玉善身边多说一些慕容迟的好话,慕容迟的追妻之路就会走的顺遂些。
“哈哈,不愧是我的好兄弟,多谢,多谢!”见季景初已经明白自己未说出口的意思,慕容迟喜上眉梢。
简儿有些拘谨地站在慕容迟身边,有些不明白两个大男人说的是什么意思,但又莫名觉得有些尴尬,她还是快点去找安玉善吧。
“敢问少将军,玉善妹妹现在哪里?”简儿一直都有些怕冷着脸的季景初,但还是怯怯地问出了口。
“简儿你别担心,我带你去找灵伊郡主。好兄弟,东西我已经送来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了,需要银子就说句话。对了,灵伊郡主现在在哪里?”慕容迟嬉皮笑脸地凑到了季景初身边讨好地问道。
季景初无奈一笑,让勿辰带着二人去找安玉善,而他则派人把慕容迟送来的粮食送到渠州的粮仓里。
在临时医馆,简儿和慕容迟见到了安玉善,三个人简短地说了几句话,安玉善就继续忙了起来,而简儿和慕容迟则帮着给百姓们盛药粥。
次日,皇帝派遣的送粮官来到了渠州府城,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邵华泽。
“我是不是误事了?”邵华泽与季景初见面之后,有些歉意地说道。
“从京城到渠州这么短的时间赶来,辛苦你了,没有误事!”两个人是表兄弟,又是好友,但季景初和邵华泽说话还是免不了有些客气。
“表弟,你别安慰我了,来的路上我都听说了,前段时间三州百姓缺粮,幸亏有安氏一族送来的粮食解围,否则后果难料。”邵华泽一路上的确尽了力,但毕竟路途遥远,即便日夜赶路也耗费了不少时间。
“表哥,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而且是尽了最大的力,我还听说,你路上碰到了慕容迟,那家伙把你骗了,先来到了渠州。”季景初笑着说道。
邵华泽一听又是无奈一笑,慕容迟这人最爱开玩笑,两队送粮马车相遇,他非要先过,想着都是为了渠州百姓,邵华泽就给他先让了路,这才晚了一天到渠州。
“他就是爱闹着玩,对了,我们后边还有很多来送粮、送物的马车队,都是地方上的善人之家听说渠州百姓有难,所以都想略尽绵薄之力。”邵华泽说道。
季景初点点头,这件事情他也听说了,已经安排梁文声专门接见这些前来帮助渠州灾民的好人,并把他们的姓氏地址都记录下来,然后上表朝廷。
渠州城里一下子来了很多相识的朋友,季景初特意在临时暂住的地方为他们设宴洗尘,因为安玉善白天十分忙碌,所以宴席安排在晚上。
天上的冬月显得有些清冷,但热腾腾的火锅却让众人觉得阵阵暖意。
“这么冷的夜晚吃火锅真是太美味了,在渠州的这段日子,我还没有像这样好好吃顿饭呢!”秦恒拿着一个空碗不停地涮菜往里放,一会儿碗就满了,又淋上酱料,没等别人接话,他一碗东西就吃完了。
“渠州这边的事情年前能结束吗?”邵华泽则吃的比较斯文,今晚的火锅可是安玉善亲自做的,难得有这样的好机会,他自然要好好品尝。
“回世子的话,原本估算渠州的情况是推到年后才能好转,但因为瘟疫得到最快的控制和诊治,现在渠州百姓的身体已经没什么大碍,又多亏皇上仁德和各方相助,渠州百姓能平安过冬,待到来年春耕时分,一切都会变得比之前更好。”对于渠州的前景,梁文声这个知府可是很有信心。
今天这场宴席他本无准备参加,是安玉善专门邀请的他,所以他就带着一点儿忐忑来了。
这段时间为了渠州的事情,他和季景初、安玉善等人共同应对危难,也早已结下了深厚的情谊。因此,和这些贵人们坐在一起吃火锅,他的尴尬感也越来越少了。
“我听师兄说,太医院已经任命三名太医年后来渠州、詹州和离州给百姓们义诊,如果这边没什么事情,我们应该就可以回去了!”安玉善也觉得三州现在的形势已经好转,暂时也不需要他们都在这里了。
“郡主,你们要走吗?可渠州这边……”安玉善的临时医馆每日都挤满了前来诊病的人,梁文声私心里想要安玉善这名女神医在渠州多留一段时间。
“梁大人,三州的瘟疫之症已经解决好了,我此行的目的也完成了。我知道渠州这边也缺少大夫,我会留几个医术比较好的医徒先在这边。”安玉善明白梁文声话里未说完的意思,只是她必须要离开了,这一次渠州之行让她意识到大晋朝还是太缺大夫。
回到京城之后,除了继续着手医学院的事情,她还希望能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多多普及医药知识,让更多的老百姓能够学会自医。
“多谢郡主您想得周到,要是郡主您能留下就更好了!”梁文声也知道安玉善在渠州不可能久留,只能遗憾一叹。
“玉善姐姐不能留在这里,京城还有好多师兄弟等着她教导医术呢,梁大人,等到我们都学有所成,天下的大夫多起来,百姓们能受的恩惠才长久!”秦恒颇为义正言辞地说道。
“看来咱们的秦小王爷真的长进了!”听到秦恒说出这样一番话,安玉善有些欣慰地笑着说道。
“那是,我可是玉善姐姐教出来的徒弟!”秦恒得意一笑回道。( )
第一三七章:灾民相送
随着严冬第一场大雪纷纷而下,虽然天上没有太阳照耀,但渠州百姓却觉得暖意融融。
现在的他们没有瘟疫病痛的折磨,也不担心一日三餐会没有着落,全都攒足了劲儿等着来年春耕,这一次他们不但要种粮食,还要种药田。
就在大雪来临的前一天,从京城和峰州方向送来的各种药材种子已经到了渠州,安玉善之前查看过渠州这边的土地,认为在有些地方非常适合栽种药草,而这些药草的功用她也都告诉了百姓们。
大晋朝缺少的不仅仅是大夫,还有各种各样的药材,一旦日后药材和药草常识普及,那么生病的时候百姓们也不会慌得不知所措。
更何况,渠州因为此次瘟疫爆发,一到春夏之际,安玉善担心还会有“后遗症”发生,而大面积种植药草,就可以起到很好的预防作用。
太医院的三名义诊太医已经到了三州之地并很快投入到给百姓的诊病过程之中,算了一下时间,陈其人和安勿言等人都觉得他们该回京城了。
“小师妹,现在三州之灾算是过去了大半,下面的事情也用不到咱们了,咱们是不是该回京了?”安勿言学医以来还从未像这段时间这么累过,但他却发现比起整日里呆在药庐里研究稀奇药方,走到百姓中间诊病似乎更让他觉得快乐。
经过三州之行,他也明白了师父神相大人执意让他来此帮忙的原因了,就是希望他能用心体会到,真正的大夫的用武之地不在药庐,而是在病人中间。
这次回去之后他已经决定在安氏医馆坐诊,而且要学习小师妹安玉善宽大无私的胸怀,将自己一生所学都教给弟子们,这样才算能真正帮助更多的病人。
独木不成林,百花方为春,这段时间安勿言突觉眼前豁然开朗,似乎找到了一条学医的更宽道路。
“等到雪停就可以启程了,回去的路程不赶,年前正好能到京!”安玉善笑着说道。
“好,我赶紧让小远他们准备好马车!”安勿言估计这大雪最多也就下一天。
“不用了四师兄,慕容迟已经都准备好了。”早两天慕容迟就买了三四辆大马车,马车内外保暖防湿都做得极好,再冷的天坐在他精心准备的马车里也不会觉得寒气逼人了。
只是,安玉善没想到这一场大雪下了两天一夜,直到次日傍晚才停,一行人准备在二日的清晨离开渠州城。
原本梁文声要带着渠州官员送别安玉善一行人,但安玉善他们都拒绝了,破晓时分,在皑皑白雪的映衬下,他们踏上了归途。
安玉善、简儿、唐素素和木槿坐在同一辆马车内,里面烧着暖炉,木槿还温着茶水,安正驾驶的马车行走在吱呀作响的青石板路上非常稳当。
“也不知道谁起这么早,街上的雪都给扫干净了!”安正轻扬马鞭看着被打扫出一条干净街道的路面笑着说道。
“应该是梁知府他们吧,刚才听小远他们说,半夜的时候就听到外边有轻微的扫雪声。”安玉善笑着说道。
梁文声算得上是一个有心人,心系百姓又为官清正,做事也果断,身上还有一股狠劲,日后前途必定不可限量。
“这梁知府倒是个好人!”简儿附声说道,安玉善听后点点头。
季景初、邵华泽、慕容迟和秦恒各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在前方,安玉善的马车紧跟其后,陈其人和安齐杰坐的是第二辆马车,车内还有两名医徒随侍在旁,第三辆马车内做的是安勿言和他的弟子安小远。
自从重新定位了自己学医的意义,安勿言就开始一心教导安小远,但安小远早就习惯了自家师父对他的不闻不问,如今突然热情高涨起来,他只觉得惴惴不安,老想着和秦恒一样骑着马在外边,那感觉多自由呀!
后边的马车内坐的都是安氏本家送来的医徒,随后的马车上放的则是行李。
等到马车长队拐弯到达另一条通往城门口的大街时,安玉善感到马车一停顿
“郡主!”安正一声轻喊,安玉善立即就觉察出外边的气氛有些不一样。
木槿赶紧掀开车帘观看,就看到大街上黑压压站的全是渠州府城内的老百姓,梁文声带着渠州官员站在最前头。
“梁大人,不是说不让你们来送了吗?”季景初几人也翻身下马,看着寒风中毅然站立的梁文声问道。
“回禀少将军,这不是下官召集而来的,是百姓们听说你们和郡主要离开,都早早地赶来相送,若不是有你们相助,渠州几十万百姓性命堪忧,大雪路滑,百姓们也不知道如何致谢,为你们扫出一条干净的路,希望你们平平安安一路顺遂到达京城!”梁文声恭敬地施礼说道。
说完,他和身后的百姓自动退居两旁,中间空出的道路干净整洁,连一颗小石子都没有。
此时,安玉善等人也都从马车里走了下来,看到这条一直通往城外的路,每个人都很感动,他们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百姓们回馈他们的却是一片真诚。
“梁大人,多谢你和百姓们的心意!”安玉善知道此时再多的话语也不以言表,淳朴的百姓们在用他们自己的方式致谢。
“郡主,您对渠州的大恩大德,渠州百姓永不会忘记!”人群中有被安玉善救助过的百姓高声喊道。
“多谢郡主救命之恩!”无数的百姓也跟着应和起来。
“大家别这样,这都是我该做的,我是个大夫,救死扶伤是我的本责!”安玉善高声说道。
“郡主,郡主!”这时人群中挤过一个破旧短袄的妇人,正是秦大嫂,她怀里还抱着自己的儿子。
挤过人群跑到安玉善的面前,秦大嫂怀抱幼儿磕头便拜,“郡主,多谢您把我这世上仅存的骨肉从阎罗殿拉了回来,您的恩德民妇和孩子会谨记一生,祈求上苍保佑郡主和乐一生。”
“秦大嫂,地上寒凉,快起来!”安玉善快走两步扶起了秦大嫂,“我说过,这些都是我该做的,而且你儿子是个坚强的孩子,能活下来也是他自己的造化。”
“不,如果没有郡主,民妇这孩子定是没命了,民妇也活不下去了,是郡主给了民妇活下去的希望。郡主,民妇一定好好教导这孩子,让他读书习字,以后学医,做一个行医治病的大夫。”秦大嫂眼中含泪笑着说道。
“好,只要这孩子长大后喜欢做个大夫,以后便可以到京城安氏医馆找我,我来亲自教导他。”安玉善许下了承诺。
秦大嫂一听激动极了,说道:“郡主,您是愿意收下这个孩子为徒?”
安玉善点点头,笑着说道:“愿意,所有想学医的孩子我都愿意收他们为徒,教他们医术,待他成人之前,还希望秦大嫂你好好教导这孩子。”
“郡主您放心,民妇一定会把这个孩子教导好,绝不辜负郡主的一片心意!”秦大嫂眼神发亮地说道。
“对了,这孩子可有名字?”安玉善看了一眼秦大嫂怀中的幼儿,虽看起来还有些瘦弱,但已经没了病态,一双眼睛也显得极为精神。
“孩子的爹还未来得及给这个孩子起名字就去世了,他还没有名字!”秦大嫂的丈夫和两个女儿都在这场瘟疫中死去了,如今只有这幼儿和她相依为命。
“我为这孩子起个名字可好?”安玉善笑着说道。
“当然好了,还请郡主赐名!”秦大嫂笑着说道。
“叫福气如何?”安玉善笑问,“希望这孩子以后能够福气多多,长命百岁!”
“福气,好,这个名字好,谢谢郡主赐名。孩子,你有名字了,以后你就叫福气!”秦大嫂笑容满面地搂紧了怀里的儿子。
“小福气,记得长大以后来寻我,我会教你医术的!”安玉善笑着逗了逗秦大嫂怀里的孩子。
“梁大人,天气寒冷,还是让百姓们都回去吧,我们也该上路了!”季景初心里也很感动,但他习惯了用冷漠来伪装自己,说话也多了一分严肃。
“是呀,梁大人,让大家都回去吧。虽说瘟疫之症已经解决了,但是这样寒冷的天也很容易得风寒之症,不要让大家都在街上吹风了。”百姓们的衣着有的看起来很单薄,他们都是刚刚病好,若是再感染风寒,安玉善担心又是一场小灾难。
“下官遵命!”梁文声心知季景初与安玉善都是为百姓的身体安危着想,他这个父母官也不忍心百姓们再受一场病痛之灾,“少将军,郡主,请上马吧!”
正待安玉善转身要上马车时,又有一个老汉在他两个儿子的搀扶下站了出来,口中大喊“郡主留步”。
“你们是?”安玉善转身看向来人,脑海中对他们没什么印象。
“郡主,小人是渠州府城的张木匠,这是我的两个儿子,郡主救了我们一家老小的命,小人不知如何报答郡主,能做的不过是用祖传的手艺给郡主您做了一个药箱,希望郡主不要嫌弃,这是小人一家的一点儿心意!”张木匠说完,他大儿子就把手中一直拎着的红木药箱送到了安玉善的面前。
“郡主,这是我张家祖传下来的木材做成的药箱,东西放在里面不潮,木料也十分结实,这雕花是我爹一刀一刀亲手刻上去的,不过背起来不重,七八岁的小孩子都能拎起来飞跑。”张木匠的大儿子说道。
张木匠先从大儿子手中接过药箱,然后双手捧着送到了安玉善的面前,“还请郡主收下!”
安玉善眼眶一热,这红木药箱外观看起来简单大方但雕花处又看得出匠人的用心,这份礼物很重,她伸出的双手接着都觉得有千斤万两。
“老伯,谢谢您,这药箱我收下,一定会好好用它的!”安玉善感激地说道。
“郡主不嫌弃小人手艺粗陋便好!”张家祖传的珍贵木料就那么一块,是被当成传家宝一代代传下来的,但是张木匠觉得,与其祖祖辈辈守着一块木头,不如把它变成更实用的东西。
这块用张家祖传木料做成的药箱跟着安玉善这个悬壶济世的女神医也不算辱没了它,张木匠觉得张家祖先不但不会怪罪他,百年之后说不定还赞他一声“好”!
“这样贵重的药箱我会一直带在身边使用的,老伯,谢谢你!”药箱到了安玉善手中,她心中一惊,果然是比一般的木头做成的药箱分量要轻,而且还质地,比她以往见过的上好的红木颜色还要纯正。
重新坐上马车,安玉善也是心潮澎湃,作为一名大夫,两世以来她得到过不少病人的感谢,感谢的方式也各有不同,但收到纯手工打造的药箱这还是人生第一次,而如此大场面的相送情节,更是平生头一回。
她自问并没有做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但却得来百姓们最真诚淳朴的深厚谢意,也许这就是她从未放弃学医的根本缘由吧。
车轮在百姓们专注而感恩的目光中缓缓前行,直到出城十里,依然有无数的百姓站在道路两旁相送,而中间的那条路始终被打扫的很干净,雪堆上留下的是百姓们深深的脚印。
坐在马车里的简儿和唐素素早已经感动的泪流满面,尤其是唐素素,从最初见识到这场瘟疫的凶猛和惨烈,到经历治疗瘟疫的辛劳,再到控制住病情的欣喜,最后是面对百姓们的感恩,她觉得自己十几年都没有这一个多月过得这么“丰富多彩”。
人总要经历一些特殊的事情才会成长,唐素素觉得自己在渠州经历的成长令她终生难忘。
马车驶出渠州境内的时候已经是又一日的傍晚时分,冬日夕阳映衬出的晚霞洒下洁白晶莹的冰雪之上,折射出犹如繁星的光芒。
因为随行人员太多,临近又没有大一些的城镇,安玉善一行人就在野外空地处扎起了临时帐篷,好在随行的吃喝之物也早就准备妥当。
围着火堆烤火聊天之际,陈其人和安勿言出于好奇,都对张木匠送给安玉善的药箱上了点儿心思。
“这红木还真是难得一见,又结实又请便,用个十年八年也不会有任何问题!”陈其人摸索着药箱上的祥云花纹,甚是喜爱。
“最重要的是这药箱防潮,熬制好的药丸、药粉放在里面不会发霉变坏,真是一个好东西!”安勿言也一脸羡慕地赞叹道。
“是呀,当大夫的要是有这样一个药箱在身边,就如行军打仗的士兵手中有了利器,还真让人觉得有些爱不释手。”陈其人笑着说完就看向了一旁静静坐着的安玉善。
“师伯,你这样看着玉善姐姐,该不会是想要把人家送给她的药箱据为己有吧?”秦恒撇了一下嘴,觉得自己看透了陈其人内心的想法。
陈其人哈哈一笑,说道:“我怎么说也是大晋朝太医院的院首,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怎么会夺他人之爱。”但很快,他话锋又一转,“不过,要是师妹送给我,我也不好推辞的!”
“切,说来说去,你不就是也相中了这个药箱!”秦恒小声地咕哝了一声。
安勿言一听也恍然明白了陈其人这话是在想安玉善索要这药箱,赶紧接口说道:“我才是小师妹正经的师兄,这药箱即便要送,也应该送给我!”( )
第一三八章:墨医残卷
“勿言兄,我也是师妹正经的师兄,而且是在你之前,真要说师门情谊,那也是跟我最厚吧!”陈其人较真说道。
谁知,安勿言摇摇头说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小师妹是假的师兄妹,她与我才是同为师父教授的门下弟子,而且我们同是安氏族人,在公在私,我们师兄妹感情才是最深厚的。”
“勿言兄,这话可不对,论相识,我在你之前,论相处,我比你与师妹相处的时间长,论医术,我也是略微高你那么一点点,所以这药箱要送给应该送给我!”
“谁说你医术比我高,虽然你名气比我响,但真要论起医术高低来,你根本就不如我!”安勿言瞪着眼说道。
“你们两个加起来都快*十岁了,怎么还和孩子一样争来争去,就不怕小辈们笑话!”安玉善无奈看向自己的两位师兄。
陈其人和安勿言瞅了一圈围着篝火的人,安小远和秦恒他们都低低笑着,一望向他们又立刻正襟危坐起来,明显刚才是暗中“嘲笑”他们了。
“那小师妹你说,这药箱你要送给谁?”安勿言也不敢在小辈们面前是不是丢脸,直接一转脸颇为孩子气的看向了安玉善问道。
“是呀,小师妹,你要送给谁?”陈其人也一脸期待地看向她。
安玉善站起来,看了看比自己大很多的两位师兄,凉凉说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把药箱送给你们了!”
“你现在可以说呀!”安勿言耿直说道。
他这话一出口,秦恒、唐素素、简儿几个人都忍不住笑出了声,安小远则是使劲憋着,怎么说安勿言也是他师父,虽然他说这话让身为徒弟的自己觉得有些丢脸和好笑,但自己可不能表现出来。
“两位师兄,你们别争也别抢,这药箱我谁都没打算给,你们以后就不要想了。”安玉善给他们当头泼了一盆冷水。
“既然师妹不肯割爱,那还是算了,希望以后我也能有此机缘得到这样的宝箱,遗憾,遗憾呀!”陈其人仰天长叹故作遗憾不已的样子说道。
“也不知道那张木匠家里还有没有这样的木料?”安勿言喃喃自语道。
“师父,以后徒弟给您找更好的木料做个药箱送给您,您就别想小师叔的药箱了!”安小远终究还是忍不住出口说道。
“这世上哪还有比这木料更适合做药箱的!我在本家都没有见过,说不定世上就这一块了!”安勿言是越看那药箱越喜欢。
“小远,你师父看不上你送的药箱,师伯我看得上,到时候药箱做好之后送给我,师伯送给你一本上古医书。”陈其人插嘴说道。
“什么上古医书?”不止安小远来了兴致,就是秦恒、唐素素他们也都看向了陈其人。
“《墨医残卷》!”陈其人神秘一笑说道。
“什么?你有《墨医残卷》?!”安勿言激动的一下子跳到了陈其人的面前,“你说的是真的?你手里真的有《墨医残卷》?”
