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2醒来
苏云说道:“倒是没有什么大碍,但是身体怎么弱成这样?”
心头也知这几天沈凉墨假装晕倒,苏薇担惊受怕,所以身体并不怎么好。
加上吃了她的药,苏薇的身体本身也还并未好全,正是需要安心静养的时候。
不由对沈凉墨正色说道:“薇薇身体不好,不能再折腾了。这几天,让她跟着我吧。”
“不行,必须要跟着我。”沈凉墨虽然自责,可是将苏薇放手出去,他怎么能安心。
就算对方是苏云,他也不答应。
“万一薇薇醒来,记忆又跳了呢?”苏云拧眉说道,“不能再这样了,我要亲自照顾薇薇。”
“我也可以照顾她。”沈凉墨不想让步。
苏云却坚持:“薇薇需要我在她身边。”
她扶着苏薇就走。
沈凉墨伸手拦住了她,苏云秀气的眉往上一挑:“你要拦我?”
沈凉墨权衡良久,终究是不能得罪了苏云,重重地放下了手。
苏云扶着苏薇,消失在他视线里。
该死!他低咒了一声。
刚刚俘获佳人芳心,却又错过了机会,让他的郁闷无处发泄。
不过幸好有另外的消息传来,苏云和苏薇刚刚离开,柯皓哲便过来了,他的额头上带着细密的汗珠,唇角带着笑意:“老大,沈木醒来了。”
沈凉墨也是大为高兴,既然苏薇跟着苏云,他也只好暂时将苏薇的事情放开,说道:“我去见见沈木。”
两人来到沈木的房间里,沈木全身缠着绷带,但是看上去气色不错,正在言蓉的照顾下喝粥。
言蓉双眸通红,还带有泪痕,看得出,她不仅是没日没夜的没睡好,沈木刚刚醒来,她又哭过了。
见沈凉墨和柯皓哲过来,她站起来说道:“墨少和哲少来了。”
沈木一见沈凉墨,便露出白生生的牙齿,笑道:“大哥。”
他对沈凉墨的称呼已经改了,不过言蓉也没有在意,都知道沈凉墨带着手下这些人,是大家带头大哥,大家这样叫他,也不为过。
沈木身份的事情,还并没有曝光给言蓉知道。
“辛苦了。”沈凉墨在沈木窗前站定,问道,“医生来过了吗?”
“来过了,说没有大碍了,好好休息便好。”沈木笑着说道。
但是旋即,他有些自责:“可是……我没有完成好任务。”
他本来想说可惜没有抓到言西城,但是言蓉在这里,他才改了说法。
当时掉下悬崖,他和言西城都摔断了骨头,言西城自知罪孽深重,要是被沈木逮到下场会很糟糕,所以拖着断臂残腿,往密林深处逃去。
沈木也跟了上去,追踪了很久,密林里的环境非常糟糕,又危险重重,所以沈木和言西城,谁都没有占了便宜,就维持着这样一前一后,一个逃跑,一个追踪的状态。
到最后,沈木体力不支,失血过多,失去了言西城的踪迹。
不过幸而,柯皓哲带着人赶过来了,将他带了回去。
不过大家再追踪言西城的时候,已经失去了言西城的下落。
有些话,沈凉墨当着言蓉也不好说。
不过他的意思沈木明白,只要人回来了就好了,至于言西城,现在他的罪行曝光,言家分奔离析,言西城不过是秋后的蚂蚱罢了,不足为虑。
这一次能够将言西城的罪行一举揭露,沈木功不可没。
沈凉墨说道:“你人回来最重要。你安心养着,其余的一切都不用担心。多陪陪蓉蓉。”
言蓉低着头,经历过这一次的事情,她好像一下子长大了许多,也成熟了许多。
沈凉墨又和沈木说了一会儿话,才出门离开。
晚间的时候,言湘庭那边也传来消息,说言湘庭醒来了。
言湘庭因为护着苏薇,是所有人中伤最重的,腿骨断了不说,还断了几根肋骨,伤到了五脏六腑。
可以说,如果没有当时凤悠然的得当处理,言湘庭就算被沈凉墨他们发现带上来,恐怕这条命也是难保。
不过言湘庭这次是救了苏薇,沈凉墨无论如何也不能将他置之不顾,何况言湘庭如果真的是云家后人,沈凉墨也不能放任不管。
他去言湘庭房间里看过,言湘庭看到他的时候,挑起了剑眉,一脸的狂傲不羁。
简书云忙打圆场说道:“庭儿,幸好是墨少这次将你救了回来,不然我还不知道能不能再见你呢。”
言湘庭却不关心这些,问道:“苏薇还好吗?”
“苏薇很好。我的妻子,不劳你多心了。”沈凉墨一句话把他呛了回去。
救命恩人之情,也不能让他随意惦记苏薇。
言湘庭体力缺失,四肢都软得无力,听到沈凉墨这一句,闭了眼眸,不再多说话。
沈凉墨也不以为意,转身就离开。
简书云跟在沈凉墨身后,说道:“墨少,请你不要介意。庭儿这个性子,本身就有点倔……”
“我没有介意。”沈凉墨回头来,看着简书云,“但是不管他是何种身份,性格如何,苏薇已经是我的妻,更是我儿子的母亲。如果三少在这方面还要动什么心思,就别怪我不客气。”
简书云郑重地点头:“墨少的话,我谨记在心。也会跟庭儿转达。”
沈凉墨转身大步离开。
因为苏薇还没有醒,苏云正在寸步不离地照顾。
苏云虽然不放心再将苏薇交给沈凉墨照顾,但是对于沈凉墨来探望,并未反对。
所以还不到睡觉时间,沈凉墨已经来过几次了,抱着小小奶包也来过。
小小奶包虽然没有再吃母乳了,但是到苏薇出事的时候,他们已经差不多4个多月大了,换成牛乳接受得也很快。
身体长得很棒,很结实。
被人逗,已经会发出大声的笑声了。
到苏薇的身旁,两个小小奶包睡在母亲的身边,动着胳膊腿,想要引起母亲的注意。
苏薇的神色很平静,总算没有被过往的梦魇缠绕,所以苏云和沈凉墨都很放心。
大的两个小奶包来陪伴过母亲,知道母亲无事,心头也放开了。
现在四个小奶包的生活非常幸福,所有的家人都在,对他们关怀备至。
所以苏薇的暂时不能陪伴,也没有太大的关系。
只是小奶包确实还是好想好想妈咪了。
妈咪的爱,是其他任何人都无法替代的。
沈凉墨将四个小奶包送回去,安顿好,重新回来看苏薇,被苏云催着赶快离开。
他再不情不愿,也只得离开了。
要是再发生一次苏薇醒来,将他当*的事情,他在感情上吃不消,苏薇也吃不消再次折腾了。
沈凉墨去书房,见言蓉在门口等他。
言蓉见到他,眼睛一亮,随即眼神里一阵黯然,上前道:“墨少,我有事情想对你说。”
“进来吧。”沈凉墨打开门,将她让了进去。
示意她坐,言蓉却没有坐下,开口道:“墨少,我要回家了。沈木就拜托你们多费心了。”
“什么时候回去?跟沈木商量过了吗?”沈凉墨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沈木在言家做了内应,他和言蓉之间,始终是隔着什么了。
“我跟他说过了。现在我妈咪过得很难,我想回去陪陪她。沈木说他理解我……”言蓉说得声音几乎哽咽。
出了这样的事情,她知道,自己和沈木之前,根本回不到以前了。
言家再怎么不好,那也是生她养她的家。
母亲再怎么不好,那也是她最亲的人。
现在母亲和家里,都需要她,她回去虽然做不了什么,但是只要她肯回去,无疑对家族就是一个安慰,也是母亲最大的安慰。
她一直等在俞家,就是为了等沈木回来,等沈木醒来,他现在已经醒来,没有大碍了,那么她就必须要回家去了。
沈凉墨心头很赞赏言蓉,她生在言家,却像一朵最纯洁的莲花,出淤泥而不染,品行高洁,就算沈木贵为沈家嫡子,以后要接管整个家族企业,言蓉也配得上这份尊荣。
她现在提出要回去陪伴母亲,共度家中艰难,沈凉墨更要高看她一眼。
曾经言家鼎盛之时,钟鸣鼎食,她愿意舍弃家中的一切,到远在异国他乡的地方来找沈木,不顾那个时候沈木身份低微,执意要和他在一起。
现在言家破败,举步维艰,她却能够在这个时候回去,足以证明,她并非是无心无情的人。
毕竟那整个家族的人,大多也是真心疼爱她的。
她可以在家族繁华的时候放弃富贵,却也在家族破落之时与之比肩而立,足见其心可贵。
试想,她如果现在还沉浸在爱情之中,将家族抛在脑后,快速和家中划清界限,那心之决绝,以后沈木遇到什么问题,她又会如何?
言蓉咬着唇,现在要她做任何决定,都十分艰难。
但是她还是必须得做出这样的决定。
她必须学着成熟长大,自己对自己的一切负责。
沈凉墨认真看了她一眼,说道:“蓉蓉,你先回去吧。言家现在分崩离析,你回去后,要好好照顾自己。”
言蓉点点头:“多谢,墨少。”
她转身就离开,来知会一声沈凉墨,是基本的礼仪。事情说完,她就要回言家了。
“蓉蓉。”沈凉墨叫住了她。
她顿住脚步,沈凉墨的声音平静而有力:“蓉蓉,沈木瞒着你这件事情,是他不对,让你觉得失去了信任。但是这件事情,并非是他能够做主的——凡是去卧底的,都有严格章程,不能随便暴露自己的身份。这件事情牵扯很大,让你们整个家族都很痛苦。可是如果不解决这件事情,痛苦的必然是成百上千的家庭。蓉蓉,希望你能理解沈木的为难处。”
言蓉没有回头,眸光里泪水闪动:“我明白你的意思,墨少。我并没有在这件事情上怪他。多谢你的好意。”
她说罢,大步朝前跑去,娇俏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楼道的远处。
“太太,太太!大小姐回来了!大小姐回来了!”仆佣高喊着朝言太太的房间里跑去。
言太太的神情憔悴了不少,听到这一声,眼泪流下来,又想起毫无音讯的儿子,心头百感交集。
口上骂道:“这个不听话的丫头,心里连我这个妈都忘记了,这会儿终于舍得回来了!”
口上虽骂,心头却巴不得马上把女儿抱进怀里,好好疼爱一番。
所以已经起身,直接往外迎去,只见言蓉提着简单的行李,正往里走,整个人瘦了一圈,脸颊上肉都没了,只剩下骨头,气色也十分不好。
言太太箭步上前,儿啊肉啊的呼喊着,将女儿抱进了怀里。
“妈咪。”言蓉几日不见母亲,见母亲整个人都十分憔悴,心头也是疼得发软,扑进了母亲的怀抱里。
如果家中情况好,她跟着沈木,就不会再回来了。
她宁愿当个不孝顺的女儿,也要争取自己的自由和爱情。
可是现在家中情况这个样子,母亲的模样也十分憔悴,言蓉真的不得不留下了。
母女俩都避免提到那个话题,彼此心疼了一番,言太太将女儿带进屋子里。
言蓉坐下来,言太太打发人去给她拿吃了,半晌,仆佣才把吃的拿来,银耳汤半热不热,根本不是冰镇的,蟹黄羹闻着有一些腥味。
言太太大发脾气:“这就是你们给小姐准备的食物吗?”
“太太,厨房里和采买的人,只剩下不足三分之一了,我们人手很不够……”仆佣忙说道。
言蓉回来的时候,一路上见到的仆佣,比以往少了很多,知道家里的情况,忙劝道:“妈咪,我不饿。别怪他们了。”
言太太收起火气,拉着女儿的手,眼泪掉个不停:“大部分财产被没收了,股票已经跌破市值,原本还有一些生意可以维持,可是被以往那些朋友挤兑得,每况日下。那些朋友的本来面目,我竟然现在才看清。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闹市无人问,没有想到我们言家几代风光,竟然会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言蓉被母亲说得也十分伤感,握住母亲的手说道:“妈咪,日子总归是会好的。二哥挣的这些钱,本来也不是什么好的……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就算是没有以往那样的日子,也一定会幸福的。”
“可是……”言太太哪里能像女儿这般直接放下。她叹息道,“还有你二哥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言蓉沉默不敢答话,怕母亲因此联想到沈木。
她知道以母亲的性子,想再要接受沈木,可能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了。
言太太将眼泪擦干,说道:“去见见你爷爷奶奶和大哥吧。”
“我爸呢?”言蓉问道。
言太太脸色变了变。
言蓉也听说过父亲想见苏云的事情了,心头对这个父亲……她做女儿的,又不好直接评判父亲,只能宽慰母亲的心,软声安慰言太太。
言太太被女儿说得心情好了许多,说道:“感情什么的,我这么一大把年纪了,也不奢求了。我只要你和你哥哥们过得好,就足够了。”
言蓉去见过了言浩瀚和言老太太,老太太早年身体就一直不怎么好,时常带病,现在言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被刺激得已经完全垮掉了。
言浩瀚的身体也是,完全支撑不住,言蓉去看他的时候,他睁开昏花的眼睛,好一阵子,都看不清人。
待到看清,口里赫赫有声,却半天才说了一句:“蓉蓉……我的乖孙女儿,你终于回来了……”
言蓉忍不住垂泪。
从爷爷奶奶房间里走出来,言太太心头也悲悲切切的,这两个老的,年轻的时候感情也一般,不然言浩瀚也不会至于在外留恋花丛,家中只有言承瑞一个儿子了。
现在老了老了,竟然老在一起,身不能动,口难言。
世界上的事情,谁又能说得清呢。
看完老的,又去看言以莫。
言以莫近来病情越来越严重了,竟然以至于很多时候都无法站起来。
言蓉进门的时候,见他躺在阳台上的躺椅上,面容瘦削和善,竟然又是清减了许多。
这几个哥哥当中,言湘庭不说了,言西城对于妹妹,利用的成分大于感情。
只有言以莫一个人,是实实在在地疼爱言蓉,当初也是他最先看上沈木,将沈木带回的言家。
他坐在躺椅上,太阳将他的脸晒成了金色,见到言蓉,他脸上牵起了笑容。
言蓉心里一个咯噔,大哥今年,已经三十二了……
三十五的命定之期,已经是越来越近了。
“蓉蓉,来大哥身边。”言以莫伸手给言蓉。
言蓉朝他跑过去,在他身边的矮凳上坐下。
言以莫将手放在她的脑袋上,摸着她柔软的短发。
言蓉没有说话,言以莫也没有再说话。
这情景和时光,让两人都似乎想起了小时候,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哥哥带着妹妹在窗台上晒太阳。
从未想过现在这样的情景……家族败落,前途无望,生命堪忧……
言太太看到兄妹如此模样,转身退了出去,眼眸发红。
言蓉回言家后,苏薇在苏云的精心照料下,也终于醒了过来。
醒来后,她的身体还有些虚弱……那是肯定的了,记忆的断片和缺失,其实正是身体弱的表现,为了保护大脑的应激反应。
要是身体如同沈凉墨这样强悍,发生苏薇这样事情的概率,就要小得多得多。
苏薇本身身体比沈凉墨要弱许多,又是生育不久之后,处在身体相对最弱的阶段,才会如此。
苏薇醒来,揉了揉眼睛,看清面前一个人影正在忙碌。
她难以置信自己的眼睛,又多揉了几下,才失声道:“妈妈?”
她以为自己在做梦,但是苏云却朝她走来,笑道:“薇薇醒了?”
“妈妈?真的是你?我真的没有做梦吗?”苏薇放声哭道。
“乖女儿,真的是妈妈。”苏云抱着苏薇,笑道。
苏薇止住哭声:“妈妈……为什么你……当初我亲眼见到你……还送了你的骨灰回国……”
苏云大致知道苏薇的记忆在什么阶段了,试探问道:“你还记得沈凉墨吗?”
“沈凉墨?”苏薇听到这个名字,苦笑了一下,“妈妈,你也知道了。可是不是我害死了姐姐,也不是我故意抢了沈家少奶奶的位置……爸爸也怪我,家法处置了我。可是真的不是我……我也很想离开沈家,可是沈凉墨根本不答应……”
苏薇说着说着,便痛苦地咬住了唇。
苏云从其他人口里,知道过苏薇和沈凉墨的往事,沈凉墨也亲口来跟她说过细节处的误会,诚恳地表明了一个女婿的决心。
可是亲耳听到自己的女儿诉说委屈,这份震撼还是让苏云心头极为难受。
苏薇这个时候的记忆,大概就是在初入沈家不久,被逼做了避孕手术晕倒,又被夏国山狠狠打了一顿那个时候。
“乖,别难过了。妈妈都知道的。自己的女儿,妈妈怎么能不清楚?”苏云将苏薇紧紧地抱住在怀抱里。
苏薇抬起头来,认真看着妈妈:“妈妈,我真的不是做梦吗。你真的还活着?”
“是的,妈妈还活着。这期间有很多事情,妈妈暂时还不能告诉你。等你身体状况稳定了,妈妈再跟你说,好不好?”苏云疼惜地看着女儿。
苏薇点点头,只要妈妈还活着,还在她身边,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随即她想起什么来:“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妈妈不是回来,而是将你带了出来。”苏云笑道,“咱们现在是在苏格兰,妈妈知道你过得苦,心里委屈,带你出来散散心。以后就在妈妈身边,好不好?”
“这里不是沈家了?”苏薇心头松一口气。
不过想起那个面容冷峻的男人,又不自觉地叹息了一声,心里空落落的,十分难受。
苏云笑道:“我亲自将你带出的沈家,沈凉墨同意了的。也说以后你们俩就没有什么关系了。别担心了。”
“嗯。”苏薇轻声应道。
在沈家的时候,像个梦魇一般,她走不出逃不开,现在轻易逃开,竟然一时有点不适应。
“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好好养好身体最重要。”苏云说道,“这个宅子里的人都非常好,你安心休养就是。”
苏薇再次点头。
“沈凉墨以后敢再欺负你,我会打断他的一双狗腿。”苏云目光灼灼。
“啊?他的腿本来就断着。”苏薇小声提醒。
苏云想起沈凉墨让女儿吃了这么多苦,气恼道:“那就打断他一双胳膊。”
“……”苏薇默然。那就四肢都残了。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他四肢都残了的样子,苏薇觉得有点好笑。
却又有点心疼。
好了,打住。她提醒自己,那个男人爱的人是姐姐,跟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不要再想他的事情了。
苏云出门,专门去跟沈凉墨知会了一声苏薇的情况。
沈凉墨:“……”
“……”
情况还能更糟糕一点吗?
“所以你暂时不要去见她。”苏云叮嘱。
“我尽量。”沈凉墨沉吟片刻,才说道。
要绝对不见她,他根本就做不到。
苏云也不能强迫他答应,只得点了点头。
一晃眼,苏薇就醒来几天了。
沈凉墨期间去见过她,但是每次都被她避而不见,沈凉墨就差撬门了。
苏云也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又恨沈凉墨以前给苏薇那么多罪受,连句帮腔的好话都没有。
帮着苏薇一起,直接将沈凉墨拒之门外。
苏薇关了门,苏云陪着她在房间里默默疗伤。
苏薇的情绪算不上好,但是有母亲陪着,却也不算太糟糕。
柯皓哲那边,带回了新的消息。
自从言湘庭的身世从简书云口里说出以后,沈凉墨就安排人去找当年云家的资料。
从沈凉墨自己的判断来说,他是倾向于云家不可能叛国的。
云千夜为人高风亮洁,素来受人尊重爱戴,云家医药世家也是有许多年的历史,不是突然的暴发户。
而且云家素有贤名,历年来都有给老弱穷苦人家提供免费常备药的习惯。
云家名下以前有大批药铺,这些药铺一到夏天,每天都会免费提供防暑热的凉茶,更是为清洁工、出租车司机提供避暑短暂休息的凉亭。
虽然这样做,带有扩大宣传的心理在里面,但是也可见云家心善。
当然,这些事情是表面上。
沈凉墨从不相信表面上的东西,柯皓哲去调查之后,很快便拿回了更为详实的资料。
沈凉墨翻看着这些资料,神色有些严肃。
根据这些资料,如果沈凉墨估计得不错的话,云家因为牵扯到太多权斗之中,在这次事故中,做了牺牲者。
云家本身,并无做那些事情。
s国的政体,还是以君主制为主。
即国王拥有较高的权利,在某种程度上实行世袭制。所以国王的权利非常大。
不过在社会发展已到今天这样的文明程度,现在的君主制和以往历史上的君主制又有着很大的差别了。
贸易自由、社会自由、权利自由等等深入人心。
国王的权利也有来自各阶层的官员的制衡,权利处在一个相对平衡,又相对微妙的情况下。
王室和国王于国家的意义,一方面是掌管全国,集中自己的权利;另外一方面也需要为全国人民服务,发展国家经济。
正式的说法是,在这种政体形式下,国家虽然也制定了宪法,设立了议会,但君主仍然保持封建专制时代的权威,集立法、行政、司法和军事大权于一身,是权力中心和最高的实际统治者。
这种体制,在很多国家也还正在实行。
s国是其中非常大的一个。
二十几年前,老国王退位,他名下的十几个儿子为了争夺上位权,斗得不可开交,在当时算是一件影响非常大的事情。
不过因为沈凉墨彼时年纪尚小,对此并无太多印象。
而后来他又凭借自己的能力,做了国际刑警队长,在国内并没有牵扯到多少权力斗争,所以对于上层的事情并非特别熟。
看了这些资料,沈凉墨有理由相信,云家不过是做了权力斗争的牺牲品。
云家想要重回以前的盛况,估计是不再可能了。
现在就要看简书云和言湘庭是什么态度了。
“老大,这件事情……”柯皓哲见沈凉墨时而拧眉,时而舒展,不太猜得透他的心思。
“先准备着,暂时不要插手。”沈凉墨吩咐道。凡事牵扯了权斗,就会非常复杂。
他的身份又跟别人不同,一旦牵扯了不同的立场,到时候要抽身便不容易了。
沈凉墨不想因为这些事情,给苏薇再添危险了。
“是。”柯皓哲神色也很凛然。知道事关重大,并不能轻易做决定。
沈凉墨还捏着资料,锁眉思考。
柯皓哲说了另外的事情,道:“老大,我妹妹今晚要过来。”
“嗯?”沈凉墨挑眉,柯皓哲比沈凉墨大着两岁,已经是而立之年。
但是柯皓哲的妹妹今年还不到十八岁,还一身的奶气呢。
“她在家跟我爸妈吵嘴了,偷摸跑出来的。”柯皓哲说起妹妹,也是一脸的无奈。
“你去忙吧,将手中事情分给其他人做吧。也是很久没有见她了,好好陪陪她。”沈凉墨说道。
柯皓哲应了。
看着他出去的背影,沈凉墨笑着摇摇头。
莫允夜是书香世家,柯皓哲却是豪门大族,家中的产业,虽然比不沈家、俞家这样的,但是也非常厉害了,柯皓哲在家也是大少爷,却甘愿跟在沈凉墨左右。
虽然柯皓哲在沈凉墨身边,跟沈木的随侍身份又不太一样,但是也算是屈就了。
他原本可以在刑警队有更好的发展的,这些年却一直跟着沈凉墨。
柯皓哲十二岁的时候才有了妹妹,等妹妹刚刚几岁,他又到了刑警队,跟妹妹相处的时光实在有限。
今次他妹妹过来,他确实该好好去陪陪了。
沈凉墨捏了捏眉心,想起苏薇来,心底又一阵叹息。
苏薇醒来后,这一晃又是几天了,他还没有找到机会和苏薇好好见个面。
他起身来,朝花园里眺望,只见一个浑身包扎得严严实实的男人坐在轮椅里,而苏薇正站在旁边跟他说话呢。
轮椅里那个人,不是言湘庭还会有谁?
沈凉墨豁然站起身来,大步朝花园里走去。
苏薇出来散步,遇到言湘庭也出来透气。
言湘庭本身喜欢苏薇已到疯狂的程度,见到苏薇自然想跟她说话。
偏巧现在苏薇忘记了他之前做的那些疯狂事情,加上她跌落悬崖的时候一直被言湘庭抱着,倒对他有几分亲切,便和他聊起来。
她失忆的事情言湘庭也有所耳闻了,薄唇微微一勾,这个机会要是都不抓住,他就愧叫言三少了。
当下便和苏薇认真地聊起来。
言三儿长得好看是公认的事实,比起沈凉墨,虽然少了硬朗,但多了秀美;
比起凤卿,虽然多了硬朗,却又比凤卿多了单纯纯美的言家标准式的笑容;
虽然没有青阳少爷的深邃五官,但是眼眸漂亮如一汪寒潭,身材也同青阳少爷一般漂亮修长。
他是言家这一辈中,长得最好看的一个,连言太太都不得不承认,自己的两个儿子,没有言三儿好看。
对于漂亮的人,大家心头总是要少些防备的。
何况他坐在轮椅里,行动能力基本缺乏。
苏薇对他便没什么防备。
听他说话好听,发音清楚,倒真是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言湘庭笑着说道:“苏薇,苏云伯母是看着我长大的,我常听她提起你。”
三少也是个撒谎脸不红心不跳的,知道苏薇最在乎母亲,都知道用苏云来做文章。
果然,苏薇一听,脸色变得红扑扑的,说道:“原来你认识我妈妈呀。”
“是啊。要不是小时候伯母施以援手,我这条小命都不在了。”这话是实话,所以说起来更自然了。
苏薇点头,言三少却忽然对身后的简书云说道:“妈,你不是正熬着汤?”
这还是简书云在言湘庭面前,言湘庭第一次叫她妈。
简书云一下子就激动了,眼泪包在了眼眶里,激动地回应道:“哎,孩子。”
“你不去看看?”三少挑眉说道。
简书云才发现自己高兴得太早了,这话明显是儿子要支开她的借口。
她赶忙说道:“是是是,我正要去看呢。苏薇,就麻烦你帮我看着庭儿一眼了。”
“你去吧,阿姨,我反正也没有事情,就在这里陪言先生说说话。”苏薇笑道。
简书云急匆匆地离开了,苏薇扶着言湘庭的轮椅,跟他一起,边走边说话。
言湘庭性子虽然残暴了些,情商智商却很高。
只是平时他从不将其他人的感受放在心上,做事只凭自己的喜好罢了。
此次经历过很多事情,又知苏薇暂时回到了某个记忆点,对沈凉墨正是心生嫌隙的时候,一下子便知道了要调整策略,才能有希望。
便收了以往的狂热,言谈举止,进退有度,谈些风土人情,趣事见闻,让苏薇听得很过瘾,眼巴巴地问东问西。
苏薇的记忆停留的时段里,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开怀过了,所以被言湘庭逗得一直抿着嘴,不停地笑起来。
言湘庭更是找了各种话题来跟她聊,苏薇笑着笑着,笑容便僵在了脸上。
因为迎面,沈凉墨高大的身影走了过来。
苏薇下意识地缩回手,捏住自己的衣角,整个人都非常局促了。
言三少顺眼一扫,就大概知道了什么原因,伸手握住苏薇的手,眉眼单纯柔和,笑道:“不要怕,苏薇。谁要欺负你,我给你做主!”
沈凉墨的脸色更加黑了三分。
他还没有开口说话,苏薇就低低地说道:“言先生,我们回去吧。”
“好啊。下午我陪你到处逛逛。”言湘庭挑衅地看着沈凉墨。
“苏薇。”沈凉墨开口。
苏薇却像惊弓之鸟一般,听到他的声音,就慌得跳起来,推着言湘庭的轮椅,急匆匆地回避。
沈凉墨伸手,捏住了她的胳膊。
苏薇慌着要挣脱开。
其实沈凉墨不是想要现在逼她。
可是看到她和言湘庭言笑晏晏,他就心生不安。
他知道言三儿也是个腹黑的,行事的手段也很高明,不然不至于将言西城也摆了一道。
353苏薇怀孕了
腹黑阴险的功夫,言三儿也算是精通到一定境界了。
所以沈凉墨担心言三儿趁此机会,从他手里抢夺苏薇。
苏薇一时挣脱不开,言湘庭站起来,伸手隔开了沈凉墨,沈凉墨也不想逼苏薇太狠,松开了手。
苏薇才趁势抽出了自己的手。
言湘庭无力地坐回轮椅里。
“苏薇,我想单独跟你聊聊。”沈凉墨低声说道。
“我想……我没必要跟你单独聊什么。”苏薇低声说完,推着言湘庭的轮椅就走。
“苏薇……”沈凉墨依然没有放弃,挡在了他们的前方,“有些事情,我必须要和你说清楚。”
“我……”苏薇咬唇,不知道是不是该答应他。
正在这个时候,旁边有人冲冲地跑过来,在言湘庭身边说道:“三少,老太爷和老太太,没了。”
言湘庭微微一怔。
原来,言浩瀚和言老太太身体都已经十分不好了,可是为了家里的后辈儿孙,还舔着老脸去见以往的生意合作伙伴。
那些人虽然没有冷嘲热讽,但是却也没有给什么好脸色。
本就已经不行了的言浩瀚,回来的时候就彻底的爬不起来了,拖到今天早晨,一口气上不来,便去了。
言老太太听闻,也是一口气撑不住,跟着老伴儿,一起去了。
言家忙忙慌慌地准备后事,然后打发了人来叫言湘庭。
不管怎样,言湘庭也算是言家的血脉,老太爷临死前也牵挂着他。
言太太为了了却老太爷的遗愿,所以打发人来通知他。
言湘庭从醒来后,便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简书云又拿出了许多信物,来证实他是云千夜的儿子,是言浩瀚的外孙。
听完自己的身世,言湘庭几乎是几天没有发一言,沉默不已。
谁也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包括简书云。
他偏了偏头:“我随后就去。”
被这件事情一打岔,苏薇和沈凉墨之间,也恢复了冷漠以对。
“苏薇,能陪我回房吗?”言湘庭淡雅的声音里,分不出太多情绪。
“好。”苏薇一口应了下来。
她推着言湘庭便走,这一次,沈凉墨没有再拦她。
言西城杳无音讯,言以莫身体不行,言承瑞和言太太离心离德,这次丧事又来得突然,逼得言蓉不得不在母亲身边帮扶。
她一直是最受疼爱的大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对于家族事务,只有耳闻,从未亲自过手。
所以处理事情的时候,多少有点力不从心,却不得不强撑着,尽量为母亲和家族排忧解难。
虽然已经是树倒猢狲散,但是言家的丧事一出,还是来了许多吊唁的人。
虽然来的人中,不乏有看热闹的人,但是这样一来,还是将言家弄得手忙脚乱。
言湘庭回去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副忙乱的景象。
言承瑞要应付生意上的事情,不然,言家就不是苦苦支撑,而是要负债累累了。
言太太要顾全家里每样事务,言蓉便要出来安排客人,应付丧礼场面。
而言蓉明显支撑不住这么大的场面,力不从心的时候,眼眶红了又红。
一会儿,外面来了几个人,被仆佣带到了言蓉身边。
来人低声道:“言小姐,我是墨少和木少爷的人,带了几个人过来帮忙。”
言蓉眼眶一红,想起家中的许多人,将言家这次的败落,都归结在沈凉墨和沈木身上,尤其是对沈木,说起来都一个个眼色赤红,大骂沈木辜负了言家的信任。
所以她也不好多说什么,看着来人十分低调,她知道是沈凉墨和沈木的一片好意,点点头:“多谢你们了。”
来人对身后的人说道:“各自散开去做事吧,低调灵性一点,不要给大小姐添乱。”
那些人散开来,忙着去做事。
来人对言蓉说道:“言小姐,这些都是生面孔,其余的人看不出来的人是沈家的人,所以你放心差遣。木少爷还专门将需要的物品也都准备好了一份,以备不时之需。”
言蓉再次点头,知道沈木现在是言家大敌,不可能出现在这样的场合。
他这样安排,已经是颇费了一番心神了。
言蓉一晃神,听到仆佣又来报:“大小姐,三少回来了。”
沈木派来的那个人,恭谨地退下,去安排事情去了。
只见三少坐在轮椅里,由简书云推着,慢慢地走进来。
他们的身影一出现,所有的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
言三少是言老太爷的外孙这件事情,外面已经传遍了,没有想到二十几年来,言家闹了这么大个乌龙。
言太太的脸上也有些挂不住,没有想到丈夫竟然是对苏薇的母亲倾心。
她在心底冷冷笑了笑,那个男人,从此也不配做她的丈夫了。
她迎上前来,说道:“三儿回来了,你外公临死前,都还挂着你。”
言太太为人有几分圆滑劲头,既然言三跟自己的丈夫没有什么关系,而现下整个言家,也只有言三的家业无损,那么对言三儿多几分笑脸,也未尝不可。
言湘庭淡淡点了点头,走进大厅里来。
“三哥。”言蓉上前道。她自小性子活泼,和言湘庭虽然没有太多的交情,但是两人也没什么交恶。
在大人面前,她也挺护着三哥的。
言湘庭见她比以往瘦了许多,撩起眼皮,多看了她一眼,才收回目光。
随即,言三儿带有压迫性的目光,就投向了今日前来吊唁的人身上。
很多客人今日是来看言家落败的情况的,所以脸上都不免带着几分揶揄,说话也不是那么好听。
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议论着:“这林子大了,里面的鸟儿也不干净。一会儿是孙,一会儿是外孙,谁知道言老太爷的儿女们都做了些什么好事?说不定又是孙儿,又是外孙呢?”