“我堂堂太医院的院首岂会说假话!”陈其人得意一笑。
人活在世上难免都有自己的秘密和心头好,陈其人学医至今,看过的医书也是不计其数,寻常的自然入不了他的眼,那些珍奇的医典书册一直都是他的最爱。
只不过以前但凡手中有了难得一见的孤本之类的医学典籍,他总是会珍之藏之,很少让外人知道,比那些奇珍异宝还让他看重。
可自从和安玉善相识以来,他对于稀奇珍贵医书的态度也渐渐受其影响有了改变,越来越觉得那些被他珍藏不为外人所知的上古医书只留在自己手中未免太可惜了。
就算自己成为最厉害的大夫,但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能救治的病人也是有限的,即便是此刻成为了大晋朝太医院的院首,他反而觉得这样的身份成了束缚。
安玉善在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作为一名大夫,最主要的职责就是不分高低贵贱救治病人,而不是把行医救人作为争名夺利的筹码。
安玉善广收学徒,将自己所学教给更多的人,这才是真正地将医术发扬光大,真正地造福百姓和天下,他这个做师兄的也不能太逊色。
“快拿给我看看!”安氏本家有专门的藏书楼,但是在偌大的藏书楼内,有些书籍还是缺失的,其中就有安勿言心心念念的《墨医残卷》。
“陈师兄,这《墨医残卷》是什么,之前怎么没有听你提起过?”安玉善有些奇怪地问道。
“小师叔,我知道!”安小远两眼放光地接道,“传闻千年之前有位医术高超的江湖游医写下了凝聚他一生心血所得的《墨医残卷》,这本上古医书一共有上下两册,只可惜流传下来的只有上册,学医之人都知道,即便学会这上册书上的东西,也能成为神医。”
“还有这种书?陈师兄真的有这么神奇吗?”安玉善有些狐疑地看向陈其人。
“虽然传闻有些夸张,但是《墨医残卷》的确是医学宝书,你师兄我年纪轻轻便医术高超,也多半是得益于这本医书。之前没跟你说,那是我发现,《墨医残卷》对你来说可能就是一本普通甚至还有漏洞的医书,也就没提!”陈其人笑着说道。
“我看你是怕小师妹看上你的医书吧,不然,你现在就拿出来,让小师妹看看。”安勿言眼珠子一转提道。
“勿言兄莫要激我,此刻《墨医残卷》并不在我身上,而且我刚才说的话也是真的,你徒弟送我一个最好的药箱,我就把这卷书送给他。”陈其人很大方地说道。
“陈师伯你放心,我一定送您一个最好的药箱!”安小远激动地说道。
“我们一起送,一起送!”秦恒还不太了解什么上古医书,不过听安小远说的这么神奇,他也心动了。
安小远点点头,他可不是爱吃独食的人,一旦《墨医残卷》到了他的手中,他绝对不会私藏,而是会拿出来和师兄弟们一起共享。
“学医的怎么可能一本医书走天下,你们说的也太神奇了,陈师兄,这医书上到底说了些什么,你不妨先说两句听听!”安玉善自然也是有好奇心的,这个时空的医书她也看过不少,自然是精华有之,糟粕也有之,就是不知道这《墨医残卷》是哪一种了。
“好!”陈其人倒是没有推辞,他张口就对几人说起了《墨医残卷》上的内容,这上册主要讲的便是针灸秘笈。
只是,他刚说完几句停了下来,安玉善竟然顺口又接了下去,而且竟和陈其人所知的内容一模一样。
一圈人正听得仔细,而且如获至宝一般,谁都没想到安玉善接着又说了几句。
陈其人更是一脸吃惊地看向她问道:“师妹,你看过这《墨医残卷》?”
其他人也都一脸迷糊地看向了眉头轻轻皱起来的安玉善。
安玉善摇摇头,说道:“我今天才知道世上有本书叫《墨医残卷》,师兄,能告诉我这本书你是从哪里得到的吗?”
“这是我一位江湖上的朋友从东竹国‘借’出来的,他对医书不感兴趣,所以就送给了我。”陈其人说道。
“回京之后,陈师兄可否先让我看一看这本《墨医残卷》?”安玉善这时站了起来,目光看向了遥远的夜空。
“当然可以,你要是现在需要,我可以默写出来给你!”陈其人觉得安玉善怪怪的,“师妹,你还没说,你怎么知道这医书后边写得是什么?”
“这个问题我一时无法回答你,或许我自己也找不到答案吧。你们接着聊,我想一个人走走!”安玉善起身离开了火堆。
“小师叔这是怎么了?”安小远小声地问一旁的秦恒,秦恒则是冲他摇摇头。
安玉善一个人走在野外的林间,周围未化的积雪犹如夜间盛开的白莲,给安静的夜晚增添了一丝清新可爱,木槿远远跟在她身后没有打扰。
安玉善知道,自己刚才的行为会让陈其人和安勿言等人觉得异常,但她心内的震惊也是勉强压下去的。
她之前的确未曾看过什么《墨医残卷》,但是她却看过另一本内容一模一样的书册,而且日夜诵读不止千遍,倒背如流都没有任何问题。
只不过这本医书出现在现代,是自小教她医术的怪老头所写,从神相大人的言语中,她感觉到自己来到这个时空也许并不是什么巧合和偶然,今夜这种感觉就更为强烈了。
为什么当年怪老头师父偏偏在十几个孩子中相中她做徒弟?难道仅仅是因为她的聪慧?为什么她会莫名其妙地来到这个时空成为安家的女儿?又是什么力量推着她一个小小农女走到今天这一步?
越想越觉得迷茫,安玉善不禁摊开自己有些薄茧的手掌,之前她总以为命运就掌握在自己手中,无论遭遇什么样的困境和难题,她都能一一化解。
可现在,她又恍然觉得自己冥冥中不知被什么操纵着,也不知道命运这条路究竟通往何方?她从不怀疑自己存在的价值,但却有个问题困扰了她两世,她——究竟是谁?
“睡不着吗?”一个磁性的男声在背后轻轻响起,安玉善回头,看到木槿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代替她的是季景初。
“不是,有些事情想不明白,想静静!”安玉善对他笑笑。
“我就站在这里,不打扰你!”季景初对她露出温柔的表情,虽然刚才他和邵华泽离着火堆有些远,但随时关注着安玉善这边的情况。
“你已经打扰了!”安玉善自然感觉得出季景初对她的关心,微微一笑,转身朝他走去。
“我很抱歉!”季景初也一笑朝她走来,然后拉住她的手,两个人并肩而站看着黑黝黝的远方。
“想说吗?”季景初虽然有时很霸道,但他明白对于安玉善,更多的时候是不能选择逼迫的。
“对不起,现在我还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觉得有些茫然而已,似乎很久之前潜藏在心底的疑惑又慢慢冒了出来,而我却找不到答案,虚幻还是现实,我好像快分不清了,景初,如果遇见你是一场梦,我该怎么办呀?”安玉善的话中藏着她自己都没有觉察到的惶恐和不安。
她是真的很怕在这里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境,在这里她有疼爱她的家人,有与她志趣相投的朋友,还有她真心爱上的男人,这一切都是她心底深处最渴望的。
如果因为这奢侈的渴望而造就了一场梦,那她该怎么办呢?梦若是有一天醒了,即便再坚强,她想自己也活不下去了吧。
她想做安玉善,一直做下去,更想陪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平淡幸福地过一生,直到地老天荒。
季景初将掌中安玉善的手放在他有些微微发冷的脸上,看着她深情说道:“你能感受到我的温度吗,即便是不那么暖,但它却是真实的,玉善,我就这样真实地呆在你的身边,即便这是一场梦,我也不会让你醒来的。”
安玉善眉眼染上了笑意,有时候季景初的情话就是能让她感动到骨子里,她情不自禁地让自己的小手在他英俊的脸上慢慢画出自己的印记。
然后,她轻轻抬起了脚跟,微闭双眼,在他含着冬日冷气的唇间也留下自己的温度。
原本不过是一个浅尝辄止的轻吻,却在季景初的反攻下变得浓烈起来,当一切在爱与被爱中变得温暖美好,情浓的人又哪会在意是不是梦境呢!
次日清晨,重新赶路之前,默写医书一夜未眠的陈其人将《墨医残卷》的上册放在了安玉善坐着的马车内。
快速地翻阅过之后,安玉善眼中神情复杂,同坐的唐素素和简儿欲言又止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过问,最后两个人都微微撇开了目光,或许安玉善想要的依旧是一个人的安静。
“木槿,为我准备文房四宝!”安玉善自然感觉得出大家的关心,但她只是笑笑,没有多做解释,这件事情她自己都没有搞明白又怎么解释的清楚呢。
而且,她想起了与神相大人初次见面时,他对自己说过的那些话:来有来处,去有去处,凡事又何必弄得清楚明白,心若安,四海皆是家。
所以,她决定不想那么多乱七八糟的烦心事,不如抓紧做好眼前的事情,首先就是补全这《墨医残卷》的后半部分。
等到这天晚上在客栈歇息的时候,安玉善让木槿准备好的文房四宝拿到房中,不许任何人打扰她,然后专心在房中默写医书。
“小师妹这两天心事重重的样子,自从那夜聊过《墨医残卷》之后,她看起来就有些不开心!”安勿言不是一个特别细心和关注别人的人,但连他都察觉出来的事情,别人自然都看出来了。
“不过小师叔今天看起来心情还不错,怎么这会儿又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了,连吃饭都让木槿单独送到里面?”安小远也有些担心。
“玉善姐姐做每一件事情都有自己的理由的,她不可能无缘无故地不开心,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开心。”秦恒也托着腮盯着安玉善的房门。
自从安玉善进屋关门之后,他们这些人就都聚在了房门外的走廊里朝着安玉善的房间观望,都想猜出安玉善异常的原因。
“你这说的不是废话吗?我觉得小师叔这几天的反常肯定和那卷医书有关系!”安小远肯定地说道。
不过,到了次日清晨,安玉善的房门一打开,他们就明白了安玉善把自己困在房间里的缘由了。
“两位师兄,送给你们!”安玉善分别拿出了两本书册递到了陈其人和安勿言的手中。
“师妹,这是什么?”陈其人不解地问道,安勿言则是略迟疑就接了过去。
“《墨医残卷》的全册!”安玉善笑道。( )
第一三九章:开办书局
“什么?”安勿言手中刚拿到的两本书差点被他惊得掉落在地,好在他反应快,又宝贝一样地搂在了怀里。
陈其人则是赶紧翻开查看,上册和他所记得的一模一样,而下册他没有见过,竟然是一些珍贵的治病药方。
“师妹,这真的是《墨医残卷》的下册?”陈其人紧紧地握着手中的两册书。
“这是我记忆中的全册,上册为针灸秘笈,下册为治病药方,不过为医者不能单靠这些书本上的知识,就连这药方也要根据病人的具体情况进行下药。”安玉善笑着解释道。
“小师叔我明白你说的意思,‘同病异治,异病同治’,对不对?那……那我们能看吗?”安小远几人也露出了极度渴望的目光。
“等你们师父和师伯看完之后,你们拿空白书册誊抄一份便是,两位师兄应该不会反对吧?”安玉善笑道。
“当然,当然!我这上册已经熟记了,你们先拿去看,下册我先仔细研究研究!”陈其人将《墨医残卷》的上册递到了秦恒的手中。
“多谢师伯,我这就拿笔墨去誊抄!”秦恒激动地说道。
“马上就要赶路了,等到晚上歇息的时候再誊抄也不晚!”安玉善笑着说道。
“我骑马快,玉善姐姐你们先走,我一誊抄完就赶上你们!”秦恒一点儿时间也不想耽搁,拔腿就往外跑,他要先去书肆买空白书册。
安小远、唐素素和安齐杰也都不想立即离开,于是安玉善一行人只好在客栈又多停留了一天。
安家送来的医徒也知晓了《墨医残卷》的事情,不等他们来问,安玉善就让他们也都各准备空白书册誊抄。
再次上路的时候,整个车马队都变得很安静,除了季景初、邵华泽、慕容迟几人,其他人几乎人手一本医册十分认真地阅读牢记。
“不就是一本医书吗?这些人都跟傻了似得!”慕容迟骑在马上,有些不懂地摇摇头说道。
同行的邵华泽一笑,说道:“极少面世的上古医书如今有机会得到,这对于学医之人来说是一个极大的惊喜,这就好比想学武的得到了一本武功秘籍,自然是废寝忘食了。”
“这物以稀为贵,宝物人人在手,那还有什么稀罕的!”慕容迟耸耸肩说道。
“医书不是用来让人稀罕的,是用来救人性命的,大夫们医术越精进,这天下的病人就越能得到好处!”季景初最能了解安玉善将医书和医术传播开来的目的,自然也十分支持她。
“表弟说的没错,慕容公子,不是人人都喜欢把宝贝藏起来的!”邵华泽轻声一笑看向慕容迟。
“好吧,我就是个只识金银珠宝的富家子弟,心中可没有什么家国天下!”慕容迟故意自嘲说道。
“你也不用把自己说的这么不堪,至少你的金银珠宝也能帮到别人!”季景初接口说道。
“说的也是,这样想想,我活着还是挺有用的!”慕容迟挺胸得意一笑。
就这样一行人说说笑笑终于在年前回到了京城,虽然天寒地冻,不过一进京城还是能感觉出新年即将到来的热闹气氛。
安玉善刚回到了逍遥伯府见过家人,就被皇帝一道圣旨召进了宫,在安玉善呆在渠州治病救灾的这段日子,苏瑾儿的肚子已经很明显地大了一些。
永平帝是在安玉善破阵除瘟的大好消息传回京城的那天,当着满朝文武官员将苏瑾儿有孕的消息公布了出来,喜上加喜,一时间京城不安的情绪也得到了控制。
三州的事情早有人密报给永平帝知道,这次急招安玉善进宫也是为了苏瑾儿的身体,自从怀孕之后,她晚上总是半夜醒来睡不着,胃口也跟着时好时坏。
安玉善进宫给苏瑾儿诊了脉,永平帝一直在旁边守着苏瑾儿,见安玉善起身,忙问:“灵伊郡主,瑾儿身体如何?”
“没什么大碍,皇后娘娘不过是有些焦虑,进而造成晚上有些失眠,心情开朗些,不用吃药便能痊愈。”安玉善笑着说道。
想来是这段时间三州瘟疫的事情让苏瑾儿挂了心,再加上她腹中不止一个胎儿,难免会思虑过多,而且冬季严寒也不能到外边走动,人的心情自然会抑郁些。
“都是我不好,总是莫名其妙想太多,只要孩子们没事就好!”怀孕之后,苏瑾儿觉得自己变得敏感和脆弱,但她也明白,作为母亲她又必须要坚强勇敢起来。
“放心吧,有我这个女神医在,皇后娘娘你还怕什么!”安玉善开起了玩笑。
“嗯!”苏瑾儿露出轻快的笑容,“如今你这女神医是真正的名动天下,不但会治病连破阵都会,我还听说,你把上古医书的残卷给补全了,而且任由别人誊抄,玉善妹妹,你真是天下医者的表率!”
“皇后娘娘您太过夸赞我了,人活在世上总要留下点儿什么,我是个大夫,也不过是尽职而已。”安玉善笑着说道。
“说的好!”永平帝也笑着称赞,“如有什么要朕相助的,尽管提!”
“多谢皇上美意,那到时候臣女可就不客气了!”安玉善也笑了。
“咱们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苏瑾儿摸着肚子笑着说道。
从皇宫里回来之后,安玉善发现逍遥伯府门前可停了不少车马,好多人陆陆续续地往里面进。
“灵伊郡主回来了!”不知谁看到安玉善的马车高声喊了一句,立即有不少人围了下来。
“你们都是什么人?”安正先停下马车问了句。
“在下等人都是来自各地的大夫,听说灵伊郡主准许门下子弟誊抄《墨医残卷》,世人皆知郡主仁德,大家都是同行,不知郡主可愿将医书借由我等誊抄?”来人诚意十足地说道。
“各位莫急,明日我会将《墨医残卷》全文张贴在安氏医馆和医学院等处,大家准备好空白书册和笔墨纸砚即可!”安玉善不懂这些人为什么都来找自己的,她记得此事是交给陈其人来做的,怎么太医院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来呢?
“多谢郡主慷慨,郡主才是真正以苍生百姓为念的大医者!”一听安玉善这样说,聚集而来的大夫们都欣喜若狂。
好不容易回到了伯府,安玉善发现陈其人、任太医等人都在厅内。
“陈师兄,我不是说过《墨医残卷》普及给医者的事情都交给你吗?怎么这些人都跑逍遥伯府来了?你是不是还没有奏明皇上?”安玉善有些不解地看向慢慢饮茶的陈其人。
“师妹,这个决定是你做出来的,名声自然也应该你来得,天下医者应该感谢的也是你,师兄可不能抢这个功!”渠州一行,陈其人心态早就发生了变化,以前的野心与对名利的在意似乎突然间淡了下去。
“师兄,你知道我不在意这些的!”安玉善明白了陈其人的心意,她的这位师兄和以往像是有些不同了。
“师兄知道,不过这件事情我认为还是应该由你来做。”陈其人抿嘴一笑说道。
“你们师兄妹就不必为此争论了,这几日我已经接到很多好友的加急来信,希望能有幸一观《墨医残卷》,现在越来越多的学医者都往京城这边来了。”任太医笑呵呵地插话说道。
“我刚才在外边已经告诉那些人,明日会在安氏医馆等处把《墨医残卷》上的内容全部张贴出来,让他们自己来誊抄。”安玉善说道。
“这个方法好,我再奏明皇上,在其他各州也照此办法,但凡学医者想要《墨医残卷》就都不是问题!”陈其人也说道。
转眼便到了第二日,一大早安氏医馆门前就聚集了不少人,而且大多是五六十岁的老者,都在翘首以盼《墨医残卷》挂出来。
外边天冷,安玉善也没想到会来这么多人,干脆将地点改在了附近的一家学堂内,只是从这天之后一直到新年,都有人络绎不绝地前来。
这样的情形也让安玉善看到大家对于学医的热情和执着,就连那些对医书不感兴趣的,听说这本《墨医残卷》的下册是一些珍奇的药方,于是来誊抄回家自己收藏翻阅。
书商们更是从中看出了商机,新年没过,书肆里就已经有人开始卖《墨医残卷》全册了。
除夕这天守岁的时候,安玉善告诉家人,她打算新年一过就开一家书局,主要是卖医学典籍。
“玉善,开书局不是小事,你又要给人治病,还要在医学院教学生,哪有那么多时间再来看顾书局呢?”安松柏有些担忧地说道。
“是呀,玉善,你爹说的对,现在你都已经很忙了,渠州的事情刚忙完,你一回来连个休息的空闲也没有,再折腾别的事情,就是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了。”
尹云娘怎么看都觉得自己小女儿这次去渠州回来瘦了一大圈,虽然让府里的厨娘精心做了很多安玉善爱吃的东西,可她忙的连吃口饭的时间都没有。
“爹,娘,书局的事情我会交给专门的人来打理,我不过是提供一些意见,与其让大家辛苦誊抄医书,不如印刷出来卖给他们,这样医书传播的速度也会加快。”开办书局的心思在从渠州回来的路上安玉善就有了。
“玉善,爹了解你的心思,你是希望老百姓们能多懂一些药草药理,这样遇到一些简单的病痛,不用找大夫自己就可以治好了。可普通百姓不会识文断字,就算你医书印的再多,这对他们来说用途也不大!”安松柏不想给女儿泼冷水,但他希望安玉善能更看清现实。
“爹,你说的这种情况我也想到了,让医术发扬光大不是一时的事情,甚至不是一辈人的事情,但总要有人先开头去做,皇上已经答应广开学堂降低束脩让贫民家的孩子也能有机会读书,而除了开书局,我还会和师兄、任太医他们商量采用其他方式来传播一些简单基本的医学常识。”安玉善说道。
“其他方式?”安松柏不解地看向她问道。
“没错,比如将药草名编成童谣在百姓间传播,或者将医药知识编进曲艺之中,我也会定期让医学院的学徒教百姓们认识药草,二姐画的药草最逼真,她也已经答应我,会把自己熟知的药草都仔细画出来,也答应会教一些画师调色,再让他们临摹,这样一来,百姓们认识药草就更快了。”安玉善笑着说道。
“你倒是心细,什么都想到了,那娘也就不担心了,对了,你也可以让你大姐和大姐夫帮忙,把那些药草都画成绣样,然后绣出来,这不也是一个好办法。”尹云娘放下担心,转而也帮安玉善出起了主意。
“娘说的是,等到大姐他们回来的时候,我就和他们说!”安玉善笑着说道。
“我看咱们平常用的锅碗瓢盆上也可以刻上药草图案,想不记住都难!”安松柏也跟着出起了主意。
就这样,除夕守岁就在安家人热闹的讨论中过去了。
年后第一天,京城就开始有庙会,没有回慕容山庄的慕容迟非要邀上季景初、安玉善、简儿等人去逛庙会。
安小远、秦恒也拉着阿虎跟着凑热闹,就连陈其人和安勿言也都跟了来。
京城的庙会十分热闹,一行人逛了大半天就在临街的一家酒楼雅间坐下歇息,安玉善就把自己要开书局的事情告诉了众人。
“开书局可赚不到什么银子!”慕容迟张口就接道,结果换来众人一阵白眼,“你们干什么这样看着我,我没说错呀,我们慕容山庄就有两家书肆,一年挣的银子还不够我一顿饭钱!”
“你们慕容山庄是财大气粗,你慕容公子更是见人就撒钱,可玉善姐姐才不是你那样的俗人,她开书局肯定是为了别人。”秦恒用一种鄙视的眼光看向了慕容迟。
“秦小王爷,有银子就是俗人了,我告诉你,没银子,什么事情你都办不成!”慕容迟故意说道。
简儿有些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这个男人就喜欢嬉皮笑脸地说话,要不是去渠州的路上对他有了更深的了解,自己这会儿肯定误会他是个铜臭满身的男人。
“哼,我才不信呢!银子是不能买来一切的!”秦恒不同意说道,“玉善姐姐,你真的要开书局?”
“不错,我打算开一家主要卖医学典籍的书局,书的形式也不只是文字,里面还有图画之类的。”安玉善笑着说道。
“那我们能帮你些什么?”季景初看向安玉善问道。
“我对开办书局现在是一窍不通,不过大体的流程我还是知道的,你们人面广,我想一些工匠来帮忙,从刻字、排版、印刷到出售,我希望能全程参与,另外,我还需要将所有的医学典籍重新进行校正和编写,因为我发现很多医书里面的内容是不准确的。”安玉善之所以对他们说出这件事情,就是希望面前的这些人能帮她。
“师妹,我可以帮你收集更多的医书,校正和编写方面我也能帮上忙!”这可是利国利民又能传扬医道的大好事,陈其人想都未想就说道。
“小师妹,我也可以帮忙,咱们安家藏书楼可是有不少医书呢。”安勿言也跟着说道。
“找工匠这种事情就交给我吧!”季景初淡淡一笑说道。
“还有我,还有我,既然是全程参与,总需要纸张之类的吧,我帮你找一家最好的造纸作坊,笔墨之类的也交给我!”慕容迟笑着说道。
“小师叔,我字写得可不错,可以帮忙誊抄!”安小远也忙说道。
这个时空虽有印刷术,但在安玉善看来印刷的质量太差,以至于很多书肆里的书都是誊抄为主,家境不好字写得好的书生也都是以誊抄书册的方式赚取一些额外的收入。
“不用了,我有更好的办法!”安玉善神秘一笑。( )
第一四零章:活字印刷
“什么办法?”几人都一脸好奇地看向安玉善。
这时,安玉善却故作神秘一笑,说道:“很快你们就知道了!”
接下来几人又坐在一起讨论了有关开办书局的事情,而窗外庙会的热闹也传了进来。
休息过后,因为庙会上的人越来越多,安玉善一行人就打算回去了,可就在回程的路上,遇到了一段小插曲。
有一个五六岁的孩童跟随父母来逛庙会,却被干果卡住了喉咙造成了窒息,眼看那孩子就要翻白眼不行了,把他爹娘也吓得面色发白。
幸运的是,正好被安玉善一行人遇上,秦恒二话不说就按照之前安玉善教给他的一些特殊的推拿之术救了那个孩子,结果有百姓在安氏医馆见过秦恒等人,认出了他们的身份。
为了避免引起骚乱,一行人就更不敢在庙会上呆了,赶紧匆匆回来了。
一路上,秦恒都显得特别兴奋,这还是他单独第一次救人,非常有成就感。
接下来的整个正月里,众人都在为安玉善书局的事情忙碌,而季景初也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了安玉善需要的工匠。
这天,季景初、慕容迟来到了安玉善用于印刷的宅院,却发现那些能工巧匠们在玩泥巴。
“郡主,你不是要开办书局吗?怎么这里的人都在玩胶泥呀?”慕容迟十分不解地问道。
“我的确是要办书局,不过这可不是在单纯的玩泥巴,我是在让工匠们做活字版。”安玉善笑着解释道。
“活字版?”季景初也是头次听说这样新奇的东西。
“不错,就是活字版!”安玉善带领两个人从头儿开始观看。
在院子的东南角,几位年轻的匠人正在用十分细腻的胶泥制作成一个个大小相同的小型方块,接着交给另外的工匠。
而这些工匠拿到胶泥制成的方块之后,开始一个个拿起刻刀在方块上刻上凸面反手字,临摹的字体是大晋朝已逝最著名的一位老学士的字体。
字刻好之后,会有另一拨工匠用火把胶泥方块字烧硬,并分别放在木匠师傅早已经做好的木格子里,然后在一块铁匠师傅特制的铁板上铺上蜡、松香和纸灰等粘合剂,按照字句段落的形式将一个个胶泥方块字按照次序摆放。
之后,会有工匠在四周围上一个铁框,用火烘烤,将粘合剂熔化,与胶泥字块结为一体,再趁热用平板把版面压平,冷却之后却可以印刷了。
印刷结束之后,再把印版用火烘烤,待到粘合剂一熔化,那些胶泥字块便可以一个个地拆下来,留着再次排版来用。
这便是在现代众所周知的毕昇发明的活字印刷术,这种印刷术尤其适用于古代大量的印刷书籍,极大地提高了印刷效率。
观看完整个流程的季景初和慕容迟都对安玉善这种新奇印刷术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也为她能想出这样的点子而觉得震撼。
“郡主,我不得不佩服,能想出这样的方法改善印刷术,你可是古今第一人!”慕容迟一脸钦佩地说道。
“你可别夸我,这种好办法可不是我想出来的,是一个叫毕昇的人想出来的。”安玉善可不敢居功。
“毕昇?他是谁?”季景初不记得安玉善身边出现过一个叫毕昇的人。
“他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不过他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安玉善微微一笑没有说太多。
“真是可惜,这个叫毕昇的人想出来的办法可真是好,不过,我之前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种印刷术呢?”慕容迟有些狐疑地看向了安玉善。
“慕容公子,这个世上你不知道的东西多着呢,这叫活字印刷术,另外印刷的纸张和墨也都是经过工匠师傅们改进的,所以现在印出来的质量还不错!”安玉善拿出了几张已经印好还没有裁剪的纸张给二人观看。
“这是《墨医残卷》上的内容!”季景初看了两行说道。
“没错,我让工匠师傅们印刷的第一本书就是《墨医残卷》,这本书虽然已经有很多人亲自誊抄了,但是需求量还是很大,而且经过各方面的改进,一本书册卖出的价格会比现在书肆里卖出的价格要便宜多了。”安玉善笑着说道。
“郡主,照着你这样的速度印书,这天下一半穷困的学子们可就找不到抄书赚钱的门路了。”慕容迟开玩笑地说道。
“可他们以后能读到的书变多了,任何事情都有利有弊,开办书局我认为可是利大于弊的!”安玉善说道。
“说的对!”慕容迟呵呵一笑,“不过你这个院子虽然看起来挺大的,但对天下渴望读书的学子们来说,还是有些小,工匠们也不够用。”
“回去我再给你找些工匠来!”季景初刚才已经发现,刻字工匠人数最少但工作量最大,所以无形中也会减缓印刷的速度。
“好,如果有可能,我希望皇上能推广这种活字印刷术,书卖得越便宜,百姓们就能越受益。”安玉善说道。
“这件事情交给我来办吧!”季景初义不容辞地说道。
从安玉善那里回来之后,季景初就进宫了,还拿着几块刻好字的胶泥方块。
在宫里,季景初与永平帝在御书房单独见了面,并将在安玉善那里看到的一切都详细地给永平帝说了说,也把活字拿给永平帝观看。
“这灵伊郡主真是想的好办法,如此一来,印刷书册便能省时省力,朕也希望天下的百姓都有书读。”永平帝不是一个目光短暂之人,他尚武也重文,认为武能安邦,文能治国,文武相辅相成,国家才能越来越强大。
大晋朝历来都是“武气重、文气弱”,上马杀敌的悍将多不胜数,但谋略博学的文臣却凤毛麟角,如今天下太平,他这个皇帝要在“文”上多下些功夫。
“皇上,玉善说这个方法是一个叫毕昇的人想出来的,虽然那人已经仙逝,不过他留下的这个好办法却还在。”季景初说道。
“毕昇?”永平帝也好奇此人是谁,不过季景初也表示不知道。
永平帝也没有再纠缠活字印刷术到底是谁发明的,反正这个方法安玉善已经掌握了,那么就要好好地利用起来。
“景初,你去告诉灵伊郡主,活字印刷术朕定会昭告天下,另外朕还要办一家皇家书局院,除了医学典籍,其他的书朕会让皇家书局院来印刷。来人,去把学士阁的几位大学士都召进宫来,朕有要事要与他们商议。”永平帝大喜说道。
“臣遵旨!”季景初转身离开了御书房。
几日后,永平帝在与众位学士商议过后将活字印刷术昭告天下,并广招天下的能工巧匠来皇帝开办的皇家书局院。
同时,经过日夜赶工,由安玉善几人合办的医典书局第一版《墨医残卷》开始在京城第一家慕容书肆出售,不但价格低廉,书肆还附赠一支毛笔。
“掌柜的,你们这样卖书不会亏本吗?”前来买医书的人不解地问了一句,虽说买书的希望书越便宜越好,但真要价钱太低,也让人心里没底。
“这位客官,我们书肆虽然赚的不多,但也不会亏本,能为天下读书人做点好事,行个方便,也是我们的荣幸不是!”书肆掌柜的嘴巧地笑着说道。
“该是我们的荣幸才是!以前只知慕容家富甲天下,如今方知慕容家也是仁善之家,渠州献粮已是让人刮目相看,还能为天下读书人着想,真是令人敬佩!”买书之人无限感慨说道。
慕容迟正巧在书肆后堂门帘内听到了自家书肆掌柜与店内客人之间的谈话,心情十分高兴,这下子他爹娘不会只说他这辈子除了花银子什么也不会了吧。
前来书肆买书的客人还被告知过几天会有一本新医书上市,乃是安玉善亲自编写的《中医儿科学》上中下三册。
此消息一出,好多人已经准备好银两蠢蠢欲动,毕竟对于大多数大夫来说,孩子的病因是最难找,有时也是最难治的。
这天,春意渐浓,慕容书肆的店伙计刚刚打开店门,就看到门外已经排好了长队,他吓了一跳,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伙计,灵伊郡主编写的医书到了吗?”这些人都是冲着安玉善的《中医儿科学》来的,现在谁不知道安玉善这女神医一身的医术“来历不明”,又曾两次寄命佛堂,她写的医书说不定就是天上的医仙教给她的宝书。
“各位客官,书是到了,可是……”店伙计想想还没摆上柜子的那一车书,原以为要买个十天半月的,今天看来是根本不够卖的呀!
“可是什么!书到了就赶紧搬出来,我们都着急看呢!”有客人大声喊道。
“快去给大家搬书吧!”掌柜的一看这么多人那是心花怒放,虽说这书肆利润真不大,但他这个掌柜的自从开业以来就很受客人们的敬重,更为慕容家赚了名声,在主家面前他也能有个脸面。
不一会儿,店里的两名伙计就把还泛着油墨清香的书籍搬了出来,没等伙计们往柜子上摆,就有客人着急地掏出了银子。
“先给我来三册!”
客人的银子到了眼前自然要收,于是掌柜的直接让伙计的搬来一张桌子,就把书放在桌子上,客人们交了银子就能拿到书册。
“客官拿好,这是您的书!”伙计将三册书放在了客人的双手上。
“伙计,也给我来三册!”
“还有我的!”
“我也要!”
……
书肆掌柜的也算做了很多年的生意,还从未见过有人这么疯抢书册的,不到一个时辰,拉来的新书全都卖完了,还有好多排队的客人没有买到。
“各位客官对不起了,今天的书都卖完了,明天再来吧!”掌柜的不好意思说道。
“掌柜的,你们怎么才拉来这么一点儿书,不是说灵伊郡主用的是活字印刷,一本书印出来的速度快得很吗?”有客人不满地说道。
“哎呦,这位客官,您说的是没错,可活字印刷就算再快,那字不也得一个个地刻上去再印出来,等油墨干了才能找工匠裁好装订好,这都是要费时间的。但是大家放心,这书是一定会有的,人人都能买到!”掌柜的笑着给客人们解释道。
“掌柜的,老夫的书还留着吧!”这时从人群中走出来一位威武的老者。
一见来人,掌柜的赶紧笑意更浓地说道:“秦老王爷,您这是说的哪里话,早几天您就付了定金预定好了,这书自然是有您的,小的给您留着呢!”
“那我的呢?”这时又走出来一位英武之人,正是游将军。
“游将军,您的小的自然也留好了!”掌柜的恭敬笑着,赶紧让店伙计把一早就预留好的两册书分别拿给了秦老王爷和游将军。
还等在书肆门前没走的客人就有些埋怨了,他们不敢对秦老王爷和游将军说什么,但却对掌柜的生气说道:“掌柜的,你刚才不是说没有了吗,怎么又多出两套来?”
“是呀,掌柜的,你怎么出尔反尔呢!”
“掌柜的,大家都是拿银子来买书的,你这样做事太不公平了!”
……
面对客人们七嘴八舌的斥责,秦老王爷冷冷扫了一眼,人群登时鸦雀无声,他这才说道:“你们不要为难人家掌柜的,老夫可不是仗势欺人的小人,早两天老夫就已经拿过定金给书肆掌柜的,让他给我留下书册,买卖自然是公平的!”
“秦老王爷说的没错,本将军也是预付了定金的,你们要是之前预付了定金,自然是有你们的书册了!”游将军也大声说道。
客人们这才明白事情的缘由,一时都有些尴尬,好在掌柜的开始打圆场,说是今日预付定金的,明日也会拿到书册。
于是,好多客人开始争先恐后地先付定金,反正定金也不多,还能保证拿到书册,再说慕容家的信誉也值得信赖,不怕他们会赖账。
秦老王爷和游将军拿了书册就一同离开了,两个人对于活字印刷出来的书册都十分好奇,之前的《墨医残卷》他们都是让人誊抄的,而这本全册的《中医儿科学》除了是采用新的印刷方式以外,还是安玉善亲自编写的,他们也都对之很好奇。
“老王爷,这活字印刷出来的字清晰工整,这纸张和油墨一看也都是上等货呀!”游将军翻看了几页赞道。
秦老王爷点点头说道:“的确是不错,内容更是好,那《墨医残卷》里的药方我让人试了试,效果还真不错。”
“老王爷,您又不是大夫,这药可不能乱吃呀!”游将军呵呵一笑说道。
“老夫是那种不知好歹的人嘛,这药方我都问过我孙子,他现在医术可是好得很。这三册医书老夫也要拿回去好好翻阅,等到以后有了小重孙,遇到急症也不会慌了!”秦老王爷笑着说道。
“老王爷说的是,在下也是这样想的,我家孙辈多,这大夫医术有高有低,自己多懂一些,心里也有底!”游将军说道。
“呵呵,正是如此!”
只不过两个人正走着,却听到前方传来吵嚷斥骂之声,走近看过才知道,是一个长得油头粉面的年轻男子正在当街调戏人家卖脂粉的姑娘。
“岂有此理,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做出如此无耻下流之事,看老夫不教训教训他!”秦老王爷怒从中来。
“我也来!”游将军也怒喝道。
于是,两个脾气本就火爆的疆场悍将,你一拳我一脚就把那年轻男子打得嗷嗷直叫,却不想也因此惹下一段祸事。( )
第一四一章:杀人偿命
痛快揍人之后,秦老王爷和游将军又训斥那人几句,这才转身离开,哪想到那人经不起几下拳脚,还没被抬回家门就断了气。
午时未到,京城州府衙门门外的鸣冤鼓就被人敲得震天响,一对年过半百的老夫妇让人抬着一具尸体到了衙门外喊冤。
京城知府询问过后得知,这对老夫妇是京城东街米铺的孙掌柜和他妻子毛氏,已经死了的是他们的独子孙宝。
孙掌柜和妻子毛氏成婚多年才得一子,因此十分溺爱,结果把儿子孙宝养成了一个吃喝嫖赌的小无赖,每次孙宝惹了事,都是孙家拿钱了事。
没想到今日孙宝当街调戏姑娘被秦老王爷和游将军遇上,两个习武多年的人拳打脚踢一番,孙宝哪能经得住,本就脆软的身子骨一下子就交代给了阎王殿。
爱子被人打死,孙掌柜和毛氏痛不欲生,他们儿子虽有很多坏毛病,但从未干过杀人放火的事情,即便是当街调戏了人家姑娘,也罪不至死。
于是,两个人抬着尸体到了州府衙门,让知府给他们做主,为他们冤死的儿子讨个公道。
知府派衙差一打听,心下就做了难,因为打死人的是大晋朝京城连皇帝都不敢惹的秦老王爷,还有威名赫赫的游将军,别说是杀了一位平民百姓,就是杀了当朝权贵,他一个知府也没能力动他们。
思来想去,知府暗中劝说孙掌柜夫妇莫要再打这场官司,毕竟是他们儿子有错在先,但孙掌柜夫妇不依,还说知府办不了这案子,他们就去告御状。
刚各自回到家的秦老王爷和游将军得知人被他们打死之后,心下也有些愧疚,立即派人去孙家送了些银两之物,怎奈孙掌柜夫妇得知打人真凶的身份之后,并不惧怕和妥协,一心要秦老王爷和游将军“杀人偿命”。
好多人都说孙掌柜夫妇疯了,他们儿子也不是个什么好人,被打死原也是咎由自取,再说秦老王爷是皇亲国戚,游将军是大晋朝的功臣,这场官司于公于私孙家都讨不好好处,不如见好便收。
“我儿子罪不至死,这是天子脚下,他们就是再有权有势也不能随意杀人,就是赔上我这把老骨头,我也要给我儿子讨个公道!”孙掌柜不依不饶地说道。
也不知道这件事情怎么就引起了御使们的关注,一道道对秦老王爷和游将军枉害人命的奏折就送到了永平帝的龙书案前,让这位当朝帝君也是左右为难。
“这不过是寻常一件普通的官司,怎么就扯到了皇上的面前?”安玉善一直闷在房内编写书稿,等她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被御使们烦的头疼的永平帝已经命令秦老王爷和游将军在家中闭门思过。
“原本此事倒是有很多种办法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只是没想到御使们站了出来,而且还拿住了老王爷和游将军的错。”
此时正是深夜,而此地便是安玉善在逍遥伯府内的书房,季景初又做起了“夜行君子”,房内就他们二人。
“依照大晋朝的律法,当街调戏良家妇女该是什么罪?”安玉善也觉得此事有些棘手。
因为永平帝登基之后曾严格重新修订了大晋朝的律法,不管这次秦老王爷和游将军是出于什么意愿教训那人,如果他们真的触犯了律法,又有御使们参与其中,就是永平帝有心袒护也会变得困难。
“杖责之罪!”季景初答道。
“要是犯罪之人身子骨弱,本该打三十大板,但打了一半就死了,那知府是不是也要杀人偿命?”安玉善问了一个“意外情况”,在她看来,这次秦老王爷和游将军遇到的事情也是个“意外”。
“应该不会,知府是依法办事,并没有做错,不过这次老王爷遇上的事情与你所说的还有些不同,他们虽是仗义出手却失手杀了人,依照大晋朝的律法而言,是应该被关进大牢之中的,但同样罪不至死。”季景初想了一下说道。
“既然大晋朝律法严明,依我之见,为了堵住那些御使们的嘴,倒不如依法来办!”安玉善说道。
“皇上也正是这个意思,秦老王爷和游将军也说愿意接受惩罚,不会觉得委屈,只是御使们不依不饶,还将秦王府之前的事情拿出来做文章,说是秦老王爷仗着自己的身份和战功目无法纪,藐视君上,杀人本就该偿命,竟是一心要致老王爷于死罪。”提起御使,季景初就没了好脸色。
“之前的什么事情?”安玉善不解地问道。
“就是上次秦王府府兵围困瓦番国驿馆的事情,当时就有好几个御使不满秦老王爷的做法,认为他是为了一己之私将大晋朝置于危险之中,全然不顾国家社稷。”
“那件事情不是早就过去了,再说御使们这次针对秦王府口诛笔伐,看起来有些太过了,我还记得当初葛辉当众调戏良家妇女的时候,就被秦老王爷斩下了脑袋,当时百姓们拍手称快,那些御使们也没有多说什么。”
“这件事情看起来简单又顺理成章,皇上和我也都觉得像是有人在故意针对秦王府,这些御使之中难保不会有曾经太子和定王府的余孽在。”
“你的意思是说有人故意在背后煽风点火,为的是给太子和葛家报仇?”