这话里的意思,是暗指言承瑞跟简书云真正的有一腿,言三儿是禁忌的产物。
那人说罢,周围的人都发出吃吃的笑声。
这些年言家凭借手中的权势,把那些人打压得很惨,言家这一辈几个子孙,做事又是张狂无忌,不给自己留后路的。现在失势,当然免不了有人急着跳出来冷嘲热讽,连言三儿是个什么人都忘记了。
那不大不小的声音又议论开来:“这老大要死不活,老二要活不死,老三半死半活,大小姐和外人勾搭成歼,啧啧,我要是言老太爷,不被气死,也要一头撞死算了。”
那嘲讽的人,也是有几分狂傲之气的,言家今日丧礼,他便是看热闹中带头人之一。
他话音一落,身旁的笑声便更大了。
言湘庭坐在轮椅里,淡漠的笑容里,带上了一丝清冷:“姓汪的,敢在我爷爷的丧礼上叫唤,算你有种!”
他还并未改口对言浩瀚的称呼,但是淡淡一句话,却是重重地打了那个人一脸。
那个姓汪的跳出来:“言三儿,你算什么东西,也不看看你们言家什么样子了,爷今天来, 是看得起你们!”
“给我拖出来!”言三儿低低一声,身后几个人已经上前去抓住那个姓汪的。
姓汪的也不是弱的,身旁马上有随从来挡。
但是言湘庭手下的人,跟他一样是嗜血而生,当年都是无亲无故无所投靠,才跟在言三儿身边的,身手行事,都跟言三儿如出一辙。
当下就把那跳出来挡的人打了个噼里啪啦的。
然后几下将那个姓汪的,逮到了言湘庭面前。
言湘庭话都不想跟他多说,抬手两个耳光扇在他的脸上。
伤势未好,力道并不怎么重。搞得姓汪的还觉得言湘庭怕了他一样,以为只是做做样子。
正要跳起来,言湘庭手中寒芒点点,顺手便割断了姓汪的一根手筋。
姓汪的痛得在地上翻来滚去。他这样养尊处优的人,自然比不得韩爷那样的人,被挑断手筋脚筋还能谈笑风生。
言三儿收起匕首,也有些累了,淡淡道:“拖出去喂狗。”
如果说刚才他那一匕首,威慑力还有限的话,后面这句话,那便如同惊雷一样,震得每个人心里都发毛了。
他们怎么能够忘掉,言家那个地狱般的训练营?
而他们都快要忘记了,这个三少是那个地狱里活生生走出来的!
这样一想,人人都为之色变,顿时噤若寒蝉。
言家这丧礼上,才终于有了点丧礼的样子。
在众人惊悚的目光中,只听到那姓汪的,发出鬼哭狼嚎的声音,撕心裂肺的声音响彻了云霄。
言三儿接过下属递来的毛巾,轻轻擦了擦并不脏的手指,淡淡环绕了一圈四周:“那,丧礼就开始吧。”
大家谁都无话,不敢多言,听从言三儿的安排。
本来人死之后,并不会马上举行丧礼。
不过言家现在的情况不同,大家都没有心思在这上面,无非是越早把丧礼举行了,将这件事早已了结了为好。
今日幸好有言湘庭在这压住阵脚,才没有多出乱子。
丧礼顺利举行完毕,送走了宾客。
只余下言家的人,言湘庭才淡淡说道:“今日起,我跟你们言家,就没什么瓜葛了。”
如果是以前,言太太巴不得他这样说,可是现在言家这个样子,只有三儿手里还有钱财……
她不由有些犹豫:“三儿,现在言家现在这种情况,你不能……”
“妈,三哥有三哥的想法,也有他的事情,你就不要强求了。”言蓉在一旁劝说母亲。
言承瑞没有说话,这个三儿,本来就是当年看在苏云的面儿上,才留下来的。
知道他不是苏云的孩子时,言承瑞的心就很淡了。
现在他是去是留,也不是言承瑞的关心范围。
他*之间苍老了许多,也是白发满头的人了。
简书云含泪站出来,到言承瑞和言太太面前,深深地鞠躬,说道:“对不起,大哥,大嫂,因为庭儿的事情,让你们这些年来,多有误解。本来这件事情我该及早告诉你们……可是因为我的私心,却一直没有跟你们提及。对不起,对不起。”
她连声说了几个对不起,她一辈子承担了许多伤痛,可是也让无辜的人 承担了许多伤痛。
这才是她最愧疚的事情。
言太太悲怆满面,早前她确实因此嫉恨言三儿和简书云,恨他们掩埋身份的手段。
但是这件事情,考验的却是言承瑞和她之间的感情。
就算没有这件事情,她也知道,这个男人的感情,经不起考验。
当年她排挤掉了多少名媛佳人,才嫁了这个如意郎君,但是到头来,却终究不过是一场空。
她得到了这场婚姻,却没有收获真正的爱情。
流年逝水,青春不再,最残酷,莫过于深不可测男人心。
言太太扶起又要跪下的简书云,说道:“罢了罢了,你起来吧。我当年对三儿,也没有多好……”
她看向言湘庭,恳求道:“我差点害了你一条小命,你也让我在嫉恨中生活了整个青春……三儿,这也无所谓对错了。只求你以后要是遇上我几个孩子,能高看他们一眼……”
言湘庭唇角上挂着兴味的笑容,遇上言西城,他当然不会客气。
不过,言西城现在,是全球通缉犯了,对于他而言,已经不是在同一线上的竞争对手了。
言以莫一心只以沈凉墨为对手,不在言湘庭的考虑范围内。
言蓉嘛,是苏薇的朋友,他自然无论如何都会高看她一眼的。
当晚,言湘庭就和言家划清了界限,将自己的居所也从训练营搬了出来,另寻地方居住。
至于那大批量的猎犬,在搬出来后的几天里,将曾经吃过人肉的,全部宰杀一空——因为吃过人肉的猎犬,格外的凶残,且容易传播病菌,留下来实在是后患无穷,虽然在言湘庭眼里,这些都不算什么事情。
加上简书云在他耳边苦口婆心地劝说,还有简书云知道苏薇说话管用,让苏薇在言湘庭耳边提了几句,言湘庭果然就老老实实地照做了。
一百个理由,一万个劝说,也没有苏薇半句话管用。
剩下的猎犬,言湘庭照常地养着,他喜欢这些勇猛的犬类,对他们有感情。
不过只要言湘庭这性子能改一些,也是大家心头所期待的了。
他愿意听苏薇的话,言听计从,让苏薇也对他多了几分好感。
随之而来的,便是沈凉墨的无比郁闷了。
因为苏薇对他根本就不怎么关注,甚至连他没有坐轮椅出现,都没有多在乎。
不过幸好,言湘庭很快便从俞家搬出去了,也没有再上过门。
不过,约苏薇出去吃饭、聊天这种事情,却没有少过。
沈凉墨因为无从对苏薇解释这期间无比复杂的因果关系,一直未能解开她的心结。
沈凉墨竟然也有如此吃瘪的时候,整个俞家上下的男人,都感觉到无比的快意。
还以为他真的能随时都将苏薇吃得死死的呢,也终于有情况让他无所适从了,大家都憋着这口气看笑话呢。
主要是苏薇受过那么大的伤害,心硬如铁,根本不可能那么轻易被化解——按照正常的程序,苏薇和沈凉墨之间,后来经历过那么多的生离死别和相互关照,苏薇才对沈凉墨放下心防。
现在这简简单单的流水般的生活中,要想让苏薇改观,真的太难了。
苏薇听到敲门声的时候,打开门,见沈凉墨站在门口,俏脸一沉:“沈先生,我跟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那就让我们有点关系吧!”沈凉墨捏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推向屋子内。
她倒在了*上,紧接着便迎来了他高大的身躯,苏薇闻到他满身的阳刚气息,脑子里一片空白,紧接着,便问出了让她想要咬舌自尽的话:
“喂喂喂喂喂喂……你干干干干干干嘛?”
“干你!”无论她问多少次,沈凉墨的回答,永远只有这简短的一句。
没有关系,很好,那便扯上关系!
不想见他,很好,那先睡服他再说!
竟然敢避而不见,那就裸裎相见!
既然软的不行,那就不要怪他喂她吃硬的!
“不要……不要……救命!救命……谁来救救我……”苏薇避无可避,大呼救命。
可是偌大的俞家,包括母亲在内,竟然没有一个人来救她。
任由她叫破了喉咙,也没有叫来半个人。
大家都捂着耳朵,不去听别人夫妻花样秀恩爱。
苏云也摇摇头,沈凉墨这段时间以来,表现得很好,完全是二十四孝好老公,二十四孝好老爸,外加二十四孝好老公,搞得她这个丈母娘,也没有什么立场了。
所以……竟然被沈凉墨吃干抹净了。
可是……为何这个男人,会如此温柔体贴?
苏薇在泪眼朦胧中哭得声音嘶哑,却被他扣住了十指,听他在耳边温柔呢喃:“苏薇,我想娶的人,从来都是你。”
她的心一颤,漏跳了两拍……
“一直是你,相信我。”沈凉墨的声音带着极大的*力,是苏薇从未见过和听过的温柔。
她的眼泪还在掉下来,他却温柔得如同对待这世间最珍贵的珍宝。
“不是想娶那个叫夏思琪的,只是你,想娶的永远,都是一个叫苏薇的傻姑娘。”沈凉墨的声音如低醇的红酒,灌入苏薇的耳朵,也灌入她的心田。
让她累了,倦了,也醉了,心酸了,抬不起手指,睁不开眼睛……
他将她死死地裹入自己的怀抱里,舍不得松开,舍不得放手。
苏薇知道,这一定是一个梦……一个虚幻的梦境,醒来后,一切都会变化。
半夜的时候,她便在梦魇中发出呓语,双手紧紧地抓住*单:“宝宝,宝宝,不要怪妈咪,妈咪不是故意不要你们的……”
“宝宝,医生,让我看看宝宝……让我看看宝宝……”
“妈妈,妈妈,不要丢下我不管!求求你!”
“你要坚持住,从这条小巷里走出去!不然不仅你,就连你最所爱的人,也保不住了!”
“不是我,不是我……姐姐的死跟我无关,我不知道姐姐去哪里了……”
“谨言,谨言,妈咪不会让你有事的,不会的,不会的!”
“宝宝,宝宝,宝宝,宝宝……”
“沈先生……你不要有事,你不能有事。墨,墨……”
苏薇的口里发出呓语,那是她各个的记忆都连接了起来。
沈凉墨扣住她的手指,抱她入怀,在她耳边轻声安慰,“苏薇,不要担心,我在这里,我们宝宝也在这里。四个小奶包都非常好。妈妈也回来了,一切都很好。苏薇……”
在他沉稳有力的声音中,她又渐渐沉浸如梦乡。
等到清晨睁眼的时候,苏薇已经记起了全部的事情,不光是在小巷里和沈凉墨初遇,包括代孕那段经历,她也全部记了起来。
甚至连记忆错乱这中间发生的所有事情,也全部记了起来……想起沈凉墨在她记忆错乱期间,无所不用其极地来讨得她的欢心,她面红耳赤,伸出双手捂住了脸。
正好遇上沈凉墨也醒了,看到她的样子,心头大为担心,刚要说话,苏薇就脸红道:“我都知道了……”
苏云始终是不放心女儿的,所以一大早就赶了过来,沈凉墨本来还要跟苏薇缱绻恩爱一会儿的,只得起身,将苏薇让给苏云。
苏云为苏薇把脉,忽然开口说道:“薇薇怀孕了?”
354来自凤卿神医的报复
“什么?”苏云的话,像一个炸雷一般,在沈凉墨耳边响起。
“我说,苏薇应该是怀孕了。”苏云拧眉道,“我听凤卿说过,苏薇的身体不适合怀孕,你们都没有做避孕措施吗?”
苏薇脑子里有点乱,不能应母亲的话。
首先,母亲亲自出现在面前,已经让她很惊讶了,虽然所有的记忆都全部回归,但是正因为如此,还需要时间来消化过多的记忆。
至于避孕……她曾经听沈凉墨说过,但是沈凉墨告诉过她,避孕的事情不用担心,他自有安排,所以苏薇在这方面,没有怎么操过心。
见沈凉墨和苏薇都不说话,苏云有些生气:“苏薇的身体不适合受孕,上一胎子宫的损伤就有点严重,连续过快的怀孕,身体也吃不消。现在这样快就再次怀孕,真是太过分了!”
“确定苏薇是怀孕了?”沈凉墨反问道。毕竟绝育手术是凤卿亲手做的,出问题的可能性并不大。
所以沈凉墨还有疑问。
“你打算怎么办?”苏云看向沈凉墨,完全是一个丈母娘在审视一个不合格的女婿。
沈凉墨沉默了一下,说道:“等确诊之后再说。”
知道苏云对她自己的医术非常有信心,沈凉墨还是不能马上就接受这个结果。
凤卿的话言犹在耳,苏薇要是再怀孕,会危及她的身体。
所以当时沈凉墨才毫不犹豫地做了节育手术。
现在告诉他,苏薇怀孕了?
他首先想到的便是,这不是事实。
苏云白了沈凉墨一眼,“那你尽快确认下来。如果确认了,再来讨论后续的事情。”
沈凉墨“嗯”了一声。
苏云离开,沈凉墨回头来,对上苏薇茫然懵懂的眼神,知道她还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他的眼眸里不由闪过一丝疼惜。
“沈先生,我记得怀小奶包时候的事情了……那个时候的所有事情,我都记得了。记得他们什么时候踢我,记得他们胎动时候调皮的样子……”苏薇满心欢喜地说道,却转而低下了头,轻声道,“还记得你说过要来找我,可是我没有等到你,便不得不去做代孕妈妈了。”
“幸好,你怀的是我的孩子,虽然我们错失了整整五年,可是这五年,彼此之间,也在相互牵系。”沈凉墨牵过她的手,放在唇边。
苏薇重重地点头,然后想起母亲:“妈妈,她竟然还活着,让我很开心,也很意外……当时她真的是病倒在医院里,没有钱医治,我才选择去代孕的……”
“当时她知道你去做代孕的事情吗?”沈凉墨反问道。
“她不知道,她有一阵子,昏迷不醒。后来等她知道的时候,我都生下知书和谨言了……可是没有过多久,她也离世了。看样子,她留给我的那笔钱,不是她自己的钱,而是我代孕的钱……”苏薇回想起往事,总觉得有很多疑点。
母亲没有死,为何却一直瞒着她,也不来找她见她呢?
沈凉墨跟她一样有许多疑点,但是苏云是个口风紧的,守口如瓶,就是不肯告诉沈凉墨。
这段时间,苏薇的记忆又不停地错乱,所以沈凉墨也没有时间放在苏云的往事上。
现在经苏薇提起,沈凉墨也疑窦丛生。
沈凉墨说道:“妈妈说,她很快就会告诉我们原因。你现在不要想这么多,好好休息为宜。”
苏薇脸上闪过一抹红晕:“妈妈说……我怀孕了?”
“是。不过还没有确诊……”沈凉墨说道。
“没有想到……这样快。”苏薇脸上红得要滴出血来。
沈凉墨将她扶着躺下,在她额头上吻了吻:“你先躺着休息,我去给你安排一点吃的。再让医生过来检查。”
“我想见宝宝们了。我好想好想他们了……”苏薇忙说道。
“我很快就让他们过来。你先躺着,别累着了。”沈凉墨柔声安抚道。
苏薇依言躺下,虽然凤卿说过她不能再生育,但是跟她说的时候,并没有说得多么严重。
想着又怀上了一个孩子,她心头就有说不出的开心。
其实只有儿子没有女儿,她的心头确实是有点遗憾的。
要是真的还能再生一个,她觉得受点苦也愿意。
她从小生活在不完美的家庭中,很喜欢和向往其乐融融,和善有爱的大家庭,很早之前,就一直向往嫁一个简单能够依靠的男人,生一大堆孩子,夕阳夕下,牵着孩子们的手,一起去公园里玩。
她抱着枕头,想着这些事情,又睡着了。
沈凉墨出门,召了医生过来。
听说苏薇怀孕了,青阳少爷、杨素青等人,也跟着医生过来了。
沈凉墨去厨房要了什锦八宝饭,回来的路上,便遇到灰头土脸的凤卿。
本来沈凉墨打算追凤卿三天三夜的。
谁知道青阳少爷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派人加入了追踪凤卿的行程,好吧,这一追就没完了,搞得凤卿大半个月有房间不能归,疲于奔命。
凤卿如何不气这两尊大神?
他一回来,便跑到青阳面前,挑衅道:“有女朋友的凤卿神医,回来了!”
“有女朋友又怎样?又不是没有过!”青阳少爷白了他一眼。
“那你还跟我打探女医生的行踪,还要亲自上门道谢!还要这样那样!”凤卿再情商低,也似乎看出了青阳少爷内心里的那点小九九。
青阳少爷被他戳中心窝子,反唇相讥:“看你这灰头土脸的样子,你女朋友好似对你并不怎么上心?”
“管她上不上心,反正她是我的女朋友!”凤卿斗嘴的战斗力,明显提高了一个档次。
报复完青阳少爷后,便要去报复沈凉墨。
正不知怎样才能戳沈凉墨的心窝子呢,便听说苏薇怀孕的事情。
什么?苏薇竟然怀孕了?
沈凉墨的手术,可是凤卿亲自做的!
凤卿向来百发百中,还从未在手术上失过手,除非那真是病入膏肓之人,不过那样的人,凤卿也不会插手介入了,影响自己的成功率了!
这到底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凤卿做手术的几率虽然是百分百的,但是他毕竟不是一个妇科男科方面的医生,所以给沈凉墨做了手术后,压根儿就忘记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做手术之后最初的两个月内,绝育手术还并非完全成功,依然会有漏网之鱼,要跑出来闹人命官司。
所以最初的两个月内,如果要做羞羞的事情,务必还是要用其他避孕策略。
直到两个月后,还需要做一次测试,用广口杯接住那啥那啥,检查一番是否有漏网之鱼,如果没有,手术才算真正的成功。
像沈凉墨这种战斗力和体力都跟一般男人不一样,要强出几个加值的人来说,保险起见,至少要检查四个月的。
凤卿还是鲜嫩小男生一枚,对这些杂七杂八的小事,并不萦怀。
所以做过手术之后,为自己的手术沾沾自喜,压根儿忘记了这事,所以也没有提醒沈凉墨。
沈凉墨又是典型的大男人,凤卿没有叮嘱,他也就没有在意。
加上和苏薇正是恩爱缱绻之时,轻易就闹出了人命官司,而他还不自知。
凤卿正在想着事情,就见到沈凉墨迎面而来。
凤卿神医对阵沈凉墨,最大的一次报复,也是最大的一次胜利,便出现了。
他迎面上去,热情地招呼道:“墨少。”
沈凉墨撩了撩眼皮,“凤神医,外面世界很大,终于看够了,回来了?”
凤卿被气得笑了:“对啊。真是承墨少和青阳少爷的好意,太感激了,要是不回来,就太对不起二位的好意了。”
沈凉墨没有接话,直接朝前走。
凤卿转换话题,低声笑道:“听说苏薇怀孕了?我也去看看吧。”
“暂时不用。我安排了其他的医生。”沈凉墨拒绝了。
凤卿用只有两人之间才听得到的音量说道:“那是我的侄儿,我做叔叔的,怎么不能去看看?好歹也是凤悠然的孩子!”
这句话一出口,凤卿便感受到了来自沈凉墨的杀气。
周围的冷空气骤降,几乎要将人的心攫取,封印了鼻尖的口气。
凤卿不怕死地直视着沈凉墨的眸光,挑高了下巴:“哪哪哪,凤悠然跟苏薇那晚在一起一整夜,抱也抱过了,摸也摸过了。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已经做过了,那苏薇肚子里的孩子,这次是我嫡嫡亲的侄儿了……”
话音未落,沈凉墨已经一拳砸了过来,将凤卿砸得一个趔趄,往后一直退到栏杆处,才被栏杆挡住了一下,稳住了身形。
凤卿这大半个月来,也是憋着一肚子的火,回来的时候,好不容易避重就轻聪明了一回,逮住了沈凉墨的痛处,哪能善罢甘休。
要知道在和沈凉墨的斗争中,他从来就没有占过上风!
他伸出修长指节,擦掉了唇角的血液,笑着对沈凉墨说道:“凤悠然说,苏薇软软肉肉的,很润~”
他将“润”字的音拉得格外的悠长婉转,听上去也格外的下流。
这个字的音节还飘荡在半空中,便被沈凉墨生生掐断了。
他一记左勾拳,打掉了凤卿的一颗牙齿。
凤卿虽然战斗力要弱一个档次,但是并非完全没有战斗力,被沈凉墨苦追了大半个月,又是这样不要命的打法,他的气更是上来了,挥拳便朝沈凉墨击来。
两人顿时打在了一处,快速地过了几十招。
不过凤卿还是吃亏了,被打得面目全非。
其余的人想上来劝又找不到空档,等到仆佣把青阳少爷和沈南生叫过来的时候,沈凉墨已经将凤卿从楼上扔到了花园里。
凤卿躺在地上,手中握着带血的牙齿。
反正这场仗,他是打赢了。
他的伤很快就能养好,沈凉墨的心伤,不知道要堵多久了。
谁让他得罪凤卿大人的?不让沈凉墨一次心塞个够,凤卿要把名字倒过来写。
“哈哈哈哈哈哈哈!”凤卿想到一次性将青阳少爷和墨少的仇,全部妥妥的报了回来,不由躺在地上,张开双臂放声大笑起来。
“大哥,那个人是谁啊?”一个五官明艳动人的少女拉着柯皓哲的袖子问道,她还未足十八岁,所以脸颊上还有着婴儿肥,一团的奶气。
“别管他,他脑子坏掉了。”柯皓哲刚才已经隐约听到沈凉墨和凤卿的对话了,对凤卿大为不满。
少女回头看了凤卿一眼,果真没有再管,只是跟着柯皓哲的步伐朝房间里走去。
柯皓哲面无表情地说道:“说了几天前就到,竟然今天才到,爸妈说得果然没错,你该做的不是跟着我出来乱跑,而是先回家去!”
“大哥!”一听大哥的意思要将她送回去,少女的脸上就苦起来,皱成了一个团子,她的脸颊还有点圆乎乎的,可是比起大哥柯皓哲的面瘫脸来说,完全不是同一个风格。
五官都十分漂亮显眼,说话的时候更是灵动非常。
要不是知道她是柯皓哲的亲生妹妹,谁也想不到她真的姓柯。
“大哥~”柯采夏扯着柯皓哲的袖子,摇啊摇的,“不要把我送回去,好不好?”
看着她一脸小狗一般恳求的模样,柯皓哲的声音软了软:“这个暑假过了,就好好回去念书。哪有念到大学二年级,忽然转专业的道理?而且还要转到风马牛不相及的护理专业?”
“我一直想读护理专业,当初爸妈就不让。现在好不容易学校里放宽了界限,只要把大学四年的文化课程都修完,就可以换一个专业来修。我现在都快十八了,不是三岁,也不是五岁!拜托大哥,你每天跟着墨少,为什么思想也跟爸妈一样古板呢?”采夏嘟着嘴。
柯皓哲一直在外,对这个妹妹的关心并不太多,声音温和道:“不行,当护士太辛苦了,你从小就没有吃过苦,不适合。”
“那我先跟着你玩儿两个月,到开学再说,好不好?”采夏眼眸一转,改口说道。
这个小妮子就完全不是柯家人的属性,一看她那个样子,就是一计不成,再生一计。
柯皓哲面无表情说道:“好。”
采夏得了大哥的应允,开心地往*上一跳,整个人趴在*上,抱着被子,将红扑扑的笑脸揉在被子上,大声道:“我就知道我的大哥柯皓哲最好最好最好了!”
柯皓哲揉了揉鼻尖,心底浮现出一丝笑意。
沈凉墨果然是心塞了,本来凤悠然和苏薇那夜的事情,他也没有放在心上了……可是苏薇现在的情况……
医生在他一旁,看着他可怕的脸色,以为他是担心怀孕伤害苏薇的身体,小心翼翼地说道:“墨少,虽然怀孕伤身体,但是拿掉孩子更伤身体。现在的医学这样发达,我们总会好好护着少奶奶肚子里的孩子平安的……”
沈凉墨脸色冷硬:“谁说要拿掉孩子的?”
医生低下头,不敢对此再发表什么意见。
见沈凉墨始终是沉着脸,医生还是不得不将其他的检验报告拿上来,说道:“墨少,这个……”
医生不敢开口。
沈凉墨劈手夺过资料一看,检验证明,他的那啥那啥内,已经没有可以存活的那啥那啥了,意思是他和苏薇做羞羞的事情,结果是安全的。
可是苏薇现在却怀孕了……
不过现在正当苏薇怀孕的时候,沈凉墨忽然让医生给检查这个,所以医生十分震惊,却什么都不敢说。
“没你的事了,你知道该怎么做,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来人,送医生。”沈凉墨说道。
马上有人将医生送了出去。
医生自然是能够体味沈凉墨话里最后的意思,抹着汗出门便走。
其他的人,则笑着围着苏薇,有的说恭喜,有的开心地上前去摸苏薇的肚子。
一会儿四个小奶包也过来了,和苏薇好一阵子亲昵不已。
谨言腻在苏薇怀里,被沈凉墨拎了出来,说道:“不要一直靠在妈咪身上。”
大家看着委屈的谨言,笑道:“谨言,你又要当哥哥了,不要压到你的小妹妹了。”
谨言才收起了委屈的表情,开心地跳起来:“妈咪,我有妹妹了啊?”
苏薇笑着点点头,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沈凉墨的情绪不太对,抬眸认真去看他,却又没有发生什么异样。
等到大家都离开,苏薇偏着脑袋,企图在沈凉墨的表情里,找不到不同以往的东西,但是却毫无结果。
沈凉墨给她削了水果,挨着她坐下。
苏薇笑着开解道:“你是不是在担心我的身体?医生说了,只要照顾得当,虽然会辛苦点,但是也不一定就有问题。”
沈凉墨将水果送到她口边,看着她吃了大半,才点头说道:“不要担心,一切都有我在。我本意只是不想你在身体有亏的情况下,再孕拖累你的身体。”
“躺着休息一会儿吧,妈妈说,你的身体需要好好养着。这段时间,太消耗你的心力了。”沈凉墨的吻落在她的额头上,让苏薇在*上躺好,他才为她拉上薄被。
去书房的时候,发现苏云在。
如果说其他的人,不太明白沈凉墨和苏薇怀孕之间的关系,那么苏云是个明眼人,不可能不知道。
不过她也误解了,她也联想的是凤悠然那天和苏薇在一起的事情……
明明已经是瓜田李下的误解了,凤卿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还敢拿这件事情来呕沈凉墨,苏云兰心蕙质,又是极关心苏薇的,自然第一时间知道了这件事情。
“妈?”沈凉墨有些意外苏云居然在。
苏云是个直爽人,开门见山问道:“你的手术是什么时候做的?苏薇孕期多久了?”
“手术是苏薇生小奶包后的几天,距离现在是接近五个月。苏薇怀孕一个多月了。”沈凉墨面对苏云的问题,一五一十回答了。
苏云自然想的也是,做过这个手术,一般来说两个月之后,就保险了。
而现在沈凉墨都五个月了,算一算苏薇怀孕的时候,距离沈凉墨做手术,也是快四个月的时间。
她问道:“复查结果呢?”
“没问题。”沈凉墨还拿着医生给的结果,确实从他体内无法查出那啥那啥了。
“那你是怎么想的?”苏云问得直接。
“什么怎么想的?”沈凉墨反问。
苏云脸色凝重:“那天凤悠然和苏薇的事情,你也看到了……要是万一这孩子,是凤家的……”
“没有什么万一不万一,没有什么凤家不凤家的,只要是苏薇的孩子,就全部都姓沈。都是我沈凉墨的孩子!”沈凉墨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非常铿锵有力。
他承认他是去做过检查,那只是为了要一个结果。
至于结果如何,并不重要,也不会比苏薇更重要。
他是有担当的男人,知道如何取舍。
苏云挑起了秀眉,脸上带着几分英气:“不后悔?”
“只为不做的事情后悔,不为做过的事情后悔。”沈凉墨看着面前这个一身朗朗英气,自己该叫一声妈的人,不觉就有几分的钦佩。
第五个
沈凉墨的声音清淡,却非常有力:“这件事情,我不想让苏薇知道,让她胡思乱想。我再多养一个孩子,怎么也是能够养得起的。”
“如此,我也放心了。”苏云应道,大步走出了沈凉墨的书房。
要是这个男人但凡有一丝犹豫,或许她会做出不一样的事情来。
不过现在看来,是她多虑了。
这件事情,虽然直接就确认孩子是凤悠然的,有点为时过早,不过沈凉墨有这样的态度,也就足够了。
现在的情况成了,沈凉墨的手术,现在检查是非常成功的,而苏薇确实和凤悠然呆在一起过,还很亲密。
要断定苏薇怀的孩子是沈凉墨还是凤悠然的,仅凭目前的证据来看,已经是不可能了。
而当时苏薇又昏迷不醒,根本记不得发生过什么事情。
苏云其实也很有些担忧,担忧万一孩子真的是凤悠然的……
可是她也不可能为了这个可能性,让女儿不要这个孩子。
沈凉墨的态度,无疑让她安心,给了她保证。
苏云回去看苏薇的时候,发现她已经安然睡着了。
虽然这段时间以来,她经历过许多事情,身体也有些虚弱。
不过有这么多人无微不至地照顾她,她的脸色看上去还是很红润,有一种健康的淡淡红晕。
而那边,凤卿则被沈凉墨揍成了一个猪头,估计他亲妈看见他,也认不出他是谁来。
凤悠然已经连续有一段时间没有来凤卿这里住了,因为凤卿在跑路的时候,她不可能大摇大摆地过来住在这里,引人怀疑。
听说凤卿回来后,她才过来。
见到凤卿的样子,凤悠然吓了一大跳。
她上前查看,眉间闪过一丝不悦,声音冷冷清清道:“谁弄的?”
“还能有谁?”凤卿一说话,便龇牙咧嘴,忍不住用手捧住脸颊,“喂喂喂,不要碰我伤口……”
“沈凉墨?青阳?”凤悠然动气道。
平常这两个男人就爱欺负凤卿,不过因为也没有什么大事,她便也没管。
这直接打成这样了,凤悠然就算有再好的涵养,也受不了这气,俏脸上飞起一片生气的红晕,冷冷地眯了眯眼眸,说道:“我去给你找回来。”
凤卿知道找回来,是她去帮他找回场子。
可是他虽然受了这伤,沈凉墨受的心伤更多,他忙不顾疼痛拉住凤悠然的胳膊:“然然,别去了……”
“你怕姓沈的,我可不怕!”凤悠然立起了俊俏的眉。
“我不是怕他……”凤卿哼哼唧唧地摸着伤口,“我跟他说,我跟他说……苏薇肚子里怀着你的孩子呢……”
凤悠然显然还没有得知消息,反问道:“苏薇怀了我的孩子?你确定我有那种功能?”
“你没有,你这个身份有……”凤卿提示道。
凤悠然蓦然想起在悬崖底下的事情,“噗嗤”一笑,重新坐回了沙发里:“活该你被打。我要是沈凉墨,打得你找不到牙。”
凤卿苦笑着摸出一颗被沈凉墨打落的牙齿,递给凤悠然看。
凤悠然忍笑忍得好辛苦,清贵高洁的脸上,浮现出隐忍的笑意,因为她现在装扮跟凤卿相同,倒是十足十的美男子样子。
一颦一笑,都充满了气质。
她笑道:“算了,我不管了。沈凉墨欺负了你这许多年,这一回,让他好好受受罪再说。”
凤卿忙点头,表示赞同。因为刚才说话和动作,扯得唇上的伤,现在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这段时间,我想好好休息几天,在你这里呆几天。”凤悠然懒懒地说道,“明天起,我会以女装出现,反正没人知道我是谁。沈凉墨能不能发现是我,看他的运气吧。”
只要沈凉墨发现了她是凤悠然,而凤悠然是女儿身,苏薇怀孕的事情,就没什么疑点了。
不过以凤悠然骗人的功夫,沈凉墨要发现,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毕竟曾经发现凤卿和凤悠然是两个人,就用了他整整五年的时间呢。
何况凤悠然和凤卿是异卵双胞胎,长得是一点都不相像。
如果不说,谁也不知道他们是同母所出的龙凤胎。
凤卿又是一阵点头,表示赞同。
反应过来之后,凤卿哀叹了一声——凤悠然你这是故意留下来看热闹的吧?
不过第二日,让凤卿和凤悠然都很失望的是,沈凉墨表现得很平常,对待苏薇也是一样的好。
早起亲自去厨房里给苏薇端了早饭,又陪着她在花园里散步,好似凤卿昨天说的话,完全是过耳云烟一样。
凤悠然和凤卿看得目瞪口呆,凤卿见凤悠然看自己,忙说道:“我昨天真的说过……没有想到墨少竟然打我一顿,就不把这事儿当成事儿了……”
言下之意,竟然是好生失望。
沈凉墨陪着苏薇散步,一眼便看到了凤卿绑着绷带,探头探脑的样子,目光利刃一般地投射过来,吓得凤卿缩了缩脖子。
想起满身的伤,凤卿不敢应战沈凉墨;不过见沈凉墨若无其事,凤卿又十分的不甘。
不过凤卿也不敢现在再去挑衅沈凉墨,只好收起了那颗不安分的心。
凤悠然笑着对凤卿道:“墨少不会再打你的。他是个恩怨分明的人,毕竟睡了苏薇的人,是凤悠然,不是凤卿……”
凤卿看着一身女装,模样娇俏婉转的凤悠然,恨得牙痒痒。
凤悠然倒好,身份随意转换,谁能想象得到,她现在竟然像个小姑娘一样的站在俞家,而所有人都无知无觉呢?
可怜了他凤卿,只是因为嘴贱,便受到这种惩罚……
苏薇再次怀孕的事情,在俞家热闹过一阵子之后,便停歇了下来。
现在俞家最热闹的事情,莫过于凤卿带了女朋友回来。
凤卿能够带女朋友回来,便是一个奇迹。
虽然他年轻漂亮,但是他情商低啊;
虽然他医术高明,但是他情商低啊;
虽然他有着数不清的财富,但是他情商低啊;
虽然他……
就算他智商高,但是他情商低啊——而且没有腹肌。
青阳少爷见到凤卿和凤悠然出现在面前的时候,满脑子都忍不住盘旋着这几句话。
尤其是见到凤悠然的时候,青阳少爷的眉眼,不动声色地挑动了一下。
之前两次都未看清楚过的面容,清晰地出现在他面前。
凤悠然的美,非常大气,漂亮的鹅蛋脸上,眉眼都带着一丝果敢的意味,可是偏偏又柔美的如花朵一般,好像被雨水才滋润过的一般,明亮的眼眸里,蕴涵着一汪清泉。
明眸皓齿,肌肤雪腻,红唇不点而红,唇珠微翘,似在无声地吸引人,诱人品尝。
“青阳少爷,我叫安安。”凤悠然一脸小女儿的神色,这也是她最最本真的状态,出现在过凤卿面前的状态。
青阳少爷,是第五个得见的。
第一个是凤卿,第四个是苏薇,在悬崖底下的时候。
“安小姐你好。”青阳少爷伸出手,轻轻握了握凤悠然的手。
入手的手感……一阵强烈的熟悉感袭来,青阳少爷不由拧眉——这种感觉,是在什么时候出现过?
似是察觉到青阳少爷的异样,凤悠然抽回了手,凤卿在一旁将凤悠然护在自己的怀里:“青阳少爷,这是我的女朋友。”
“抱歉。”青阳少爷微微颌首,表达了自己的歉意。
他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凤悠然,可是在凤悠然身上,他找不出曾经见过的痕迹,也无法确认是在什么时候见过她。
但是这熟悉的感觉,却是那样的强烈。
上次她出现,帮苏薇接生的时候,青阳少爷就有此感觉了。
不过后来因为没有再见过她,又有其他的事情要忙,青阳少爷便丢在一边了。
凤悠然落落大方地笑笑,目光全部落在凤卿身上,和凤卿小声亲昵地说着什么,这幅样子,简直恩爱无比,羡煞旁人。
青阳少爷只觉得一阵浓烈的不适,整个人都被席卷了,眼眸危险地眯了眯。
脱口问道:“安小姐和凤卿神医在一起多久了?”
这话问得有些冒昧,也有些唐突。
尤其是青阳少爷,话一出口,就怔了一下:自己竟然会去刺探人的隐私?
凤卿得意地笑道:“我们是青梅竹马,从小就认识了。”
“那就是说,感情并不是从小就有的?”青阳少爷反问。不然的话,应该是“从小就在一起了”,而不是“从小就认识了”。
青阳少爷连续失常,凤卿容光焕发:“反正吃同一碗饭,睡同一张*!”
凤卿伸手揽着自己的妹妹,手指落在她嫩得能掐出水的脸颊上。
反正妹妹长得漂亮,做哥哥的也是与有荣焉。
要不是她是亲妹妹,他收了这个小美女也真是不错啊。
青阳少爷也感觉到自己太失常了,起身道:“你们请坐,我有事失陪。”
凤卿在青阳少爷身后,得意地说道:“没有想到青阳少爷还没有女朋友,我就先有了,简直太开心。”
凤悠然看着哥哥——真的,她冷静大方沉稳淡定的凤悠然,怎么会有这样的哥哥?真的不想认识他啊!
青阳少爷回到书房,心头还被浓浓的不适所笼罩,这感觉,来得那么突然,却又久久无法消散。
之前见到苏薇在沈凉墨的怀抱里的时候,也没有生出过这样的感觉。
他推开窗户……让新鲜的空气进入到书房里。
那压抑的感觉还是无法排解……
为什么?
凤悠然目送着青阳的背影消失在远处,推开凤卿道:“说真的,你是该有个女朋友了。你一天没有有女朋友,我这个做姐姐的就要多操一天的心……”
“喂,是妹妹!”凤卿纠正道,“有你不就挺好的吗?”
“我又不是你一个人的。”凤悠然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柔和的色彩来。
凤卿大笑一声,牵扯到伤口,疼得坐回沙发里。
凤悠然挨着他一起坐下,将他的绷带重新整理了一下,说道:“我听说那个小姑娘到苏格兰来了。”
“哪个啊?”凤卿抽出一瓶上好的红酒在手上,不能过口瘾,过过手瘾也不错。
“小时候喜欢你那个,说不定现在还喜欢呢。”凤悠然笑着说道。
凤卿把玩着红酒,大言不惭地说道:“喜欢过我的小姑娘,没有一个营也有一个团了。谁分得清谁是谁啊。”
“胖乎乎,你救过那个。”凤悠然提醒道。
这么一提醒,凤卿倒还真想起那个姑娘来。
他从银行“搬”金库回家,正巧遇到一个被坏人抢走的小姑娘,他一时兴起,便把人给截下来了。
小姑娘受了惊,一时半会儿记不得自己家住何处,凤卿便把她送去了银行隔壁的医院,他正好将人家银行的金库全部拿空了,就整日里穿着白大褂守着小姑娘。
银行和警察方面,哪里想到他们正在追踪的人,正大大咧咧的在隔壁医院里呆着呢。
那个姑娘,凤卿已经记不得叫什么名字了,她那个时候还小,他也并不大好吗?他那个时候十二,十三或者十四岁?扮演一个成年的医生,身高勉强够了,可是面容总共是化了妆的。
他只记得小姑娘又胖又圆的脸,胖乎乎的一戳就有个小小的深窝。
将她当做玩具揉捏了小半个月,小姑娘家里终于来人了,他也便消失了。
小姑娘胖乎乎的样子,眼眸里像讨好的小狗一样湿漉漉的。
小姑娘不比别人,很快就发现了他还是未成年小破孩的真相。
眼巴巴地告诉他:“医生哥哥,我长大了就嫁给你,好不好?”
“医生哥哥,我妈妈一点都不胖,等我再长两年,就不是这个胖乎乎的样子了……”
“医生哥哥,你到时候来找我好不好?”
凤卿这人,为人也说不上哪里不好,可是情商总是有那么一点问题,让人觉得哪里差着点什么。
他反手在人家的脸上揪扯了一把,将小姑娘的眼泪花儿都揪出来了,才说道:“行。”
本来这话算是答应人家了,结果他转头就忘记了。
这些年来,虽然也和凤悠然偶尔提及过,不过以他这个云淡风轻,自由大过天的性子,又还哪里记得年少时候的承诺?
一出那家医院,便把这件事情忘记到了爪哇国。
“我想起来了!”凤卿的声音里带着开心,“就那一个嘛,跟追过我的小姑娘都不一样,因为就她最胖,脸掐起来最舒服。”
凤悠然的唇角抽抽,感情想了半天,就想起这个?
凤悠然也不指望他能突然开窍,笑了笑便将这件事情丢过在一旁了。
凤卿有了女朋友,得意得不行,带着在俞家到处去告诉别人。
一会儿,整个俞家都知道了,凤卿交了一个又漂亮又大方又能干又知书达理的姑娘。
凤卿到处显摆,除了沈凉墨那边没敢去之外,各处都去了。
其实是因为他从小的时候,就很少和凤悠然真正在一起,更是极少和凤悠然的真身一起出现,好不容易凤悠然愿意用这个身份陪在他身边,他自然是要好好和妹妹到处招摇过市一番了。
凤悠然为人处事滴水不漏,这个安安的身份,是从小就养着的,从小到大的就业、纳税证明都有,谁也怀疑不到她凤悠然的头上去。
不过到柯皓哲房里的时候,采夏倒是愣了一下,不过多看了几眼凤卿,见他脸肿着,看不分明,才收回了目光。
凤卿虽然不敢去看苏薇,不过凤悠然倒是没有关系。
她出现在苏薇房间里的时候,要是沈凉墨知道她是凤悠然,绝对会将她扔出去。
可是谁让她自己的形象和以往的形象完全不一样呢?
她笑着说道:“苏薇,我是凤卿的女朋友。过来看看你。”
苏薇知道她就是当初帮自己生下两个小小奶包的医生,开心地笑道:“我听说过你了,安医生,一直都没有找到机会感谢你呢。”
“客气了。凤卿和墨少是好朋友,我和你自然也是朋友了。”凤悠然一边说,一边瞥了一眼沈凉墨,见他听到凤卿的名字,脸色果然变得很难看。
心头不由好笑,也不知道墨少会不会派人去找凤悠然,将男人凤悠然打一顿呢?
凤悠然猜得没错,沈凉墨真的派人去找凤悠然了。
他也知道找到凤悠然也不能真的将凤悠然怎样,但是打一顿出出气是必须要做的事情。
见苏薇和凤悠然很谈得来,很快便成为了好朋友,沈凉墨便出门。
出门果然见凤卿在不远处转悠,沈凉墨大步朝他走去。
凤卿看着沈凉墨脸色沉沉地走过来,往后退了一步:“还打?”
沈凉墨提起了他的衣领,凤卿受伤难以抵挡,沈凉墨的小臂在凤卿脖颈上狠狠一格:“凤悠然的事情,你最好管严了嘴,不要让苏薇听闻到半个字!”
沈凉墨这是为了保护苏薇,不想让苏薇担心。
“为什么啊?”凤卿没有回过味儿来。
“要是有半点风声传进苏薇的耳朵里,你等着给凤悠然收尸吧!”沈凉墨压低声音,如同暗夜里的野兽,发出的低声警告,让人心惊胆战。
凤卿反驳道:“管凤悠然什么事啊?要不要这么狠?”
沈凉墨将凤卿丢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真是的……警告人谁不会啊。”凤卿抬了抬胳膊,痛得咬牙,担心要是沈凉墨真把凤悠然怎么样了怎么办,随即一想,凤悠然不正好好在自己身边吗?
才放下心来。
心中“切”了一声,嘀咕道:“这么嚣张,估计生个女儿也是刁蛮!”
“干什么?”青阳少爷拍了拍凤卿的肩膀。
凤卿吓得一跳,看清是青阳少爷,他摇头:“没什么没什么。”
“我听你们在说一个名字……什么然?”青阳少爷反问道。
这次苏薇怀孕,从沈凉墨到苏云,再到凤卿,都有些怪怪的。
可是青阳少爷观察了一下,大家都好像在隐瞒什么心事。
到底是什么事情?
“哪有什么然啊?然后然而不然……”凤卿应道。
青阳少爷疑虑重重,但是知道直接问也问不出个名堂,心中暗暗有了计较。
凤悠然在和苏薇说话的同时,苏云也过来了。
她抱着两个小小奶包来看苏薇。
苏薇从母亲怀里接过孩子,看着孩子已经能在*上学着努力翻身了,心头好开心。
虽然以前的记忆已经记起了,可是始终是和知书、谨言错过了那最珍贵的几年。
现在这两个小小奶包,苏薇一天都不想错过了。
凤悠然也上前来,熟练地逗两个小小奶包。
凤悠然和凤卿就是异卵双胞胎,现在看着这同样的两个异卵双胞胎,格外的亲切,笑道:“苏薇,小小奶包叫什么名字啊?”
听到凤悠然的声音,苏云一震,不由去打量凤悠然。
刚才苏云进门,因为抱着小小奶包,凤悠然又正在帮苏薇拿东西,两人未曾打了照面。
现在苏云才认真看到凤悠然……
苏薇笑道:“老三叫沈括,老四叫沈炼。比起知书和谨言,名字是不是要简练许多?”
356云
“是啊。不过都好听。”凤悠然伸手抱起一个小小奶包,手法很娴熟。
小小奶包是凤悠然亲手接生的,所以被她一抱着,就对她吐了一个口水泡泡以示友好。
苏云则在一旁,脸上难掩震惊之情。
“妈妈,这是安医生,她是凤卿神医的女朋友。当初也是她帮我接生,小小奶包才能顺利出生的。”见苏云的情绪有点反常,苏薇忙给母亲介绍,“安医生,这是我妈妈苏云。我妈妈也很喜欢医术,你们有空还可以聊聊呢。”
凤悠然抬眸,落落大方地看着苏云:“苏妈妈你好。”
刚才苏云不在,所以凤卿还没有带着凤悠然显摆到苏云面前去。
“你好。”苏云有点神不守舍。
“妈妈,你累了的话,先回去休息吧。我会照顾小小奶包的。”苏薇见母亲神色不太好,以为她是累了。
苏云回过神来,恢复了平静的神色:“好,那我先出去了。”
苏云出门,心头便有一丝难言的悸动在流转。
太像了,太像了。
如果不是,为什么会那样像?
如果不是,为什么会姓安?
她按捺着心头的冲动,暗暗寻找着机会。
晚上的时候,她已经收齐了凤悠然的表面身份,安安的所有资料。
根据资料,确实无法直接对应什么。
但是总有蛛丝马迹可以寻找她想要的信息。
凤卿坐在房间里,捧着红酒,想喝不能喝的痛苦,无人能理解。
凤悠然咔嚓一声,白希的牙齿咬下了一块苹果,发出诱人的声音,说道:“是不是太招摇了?今天就有人查证了我的所有信息。”
“查到的是凤悠然的吗?”凤卿一听,跳起来。
毕竟青阳少爷和沈凉墨都不是不好应付的人。
“那么容易被查到,我凤悠然岂不是白混了?”凤悠然白了凤卿一眼。
凤卿一听是安安这个身份被查,抱着红酒坐回沙发里:“不过话说回来,墨少和青阳少爷也不是什么坏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凤悠然淡淡应了一句。
反正这世界上,除了凤卿这三个人外,她谁也不会相信。
可是苏云对她的查证还在继续,而且和其他人不同,苏云是有直接针对目标的,所以查起来,比其他人快无数倍。
隔天,凤悠然接到晚宴邀请的时候,凤卿正有事出门了,她换上晚礼服的裙子,便出门了。
到酒店的时候,一切都毫无异常。
可是当凤悠然踏入那个预定好的小厅的时候,心头本能而生的防备,让她不由自主地后退两步,堪堪避开将她可以截获的遥控玻璃门。
但是马上,小厅之外的另外玻璃门咔擦一声轻响,合上了。
凤悠然眼眸一扫,便知那是防弹的高强度玻璃,内置电脑遥控设施,徒手或简单工具,根本不可能简单粗暴地打碎玻璃寻求突破口。
她现在的身份毕竟只是安安,而不是凤悠然,不能太过显眼地使用凤氏逃脱计划,以免被人联系起来她的真实身份。
所以凤悠然顿了一顿,没有逃开,站在原地,笑道:“苏妈妈今晚宴请客人,是用这样的方式招待的吗?”
小厅里空无一人,凤悠然话音落,苏云的身形便出现了。
苏云和苏薇长相相似,气质却截然不同。
不同于苏薇的温婉,她一身英气,行动利落,颇有几分果敢意味。
被凤悠然看穿,苏云笑道:“不好意思安医生,本来预计今晚请俞家所有的人做客。不过其余的人都没有空,所以只好单独请安医生了。”
凤悠然知道,苏云说得好听,不过是找个借口罢了,邀请的帖子,根本就没有发给其他人。
苏云在查她的事情,以及那晚苏云见到她的时候满脸震惊的样子,都让凤悠然早就心生异常,所以今日知道苏云故意做局约她,她还坦然赴约。
凤悠然也是直爽性子,挑眉笑道:“苏妈妈有什么事情要单独跟我说,尽管直言。我但凡能做到的,一定答应你。”
“你父亲姓安?”苏云做事,很少拐弯抹角,开门见山地问道。
“是,我姓安,我父亲自然姓安。不过苏妈妈约我来,不光是想问我这件事情吧。”凤悠然笑着走进小厅里,她今晚穿了一条曳地的长裙,低调中彰显着奢华,将她衬托得更是熠熠生辉。
而对面的苏云,只是一件简单的黑色裙子,身上居然也散发着无以伦比的贵气。
这份贵气,不是常年的教养,很难获得的。
凤悠然在苏云面前坐下,“苏妈妈有话,不妨直说吧。”
苏云坐在桌前,将手中的一张照片推到凤悠然面前,凤悠然拿起照片,微微一看,心中也是极其讶异,因为照片中的人,跟她自己,长得非常非常相像。
而那份感觉,她也能够直接感应到……
“这是……”凤悠然低声问道,情绪明显有了变化。
“这是我的妹妹,她跟我是异卵双生,所以我们长得并非一样。”苏云淡淡说道。
凤悠然反问道:“那她人呢?”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能告诉你的是,她曾经和一个姓安的男人在一起。我想……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找你了吧。”
凤悠然从自己最贴身的衣服里,拿出一张很小很小的照片。
那张照片,跟苏云给的照片一模一样。
那张照片因为放在她曾经最贴身的饰品里,才得以保存,所以,除了凤卿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
所以苏云拿出来,她相信。
她自己是最会骗人的人,这么多年来,在凤卿和凤悠然,以及安安的身份中,行云流水,自如转换,从未露出过任何破绽。
她相信,哪怕母亲站在自己面前,也分辨不出自己和凤卿。
所以她对于别人是否撒谎,有一种天然的感知能力。
可以轻易分辨。
苏云,没有撒谎。
凤悠然轻轻摇头:“你的意思,她是我的母亲。是,我能感觉到,她是我的母亲。可是,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这么多年来,我也在寻找她。”
苏云起身来,低声道:“安医生,我相信你,是我妹妹的女儿。我跟你母亲,是双生子,我们有一种很奇特的心电感应。我知道这没有科学可以支撑,但是我相信。”
“是,我也相信。”凤悠然将自己贴身藏着的小小照片,递给苏云。
苏云捧着那张小照片,几乎是泫然泪下。
“她……我是说,我母亲,叫什么名字?”凤悠然轻声问道。
“她叫云凤。”事到如今,苏云已经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我真名叫云舒。我们都是云家的人,云千夜的妹妹。”
“云家?”纵然凤悠然见识过人,乍然听到云家的时候,也惊了一下,“你说的是,那个云家吗?”
苏云点点头。
云家,几乎是大家心照不宣,不能宣诸口间的两个字。
凤悠然终于能够将自己小时候的很多事情联系起来了。
她和凤卿从小就没有见过父母,甚至不知道父母是谁。
在他们小到几乎没有记忆的时候,唯一的记忆,是别人叫父亲为安先生,和父亲叫母亲凤儿。
幼年时,辗转过许多家福利院、孤儿院,甚至经历过许多危险,多次命悬一线。
所以当他们在能掌握自己的人生之时,便将姓改做了凤字。
那个时候,他们才仅仅五岁而已。
这些危险如同刻在他们基因里一般,让他们学会了防备,学会了如何撒谎,学会了如何骗人,学会了在成年人的社会里,游刃有余,让所有人都无法猜透他们的真实身份。
甚至编造了这个最大的谎言,让人以为世界上只有一个凤卿,而没有凤悠然。
更别提知道凤悠然的女儿身身份了。
安和凤,这两个字,若不是出现在姓名里,凤悠然都已经快要忘记了。
因为她和凤卿花费了许多年的时间,也没有找到父亲和母亲。
而苏云简简单单几句话,就解释了她的所有疑惑。
s国云家那家事情,当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云家钟鸣鼎食,一举被灭家,从此像是从未在世界上存在过的一般,让人惊叹,又让人唏嘘不已。
凤悠然自然也是耳闻过那段往事的。
如果她和凤卿的母亲是云凤,那一切便有了说得通的解释。
当年云千夜一死,云家几个长辈被逼自杀的自杀,他杀的他杀,入狱的入狱,唯有两个女儿不见踪迹。
如果熟知内情,又别有用心的人,一定会去寻找她们的下落,让她们身陷险境。
如果她和凤卿的母亲是云凤,当年他们俩辗转到各家福利院,便是因为父母无法保护他们了。
他们成年后,也查过父母的事情,不过因为当时两人年纪太小,根本无法掌握什么线索,辗转的地方又太多,故人散逸,住过的福利院和孤儿院,有的早就移置,有的已经停办。
听到苏云的话,凤悠然的眼眸里浮现出一丝别样的华彩来,声音哽了一哽:“因为我和母亲长得极像,所以你一眼便认出我来了?”
“是。”苏云点点头,情绪已经回归平复,“当年出事后,我被身边忠诚的人拼死护住,才能逃脱命运。不过我们却被列为了国际通缉犯。那个时候,凤儿正在国外,我马上联系她,可是已经无法联系上了。失联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寻找她的下落……”
凤悠然淡淡说道:“现在,你有什么打算?”
她既没有再质疑自己的身世,也没有去追问云千夜的事情,好似一旦确认之后,其余的一切,都水到渠成,理所当然一般。
“云家败落二十几年,一切已成定局。我并不奢望云家能够再回归豪门大家的风采,也没有想过要过富贵繁华的生活,尤其是不想牵连你和苏薇这样的后辈。但是我大哥……他忠心为国,一心为民,却平白遭受这等不白之冤,背负叛国的罪名二十余载,死后尚且被不明真相的民众唾骂;我父母祖父母,因受牵连,死于非命……每当我想起这些的时候,就夜不成寐。我不能让他们白白担着这些不该属于他们的罪孽。”苏云本来平静的情绪,因为说道这里,又变得有些急切。
眼眸也微微地发红。
她之前,在凤卿身上感觉到有些熟悉的相识感,而凤卿的名字中又带有一个凤字,她本来以为凤卿会是妹妹的儿子。
但是多方打探,却无法将凤卿和云凤对应上。
而凤悠然一出现,就以她和云凤超级像的外貌和名字中安安两个字,吸引了苏云的注意力。
没有想到时隔多年,终于被苏云找到了妹妹的女儿。
良久,苏云才缓缓开口:“这件事情,你就不用再管了,就当今晚,从未听过这些话吧。不过你和苏薇是表姐妹,以后你们之间,多相照拂便好。你和苏薇好不容易活下来,就一直好好活下去吧。”
凤悠然没有再说话,而苏云转身便走。
凤悠然站起来的时候,刚才拦住她的玻璃门,已经为她打开了。
看来苏云现在已经下定了决心。
大约是觉得苏薇有了可托付之人,而沈凉墨又是个强大无比的男人,哪怕是国家力量,对他的心志也无法造成影响。
所以苏云才觉得如此放心吧。
凤悠然眼眸轻轻地眯了眯,却有了自己的想法。
回到俞家,凤卿听到凤悠然说这件事情的时候,意外地并没有跳起来,而是一句一句地听着,连打岔多问一句都没有。
可想而知,兄妹两人听到关于自己的身世之时,这份悸动都是相同的。
两人久久没有说话,半晌,凤卿才开口道:“就是说,苏薇是我们的表妹了?难怪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就很喜欢她,觉得她可亲可爱,忍不住要多跟她说话,还想要保护她……”
听到凤卿关注的点完全不和自己在一个频道,凤悠然白了他一眼,没有应他的话。
“那就是说……沈凉墨还得随苏薇,叫我一声哥了?”凤卿对于这个发现,无比惊喜,也无比地满意。
被沈凉墨压了这么久,不客气地对待了这么久,发现这个事实,真是堪比发现新大陆。
想起以后沈凉墨在自己面前,规规矩矩,老老实实地叫一声表哥,凤卿整个人都好了,容光焕发,如同新生。
凤悠然:“……”
“那也就是说,我以后可以随意去沈凉墨的私家藏酒地了?”凤卿陷入了自己巨大的幻想之中,将刚才听到身世的悸动,抛诸了脑后。
喂,是什么逻辑让你觉得你可以动你家表妹夫的私家藏酒地啊?
凤悠然扯着他的衣领,做出扇了两个耳光的样子,让凤卿清醒了,才说道:“这件事情,我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我也不会啊。钱财事小,权柄我也不在乎,但是名声这么重要的东西,一定要找回来。名声之于我们,如同翅膀对于鸟儿一般重要,自己的母亲是国际通缉犯,这怎么能行?”凤卿大义凛然地说道,好像已经忘记了自己搬银行金库、去卢浮宫拿走雕塑时候的行径。
你也是国际通缉的神偷大人吧?
凤悠然松开他的衣领,将一大叠资料扔在他面前,“云家所有资料都在此处了。不出意外,云千夜确定无误是被陷害的,所以,我们的母亲也不是什么叛将的妹妹。”
“那我们要马上跟上苏妈妈的脚步才是。”凤卿点头道。
“是我,不是我们。不包括你!”凤悠然坚决说道。
“凭什么啊?我也是母亲的儿子!我要去!”凤卿被排除在外,非常郁闷。
凤悠然一笑,她的笑容带满光华,让凤卿一下子就消气了。
凤悠然才慢慢说道:“你别忘记了,谁也不知道你是云凤的儿子。苏云也是凭借我现在女装的样子,和安安的身份,来确定我是云凤的女儿。你要跳出来认亲,我们俩的关系,不是全盘暴露了吗?”
凤卿也是傻瓜,他刚才只是急着不能认苏薇这个表妹,继而不能获取沈氏私家藏酒地的入场资格,才一时犯傻了。
凤悠然一提醒,他便知道了,只好放弃道:“算了,当我没有说过。每次有这样的事情,为什么我都没有份儿?”
凤悠然说道:“别闹了。苏云知道悬崖下的另外一条连我们都不知道的秘道,所以我才能确认她没有说谎。我当时以凤悠然男人的身份出现过在那下面,以她的聪明,要是我们不仔细,她很快就会勘破我假冒男人的事情了。”
“是啊。”凤卿想到这一层,也有点吃惊。
身份被戳破,以后行事就没有这样便利了。
“不过她知道,也没有什么关系了。”凤悠然凭直觉知道,苏云是个行事有度的人,她也能苏云产生感应。
这份血脉之间的感应,真的是一件非常神奇,却由不得人不相信的事情。
凤卿却还是有点郁闷,坐下来闷闷地。
凤悠然赖在他身边笑道:“好啦好啦,我的好哥哥,你想要什么酒,我送你两瓶还不成吗?”
凤悠然只有在讨好凤卿的时候,才叫他哥哥。
平时都以姐姐自居,叫他弟弟。
被凤悠然这样一叫,凤卿伤都好了许多,眉花眼笑道:“好妹妹送的,什么都好,我不挑。”
他们俩是坐在后花园的凉亭里说话的,因为四周空阔,反倒容易看轻周围的情形,不容易走漏了消息。
在旁的人看来,他们就是谈恋爱的小情侣,腻腻歪歪个不停。
任谁见到了,都会不去打扰他们,笑着远远地走开。
两人说秘密的时候,声音放得很轻,开玩笑的时候,又说得很大声——这是惯会骗人的人,多年摸索总结出来的方法。
所以这最后两句“好哥哥”“好妹妹”,被路过的人听到,耳朵浅的,胃也浅的,都忍不住要呕出来了。
苏薇在沈凉墨的陪伴下正在散步,隔得远远地听到,不由抿唇笑起来,说道:“没有想到凤卿神医情商有点让人着急,但是谈了恋爱,也挺会哄人的。难怪像安医生这样的女孩子,也会被他俘获芳心。”
“鲜花插在牛粪上。”沈凉墨不客气得,连俗话都冒出来了。
而青阳少爷刚来看过苏薇,顺道陪着苏薇和沈凉墨往这边走,听到凤卿和凤悠然在一起腻腻歪歪,脸色微微一沉,心头被浓烈的不适所攫取。
到底为何,会有这样的情绪?
心头却又蓦然回想起,那天无意之中在浴室里撞见的画面……
还有和她握手之时,她温软的手掌,落在他掌心里熟悉的触感……
青阳脸上的神情有些变化,这些,都是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变化。
连苏薇都察觉到了他的异常,轻声问道:“青阳哥哥,你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让凤卿神医帮你看看?”
青阳少爷好似被看穿心事,耳根子一红:“没有的事,我很好。”
说完,他也觉得自己情绪不太对,不好久留,便转身离开。
苏薇看着他的背影,不解说道:“他怎么这么奇怪啊?凤卿神医有女朋友了,他不高兴吗?”
357前尘往事
见苏薇巧笑嫣然地询问,模样甜美,沈凉墨的心情也跟着她变好了,微微勾唇,说道:“也许他真不喜欢凤卿神医有女朋友。”
“啊?”苏薇不太明白。
因为她太知道青阳、凤卿和沈凉墨之间的关系。
青阳少爷和沈凉墨围绕在以凤卿为主的身边,和凤卿斗嘴,以打击凤卿为乐事。
不过,苏薇比其他任何人更加清楚,真正的朋友,才会斗嘴和揶揄对方。
别看青阳少爷和沈凉墨经常打击凤卿,但是如果凤卿真正的遇到什么事情,他们两人是绝对会为凤卿两肋插刀的——之前沈凉墨屡次救凤卿,不光是为了想让凤卿帮忙。
就算不需要凤卿帮忙的情况下,沈凉墨也同样会付出同等的精力,去救凤卿的。
沈凉墨见苏薇皱着鼻尖,一脸疑惑,道:“不是都说青阳少爷喜欢男人吗?也许青阳少爷看上凤卿了呢?”
“噗嗤”一声,苏薇笑出声来,知道沈凉墨这是取笑青阳少爷和她曾经扮演的云少爷的事情。
现在苏格兰到处都还传这件事情呢,搞得青阳少爷有口难辩。
据说今年俞氏集团的招聘,收到的简历比以往年份,多了足足五倍有余。不用说,大多都是些鲜嫩的年轻男生,穷其一生之力,想要见青阳少爷一面的缘故。
而众多娱乐杂志的记者,竟然也派出了狗仔队,跟拍青阳少爷的私生活。
为此,青阳这段时间本来就很郁闷了。
苏薇想,也许青阳少爷便是在为这件事情烦恼吧。
苏薇笑道:“凤卿神医和安医生,真是般配的一对。看上去也很恩爱,性格也非常互补。”
“我们也是。”沈凉墨将话题拉回他和苏薇身上。
苏薇笑得开心,沈凉墨也勾起唇角。
伸出大掌,揉了揉她的头发。
她的头发又长出来许多新的,柔柔的贴合着他的掌心。
沈凉墨伸手勾住苏薇的腰,偏着头,一边倾听她低声说话的声音,一边和她一起,朝房间的路上走去。
他们看到了凤卿和凤悠然,凤卿兄妹自然也看到了他们,也低低说道:“真是好般配的一对。”
苏薇和沈凉墨朝房间里走去,苏薇因为想起云少爷的事情,连带着想起母亲来。
她不由说道:“妈妈说,她之前有很多事情,都瞒着我,并没有说。我现在身体好很多,胎儿也稳定了,我想找妈妈问问。”
“好。我也正有此意。”沈凉墨总觉得苏云的秘密,跟很多事情有关联。
这是他的直觉,具体的,还需要苏云来印证。
老一辈的事情,光靠查资料,很多事情并不如当事人亲口说来的正确和客观。
苏云见到苏薇和沈凉墨一起进来,笑着将他们迎进房间。
听苏薇说起来意,她权衡了一下,决定将所有事情都告诉她。
“薇薇,你先做下吧。”苏云帮女儿倒了一杯牛奶,递到她手里,才缓缓开口道,“不过,你要先答应我一件事情。”
“如果是有可能伤害到你自己或者沈先生的事情……”苏薇听母亲的口气,感觉到事关重大,轻轻看了沈凉墨一眼,“……我便不能答应。”
她话里的维护之意甚浓,让沈凉墨心情大好,苏云笑着摇头:“女婿是半子,我怎么会伤害他?”
“还有你自己。”苏薇着重强调。
“放心吧。那你也算是答应我了。”苏云说道,“你答应我,听完我说的这件事情之后,不要掺合这件事情。要听从我的安排。”
苏薇被逼无奈,只好点点头,算做答应了。
她权衡了一下,轻声开口,将云家的事情简单讲了一遍。之前一直没有说,一是担心苏薇的身体,二是这件事情是否能对沈凉墨说,还需要权衡。
简单将云家事情讲诉完,苏云才总结说道:“所以……我们都是云家的人。包括凤卿神医的女朋友安安。你和安安,是表姐妹关系。”
苏薇紧紧地捏着牛奶杯子,这件事情带给她的震动,也是非常难言的。
她接口说道:“所以妈妈从小就带着我,到处奔走,其实是为了躲避要来抓你的人,保护我的安全,是吗?”