“这个假设我还没有得到验证,不过我已经让慕容迟帮忙去查了,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有结果的!”
只是还没等慕
只是还没等慕容迟调查的结果送来,这件事情在京城却越演越烈,从御使们的不依不饶很快就到了不明真相的百姓们也跟着凑起了热闹。
不管哪朝哪代,穷人和富人、贫民和权贵之间都存在着不可调和的误会和矛盾,尤其是在经常被权贵压迫的百姓心里,他们习惯性地将同情心给予弱者。
很明显,老年丧子的孙掌柜夫妇就是大家眼中的“弱者”,而且经过有心人的“宣扬”,孙宝的罪行被弱化,秦老王爷和游将军“下手狠辣”和“仗势欺人”的帽子却被越戴越高。
谣言与误解就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也渐渐激起了民愤,很多“感同身受”的老百姓都认为该还可怜的孙掌柜夫妇一个公道,对秦老王爷和游将军也都充满了怨怼。
一时间,秦王府和游府成为了漩涡的中心,尤其是秦王府,下人们出门都会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玉善姐姐,玉善姐姐!”这天,秦恒急跑着来找安玉善,“他们让皇上杀了我爷爷,玉善姐姐,我该怎么办?”
秦恒自小就只有秦老王爷一个亲人,后来他把救了他性命又教他医术的安玉善当成了另一个重要的亲人。
就在刚才,永平帝已经下令把一直闭门思过的秦老王爷和游将军抓进了大牢,而此时秦恒能寻求帮忙的人就只剩下安玉善了。
“别慌,你可是秦王府的小王爷,未来的王府当家人,怎么还如此不沉稳!”安玉善示意秦恒冷静下来,“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秦恒大喘了一口气,然后将秦老王爷被抓走的事情告诉了安玉善,又说几个御使联名上奏,要皇上斩了秦老王爷以平息民愤。
“玉善姐姐,皇上要真把我爷爷杀了该怎么办!”秦恒着急地说道。
“你别着急,皇上不会轻易下这个决定的,抓秦老王爷进大牢不过是先堵堵那帮御史言官的嘴,老王爷不是故意杀人,于公于私他都不能被判死刑,那帮御使心里应该也很清楚,他们不过是想拖垮秦王府而已。”这几天安玉善分析来分析去都觉得御使们是故意借这次打死人的事情来为难秦老王爷。
“我爷爷又没得罪他们,他们为什么这样做?!再说那孙宝依我看,活着也是个祸害,爷爷他没做错!”秦恒气恼地说道。
“有些事情不是光凭对错就能评断的,秦恒,你已经是大人了,无论什么时候都应该保持冷静和理智,两军对阵,主帅的心可不能乱!”安玉善教育他道。
“玉善姐姐,我知道了!”秦恒点点头,“可我还是很担心爷爷,他老人家脾气大,要是想不开……”
“傻小子,你当老王爷和你一样没经过风浪,他可是大敌当前、临危不乱的沙场老将,这点事情又怎么会让他想不开!”安玉善笑了笑说道,“好了,你也别担心了,待会儿我陪你去大牢里探望他老人家去!”
听到安玉善这样说,秦恒的心莫名安定了不少,听话地点了点头。
虽然秦老王爷和游将军被押进了皇家的天牢,安玉善和秦恒一个郡主一个小王爷的身份,很轻松地就进入到天牢里探监。
秦老王爷和游将军被关进了一间牢房,牢头自也是个精明的,找了一间最干净的牢房给他们,又准备了被褥茶水等物恭敬地奉上。
安玉善和秦恒拎着食盒往二人的牢房走的时候,正听到秦老王爷和游将军谈笑风生。
“哈哈哈,真是没想到,老夫这辈子还有机会进进这皇家的天牢。”秦老王爷的话中只听到了调侃轻松的语气,并没有任何郁闷抱怨。
“老王爷您说的是,咱们上阵杀敌没有在一起过,如今这牢房之中也算同住一室,真是缘分呀!”游将军也是爽朗一笑。
“想老夫一辈子杀敌无数,没死在敌人的刀剑之下,倒因一个无赖有了这牢狱之灾,想想也是憋屈,要是有好酒一尝,我这憋屈也能散了!”秦老王爷笑道。
“这个简单,让牢头给买两坛去!”游将军说着就要朝外喊。
就在这时,安玉善轻轻一笑,接口说道:“牢头买的酒哪有我酿的酒好喝!”
“灵伊郡主!”游将军看到她脸上一惊,秦老王爷却笑了起来。
“丫头,你来看我了,拿的什么好东西,我都闻到香味了!”秦老王爷笑呵呵地说道,这时跟来的牢头慌忙打开了牢房的门,安玉善和秦恒走了进去。
“爷爷,您没事吧?”秦恒有些担忧地问道。
“我能有什么事情,你难不成还以为有人要对我用刑吗!哈哈哈,小子,爷爷没事!”秦老王爷拍了拍秦恒的肩膀大笑道。
“老王爷,游将军,这是我亲自酿的药酒,选取的酒乃是百年陈酿,一共只有三坛,我师父一坛,我老家的大爷爷一坛,这一坛就送给二位品尝。”安玉善指着刚才秦恒所在桌上的一坛酒说道,“还有我准备了几道小菜又烤了两只鸡,给你们做下酒菜!”
“香,真香!”安玉善一把食盒打开就有扑鼻的香气出来,好酒的游将军赶紧打开酒坛,馥郁的酒香都能把人熏醉了。
“有失必有得,有了这好酒好菜,这次天牢进的太值了!”秦老王爷在空中吸口香气笑着说道。
“爷爷,这都是玉善姐姐亲自准备的,我想吃一口她都不让,说是给您和游将军送过来,还说这
来,还说这酒能除湿气,就算呆在再阴暗潮湿的地方,喝了之后人也不会生病。”秦恒在一旁说道。
“你这丫头倒是个心细的,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饿了,吃!”秦老王爷对着安玉善感激地看了一眼,然后大笑着直接拿起一只烧鸡吃了起来,再倒了一大碗酒喝下去,满身的畅快。
“玉善姐姐,我也饿了!”看着自家爷爷吃喝喷香的样子,秦恒有些可怜兮兮地看向安玉善。
“这可是丫头为我准备的,没你的份儿,出去让她再给你做!”秦老王爷笑着瞪了一眼自己的宝贝孙子说道。
“爷爷,我又没说和您抢,您就好好吃吧,回头我再送好酒好菜过来!”秦恒笑着说道。
“乖孙子!”秦老王爷听后更开心了。
游将军也学着秦老王爷的样子吃起烧鸡喝起好酒来,这香味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天牢,引得人馋虫闹腾,瞬间就饥肠辘辘起来。
从天牢出来之后,安玉善看到季景初正站在天牢外的一棵大槐树下等着她,待她走近笑道:“有没有时间喝杯茶?”
安玉善一笑,说道:“难得有时间,就陪公子喝杯茶吧!”
“我也去!”秦恒笑嘻嘻地凑上来。
这时,季景初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你没时间!”
“我有……”秦恒到底还是把“时间”两个字给咽回了肚子里。
他觉得自己要是接着说下去,季景初保不齐要用眼神杀死他,算了,他还是先回家想想怎么救秦老王爷吧!
安玉善原以为这是一场她和季景初单独的“喝茶约会”,没想到到了茶楼雅间之后,慕容迟和她三姐夫黎博轩都在。
看到二人,她先是微微惊讶闪过,但很快恢复了正常,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季景初。
“先坐下再说!”季景初毫不避讳慕容迟和黎博轩,拉着安玉善在房内桌前坐了下来。
“你们两个到底什么时候把婚事办了?怎么婚期还不定下来?”看到两个人的黏糊劲儿,慕容迟有些嫉妒地说道,简儿可不会让他这样在别人面前拉着她的手。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还是先说正经事吧!”季景初看了他一眼没什么表情地说道。
慕容迟早就习惯了季景初的说话方式和面部表情,也习惯了他让安玉善参与到他们的事情中来,这个男人还真是信任自己的女人。
“好吧!正经事就是,我已经查出来秦老王爷和游将军这件事情是有人借题发挥,故意捣乱的。”慕容迟笑着说道。
“幕后之人是不是废太子和葛家的旧人?”安玉善好奇地问道。
“不是!”慕容迟摇摇头,“幕后之人另有其人!”
“是谁?”( )
第一四二章:戴罪立功
“具体是谁我现在还没有查出来,不过根据我的人查的情况来看,这事似乎和瓦番国大皇子有些关系。”慕容迟迟疑了一下说道。
“朝内有人和瓦番国的人过从甚密?”如果是瓦番国的大皇子在背地里捣乱,安玉善对此并不觉得奇怪,毕竟秦王府和他之间的矛盾很深。
“这个还需要进一步证实,朝内到底是有人和瓦番国有着隐秘关系,还是背后之人只是把瓦番国的大皇子推出来做挡箭牌,这都不好说!”黎博轩这时接口说道。
“三姐夫,你的意思是这件事情比预想的还要复杂?”这些在朝堂各国之间玩心眼的人让安玉善都觉得他们太累了,一环环、一计计都能把人给绕晕了。
黎博轩点点头,瓦番国的大皇子虽然和秦王府有旧怨,但是那位大皇子还有二皇子的脾气性格他多少还是了解一些,都是有什么说什么直脾气的人,这也是瓦番国人的共性。
像这种玩阴谋诡计又设计的如此周全的人,并不像是那位瓦番国大皇子的作为,充其量这次他只是被人利用了而已。
“不管是谁冲着秦王府而来,我都有一件事情想不通,虽说秦老王爷在大晋朝很有威名,并得帝王敬重,但他老人家已经多年不领兵,秦王府如今也只有一点儿府兵可用,秦恒年纪小日后也不会上阵杀敌,除非是深仇大恨,否则为什么要对付秦王府呢?”安玉善说出了心中疑惑。
在世人眼中,秦王府如今剩下除了秦老王爷当年的那些战功,就是一老一少和一帮没多少战斗力的府兵,又有什么能引起他人觊觎和毁掉的呢?
“或许秦老王爷这次也只是受了无妄之灾而已。”季景初这时出声说道。
“什么意思?”慕容迟没明白季景初话里的意思。
“欧阳玉璇!”脑筋转得极快的黎博轩猛然醒悟地说道。
“川王妃的侄女?难道……”安玉善思索过后也明白了季景初的意思。
虽然上次因为瓦番国大皇子的意思,欧阳三兄妹急匆匆地赶回了北疆,但是与秦王府的婚事并没有就此作罢,听秦恒的意思,他爷爷还是有意要和欧阳家结亲,对方也是这个意思。
从季景初几人的话中,安玉善曾了解一些北疆欧阳家的事情,当初瓦番国大皇子耍浑要娶欧阳玉璇,事后安玉善想了想,他多少也是看到了欧阳玉璇背后强大的家族力量。
“难道一桩联姻真的会改变什么吗?这些人也把欧阳家的人都想的太简单了!”慕容迟嗤笑一声说道,他也脑袋转过来弯想通了其中的关节。
“正是因为欧阳家的人都不简单,所以才引起那么多人的关注,欧阳家在北疆多年,那里早已经是旁人插不进去的所在,莫说别人,就是当今咱们这位帝君也对此很忧虑,欧阳家的脉搏现在可没人能诊的准!”黎博轩颇有含义的说道。
“难不成欧阳元帅还准备造反不成?我爹说过,那人可是个铮铮铁汉,疆场上的大英雄,欧阳家坚守北疆多年,要是有异心,也不会等到现在了!”慕容迟对于北疆欧阳家还是挺有好感的,因为他从小听他爹讲的最多的就是欧阳家为国精忠的事情。
“话也不能这样说,‘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欧阳家现在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外人可知道的不清楚。”黎博轩将安玉若常挂在嘴边的话拿来借用说道。
“你们读书人就是心眼多,整天不是怀疑这个,就是怀疑那个,一个个都快成阴谋家了!”慕容迟撇撇嘴说道。
“慕容公子,做人还是心眼多点为好,要都是你这样的,估计慕容山庄早就被人搬空了!”黎博轩微微一笑说道。
“黎博轩,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心眼不够多,那不是说我傻吗,本少爷可是聪明的很!”慕容迟立即反驳说道。
“好了,你们别吵了,现在是要想想怎么把秦老王爷和游将军他们从这件事情中拉出来,总不能明知是坏人的阴谋还让他们深陷其中吧!”安玉善看了一眼斗嘴的两个人说道。
“郡主,你一向聪明伶俐,那你想个好主意吧!”慕容迟提议说道。
“我现在能有什么好主意,就算有,一切还是要皇上说了算,也是要那些御使肯‘放过’秦老王爷和游将军。”安玉善轻叹说道。
“小妹,听你这意思,你真的有主意?”黎博轩笑看向她问道。
这时,季景初和慕容迟也都转向了她。
“倒也不是什么好主意,不管怎么说,秦老王爷和游将军是错手把人打死了,依照律法国情来说,他们的确有错,但罪不至死,只是因为背后有人故意煽风点火,所以事情才发生到现今这一步。”安玉善想了一下讲道,“我听说西南之地有悍匪作乱,那里的百姓深受其害,朝廷虽派过人去剿匪,但都没有成功,如果皇上能让秦老王爷和游将军戴罪立功去剿匪,说不定能堵住天下人之口。”
“可老王爷和游将军两个人加起来都一百多岁了,虽说老王爷现在身子骨也硬朗,但西南多山区又都是烟瘴之地,那里的悍匪就是精兵强将过去也不一定能成功剿灭,更别说是两个老人家了。”慕容迟虽觉得安玉善这个提议很好,但去西南那个地方剿匪可不是一件容易事。
“我倒是觉得这个主意不错,越是难办的事情交给他们去办,才能显出皇上没有故意偏袒,也才能令天下人信服。如若两位老将为西南百姓除了祸害,那么错手杀死孙宝这事就能将功补过,无论是朝臣还是百姓到时候都不会再说什么。”黎博轩笑着说道。
“可万一要是失败呢?”慕容迟反问道。
“他们不会失败!”季景初用一种十分笃定的语气说道,“我相信老王爷和游将军依旧是沙场之上令人威风丧胆的悍将。”
安玉善也赞同地点点头,无论是从当初秦老王爷杀葛辉,还是后来与瓦番国使者的对持,都让她感觉到这位老当益壮的主帅身上依旧有着毁不灭的“战魂”,而游将军亦是如此。
次日早朝之时,当有御使继续请奏处置秦老王爷和游将军之时,皇上脸色微怒,直接就宣布要让秦老王爷和游将军戴罪立功领兵去西南剿匪,剿灭悍匪之日就是他们再次回京之时。
皇上的这个决定让文武百官都觉得很意外,有些人称赞皇上的决定英明,也有些人为秦老王爷和游将军担忧,认为两位年纪太大既不适合长途奔劳,也不适合与悍匪作战。
当然,还有些人认为皇上太仁慈,应该直接定二人的罪。对于这种人,皇上二话不说,直接怒斥着让他们去领兵剿匪。
结果,满朝文武没了声音,谁不知道西南之地不是个好去处,御史言官是文人自然没那个体力和能力,武将们大多对秦老王爷和游将军心存敬重,请求协助的多,反对的少。
最后,皇上当着百官的面写了一道圣旨,让人到天牢里宣旨,命秦老王爷和游将军两日后集合兵马前往西南之地。
宣旨太监到天牢的时候,秦恒和安玉善得到消息就一起等在了外边,同来的还有秦老王爷身边的几个侍卫和游府的人。
“玉善姐姐,爷爷他怎么还不出来?”秦恒心急如焚。
刚知道皇上要派秦老王爷去西南剿匪的时候,他就一颗心沉到了谷里,想着自家爷爷已经这样年迈还要领兵打仗,他就恨自己无能。
“别着急,宣旨太监进去好一会儿了,应该很快就出来了!”安玉善安抚秦恒道。
站在不远处的游夫人也是焦急异常,她的两个儿子一直陪在她身边,只是一想到自家老爷要去西南那种地方,她也是忧心不已。
“我听说那西南之地阴冷潮湿,你爹这些年身体也不好,这可怎么办呀?”游夫人说着眼泪就要下来了。
“娘,您别担心,等到把爹接出来之后,我就进宫去求皇上,让皇上准许我陪爹一起去西南!”游夫人的大儿子说道。
“娘,我也去!”游夫人的另一个儿子也说道。
“哈哈哈,痛快,痛快!”就在这时,两道同样伟岸的身影从天牢里大笑着走了出来。
“爷爷!”
“老爷!”
“爹!”