“差不多是这样。”苏云轻声叹息道,“我们云家,历年来都是大族世家,一部分人在部队里,一部分人在家族企业的药品公司里。大哥出事那一年,部队里爆发出严重的病毒感染,甚至开始传到普通民众之间。我连日来都在研制药物,想要尽快将病毒压制住。可是没有想到,药物刚刚研制出来,大哥那边便传来消息……而我也才发现,怀上了你。做药物研制的时候,不知道怀着你,经常暴露在不安全的环境之中。所以你身体内的特殊物质,是从那个时候便带上的,导致了你和谨言都深受其害……”
苏云接着说道:“后来你身体遗传的疾病,便开始显现。我既要研制药物帮你治病,又要逃开追杀……身边带着可用的人,一天比一天少。这些都是家里的老部下,我也不想让他们为我们母女俩枉丢了性命,便赶他们离开,可是他们却还是留了下来。我将你留在夏家,自己去研制药物。你的身体没有经常发病,就是因为我隔几年回来一次,给你的那些药。”
但是那些药,对于被药品和病毒感染的苏薇来说,是救命之药,可是对于无病的人来说,无疑是致命毒药。
苏云每次研制完药品之后,除了在动物身上做实验,便自己亲自实验——逃亡的路途中,毕竟研究环境,已经完全不能和试验室的环境相比了,要什么有什么。
她不敢让女儿冒险直接使用药物,便自己实验。
在苏薇为沈凉墨代孕的那一年,苏云又被追杀的人找到了。那个时候,她刚刚亲自实验完药物,体力全失,无法逃脱。
就算又身边带着的人拼死相护,将追杀的人全部击毙,她也重伤在*,昏迷不醒。
那些拼死护着她的人,自然也都惨败不堪,一时无法兼顾苏薇。
所以苏薇去做代孕的事情,完全在苏云和手下那仅剩的几个人意料之外。
等到知道的时候,苏薇的肚子已经大了。
后来苏云苏醒,才知道苏薇怀着孩子。
苏云打听到沈家的情况,知道苏薇怀了沈家的孩子,暂时是安全的,便做主,让自己假死,以便逃脱各种追杀。
她一旦死去,便相当于和苏薇脱离了关系,加上曾经追杀过她的人都被她料理了,那些人要联系上苏薇是云家后人这件事情,便是难上加难了。
所以为了苏薇好,为了给女儿一个安全的环境,她这几年,便一直避而不见,佯装死去。
苏薇在夏家所受的委屈,在夏家生活得不好,她也很揪心。
可是比起身陷险境,她也不得不放开手去。
当时为了让苏薇早日回国,她才佯装留下遗言,说让苏薇将自己的骨灰带回国内。
毕竟比起人生地不熟的国外,夏家也算是一个可以暂时安身立命的家庭了。
何况以前研制的药物,都只是将苏薇的病压制住,并不能根治,她还必须腾出精力来,全心全意研制根治的药物。
这才耽搁了时间。
苏薇错误嫁入沈家之后的这段时间,是研制药物的关键时期,苏云根本腾不出心思去探究苏薇和沈凉墨的事情。
至于谨言的病情,除了苏薇身体遗传的缘故,又还带了其他许多基因方面的东西,苏云的强项在于药物和病毒方面,至于病理和手术,她不得不说,还是凤卿最在行。
所以当时知道凤卿插手了谨言的病情,她便没有急于出现,就算出现,以她当时给苏薇研制药物时候身体的糟糕状况,也帮不上什么忙。
至于苏薇在沈家和沈凉墨错失的种种,一是苏云并不知道苏薇和沈凉墨在小巷中发生的事情,二是苏云也不知道沈凉墨竟然不知苏薇是代孕母亲,两人辗转周折,所以苏云并未出面。
当时沈凉墨为了不让有心人利用代孕母亲的事情,确实是将一切消息封锁得很严密。
苏薇听到这些,心中软软一疼,原来母亲这么多年没有陪伴在她身边,是因为这个原因。
她眉间出现担忧的神情:“那妈妈你现在身体怎么样?有没有什么状况?”
“最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苏云淡然地笑笑,“我一向很爱护自己。”
苏薇握着母亲的手,眼眸中晶莹闪烁,说不出话来。
苏云脸色郑重起来,道:“我这次回来,便是要重回故土,为我们云家讨回一个公道。”
苏薇和沈凉墨都一凛,知道这件事情,非同小可。
云家的事情,大家都有所耳闻,知道这已经是事成定局,想要扳转,殊为不易。
“其一,我们云家一心为国为民,不能背负这不白之冤;其二,我身为云家之人,多年来一直被国家通缉,被有心人浑水摸鱼追杀,连带有家不能回,有女儿不能认,这样的日子,我已经过够了。”
苏云的语气虽然淡淡的。
但是听在耳里,那份伤感的情绪,却让人的心头十分震动。
这些年来,她就是在这样复杂困难的环境下求得生存的,这份坚韧和毅力,让人十分感佩。
沈凉墨出口说道:“既然是这样,我也是云家的一份子,这件事情,我会竭尽所能。”
苏云转向沈凉墨,说道:“你有这份心,就足够了。但是我不想让苏薇还有安安卷入到这些事情中来。所以回s国后,我们还是各走各路,我也不会再跟你们牵扯上什么关系。”
“妈妈!”苏薇的声音里带有几许焦急,“这怎么可以?不管你去哪里,你去做什么,我都要留在你身边帮你。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去受苦。”
“傻孩子,你自己也是当母亲的人了,多为孩子考虑考虑。妈一生奔波,已经习惯了。你和沈凉墨好好过日子,和安安相互照拂,我们云家有后,安生过日子,我就知足了。我可以背负一切,但是云家子孙后代,务必不能再背负这样的负担。”
听母亲说得坚决,视死如归,苏薇心底一沉,却也坚决回应道:“总之,我不会让你孤身犯险。”
“苏薇说得对。”沈凉墨站在苏薇面前,以应对一切的姿态,将苏薇护在怀抱里,“你的事情,苏薇做不到袖手旁观,我也做不到。”
苏云摇头:“我一直未对你们说这件事情的原因,就是担心你们这样的反应。既然说了,苏薇你刚才的话也要算数,这件事情你们不能掺合,要听从我的安排。”
苏薇一怔,才想起母亲刚才的话,便是对应着这个事情。
她本能摇头:“不行,妈妈……”
沈凉墨打断苏薇,对苏云说道:“既然妈如此说,我也有一件事情要告诉妈,这个秘密,同样和云家有关……”
苏云一愣,看向沈凉墨。
她没有想到,沈凉墨还知道关于云家的秘密。
她失声出口:“什么秘密?”
“关于云将军的儿子。”沈凉墨开口,这句话,无异于一个惊雷在苏云耳边炸响。
她惊得呆在原地:“我大哥忙于军中事务,一直未有婚配……当年我将苏薇留在夏家之后,便去了当时的战场,查探我大哥的下落,我没有听人提起过他有孩子。”
“他留下了一个遗腹子。”沈凉墨的话虽然平静,但是将苏云和苏薇都震惊了。
苏云伸手抓住沈凉墨的衣袖:“你快说,他在哪里?他在哪里!”
正在这时,沈凉墨的下属飞快地跑了过来:“少爷少爷,不好了,有人打入了言三少新搬入的别墅……”
沈凉墨安排过,有言三少的事情,马上来报。
所以那边才一打起来,这边会知道消息了。
沈凉墨快速压低声音,对苏云说了一声:“是言湘庭。”
苏云震惊得无以复加,她当年无意之中救的那个小男孩,竟然会是大哥的遗腹子?
当年她在路途上遇到简书云和言湘庭的时候,苏云那个时候肚子里怀着孩子,心头存有善念。
又觉得跟言湘庭有缘,便出手救了病重的言湘庭。
简书云一直语焉不详,只说自己是言家的私生女,她的老公既残暴又恶劣,要来抓她和孩子,求苏云帮忙以她的名义将言湘庭送往言家,恳求言承瑞以自己的名义先暂且教养孩子,等到时机合适,简书云会亲自去向言家解释,带走言湘庭。
本来简书云的话,疑点重重,苏云一向头脑聪明,但是却鬼使神差,答应了简书云的话,将言湘庭送往了言家。
后来苏云又救了简书云。
没有想到因此得罪言太太,苏云只好去俞家避祸,又遇上了俞振声和青阳等人。
如果那个叫言湘庭的孩子,真的是大哥的遗腹子……那么冥冥中自有天意,才让她不惜以身犯险,救了大哥的孩子。
当初她和简书云应该是各自都要隐瞒自己的身份,不想被对方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一对本该最亲密的亲人,才就此错过,分道扬镳。
但是现在知道还并不晚。苏云的脸上浮现出了红晕,知道大哥和妹妹竟然都有孩子在世,她的心头激动之情无与伦比。
当年云家所遭受的一切,终究是没有将这个坚强的家庭打垮,还是让他们在这世界上,将自己的血脉延续了下来,而且每一个都是如此的难掩身上的光彩。
沈凉墨现在也知道苏薇和言湘庭的关系了,既然是言湘庭家中出了事情,他必然要马上赶过去。
苏云也是同样的想法,两个人带着苏薇,很快上车,到了言湘庭新置办的别墅。
等到他们去的时候,言湘庭浑身是血的站在大厅中央,周围已经是七零八落的尸体和鬼哭狼嚎的人。
沈凉墨马上安排人,将现场封锁起来。
“发生什么事情了?”沈凉墨厉声问道。
这场面让人心惊,苏薇强忍住才没有吐出来。
简书云虽然脸色有点白,但是却并没有特别怕,她是跟着云千夜上过战场的人,以前那些害怕不过是伪装。
她上前道:“前几日在言老太爷的丧礼上,有人捣乱,庭儿教训了那人一下,不过并没有重伤。现在这些人,看到言家失势,庭儿又不是真正的言承瑞的血脉,加上庭儿手中还有不少重要的生意,竟然纠结了一批人,一是故意寻事,二是竟然想要强行从庭儿手里夺走生意。庭儿是自卫。墨少是刑警队长,来人,将刚才录下的视频交给墨少当做呈堂证供。”
简书云从和言湘庭住在这边之后,便主持家中大局,倒也将家中打理得有模有样,主持中馈,压得住阵脚。
言湘庭似乎也接受了这个母亲,对于母亲说的话,并无意见。
沈凉墨的下属收下了证据,将其余的人带了下去。
简书云马上安排人快速将现场清理了一遍。
顿时,整个别墅里的气氛为之一变。
苏云忽然推开沈凉墨和苏薇,快步走到言湘庭身边。
“三少,请你低头。”苏云这样说,如果是对于陌生人来说,肯定是极度不礼貌的。
尤其是对言湘庭的性子来说,他怎么会肯听一个女人的话。
但是大约是对她有天然的亲近感,言湘庭居然乖乖地低下了头,神色表情都很谦恭。
苏云伸手,将他脸上的血迹胡乱擦干,看到他的面容的时候,她心头微微一惊,就算在最困境的时候,被下属背叛的时候,被丈夫背叛的时候,也未流过的眼泪,夺眶而出。
她之前只见过言湘庭非常非常小时候的样子,这中间很多年,都并未再见过他。
这次再见,言湘庭摔下悬崖,整个人都被凤悠然包扎得像一个粽子一样,连面容都看不清楚。
言湘庭刚刚拆开脸上纱布那天,苏云还来不及见他,他便回去参加爷爷奶奶——不,应该是外公外婆的丧礼了。
参加完丧礼之后的言湘庭,并没有再回俞家。
俞家毕竟和言家是多年仇怨关系,他也有身为他的高傲和尊严,所以当天便搬了回去。
所以,竟然错过了和苏云相见,所以苏云也竟然错过了,他那张带着大哥影子的脸庞……
漂亮的眉眼,刀斧雕琢的五官,跟云千夜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当初言湘庭被青阳一刀刺中,差点死亡,是凤悠然亲自给他做了手术——当然,是言西城拿东西和凤悠然交换的,不过,如果不是凤悠然顺眼之人,凤悠然和凤卿这个高傲脾气,又哪里会救?
所以大家之间的牵扯,冥冥之中的注定,在很多地方和细节处都早有所体现。
看见苏云捧着言湘庭的脸庞落泪,简书云有点不明所以,就算苏云小时候和言湘庭呆过几天,可是感情也没有如此深厚啊。
而且从崖底救回言湘庭之时,苏云也来看过言湘庭了,并没有现在这样的情绪。
其他的人也有点奇怪。
但是言湘庭看到苏云落泪,心头莫名颤抖了一下,竟然温柔说道:“别哭了,谁惹你伤心?”
358保持清醒的战斗力
也许在言湘庭的内心深处,小时候算不上记忆的朦胧相处,才是他潜意识里唯一仅有的温暖。
尤其是与那个冷冰冰的言家相对比,这一点仅有的温暖,就显得极为的可贵。
所以才会,第一次见到和苏云极为相像的苏薇之时,便生出狂热的爱慕。
见苏云和言湘庭很快就要相认,马上会提及以往的前尘旧事,沈凉墨快速挥退了其他人。
顿时,整个大厅里只剩下苏云、苏薇、简书云和言湘庭,以及沈凉墨自己。
苏云的情绪一度失控,从来没有想过,大哥还有遗腹子在世。
这件事情,对于她来说,完全是意外之喜。
因为她是亲眼见过大哥的尸体的,也并未知道大哥在感情上的事情。
不像是妹妹云凤,她一直没有没有找到妹妹云凤的下落,心头便默认,妹妹一定还存活的,妹妹有了孩子,也并不奇怪。
她哽咽道:“庭儿,我真的没有想到,你会是我大哥的儿子。”
苏云话一出口,旁边站着的简书云身躯一震,走向苏云:“你……你难道是……”
苏云回头来看着她说道:“不错,我是云舒。当时为了隐藏自己的身份,所以随口将姓名颠倒,为了不引人注目,所以改了一个字。”
“你是云舒……是云千夜的妹妹,真的是你。那云凤呢?”简书云忍不住问道。
当年她经常从云千夜的口里听他说起两个妹妹多么的漂亮,能干,对于云舒和云凤的名字,十分熟悉。
只是偶尔见过照片,并没有见过真人,所以并非十分熟悉。
当年偶遇之时,云舒又故意隐藏了身份,所以简书云并未见过真正的云舒。
“我还没有找到云凤。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找凤儿。”苏云说得有些伤感。因为虽然找到了安安,却并没有云凤的下落。
安安也不知道云凤的事情,并且在福利院辗转长大,从小连云凤的样子都并不熟悉。
简书云从激荡的情绪中镇定下来:“难怪当年,你叮嘱我,不管遇见谁,都不要透露你的信息。前段时间我遇到苏薇和墨少……都并没有告诉他们你叫苏云。结果没有想到,你却是云舒。”
“我也没有想到,我会救了你们,亲手救了大哥的孩子。”苏云回想起往事,犹如还在眼前,不由唏嘘不已。
简书云脸上闪过羞赧和愧疚:“我和云将军在一起之时,并未告知太多人。本来以为战事一停,就可以回到京都……所以你不认识我,也实属正常。”
她们俩简单几句对话,言湘庭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他眼眸里放出一丝光彩:“原来你是我姑妈。”
言湘庭对于身份的转变,比起其他人来说,接受得更加迅速。
“是,我是你姑妈,薇薇是你表妹。还有凤儿的女儿,我也找到了,她叫安安,现在是凤卿神医的女朋友。”苏云说道。
简书云不由道:“真的没有想到,历经这么多事情,才终于得知真相。幸好庭儿没有真的对薇薇做什么,没有想到这两个孩子,是真的有血缘关系的表兄妹。都怪我,当年对你瞒得太深……”
“我当年遇到你的时候,何尝不也隐瞒着自己的身份。事有从权,你就别自责了。”苏云劝慰道。
简书云收起了悲戚的情绪,对言湘庭说道:“庭儿,妈从此以后,没有什么能够帮你的了。你以后一切,都听你姑妈的吧。”
言湘庭认真看了一眼苏云,发现她和苏薇长得真的很像。
他曾经对苏薇本能的狂热追求,从看到她第一眼的时候,就恨不能将她据为己有的情绪,大约真的是与此有关罢。
不过随着世事的变化,他眼眸里的狂热情绪,已经越收越少了,相反,眼眸里一片清明坦荡,在苏云和简书云眼里,真的像及了云千夜。
言湘庭的脸上,还挂着血液,发出新鲜的血腥味,他勾起舌头,将唇上鲜血扫入口中,说道:“我听姑妈的。”
他依然还是带着狂傲不羁,但是面对苏云的时候,却有了恭顺的态度。
苏云笑着摇头,那笑容却带着一丝苦涩,像言湘庭这样的孩子,是最适合上战场的——当然,苏云希望这个世界上,一切和平,永无战事,人人安居乐业——光是他这份无所畏惧的态度,就足以让人臣服了。
可惜他生活在言家,被家族的利益斗争牵扯着,在这小小的家中,无法施展拳脚。
不过也好,至少他平安长大了。
而且言湘庭虽然残暴,但是本性不坏,比起言西城来说,有天壤之别。
死在言湘庭手里的人,大多是死有余辜,故意挑衅之人。
言西城取人性命,大多时候是为了利益点出发;言湘庭取人性命,大多时候是为了自保。
就算当初对俞琬婷那样,也是因为俞琬婷想要伤害苏薇在先。
苏云淡淡说道:“我没有什么好叮嘱你的,只是希望你好好生活,幸福快乐。错的都改了。”
她要回s国的事情,不想牵扯苏薇和安安,更不希望牵扯言湘庭。
这一辈的孩子,她希望他们能够获取简单的幸福就好。
言湘庭点点头,却认真看了一眼苏薇。
苏薇怀孕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任他有一颗再狂热的心,也无法对她再做什么。
将事情说开之后,苏云和简书云又说了一会儿话。
比起之前两人君子之交淡如水,现在有了这层关系,心态已经是完全不一样。
苏云也没有想到,这一次回到俞家,会将三个孩子都认回来了。
只是她没有想到,还有一个凤卿,也没有想到,安安其实是凤悠然。
回到俞家的时候,苏云久久不能入眠,脑子里前尘往事困扰着她,也激励着她,更是让她这么多年来迅速成长和坚强的最大催化剂。
次日,苏云便宣布她要回s国的事情。
现在苏薇胎儿稳定了下来,言西城的事情也基本解决,何况又知道俞家并非苏薇的亲生父亲之家,沈凉墨也决定带苏薇回s国,回沈家养胎。
只是,苏薇现在已经知道自己的父亲不是俞振声,更不是夏国山。
但是亲生父亲到底是谁,母亲却闭口不谈,守口如瓶。
怕母亲想起往事又伤心,苏薇问过几次,没有问出什么结果来,便也就没有再追问了。
沈凉墨那边帮苏薇查过了,查出苏云,也就是当年的云舒,本身是嫁入王室的。
因为是嫁入王室,所以婚礼很隆重,还有据可查。
只是因为那一辈的王子有很多,大家各有婚配,所以云舒嫁入王室的事情,是众多婚姻中的一起,并不具有唯一性,没有引起特别大的轰动,所以经过二十几年后,无人再提及了。
沈凉墨再查,发现云舒当年嫁的男人,只是王子身份,但是现在已经是s国的国王了!
至于苏薇是不是国王的女儿,却是一件无法考证的事情了。
苏薇看着报纸上的新闻,s国现任国王乔沐远携妻儿出访美国,乔沐远那对儿女的年纪,竟是比她自己还要大着一些的,所以摇摇头:“不会,我不会是他的女儿。”
可是转而又再继续摇头,如果自己说自己不是乔沐远的女儿,那不是暗指母亲*,才有了她的出生吗?
这件事情细究起来,十分纠结。
沈凉墨将她手中报纸拿下,轻声道:“别想太多了,妈是个很有分寸的人,这么多年来坚强隐忍,一定有她的打算和想法。她不想告诉我们的事情,我们先放下吧。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她自然会告诉给你听了。”
“嗯。”苏薇轻声应道,也只能如此了。
这一次怀孕,沈凉墨打算将手中的事情全部放一放,全心全意陪伴在苏薇身边。
她的初胎他确实是没办法错过了,次胎又发生了沈北临的事情,这一次,他不想有任何外界的原因,来打扰他陪护自己辛苦怀孕的妻子。
决定一旦坐下,要行动就非常迅速了。
很快,沈家从举家搬迁到苏格兰来迎娶苏薇,到现在举家搬迁回沈家的事情,便快速地敲定了。
沈凉墨和苏薇这一行人这次回去,随行的人多了两个小小奶包,还多了苏薇肚子里揣着的最小的一个。
还多了一个程宁。
程宁是做珠宝首饰设计的,s国也有很多机会。
她在美国和意大利之间,来回奋斗了好些年,现在也想回s国,好好享受一下本国的美食了。
沈家这一次,全家聚在一起,终于恢复了多年都难得一见的和睦气氛。
接风洗尘宴上,沈谦带着海欣,还有比小小奶包大不太多的孩子,也一起过来了。
大家吃过一餐愉快的晚餐,沈凉墨本来是要宣布沈木接手沈氏偌大家业的问题。
但是沈木提前告诉沈凉墨,想暂时缓一缓。
知道沈木是沈家长子嫡孙的时候,沈凉墨第一时间便想将沈家交还到沈木手里。
但是沈木却觉得,现在时机并不合适,他对整个家业的了解程度不熟悉,把控程度也还弱,请沈凉墨给他一些时间。
沈凉墨想了想,知道他的心里,一定也还挂念着远在苏格兰的言蓉。
这一次沈家举家回s国,言家还正在风雨飘摇之际,蓉蓉不肯离开母亲和家族,还在勉力支撑。
沈木一定是放心不下言蓉的。
要是沈木现在接受沈家,陷入家族事务之中,就真的完全腾不出手顾着蓉蓉了。
既然这样,沈凉墨也答应,先缓一阵子,再让沈木接手沈氏。
他的身份,对外也暂时保密。
苏云等几个人的身份,也只是在沈凉墨等几个人之间小范围传播,唯一的外人,只有青阳少爷和凤卿知道——虽然其实凤卿完全不是外人。
连沈南生和杨素青、沈谦等人,沈凉墨也并未透露给他们知晓。
毕竟这件事情事关重大,越多的人知道,以后越有可能发生不便的情况。
所以苏云现在依然叫苏云,并未改回原来的名字云舒。
而且为了不想牵连苏薇,苏云并未住进沈家。
任由沈凉墨和苏薇如何劝说,她也依然坚决不答应,甚至将自己和苏薇是母女身份这件事情,也极力避免谈及。
苏薇知道她是为了自己好,心头避免伤感。
苏云确实有许多自己的顾虑,首先,她确实想要护得后一辈人的周全;
其次沈凉墨的身份地位在s国不容小觑,虽然极少插手官方的事情,但是他自己的身份,毕竟也带着非常官方的、而且国际性的方面,一旦引人关注,对于他和苏薇,是非常不好的事情。
上次夏思琪的事情,就闹得非常大,沈凉墨几次向上级述职,递交资料,在民众中的影响也非常不好。
幸而后来大家都知道了真相,也知道宁可儿假扮苏薇做了许多坏事,这件事情才渐渐消解。
那些事情,还只是私人相关,便已经有了如此巨大的影响。
还不要说苏云这件事情,更加严重。
沈凉墨和苏薇自然也能想到,母亲这样做到底是什么缘故,一时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任由苏云自己去了。
只是苏云当时出逃时,留在身边忠诚的人已经越来越少,现在只有两个人还跟随着她,所以沈凉墨挑选了几个可靠的私人力量,送往苏云身边,供她驱使。
目前沈凉墨能做到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苏云本来要单独行动,所以先回国一步。
谁知道,她和苏薇才回来没几天,凤悠然和凤卿就紧接着回来了。
稍后两天,言湘庭和简书云也跟着回来了。
而言湘庭更是将手里言家的财产大致处理了,只是自己的私人产业还留着,这个阵势,似乎是跟言家脱离了关系,而苏格兰也是不会再回去了。
这种孤注一掷的做法,很符合言湘庭的性子,不过却让苏云十分担心。
只有青阳少爷并没有过来,一来是俞家事务缠身,他自己也还有自己的产业要发展。
二来是,他根本没有什么正当的理由跟着过来。
想要来照顾苏薇吗?理由不成立,苏薇现在是沈家堂堂正正的少奶奶,是几个长辈带着沈凉墨,亲自迎娶进沈家的,风光无限,为了洗刷大家以前对她的误会,沈凉墨将这件事情做得非常高调。
青阳少爷根本没有任何理由再担心苏薇。
想要来照顾安安吗?青阳少爷你够了,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照顾别人的女朋友了?
俞家跟s国的生意也非常少,因为以往俞家做的生意很多不符合法律,沈凉墨一直将俞家和言家挡在边境线以外的。
所以青阳少爷想要出差,都没有办法往s国出。
只能将想要去s国的想法,暂且的放下。
只是凤悠然和言湘庭,虽然大家都答应苏云答应得好好的,不参与这件事情,但是所有人的行动都在告诉她,这件事情大家都不会袖手旁观的。
更不会眼睁睁看着苏云一个人去解决这件事情。
到最后,苏云不得不答应下来,大家都暂时跟随她,不过一切事情,都要听她的指挥,任何人不得单独行动。
这样子的话,尽力避免盲目无目的的行动。
既然是要做云家的事情,就必须先要去京都。
沈凉墨的势力主要在a市,a市是临海城市,历来富饶,交通极其发达,也是通往国外的重要港口城市,在经济方面,比京都更为发达。
不过京都作为政治文化中心,自然也有比a城更为发达的地方。
如果说在a城这样的地方,主要拼的是财力、家族和个人影响力,那在京都那个地方,拼的则更多的是权势和盘根错节的裙带关系。
都说没有来过a市,不知道自己的钱到底少得多可怜,a市随便扔一块砖,便能砸中十个百万富翁;
而没有去过京都,就不知道自己的官到底有多小,随便扔一块砖,也许就能砸中十个官位阶层跟国会议员差不多的人。
在苏云的安排下,她先只身一人去京都。
而其他人则随后再过去。
苏云这一走,大家都悬着一颗心。
尤其是苏薇,非常担心。
沈凉墨便带着四个小奶包,多分散一下她的注意力,才能保持她平静的心态。
现在知书和谨言,比以往更成熟懂事了,还不到五岁,已经开始上小学了,即便是在小学,智力和能力也是碾压其他小朋友的,还不要说上幼儿园了。
目前两个小朋友在上一年级,不过基本对于整个小学的课程,都已经不在话下了。
当年沈凉墨十八岁便将硕士课程修完,同时还一直在刑警队训练、出任务,兼修七门外语,十八岁更是正式接手沈氏集团,将被长辈弄得极乱的家族集团全力拉回正轨。
这份超强的能力和旺盛的精力,也悉数被知书和谨言继承了。
只是知书继承得更完备,活脱脱就是一个小沈凉墨的样子。
对于枪和匕首,也比谨言更感兴趣。
而谨言则更偏向于艺术和医术的学习,比如更喜欢跟着青阳少爷学习钢琴,跟着凤卿学习医术。
所以说谨言更多继承了苏薇的基因,不仅是在长相上,而是在骨子里。毕竟钢琴和医术,都是苏薇基因里流传的东西。
只是当时苏薇生活的环境所限,很多东西都并没有机会学习而已。
但是她身上天生展现的对于艺术的领悟力,还是强于其他人太多。
知书和谨言,基本上是不用苏薇和沈凉墨操心的了。
课余的时候,他们随着兴趣发展自己的爱好,苏薇和沈凉墨都是默许的。
晚上有空,也会跟在沈凉墨身边,由他亲自教养两个孩子在力量和枪支上的训练。
所以目前两个小奶包看着虽然是小,但是很擅长四两拨千斤的手法,一般寻常的成年男性,根本无法在打斗中占据任何优势。
沈括和沈炼已经会坐起和爬行了,正是最黏苏薇的时候,不过有一个超级醋坛子父亲,睡大*基本是没有他们的份儿的。
他们学的最多的就是,在沈凉墨不在的时候,从大*边的婴儿*,翻身一下子便爬到大*上,等到沈凉墨从浴室出来的时候,自己的位置就被这两个小屁孩占领了。
而且两个小屁孩还是一左一右的形式,窝在苏薇的胳膊两边,意思是,爸比从哪一边过来,都是没有位置的。
沈凉墨每次都是满头黑线地拎着两个小小奶包的衣领,将他们扔回婴儿*。
好吧,所以当两个小小奶包长牙的时候,沈凉墨便成为了他们人生中第一个想要打败的强敌。
当沈凉墨抓他们的时候,他们就用自己以为最大的力量,死死地咬在沈凉墨的胳膊上。
沈凉墨被他们不痛不痒的攻击弄得笑了,安抚地摸摸他们的脑袋,轻而易举勾起他们的腰,将他们扔回自己的*上,紧接着,他们的怀抱里边被爸比塞进了安抚玩具。
抱着安抚玩具,睡意就袭来了,根本无法再保持清醒的战斗力,只好在迷迷糊糊中,眼睁睁地看着妈咪被强大的敌人掳走,没有他们的份儿。
所以,穿着尿不湿的小小奶包的人生在爸比面前,一向都是如此挫败的。
359京城宴会
苏薇肚子里的这一个也渐渐大了,每次看到沈凉墨和小小奶包争*,都不由抿唇直笑。
担忧母亲的心情,因为有这五个男人的开解,才终于将心态放到最平和。
第三胎也检查过了,这一次,不再是双胞胎,而只有一个。
所以苏薇这一次怀孕,比起之前,反倒要轻松许多。
而且沈凉墨的照顾也非常周到,安排给她的食物,在兼顾营养的基础上,最大程度地迎合她的口味,所以这一次几乎没有什么孕吐。
苏薇能吃能睡,孕期比起前两次,完全没有什么负担。
她记起了怀着知书和谨言时候的事情,那个时候她年纪不大,怀着孩子又被沈家的人看重,本身就非常辛苦,还要在医生的控制下,饮食、运动都严格按照所谓的最科学的程序进行。
有时候嘴馋得想随便吃点自己喜欢的东西,都是不被允许的。
饮食都是定时定量的,她孕吐严重,吃下去有时候一会儿就吐出来了。
管束她的护士,便会严格按照科学的要求,计算她的消化时间、呕吐数量,重新确定一份营养餐给她吃。
反正吐多少就要补多少回去。
但是那些营养餐,真正的是科学无比的营养餐,比如50克白水煮鸡胸肉,30克无糖分添加纯燕麦片,100克纯天然无公害牛油果……
营养是营养,可是完全是无滋无味的,对于孕妇来说,最是残忍无比。
苏薇现在回忆起那个时候,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小五儿今天很乖很安静。”沈凉墨对着肚子,跟宝宝聊天之后,得出这个结论。
因为这是第五个孩子,所以一早沈凉墨就给孩子取好了小名,把最小的这个小奶包,叫做小五儿。
嗯,虽然也不算特别好听,但是对比言湘庭小三儿这个昵称,还是好太多了。
虽然已经是第三次当父亲了,沈凉墨还是免不了这种期待又紧张,急切地想和孩子熟悉、打好关系。
旁观小*上小小奶包很不甘……爸比,为什么出生之后和出生之前,得到你的待遇相差这么多?
苏薇抿唇,微笑着看着他。
短短一年多的时间,他就已经非常适应和胜任父亲这一角色了,不管是对待哪个孩子,都是十分称职的父亲——除了吃醋争*这一点还有待改善。
苏薇又想起苏云的事情来,轻声道:“妈妈那边,还是没有消息传回来吗?”
“暂时还没有。”沈凉墨将苏薇揽到怀抱里,伸手落在小腹上,感受着胎儿才刚刚开始有的,轻微的动作,“她并没有告诉我,她的计划。只是,这件事情,是不可能从下往上解决的。”
苏薇点头,她也明白,这么重大的事情,如果是想从下层到上层,一层层报上去,不知道多久才能解决。
最好的方法,只能是直接去找皇室的人。
不过要直接去找皇室的人,以苏云现在的身份,可想而知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
像沈凉墨这样的身份,是可以直接去找的。
但是顾虑会更大更多。
皇室为了维护自己统治的稳定,是不希望看到其他家族和企业,一家独大的。
沈凉墨现在在经济方面,可以说在s国是无人可出其左右的。
所以沈凉墨自身也考虑到了这一点,有意在皇室面前,弱化这个存在,一方面只是保持着家族生意的正常运行,另一方面加大了自己私人产业的投入。
当初沈轩要来争夺话事人位置之时,沈凉墨将权力放给沈轩,也有出于这个原因的考虑。
越是强大厉害,越容易站在风尖浪头。
越要懂得取舍,越要懂得屈就。
这也是苏云不愿意沈凉墨插手这件事情,最终的顾虑。
当年云家出事,便是因为家族过于厉害,不仅在军中掌权,家族中其他人也是位高权重,家族企业又垄断了整个s国的制药行业。
云舒和云凤更是药物研制方面的奇才,天生对药物有敏锐的洞察力,年纪轻轻就开始掌管多项事关重大的药物研发。
这样的家族,是皇室非常忌惮的,但同时也是皇室所要拉拢的对象……
要是被皇室知道沈凉墨和云家的关系,沈凉墨甚至直接插手这件事情,一定会引起皇室的猜忌。
这件事情不仅会让沈凉墨陷入被动,也会让苏云陷入被动。
所以沈凉墨这边以不变应万变,才是最好的手段。
这些原因和道理,苏薇稍微想一想,自然能够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
她是云家的人,又在沈凉墨身边呆了这么久,经历过这么多事情之后,已经熟知权利世界的规则了。
她轻轻点点头:“其实妈妈行事,我倒是不担心,她小时候常年跟着舅舅训练,不伦是身手还是眼界,都比寻常女子高出太多。我只担心……”
“你担心她曾经跟乔沐远的关系,会让现任王后嫉恨她,是吗?”
“是。不过也是我多虑了,毕竟妈妈现在是化名状态。”苏薇转而一想,又略感放心一点。
沈凉墨的下巴,抵在苏薇的脑袋上,柔声道:“京都我有一些生意在那边,过几天,我想过去看看。”
苏薇从沈凉墨怀抱里爬起来,认真看着他,良久,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轻声道:“谢谢你。”
苏薇知道沈凉墨如此说,又亲自去京都,肯定是为了保护母亲。只是,他肯定会用别的方式,不让自己这次行程太引人注目。
苏薇和他心意相通,马上就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所以十分感激。
苏云到京城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她依然是用苏云这个名字。
至于面容,并未做太多的改变。
只是将眉毛和唇角都往下略略画弯,看上去多了几许愁苦,而不是以往那样的神采飞扬。
她多年的历练,让她的肌肤多了一种非常健康的小麦色,让她显得比她这个年纪的人,多了健康和活力,加上她年纪本就不大,四十几保养得宜正是人生最风华的时期。
她用一层黄黄的腊涂在脸上,让自己看上去像是一个愁眉苦脸、无精打采的中年妇女的样子。
她身边还跟着一个男人,这个人叫陈伯安,是她从离开皇室起,就一直带在身边的人,非常忠诚,现在假扮成她的丈夫,方便在京城里行事。
苏云假扮的是一个珠宝商人,她不想让人知道她会医术,会很容易暴露目标。
苏云知道自己一家都是冤枉的,但是要如何来洗清,必须收集各方面的证据。
她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要去查清以往的事情到底有哪些人、哪些部门经手过,她要做的,便是将各种资料都拿到手里,才能说下一步的事情。
而今天,是一个重大的日子。京城里有权贵邀请各界名流一起晚宴,苏云虽然是初到京城做生意,但是因为她能拿出手的珠宝,都非常吸引人的眼球,这段时间,在京城里的上层圈子里渐渐传开了,所以她也在被邀请之列。
她简单打扮了一下,身上已经发散出十分贵气的气质,只是由于她专门将肌肤和模样弄成了十分不起眼的样子,才不那么引人注目。
她和陈伯安步入宴会大厅的时候,里面已经有很多人了。
苏云的心里微微一颤,她从小生活在钟鸣鼎食之家,从小被当做公主一般对待,刚一成年,便嫁进皇室……
这样的宴会,对于曾经的她来说,犹如家常便饭一般,多得数不胜数。
可是现在,她已经有足足二十几年,没有参加过这样的宴会了。
她略略扫了一眼四周,有很多人,都是她曾经认识的。
那些过从甚密的叔叔伯伯、家族世交,那些曾经无话不谈的友人……
“大小姐,我们先过去吧。”陈伯安低声说道。
陈伯安也是年过四旬,跟苏云年纪相仿,从小便跟在苏云身边。这些年来,最困顿的时候,也是他一直跟在苏云的身边,从未稍离过半步。
他身材清瘦,脸上也是瘦得没有肉一般,脸颊和唇角上,过早地染上了岁月的痕迹,看上去比苏云大了好几岁,非常严肃。
苏云点点头,抬步朝大厅里走去。
今天的宴会,是商政结合的宴会,是商业部召开,目的是为了鼓励整个京城乃至s国的商业发展。
所以来的人非常多,从商的想要搭上政治关系,以便路途更好走;
从政的想要寻求商业方面的助力和赞助,也是存了各种的心思。
这是一个利益相关的世界,是一个复杂的世界。
苏云走进去,有认识她是珠宝商人的人,上前礼貌地和她打了招呼,苏云一一回应了。
商业部部长作为今晚宴会的召集人和承办人,见到苏云的时候,也上来打招呼。
商业部部长是苏云父亲的朋友,曾经经常来家里,在苏云小的时候,对苏云也非常好。
苏云见到他的时候,心头情绪翻涌,强忍着情绪,有礼有节地交谈了几句。
再往前走的时候,迎面而来两位年轻人。
都是非常俊朗不凡的翩翩少年郎,见到苏云的时候,端着酒杯往前示意。
原来一个是凤卿,凤卿作为安安的男朋友,强烈要来京城,苏云只好默许了。
虽然凤卿曾经偷盗过许多东西,在许多国家都在通缉之列,但是他的医术也是让人咂舌,导致很多世界各国的高级官员对他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还有的人,明里暗里地拉拢他,给他打开绿灯,只是为了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因为吃一样米,生百样病,是免不了的事情。谁也不知道自己或者自己亲密的人,下一次会不会遇到什么绝症,会不会就需要有求于凤卿神医。
所以这么多年来,凤卿倒是出入这些宴会,百无禁忌。
只是他情商不高,为人又高傲,逮着人不免要刺别人几句,所以别人不和他深交,只是把他敬着而已,不去触他的逆鳞。
只有沈凉墨和青阳少爷这样在情商上完全碾压他的人,才能将他吃得死死的。
苏云一直都很喜欢凤卿,见到他来,不由笑道:“你倒是比我还来得早。”
凤卿已经知道苏云是自己的姨妈,而且佩服她在药物研制方面的能力,所以对苏云态度很恭顺,清贵的脸上,高傲收起几分,笑着抱怨道:“听说今晚供应好的红酒,我先来尝尝鲜。谁知道商务部是抠门儿的,最好的红酒,用的也只不过是千把元一瓶的波尔多,早知道如此,我就不跑这一趟了。”
因为是抱怨,声音便有点大,其他人也都听到了。
不过知道凤卿是这个性子,都没有介意。
苏云淡淡一笑:“商务部的宴会,用的是纳税人的钱,自然没有办法供应动辄上万的红酒,你担当一下吧。”
苏云才注意到凤卿身旁的男子,不由道:“这位是?”
这个男子比凤卿要矮上许多,但是神态清贵,四肢修长,样子非常高雅,而且看上去略有几分欧美血统。
“是我的朋友,安少爷。”凤卿大笑道。
他这样一说,苏云一下子就了然了:“原来是安安。”
其实就是凤悠然假扮成一个男人的形象,凤悠然笑道:“你说过,我和母亲长得很像,暂且我先扮成这个样子吧,以免引人注目。”
“好,安少爷。”苏云点头。
随即她左右端详着凤悠然,凤悠然知道苏云的眼光非常厉害,不由问道:“是哪里有破绽吗?”
她自信是没有任何破绽的,她这么多年,扮演男人有非常厉害的心得,假扮成凤卿的样子,至今没有人识破过。
不过苏云是母亲的姐姐,难保苏云能够看出区别。
苏云摇摇头:“很像,若不是凤卿说你是安少爷,我根本猜不出,只是……”
“只是什么?”凤悠然倒真想知道苏云到底能够看出什么不一样来。
苏云正要说话,旁边有几个人端着酒杯走过来,笑着说道:“原来是凤卿神医啊,凤卿神医今日好不容易来到京城,真是京城人民之福分。凤卿神医,久仰久仰。”
凤卿见来的几个年轻人,都是皮肤白希,十分斯文,看上去就是养尊处优的官家少爷,如不靠父辈荫庇,真实能力有限。
这样的人并不对凤卿的胃口,他懒洋洋地问道:“有事吗?”
言辞里,有一种“有事起奏,无事退朝”的疏离感和俯视感。
那几个人面面相觑,他们好歹也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贵公子,谁见面了不给几分薄面,不由带了一丝薄怒,只是不敢得罪凤卿,强自忍住了,说道:“说有事也是无事,说无事却又有点事情……”
打官腔是这些人的习惯,但是还没有等这个戴着金边眼镜的人打完官腔,凤卿便毫不客气地堵回去:“呵呵,所以你找我是来说废话的?”
金边眼镜的男人白希的脸色更加一白,苏云看他的长相和年纪,心头一转,大致猜到了他是国会常务秘书长的儿子,难怪如此的文质彬彬。
金边眼镜男只好说道:“是这样的凤卿神医,我们哥几个珍藏着几瓶红酒,知道凤卿神医是此道中人,非常懂行,所以想请凤卿神医一起来切磋切磋。”
见到凤卿神医眼眸里的光彩,那人自以为得逞,谁家里没有个这病那病的亲属,他正是想和凤卿神医打好关系,一方面,可以给自己家里的人看看;另外一方面,还能借此,用凤卿神医去讨好上司。
说实话,在京城里,抱着这样想法的人,没有上万也有上千了。
凤卿情商虽低,智商却十分高,哪里看不出他们有什么想法。对于他们这样的心态,十分不屑。
他们要是能像沈凉墨那样,凭借真实能力将他留下,病人又合了他的眼缘,他二话不说都会帮忙。
可是要拿他当棋子,那是做梦!
凤卿端着酒杯,懒懒道:“没兴趣。”
连场面上的客套话,都没有半句。
金边眼镜被堵得心头一慌,就要发作。
他身旁的一个人拉住了他,笑笑说道:“凤卿神医才到京城,事务繁忙,自然没有精神来理会这些小事,我们以后再约凤卿神医吧。”
几个人,便拉着金边眼镜离开了,边走边劝道:“凤卿的牛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谁不知道他做事只凭心情和喜好,又何必跟他一般见识?”
凤卿摆下一张冷脸,虽然没有听到那些人最后的话,但是整个人的心情,都被影响了。
凤悠然在一旁笑道:“如果是我,我便先答应下来。然后去他们家看看到底有什么能耐。然后给他们一点小药,保证他们吃过一次苦头,再也不敢打我下次主意。”
苏云看向凤悠然,见她眼眸里闪着一丝狡黠,说话行事,真是像及了以往的云凤,又是好一阵子感概。
知道他们两个艺高人胆大,所以这一次,她才默许了他们的行为。
凤卿摆手:“那是你。我要跟这样的人虚以委蛇,会吐的。”
凤悠然知道凤卿的性子,最看重的便是合不合胃口,便一笑而过。
一会儿的时间,又有不少的人上来跟苏云和凤卿打招呼,只是凤悠然现在扮的是个生面孔,所以并非有很多人熟悉她,反倒让她乐得逍遥。
不过知道凤卿的臭脾气,这些人来招呼,也就只是简单两句,寒暄了即离开罢了。
正在此时,听到有人低呼一声:“快看那边。”
这个时候,该来的宾客已经来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压轴的也都到了,是皇室的几个后裔。就在大家以为没有人会再来的时候,现场一个人的现身,才引起了大家重重的疑虑和所有的关注力。
“啊?那个人是……”年轻一些的人,根本不敢确认来的是谁,只是每个人都看到自己的父辈,脸色的变化,才忍不住又惊又疑。
“那是……”有些年长的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着入口的方向,神色严肃中透着不可思议。
苏云、凤卿和凤悠然也朝向入口的方向。
只见言湘庭的身影出现在了入口,他非常高大,身形甫一出现,就有一种压迫人的力量感和压力感,将全场笼罩。
他年轻的面容上,充满了一种十分浅淡的情绪,那是一种非常淡漠的笑容,好似在嘲讽世间的一切,也好似这世上的一切,都并不放在他的眼里。
他的眼眸轻轻在全场一勾,便将人的面容和情绪,尽数勾入眼底。
而他的面容,经过入口时的阴影,便展现在宴会上的明亮光影之中!
那是一张年少清贵的脸,是一张这个京城里,长久厮混的人,永远都无法忘却的脸。
因为那张脸的主人,正是在这个年纪的时候,就已经陨落在了世间。
按照年纪算,那人应该在四十接近五十的年纪了。
可是现在这张脸,明明是如此的年轻,和二十几年前,完全没有区别。
因为这个人的名字,叫言湘庭。
他的血脉里,留着云家和云千夜的血脉。
“啊?”现场的人,齐齐发出这一声声音,这一声中,各有各的意义。
苏云扫视一眼全场,将这不同的反应,都记入了心底。
360别有用心的人
没错,既然大家要齐心协力将这件事情完成,那么就必然要从现在开始,试探方方面面的反应。
虽然现在将言湘庭抛出去,确实有点冒险,但无疑是个最好的试探。
当年的事情,已经是泥牛沉海,如果没有特别的激发事件,是很难试探出每股势力的反应的。
必然要有风起云涌,才能在这样的局面里,观察到各方面的反应。
所以言湘庭一出面,苏云就迅速在观察在场的人,所有人微妙细微的反应。
而之所以让言湘庭直接出面,也是苏云、凤悠然和言湘庭经过缜密的讨论得出的结论。
s国是二元制君主立宪制国家,国王的权利很大,但是依然有法律的约束,像言湘庭这样的身份,父亲犯罪,是祸不及子女的。
尤其是事情过去了那么多年,国家不可能再追究言湘庭什么事情。
简书云之所以将言湘庭藏起来,苏云之所以将苏薇藏起来,其实说白了,防的是别有用心的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来找麻烦。
真正在国家层面和法律层面,是不可能再追究云家后辈的罪责了。
而云舒当初的罪名,是将国家机 密药品擅自出 售给敌国,所以云舒还有罪名要担,她是不可能用自己直接的身份的。
言湘庭光明正大回归,在宴会上引起了剧烈的轰动,不亚于是突然投放的一颗炸弹,将所有人的心脏都击得颤抖了数下。
苏云浅浅地笑了一下,这一局,她有稳定的把握。
当初云家出事,是各方面的原因造成的,君主的不信任、同行的嫉恨、敌对家族的暗中下绊子、权力斗争的纠葛,促成了云家最终的失势。
如果知道云家还有人存在,不知道多少人红了眼睛。
尤其是她,手里还掌握着很多机密药品的研制方案,她这么多年被人追杀,就是因为手里掌握着的这些东西。
言湘庭如果偷偷摸摸出现,肯定会引起人的注意,置身于危险之中。
但是他光明正大,在大庭广众之下出现,反倒是一种无言的保护。
现在他已经引起人们的广泛关注,只要他稍有受到伤害和骚扰,便会引起大家的注意,所以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反倒不敢太过大张旗鼓来找他的麻烦。
这一步棋,走的是明棋。
全场的人,都因为言湘庭的到来,而集体失声。
只有年轻一些的人,对往事并非太熟,或者已经淡忘了,情绪波动没有那样的大。
商务部部长作为今次宴会的主办者,在一阵失态之后,终于回过神来,大步走到言湘庭身边,礼貌地走到言湘庭身边,说道:“这位先生想必也是收到我们的帖子了,今晚是政商宴会,现在国家大力扶持各行各业的生意,先生来参加宴会,我商某人是非常欢迎的。”
商部长比谁都先认出言湘庭的相貌,但是他的话语里,却将言湘庭当做是一个单纯的商人来对待,他自然也有他的顾虑之处。
言湘庭将手中外套递给身后随侍,单手插入裤袋,展现出云淡风轻的笑意:“那到时候还要请商部长多多支持了。”
他的发音非常标准,是典型的s国京城口音,是新闻播放的标准配置,字正腔圆,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在京城长大。
但是他的的确确,出生于苏格兰,长在苏格兰,s国,只来过一次。
商部长有些意外他的口音,难道他竟然是在京城长大的吗?
言湘庭淡淡一笑,并未多言,直接朝宴会大厅走去。
他步履沉稳,笑容清雅,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让人为之倾倒的光彩,短短几步路,便吸引了足够的眼球。
很多年轻人认出了他就是当年来s国,被媒体记者和粉丝当做了大明星,追了几十条街的那个言湘庭,还记得他当年被粉丝追得掉了一只衣袖,引起了媒体的广泛报道。
以至于言湘庭这个名字,竟然在s国的年轻人圈子里,具有不小的知名度。
所以言湘庭一走进来,便有许多人上前招呼,显得他根本不像是一个初次到京城来的普通商人。
他和苏云一样,一边简单应酬,一边将所有人的反应都映在了脑海里。
他走到苏云面前的时候,淡淡举杯。
苏云轻声道:“今晚这样出现,已经足够让别有用心的人,收敛一下了。”
言湘庭状似随意地笑道:“几年前我来s国,我的相貌已经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当天围追堵截我的粉丝,是有人煽动的,排除大部分真正的粉丝,有少部分人,甚至亮出了刀枪匕首。我回到s国之后,韩爷便找上门来寻求和我合作,做生意,太过巧合。”
所以言湘庭在苏云出现相认的时候,比其他人更为快速的接受了自己的身份,因为他极早之前,就对自己的身份,有所预知。
只是在简书云和苏云真正出现以前,他并没有有力的证据可以确认自己的身份而已。
所以当初韩爷想拉他下水一起做那种生意的时候,他一方面虚以委蛇答应下来,一方面却引导对于权力财富极度渴望的言西城去和韩爷合作,将自己置身事外。
不得不说,言湘庭是言家最聪明也是脑子最灵活的那一个。
掩藏在他嗜血性情表面下的,永远有一双最清明的眼眸,从不为事情的表象所蒙蔽。
苏云端起酒杯,轻啜了一口:“是,也许早就有人知道你的身份,甚至我的身份,只是基于种种原因没有点破。所以你光明正大出现,是最好的保护手段。”
因为来了这样一个客人,司仪基于礼貌,是要给在座的所有人都简单介绍一下言湘庭的身份的。
他按照惯例,用叉子轻轻撞击在酒杯边缘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吸引了人们的注意力后,开口说道:“各位,刚才进来的这位客人,是来自苏格兰言家的言三少。”
商务部果然是迅速,马上采用了言湘庭的这个身份。
“我们致敬言三少。”在司仪和商部长的引导下,大家端起酒杯,朝言湘庭致意。
言湘庭淡然地开口,声音一出,便压住全场:“刚才司仪说得没错,我确实是言家的言三少。不过我也是云家的云少爷。我父亲是云千夜,致敬各位。”
他高高地举起酒杯,朗朗大声地开口,向所有人致敬。
如果说在他没有捅破身份之前,现场的人们还都保持着微妙的平衡的话,他话一出口,这份平衡便保持不了了。
不少年轻人也出现了讶异的神色。
大家都知道云家在那一场叛国的事故中,已经人烟凋亡,家中掌权的死的死,伤的伤,家族中不少人锒铛入狱,整个家族,从极度豪奢,忽然之间便烟消云散于整个人世。
竟然还有人存活于世,真是一件让人十分震惊的事情。
而言湘庭直承此事的勇气,也让人心头生出莫名的情绪。
宴会现场的氛围,便变得有点奇怪。
不过总算是勉强维持了正常,进行到底了。
变故是在宴会快要结束的时候发生的。
本来好好的没什么事情,宴会的整体进展也还算顺利——除了s国的首富沈凉墨没有应邀到场外,沈凉墨没有到场的原因,传言是妻子怀孕,心情欠佳,他亲自带着爱妻出门去散心了,所以临时推拒了来参加此次宴会。
但是到宴会快要结束的时候,突然一个男人冲到言湘庭身边,掏出一把枪,近距离就要扣动扳机。
而枪口是直直地对准言湘庭的胸口。
苏云和凤卿站得都有些远,一时之间已经无法上前阻拦了。
凤悠然更是被凤卿挡在身后,电光火之间无法动作。
就在第一声枪响的时候,言湘庭在那一瞬间,本能地一个潇洒利落的动作,堪堪避过那颗子弹袭击的方向。
就在那个人要开第二枪的时候,他反手握住那个人的手,朝着一个方向,那颗子弹已经出膛,那个方向的人避之不及,已经有一个人身中流弹倒下。
言湘庭一脚将持枪者的手腕踩断,持枪者痛得大呼一声,枪往下就落。
言湘庭干脆利落地接过他手里的枪,轻松将子弹退出弹夹,扔在了地上。
苏云等人,才齐齐松了一口气。
看言湘庭的身手,一般人想要近他的身,果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全场的大多都是商人和富贵闲散公子哥,哪里见过言湘庭这样干脆利落的身手,不由都对他又是刮目相看,好几个名媛千金,已经呈现花痴状态,张大嘴巴,鼓掌叫好了。
那名持枪者却忍痛,大声呼喊道:“云家叛贼卖 国,害死我的父亲,我要为我的父亲报仇!”
他这样一喊,倒是激起了不少人的义愤。
云家当年的所作所为,确实是带给s国很大的灾难,让本该早早就结束的战事,*好几年未停,s国的经济由此遭受了巨大的损失。
所以确实很多人心里,对云千夜是有成见和看法的。
听到这个人呼喊出来,心头都不由对言湘庭多了一份有色眼光。
言湘庭踩住那人的手,继而伸手将他提起来,冷冷道:“来挑战我试试,如果你能打败我,我让你报仇!”
持枪者一拳击过来,可惜的是软趴趴的失去了力道,被言湘庭一个勾拳,又再次重重地趴到在了地上。
言湘庭蹲下身子,他的每一个动作都非常优雅,像是被慢镜头刻意放缓来凸显他无比帅气俊朗的身手和颜值一样,眼眸里清冽的愤怒,唇角上略带嘲讽的清淡笑意,都让那些名媛千金为之神魂颠倒。
他淡淡开口:“你父亲是谁?”
那持枪者是被人指使故意来伤害他的,言湘庭一眼便看出了。
持枪者期期艾艾的说不出话来,半晌被言湘庭的气势压迫着,说道:“我父亲……他是,他是跟着云千夜上前线保家卫国的一个士官,他本该早就回家来和我全家团聚,但是因为云千夜为了个人利益,不顾下属死活,更加不顾民众死活,才让我父亲枉死在战场上……哼,既然你父亲敢做,你也要敢当才是!”
当年确实因为云千夜的事情,很多士兵没有能够得以回归家国故土,整个战场上哀鸿遍野,士兵战死沙场无数。
这个人这样一说,让全场的氛围又是为之一变。
言湘庭淡淡地说道:“哦……你父亲是士官。那么敢问……他隶属哪个部队,直属上司是谁,军衔是什么?”
这个人不过是一颗棋子,出来刺杀言湘庭不成,信口胡编,哪里熟悉二十几年的部队编制,犹豫不决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言湘庭勾起嘲讽的笑意:“看来你还真是个孝顺的好儿子呢,这么心心念念你的父亲,可是连他隶属什么部队都不清楚。”
持枪者一咬牙,决定先争取到同情再说:“这些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父亲,背叛国家和人民,才导致了千千万万像我这样的孩子,流离失所,过着没有父亲的生活,从小到大,受尽心酸委屈……我今天是为了父亲报仇而来,既然技不如人,被你抓住,那任打任杀,悉听尊便!”
大家一听,都不由十分同情这个持枪者,先不说云千夜的事情,到底是有冤屈还是误会,看着这个持枪者,至少大家都觉得,确实是云千夜害人不浅。
反正今晚,这个持枪者是誓要激发起人们对于言湘庭的怒火,让大家都借此加深多年前云千夜事件的印象,好似深怕大家遗忘云千夜之事一样。
苏云淡淡地看着这一幕,知道光是言湘庭这样一露面,就有很多人完全坐不住了,连片刻也不等地,就要出手。
如果要不是刚才言湘庭躲得快,身手又好,早就被他们在现场一击击毙,然后再随便让持枪者信口雌黄几句,驳得同情,那么言湘庭被杀的事情,几乎就会这样简简单单地不了了之。
这些人打得真是好算盘。
现在就算持枪者落败了,也要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将自己的真实目的隐藏起来,可见云千夜之事,牵扯巨大,无数的有心人,都不想看到言湘庭的出现。
持枪者不断地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指摘言湘庭,大家也免不了确实有些同情他。
除了一众花痴女觉得言湘庭不管做什么都值得谅解外,男人们的心,倒大多数是赞同持枪者的。
商务部部长商部长也正要出来发话,就见一个个头不高,但是四肢修长,满脸贵气的年轻男子,慢慢走到了言湘庭身边。
“他”正是凤悠然假扮的安少爷,凤悠然只不过是从那个持枪者身边轻轻路过,手里便已经握住了一张什么卡片。
她站在言湘庭身边,声音不高,但是因为她的音色非常好,所以简简单单说出来,在场的人都能听清。
她笑道:“确实,云千夜将军那件事情,很多人家破人亡,流离失所。如果当年真是是云千夜将军做了这种事情,该受谴责也是应该的。”
她容貌贵气,举止优雅,虽然个头不高,可是也引起了好多名媛的注意,纷纷议论她的来历。
而且她话里的意思,并不承认云千夜所做的事,而是说:“如果……真的……”
不过相对于言湘庭和那个持枪者,她所出之言,是很客观的。
大家倒是静听,她到底想要说什么。
“不过……”凤悠然低下头来,对着持枪者说道,“你一个说谎的人,凭什么出来质疑云将军和云将军的后人,还居然敢大言不惭,说自己的父亲是云将军的部下,在保家卫国的战争中死去了。”
持枪者怒道:“我当然是为了我父亲报仇,能够给我父亲报仇,我是一定要做到的。我父亲是曾经保家卫国的将士,不许你污蔑他!”
“说得很好啊。那你父亲是哪一年战死沙场的?”凤悠然悠悠然地问道。
因为众所周知,云千夜本人和部下,都是在同年战死的,后来的那五年战争,全部是s国重新派的兵。
所以造成了军需过高,国库空虚。
“当然是云千夜死的那一年。”持枪者虽然说不出具体的事情,但是这点常识还能记得。
“哦?那是多少年之前啊?”凤悠然淡淡问道。
持枪者脱口而出:“二十四年之前,s国的民众,众人皆知。云千夜在那一年叛国,造成整个国家的灾难,就是眼前站着这个人的父亲,害我的父亲也跟着他枉死!”
凤悠然修长的手指捏着一张卡片,笑道:“你父亲还真是厉害啊,二十四年之前就跟着云将军战死沙场了,三年后又生了你。你是哪咤啊,在娘胎里怀了三年?还是令堂大人生下你,全靠隔壁老王帮忙?”
“你!”持枪者被凤悠然侮辱的语言激怒了,动手就要来打凤悠然。
却比言湘庭一脚踢了个倒仰。
凤悠然举起手中的卡片,原来是那个持枪者的身份证件,上面清清楚楚写着他现年二十一周岁。
试想,父亲在二十四年之前就去世了,他又怎么可能刚刚二十一周岁。
一听便知道他是在说谎。
凤悠然的话一出口,全场的人都笑得人仰马翻。
刚才的紧张情绪也一扫而空。
毕竟云千夜的事情确实已经过去很久了,大家心头就算是有义愤,也并不十分多了。
刚才被持枪者激起的愤怒,被凤悠然轻描淡写的一番话就化解开了。
而且持枪者说的谎言,群众本来就对说谎的人没有好感,连带会看低一个人的所有品质。
所以局势一下子就扭转过来了。
持枪者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没有想到上头交代下来的事情没有完成,还被人摆了一道。
凤悠然走到他身边,将他的身份证件扔回给他,笑道:“以后做这种事情之前,先将资料补齐了,不要信口雌黄,惹人笑话。”
持枪者心中更加吃惊了,他记得自己的身份证件是装在钱包里,然后钱包装在衣服的内口袋里的,怎么会在凤悠然手里?
无奈他全身是伤,根本没有办法查看。
其实不用他查看了,凤悠然这种连巴黎卢浮宫的巨大雕塑都能拿走的人,从他的钱包里拿走一张卡片,简直是雕虫小技。
全场的气氛为之一松,但是随即又被另外的事情引得紧张起来。
原来刚才言湘庭和持枪者斗在一起的时候,持枪者的那一枪,朝另外的方向射击了,让一个中年男子的胳膊上受了轻伤。
伤势较轻,只是擦破了点皮,那个中年男子没有大肆声张,只是勉强忍住,等待待会儿包扎。
而他一双眼睛到处扫视,更担心的是言湘庭看穿,那个持枪者是他派过去的人。
所以他才死死地强忍住,不让人送他离开。
但是谁知道,本来只是子弹擦着皮肤而过的伤,却突然之间十分疼痛,又夹杂着奇痒的感觉,让他忍不住大喝一声,接着滚到在了地上。
而凤卿,已经从他身边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
原来凤卿见他伤得不重,故意上前去,给他的伤口上加了点料,将他伺候得“舒服”一点。
361月之心
原来这个人,是云千夜以前身边的一个副官,叫雷明。
当初云千夜身边的人,全部战死沙场,无一幸免,这个雷明副官却带着他的一支小部队,顺利回到了京城。
这些年来,他的官也越做越大,已经是手握一支重兵了。
不过这也只是相对于他自己而言,算是很大的官了。
这一点兵,比起当年云千夜手里的,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
苏云早就觉得他有问题,只是他握着一支重兵,却屈居在京城,从未稍离京城半步,苏云这么多年来,没有办法入京城查他的底而已。
就算他不是当年事情的主导力量,以他的行为和表现来看,他也脱不了关系。
所以今晚他是在场中,苏云和言湘庭稍一试探,就最先露馅儿的一个人,见到言湘庭出现,便马上安排手中的人,当众以为父报仇的名义,上前给言湘庭雷霆一击。
谁知道言湘庭的眼光何等出众,一眼便扫出了持枪者是雷明的人。
所以在言湘庭反击持枪者的时候,将枪口对准了雷明,扣动了第二发子弹。
雷明好歹也是混过部队的,才在千钧一发之际,躲过了致命的子弹,只是让子弹擦伤了胳膊。
但是他躲过了子弹,却没有躲过言湘庭、凤卿、凤悠然和苏云的目光。
他的段位比较低,稍有异动,就被四双阅人无数的眸子盯着。
他受伤之后,凤卿马上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他的身边,在他的伤口中加了一点好东西。
他正忍受着惊吓、害怕和疼痛之时,被凤卿加了药,忍受不住,突然倒地,在地上打起滚来。
因为那药物的力量太过巨大,让他长久缺乏锻炼的肥胖身体,在地上像是猪一般地翻滚着,充满了丑态。
雷明虽然在京城算不得特别大的官,可是也不算小了。
他身旁的下属,反应极快,马上上前去,将他拉了回来。
商务部商部长的脸色也是变了一变,这毕竟是发生在他主办的宴会上,到时候可就不好交代了。
他出言,说了几句场面话,将场面压住,又安抚客人。然后才让管家和司仪送客。
经过这两件事情一冲淡,言湘庭出场,他身份的震撼感带来的影响力,就淡了许多。
对他抱有热切关注的人,最多的竟然是那些千金名媛。
他离开现场的时候,竟然收了难以数计的名片……
纵然是言湘庭这样的性子,唇角上也勾起了一丝无奈。
自然,凤卿和凤悠然也收到了许多。京城的名媛们,可真是思想开明,敢爱敢恨呢……
不过让凤卿不爽的是,为什么女扮男装的凤悠然收到的名片,却比他多?
明明他比这个狗屁安少爷,更高,更帅,更亮眼,更富有男性魅力,也更有腹肌……才对啊。
言湘庭已经在京城置办了产业。
他这些年,很少管言家的事情,自己却有许多私产。
所以当初去争言家的东西,只是出于对于言家不公平长辈无声的反抗,至于钱财,言家那一点,他从来没有看进过眼里。
他回到自己的别墅后,很快苏云和凤卿、凤悠然就到了他的别墅里。
今晚的晚宴,是大家对于京城里的第一次试探。
因为苏云很熟悉京城里的状况,所以第一次试探,就取得了不错的效果。
几乎可以确认,雷明有问题。
雷明的为人、能力,都表现得很一般,不然也不会被小小的一次试探,就激得乱了方寸。
他却可以在当年那场事故中自保,甚至还能平步青云地走上去,肯定是有问题的。
现在苏云必须要收集足够多的证据,才能将当年事情的真相,一点点的还原。
凤卿开口说道:“好了,可以确认了,直接从那个雷明入手吧。”
“这个雷明,虽然官职升得很快,但是却看不出他和谁过从最密。但是当年的事情,他一定知道很多情况,所以从他开始下手,确实是最好的方法。”苏云点点头。
凤悠然微微眯了眯眼眸:“雷明已经被紧急送往医院,这家医院是公立医院,守护森严。我去吧。”
苏云却不是很放心凤悠然去,说道:“我去吧,安安和凤卿在这里等我就好。”
苏云并不知道凤悠然的那些事迹,论去人所不能去的地方,逃避人所不能逃开的能力,凤悠然都是这世界上顶尖数一数二的。
连凤卿都要逊色于凤悠然,可想而知她的能力了。
只是苏云暂时并不知道,所以担心她的安危罢了。
不过凤悠然也没有勉强,现在面对的还都是很简单的人,苏云去也无妨。
凤悠然点点头,说道:“也好。”
她刚刚说完这话,突然之间,便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无力的感觉像浓稠的黑夜,将她深深地淹没。
凤卿是知道她的,伸手扶住了她。
苏云见她脸色如同金纸,伸手搭上了她的脉搏,良久,才拧眉道:“你竟然……难道是凤儿怀着你的时候,也接触过那些药物?可是当时凤儿人在国外,没有理由的……”
凤悠然摇摇头,她从小并没有关于母亲的记忆,甚至连母亲姓云,也是认识苏云之后才知道。
所以对于苏云的疑问,她无从解答。
凤卿的神色中透出焦急的关切:“苏医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安安她在十八岁左右的时候,便开始出现这样的症状,现在已经比以前发病的频率高许多了。我在一些人口里听说,安安这个病症,对于年龄和寿命的影响非常大……”
苏云点点头:“是的。看样子,她跟苏薇的情况很像。”
“到底是什么原因引起的?”凤卿焦急问道。
如果知道原因,他有很大的把握可以医治凤悠然。
但是他却无法查出凤悠然的病因,甚至当初在苏薇身上,发现类似现象的时候,也无法解决,只能听之任之。
“这话说来话长,我简单告诉你们听吧。当初大哥镇守的边界之地,是一个自然环境非常残酷的地方,夏日烈日高照,地面温度异常的高,将鸡蛋打在地上,可以煎熟,但是冬天,漫天遍野的大雪,足足要下三个月之久。自然环境恶劣,导致的便是物产贫瘠,人烟凋零。”苏云在那个地方住过,也曾经穿上军装,跟随大哥一起训练,说道这些的时候,反倒为她身上笼罩了几分豪迈的英气。
她接着说道:“老天爷是公平的,给了这个地方恶劣的外部条件,但是却也让这一块地方蕴藏了丰富的原油、天然气和金矿。尤其是原油的产出,秒杀已知的那些中东国家,改变了整个世界的资源格局。自然有一些强权国家,看上了这块土地。所以,这一块土地的归属成为了国际问题,本来是属于s国的土地,成为了抢手的热饽饽……”
所以,历代都出将领的云家,担当了这一块地方的镇守大任。
其实这块地方,原油产出虽然丰富,但是自然环境太过恶劣,又是偏远之地,根本是没有人愿意来镇守的地方。
云千夜之所以自动请缨来此地镇守,一是云家有过长辈在这里镇守的历史,云家对此地熟悉;
二来也是云家家业太过巨大,不想留在京城引起皇室的猜忌,便躲在遥远的疆界,对皇室表明一个态度:我忠诚于这个国和这个家,但是不参与权力斗争,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对家国负责。
那个时候正是皇室的王子争权夺利到白热化的阶段,云家这样中立的态度,无疑是最让人放心的。
这块地方,自然条件恶劣不说,还有一种不知名的辐射物,广泛存在在各种泥土中,让很多士兵都患上各种不知名病,导致士兵乏力、免疫力低下、内出血等等各种,而且每个人的病情都不一样,根本没有办法治。
这种事情自古便有,在当地有很长的历史,当地的民众也深受其害,能搬走的早就搬走了,不再留在当地。
而且患上这种病的人,生育的后代,寿命和年龄都会受到影响。
到云千夜驻守此地之时,此地已经很少有当地民众留存了。
这种辐射物严重干扰了士兵们的正常活动和战斗力,作为医药世家的云家,当然不能坐视不管。
云舒是家中长女,随着父亲和伯父一起来此地,带回了很多物品回家研制。虽然那个时候,她已经和当时是十王子的乔沐远成婚,也没有阻挡她来研制药物的决心。
乔沐远对此事非常反对,担心云舒的安全,而且她贵为王子妃,也不适合搬出皇室,抛头露面。但是云舒却力排众议,依然担起了重责。
这是作为一个药品世家的传人,身上背负的不能抛却的使命感和责任感。
她不做,便要其他人来做,不管是谁,总要有人来承担这个危险。她做不到袖手旁观。
每当想起深受其害的民众,和大哥那些生病的部下,以及整个国家的安全,云舒都做不到放弃。
云舒天生就有非常好的能力,所以渐渐便承担了研制的主要责任。
她一方面要研制药物,帮士兵们治病,解脱他们当前的痛苦;一方面还想要查找致病源,研究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的问题,才能治标又治本,解决根本问题。
可是事情的爆发非常猝不及防,云千夜叛国的消息传来,云舒的研究快要接近尾声,但是还没有完全的突破。
她从研究室出来的时候,迎接她的是皇家亲卫队带来的镣铐和她出卖机密药物信息的罪行,和她满目疮痍、支离破碎的家庭。
皇家亲卫队的其中一项指责,便是专门处理皇室以及皇亲罪行。
云舒被抓后,根本来不及联络家中任何人。
两天后她逃出来,父母跳楼的消息传来,大哥叛国被杀于战场的消息也相继传来。
她想见乔沐远,可是乔沐远根本没有见她。
她才远远地逃亡苏格兰。
那个时候,她发现自己有了身孕。
因为长期在研究室里,暴露在药物环境下,苏薇才会生来就带有顽疾,甚至连谨言都会因此而感染。
那个时候云凤在国外,云舒没有想到凤悠然的身体,也竟然会出现了这样的状况。
说明云凤要么去过边界之地,要么接触过当时研究的药物和物品。
云家中断边界之地的研究之后,整个s国镇守边界之地的官兵,每一年就要轮换一次,在没有感染上的时候,便替换掉,以免士兵继续被伤病困扰。
凤卿轻声道:“原来是这样。估计云凤那个时候,也在处理这样的事情,所以安安的身体才会出现现在这样的状况。安安是十几岁的时候才开始发病的,每当发病之时,便会体软无力,失去行动能力。严重的时候,甚至会陷入晕厥状态。不过还好,她几次晕厥的时候,我都在场……”
不过,却有一次例外。
凤悠然一想到那次例外,整个人连耳根子都红了。不过这种事情,也不用跟人提及。
她的脸色很快转为正常的苍白,刚才的那一抹红,一闪即逝。
“按照安安现在的身体状况,跟苏薇比起来,又有许多差别。看她的情况,更为复杂。”苏云为凤悠然又检查了半晌,才开口说道。
凤卿急道:“那怎么办?”