……
秦老王爷和游将军一走出来就被各自的家人围了起来,安玉善笑笑站在了外围。
“爷爷,这次您去西南,我也要跟着!”秦恒也下定决心了,他要陪着秦老王爷一起去西南。
“你在京城好好地学你的医,跟着我凑什么热闹,这次去西南,终于又能耍耍我的宝刀了!”秦老王爷笑着说道。
“老王爷说的是,皇上这道圣旨下的太好了,这段时间呆在京城,我这身上都要闲的长毛了,西南那些山匪就等着本将把他们杀的落花流水吧!”游将军看起来比秦老王爷还激动。
“老爷,这西南之行苦的很,那边的悍匪可不好对付,您怎么……”游夫人无奈一叹说道。
“夫人莫要担心,一般人可是伤不到你家老爷我的,别管什么悍匪,他们无恶不作、残害百姓,就凭这一点,我就不能让他们活在这世上。”游将军信心十足地说道。
“说的不错,武将不上阵杀敌还叫什么武将,老夫还以为这辈子没机会再出战了,没想到因祸得福,又能大战一场,只希望那些山匪不要那么不堪一击,否则就让老夫太失望了!”秦老王爷哈哈大笑道,仿佛此刻已经手拿宝刀,身穿战甲,傲然屹立在敌人面前。
“老王爷,您可一定要带着小的们!”秦王府的侍卫也都眼睛发亮,跃跃欲试地说道,仿佛体内的战斗因子已经被激发出来。
“带着,都带着,这次也要好好地让你们都松松筋骨,这几年光守着王府的大门和我这个老头子,你们也快废了!”秦老王爷豪气说道。
“小的们多谢老王爷成全!”侍卫们笑着应道。
回府的过程中,秦老王爷就开始和那些侍卫讨论该带谁去西南,还有去哪里挑选兵将,秦恒连插句话的机会都没有,只好凑到了安玉善身边。
“玉善姐姐,我怎么觉得皇上这道圣旨在爷爷看来根本不是什么惩罚,倒成了奖赏似得!”秦恒苦着一张脸说道。
“或许你说的没错,对于久未上战场杀敌的老王爷来说,这次去西南剿匪反而会让他有种重返沙场的感觉,你没看出来吗?与将士们在一起比做一个闲散逍遥的王爷更能让老王爷开心激动起来,人仿佛都年轻了许多。”安玉善笑着说道。
“怎么会这样呢?我不懂!”秦恒有些茫然地说道。
“等到以后你就会懂了!”安玉善没多做解释,有时候语言的力量也是匮乏的。
很快,秦老王爷和游将军被皇帝一道圣旨派去西南剿匪的消息就在京城的大街小巷传开了,而这次百姓们谈论的方向也开始发生了变化。
当然,背后自然是有季景初、慕容迟等人故意为之,但就像人们习惯同情弱者一样,这一次在百姓眼中年迈的两位老将要去西南那种地方剿匪又显得皇帝有些“不近人情”了。
秦老王爷和游将军带兵离开京城的第二天,安玉善被川王请到了飞雪山庄为川王妃诊脉。
去年九月川王妃足月生下了两个儿子,川王在王府大摆筵席,不但安玉善,在京城的安家人都被请了去。
不过因为是双生子,两个孩子在母体中的营养不均衡,弟弟看起来比哥哥瘦弱一些,感到担忧的川王夫妇时常请安玉善到府中诊脉。
如今,川王妃带着两个儿子住在了飞雪山庄里,不知是不是因为春季多风的原因,她和两个孩子都染了风寒,于是川王赶紧命人去请安玉善。
“玉善,孩子们没事吧?”川王妃认了安玉若为干女儿,与安玉善的关系也变得十分亲近。
“王妃,您和孩子都没什么大问题,这是适合幼儿喝的药粉,用小勺子挖半勺混着温水给孩子服下就好了。”安玉善给川王妃母子三人诊脉之后说道。
川王妃听后松了一口气,吩咐两个孩子的奶娘和身边伺候的丫鬟照着安玉善说的去做,等到两个孩子被下人抱走之后,川王妃看着安玉善轻轻叹了一口气。
“王妃,怎么了?放心吧,孩子没事的!”安玉善以为她还是担心两个孩子的身体状况。
没想到川王妃摇摇头,笑了一下说道:“有你这个女神医在,我没什么可担心的。我只是对于秦老王爷和游将军的事情觉得很抱歉。”
“王妃,您这话从何说来?这件事情和您有什么关系?”安玉善不解地问道。
“王爷已经告诉我了,这次是有人故意针对秦王府,背后的人很可能是瓦番国的那位大皇子,当初要不是玉璇的事情,也不会连累到秦王府,害得秦老王爷这个年纪还要带兵去剿匪。我本有意促成两家的婚事,可没想到事情会变得这样复杂棘手。”川王妃很是不好意思地说道。
“王妃,这不是您的错,不管这背后之人是谁,他的目的都不会太简单,树大招风,风大翻浪,我不懂权谋争斗,但明白一个道理,好舵手看得清方向也经得起风浪,只要心稳总能靠岸。”安玉善给了川王妃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
“玉善呀玉善,你这张小嘴可真会说话!”川王妃也是灵慧之人,已然明白了安玉善话里的意思。( )
第一四三章:东竹国师
在谷雨来临之前,安玉善又新出了一本关于种植药草的图文书册,没想到新书一上市依旧被抢购一空,不止药农就是寻常百姓家也对种植药草产生了兴趣。
京城里,随着秦老王爷和游将军出京去西南剿匪,沸沸扬扬的孙宝事件终于慢慢平息下来。
这天,春光正好,安玉善正带着几名学徒在山中谷底新耕出来的药田里种植药草,尹云娘派人来喊她回家,说是仙草庄的庄主夫妇来了。
安玉善放下手中事回到了逍遥伯府之内,此时安松柏和尹云娘正在客厅与闫杰、张氏夫妇相谈甚欢。
“在下闫杰、张氏见过灵伊郡主!”闫杰夫妇一见安玉善进厅赶紧起身行礼说道。
“两位不必多礼,快请坐!”安玉善虚扶一礼笑着请两位客人坐下。
眼前的闫杰不到三十岁的样子,一身儒雅书生气,或许是在极北之地呆的时间长了,文质彬彬之中还藏着一股豪爽之态。
站在闫杰身边的女子未满二十岁的飒爽模样,比一般京城女子身材略高些,皮肤不是女子常见的细嫩柔白,而是显得健康有活力的淡淡小麦色。
一双灵目染上了三分笑,让人初见印象就很好。这便是闫杰的妻子张氏,也是安玉善早就想一见之人。
“不知郡主对在下可还有印象?”重新坐下之后,闫杰转向安玉善问道。
安玉善淡然一笑,说道:“当年我爹把卖身契全都给那些救助的官奴之后,你是第一个拿着卖身契离开的人。”
“没想到时隔多年郡主还记得在下!”听安玉善这样说,闫杰感慨地说道,“当日我就说过,恩公一家的救命大恩我闫杰铭记五内,来日定当厚报。”
“闫庄主是真君子,这两年你对安家所做的已经实现了当初的承诺!”安松柏接口说道。
“不,恩公,闫杰做的还不够多,当年若不是恩公一家相救,闫杰早就被人活埋命丧九泉,之后也就不会放还自由身遇到了我的妻子,更不会儿女成双有一个美满的家,这一切都是托恩公一家的福,这份恩情闫杰是还不完的!”闫杰诚恳地说道。
“恩公,相公说的对,安家的恩德我们一辈子也还不完!”张氏也跟着说道。
“你们可别这样说,当初我们也是略尽微薄之力,任谁遇到那种情况都不会袖手旁观的。”尹云娘见闫杰夫妇感激的样子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我娘说的对,这两年,安家与仙草庄也算有来有往成了朋友,大家就不要太见外了,早就知道张夫人是个炮制药材的高手,我可是想见你多时了。”安玉善笑道。
“郡主过奖了,您是闻名天下的女神医,我不过是山野谷地一个不起眼的采药女,真要说高手,您才是真正的高手!”张氏也笑着说道。
“我们就不要相互恭维了,两位在京城可要多呆些时间,我可有好多问题要请教张夫人呢!”安玉善笑着说道。
“请教不敢当,有什么问题郡主只管说,民妇一定竭尽所能地回答!”张氏说道。
安玉善点点头,最近她打算编撰一本更适合古代人炮制药材的医书,如今眼前有个这方面的高手在,她自然是不放过了。
于是,从这天之后,安玉善就邀请张夫人到了她的千草园,两个人在炮制药材方面有很多的共同语言。
而喜爱进山采药的安玉冉听说仙草庄的庄主夫人来到了京城,不顾自己怀孕的身体也来到了千草园,拉着张氏询问了很多她只听过没见过的山中药草。
几个人越聊越投机,张氏也仿佛找到知音一般,整日里腻在千草园内,还帮助安玉善一起编书,而她一双跟来京城的儿女则是经常往逍遥伯府去,和安玉善的小弟以及安玉璇的儿子玩耍在一起。
这天,安玉善与张氏从药草又聊到了一些矿石类的药材,这时安玉善才从张氏的嘴里得知,仙草庄的采药人遍布天下,所以任何种类药材都能寻到踪迹。
“那硝石、水银、白矾之类的仙草庄的采药人也能轻易找到吗?”安玉善好奇地问道。
之前她一直以为仙草庄的采药范围并不大,没想到竟能遍布天下,那她以后想寻一些特殊的药材,不就有门路了吗!
“这些东西别人或许能找到的少,不过仙草庄倒是能寻得多些,不知郡主要这些东西干什么,硝石可不易保存,而水银是有剧毒的?!”在药材方面,张氏并没有对安玉善有什么隐瞒。
“这些我都知道,但硝石、水银、白矾和朱砂、雄黄等可配成一种叫红升丹的药丸,这种药丸对于拔毒去腐、提脓生新有奇效。”安玉善也没有隐瞒自己要找这些东西的目的。
“原来这叫红升丹,怪不得……”张氏听安玉善这样说,似是想起什么出口说道。
“怎么了?难不成之前也有人问你要过这些东西?”安玉善从张氏的神情中猜测道。
张氏点点头,又想了想说道:“我也不知对方要这些东西是不是要配制郡主说的红升丹,只是从我爹在世时,就有人托仙草庄找寻最上等的硝石、水银、朱砂等物,我爹和我一直不明白对方几十年来要这些东西做什么,现在想想,会不会是像郡主说的配制红升丹?”
“哦?还有这样奇怪的客人?”安玉善知道仙草庄算是江湖上的生意人,只是这红升丹含有毒性,而且知道药方的大夫似乎并不多。
“是呀,这世上什么样的客人都有!”张氏笑笑,两个人就这个问题没有继续深聊。
又过了一天,安玉善碰到了来千草园找简儿的慕容迟,意外得知了渠州还有秦老王爷的事情都有了进展。
“说起来,我查到的这幕后之人还和仙草庄有些联系呢!”慕容迟笑笑说道。
“慕容迟,你把话说清楚些,怎么和仙草庄扯上了关系?”安玉善是在千草园的后院药庐内和慕容迟提起了这件事情,简儿也在一边旁听。
“说来也巧,渠州有人暗中设阵捣乱的事情你家季少将军一直没放弃追查,最后还是靠我的人帮上了忙,在渠州瘟疫发生之前有几名神秘的黑袍人到过渠州的风密山,那些人就像鬼魂一样见不得光,后来查到这些人之后又去了极北之地的仙草谷,通过暗中打听得知,这几十年来一直都有黑袍人到仙草庄寻药材,更巧的是,这些黑袍人也在京城附近出现过,也就是他们出现之后,秦老王爷和游将军的事情才变得严重起来的。”慕容迟有些得意地说道,查到这些事情可费了他不少功夫呢。
“那这些黑袍人到底是什么人?”简儿听着都觉得这些人有些恐怕。
“据我的人调查,这些黑袍人来自东竹国,而在东竹国一直都有一个神秘被诅咒的家族,这个家族的子弟各个都聪明绝顶,却偏偏得了一种怪病,全身发白,害怕阳光,无论他们和什么样的女子成婚,生下的孩子都是像怪物一样。”慕容迟故意以一种阴森森的语气靠近简儿说道,目的自然是吓唬她,而简儿还真的有些被她吓到。
“你骗人!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怪病呢!”简儿觉得汗毛都有些竖起来而来。
而此时安玉善却陷入了沉思之中,如果这些黑袍人就是张氏所说的去仙草庄寻药材的人,再根据慕容迟的描述来看,那么这些人肯定是患了家族性的遗传白化病,也就是古代人常说的白子,似乎病况还比较严重。
“玉善妹妹,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简儿见安玉善深思的神情问道。
“我知道有一种病是会造成人全身发白而且害怕阳光,一旦被阳光照到,就很容易发生各种皮肤病,严重的可造成溃烂,而且有些是具有遗传性的,父传子,子传孙,很难医治。”安玉善想了一下说道。
“没错,那东竹国寒家的人就是这种病,所以他们都习惯穿着黑袍,带着面具出门,要是晚上看到他们一身白,准保以为见鬼了!”慕容迟只是光听说寒家的事情,寒家的人他还从未见过。
“那玉善妹妹,这种病你能治好吗?”简儿小声地问道。
安玉善摇摇头,很肯定地说道:“不能!这是遗传性的病症,我也无能为力。”
“这些人真可怜!”简儿同情地说道。
慕容迟却不赞同地说道:“他们哪里可怜了,我看是活该,谁让他们没事就想着害人,想想渠州那些死去的百姓,你就不会觉得他们可怜了!”
“也是,他们不该做坏事的!”简儿一时心里也有些矛盾。
“这样说,东竹国寒家人中有奇门遁甲方面的高手,你查出来有可能是谁吗?”安玉善又追问道。
“这个我还不知道,那寒家人别看各个都因这怪病像鬼一样,却很得东竹国皇室的器重,有不少寒家子弟都在东竹朝堂上占据着重要的位置,就连东竹国的国师都是寒家人。”慕容迟说道。
“原以为是瓦番国大皇子来寻仇,哪想到中间还有这样的曲折,这些事情皇上和景初都知道了吧?”安玉善问道。
慕容迟点点头,一得到消息他就立即告诉了季景初,而季景初也很快进了宫,现在永平帝已经知道东竹国的人并不安稳了。
事后,安玉善又询问了张氏关于那些神秘买药人的身份,也证实那些人的确是东竹口音。
在古代能遇到这样家族性的遗传病也是挺稀罕的一件事情,安玉善多少也上了心,更别说这个家族里还有一位布阵方面的高手,想必对方也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存在。
三月末的时候,安玉善接到消息,神相大人从安氏本家回来了,她和安勿言一起在绿水山庄见到了他。
“渠州的事情要不是有师父的先见之明恐怕没有那么容易解决,师父,您是怎么发现渠州那边有异常的?”师徒见面之后,安玉善忍不住好奇心地问道。
“夜观天象!”神相大人呵呵一笑说道。
要是别人,安玉善会以为对方在打趣自己,在面前坐着的是安氏本家“神通广大”的神相大人,她就不敢这样以为了。
“师父您真是厉害!”安勿言紧跟着笑着说了一句。
“勿言,多日不见,你倒是活泛了不少,看来渠州一行,你也长进了,都会对着为师说好话了!”以前几个师徒在一起说话的时候,安勿言永远是沉浸在自己世界的闷葫芦,所以这次神相大人故意调侃他道。
“师父,您就别打趣徒弟了,以前那些年是徒弟迂腐了!”安勿言不好意思地笑着说道。
“呵呵呵!”神相大人满意一笑,又看向了安玉善,“渠州设阵之人可有眉目?”
“有了,慕容迟说,设阵之人似乎和东竹国的寒家有关。”安玉善说道。
“东竹国寒家?难道是他?”神相大人眼中诧异闪过。
“师父,谁呀?”安勿言和安勿言异口同声地问道,难道神相大人认识设阵之人。
“唉,此事说来话长,或许这世上也只有他能布出那样的禁忌阵法了。”神相大人似是很遗憾地说道。
“师父,你说的这个人究竟是谁?”安玉善问道。
“他叫寒彻,现在应该是东竹国的国师,与咱们安氏一族颇有渊源,按照辈分算起来,他是我的师弟,也是你们的师叔。”神相大人目光悠远,似是想起了十分久远的事情。
那年,他还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一天,他的师父安氏本家上一任的神相大人从外游历带回来一个身穿黑衣有些病弱的少年,他就是年少时的寒彻。
安氏本家历任神相大人从未收过族人以外的异姓人为弟子,因为当神相大人宣布要将寒彻这个外姓少年收为关门子弟的时候,在安氏本家引起了轩然大波。
从族长到族老再到众多族人,虽然都可怜寒彻的身世与病痛,但安氏本家也有自己的规矩,不是安氏族人是不能跟着神相大人学本事的。
但神相大人力排众议,并说出寒彻的父母对他有恩之事,他已答应收下寒彻为徒,不能出尔反尔自毁诺言,最终神相大人还是说服了当时的族长和族老准允寒彻暂时留在他身边。
就这样,寒彻成了安氏本家第一个外姓子弟,面对他全身发白、不能见光的怪异之病,安氏本家的几名医术高明的大夫也束手无策。
不过寒彻十分聪颖,学什么都很快,尤其是奇门遁甲方面颇得当时的神相大人的真传,慢慢地安氏族人也接受了这个表现乖巧又颇有天分的少年。
或许就是因为太聪明,有些东西寒彻无师自通便能学会,而且他对于禁忌阵法有些痴迷。
当时很多人都劝他不要过分沉迷在禁忌阵法之中,这对他并没有什么好处,谁想到寒彻偷偷练习,有一次他设下禁忌阵法之后,几名安氏族人不小心着了道受了重伤。
这下子本家族人都知道寒彻一直没有放弃禁忌阵法的练习,甚至已经学有所成拿来害人了,即便他当时是无心的,安氏族人也已经无法接受他,就连神相大人也对他很失望,把他逐出了师门。
寒彻痛苦悔恨不愿离去,神相大人观他面相,已知他心境再不单纯,逼他发誓日后不得使用阵法害人。最终,寒彻发誓之后离开了。
神相大人将有关师弟寒彻的事情都告诉了安玉善和安勿言,最后他幽幽一叹说道:“当年师父临死之前,曾说他今生做的唯一一件错事便是收了寒彻为徒,原以为是块精灵璞玉,谁想到玉心深处早有了裂痕。”
安玉善真的没想到关于这幕后之人中间竟还有这样一段曲折离奇的故事,只是那个叫寒彻的前任师叔为何又违背了以前的誓言呢?( )
第一四四章:家人被劫
即便已经根据诸多调查推断出渠州和孙宝事件的幕后黑手是谁,但无论是永平帝这个一朝国君还是季景初、安玉善等人,暂时都只能“装聋作哑”。
毕竟大晋朝和东竹国这些年明面上并没有大的纠纷,永平帝也不想贸然行动到时候反失了先机,不过对于东竹国那边防备心倒是加强了不少。
接下来大部分的时间安玉善还是在编写各种与医药有关的书籍,而转眼便到了炎炎初夏,喜鹊频登安家门,无论是峰州那边还是京城这里,各种各样的喜事接二连三地来了。
首先是安齐明、安齐全和安齐杰三人的婚事以最快的速度被定下,进而完成,而安齐文、安齐志甚至安齐武三人的婚事也都被一一定了下来。
未来安家的孙媳妇辈有唐素素这样的官家小姐,也有玉麟绣阁木家那样的富豪商贾,还有京城这边的闺阁小姐,也有安齐明游历在外亲选的镖师之女,不过每一个孙媳妇那都是得了安清贤首肯的。
其次就是在圣旨赐婚之下嫁人的安家三姐妹都已经身怀麟儿,尹云娘近段时间出门的时间都少了,她正忙着给未出世的孩子准备衣物呢。
这天晚上,安玉善正在逍遥伯府的书房内闷头编书,房门敲响之后,尹云娘端着一碗宵夜走了进来。
“玉善,别写了,你整日里闷在房中,就不怕把手给写断!”尹云娘斥责的话语中满是心疼。
安玉善接过宵夜让尹云娘坐下,一边吃一边说道:“娘,我哪有整日里闷在房中,白天我还要在医学院教学徒,遇到急症的病人还要去医馆帮忙。”
“就是这样娘才更心疼,你瞅瞅你从去年到现在可有一天空闲的时间,不说别的,哪家女儿出嫁前不为自己准备嫁衣。”尹云娘忍不住唠叨一句说道。
安玉善一听就笑了,将碗放下,说道:“娘,您又不是不知道,我这双手给人缝伤口可以,让我缝衣服岂不是难为我,再说,我的婚事最后的婚期还没有定下来呢!”
听到这里尹云娘脸上的愁云就更多了,说道:“你们这六礼早就过了大半,也不知道你大爷爷还有本家族长是怎么想的,一直拖到现在也不定下日期,你几个哥哥今年成婚的成婚,定亲的定亲,你三个姐姐都有孩子了,就剩你自己了,唉——”
“娘,您就别担心了,您还怕我嫁不出去呀。真要成婚我也没时间,书局的事情才感刚刚上了轨道,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呢!”安玉善实话实说地说道。
“忙,忙,忙,再忙有些事情该办还是要办!不行,过两天就是四月十五,娘要上山进庙拜拜菩萨。”虽然安家最近喜气盈门,但尹云娘觉得小女儿的事情还是让她心不安,“玉善,到时候你陪娘一起吧!”
“娘,我有时间一定陪您去!”安玉善说道。
结果到了四月十五这天,安玉善忙的抽不开身,最后还是简儿代替她陪着尹云娘去京城的龙云寺上香,同行的还有特意一同赶往的锦韵侯夫人。
只是都快到傍晚时分了也不见尹云娘一行人回来,去之前她们并没有说要在寺中留宿,因此两家都派人去龙云寺询问。
龙云寺寺监告诉两府之人,尹云娘几人在寺中吃了午膳就下山离开了,还是寺监亲自送她们一行人出的寺门。
“怎么会这样?按说到了现在早该到家了,又派人去找了吗?”得到此消息的安玉善立即放下了手边的事情赶回了逍遥伯府。
安松柏着急地说道:“找了,沿途都打听了,可就是没人看到你娘他们,也没听人说附近有什么山匪贼人出现,一帮大活人不可能说不见就不见了!”