苏云缓缓说道:“我会尽量想办法,帮安安。但是需要不短的时间,曾经我研究的时候,是举全国之力,人力物力财力都是足够的,也有最好的研究室和研究设备。现在的情况不同,我需要更多的时间。好在,安安的情况能坚持。”
凤卿点点头:“好,时间长短不在乎,重要的是安安没事。”
见凤卿如此关心安安,苏云也放下心来。
她说道:“今晚我先去找雷明,从他口里打探消息。庭儿,安安,你们也要帮我做一件事情,帮我查一件东西的下落。”
“你说。”言湘庭简单说道。
“帮我找一条项链,叫月之心。本来是我一直随身带着的。但是在我从皇家亲卫队逃走的时候,却弄丢了。”苏云叮嘱道。
“月之心?”言湘庭和凤卿,还有凤悠然都觉得有些耳熟。
蓦然一想,想起这是一条非常非常名贵的项链,不仅名贵,还是皇家的祖传之物,珍贵异常。是一名非常有名气的工匠所打造的不说,这条项链上的钻石,还用的是南非的血钻。
众所周知,钻石的价值非常高昂,而钻石之中的钻石,以粉钻居首。
血钻不仅是一颗粉钻,还是当年s国的一个英雄人物,历经千辛万苦,从南非亲手带回来了。
因为沾满了英雄的鲜血,所以又称为血钻。
所以月之心,本身的工艺就非常罕有,上面所用的这枚血钻,更是稀世罕有。
大家听过,都非常正常。
只是亲眼见过的人,毕竟少之又少。
苏云这样一说,大家又记起,这条月之心项链因为极其珍贵,一直被皇室所收藏,既然苏云说那是她随身所带的,说明是皇室或者当年的十王子、现在的国王乔沐远送给她的。
能送这样的礼物给她,可见她的受重视程度。
可是又何以发生了云家那样的事情,乔沐远居然会无动于衷呢?
大家想不透,便不去想了。
苏云叮嘱完后,转身便离开,朝医院的方向而去。
其实当时苏薇在沈凉墨的葬礼上,戴着那条月之心项链,让当初从京城里来的几个高层,都十分振动。
只是因为这条项链背后牵扯的事情跟云家和整个国家有关,又不知道苏薇戴的是否是真实的月之心,大家才没有大张旗鼓地来查。
而其他的人,没有见过真正的月之心,也并不知道苏薇戴过,苏薇自己本身也并不知道,所以当时参加丧礼,那么多双眼睛看着,竟然只有少数人认出了。
认出的人不敢确认,没有认出的人一晃而过,认出了而又想要确认的,却又失了机会。
因为苏薇刚从丧礼现场离开出去的时候,沈凉墨知道那条项链事关重大,为了苏薇的安全,马上派出整个车队跟随苏薇,将苏薇引入当时沈谦的房子里,亲手从她脖子上,将项链摘了下来。
后面想要来查这件事情的人,竟然连蛛丝马迹都查找不到了。
所以这件事情,竟然连言湘庭、凤卿兄妹,都并非知道得太清楚。
苏云因为不停各地辗转,也错过了这件事情。
不过凤卿露出了跃跃欲试的表情,只要知道有这么个东西,那么打听起来就不难,只要打听清楚了,他就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拿到,而凤悠然则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
不过一眼瞥见凤悠然脸色苍白,他又心疼了,去他什么的月之心日之梦的,妹妹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苏云依然是装扮成那个愁眉苦脸的中年妇女的样子,来到了医院。
很快便打听到,今天那个大庭广众之下,出手袭击言湘庭的人,已经不知去向,杳无音讯。
苏云心底一沉,知道那人,也许变成了护城河里的鱼食,也许变成了庭院里的花肥,滋养着树木花草的成长。
希望雷明不要这样才好。
但是事情却向最糟糕的方向发展了。
她刚到医院,侧身在窗前倾听,便听到雷明发出了杀猪般的叫声。
一个医生说道:“电击,马上电击,不要让他能够反抗,伤到人了谁也负不起责任。”
一阵杂乱的声音,和着雷明的大喊大叫声,冲击着人的耳膜。
终于,雷明痛苦的声音愈来愈小。
另外一个医生说道:“好好的人,怎么说疯就疯了?听说今晚还参加了商务部的宴会呢。”
“嘘!”最开始说话的那名医生,马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说道,“这期间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做医生的,只管做好上头交代下来的事情,有病的治病,该开药的开药,其他的事情,可轮不到你我多管。你也不要多说什么,惹祸上身……”
两人嘀嘀咕咕的声音越来越小。
苏云马上意识到,因为这个雷明当年直接留在过云千夜的身边,说不定是受人指使。
他回京城后,才会平步青云。
今晚他发现言湘庭的回归,第一个就沉不住气,跳出来想将言湘庭干掉。
雷明背后的人,自然乐见其成。如果言湘庭真的死,那么大家各自安好,这件事情也只会定性为一件简单的复仇案件。
但是言湘庭没有死,背后的人知道,言湘庭要查,一定会从雷明下手查,通过雷明这根细线,一点点捋出后面的人,顺藤摸瓜。
所以雷明便第一个,成为了这些人的弃子,既然言湘庭会顺藤摸瓜,他们就斩掉这根藤,让言湘庭失去线索。
没有想到雷明这样身份地位的人,竟然也会这么快被这些人放弃。
苏云侧目看向房间里,雷明的身上插满了管子,医生还在不断地在他身上,电击着。
他肥胖的身躯,已经停止了叫喊,而是随着医生的电击,发出没有自主能力的颤抖。
苏云知道,想要从雷明这里找到突破口,是不可能了。
这条路,到此便断了。
苏云正看着,感觉到身后有一连串的脚步声,有人大喊道:“在那边,抓住她!”
362你的女婿,肯定听你的话
苏云心头一惊,知道自己可能被人发现了。
雷明被送往医院,他背后的人,也肯定能够猜测到言湘庭会派人到医院来,找雷明探听情况。
只是苏云没有想到,自己的行踪这样隐秘,居然被人知道了。
就在她刚想动作之时,听到商部长的声音喊道:“往那边去看看吧,看到可疑之人,马上抓住。”
苏云稳住了动作,将身形隐没在黑暗之中。
那些人朝商部长指使的方向去了。
而商部长却留了下来。
安保护卫的事情,实际跟他无关,完全不需要他来做。
但是雷明今天毕竟是在他主办的宴会上出事的,而言湘庭今日的出现也引起了京城里的暗流涌动。
商部长毕竟还是要来医院里守着看一眼的。
他处理了宴会上其他一点事情,来得本就有些晚。
才一来,便听说雷明因为今晚所受的打击有些大,造成了精神失常,在医院里已经伤到几个医生护士了。
他心底咯噔一下,知道雷明已经被当做弃子了。
在京城这个地方,一旦牵扯到权力斗争,像雷明这样的人,随便牺牲个几十上百个,对于大人物来说,也是眼睛都不会眨的事情。
怪之怪,雷明太过沉不住气。
不过雷明这些年来,在京城里,一向跟任何上层都没有太密切的关系,雷明一出事,想要查出他背后的事情,就太难了。
商部长叹息了一声,这个太过复杂的世界,要学会自保的时候,还不停地晋级,真的是一门学问。
他朝向黑暗中花草的方向,轻声说道:“是云少爷的人吗?”
苏云没有想到,商部长居然一下子就看穿了她躲在这里。
虽然商部长当年,跟父亲是好友,苏云也一向颇受他的喜爱,但是苏云心底里,对于京城里的每一个人,都是不信任的。
她没有说话。
商部长开口道:“回去跟你们云少爷说,这京城是虎狼之地,想要在这样的地方求得生存,是太难的一件事情。前尘往事已是云烟,想必云将军想要看到的,也是后辈儿孙安好,而不是为了他的事情,奔波劳累,一生不安。”
他这番话,说得极为推心置腹。
商部长已经是年过六旬的老人了,声音里自有一股老道而有教诲的意味。
但是苏云依然没有开口。
表面慈善和蔼的人,苏云见过太多太多。
但是经过二十几年前的事情,她已经不会相信表面上的任何东西了。
谁也不知道谁,会在什么时候,在你的背后捅刀子。
她闭了唇不说话,她知道就算商部长要带人来抓她,她也自负能够从他手里逃出去。
不过,她倒要看看商部长还会做什么事情。
良久,商部长幽幽叹息了一声,转身而去。
苏云侧耳静听了一会儿,听到毫无动静,病房里的雷明,也跟死猪一样不在动弹,她才转身,朝来时的路上而去。
雷明很快就被送往了精神病院,在偌大的京城,这样的一个人,曾经还掌握过一些权利的人,也不过像是蝼蚁走狗一般,悄无声息不见了踪影,也不见人追寻,更不见人哀悼。
这是权力的世界,人人皆为利来,皆为利往。
不关己的事情,永远得不到多少关注。
好像一块烂石,丢入滚滚长河,击起的水花,还不如长河本身的浪涛大,又怎么会引人注目?
倒是言湘庭的出现,很引人关注了几天。
不过大家都心照不宣,不去提及他云家血脉的身份。
关注的基本点,都在他身高到底是有多高,身材到底是有多黄金比例这些上面。
有的女人甚至为“言湘庭到底左脸更帅还是右脸更帅”这个问题,连续撕扯数天。
凤卿跟言湘庭不熟,也不喜欢跟他打交道,所以没事的时候,从来不去言湘庭的别墅,都是和凤悠然呆在一起。
苏云因为性别的原因,也为了避人耳目的原因,更喜欢和凤悠然呆在一起。
“怎么样?安安的病能够控制吗?”凤卿更加关注的是这个。听说雷明的事情之后,他也没有表现出多少的异常,要是一次性就能成功,一来就顺利拿到想要的东西,那才是不正常。
“跟苏薇不一样,我需要时间研究判断,制出相应的药物。月之心项链有下落了吗?”苏云问道。
凤卿得意地笑道:“你问我就问对了,这件事情,简直毫无难度。”
凤卿抬起食指,摇了摇,整个人身上都彰显出极致的得意。
“在哪里?”苏云的眼眸里迸出希望之光来,激动地问道。
“保证你手到擒来。”凤卿摇头晃脑。
苏云看着他,说道:“我当年研究边界之地的病情时,研制出的药物快要成功了,但是却被打断了,失去了配方。而且当年边界之地为何会出现这样的病情,到底是因为什么,也研究进行到了一大半……虽然为我大哥证明清白这件事情非常重要,但是这份研究也是同等重要的,可以挽救无数人的性命,也可以证明我当年并没有将资料出卖给敌国。我当年将很多机密资料都存在里面,现在安安这样的情况,我拿到资料,对于安安的病情研究也非常有用。所以你若是找到了,务必要告诉我月之心项链的下落。”
凤卿听她说得严肃,知道这条项链确实事关重大,顿时也收起了玩笑的心情,说道:“这几天,我跟安安一直在查。苏医生,你知道我们查出什么事情来了吗?”
“什么?”苏云问道。
“我们查出,月之心项链在沈凉墨手里。”凤卿说道,这份消息确保无误,他和凤悠然都确认过了,“真是没有想到啊,我们之前原本还去言家查过,结果这条项链却原来在墨少手里,他可瞒得够深的啊,之前竟然没有给我们透露半点风声,墨少这个腹黑的性子,真是太要不得了……”
苏云不理会凤卿后面无意义的唠叨,反问道:“这件事情是真的吗?”
“当然了。不过我和安安不能帮你去拿。墨少是你的女婿,肯定听你的话,你去拿,他一定给的……”凤卿说道。
其实他一收到消息,就想去拿的。
不过光明正大去拿,说苏云要这条项链,凤卿不敢。他骗沈凉墨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呢。
他脸上的伤,也是好不容易才养好,哪能轻易将自己的脸,送到沈凉墨的拳头上去?
不过这让沈凉墨暗暗心塞的事情,他也不可能大肆宣扬,让别人都知道,所以也只能自己暗爽一下。
所以这月之心,他查到了,就让苏云自己去拿吧。
曾经凤卿因为月之心的事情,去言家找过,结果那个时候,月之心却被小奶包带给苏薇了。
凤卿刚刚错过。
而假扮成凤卿的凤悠然,却被留了下来,给言湘庭治伤。
之后发生了很多事情,两人便没有再去追寻月之心的下落,所以此事便搁浅了。
现在一查便查到了真相,不费吹灰之力。
苏云一听在沈凉墨的手里,那也确实不需要凤卿插手了。
这件事情,她自然会亲自去跟沈凉墨讨论。
正好沈凉墨带着苏薇来到了京城里,想要联系,也是非常方便的事情。
只是沈凉墨很少带着苏薇到公众场合出现,因为苏薇毕竟还是长得有些像苏云的。
以前苏薇的照片也出现过在网络上或者报纸上,不过都是比较模糊的,不足为虑,尤其是宁可儿假扮的苏薇,外貌虽有点相像,却缺少神韵,自然不会有人将“苏薇”和云舒联系起来。
不过真正的苏薇,确实跟云舒在神态方面,颇多相似了。
这种神似,是单看照片无法感受到的,但是一旦真人亲自出现,便能感觉到两人在举手投足、一颦一笑之间,所散发的光彩。
所以沈凉墨是拒绝带着苏薇出现在公众场合的。
不过至于为什么有些高层见过苏薇,觉得苏薇和云舒长得很像,却没有对苏薇动手。
其一,当然是因为沈凉墨了。s国虽然很讲究官权,但是也毕竟是一个法制社会,就算要动苏薇,也只能私下动手。还别说沈凉墨本身是国际刑警队,没有十足的把握和利益点,去动苏薇是不明智的决定。
另外一个原因便是,苏薇长得像云舒,不能判定她就是云舒的女儿。
天底下长得像的人何其之多,未必相像的就一定有血缘关系,还要靠其他方面判断。
苏薇的身世一直都异常复杂纠结,想要判断出委实不容易。
现在言湘庭、安安、云舒相继出现,沈凉墨就不能再让苏薇冒这个险了。
所以他带着苏薇,来是来了京城,不过都是深居简出,陪着苏薇安心养胎而已。
苏薇这一胎养得好,整个人的气色都非常棒,也很少有孕吐,又有沈凉墨每天陪着,鞍前马后的伺候,让苏薇比之以前,状态好了许多。
苏云来的时候,苏薇正在花园里吃水果,刚刚吃了几口,便困得睁不开眼睛。
沈凉墨将她抱入怀里,她在他怀抱里拱了几下,找到一个舒适的位置,便睡着了。
苏云见到这幅景象,收住了脚步,过了稍许时间,才上前去。
沈凉墨猛然一见苏云,差点认不出她来。
但是苏云举手投足之间的那份光彩,确实掩饰不住的。
她一向直接,开门见山说道:“我听凤卿说,月之心项链在你手里,是吗?”
“是。”沈凉墨也知道月之心是皇室之物,从苏薇那边拿过来后,便妥善地保管了起来,不想引起纠纷。
“月之心是我的东西。”苏云说道,将对凤卿等人说过的边界之地的事情,再次说了一遍,“我当初的很多研究成果,都放在项链里。但是我逃出去的时候,将项链弄丢了……”
沈凉墨点点头,他说道:“你和云将军出事那年,皇室宫廷里,也掀起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夺权之争,几年之后才尘埃落定。月之心是皇室之物,我无意中得到,怕引起轩然大波,便收起来了。”
“你带我去拿吧。”苏云说道,以她的猜测,沈凉墨既然知道这是皇室之物,又知道此次来京城事关重大,沈凉墨肯定会随身将项链带着的。
她猜测得果然没错,沈凉墨将苏薇抱入房间,便打开了非常隐秘的保险箱,打开经过层层加密的箱子,从里面取出了月之心项链。
光芒夺目的月之心上面的遮盖物一旦去除,其亮眼的光华便展现在面前。
巧夺天工的完美打造,和上乘的材质,让这条项链,散发出了无与伦比的魅力,好似有生命力一般,在诉说他一生的辉煌。
苏云看着这条项链,心头悸动难平,想起过往的岁月。
如花美眷,逝水流年。
一晃眼间,已经是多少年的事情了。
那个时候,这条项链她经常戴在身上,是她尊贵非凡的身份和地位的象征,也是她在皇室备受爱戴的证明。
可是转瞬……
她伸手拿起月之心项链,心头思绪万千,久久难以平息。
沈凉墨见她动容,知道项链对于她非同小可。
现在能够物归原主,也算是得偿所愿。
但是忽然,苏云的脸色微微一变,在她将项链上的血钻翻开来看的时候,忽然发现,有什么东西不对。
沈凉墨也察觉到了,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上面这块血钻不对,不是真的。”苏云笃定地说道。
见过项链的人不多,戴过这条项链的人,更加寥寥无几。
而苏云是曾经最近距离接触过的,所以只要细看,马上就能看得出差别。
沈凉墨拧眉:“这块钻石镶嵌得天衣无缝,我拿到手后,并未对其做过什么,保持着完全的原样。另外,这块钻石目测价值过千万……”
“是,项链上现在这块钻石也是价值连城,不然怎可能配得上这样的项链,只怕当初你一到手,就会怀疑。但是价值再高,却也不是当年的那块血钻。而我的资料,是用特殊的方法,存留在那块钻石上面的。没有那些资料,我很多研究成果都没有办法继续,而像安安这样感染的人,也无法救治。安安不是苏薇,安安现在年纪大了,等不了苏薇那么多年。”苏云摇头解释道。
苏云的心头,始终是将晚辈们的生命放在第一线的。
大哥的清白固然重要,但是逝者已逝,生者才是她更要竭力维护的对象。
沈凉墨的神色也有些凝重,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是到我手之前,便出现了问题。”
“在那之前,经手过哪些人?”苏云追问道。
当年事发突然,她逃出京城,非常非常匆忙,自己也并不知道到底是在何处丢了这条项链。
这些年也寻找过,但是收效甚微,她又要顾着苏薇的病情,便耽搁了下来。
沈凉墨略一思索,说道:“当初言家的人抓走了知书和谨言,两个小奶包在言以莫的货物里,发现了这条项链,便带了回来。后来我查探过,言以莫亲自承接的这条项链的运送。丢了这条项链,言以莫遭受到很大的打击,还被承运人找人狠狠打了一顿,连伤都不敢治。只是事情跟我无关,线索又少,我便丢下了。”
“承运人?”苏云陷入了思索,“那个承运人,到底是谁?”
沈凉墨摇摇头:“我并不知道。不过言以莫一定知道。”
“好,那我必须要见见言以莫。”苏云马上说道。
不过言以莫为人十分高傲,不是那种为了利益就能结交的人。
沈凉墨却胸有成竹,说道:“我会让他在明天之前,主动来到京城。”
苏云讶然,难道沈凉墨跟言以莫也有这样的交情?
沈凉墨看出了她的疑虑,淡淡说道:“言以莫这一生,一直将我当做竞争对手,以打败我为己任。就算现在并入膏肓,也免不了这个想法。我只要放出风声,我在京城会做一批货物,这批货物的卖家市场,开放给苏格兰的商人。不出明晚,他就会出现在我们面前。”
苏云听完,会心一笑,这言家的言承瑞和言西城都不怎么样,同样在言家长大的言湘庭性子清明,没有想到言以莫也是个性情中人,倒是个好样的。
有沈凉墨的计划,苏云便放下许多重负。
她心头想起大哥的事情,现在又失去了线索,心头又是一阵无可奈何。
正在这个时候,管家亲自来敲门,对沈凉墨说道:“少爷,皇室里来人求见你和少奶奶。”
沈凉墨剑眉挑起:“来的是谁?”
“是豪王爷乔沐豪。”管家低声说道。
“让他稍等一下,我马上就出来。”沈凉墨吩咐道。
管家应声出去了。
苏云慢慢开口道:“你现在到了京城,却不和人结交,想必有人是坐不住了。”
“商务部下的帖子,我便没有去。我不想让苏薇在孕期,再担莫须有的困扰。”沈凉墨权衡了一下说道,“不过妈你也说得对,我避而不见,反倒引人猜测联想。我去见见这些人,也没什么。”
苏云点头:“乔沐豪为人,是个没什么脑筋的,所以在事业上也没什么建树,到现在了还不过是在商务部挂个闲职,白吃国家饭的。不过这样的人,倒是最好相处。”
沈凉墨知道苏云这是在点拨他,毕竟她曾经嫁入皇室,对于皇室成员的了解,比沈凉墨等人,多得多。
将苏薇交给苏云照顾,沈凉墨信步走出了房间,朝大厅里走去。
乔沐豪站在客厅里,正在喝着沈凉墨珍藏的红酒,喝得咂吧咂吧嘴,啧啧有声,说道:“真tm的是好酒啊,好酒啊,喝完这一杯,痛快整三年!”
乔沐豪跟现任国王乔沐远同辈,乔沐远排行第十,乔沐豪排行老大。
乔沐远清风雅正,虽然已经是年过四旬,但是身材挺拔削瘦,透出成熟中年大叔特有的魅力。
而乔沐豪则是身形肥胖,兜着双下巴,说话也是粗鲁不堪,他身边跟着的随从,似乎是见怪不怪,对于他的言行,睁只眼闭只眼,也没有人上前提醒他。
沈凉墨轻咳一声,说道:“豪王爷。”
“哎呀,沈凉墨啊!”乔沐豪一巴掌拍在沈凉墨的肩膀上,透露着天生的自来熟。
沈凉墨在刑警队的时候,来过京城,和乔沐豪曾经是打过照面的。
乔沐豪今年五十有二,倚老卖老地说道:“往年见你的时候,还青涩得很啊,我还说这年轻人嘴上无毛办事不牢,才几年没见,你就成熟啦,哈哈哈哈哈。”
沈凉墨淡淡道:“豪王爷也是越发的精干了。”
“那是那是,跟你说,以往吃三碗饭,现在一餐都吃五碗饭了!”豪王爷比起他粗胖的手指说道。
沈凉墨没有应话,要是和这个不分轻重的豪王爷应上话,那可永远别说正事了。
他淡淡开口:“豪王爷今天来寒舍见我,无事不登三宝殿,肯定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来找我吧?”
沈凉墨这样说,乔沐豪一下子就觉得被抬举了,重要人才能办重要事嘛,大声说道:“是啊是啊,沈凉墨你难得来一趟京城,去宫廷参加晚宴吧!”
363夜生活的质量
“宫廷晚宴,是皇亲国戚和重要的官员、商人才能参加的,我去参加,未免有些不妥。”沈凉墨不知道乔沐豪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他自己的主意还是别人的主意,所以并未轻易答应。
乔沐豪是个自己本身就拎不清的人物,在皇室里,也没有几个人看得起他,他总是拿着无聊当有趣,沈凉墨也并不想和他深交。
“当然是所有人的意思了。你这个人也真是的,很少来京城不说,我们去a城的时候还说找你玩儿,结果我去了几次也没有遇见你。这次你来京城,连商务部部长的帖子都把你请不来,可不得我亲自过来一趟?我们皇室虽然权力大,但是还是很想跟你们做朋友的,我们可也不想过高高在上的无聊日子。”乔沐豪一边抱怨一边说道。
沈凉墨自己在经济能力方面,已经是足以到影响s国经济命脉的程度,权力方面,又是贵为国际刑警队队长,所以在s国的皇室面前,一直都保持着低调行事,极少去京城。
京城来人的时候,他也很少出面接待,每次都借故有事不在,避开了。
他又不参与别人争权夺利的斗争,所行之事,又全部都是非常正义,所以皇室也拿他没办法。
要不然,这些年来,京城这边不知道会有多关心他的婚姻大事,要将自己的女儿、侄女塞给他当妻子。
不过得益于他曾经坐在轮椅上的那几年,到处都传言他丧失了那方面的能力,根本无法人道,连个绯闻女友都没有,更没有见过他和女人做那种事情,所以京城里在这方面才消停着,没有出面指定他的婚姻大事。
毕竟可以拉拢人的方式有很多种,不一定非得牺牲女儿的幸福。
不过,当沈凉墨不仅能人道,还能力超强,一枪一个准儿的消息传出来后,可又是来不及了。
毕竟s国也是一夫一妻的社会。小三这种东西嘛,始终是上不得台面的。
听到乔沐豪的抱怨,沈凉墨淡淡一笑:“商务部部长宴请的时候,我有点家事需要处理,所以未能成行。部长也表示了体谅。”
商务部部长位份虽高,年纪也大,但是在沈凉墨面前,依然很谦卑,不敢拿着架子。
乔沐豪又是一巴掌重重拍在沈凉墨肩膀上,说道:“嗐,我知道嘛,你老婆怀孕了嘛,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嘛,女人谁不怀孕生孩子?宫廷晚宴很难得的,一定要带着她一起去参加。八弟说了,你不去,我交不了差的。”
沈凉墨心念一动:“原来是八王爷想请我去参加晚宴。”
乔沐豪一怔,八弟乔沐昕让他来请沈凉墨的时候,叮嘱了他不需要提及自己的名字,可是为什么沈凉墨知道是八弟的意思了?
看着豪王爷愁眉苦脸思索的样子,沈凉墨知道,他的脑筋是想不到这么多的。
这一次既然来到了京城,当然会被皇室所拉拢。沈凉墨也不想一直避着这件事情,也许这次解决云千夜的事情,连带将这件事情解决了也不错。
他说道:“那就请豪王爷转告皇室,到时候我会带着苏薇一起来参加的。”
乔沐豪击掌大笑:“我就说沈凉墨是识时务之人,八弟还说我未必能请到你。墨少,你这个脾气,我很喜欢呐。”
沈凉墨微微一笑,知道一定是八王爷激将了乔沐豪,让乔沐豪来请沈凉墨。
乔沐豪这人心肠没多少,所以不会引起沈凉墨的防备。
皇室的人心里的弯弯绕,真的多得让人难以数计,也不知道他们每天算计这么多,活得到底辛不辛苦?
次日还不到晚上,言以莫就带着手下的人匆匆过来了。
其实他现在过来,虽然依然是想挑战沈凉墨,但是他知道,以言家现在的情况,以他现在这样的身体情况,想要挑战沈凉墨,无异于痴人说梦。
但是言以莫还是过来了,这,毕竟是一个机会。
如果他不抓住,他人生的机会,就会越来越少了。
他这两天吐血的情况又加重了,咳得像风中的蜡烛一样,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风吹来,将火星已经湮灭得只剩一点点,但是当风刮过,火苗又直起来,继续不依不饶地燃烧。
“大少爷,大少爷……”心腹下属扶着他,担心地喊道。
言以莫缓过一口气来,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但是递回给下属的手绢上,已经是沾满了鲜血。
黑色的血,让人触目惊心。
“大少爷,沈凉墨现在的势力越来越强大,连s国的皇室,都争相拉拢他,简直是让他如虎添翼。大少爷你想超越沈凉墨,不急于这一时啊……”心腹下属貌似劝道。
“那你……你说,我还能在什么时候……还有机会?”言以莫喘息着,连话都说不全了。
心腹下属声音带着害怕的颤抖,但是却又真的是为了言以莫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留得青山在……言以莫咳嗽着,颤抖着,全苏格兰的人,都知道他言以莫,没有什么时间了。
三十五年之期,已经快要来到了。
他已经过完三十三年了。
确实,他来的目的,已经并不是想要再挑战沈凉墨了。
他知道自己现在和沈凉墨,已经是云泥之别。
但是家中还有蓉蓉,还有母亲,他必须要尽可能的,将家中的事务撑起来,才能在自己离开的时候,放心地走,也坦荡地走。
不能留下柔弱的妹妹和无依的母亲……所以这一次,s国放出话,苏格兰的商人可以参与这一次的竞标,他马上就带人来了。
他已经是将死之人,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虚无的名声对于他已经聊无意义。
那么如果还能将家族尽可能的挽回一些的话,他还是愿意冒这次险的。
何况也不算是冒险,正当的生意竞争而已,又不是去杀人放火。
他将再次咳血的手绢揣入裤兜里,大步朝今天可以参与竞标的大厅里走去。
心腹下属推来门,门内清楚的灯光印照在言以莫苍白、清秀的脸上,他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愕然。
因为大厅内,空无一人,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明明得知的消息,今晚生意的竞标,是在此地进行。
事先,也沟通联络了对方公司。
但是现在的情况……言以莫孱弱的身躯,感觉到一丝眩晕。
人在鼎盛时期的时候,总是精神满满,充满了无穷的精力,当然,也对自己的判断力充满了信心,做事无往不利。
可是在失意的时候,总是屡屡做出错误的判断,越来越走死胡同。
到底是怎么回事?
言以莫和心腹下属,警惕地看着四周,可是一时之间,竟然无法得出有效的判断。
直到……言湘庭的身影出现在言以莫的面前。
言湘庭清贵高傲的脸庞上,噙着一丝单纯无辜的笑意,轻声道:“大哥,别来无恙。”
“是三儿。”言以莫心底莫名一松。
言湘庭在言家虽然被长辈不公平对待过,可是言以莫却对他平平,虽然没有对他好,不过也没有故意对他坏过。
言湘庭和一个其貌不扬的女子站在一起,那个女子看上去已经是人到中年,但是身上却有一种高贵无比的气质。
那个女子,自然是苏云了。
苏云就是想知道,到底是谁托运了月之心项链,从而想从源头上找到血钻的去向。
血钻上的秘密,非常重要。
那是云家整个家族多年来呕心沥血的各种研究成果,也可以首先为她洗涮她的罪名,证明她从未将任何这些东西出卖过别的国家。
苏云开口说道:“莫少,今晚用一场莫须有的生意引你过来,是我们不对在先。不过我们确实有重要事情想要问你。”
言以莫心头闪过愤怒和失望,是的,首先是愤怒。
他时间已经不多了,正在竭尽全力地想要给妹妹和母亲留下点什么,却被眼前这个女人浪费时间。
他单纯无瑕疵的笑容里,带着一丝嘲讽:“难道你们想要知道什么,我就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吗?”
苏云也没有时间去兼顾他的情绪,直接说道:“我为的是月之心项链的事情。莫少是月之心项链的承运人,但是却将项链弄丢了,我想知道,那个托运人到底是谁。”
言以莫眼眸里的笑容冷冷的,反问道:“我为何要告诉你?”