“爹,你别着急,咱们再派人出去仔细地找,娘和简儿姐姐她们身边都跟着高手,一般人是伤不到她们的。”安玉善安慰安松柏道。
“话是这样说,可……”安松柏重叹一声没有继续说,万一遇到的不是“一般人”可怎么办,毕竟安家在京城可是太显眼的人家。
逍遥伯府和锦韵侯府都重新派了人去寻,这件事情还惊动了季景初、慕容迟和衙门的人,一时间好几拨人都在京郊附近忙碌开了。
可直到第二日清晨还是没有找到尹云娘他们一行人的消息,出去找了一夜的慕容迟等人也是心急如焚。
“我就不信了,这天下还有我慕容迟找不到的人!”慕容迟急得嘴巴都已经起泡了,原以为动用京城慕容家的所有人,一定能在最短时间内找到简儿他们,结果到现在还是一点儿消息没有。
由此可见,这一次简儿他们遇上的人绝对不是简单的人,他担心几个不会武功的女人会受到伤害。
季景初和安玉善还都比较冷静和理智,他们思来想去如果真有人使坏,要对付的也绝不是尹云娘他们,如果她们是饵,那么钩子一定会抛到自己这边。
果不其然,到了辰时三刻的时候,一封信送到了安玉善的手中。
一拿到信,安玉善就赶紧拆开来看,看完之后,脸上阴云密布。
“玉善,谁来的信?”安松柏急得问道。
“爹,你放心,我不会让娘她们有事的,你在家安心等消息,我先出去了!”安玉善把信折了折塞进了自己的袖子里,没再让第二人看到,她也庆幸此时季景初和慕容迟都出去找人了。
“玉善,玉善,你等等,谁
善,玉善,你等等,谁来的信?”安松柏见安玉善看完信抬脚就急匆匆地走了,心下就更为狐疑,赶紧派人在后边跟着安玉善,可半路的时候就被安玉善甩掉了。
当季景初和慕容迟得到安松柏送来的消息再转身去找安玉善的时候,早已经寻不到她的身影。
木槿和安正虽然一直都跟着安玉善,但是到了京郊一处桃林外却对二人说:“你们等在这里不要进去,如果有什么事情我会通知你们的。”
“郡主,奴婢陪您一起去,是不是劫持夫人的人就在这里面?”木槿紧跟在安玉善身边不愿等在原地。
“我正要去确认,那人让我一个人进去,否则她会伤害我娘的,你们等在这里,我相信季景初和慕容迟很快也会找到这里的。”最后一句安玉善是低声凑在木槿的耳边说的。
“可是……”木槿和安正还是不放心,安玉善却挥手制止了他们,这一趟必须自己一个人去。
头也不回地进入了桃花林,安玉善每走一步都很小心,因为她知道劫持尹云娘几人的是一个对她充满恨意又会奇门遁甲之术的人。
不出所料,桃花林中间就布了阵法,而安玉善在破阵方面已经渐得神相大人真传,这些阵法对她而言并不太难,当她过阵的时候,先闻到了血腥味,然后看到了早已经凉透的两府侍卫的尸体。
桃林深处是一片空地,跟随在尹云娘、简儿和锦韵侯夫人身边的丫鬟、婆子还有几个高手侍卫早已经横七竖八躺在那里,安玉善俯身给他们诊了脉,确定他们还都有呼吸,只是不省人事而已。
这些人中并没有尹云娘、简儿和锦韵侯夫人三人,安玉善目中冷意闪过。
“南宫夫人,你的目标是我,现在我已经按照你说的来了,还请你遵守诺言放了我娘她们。”安玉善站起来对着四周大声喊道。
“哈哈哈,安玉善,你以为我还会再傻的相信你一次吗!你可是闻名天下的女神医,会医就会毒,对你的单身赴会我可是不放心的,把它给吃了你就会见到你娘,可别给我耍什么花样,这次我会杀人的!”空中突然传来一个女子尖利的笑声,这是从狱中被人救走的李如月的声音。
上一次安玉善假扮梅花仙子骗了李如月致使富雅山庄被围困,后来李如月的丈夫南宫云杰也被斩首示众,但李如月却被人救了出去下落不明。
杀夫之仇不共戴天,安玉善不清楚李如月是怎么知道真相的,但从这次的事情来看,她是已经很清楚当初骗她的就是安玉善了。
一个小木盒子被人用内力扔到了安玉善的脚边,她捡起来打开里面躺着一颗黑黑的药丸,用鼻子一闻安玉善就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东西,不但有毒还会令人浑身无力。
“南宫夫人,你不傻,难道以为我就是傻得,在没有见到我娘她们安然无恙之前,这药我可不会吃!”安玉善将药丸拿在右手大拇指和食指中间冷笑说道。
“哼,那就让你见见!”就在这时,安玉善对面的桃林处走出来四名黑衣人,他们分别押着的是简儿和她的生母锦韵侯夫人,而两个人的哑穴都被点了。
只见黑衣人在两人后背那么一点,急得早就冒汗的简儿先说话了:“玉善妹妹,你快走,那女人疯了!”
“哈哈哈哈,这姑娘说的没错,我是疯了!”空中又传来李如月略显癫狂的笑声,阴森恐怖。
“简儿姐姐,夫人,你们别怕,不会有事的!”安玉善看得出两个人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惊吓,好在都没有失控。
“郡主,你娘她现在没事,你娘她遇事比我镇定!”锦韵侯夫人这次是遭了无妄之灾,但也拉近了她和简儿的母女亲情,所以她现在什么都不怕,只要能保住自己女儿的命就可以。
安玉善看着锦韵侯夫人点点头,示意她们不要慌,又大声对着空气说道:“南宫夫人,正所谓冤有头债有主,当初咱们各为其主,彼此都是没有办法,如果你要报仇就冲着我安玉善一个人,我娘她们都是无辜的。”
“无辜?我富雅山庄和南宫一族也有多少无辜之人,可就因为你骗我,害得我夫君惨死,害得南宫一族九族被灭,他们也是无辜的,你们怎么不放过他们!”这次李如月的声音满是仇恨怒火。
“南宫夫人,我就算是皇帝亲封的郡主,有些事情也是无能为力的,你应该比我清楚,你丈夫犯下的是谋逆之罪。”虽然安玉善对于古代皇权下的残酷惩罚也有诸多不满,比如这株连九族之罪,可仅凭她一人之力是无法改变的,这是古代的现实,她也很无奈。
“不要在这里和我耍嘴皮子了,也不要拖延时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等援军到来,赶紧把那颗药丸吃了,否则先死的就是你面前的这两个人,紧接着死的就是你娘。我现在可没有那么多的耐心在这里听你胡说八道。”李如月冷声说道。
“我怎么确定自己吃下这个药丸之后你就会放了她们呢?你不信我,又怎么能让我信你!”安玉善也没有退让。
“哼,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把那姑娘的两只胳膊先给砍了,她不是女神医吗,让她再给缝上!”李如月不带一丝温度地说道。
只见黑衣人抽出身上的佩剑,扯起简儿的胳膊就要砍下去,吓得锦韵侯夫人是面如土色。
“等一等!”最后时刻安
最后时刻安玉善还是叫停了,正如简儿刚才说的,现在的李如月已经疯了,“我吃,不过你们要先放她们到我这边,反正我娘还在你手里不是吗?”
“你吃我就放人!”这时,李如月的身影在桃花林里已经隐约可见。
“玉善妹妹不要吃!”不管那药丸是什么,简儿都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安玉善看到简儿一笑,仰头将药丸放进了嘴里,而药丸入口即化,很快进入到她的四肢百骸,紧接着剧痛传来,她猛地半跪在地上,赶紧捂住了胸口。
看着安玉善痛苦的模样,简儿眼泪都急得掉了下来,锦韵侯夫人也是一脸焦急。
“玉善妹妹,你怎么样?”
“我没事,南宫夫人……药丸我已经吃了,人……你可以放了吧!”安玉善想支撑着站起来,可是她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走一般。
“放人!”此时李如月已经走到安玉善身边,在她身后还站着两名黑衣人,挟持的则是尹云娘。
“娘,您没事吧?”安玉善对着尹云娘虚弱一笑,她现在既希望李如月能遵守承诺放人,也希望季景初能赶来。
尹云娘也被点了哑穴,此时不能说话,急得满脸通红,看着女儿难受的样子,只能拼命地摇头。
“安玉善,别来无恙呀,没想到咱们又见面了!”李如月一脸恨意地看向眼看的安玉善,就是再让她痛苦千倍百倍也难消自己的心头之恨。
“南宫夫人,我能问个问题吗?你是怎么知道给你喝药茶的人是我呢?”安玉善抬头看向了李如月。
“安玉善,你问题太多了,把她带走,咱们的账可要慢慢算!”李如月似乎察觉到时间耽搁的太久了,示意身后的黑衣人放开尹云娘,然后扶起安玉善。
从刚才开始,安玉善就紧紧地捂住胸口,而等到黑衣人靠近她的时候,她藏在怀里的易于挥发能使人昏迷的药水就撒了出来,紧接着眼前的身影就一个个倒了下去,当然也包括她自己。
没办法,她虽然有能力药倒所有人,但身上已经没力气让自己保持清醒了,只希望木槿他们能机灵一些闻到空气中的不对劲就进来救人,或者季景初他们快点赶来。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安玉善怎么也没想到,她虽然把李如月算计在内,却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就在她昏倒之后,又出现一队黑衣人,将她和李如月还有原来的六名黑衣人都抬走了。
仿佛是一眨眼的功夫,安玉善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后,而她此时也身处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不知东南西北。
第一四五章:落难他邦
入目是泛着潮湿海味的青花帐顶,在身边自己服侍的是陌生的绿裙少女,而所能活动的范围是一间闭塞的舱底房,安玉善自从两天前醒来之后,她所能感知到的就是这些。
不仅如此,她还被人喂了一种哑药,以至于无法通过言语来表达和沟通。
醒来之后的她全身乏力,原本的衣裳从里到外已经被人换过,所有曾藏在她衣服里的银针、药丸等物也早就没有了踪影,幸好她还能从别人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以确定她没有“幸运的”再次换一个身体。
“灵姑娘,要不要现在起来喝些鱼汤?”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笑盈盈地端着一碗鱼汤走了进来,满脸友好地看向安玉善。
安玉善摇摇头,她不习惯每次吃饭的时候总是有人喂她,她又不是残废,只不过是被人下药而已。
“那就等一会儿奴婢再喂姑娘喝,绿珠,给姑娘换身衣服吧,再过两个时辰,咱们就靠岸了!”说话的叫绿衣,她和绿珠是服侍在安玉善身边的人。
一听到快靠岸了,安玉善长久地松了一口气,这两日她可以确定是一直航行在水上,也不知道之前这样的日子持续有多久了,更不清楚尹云娘她们是否安然无恙。
换过衣服,又在绿衣和绿珠的服侍下喝了鱼汤,安玉善觉得体内的湿气少了许多,因为现在没有力气给自己诊脉,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实际身体状况是怎样的。
很快,安玉善就听到了有些杂乱的声音,很像以前那些遇到的水边码头,而等船停之后,绿珠和绿衣扶着她站了起来。
别看两个少女和她年纪差不多,但力气都很大,再看她们身形手法都透着利落劲儿,安玉善怀疑她们都会武功。
走出房门之前,绿珠又给安玉善披了一件披风,还解释道:“灵姑娘,外边海风大,多穿些!”
反正自己现在是个被人操纵的木偶,根本无法表达自己的情绪,一切只能任由她们做主。
等走到甲板之上,已经适应一些外部光线的安玉善看到眼前是一片汪洋,深蓝色清澈的海水与此时天空的颜色彼此相称,而不远处是刚刚经过的海边码头,那里有很多的船只停靠在海岸边,还有很多渔民与百姓穿梭来去。
这样的景象在大晋朝是很少见的,除非是在沿海地区,可她之前看过大晋朝的地图,虽然知道大晋朝也有沿海的州城,但都很贫穷,而且居住的百姓也极少,甚至很多码头都荒废多年。
但是这里却繁华热闹一场,而且上了岸便是一个人来人往的集市,在众多乘船客里,安玉善三人显得并不打眼。
出门之前,绿衣在自己脸上不知道涂涂抹抹,但安玉善能感觉出来,现在她的面容和之前一定是不一样的。
“灵姑娘,欢迎来到东竹国!”三个人一上岸,就有一位中年管家模样的人等在那里,对着安玉善拱手行礼之后就安排她上了一辆低调的马车。
至此,安玉善才知道她似乎眨眼之间就来到了距离大晋朝京城几千里的另一个国度。
海边的都城总是炙热的很,安玉善坐着的马车里一直放着冰块,虽然她也是被劫持而来,但貌似待遇还不错,绿衣、绿珠对她恭敬有加、悉心照顾,而前来接应之人也表现的很有礼貌。
只是,自己现在落难他邦可有人已经知道?家人和季景初知道自己失踪之后一定会心急如焚的,自己又该怎样和他们取得联系呢?慕容迟这么神通广大,东竹国可有他的手下?神通广大的师父大人这次能算出自己这个关门弟子有难了吗?
就这样,一路思考着马车行驶前进两个时辰,到了东竹国临近海边最大的府城延城停了下来。
马车直接行进了一座三进的大宅院,而安玉善被人扶下马车之后,首先看到的除了在岸边接她的中年男子,接着便是一双怒火盯着她的李如月。
看到李如月出现在东竹国,安玉善的心思也转了几转,如果她所猜不错,当初救走李如月的定是东竹国的人,而没有让李如月杀了自己反而大费周章地把自己弄来东竹国,这幕后之人说不定就是她还没见过的那位师叔或者他的族人。
安玉善猜想的不错,李如月看到她之后,冷哼一声愤恨离开,紧接着两名大夏天身穿薄衣黑袍的男子走到了她的面前,请她进了客厅。
“灵姑娘,先喝杯茶吧!”到了客厅勉强坐在椅子上,就有丫鬟立即端来一杯茶放在安玉善身旁的高几上,还冲着绿衣使了一个眼色。
这次安玉善点点头,因为从那丫鬟一进门,她就闻到了茶水里的药味,应该是哑药的解药。
慢慢地喝完茶,安玉善觉得这几日堵着喉咙的那层“硬墙”被拆除了,她缓缓地呼出一口气,紧接着轻轻咳嗽一声。
“你……”或许是好久没有出声,安玉善感觉嗓子还有些沙哑,绿衣又端茶到她嘴边,她接着喝了两口,这下子舒服多了,“你们主子呢?”
“以这种方式请姑娘前来,还请姑娘勿怪!”就在这时,从厅内一旁走出来一位同穿薄衣黑袍的男子,听声音很年轻,脸上带着银质面具,一双眼睛显得尤其深邃幽亮。
“你是谁?请我来又为了何事?”安玉善语速放慢地看向那人。
“世人都夸姑娘钟灵毓秀、聪敏过人,不如姑娘猜猜看在下是谁
如姑娘猜猜看在下是谁。”没想到那黑衣男子轻笑出声,面具下原本漠然的眼睛里乍然而现一丝调皮。
“酷夏之际还把自己裹得跟黑粽子一样,想来想去也只有东竹国寒家的人是这样令人‘瞩目’,至于请我来所谓何事,我又不是你们肚子里的蛔虫,这可猜不到。”安玉善并没有慌乱,反而镇定自诺地也轻笑说道。
那人一听哈哈大笑起来,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全然的变化,爽朗的笑声和黑色的阴郁成为了反比。
“姑娘猜的不错,在下的确是寒家的人,姑娘可以叫我寒冬,既然姑娘知道寒家,想必也知道寒家的‘诅咒’?”寒冬一脸期待地看向了安玉善。
安玉善倒也没有回避这个问题,说道:“我的确是知道,不过我是大夫,只会治疗病人,破咒这种事情我可不懂。”
“寒氏一族得的是病也是诅咒,还希望姑娘能妙手相救,只要姑娘能救我寒氏一门,大恩大德我寒氏子弟世代不忘。”寒冬话锋一转又变得严肃正经地说道。
寒冬说话没有拐弯抹角,也没有威逼利诱,反而是真诚相告,这一点让安玉善对她少了那么一点点反感。
“你们是在桃花林把我劫走的吧?我娘他们怎么样了?你们不会……”安玉善这次没有给出寒冬想要的答案而是提出了自己想问的问题。
“姑娘放心,你的家人已经安然无事回到了府内,这次是手下人办事不利用错了办法,否则也不会有这样的误会。”寒冬略带歉意地说道。
安玉善可不会被他的友好给蒙骗住,很明显这根本不是什么“误会”,否则自己怎么会神不知鬼不觉地被带到了东竹国,而且现在除了能说话,身上可是一点儿力气都没有。
寒冬也知道凭着安玉善的聪慧她是不会完全相信的,但这次家主就是让他们“请”安玉善到东竹国来,虽然方法有些过激,但若是真的上门请人,怕是根本请不来的。
“既然是误会,你们东竹国的待客方式也太特别了些,我现在怎么觉得自己像个废人呢!”安玉善斜眼不满地看向寒冬。
“这个都怪在下一时疏勿,忘了把解药交给绿衣她们了,不过我们东竹国医术高明的大夫不多,这解药也只能勉强维持两个时辰,还请姑娘不要见怪!”寒冬笑着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然后放在了安玉善身旁。
安玉善心中骂了一声“奸诈”,面上却是不显,这个寒冬还真是多变,脸皮也够厚,说起谎话来就跟真的似得,而且拿瓶药里就只有一粒解药,这摆明了就是在牵制自己。
“没关系,看来有些病症容易让人脑子出问题,要是永远都想不起来,就真的病入膏肓,可以立即去见阎王了!”安玉善故意冷笑一声说道。
寒冬明知安玉善此时是在讽刺他也没有生气,不管怎么说,安玉善现在也是寒家请来的“贵客”,如果到时候她不能好好帮家人治病可就适得其反了。
“姑娘玩笑了!”寒冬勉强扯了一下嘴角笑道,不过隔着面具旁人是看不到的。
“公子,外边有个孩子晕倒了,该怎么办?”正在两个人说话的时候,有下人禀告道。
“什么怎么办!”寒冬冷声训斥一声,面向安玉善又笑了,“咱们府里正好来了名好大夫,快把那孩子抱进来吧!”
“是,小的遵命!”下人又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姑娘医术高超又仁心为念,不会看着一个孩子就这样在你面前死去吧!”寒冬故意问道。
安玉善心里冷哼一声,她就是再蠢也知道寒冬是想试探一下她的医术,也没有多说话,将药瓶里的解药吃了下去。
等到把那名昏倒的孩子抱进客厅的时候,安玉善身上也已经恢复了力气,她可以无视寒冬甚至拆穿她,但却不能丢掉一个大夫的责任,真的不管那个孩子的死活。
孩子送进来的时候,呼吸已经很微弱,平放在地上之后,安玉善赶紧给他诊了脉,又查看了他的眼皮和身上的皮肤。
“我的银针呢?”安玉善抬眼看向了绿衣。
绿衣接到寒冬的点头准允之后,从怀里掏出了安玉善常带在身边的那套银针,并双手递给了她。
“把这孩子的上衣脱掉,让他趴在桌子上!”安玉善直接就吩咐道。
这次不等寒冬吩咐,就有人依照她说的做了起来,而等到孩子整个后背都显露出来之后,安玉善就开始在上面施针。
“这孩子得了什么病?”寒冬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寒公子不知道!”安玉善头都未抬,略带嘲讽地说道,“我诊病的时候需要绝对的安静,请不要打扰我!”
寒冬被安玉善噎得尴尬一咳,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不都说安玉善性情温柔和善,看来传言真的不可信。
几针下去,原本昏迷的孩子就睁开了双眼,露出了有些迷茫的眼神。
起针之后,安玉善又开了一张药方,而拿到药方之后,下人又抱着那个孩子离开了。
“姑娘医术真是厉害,这孩子都昏迷半月了,延城的大夫可都是束手无策,没想到一到姑娘手里,几针下去他就醒过来了。”这下子寒冬对于安玉善的医术又多了些信心。
“这孩子不是刚倒下吗?寒公子未出门都能了解的这样清楚,怪不得世人常说寒家子弟才是真正的聪颖过人
的聪颖过人,竟然来卜算都这样精通!”安玉善忍不住又嘲讽了他几句。
“姑娘,在下好像是第一次和你见面,没有哪里得罪你吧?”寒冬感觉出来安玉善似是有意针对他。
“你说呢!”安玉善冷眼闪过,这还叫没有得罪她,即便他不是幕后凶手,那也是个帮凶。
“绿衣,绿珠,姑娘远途劳顿有些累了,你们快扶她去厢房休息吧!”寒冬觉得现在还是少惹安玉善比较好。
“那个你们扶,我有腿可以自己走!”安玉善拒绝上来扶她的绿衣和绿珠,扭身走出了客厅。
寒冬也不担心安玉善会想办法逃出去,这个府里都是寒家的人,绿衣和绿珠又都是高手,安玉善就算医术再高,如今也是笼中鸟飞不出去。
安玉善暂住的是一间女子厢房,进屋之后绿衣和绿珠一直跟在她身边。
“你们两个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反正我也跑不出去,不是吗!”安玉善语气听起来并不是很友好,绿衣和绿珠的存在就是来监视她的。
“那灵姑娘先休息吧!”绿衣和绿珠相视一眼乖乖地退了出去。
“你们能不能换个称呼,我不姓灵!”在两个人出去之前,安玉善无奈地说道。
“是,姑娘!”绿衣和绿珠答应之后给安玉善关上了门。
等到两个人一离开,安玉善先快速地给自己诊了脉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可以确定她体内是含有毒素的,只是现在还无法确认自己中的是什么毒,不过这种毒里面肯定含有令人全身乏力的药物。
无法通过血液检验自己中的什么毒,安玉善就只有通过解药来进行推断了,刚才吃解药的时候,她故意藏了半颗在嘴里,恢复体力之后,借着小声咳嗽的机会将半颗解药放在了袖子里。
时间有限,她在房里找到一个干净的茶杯,将解药放在了杯子里,先是凭借自己敏锐的嗅觉和经验来判断药物的成分,之后再用银针试一试解药是否也含有毒素。
很快,她就分辨出了其中三味药材,再往后分析就有些难了,在自己体力消退之前,她又赶紧把杯子里的解药和着茶水喝了下去。
做完这一切安玉善来到了水盆前,这时她才发现自己的面容也发生了变化,虽然依稀还有自己原本样貌的影子,如果是不熟悉自己的人肯定分辨不出来。
想起绿衣之前在自己脸上涂涂抹抹的东西,安玉善想用清水洗掉,希望能恢复原本的容貌,却发现徒劳无功,看来她的脸上也被动了手脚。
这下子,季景初他们想找到自己又增加了难度,最快的办法就只能自救了!
第一四六章:遗传难治
东竹国疆土只有大晋朝的三分之一,而且三面临海,一面连着内陆,虽然地域不是很宽广,但无论是兵力还是财力都不输大晋朝。
东竹国的百姓主要以海鲜为主要饮食,虽然在延城只呆了一天,但寒冬让厨娘为安玉善准备了很精致的海鲜大餐,不过她并不热衷于此。
寒冬见她不习惯东竹国的饮食,在带她赶往东竹国京城的路上,就让绿珠按照安玉善的饮食喜好准备食物。
一路上,安玉善表现的很乖巧,也没有多余的小动作,这让寒冬心里有些疑惑,他还以为清醒之后安玉善会急着逃走呢。
而安玉善两方势力比较之后做出了明智的选择,首先她的身体状况还不允许她逃离,再有寒冬明松暗紧的“看守”方式也让她不会轻易地做出决断,现在逃跑时机可不对。
经过大半个月的路程,安玉善终于到了东竹国的京城,以远房表小姐的身份住进了国师府。
东竹国的国师寒彻曾是自己师父神相大人的师弟,虽然寒彻已经被逐出师门,但好歹辈分上安玉善该喊他一声师叔。
不过,她住进国师府之后虽被奉为座上宾,却一直没有见到她的师叔寒彻,只是被困在一座院子里,并且知道寒冬是寒彻的孙子。
在整个国师府,安玉善的行动并不是很自由,除了自己的院子她哪里也去不了,不过很显然她的到来引起了国师府众人的关注,在她的院门前时常可以看到高低胖瘦不同的薄衣黑袍人。
第三天午饭之前,安玉善正在院子里百无聊赖地呆着,依旧戴着面具的寒冬急匆匆大踏步地走进她的院子里,怀里还抱着一个用黑布遮盖的小人儿。
等到进入屋内他把小人儿放下并拿来了黑布,安玉善看到一个从头到脚都白的吓人的五六岁的小男孩,而且皮肤上已经开始有红肿和溃烂。
不过她早已经知道寒家是白化病的遗传家族,所以见到这个在别人眼中长得很诡异的孩子她并没有吃惊。
“安姑娘,请你快给这个孩子看看!”寒冬语气有些焦急地说道,“这是我姐姐的孩子,他贪玩去太阳底下,结果被阳光烧伤了,而且昏迷过去了!”
在整个寒氏一族像这样的情况从小到大寒冬见过了不少,事实上,他小时候也极度渴望阳光,希望能脱掉身上的那层黑衣,站在阳光下看看自己的影子,可换取的代价便是性命垂危和一身的伤疤。
安玉善没有袖手旁观,而是快步走到那个孩子的身边先给他诊脉,然后查看他受伤的严重性,最后又翻开看看孩子的眼皮。
“先给我准备消毒的烈酒和纱布!”安玉善转头对跟进来的绿衣吩咐道。
“是,姑娘!”绿衣赶紧去准备,等到东西拿来之后,安玉善就开始给那个孩子施针。
两针扎下去,那个孩子就睁开了眼睛,而安玉善又写了一张药方让寒冬去准备药材,这张药方主要是针对这个孩子灼伤的皮肤。
“记住,要按照药方上所说的熬制成糊状,然后涂抹到患者身上,里面药材的分量一定要掌握好,其中几味药是有毒性的!”安玉善对寒冬特意说明道。
“放心吧,我一定按照你说的去做!”寒冬拿着药方转身离开了,这件事情交给别人他不放心,要亲自监督才可以。
等到寒冬离开之后,安玉善让绿衣把那个孩子放在屋内的凉榻之上,自己坐在一旁,以便随时能观察这个孩子的情况。
听闻寒家有这种遗传性疾病是一回事,亲眼见到又是另一回事,在她看来,寒家的白化病应属于最严重的一种。
“姐姐,你就是小舅舅说的女神医吗?”已经醒过来的孩子睁着他那双纯真而又期盼的眼睛小声地看着安玉善问道。
“嗯!”安玉善对着他笑了一下点点头,看来自己的大名在寒家已经传开了。
一看到安玉善点头,那孩子的眼睛里登时迸发出无限的热烈,急切地问道:“那姐姐能治好我的病是吗?小舅舅说,等到他把神医请过来,我的头发和眼睛就能和别的孩子一样了,他们再也不会笑话我是怪物了!”
安玉善听后也是一阵心酸,就算她医术再高明,面对遗传性的疾病而且患病程度还是这样严重的白化病,她能做的真的有限。
她不想说假话,但也不想欺骗这个孩子,只是笑了笑,温柔地说:“你不是怪物,你只是生病了。”
“那我的病能治好吗?”小孩子追问道。
“对不起,姐姐医术有限,有些事情姐姐也改变不了!”不知道眼前这个孩子能不能听懂,最终安玉善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姐姐的意思是治不好我的病了,娘说我这不是病,是诅咒,只要破除诅咒,我们就都能好了!”小孩子眼中的光亮瞬间就灭了,声音显得绝望而失落。
“对不起!”作为一名大夫却对病人的病无能为力,安玉善能说的也只有“对不起”三个字了。
“这不是你的错,你无须抱歉!”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个冷硬的声音,一位黑袍老者走了进来。
“曾外公!”躺在凉榻上的孩子一听到老者的声音忍不住就掉下了眼泪。
“乖,好好躺着!”老者走近凉榻摸了摸那个孩子的额头,又转向了安玉善,“安家的姑娘安玉善?”
“正是,玉善见
“正是,玉善见过国师大人!”安玉善已经猜出老者的身份便是东竹国国师寒彻。
“不必多礼,我也算是你的长辈,这孩子没事吧?”寒彻平静地问道。
“暂时没什么大碍,抹上药晒伤的地方就会好了,注意以后不要到强光下就行!”安玉善说道。
寒彻听后点点头,又说道:“咱们换个地方说话吧!”
不管是怎么被请来的,自己名义上还是国师府的客人,客随主便,安玉善跟在了寒彻身后来到了隔壁的房间。
进去之后,老者将身上的黑袍带帽披风脱了下来,一头银发盘与头顶用发冠箍住,他显露在外的皮肤都透着病态的白色。
“坐下吧!”自始至终寒彻的声音都显得平静无波,面对安玉善的表情也没什么变化。
“多谢!”安玉善也没客气,等到寒彻坐下之后,她在他的下首坐了下来。
“来到这里不用担心你的安全,没人敢伤害你,不管你能不能治好寒氏族人的病,我都会让人送你回去的,就当来东竹国做做客。”寒彻看了一眼安玉善说道。
“有国师大人的这句话玉善就放心了,东竹国异域之地,玉善也希望能有机会好好逛逛。”安玉善笑着答道。
寒彻点点头,能破他阵法之人绝非泛泛之辈,眼前的安玉善镇定自诺地和他谈笑风生,又绝非一般女子可比,怪不得他那师兄会收她做关门弟子。
“你真的没有办法?”作为东竹国的国师,寒彻并没有真得把治好寒家几百年“怪病”的希望放在安玉善身上,每一任寒氏家主都曾倾尽全力能改变这种“怪病”,但无一人能成功。
“没有!”安玉善很肯定地摇摇头,这种病她是真的治不好。
“你没尝试又如何知道不可能?!”对于安玉善的医名以及江湖中流传她那些神奇的治病救人的事迹,寒彻也是多少知道一些的,他在想是不是安玉善因为之前的事情不想出手相救。
“因为我知道这是一种什么病,也知道就算日后有更高明的大夫和医术,对于这种病也是无能为力的。”安玉善没有隐瞒地说道。
“为什么?”寒彻问出了困扰几辈寒氏族人的问题,为什么它就治不好呢,或许这真的是对寒氏一族的诅咒。
“在医学上来看,这种全身发白不能见光的病叫白化病,而这种病也分为好几种,有的人是身上斑斑点点地发白,有的是眼睛发白,而有的是全身发白,这是一种遗传性疾病,只能预防不能根治,而依我看,寒家人所得的是一种很严重也很罕见的白化病,我也没办法。”安玉善照实说道。
“为什么不能根治?”寒彻又问道。
如果一直解释专有的医学名词,安玉善就是讲个三天三夜也讲不完,她想了一下说道:“国师大人,这样说吧,有些人得了疑难杂症,换血换骨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而寒家人要想彻底摆脱这种病症,唯一的办法就是换魂了,只要寒氏族人生儿育女,就会把这种病传给子女,就算这是诅咒,也是无法破除的诅咒。”
“我不相信!”寒彻的话中带着冷意,如果换了魂,那还是寒氏族人吗!
“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信不信就在你们自己了。”安玉善也知道这种结论让人很难接受,可事实就是如此,就是在医疗水平高度发展的现代,这种病也是无法根治的。
“我相信事在人为,总能找到办法的,十年找不到就二十年,二十年找不到就三十年,一百年找不到就二百年,哪怕是千年万年,只要寒氏子孙延续下去,就一定能找到解决的办法!”寒彻的眼中满是信心和坚定。
“或许会有这一天的!”安玉善答道。
当有一天医生可以在基因上改变病症,那么白化病就能有治愈的可能,只是现在有些太难了。
“一定会有这一天!”对于寒氏一族的未来寒彻始终怀揣着希望。
该说的话说完了,寒彻也觉得没必要和安玉善继续说下去,起身就离开了。
等到寒冬拿着熬好的药膏出现的时候,安玉善能明显感觉出他身上的气压很低。
药膏抹上去之后,那个孩子的身上很快就消肿了,皮肤晒伤地方的疼痛感也减少很多。
“小舅舅,这药抹上去好舒服!”小孩子对着寒冬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但很快笑容又黯淡下来,“可是姐姐说,她治不好我的病,小舅舅,你骗我!”
“小舅舅不骗人,那姐姐和你说笑呢!”寒冬把药膏交给绿珠,转身瞪了一眼安玉善,“我有话和你说!”
安玉善无奈翻了一个白眼,怎么这祖孙俩一个德行,她又不是小猫小狗,想着寒冬也算她的晚辈,她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只得跟在了后边。
同样的房间里,这次换成坐着的是寒冬,而且透着面具安玉善都能感觉得到他脸上冰冷如水。
“你不是一向仁心为念吗,为何要对一个孩子说那样狠心的话,你把他满心的希望都打碎了。”寒冬用失望的口气对安玉善说道。
“寒冬,我不是一个没有同情心的大夫,我也不会因为你们这样把我劫持到东竹国就不给病人好好诊病,在我这个大夫眼里,病人都是一样的,更何况还是个孩子。只是,我也不想欺骗他,因为我真的无能为力。”这是今天安玉善第二次说“无能为力”
无能为力”这个词,她讨厌这四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
“那是你医术不精,这天下一定有能治好这种病的人!”这也是所有得怪病的寒氏族人一直以来坚定的信念。
“你说的没错,有些方面我的确是医术不精,我只是不想你们盲目地去找寻希望。”安玉善相信,除非这个世上还有另一个穿越人士知道白化病,否则没有一个大夫有她对这个病症知道的最多。
“如果连希望都没有了,我们又怎么活下去!”寒冬心中的怒气化成无限的哀怨,他更深信寒氏子弟是被上天诅咒了。
安玉善没有接话,寒冬也没有说错,当希望变成绝望,人就像一脚踏进了深渊口,只要意志一松动,那便会万劫不复。
“就真的一点儿希望也没有吗?”安玉善的医术寒冬是经过彻底调查过的,有好多人都已经进了鬼门关断了气,她还能把人给救回来,“你是不是怪我不该劫你到东竹国?我可以给你赔礼道歉,我也能保证把你安全地送回家,你说,要怎么样你才肯出手相救,哪怕是试一试也好!”
“寒冬,如果是别的病,哪怕是病入膏肓,我也会尽力一试,可这种病就算我从现在苦心钻研一辈子,我也找不到解决办法,因为这是遗传病,除非你换个身体,否则这病会一直跟着你,也会传给你的孩子。”安玉善也不想把话说得这么狠,但就像她自己说的,她不想盲目地给寒家人希望,这种欺骗也是一种不负责任。
“为什么?你连试都没试!”寒冬还是不相信。
“因为我知道它,我了解它,正因为对这个病症我知道的一清二楚,所以我确信连尝试都不用尝试,因为这种病与你的骨头血液、五脏六腑融合在一起,无药可治。”安玉善无奈说道。
“我不信!一定会有办法的,无论是诅咒还是怪病!”寒冬带着一丝愤恨地说道,就连他自己都不明白这愤恨来自何处。
安玉善也感觉到一种无力,现在她到希望天地之间有神灵鬼怪,这样的话,或许连人的基因都能改变吧。
“别人有没有办法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真的是没有办法!”安玉善说道。
“既然你说你了解它,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会有人得这种怪病?为什么我们的头发身体都是白的?”寒冬还是不死心,他不相信安玉善说的话也不想相信。
“如果人的体内酪氨酸酶缺乏或功能减退就会引起一种皮肤及附属器官黑色素缺乏或合成障碍所导致的家族遗传性白斑病,这种病常发生于近亲结婚的人群中。”安玉善淡淡说道。
寒冬眼中一亮,问道:“如果与外族人通婚是不是就能避免了?”
“不能!”
“你——”
第一四七章:奇怪母女
“实话听起来总是这么让人难以相信,但事实就是如此,我问你,寒家流传至今,难道就没有与外族通婚的先例吗?那么生下来的孩子是不是也有这种病呢?”安玉善看着寒冬不紧不慢地反问道。
寒冬很仔细地回想了一下说道:“寒氏一族有祖训,族人不得和外族人通婚,但听族内老人讲过,之前的确有人和外族人成过亲生过孩子,只不过生下来的孩子也是全身发白,迄今为止,我们族内还没有一个正常孩子出生。”
这种情况安玉善早已经推算出来了,也不管寒冬是不是能听得懂,她解释道:“寒氏一族流传至今之所以会这样,那是因为你们族内男女身上都存有白化病的致病基因,而且无论男女都会把这种基因传给所生的孩子。”
寒冬虽不懂什么是基因和遗传,但他也能领会一些其中的意思,问道:“那要怎样才能把这种你说的基因不传给后世子孙呢?”
难道只有东竹寒氏一族灭族才能把这种诅咒破除吗?可若是世上再也寒氏族人,有没有这种病又有什么区别呢!
“你能期待的就只有奇迹了,除非有一天有人体内基因突变,没有把治病的基因传给下一代,这样生出来的孩子才不会发病,否则会一直这样代代相传下去,而基因突变是人力办不到的。”安玉善只是大夫,她不是科学家,也没有能力随意改变一个人的基因,因为她是人不是神。
“就真的这么难吗?你能把死人救活不就是在创造奇迹,那么再一次创造奇迹也是有可能的,我相信你的医术,不管结果如何,哪怕真的在你看来没有希望,也请你试一试好不好!”寒冬满怀希望地看向了安玉善,他不想放弃,也决不放弃。
面对寒冬的请求,还有刚才那个孩子期待的眼神,安玉善很想拒绝,明知不可能而为之是愚蠢,但世上有多少奇迹又是这种愚蠢造成的呢。
看出安玉善眼神有松动,寒冬赶紧又说道:“只要你肯试一试,无论你的要求是什么,我寒冬上刀山下火海也给你办到,我可以现在就把你的消息通知给你的家人,只要你答应留下来治病。”
“就算我答应下来尝试,但最后的结果也会令你们失望的,如果你们能承受这一次次的失望和漫长的等耐,那么作为大夫,我会尽力!”不管寒冬说的真假,但他最后说的这些话让安玉善动心了,她不想家人一直担心她的安危。
“太好了,只要你肯尝试便好!”寒冬大喜过望。
就在安玉善决定留在国师府为寒家人“尝试”治疗的时候,早已经有一拨拨寻她的人到了东竹国的京城。
“你们别担心,我的那位朋友已经确认了师妹可能在的地方,两天前,东竹国的国师府来了一位女客,是当朝国师寒彻的孙子寒冬去从延城那边接来的,说是寒家的远房表亲。”已经简单易容之后的陈其人坐在东竹国京城大街上的一家茶楼雅间内,对面前的两人说道。
“怎么能确定那人就是玉善呢?”季景初已经可以判定安玉善是被寒家的人给劫持了,也知道李如月现在效忠于东竹国,只是此刻安玉善具体在何处他不清楚。
“我之前游历来过东竹国,寒氏一族所有人都是见不得阳光的,如果进入国师府的真是寒家的表亲,那么也应该如此,想来是他们在小妹身上动了手脚。”安玉善的大堂哥安齐明想了一下说道。
自从得知安玉善被劫之后,无论是峰州安氏还是安氏本家都派出人出来寻找,他对东竹国比季景初几人熟悉,因此主动告知和他们一起来到这里。
“既然是这样,今天我就夜探国师府!”季景初眼中厉光闪过。
“恐怕不行!”这时候慕容迟推门走了进来,这家茶楼虽然在东竹国开业多年,事实上真正的东家却是慕容山庄。
“为什么不行?”三人都看向了进门的他。
慕容迟抬脚进门,身后还跟着一位季景初三人不熟悉的中年汉子,不过待那人进门之后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他们都吃了一惊,竟然是仙草庄的大管家张茂。
“张茂,你怎么会来这里?”陈其人是很熟悉张茂的,当初往渠州送药材的正是此人。
“回禀几位公子,我家庄主和夫人一听说郡主被劫而且有可能在东竹国,就赶紧派我来了,寒家一直和仙草庄有生意上的往来,这东竹国小的也常来。”张茂笑着说道。
慕容迟坐了下来,也让张茂坐了下来,他先说道:“东竹国的国师寒彻阵法在李如月之上,整个国师府看着普通,其实里面到处都是阵法,不熟悉的人进去之后很容易被困住,咱们现在不能打草惊蛇。”
“就是龙潭虎穴我也要闯一闯!”季景初相信寒彻不是个老糊涂,既然他们能去轻易猜出安玉善所在的位置,那就证明寒彻根本就没打算隐藏,说不定就等着有人前去呢。
“景初,我知道你很担心小妹的安危,但咱们必须要好好计划一下才行,不能小妹妹救出来,再把自己搭进去。”安齐明知道季景初这是关心则乱,他可不像那么冲动的人。
“齐明说的没错,我想寒彻把师妹劫持过来为的是寒氏一族的怪病,所以师妹暂时不会有生命安全。这东竹国是寒家的地盘上,咱们救人出来之后也要想办法能出去。”陈其人说道。
“这个不用担心
“这个不用担心,慕容家在东竹国还是可以来去自由的,只是现在进入国师府有些难,不知道郡主现在的情况怎么样!”慕容迟有些担忧地说道。
这时,坐在最下首的张茂接话说道:“几位公子都别急,仙草庄在东竹国也是有些能力的,而且我们老主子当年就安排了人在寒家做内应,怕的是寒家会对仙草庄不利。”
虽说仙草庄和寒家是生意上的往来,但因为仙草庄采药人遍布天下,有些禁忌至毒之物在重金之下也卖给过寒家,这些黑暗中的生意怕的就是东窗事发,万一寒家人起了歹意,仙草庄也难免会遭殃。
因此,仙草庄具有先见之明的老庄主很早就悄悄安排人进入东竹国和寒家,目的就是以防寒家想要杀人灭口累及到仙草庄众人。
这些年寒家与仙草庄倒是合作愉快没有什么矛盾,不过这次为了探查安玉善的安危,闫杰和张氏已经命令张茂全力相助季景初几人,哪怕是和寒家闹翻也要救出安玉善。
“张茂你说的是真的?那可太好了,只要摸清国师府里的情况,我的人就能把人救出来。”慕容迟笑着说道。
“是真的,事实上,小的一到这里就已经派人去国师府打探消息了,相信很快就会有回应的。”张茂说道。
也就在这天午后,安玉善正在院子里回忆那些对治疗白化病有奇效的药方,试着把它们都记下来再配药,一个长相清丽的小姑娘蹦蹦跳跳进了院子。
奇怪的是看到她出现在自己的院子里,原本守在院中的寒府下人都没有把她赶走,似乎她出现在这里也很正常一样。
小姑娘看起来有七八岁的样子,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带着笑容瞧了瞧正坐在院中凉亭下的安玉善,想靠近又不敢的样子。
“绿衣,这小姑娘是谁?”安玉善招招手,让那个小姑娘走到了自己的面前,绿衣和绿珠都没有阻拦。
“回姑娘的话,这是府里绣娘的女儿,自小便和府里的几位小少爷、小小姐一起长大,不过她是天聋地哑,听不到也不会说话。”绿衣也是寒家的家生奴才,对于眼前这个小姑娘,她眼中有亲近也有同情。
“她有名字吗?”安玉善听后也心中一紧,这么可爱的一个小姑娘竟然如此可怜。
“她叫哑儿,姑娘是神医,能不能给哑儿看看?”绿衣想了一下说道。
这个请求安玉善自然没有拒绝,只是当哑儿走到近前,见安玉善要给她诊脉的时候,突然剧烈地挣扎了起来,绿衣这个会武功的都没有摁住,最后让哑儿跑掉了。
“姑娘对不起,哑儿她一向乖巧,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绿衣有些尴尬地看着安玉善说道。
“没关系,许是这孩子认生吧。天也有些热了,我回房休息一会儿!”安玉善笑笑没在意,起身回了自己暂住的内室。
等到绿衣她们关上门出去之后,安玉善躺在床上并没有休息,而是慢慢地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小纸条,那是刚才哑儿挣扎时故意塞进她手里的。
将小纸条慢慢展开,上面是空白的,但却有一股淡淡的药草味,安玉善一下子便分辨出这是仙茅和草寇两种很少见的药材混合成汁的问道。
这样的药材怎么会出现在一个聋哑小姑娘的身上呢?而且刚才她为什么要故意塞给自己?她的意图又是什么呢?