“你可以开条件。”苏云淡淡地应了一句。
她看得出,言以莫现在的落魄,他急切地需要寻求帮助。也许不是为了他自己,但是他无论如何,是拒绝不了优厚的条件的。
果然,言以莫只是迟疑了三秒,便开口说道:“什么条件都可以?”
“是。”苏云笃定而自信地回答。
她相信,言以莫现在,已经开不出什么不可拒绝的条件了。
他最能开的,也许跟钱有关。
这个事情上,恰恰是用钱能够解决的问题,便是最容易的问题。
言以莫缓缓开口:“三儿正好在这里,我想要的,跟三儿有关。”
言湘庭的目光指向他:“你说。”
“蓉蓉便不说了,我妈确实做过很多事情,对不起你和你母亲。以后遇到我母亲,你心宽一点,别跟她为难吧。”言以莫幽幽地说道。
苏云倒是很意外,他竟然会说一件跟他自己,也跟钱财完全无关的事情。
言湘庭淡淡说道:“我早就没有想过这件事情了。狗咬我一口,我不见得会回咬狗一口。”
“你……”言以莫被言湘庭的话,激得吐出一口血来。
不过既然言湘庭开口了,言以莫知道,他也不会反悔了。
言以莫接着说道:“遇到蓉蓉的时候,也请你照拂一二。毕竟她也算是你的妹妹。”
“苏薇跟她好,我自然照拂她一二。”言湘庭依然只有这一个意思。
似乎就算现在已经放弃了苏薇,这世界上,苏薇也是一个能令他改变的人。
言以莫知道,言湘庭能说到这种程度,必然也能做到。
再多说其他的,反倒无益了。
只要妹妹和母亲安好,其他的家族振兴,钱财重聚什么的,言以莫倒并非很看重了。
他相信妹妹和母亲有能力过上快乐的日子,而快乐,并非和钱财挂钩。
至于父亲,言以莫并没有提。
也许父亲的心理*,和母亲的关系不睦,对于他的伤害也是非常巨大的。
只是身为人子,很多事情,无从评判而已。
言以莫深呼吸了一口气,说道:“那个委托我将月之心项链送走的人,非常神秘。来跟我交涉的时候,换了无数人来试探和刺探,证明我有能力承运的时候,才将项链交给我。可惜……我把项链弄丢了。更可惜的是……我也不知道那个神秘的托运人,到底是谁。”
言湘庭听到他这样说,眸底浮现出愠怒,条件说完了,再说自己不知道托运人到底是谁?
他的拳头捏起来,苏云轻轻扯住了他的袖子。
言湘庭遏制住自己的怒火。
言以莫接着说道:“我把项链弄丢之后,托运人非常生气,亲自带着人来,让人将我狠狠地打了一顿。他并没有动手,甚至没有说半个字,没有看我一眼。这件事情是我做得不好,竟然将这样贵重的物品弄丢……不过大约他也查出,弄丢项链不是我的本意,更不是我的监守自盗,所以只是将我手脚打断了事。”
言湘庭冷冷凝眸:“说这么多废话,意思还是你不知道他是谁?”
“我确实不知道他是谁。但是我混了这么多年,他站在我面前,我连一丝线索都无法搜寻到,也不用再继续混了。我被打之时,刻意狂吐了一口鲜血,装作不小心吐到了他的胸口。他的下属为他擦拭之时,我晃眼看到了他胸口的徽章。那枚徽章让我惊讶无比……不敢再去探究他的身份,只好继续甘愿被打,直到腿脚被打断。”
“什么徽章?”苏云马上问道。
“s国皇室*徽章。”言以莫勾唇,那个人果然不是一般人物,因为s国*徽章,只有皇室血脉的人,才有权佩戴,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是纯正血脉的昭告。
苏云忍不住巨大的震动:“什么颜色?”
“黄金。”言以莫再次出口。
苏云“啊”的一声,却久久没有再反应。
s国皇室,只有国王和储君的徽章,是黄金色。
而王爷一辈的人,徽章是紫金色。
至于再下一辈的普通王子和公主等,则是佩戴白金色的王子徽章。
如果说那枚徽章是黄金色……
现任国王乔沐远可以佩戴黄金色,乔沐远的父亲,上一任的老国王乔明志可以,还有现在的储君,乔沐远的儿子乔承梁也可以。
如果言以莫没有说谎,范围一下就缩减到只剩三个人了。
言以莫见苏云的样子,以为她不信,淡淡说道:“我当时所看到的情况,和我现在所说的话,句句属实。当时他让人打断我手脚,还说要让我痛上足足七天,不能医治。我知道他权力巨大,我们这样的家族,在国家机器面前,不堪一提。为了不让家族被我牵连,我足足七天,任由母亲在我*前哭泣,也不肯接受医治。医生要来给我包扎伤口,被我一枪甭了。”
这件事情,言湘庭还有印象。
当初言以莫这件事情闹得很大,全家出动,医生被言以莫伤到的不计其数。
谁也不知道当初言以莫为什么那么固执倔强,死活不肯医治,活活忍痛七天七夜。
他的身体本就比常人弱,要不是他意志力坚定,早就被活活痛死了,根本站不到现在这个地方说话。
算起来,言以莫也算是条铮铮铁骨的好汉,为了家族,十分敢于担当了。
言以莫继续淡淡说道:“至于他的身份,和我用计谋见到的他的徽章这件事情,也从未对任何人透露过。现在我也是将死之人,言家也没有什么权利财富了,告诉你们听一听,也是无妨的。”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言以莫支撑不住,单手撑住高大门梁,又是一阵难以遏制的喘息。
苏云是相信言以莫所说的话的。
言以莫并不知道她跟皇室中的牵扯,却说出了这样的话,而且月之心项链牵扯巨大,一般人就算捡到,也不可能能够留下。
除非是皇室的人……
言湘庭开口道:“既然是这样,现在没你的事了,你走吧。”
苏云瞥了一眼言以莫的脸色,淡淡说道:“你的病,是什么时候感染的?”
言以莫一怔:“医生说是从娘胎里。”
“不是,依我目测,医生判断错了。你极有可能是药物感染。”苏云简单说道。
既然言以莫是个本性不坏之人,苏云也不愿意眼睁睁看着他死去。
言以莫却淡淡笑道:“有区别吗?左右不过是将死之人,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现在能多活一天,也是老天爷的格外恩赐了。”
“如果有活下去的希望呢?”苏云反问道。
“有吗?”言以莫对此似乎并不热衷,从小被判断出身体状况的时候,他已经学会了接受命运的安排。
只是终究是不甘啊,那个屹立在他面前,年纪比他还小的男人,他还没有打败过,怎么甘心就这样死去呢。
可是再不甘,也只能屈从于命运的安排。
如果说曾经动用巨额家产,求医问药,还心存希望的话,那么现在,他能感觉到体力和精力从身体内流失,一点点被抽离的那种痛苦。
连凤卿都无可奈何的病态,如果心存奢望,便又会被巨大的绝望所打击。
所以不如……就这样接受吧。
苏云摇摇头,又点点头:“有。不过我没有十成的把握。但是如果找到血钻,我至少可以将你治得不死。”
言以莫的眼眸里闪耀着明亮的色彩,却转瞬即逝:“我已经付不起,你想要的价码了。”
是的,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当初顾念兄弟之情,他将手中家产,全部给了言西城,手上可是什么都不剩了。
“我想要的价码……是你做一个好人。”苏云淡淡说道,“庭儿在你们言家,受你们言家照拂,虽然受过伤害,毕竟没有什么大的闪失。我答应你,找回血钻之后,尽力帮你治病。”
苏云是个爽落的性子,云家从古到今,人人光明磊落,既然言以莫不是什么坏人,她也不会在这种地方藏私。
每当她如此英姿飒爽的样子的时候,身上便带出一种让人难以忽视的光彩来。
连言以莫,都被他震得不能言语,没有想到一个其貌不扬的中年女人,身上竟然会光彩得夺目。
苏云说完,转身便走。
言湘庭亦步亦趋跟在她的身后,跟随她一同离开。
言以莫艰难喘息,平复了自己的心情。
心腹下属赶忙劝谏道:“大少爷,留下来吧,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啊……”
言以莫心头思索了片刻。
心腹下属又说道:“只是不知道这个苏云打的是什么算盘,会不会让大少爷有所闪失?”
言以莫好不容易才站直了腰,撑起他羸弱的身躯,苍白的脸上闪过绝代风华的笑容:“我还有什么能够让她利用的?既然如此,我留下来看看也好。反正我是将死之人,就算有所闪失,也不过早死和晚死的区别。传我命令,暂留京城!”
“是!”心腹下属神情一凛,马上应承。
言以莫先虽然失势,但是身上这份能力还是在的,他振作起来,让下属们也看到了一线生机。
言湘庭跟在苏云身侧,轻声道:“大哥的病,自然是在悬崖下感染的,是吗,姑妈?”
他在悬崖下获救,虽然不太清楚内情,但是聪明如他,真的一经联想,马上就想到了。
苏云认识他有一段时间了,知道他的聪敏之处,说道:“是。当初我们的研究所,一个在边界之地,一个在京城,一个便是在苏格兰的那一处悬崖之下。京城的是常规研究,主要是我父辈负责,边界之地是我负责,苏格兰的研究最危险,所以地方最隐秘,知道的人很少。”
“s国的皇室打的好主意,将最危险的研究,放在别国。”言湘庭嘲讽道。
这自然是当年很多当权者的共同决定,就连苏云也没有办法拒绝。
她没有理会言湘庭的嘲讽,说道:“苏格兰的研究非常危险,所以我也只来过两次。而且出事之前,这里的研究就已经关闭了。言以莫年纪已经三十多了,应该是小时候不小心误入了悬崖底,才感染了。后来关闭之时,我们进行了妥善处理,那个地方已经没有太多危险了,辐射物的份量,是不会造成人生病或者感染的。”
“唔。”言湘庭回应了一声,记得言以莫的病,确实是几岁的时候生的,当时还昏迷过一阵子。
不过所有医生都找不出病因,所以就断定是娘胎里带出来的病了。
后来言西城也逼过凤卿给言以莫检查,不过凤卿连苏薇那种程度的都束手无策,对于言以莫的当然更加毫无办法。
如果真那么简单就能查出来,当年s国也不会举全国之力,来进行这项药物的研究了。
苏云也大致猜测到了言以莫的病因,当务之急,反倒是云千夜的事情要推后,而先要找到血钻才是重重之重了。
言湘庭状若无意地开口道:“姑妈,有几个父亲的旧部下,找过我。”
“嗯。”苏云并没有意外。
当初云家在军中的权威非常高,云千夜的父亲是专业做药品制作和研发的,云千夜实际接下的是云千夜的爷爷的担子。
那是言湘庭的太爷爷了。
军中非常讲究排资论辈,老爷子戎马一生,保家卫国,精忠报国,带过的人非常多。
到云千夜之时,少年成名,升为将军,手下的人也不少。
虽有最精锐的部队在边界之地已经无有幸存,但是在京城中,毕竟还是留下了许多人。
这些人从来没有站出来过,也没有说过话,有的人受牵连已经离开了部队,但是还有的人在军中继续做着不大不小的事情。
他们都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
言湘庭的出现,无疑便是那个他们等待已久的机会。
言湘庭说了几个人的名字,苏云在记忆里搜索了一下,两人排除了一些不可靠的人,又研究了一番其余的人现在的状况,决定再观察一番,再决定。
言湘庭有将军之才,苏云知道,如果让他放手干一番事业,他会干得很好。
所以他需要人。
既然云千夜还有这个号召力,不如就留下来。
京城的路很长很远,有人是最好的一件事情。
当晚,皇室的晚宴,沈凉墨答应了豪王爷要去参加。
皇室晚宴,非常重要,豪王爷专门通知了沈凉墨带着苏薇,所以沈凉墨自然是携带了苏薇一起出席。
这已经是避不开的事情了。
沈凉墨和苏薇来得不早不晚,正是很多宾客已经到了,但是国王、储君还没有到场的时候,时间上掐得恰到好处。
苏薇已经显怀了,只是这一次是怀的单胎,孩子没有那么大,她的肚子也没有那么大而已。
她的身材已经很苗条,看不出丝毫臃肿。
身穿叶与欢亲手制作的高级定制,虽然只是一袭简单的月白色晚礼服,她出现之时,已经有隐隐约约要压过全场名媛千金贵妇的气势。
这还是,专门挑选的不显眼的衣服。
虽然不能显眼,毕竟也要重视,所以才穿了叶与欢的手笔。
她搀着沈凉墨的胳膊出现的时候,男人们的眸光,一下子便被她吸引了。
苏薇几乎没有化妆,只是点了一点唇彩,但是她天生肌肤白腻,欺霜赛雪,又是非常通透的肌肤,像是无暇的白玉一般,毫无瑕疵,不用上妆,反倒更加自然靓丽。
眉毛和苏云很像,是天生的漂亮大方眉眼,只是苏云的眉略浓,更显勃勃英气。
而苏薇的浅淡一些,更添几分温婉。
不过,千金名媛们根本就来不及去看她,就被沈凉墨的身影所吸引了。
以往沈凉墨是很少出现在电视杂志上的,即便是出现,也是有紧急事情。
何况视频和照相机,根本就无法体现他帅气俊朗的万分之一。
他真人出现在面前的时候,才知道世界上竟然有如此的男人。
如果说言湘庭是清贵的秀美,那么沈凉墨便是王者般的霸气,言湘庭是高傲的,那么沈凉墨便是高高在上不可接近的,言湘庭是玉石雕琢的五官,沈凉墨便是巧夺天工的大气之作。
千金名媛们纷纷倒吸一口凉气,以往谁没有听过沈凉墨的名声呢?
可是以往都没有认真考虑过他,毕竟也是亲眼见到过他坐在轮椅里的样子。
那个时候大家都知道他不能人道,不能人道的男人,心理上的可怕,和生理上无法和她们取得和谐的统一,让她们都十分敬畏沈凉墨这个存在,对他又爱又怕,更生怕国王心血来潮会提出,在京城的名媛里给他定个老婆。
毕竟男神颜值虽高,但也不能只是当饭吃,现代社会的妇女,还是很追求夜生活的质量的。
为了羞羞之事的幸福,当年个个放弃了沈家,一个二个一到成年,便迫不及待宣告自己有男朋友了,生怕成为了牺牲品。
谁知道一招错,招招错,就在她们庆幸自己的聪明的时候,沈凉墨已经选婚了。
看到沈凉墨选了名不见经传的夏家的女儿,更加应证了大家的猜测——看吧,连a城的富商豪门都不肯嫁女儿给他,可见他真的不行了。
谁知道人家苏薇转头就生了一对双胞胎,现在肚子里又揣起了一口,让这些千金名媛们,一口气吊在心头,不上不下的憋得难受。
现在看到沈凉墨如此意气风华的出现,这些女人一个个眼睛红的红,绿的绿,都快坐不住了,谁不想取苏薇而代之,坐上沈家少奶奶的位置啊?
不过不管她们投放过来的目光到底是什么含义,沈凉墨身上自带一层屏蔽,将她们的目光和人,全部挡在了方圆三米之外。
对于上前搭讪的,打招呼的,也都只是礼貌应着,看向对方的时候,跟看任何人都没有区别。
他的态度是客气的,礼貌的,教养良好的。
但是偏偏就是有一种无形的疏离感,让你忍不住就要自动隔离,又想要接近,又要被隔离,这种状态让这一堆名媛千金简直是猫爪子挠心,抓心抓肺的难受。
偏偏沈凉墨看着她们的时候,眼眸里带着万年冰山,可是一转头遇到苏薇,微微勾起唇角,也看不出有特别多的笑意,但是那*溺的目光似乎能将人淹没。
苏薇纤细白希的胳膊放在他的手臂上,他还特意略略倾身,不让她那么累。
而且这么严肃的晚宴,其他女人个个都拼尽全力的打扮,穿着恨天高,偏偏苏薇就是一双平底鞋,舒舒服服地走在沈凉墨的身旁。
若不是沈凉墨极尽*溺,苏薇又怎会得到这样的待遇?
当晚受邀的人中,也有凤卿和凤悠然。
不过凤悠然没有来。一来她安安的身份,还不足以来此皇宫宫廷,人家邀她,是看凤卿身份的面儿。
二来她的身体疾病复发,需要休养几天才好。
所以她便没有来。
凤卿好酒,自然是大大咧咧就来了。
而苏云和言湘庭没在受邀之列,是因为苏云相比沈凉墨,只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商人身份,不足以来宫廷;
而言湘庭虽然自身没罪,但是是罪臣之后,自然是没有资格的。
见到沈凉墨和苏薇,他本来是想上前来跟苏薇打招呼的,可是看到沈凉墨冷冰冰的,想起他的拳头也是冷冰冰的,他不免就收住了脚步,讪讪地躲在一旁。
皇宫修建在京城的最中心,占地面积非常大,从大门到此地,还需要专门的车接送。
而皇宫内部,布置得极为豪奢繁复。
s国经济非常发达,又盛产各种资源,皇室又鼓励商业发展,除了云千夜之事,连绵的战争让国家一度陷入非常糟糕的境地之外,其余时候,真的是非常富裕。
整个皇宫金碧辉煌,金光闪闪,非常气派又不失格调,镶嵌着名贵的珠宝,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出了极度的华丽。
不过凤卿来这里,不是来参观这些的,皇宫宫廷供应的酒,想必是极好的,不为着这个,他也不会来。
特意避开沈凉墨之后,他便去找酒喝了。
现场的年轻人,见到苏薇,男的露出赞赏,女的露出羡慕嫉妒,但是有几个长者,则心思重重。
这几个长者,在沈凉墨的丧礼之上便出现过。
如果当时沈凉墨真的死去,皇室便会插手沈家事务。
后来见沈凉墨无事,他们便离开了。
那个时候见到苏薇的震动,并没有现在这样大。
毕竟那个时候,苏薇还是夏家的私生女。
而现在,言湘庭强势回归,和苏云长得极像的苏薇,又会是怎么样的情况呢?
不由得不引起这些人的深思。
豪王爷来得很早,全场都能听到他咋咋忽忽的声音,大家都表面恭维他,心头暗笑他的不识大体。
一眼看到沈凉墨,他冲过来,哈哈大笑道:“沈凉墨你来啦?苏薇也来啦?”
他一眼看到苏薇,不由一痴:“好漂亮的妹子啊。”
这话真的很失体统,连一向不怎么管他的下属也轻咳了一声,提示他说话注意一点。
他收到提示,正色道:“沈凉墨和苏薇,今晚你们挨着我坐吧。我罩着你们。在京城里,谁敢找你们麻烦,报我的名字!”
“多谢王爷抬爱。”沈凉墨轻声道。
乔沐豪在前面带路,沈凉墨和苏薇跟在他的身后。
沈凉墨轻声对苏薇道:“不用管他的粗鲁言语。他心无成算,我们跟着他一起,反倒不用去应付其他的人。”
苏薇点点头,一起来到了宴席上。
宫廷宴席,桌子绕着整个大厅摆放了一排,巨大的水晶坐,大家按照身份高低排列,依次就坐,已经有不少的人坐下了。
沈凉墨带着苏薇,和乔沐豪坐在了一起。
乔沐豪虽然是大王爷,年纪最长,却没有坐国王左侧偏下的位置,可见他的身份地位,跟他的年纪是不匹配的。
坐在国王位置左侧偏下的,反倒是九王爷乔沐非。
乔沐非排行为九,只比国王乔沐远小两个月,年纪四十有六,但是看上去非常年轻。
364晚宴
乔沐非比乔沐远大两个月,排行为第九和第十。
s国自古的礼仪,便是位置以左侧为尊,右侧次之。
最好的位置是最中间居首的国王和王后的位置,其次便是左侧之首、右侧之首,然后依次是左侧第二个位置,右侧第二个位置,依次类推。
所以可见乔沐非的身份地位在王室之中都是很高的。
看这些人坐的位置,除了乔沐远之外,身份地位最高的是九王爷乔沐非,其次是乔沐远的儿子、现在的储君乔承梁。
因为乔沐远只有一个儿子乔承梁,也并未打算再生,所以不存在其他王子可以继位,他唯一的儿子乔承梁便是理所当然的储君。
然后依次是八王爷乔沐昕,和十五王爷乔沐千,以及二王爷乔沐霖,都是按照各自身份的重要程度排的位置。
乔沐豪身为大王爷,位置仅高于二王爷,却次于其他人。
连现年才仅仅三十二岁的十五王爷乔沐千,位置也比他要高出一个。
不过看他的样子,也不是很在乎,除了大声跟沈凉墨说话,便是呼哧呼哧地吃东西,或者嘻嘻哈哈地喝酒,一灌就是一大把。
喝到高兴处,还让人换了大碗来,晚宴还没有正式开始,他就已经吃了个肚儿圆,也没空去管沈凉墨和苏薇了。
一会儿,老国王乔明志的几个妃子过来了。
乔沐豪都已经五十多岁了,所以老国王的几个妃子,年岁都颇大了,颇显老态。
而老国王乔明志自己和王太后,因为要养生,所以久未参加这类宴会了,根本没有过来。
苏薇微微一讶,s国早就是一夫一妻制度了,这个老国王竟然还有这么多妃子,真是她没有想到过的事情。
因为s国的媒体,很少会曝光皇室的私生活,所以一般民众其实并不清楚宫中的情况,尤其是上一辈年事已高,他们的事情,现在已经离现实生活太遥远了。
沈凉墨轻声对苏薇解释道:“确实是这样的,皇室也基本保持的一夫一妻制度,不过有钱有权的男人偶有多一两个女人的,也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
苏薇听得微微皱眉,想起现实生活中,确实是如此的。别说皇室和有钱有权的人了,就是普通人家,也常传出男人有了小三的事情,惹人心烦。
沈凉墨在桌子下握住了她的手:“我不是那么无聊的人。”
苏薇微微一笑,娇声软语:“我又没说不信你。”
“老国王乔明志和王太后雅倩以结婚后,雅倩以不孕,乔明志那一辈,只有他一个人。为保皇室血脉传承,皇家宫廷先后为乔明志准备了几个女人,按照皇室规定,只要这些女人,能够生下王子,便可进入宫廷,享受妃子待遇。”沈凉墨依然轻声说给苏薇听。
苏薇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皇室血脉不比普通百姓。现在普通民众,选择丁克的家庭也不少。
可是皇室不一样,为了血脉考虑,也确实是无奈之举了。
沈凉墨轻轻瞥了一眼乔沐豪,压低了声音:“先是豪王爷的母亲怀孕,豪王爷出生后,便显示出蠢笨性子,所以皇室另选女人,二王爷乔沐霖出生后,体弱异常,几次差点夭折——二王爷现在已经五十出头,却未能生育,便是从小体弱所致。所以皇室又为乔明志选了另外的女人,继续孕育……”
苏薇“噢”了一声,原来上一辈这么多王子,都不是一母所生,所以有这么多个王子,才会引发当年权力斗争的异常惨况。
这也难怪,为什么晚宴排列位置的时候,大王爷和二王爷年纪虽长,位置却靠后了。
“紧接着,三王爷生下来便病死,四王爷夭折,乔明志显示出非常单薄的子女缘分。皇室便一次性为乔明志送了多个女人,便有了后来的五、六、七、八、九、十、十五王爷——那个时候,还不是王爷,是王子。”
苏薇点头:“可是五六七三位王爷呢?”
“五王爷镇守边疆,六七王爷在二十年前死了。”沈凉墨言简意赅地说道。
死于二十年前,那一定是因为那次争权夺利的斗争了。
“那十一到十四这四个?”苏薇好奇地问道。
沈凉墨轻声如同跟她耳语:“是四位公主。十二和十三都死了,十一和十四嫁出去了。”
苏薇听得心里不是滋味,想必当初的王太后雅倩以,日子过得一直很糟心吧。
自己没有孩子,却要接受其他女人的孩子,为了这个国家争权夺利的斗争。
不过雅倩以纵然不爽,也没有什么办法。她未生子,还保住了王后的位置,到现在成为了王太后,可见也是非同一般的。
虽然争权夺利之后,乔沐远继位,王太后雅倩以和老国王乔明志还活着,但是已经很少在公众场合露面,消息也很少传出来了。
皇室给出的理由是两位老者年事已高,不方便出面活动,现在在皇室,专心养生,一心向善。
民众对此也没有什么多的想法。
苏薇不由对沈凉墨说道:“以前我从未听你提起过这些事情,还以为你对京城和皇室,并不关注呢。”
“有关注,只是尽量避免接触。京城是虎狼之地,一旦沾染,会有许多麻烦。相对来说,a城这种国际化大都市,才是自由之都。”沈凉墨轻声说道。
苏薇点头:“我大约明白你的意思。凡事牵扯到权力斗争,都会异常复杂,置身事外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正说着话,只听到一声洪亮的声音大声说道:“墨少今晚赏脸,真是我们皇室之幸。”
沈凉墨和苏薇抬头,便看到一个五官端方的年轻人,身材高大,行事举止有度,朝着沈凉墨的方向说话。
原来是现在的储君、国王乔沐远的儿子,乔承梁。
储君相当于古代太子角色,身份地位自然是非常不一般的。
沈凉墨站起来,对他颌首致意。
乔承梁年纪和苏薇相仿,比苏薇大上一些,却大得不多,可是已经隐隐有王者之风范了,说道:“墨少,沈太太,我代表皇室,先对二位的到来,致敬!”
他举起酒杯,端在唇上抿了一口。
乔承梁先示好,沈凉墨也不能驳他面子,端起酒杯,微抿了一口。
乔沐豪击掌笑道:“娘们儿似的,抿一口算什么?要我说,大口吃肉,大口喝酒,那才叫痛快,痛快!那才是真正的好男儿!”
乔承梁不紧不慢地笑道:“大王叔英雄豪迈,男儿风采,是我和墨少这样的晚辈所不及的,我和墨少都是甘拜下风的。”
大家都知道豪王爷是个草包,乔承梁这话却听不出丝毫讽刺,好似随心而发,真的十分敬佩豪王爷一样。
而且他三两句话就将沈凉墨拉入他的一体,这番话,以小辈的身份说,既尊重了豪王爷,又拉拢了沈凉墨,谁也不得罪,八面玲珑,六面来风,倒是一把善于利用情势的好手。
谁不知道这个国家里,拉拢谁都没有拉拢沈凉墨作用巨大。
不管是财富、名声、地位、权力,沈凉墨都是皇室之外最大的一个筹码。
乔承梁贵为储君,也是需要考虑得到沈凉墨这样的助力的。
沈凉墨微微勾唇,并未再应话,未接乔承梁抛出的橄榄枝。
不过乔承梁也知道,沈凉墨这样的人,并非是三言两语便能拉拢的,也并不十分在意。
倒是乔沐豪,哈哈大笑说:“储君这话说得好,说得好。来,我敬储君和墨少一杯。”
其余的人听到他的大声喧嚣,都扭头朝这边看过来。
京城里,能来宫廷参加晚宴的人,都知道乔沐豪是个什么性子,见他又在大声谈笑,也不过是一笑置之。
乔承梁顺着乔沐豪的话,和沈凉墨共饮了一杯。
笑道:“墨少来京城的时间少,我仰慕墨少的为人,却并不能多亲近,实在遗憾。这一次墨少过来,一定要好好留几天,我做个东道,请墨少在京城里好好游玩。”
“多谢储君。”对于乔承梁的客套和示好,沈凉墨保持着一贯的态度。礼貌而疏离。
“那我安排个人,给墨少做向导,墨少可不要婉拒推辞。”乔承梁爽朗又大度地笑道。
沈凉墨微微一怔,难道乔承梁竟然想要监视他的行动?
不光是沈凉墨,其余的人都是这样想的,乔承梁真的要给沈凉墨安排人做向导,那沈凉墨的一举一动都在乔承梁的目光下了。
这跟变相的监视有什么区别?
乔承梁笑道:“姐姐,这几天你陪墨少好不好?”
这话一出,大家同时出一口气。
乔沐远一共只有两个孩子,一儿一女,乔承梁贵为储君,女儿乔承喜也是掌上明珠一般,是s国最为尊贵的公主。
既然是让尊贵的公主殿下陪伴墨少,那监视的意味就少了,反倒是抬高了沈凉墨的地位和声誉。
这才是真正的给了沈凉墨无上的荣*——虽然沈凉墨未必需要。
听到乔承梁说话,一个女孩子站了出来。
她是s国现在地位最高的公主,乔承喜,只不过比乔承梁大了两岁,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
她和乔承梁一样,五官端方,貌美大方,站起来说道:“能陪伴墨少和沈太太一起同游京城,我很愿意,也很开心。”
她的话里,连同苏薇也提及了,是当众表示,她对墨少是没有私心的,纯粹是为了陪伴人家夫妻尽的地主之谊。
这很符合她的身份,也很符合沈凉墨想要的。
但是骨子里,她和乔承梁到底有什么想法,其他人却不得而知。
“我和苏薇,感谢皇室的盛情款待。”沈凉墨牵着苏薇的手,看向乔承梁和乔承喜。
他话里的意思,承的是皇室的情,而非储君和公主。
皇室自然包括姓乔的所有人了,这话也是十分顾全大局,又让乔承梁挑不出什么错来。
乔承梁的两次试探,都被沈凉墨轻易化解于无形,端起酒杯来,朗声笑道:“今晚来者是客,我也代皇室,感谢其他所有到来的嘉宾。”
大家一起共同将酒杯里的酒饮了。
只有苏薇,喝的是普通的白开水。
因为宴会还没有正式开始,所以乔沐远和王后雅正丽还并未到场,乔承梁礼贤下士出来活跃气氛,为自己刷了不少的好感和存在感。
因为他虽然贵为储君,但是有这么多叔伯在侧,卧榻之侧,有人酣睡,自然是他的心病,他不努力,便有人比他更为努力。
毕竟虽然那些王爷已经失去了即位的机会,但是那是理论上。实际如何,不到他自己即位的那一天,永远都没有人可以保证。
只要有皇室血脉的人,理论上都还是有这个机会的。
s国历史上还有过短暂的女王即位,和异姓王即位的历史,更是让乔承梁随时都不能够掉以轻心。
不过他行事一向妥当,又有朗朗正气的君子风范,在整个京城颇受好评,口碑颇佳,所以地位稳固还是稳固的。
不过沈凉墨并非很喜欢乔承梁,相比于凤卿、青阳这样的人的来说,乔承梁便是戴着面具的君子,他的面具下,谁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心。
固然,那是他生存自保所必要的戴的,但是也让沈凉墨并非很喜欢他。
正在乔承梁八面玲珑地应付各位皇亲国戚、官员、权势商人之时,听到一声传令:“国王和王后到!”
听到传令官的这一声,全场坐着的和站着的人,都一起站起来了。
随着传令官的脚步声传来,只见一个不到五十岁的中年男子,携带着一个端庄的中年女子,一起走进了大厅。
那个中年男子无疑就是乔沐远了,他身着会见客人时的正装,看上去和善亲民,又非常的有气质,儒雅而风度翩翩,实在具有一位好国王该具备的所有外部条件,让人觉得从心里能够敬服他,而又觉得他的举止非常可亲。
至于现任王后,名字叫雅正丽,她是乔承梁和乔承喜的生母。
她和乔沐远一共只孕有这一子一女,后宫之中,乔沐远也并无其他的女人,所以在大家心目中,她和国王乔沐远的感情甚笃,是s国非常典范的模范夫妻,引得很多小姑娘将他们的相处模式,当成偶像一般来学习。
可见他们之间的感情确实是非常不错的。
乔沐远走进来,笑着说道:“大家请坐吧,这次的晚宴是私宴,请各位来是交流感情,与公事无关,大家请随意,不用拘束。”
他的声音听上去非常的舒服,说的话也非常可亲,可是还是很多人,紧张得手都在颤抖,生怕在这样的聚会中丢脸出丑。
大家等到他和雅正丽一起坐下之后,才一起慢慢坐下。
苏薇挨着沈凉墨坐下,想起自己的母亲曾经和眼前这位,看似可亲,实则高高在上的男人结过婚,不由抬起眼眸,多看了他一眼。
乔沐远是多么厉害的人物,虽然苏薇只是多看一眼,他已经敏锐地捕捉到苏薇的眸光了,状似无意地看向苏薇的方向。
见到苏薇的面容之时,他捏住酒杯的指节,狠狠一握,竟然让骨节泛出苍白可见的颜色来。
但是这个动作一闪即逝,他几乎是马上,就恢复了跟刚才完全一样的神态和模样,收回了落在苏薇身上的目光。
雅正丽却紧接着,目光也投向了苏薇的方向。
可是苏薇却低下头,在和沈凉墨一起说话,显得并不在意国王和王后的情况了。
沈凉墨轻声道:“会不会累?”
这样的宴会,必然是累的。他的声音里,带着疼惜。
“不会,我挺好的。”苏薇摇摇头。
并不累,就算累,这样的场合下,也未必能够早退场。
沈凉墨担心她无聊,对她说起宫廷秘辛,道:“王太后雅倩以没有生育,不过却抱养了另外一个妃子生的孩子,十分疼爱他,亲自带在身边教养。所以在那个孩子成年后,她将自己的亲侄女雅正丽许配给了那个孩子。”
苏薇一听,温婉一笑:“那个孩子就是现在的国王乔沐远了?”