“仙茅,草寇,仙茅,草寇……”安玉善在心中反复琢磨开来,突然灵光一闪,小姑娘想要传达的意思会不会是“仙草”两个字呢?而这两种难得药材怕是也只有仙草庄的人能找到了。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安玉善猛地坐了起来,那小姑娘的意思是不是说仙草庄的人已经知道她在国师府了?
如果仙草庄的人能找到她,那么季景初还有安家的人是不是也能找到自己?安玉善心中激动起来,觉得那些熟悉的人似乎就在离自己不远处一样。
安玉善躺在床上大半个时辰后就起来了,她现在还真没有心情继续躺在床上休息,进来国师府她就发现这府里机关重重,遍布着各种阵法,不熟悉这里的人根本就出不去。
虽然她也会破阵,但明显寒彻这位师叔布阵的功力在自己之上,想要单凭自己的力量走出去,目前来说还是有些困难。
见安玉善推门出来,绿珠赶紧迎了上去,说道:“姑娘,哑儿的娘一直在外求见,说是哑儿刚才冲撞了姑娘,她是来求姑娘宽恕的。”
哑儿的娘来得这样巧,安玉善再联想刚才哑儿的动作,觉得其中很蹊跷,但未免绿珠等人怀疑,她还是笑着说道:“不过是一个孩子,谈不上冲撞,没事的!只是我还挺想给那个孩子把把脉的。”
“姑娘要是不嫌麻烦,奴婢这就把哑儿母女俩叫进来!”看得出来绿衣对哑儿母女很是上心。
安玉善没有反对,很快绿衣就领着哑儿和她娘进来了,两个人恭敬地给安玉善施礼之后,哑儿的娘始终低着头也不说话。
安玉善不解地看向了绿衣,绿衣赶忙解释说:“姑娘,哑儿的娘也是哑巴。”
“这样啊,真是可怜,不过没关系,先让我给她们母女都诊诊脉。”安玉善同情地看着她们说道。
很显然绿衣和哑儿母女关系很亲近,她用基本的手语和哑儿的娘交流了一下,哑儿的娘先是怯怯地抬眼看向安玉善,然后点
善,然后点点头。
哑儿看起来还是有些抵触,不过这次安玉善一把抓住她瘦小的手腕,以开玩笑地口吻说道:“哑儿别怕,我当初可是一根银针下去就能让哑巴说话的,让我给你诊诊脉。”
哑儿听不到安玉善所说的话,但哑儿的娘并不聋,她把这句话深深地记在了脑海里。
给母女两人诊脉之后,安玉善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们一眼,两个人都有些故意地避开了安玉善探究的眼神。
“姑娘,如何?”绿衣问道。
“就像你说的,她们是天聋地哑,我这个女神医也没办法!”安玉善无奈一笑说道,绿衣听后一脸的失望。
待哑儿母女离开之后,安玉善则陷入到沉思之中,刚才她对绿衣并没有说实话,哑儿母女根本不是天聋地哑,而是后天吃了药物所致,这是一般大夫诊断不出来的。
这一次安玉善想到了仙草庄,既然仙草庄都能采到别人采不到的药草,那么庄中也一定有制药方面的高手,把正常人弄得和天生聋哑一样或许并不是什么难事。
她当然可以利用手中的银针治好哑儿母女,只是一旦让寒家的人知道能够在他们府里自由行动还不被约束的小女孩不聋不哑,那么哑儿母女的命怕也是保不住了。
这一次哑儿母女也算是冒着生命危险给她提供消息,自己当然要想办法保住她们的性命了。
夜幕降临,季景初几人也是等得焦急,他们都在等张茂的消息,毕竟只有仙草庄的人能进出国师府。
好在也没让几人继续等太久,张茂就急匆匆地扣门进来了。
“怎么样?”季景初焦急地看向了张茂。
张茂脸上一喜,笑着说道:“我的人已经传出来消息,可以确定此刻住在国师府的那位表小姐就是灵伊郡主,她说过自己曾一针让哑巴说了话,还说自己是女神医。”
“那就还,这下子就能把小妹给救出来了!”有了安玉善的确切消息,安齐明脸上也有了笑容。
“可是郡主还被困在国师府,咱们要把她救出来可不容易。”慕容迟不担心出了国师府之后的事情,他担心的是怎么把安玉善从国师府弄出来。
“寒彻可是东竹国的国师,为人聪明又狡诈,虽然咱们是秘密来到了东竹国,说不定他也已经知道些消息,要救玉善出来就不能只准备一种方法。”季景初也让自己保持冷静下来,这一次无论如何他都要救出她。
“我倒是有个主意!”安齐明诡秘一笑说道。
第一四八章:安全逃出
一日后,天阴沉的很,每年到这个季节,三面临海的东竹国就会刮起超强的海风,住在海边的百姓都会尽量往安全地带迁住一段时间。
安玉善站在国师府暂住的院落里仰头望天,已经可以预见之后的几天会有一场大暴雨来袭,她昨日要求的药材今天已经送过来了。
从药材的炮制上她可以推断出这些药材都来自仙草庄,现在更加可以确定仙草庄的人知道自己在国师府的可能性了。
当然,在药材要求方面安玉善自然多了心眼,虽然寒彻和寒冬都对她许诺的很好,但想起寒家在渠州做的事情,她对寒家人的信任并不多,因此这所有药材里还含有解她身上之毒的药材。
她可是女神医,即便吃下的毒药不能完全解掉,但是有银针在手又有这么多好药材,对于她来说就不再是难事了。
很显然,寒冬也预测到了这种可能,所以在安玉善的院子里又安排了不少高手。
到了这天晚上天空已经响起了轰隆隆的雷声,一直呆在房间里配药的安玉善有些心神不宁,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一样。
果不其然到了半夜时分,国师府突然闹起了刺客,而安玉善的院子则成了重中之重,寒家暗派的高手们都严阵以待,不过没等刺客靠近安玉善的院子就被打伤了。
“姑娘别担心,刺客的事情已经解决了!”这件事情闹腾了一个多时辰,后来还是绿衣走进来告诉了安玉善外边的情形。
“刺客被抓住了吗?”安玉善问的有些紧张,能够大晚上进入阵法颇多的寒府,想必来人武功一定不弱,她担心是来救她的人遇到了危险。
“被抓住了,天色晚了,姑娘休息吧!”绿衣深深地看了一眼安玉善,然后笑着说道。
从绿衣的眼神中,安玉善一时分不清她说的是真是假,带着忐忑重新坐到了书案前。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雷声愈来愈大,闪电也一道道地无情划破长空,只是雨迟迟未下,似是在积攒最后的力量。
正当安玉善准备休息的时候,绿衣又在外边轻轻敲响了房门,说道:“姑娘,你睡了吗?”
“没有,什么事情?”安玉善重新穿好了刚脱下的鞋子。
“公子来了!”绿衣轻声说道。
安玉善凝眉细想片刻,说道:“我知道了,我这就来!”
打开房门之后,安玉善看到寒冬一身黑袍站在黑夜之中,冷漠的眸子戴着阴沉的光,看到她之后对绿衣说道:“让绿珠留下来,你陪在姑娘身边,咱们换个地方住。姑娘,很抱歉,府里出了点事,你再住这里怕是不安全。”
“不是说刺客已经被抓住了吗?!我刚刚开始配药,留在这里有什么问题吗?”想必是有人来救自己寒冬不放心了,这是要把自己换到别的更安全的地方。
寒冬态度的转变让安玉善对他之前说的话产生了严重的怀疑,看来他并没有打算把自己的行踪告诉安家人。
“姑娘放心,另一个地方更适合姑娘配药,走吧!”寒冬没有多说话,而绿衣想了一下也保持了沉默,发生了刺客的事情,寒冬此时小心为上也是没错的。
“为什么这么急,不能白天吗?”安玉善有些不想走,如果她突然换个地方,那些救她的人还会知道她的行踪吗?
“姑娘,看这天一会儿就有大暴雨,许是下一天一夜也不会停,咱们现在出门还方便些!”绿衣这时候说道。
“快走吧!”寒冬的语气不容置疑,安玉善再看绿衣一眼,怕是自己再不走,他们就要用强的了。
就这样,安玉善跟着寒冬从寒府的后门悄然出来了,路上并没有惊动任何人。
寒府后门有一辆马车,绿衣扶着安玉善坐了上去,马车开始疾驰而行,有雷声闪电伴着,在这黑夜里竟听不到马车行进的声音。
等到过了两盏茶的功夫,马车突然停了下来,然后寒冬掀开车帘跳了上来。
“公子,有……”
“你……”
不能绿衣和安玉善把话说完,面前的寒冬突然以极快的手法点住了绿衣的几大穴位,然后又转脸对一脸震惊的安玉善说道:“郡主别怕,我们是来救你的!”
“你……你不是寒冬?”安玉善简直是难以相信眼前这个几乎和寒冬一模一样的男人是别人。
“我是你大哥的朋友,郡主,咱们快换辆马车,今天的事情会有人跟你说明的!”“假寒冬”笑了一下说道。
大哥?能被自己称为大哥的就只有安齐明了,难道他也来了?
带着难解的狐疑安玉善上了另一辆马车,并嘱咐“假寒冬”不要杀了绿衣,绿衣虽然是寒家的人,但这段时间照顾自己也尽心尽力,她没有这么心狠。
“郡主放心,这丫鬟留着还有用呢!”“假寒冬”神秘一笑。
重新换了马车,这次马车行驶的更急了,此时京城的城门还未开,马车拐进了一道僻静的巷口,到最后在一座普通的一进宅院门前悄悄停了下来。
只有安玉善跟着“假寒冬”走进了院里,推门之后,主屋的房间突然亮起了灯光,接着听到一位妇人略显惺忪的声音:“当家的回来了!”
“回来了!”“假寒冬”的声音猛然发生了变化,成为了一个正常的中年男子的声音。
开门的女子并不意外安
开门的女子并不意外安玉善的出现,而是急急把她拉进房内,然后给她用特殊的药水洗了脸,又在她脸上捣鼓起来,还给她重新换了身农家女的衣裳。
等到安玉善重新站在镜子前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连自己原先的影子都找不到了,古代的易容术也太神奇了,简直就像给人整容一样。
“姑娘,还满意吗?虽然普通了点儿,不过这样才不易被人发觉。”女子笑笑说道。
“大嫂,你的易容手法真厉害,现在扔到人堆里都没人知道我是谁了!”安玉善笑笑说道,不止是她的脸,就是她的手也神奇地变成了粗糙的农家姑娘的手。
“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这是给你办好的路引,天一亮姑娘你就拿着这个包袱自己出城,别人跟着反而会坏事!”那女子拿出一个包袱递给了安玉善,同时还有早已经办好的路引。
“多谢二位今日救命之恩!”安玉善起身对着二人施了一礼。
“郡主这可使不得,我和你大哥安齐明可是肝胆相照的朋友,他的家人有难,我这个做朋友的自然要出一份力了!”此时也已经换了一副商人模样的中年男子出现在自己面前说道。
此时,天已经快亮了,而很显然寒家人已经知道安玉善失踪的事情,就连府城兵都被调动起来,城门也比平常晚开了一个时辰。
人潮拥挤中安玉善拿着包袱一个人从容镇定地往城门口而去,虽然遭遇了盘查,但她凭借着实在太过普通的容貌很快就过关了。
出了城门之后,安玉善也没有东张西望,既然她聪明的大哥安齐明已经安排了这一场,那就说明在城门外定是有接应她的人。
就在这时,后面突然传来急奔的马踏之声,好多进出的老百姓都转身来望并躲到一旁,以免为奔驰的烈马伤到。
安玉善也表现的和周围人一样正常,同样抬眼去看,结果心中一紧,竟然是一群身穿黑袍的寒家人。
昨夜虽然雷声闪电震天响,但是大雨始终未下来,此刻天虽然亮了,但是乌云压城,天气也十分的诡异。
寒冬的快马飞一般地从安玉善的面前驰过,别说是停留,连一个额外的眼神也没有给她,这让安玉善心中松了一口气。
从城门往东走了有小二里路,一辆马车从后边缓缓驶了来,赶车的小哥先是对着安玉善轻浮地吹了一个口哨,然后嬉笑着问道:“姑娘,要不要送你一程呀?”
安玉善起初对这赶车小哥的油腔滑调很是反感,可一想又不对,怎么这声音有些熟悉呢。
马车在她身边停了下来,她仔细地朝那小哥看去,无奈一笑:“慕容迟,你什么时候学会赶马车了?”
“小看人了不是,这本事少爷我从小就会,快上车吧,有人要等急了!”假扮车夫的慕容迟朝着马车里撇撇嘴说道。
安玉善微微一笑,掀开车帘就自己跳了上去,她看到季景初一个人正坐在马车里,紧锁着她的那双眼睛熠熠闪光。
虽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是完全陌生的一张脸,就连她的声音也出现了变化,但季景初没有丝毫的怀疑,一伸手就把她整个人捞在怀里,紧紧地抱着,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咱们回去就成亲。”
“羡慕呀,好羡慕呀!”慕容迟满含羡慕地看了一眼马车内相拥的两个人,挥起马鞭往前急走,等到回去的时候,他也要和简儿成亲。
久违的踏实感让安玉善也是有些痴醉,异国他乡见到自己最熟悉亲近的人,那股深埋在内心深处的害怕也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受伤了?”靠近季景初安玉善回稳心神才发现他的身上竟然有血腥味。
第一四九章: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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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儿皮外伤,无妨!”寒冬的武功比季景初想象的还要高些,要不是自己内力修为比他高,这一次也不会全然而退。?
“让我看看!”安玉善并不是很放心。
季景初伸出了胳膊给安玉善,虽然这点儿小伤不算什么,但能得到她的关心,享受这片刻的温存,他还是很乐意的。
慕容迟在外边赶着马车,心里念叨着他的简儿,朝着东竹国通往外界的海边码头而去。
行进的路自然没有那么顺利,安玉善的突然失踪让寒冬极为愤怒,他不但带人亲自追踪,还出动了寒家和朝廷的卫队,通往海边码头的道路关卡更是严防死守。
三日后,在东竹国沿海都城的一家小客栈内,改装易容之后的安玉善、季景初和慕容迟三人与陈其人、安齐明两人汇合。
这三天来,为了躲避寒冬的追击,他们两拨人可是费了不少功夫,毕竟这是在人家的地盘上,想要不被发现逃离这里,还是有一定难度的。
“通往大晋朝的船张茂说已经办妥了,只要他一到,咱们就可以离开了!”看到安玉善安然无恙,安齐明放下心来,现在只要安安全全把人带回去他也算对家人有个交代。
可是几个人左等右等就是不见张茂的身影,直觉告诉众人,张茂很可能出事了。
“景初,我看咱们先别等了,你们先乘船离开,我留下查看是怎么一回事,张茂对于东竹国很熟悉,或许是被仙草庄的事情给耽搁了。”慕容迟提议道。
“这样也好,早点离开这是非之地,师妹,你们稍等片刻,我去找船。”陈其人起身就要离开。
“师兄,你先等一下。”安玉善也起身喊住了陈其人,张茂的迟迟不出现让她的心很不安。
这些人都是为了救她而来,她不能就这样自私地抽身离开,一定要确保张茂等人的安全才行。
“师妹,你不用担心,张茂或许是被别的事情耽搁了,现在外边查得紧,咱们必须赶快离开这里。”从安玉善的眼中,陈其人看出了她对张茂等人的担忧,于是劝说道。
“陈院首说的没错,小妹,先离开这里再说。”安齐明此刻心里也明白,张茂的不出现并不是一种好讯号,很可能他已经出事了,毕竟东竹国的寒家也不是好惹的。
“那好吧!”现在这种情况安玉善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把事情往好的一方面去想,希望张茂他们没事。
很快,陈其人就找到了一艘私船,而正当几人登船准备启航的时候,突然一队黑衣人从天而降将这艘船团团围住,而从黑衣人中间走出来戴着一张冰冷面具的寒冬。
安玉善在得知黑衣人出现在船外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不会这么容易离开东竹国,寒冬费这么大劲要把自己找到,而自己现在似乎成了寒家人唯一的希望。
其实她自己心里明白,就算这一次回到大晋朝,寒家人也会如影随形地跟着自己,直到自己心甘情愿地为寒家人治病。
轻叹了一口气,她走出船外看向浮桥上站着正与季景初等人对持的寒冬。
“灵伊郡主,你似乎不守承诺!”寒冬无视其他人,一双阴冷的眸子直直地看向安玉善。
“寒公子,我会信守承诺,只是留在这里我的承诺只会动摇,我的心在大晋朝我的家人身边,只有在他们身边,我做事才能更专心。”安玉善苦笑一声说道。
“我可以把他们都请到东竹国,以最尊贵的客礼相待,只要你愿意留下来。”寒冬的声音并没有什么变化。
“你应该很清楚这不可能!”安玉善眉头轻皱地说道。
“哼!”寒冬轻哼一声,朝着身后招一下手,然后就有黑衣人押着几个人走近浮桥。
“张茂!”
安玉善他们看到被押到面前的正是一直没出现的张茂,而且除了张茂,还有在国师府给安玉善传递消息的哑儿母女,以及帮助安玉善逃离城门善于易容的那对中年夫妻。
真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内,寒冬竟然找到了他们,还一起押到自己面前,可以想见寒家在东竹国掌控的势力不容小窥。
“世人都赞神医郡主仁心慈悲,他们也都算得上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就真的一点儿情分也不顾,我这人可没有郡主的慈悲心!”
寒冬的手再一挥,张茂几人的脖颈处就出现了一把明晃晃的长剑,似乎他的手只要再有一个微小的动作,张茂几人的性命就不保。
“寒公子如此行经,实在有违君子之道!”好友性命就在寒冬之手,此刻的安齐明也极为担忧和恼怒,可他是一介书生,并不会武功,想要救人也不可能。
“我不是什么君子,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就是我的行径,而且我耐心有限,郡主最好快点做决定。”寒冬显得有些不耐地说道。
季景初并没有多余的动作,凭借他的能力,要想在这种状况下带走安玉善是不成问题,但其他人就困难些,再加上有人质在寒冬的手上,依照他对安玉善的了解,她也不会这么轻易地丢下这些人跟着自己离开的。
“寒冬,你所求的不过是我的医术,我人在哪里对你来说并不重要,不过对于我来说就很重要。我现在可以郑重地答应你,我会尽最大的能力去研究寒家的病症,如果你选择信我,现在就放了我们所有人离开,然后去大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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