“正是。所以据说当初夺权之时,王太后十分帮乔沐远。乔沐远和雅正丽的感情,似乎也一直很好。”沈凉墨说道。
苏薇却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反问道:“那我母亲呢?如果说,我母亲嫁给乔沐远的事情是真的,那么她是后假还是先嫁的?乔承喜和乔承梁年纪都比我大,那应该是我母亲后嫁的。可是看样子,又并不像……”
沈凉墨微微沉吟了一下:“这件事情,竟然无据可查,我也并未听人提及,所以倒真的并不知道内情。”
苏薇摇摇头:“其实我也并不想知道。只是想起母亲这一生,有些为她不值。她本该,受到更好的对待,有更好的人生……”
沈凉墨伸手将她揽入怀抱里:“傻瓜,一定会的。”
他们两人低声细语,声音小得如同耳语,外人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只是见他们耳鬓厮磨,一副恩爱无比,缱绻情深的样子。
他们恩爱的故事,外界有颇多传言。
只是亲眼看到,却还是首次。
想起这个冷面冷心的沈凉墨,竟然也有如此一面,不少人真的是又红了眼眸。
乔沐远和雅正丽,既是国主,又是晚宴时的家主,尽地主之谊,坐在上首,从小至上,同每一个人都简单交谈了两句,平易近人地了解情况。
那些坐得十分远位置的人,洗耳恭听他们的关切之词,一个个的伸长了脖子。
而坐得近的人,则神色恭谨,少有像凤卿和沈凉墨这样荣辱不惊,云淡风轻的样子。
乔沐远和雅正丽,看向凤卿,笑道:“s国有凤卿这样的神医,是我国百姓之福。”
其实凤卿并非是s国的人,不过他是哪国的人都无所谓了。
雅正丽对身边的随侍轻声道:“将我酒窖里收藏的83年赤霞珠拿一瓶送给凤卿神医。”
随侍马上去办。
好的红酒,很多人计算,都是按杯的。
比如青阳少爷,一瓶好的红酒,一年只喝一次,一次只喝一杯,所以凤卿能拿到一杯残酒,也能非常兴奋。
雅正丽一共收藏了3瓶83年的赤霞珠,都是非常珍贵的,一下子便拿出一瓶送给凤卿,真是大手笔。
坐得近的人,已经听到了雅正丽的话,知道皇室还是十分看重这个天才+怪才医生的。
不由有几分羡慕,不过谁也没有凤卿那样的本事,他被这样看重也是服众的,大家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享受这样的福分。
凤卿接过红酒,神态中有几许满足,如获至宝地捧在手里,对雅正丽鞠了个躬,以示感谢。
雅正丽满意地笑了,要知道凤卿神医一向不近人情,要是他不情愿,就算将他腿打断,他也不会对谁鞠躬的。
可见此举确实讨好了凤卿神医。
看到乔沐远对她的行为,眼眸里也露出赞赏,雅正丽自矜地笑了笑,转头对苏薇笑道:“沈太太这次跟墨少来京城,可以多呆一段时间游玩。京城虽然不比a城人杰地灵,但是也有许多好去处的。我听说你们已经答应喜儿当你们的导游,这真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你们年轻人,正是要多接触接触才好。”
沈凉墨正要说话,忽然……
365饮食起居
雅正丽身居后位,自然要展现自己母仪天下的仪态。
她和自己的儿子乔承梁一样,八面玲珑,手腕高超,对于有用之人,又非常的大方,所以也收买了不少的人对她效忠。
所以笼络了凤卿之后,马上转头来对苏薇说话,帮助自己的儿子,打好和沈凉墨的关系。
雅正丽对苏薇说了这么大一通话,沈凉墨和苏薇正要应两句场面上的话,就听到乔沐豪咋咋呼呼地站起来说道:“就是要多多接触,墨少还有苏薇,跟皇室里的晚辈,年纪相仿,正是可以做好朋友的好契机,一定要多多接触,多多接触。”
雅正丽和沈凉墨、苏薇的沟通,被乔沐豪唧唧歪歪地打破了,雅正丽拿起餐巾,在唇上轻轻擦拭了一下。
因为乔沐豪一向这么没规没距,大家都习惯了,雅正丽也不好说什么。
乔沐豪是这一辈第一个出生的男孩,极得皇室的器重和喜爱,本来就莽撞蠢笨的性子,愈发的被养得见不得人。
但是他毕竟年长,又没什么坏心眼儿,所以其他人都是能让则让着他,不跟他一般见识。
他站起来咋咋呼呼说这一通,让雅正丽已经有点不高兴了,但是他接着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大跌眼镜。
他拍着沈凉墨的肩膀说道:“墨少,苏薇现在怀着身孕,一切都多有不便,不如让我侄女儿乔承璐来照顾你的饮食起居吧?”
这话一出口,全场顿时便静了下来,一丝声响也无,落可闻针。
苏薇端着白开水的手指,轻轻颤了颤,将水杯放下。
原因无他,是因为乔沐豪话里的“饮食起居”四个字。
这四个字的含义,远远不如表面那样简单。
s国确实是一夫一妻制度的,但是有权有钱,尤其是皇室的男人,在妻子怀孕的时候,如果不想委屈自己,便可以找年轻女子来伺候夜生活,全国上下,此风甚为流行。
一般这样的女子在男人身边,会呆一年左右,一年后拿钱走人。
有明媒正娶的妻子压着,这样的女人一般也不可能生孩子,或者留下来。
但是凡事都有例外,有些女子会因为各种各样的目的,真爱、家庭原因、攀高枝等等,竭力留在男人身边。
要是妻子睁只眼闭只眼,这样的女子说不定就能真的留下来。
男人嘛,总是对这种事情乐见其成的。
像乔沐豪这一辈,虽然有王太后不能生育的原因在,但是老国王能留下这么多子嗣,最小的王爷和最年长的王爷之间,相差竟然有二十岁之多,便是这样的产物。
像苏薇曾经呆过的夏家,苏薇的母亲也被误以为是那样的女人。
这种事情能够发生,说白了就是男权社会,男人对于爱情和婚姻失责,对于*过于贪婪和放纵导致的。
而妻子由于这样那样的原因,忍受下来。当然也有忍受不下来的,导致离婚或者其他不幸的大有人在。
越是有权有钱的男人,越是喜欢滥用这样的权力,多收女人,因为他们能够得到来自家庭和婚姻的风险,实在是趋近于零的。
这跟底层民众中的男人找小三、找小姐,其实是类似的。
只不过他们将事情做得更美化,更道貌岸然而已,将这种明目张胆的喜新厌旧、发泄yu望的行为,叫做“体谅怀孕妻子的辛苦,让她安心养胎,从而找其他的女人来伺候饮食起居”。
苏薇因为从小顶着不光彩的私生女头衔,对于这种事情,是听得非常多的。
所以她曾经的愿望,就是嫁个简简单单的男人,好好过属于自己的小家庭生活。
和其他女人分享一个男人的事情……实在是太过惊悚,超出她的心理预期,她接受不了。
所以乔沐豪一提出“让我侄女儿乔承璐来照顾你的饮食起居吧”这句话,全场震惊,苏薇也震惊了。
全场震惊,倒不是因为道德和法律的约束,而是觉得,乔沐豪居然要将乔承璐送去给沈凉墨做小三,这也太做低伏小了一点。
沈凉墨地位纵然高,是个人人争相拉拢的香饽饽,可乔承璐毕竟也是正规的公主身份,这样直白地去送给沈凉墨,真的好吗?
而且,乔承璐是八王爷乔沐昕的女儿,八王爷的地位分属,只在九王爷和国王之下,乔沐豪的脑筋已经蠢笨到这种程度了吗,去给自己的侄女儿做主,送去当沈凉墨的小三?
那又不是他豪王爷自己的女儿!
大家都是震惊于此,但是对于皇室想要许配公主给沈凉墨这个想法,本身是不震惊的。
对于沈凉墨这样的男人,除了用联姻和爱情的方式去笼络,似乎再也找不到更好的方法了。
在场的人换位思考,若是自己是皇室的人,除了拿公主去笼络沈凉墨——哪怕不是做正妻,竟然是最好的方法。
而且谁能保证,到时候正妻的位置到底是谁?
苏薇知道沈凉墨是皇室想要拉拢的对象,但是震惊于,皇室竟然如此光明正大提出这个要求……
而且苏薇一直都知道,沈家的男人一向都很洁身自好,很少有人沾染上京城里这些权贵的坏习惯。
无论是用情至深、沉默寡言的沈南生,还是一意孤行的沈北临,甚至是娶了海欣的沈谦,还是沈凉墨,都是堂堂正正对于感情执著而负责的男子汉。
沈家发生过兄弟共同爱上一个女人的事情,但是从未发生过豢养小三的事情……
大家都惊住,让乔沐豪对于自己发布的言论颇为满意,他哈哈大笑说道:“好男儿做事,不拘小节;好老婆做事,夫唱妇随。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这话一出口,其他人的反应先不说,光是他自己的王妃,就已经是黑了脸。
因为豪王爷自己便以此为名,养下了几个小的,王妃生育完孩子后,他死皮赖脸的把这些女子留在了他的王府之中。
王妃大发脾气也没有用,因为这个豪王爷不光性子是个蠢笨不化的,脾气也很执拗,又胜在很少跟人真正的生气,王妃骂他打他踹他他都能忍,打过骂过之后,他转头又是嘻嘻哈哈一句:“老婆,让我留下那几个姑娘吧?”
把个王妃气得吐血三升,迂回几年之后,还是让他收了几个在身边,只是王妃经此打击,身体受损,生了一胎也就没再生了。
豪王爷也因为酗酒坏了身体,就得了王妃生的这么一个儿子,其他小的都没有动静了。
这事儿是大王妃的心头恨事,被豪王爷拿来当众说“夫唱妇随”,好比是戳人心窝子,王妃面子上下不去,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层郁闷的黑色之中。
大家都是心头各有所思,陷入沉默中,只有豪王爷上蹿下跳,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说道:“苏薇你看看你,一连两年生孩子,墨少这看得见吃不着的,不是亏了你男人的嘴?这样也很影响夫妻感情不是?你答应下来,解了墨少的燃眉之急,墨少只会对你更加恩爱,夫妻感情只会更好,何乐而不为?”
这话说得粗鄙,听得人一阵愕然惊心,偏豪王爷是个对别人的情绪缺少感知能力的人,见大家呆住,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洋洋自得地还在继续大放厥词。
仿佛要是苏薇不答应,就是苏薇不懂事,是苏薇不会当好妻子。
沈凉墨在桌子下,紧紧地捏住苏薇的手,当年他做轮椅来京城的时候,这些权贵和皇室,可不是这么说的。
当年他们说:“墨少这样的男人,适合找身家清白,勤勤恳恳的好姑娘结婚。”
这才转眼,就要硬塞公主给他了?
沈凉墨的眼眸微微眯了眯,迸射出危险的光芒来。
他的态度十分坚决,就算没有苏薇,也不可能接受其他任何女人;有了苏薇,那些就更是无稽之谈。
其实他的脸色和眸光的变化,在乔沐远、雅正丽、乔承梁还有八王爷乔沐昕眼里,表现得非常明显,他不可能接受苏薇以外的女人。
但是豪王爷哪里看得懂别人的脸色,能看懂还能感知,并且做出迅速的回应,他就不是草包乔沐豪了。
可是看得出的人都稳着没有动,静观事态的变化和发展。
沈凉墨站起身来,刚要说话,只听到忽然之间,一声轻响。
豪王爷张大着嘴巴说话的嘴,忽然被一只芝士火锅面包堵住了口。
这种面包是在滚烫的芝士火锅里蘸过的,裹着又浓又烫的一层芝士,又是加了白酒的,才从锅里拿出来,滚烫异常,不知道从哪个地方冒出来,呼地一声堵住了豪王爷的嘴。
豪王爷顿时烫得原地乱跳,吐又吐不出,吃又吃不下,窜动得比猴子还要高。
大家都不敢直接笑话他,但是隐忍得很内伤,看着他耍猴戏一般的样子,每个人都憋着笑,只看见肩膀一抽一抽的,显示在竭力忍笑。
豪王爷终于将芝士火锅面包从嘴里拿了出来,顶着烫得红成香肠的两瓣嘴唇,生气道:“谁啊?谁啊?好汉做事好汉当,谁干的?”
“是我。”凤卿慢悠悠地站起来。
豪王爷满脸通红,平常不怎么生气的他,因为丢了这么大个丑,也有些暴怒:“你干什么?”
“今晚晚宴的菜色十分好,豪王爷顾着说话,没怎么动筷子,我帮你夹菜咯。”凤卿慢悠悠地说着,将叉子上的一块芝士面包吹得微微凉了,才放入口中。
豪王爷听凤卿这样一说,转怒为喜道:“原来你是好意,可你也不能给这么烫的东西给我吃,烫死本王爷了!”
凤卿看着他:“我还以为王爷的嘴巴不怕烫呢,什么过火的话都敢说,还怕火锅这么一点烫?”
豪王爷虽然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但是听出了他话里明显的讽刺,说道:“凤卿,你别以为你会医术,我们就怕你。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就是帮王爷夹菜啊。哦,既然王爷喜欢吃凉的,那我就换一种吧。”凤卿说完,忽然手上异动,他手腕一抖,豪王爷的口里,便多了一个牛奶巴菲冰淇淋球,将豪王爷的嘴巴堵住了。
冰淇淋到了他的口里,便开始融化,一些融化的液体从他嘴角边流下来,而其他的,因为这突然的冲击力,使得豪王爷不得不吃了下去,冰淇淋虽然软,但是这样强行吃下去一个,也是哽得豪王爷好一阵子的昏天黑地,才吞了下去。
一冷一热,搞得他的喉咙也是一阵火辣辣的。
他好不容易直起肥胖的腰身,指着凤卿:“你……你……”
“看来王爷挺喜欢吃的。”凤卿说罢,手腕再次动作,接二连三的菜,直接飞向豪王爷。
豪王爷是个蠢笨的,身子又笨,想要躲,又躲不开,学聪明了,不再大张着嘴巴,而是紧紧地闭着。
这一闭,所有的菜就全部往他鼻子和眼睛上招呼去,一会儿就满脸狼狈。
沈凉墨的脚轻轻一勾,他便嗷嗷嗷地惨叫着,站立不稳,整个人趴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顿时,各种汤水飞溅起来, 豪王爷被桌子上的芝士火锅烫得满脸红肿,又嗷嗷嗷地站起来。
沈凉墨将苏薇护在怀里,不让这些碰到她。
顿时,全场的人都很震惊,可是又不敢说什么,又不敢笑,连抬头来看一眼皇室成员的勇气都没有。
雅正丽和乔沐远不愧是一国君主,居然还保持着毫不在意的样子。
但是乔沐远还是开口了,说道:“大哥,你一向喜欢热闹,在晚宴上也想闹出点花样,给大家助兴,增加气氛。但是搞得这样狼狈,就失于本意了,我看你还是先下去换身衣服吧。”
乔沐远轻描淡写将豪王爷的丢丑事件揭过去了,大家也都熟知豪王爷这个性子,终于松了一口气。
豪王爷还在嚎叫道:“那个凤卿……你给本王记着……”
“记着的,豪王爷,改天我请你吃饭,一定再好好给你夹菜敬酒。”凤卿在他身后说着,好似是真的真诚的想要请豪王爷吃饭,刚才给他夹菜也是出于真心一般。
见现场一片狼藉,乔沐远的眼眸微微眯了眯,看向凤卿。
凤卿这人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用沈凉墨的话说是一向狗胆包天的,除了那次沈凉墨将他的头从疾驶飞行的车,压在路面上,让他真心怕过沈凉墨之外,其余时候,哪一次不是死鸭子嘴硬?
见乔沐远看着他,凤卿笑得人畜无害,说道:“国王,豪王爷是个爱热闹的性子,我也是个爱热闹的性子,和豪王爷一见如故,一见倾心,一见便想成为好朋友,所以闹得有点厉害……”
人比人,气死人,情商低的凤卿,比起豪王爷来说,可是高了不少级别。
乔沐远微微笑道:“无妨。今晚的晚宴,本就是大家交流感情的,你们能够放松自如,才是对我们做主人的最高赞赏。”
凤卿也是说到为止,知道皇室因为这样,肯定不喜欢他了,但是他先不喜欢这个皇室,皇室不喜欢他,有何关系?
他凤卿又不是靠皇室的喜欢活着的。
沈凉墨也站起来,开口说道:“豪王爷童心未泯,为人率真洒脱,实在让做晚辈的非常钦慕。刚才豪王爷开我这么大一个玩笑,真是让我和内子都有些意外。不过我和内子几年前从认识开始,就彼此倾心,到现在结婚,已经有第五个孩子了。我们对于其他的事情并不十分在意,只是希望能够一生一世陪伴彼此左右,有彼此相伴就足够了。豪王爷爱开玩笑,内子有孕,我的饮食起居自然有随侍照应,怎么可以让公主来做随侍的工作呢,公主千金之躯,做随侍工作,实在是于情于理不合……”
沈凉墨伸手,身后站了一排的男性随侍。沈木现在已经不再跟着他了,但是沈木亲手培养的这些随侍,都是非常得力的。
反正豪王爷刚才也说的是让八王爷的璐公主来照顾“饮食起居”,沈凉墨就当听不懂,回应说自己的饮食起居有人照应。
沈凉墨的右手里,还握着苏薇的小手,声音坚决而有力:“我和苏薇相爱而结合,我们对现在的生活十分满意。今晚皇室宴请我们,我们对此十分感激。皇室的好意,我们十分感激……不过我们是a城人,京城生活虽好,可是也并不十分适合我们,宴会结束后,不日将会回去。”
他话里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他和苏薇之间,是不可能容忍任何人插入进来的,哪怕是公主也不可能。
对于皇室,可以尊重,也可以感激,但是只能客套和疏离。
他的意思,表达得这样清楚,皇室的人都有几分聪明才智,怎可能理解不到?
不过都知道沈凉墨心气高,也不急于这一时笼络他。
乔沐远朗声大笑,说道:“墨少是个性情中人,你和苏薇的感情,也让很多人都羡慕。我大哥那个性子,最是喜欢开玩笑,他今日的话,墨少不用放在心上。”
正在这时,八王爷乔沐昕也开口笑说道:“我大哥确实太爱开玩笑了,他自己没有女儿,竟然拿起我的女儿开玩笑。他是没有女儿的人,自然不会知道,女儿是父亲的心头肉,当做掌上明珠一般的,就是寻常百姓家的女儿,也舍不得送去当随侍。我的女儿虽然不才,可是我这个当父亲的,也是爱若珍宝,想留着她在身边呢。”
乔沐远和乔沐昕这番话说出来,全场都松一口气。
看来果然是豪王爷嘴巴不把门,想到一出是一出,才会闹出这种将公主送去给人挡小妾这样的事情。
国王发话了,人家公主的亲生父亲也发话了,这事儿当然就只能搁浅了。
所以沈凉墨的婉拒,也算不得是十分得罪人。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传令官急急地走向乔沐远和雅正丽,压低声音在他们耳边说了几句。
乔沐远笑说道:“今晚的晚宴,实在是让人开心,各位请慢用。一会儿还有表演,请大家赏光。我先失陪。”
他说完,站起来,和雅正丽一起离开。
大家都知道他贵为一国之君,能够在这里呆一会儿,已经是给够了足够的面子,是不可能陪着大家尽兴的。
而且他要是真留下来,大家反而不尽心。
所以他和雅正丽离开,大家反而心头一松。
乔沐远和雅正丽出了大厅,转过回廊,朝内堂走去。
宴会大厅是国宴大厅,国王的饮食起居之所,在内堂的深处。
他和雅正丽朝前走着,跟在身后的人汇报道:“进入内堂的那个盗贼,身手非常好。要不是因为有最先进的感应系统,那个盗贼瞒过了所有侍卫的眼睛……”
乔沐远眼眸微微一眯:“盗贼是男是女,有什么目的?”
“……”身后的人冷汗直冒,“目的暂未可知。至于男女,因为盗贼的身影只在感应系统上一晃而过,暂时分不清楚……”
雅正丽冷哼一声:“这么说,只是感应系统感知到了人体热量,其余什么都不知道了?”
“是,王后。”
“饭桶!”雅正丽骂道。
“是,王后。”那人不敢辩驳,只能应了。
366父亲的责任
苏云正要离开,听到传话,不由一惊,看样子,现在离开也是不可能了。
但是若不离开,要是乔承梁带着亲卫队的人进来搜寻,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
虽然她现在将自己弄得非常普通,根本就看不出她是苏云,但是被抓住了的结果,依然非常糟糕。
正在慌乱之时,听到乔承梁的声音大声说道:“父王,骑士团的人查找到盗贼到议事堂了,我和母后马上赶来,请父王注意安全,容我带亲卫队和骑士团的人进来保护。”
苏云心头微微一凛,他们来果然是要来搜寻。
但是此刻人越来越多,要想从此地离开,是绝不可能了。
要想躲藏……虽然苏云对于议事堂很熟悉,但是现在的布局毕竟和她当时所知非常不一样,一时半会儿找个容身之所不被搜出,并不容易。
乔沐远从座位上站起身来,朗声道:“王后和储君有心了,不过议事堂守卫森严,我又一直在此处,并未见到什么盗贼,你们先行回去。”
雅正丽和乔承梁对视了一眼,身后骑士团的人小声说道:“刚才确实搜寻到热源到了议事堂。但是至于为什么现在搜索不到了,也许是因为盗贼去了别的地方,也许是她使用了什么别的方法……”
雅正丽不想让儿子和丈夫之间为难,所以大声说道:“国王万金之体,是国民之本,万一所有闪失,实在是没有人能够担当起这个责任。国王,让骑士团和亲卫队的人搜寻一番,也好免除安全隐患,让他们进来吧。”
乔沐远站起身来,目光如炬地射向书房的方向。
刚才声音就是从那里发出来的,让他感觉到心悸的源头,也在那一处。
他并没有允雅正丽和乔承梁的话,而是大步朝向书房的方向。
没有他的允许,乔承梁和雅正丽并不敢擅闯他的区域。
他大声说道:“我说回去就回去,难道没有听到吗?”
他突如其来的微怒,让雅正丽愕然。
二十几年来,她真的还没有听到过他对她动怒——除非在遇到国事的时候,但是那样的情况,也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发生过了。
正是因为他从未对她有过任何温柔和平淡之外的情绪,才让她嫉恨不已。
可是这次,他竟然动怒了?
他动怒了?
乔承梁只是猜测,父亲在处理国事的时候,不希望有人打搅。
而且如果说议事堂进了人,连父王都没有察觉的话,不是在打他的脸吗?
所以乔承梁倒没有想到那么深远。
雅正丽的眼眸却是蓦然收缩。
乔承梁对周围的人说道:“加强戒备,务必要保护父王的安全。母后,我看我们还是先在这里等等吧。父王处理国事之时,最不喜人打扰,等他手中事务告一段落,我们再进去。”
雅正丽说道:“好。”
却依然带着人没有离开。
乔沐远大步走进书房,黑暗之中他明显地感觉到有人,而且那个人的气息还如此的熟悉。
他伸手,突如其来的将灯掀开。
水晶灯顿时流泻出华丽光芒,将整个书房都照耀得通明。
一排排书架上的书,整齐排放,有一处书架旁,有一个保险箱,他从小就喜欢将东西臧在那一处。
除了那个女人,没有另外的任何人知道,他喜欢将自己珍爱的物品,藏在这个地方。
她从小跟在他身后跑,对于他的一切,都非常熟悉;他对于她,也没有任何的保留,所有的一切,都并不瞒她。
所以他带着满心满念的笃定,现在出现在这里的人那个人,一定会是她。
从今晚看到苏薇开始,他就隐隐带着这样的期望,期望会是她回来找他了。
但是灯一打开,他失望地发现,任何地方都没有人。
难道刚才的感觉,竟然是错觉吗?
不是。
他能明确地预感,那不是一个错觉。
真的有人来过,并且还在。
但是在哪里?
他有些失望,随即伸手向后,朝向身后的人。
心头却是一阵剧烈的颤动,除了那个人,没有人知道,书房除了他进来的这道正门,还有其他隐秘的通道,可以直接通向议事堂的大厅。
那个身影刚才在书房,他在议事堂,但是当他进门开灯的那一刻,那个身影却出现在他身后,摆明了是因为那道身影知道那处隐秘的通道,从通道里转到了议事堂,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他伸手向后,但是那人却灵巧地一躲,又消失了在乔沐远的视线里。
“舒舒?”乔沐远几乎是失声,惊而出口。
他快步朝向那道身影,展开长臂,想要将她裹住。
但是那人却像是一条游鱼一样,快得让他捉不住。
乔沐远更加笃定了,那人的身份。
除了她,谁会知道他的一招一式,甚至能轻而易举从他的手下滑过?
这些招式,两人从小在一起,演练过成千上万次,他每次都会让着她,刚才那一下,他条件反射地又让了她一次,才让她活脱。
真是该死!
乔沐远低咒了一声,明明近在咫尺,却还是错过了。
随即,与此同时,书房里,议事厅,所有地方的灯光完全熄灭,顿时眼前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乔沐远的眼睛不适应这样突如其来的黑暗,所以在刚又捕捉到那一抹身影的时候,又失去了那抹身影的踪迹。
但是,就在那电光火石之间,他依然看清了那人的面容,是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女子,面容也是陌生的。
但是,那身影和那熟悉的气息,让他坚信自己的判断不会出错。
他几乎下意识地又出声道:“舒舒,我知道是你!我就知道,你没有死,是不是?舒舒!”
但是,回应他的,是无边无际的黑夜和沉默。
他低沉咬牙的声音,在这无边的寂静里,竟然传来震颤的回音。
这声音里,暗藏的寂寥和落寞,翻涌的情绪,都显示了他此刻非常不平静的心情。
那沉默和回音让乔沐远的心,几乎是出于崩溃的发狂的边缘。
一时之间,他竟然忘记了应有的应对和反应,他冲向最后捕捉到那抹身影的地方,但是却扑了个空。
顿时,一个巨大的价值连城的花瓶,应声而碎,落在地上,惊起了一室的黑暗。
与此同时,所有的灯被同时打开,华丽而耀眼的光芒,照耀得人睁不开眼睛。
乔沐远下意识地抬手遮挡了一下眼睛,面前亲卫队和骑士团的人,已经跪了满地:“亲卫队(骑士团)护驾来迟,请国王恕罪!”
雅正丽和乔承梁看到眼前的一片狼藉,也十分意外。
乔承梁赶忙问道:“父王,你没事吧?亲卫队队长和骑士团团长,还不安排你们的人,搜寻整个议事堂和宫廷,将意图伤害我父王的人,揪出来?”
“慢着!”乔沐远挥手制止了马上就要离去的亲卫队队长和骑士团团长。
大家都不明所以地停下了脚步,乔承梁急道:“父王!”
乔沐远淡淡开口说道:“不用去搜寻了。只是进来了一只猫而已。”
“猫?”跪在面前的臣子们,都疑惑有声。
乔沐远淡淡说道:“你们的高科技感应系统,就是这样工作的?刚才我过来办事之时,发现一直猫蹲在议事堂,被我一惊就跑掉了,一会儿又回来了。你们东拉西扯的,连猫和人都分不清,还要你们何用,要高科技感应系统何用?”
“请国王恕罪!”听到乔沐远的声音虽然平淡,但是隐忍着严厉,眼前又跪倒了一片人。
“父王,猫出现可能是巧合,但是不排除有人混了进来……”乔承梁还是想稳妥起见。
但是乔沐远挥手制止:“全部人都回去。为了一只猫就让宫廷大乱,传出去成何体统?没事的话,都出去,我要处理公务了!”
乔承梁和雅正丽见他心意已决,只好带着人退了出去。
乔沐远为人,一向如此,外柔内刚,内心极有主见,一旦决定的事情,没有任何人能够干扰。
他才即位那两年,有官员见他说话和善,为人可亲,便拿着性子想要压一压他。
结果,那些官员后来一个比一个惨。
大家才领略到乔沐远的厉害手段,从此以后,不敢有任何违逆。
他现在上位多年,积威已深,就连乔承梁和雅正丽也不敢对他多言。
一会儿,呼啦啦的人群便退了出去。
乔沐远大步走向书房,查看各处书架和窗帘,又快步走向健身房、游泳池和浴室,但是那抹身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像这么多年来,她每次入梦一样,让他迫切地想要抓住,但是醒来的时候,总是握了满手的空气。
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让他的心疲累到了极点,也让这份思念到了极点。
“云舒,云舒!”乔沐远喃喃地念着这个名字,“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你想要的,我一定会给你!”
乔承梁和雅正丽走出去,雅正丽一直很疑惑乔沐远的举动,压低声音对乔承梁说道:“你父王考虑到整个皇室的声誉,不想事情闹大。但是我们必须为安全考虑,所以撤回了亲卫队和骑士团,你换自己的人查,一定要严查,连苍蝇和蚊子都不能放过。”
“是,母后。我已经派人去查了。”乔承梁应道。
雅正丽不想让他们父子关系出现隔阂,笑道:“你父王为人自信,你还年轻,这些方面还要多多学习,小心驶得万年船。”
乔承梁被母亲说得笑了:“我离父王是还有很大的差距,不过母后也确实偏心父王,总觉得我还不够好……”
“你再好,能好得过你父王去?”雅正丽说道。
乔承梁当然不能那样说,只得干笑了几声。
一会儿,有人将今晚出入皇宫宫廷的所有视频记录都拿过来了。
皇宫宫廷非常大,一共有东南西北四道大门可供出入。除了大门之外,如果想要进入宫廷,除非是开飞机空投。
但是宫廷上空有严格的防空系统,所以空中是不可能进入的,只有陆地。
四道大门,白天开放,晚上闭合,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出入都需要出示严格的证件,证件是难以仿制的,因为所有证件上,都有唯一的编码,在进门的时候刷的那一下,便有庞大的分辨和辨识编码的系统开始运行,这些是世界一流的工程师和软件师做的。
今日只有东门和南门开放过。
南门迎接的是几位来访的外宾,有外事部陪伴。
而东门进来的则是今晚的宾客。
从东门进来后,还需要坐车,才能到宫廷的外门,外门过后,还有内门,内门之后,穿过一道院子,才是今晚的宴会大厅。
南门很快就被排除了。
剩下的就只有东门了。
但是所有的视频都看了好几遍,乔承梁和雅正丽也没有看出有什么异样来,所有的宾客都是名单上的,都有皇室临时为他们提供了进入的许可证。
如果说有人混进来,能够骗过肉眼,但是怎么可能骗过这么高级的视频仪器设备,连一丁点端倪都搜寻不到呢?
他们要是知道凤悠然进入巴黎卢浮宫,来去拿一幅画的记录,最完美的记录只有七秒,也许就能想得通到底是为什么了。
何况凤悠然还和他们今天接待的一位贵宾凤卿有着一模一样的面容,要在仪器上骗过他们,简直是易如反掌。
而云舒也自不必说,她这么多年来,既要自保,还有那么多事情要做,练就的身手,也是快速非凡。
所以乔承梁带着一干人等,和雅正丽查了半夜,竟然没有查出任何端倪。
而次晨一早,乔沐远身边的亲卫队随侍,便抱来了一只猫,送到雅正丽身边,汇报道:“王后,就是这只猫,昨晚夜闯宫廷,扰乱后宫,让王后和储君担忧了。亲卫队和骑士团的人办事不力,已经在外请罪了。”
雅正丽微微一怔,在心底冷笑一声,说道:“都出去吧,我知道了。亲卫队和骑士团的人,让他们都撤了吧。事情虽小,不过亲卫队和骑士团一片忠心,不能归罪他们,护驾有功,何罪之有?”
亲卫队和骑士团的人谢过雅正丽,才起身离开。
雅正丽待他们出去,才将手中的血燕狠狠往地上一掼,恼道:“难不成真是云舒还活着?”
她身后站着一个老年妈妈,是她从来都带着在身边的伺候的奶妈,现在已经年事已高,常年在她身边伺候,有着很高的威望。
奶妈上前捶着雅正丽的肩背,说道:“王后为何事生这么大的气?”
雅正丽抬手放在额头上,叹息般说道:“也许,那个叫云舒的女人,没有死。”
“啊?”奶妈大为惊讶,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来,“可是二十多年前,云家的人,已经死得干干净净了……”
雅正丽冷哼了一声:“谁知道呢?云家的人命贱,谁知道是不是还活着几个。”
奶妈宽慰她的心,劝道:“这不可能,那件事情后,云家早就湮灭无人,就算是天牢里那几个,也被……王后你是多虑了。”
“我也希望我是多虑了。但是昨儿的晚宴上,沈凉墨带着苏薇过来,往常我听别人隐隐提起,苏薇长得像云家的人,也没有当回事。可是亲眼所见,才知道那就是活脱脱一个云舒。”雅正丽的声音里淡淡的,但是那浓浓的担心,以及忧虑,嫉恨,却是熟悉她的老奶妈,轻而易举就能听出来的。
奶妈脸色也是大变。
雅正丽接着说道:“本来我也没有想过这么多,但是苏薇出现了,云千夜的儿子出现了,你说云舒还会远吗?”
“那,国王怎么说?只要国王不将那当回事,也就没什么事了。毕竟都二十几年过去了。”奶妈虽然惊,但是还保持着镇定。
雅正丽幽幽地叹息一口气。
昨夜乔沐远的态度,真的让她十分惊心。
永远保持着云淡风轻样子的乔沐远,竟然失态到那种程度,也就是云家出事,他找不到云舒的时候,才出现过那个样子。
雅正丽不相信,这件事情跟云舒没有半点关系。
不管如何,她都要求证一番再说。
她说道:“奶妈,你去安排点妥善的人,将苏薇绑了。”
“这是……”奶妈有些惊讶。
“苏薇被绑,我不信云舒不现身。云舒一现身,就让专门处理皇家事务的亲卫队出面,直接论处。亲卫队里,找忠心的人去做就好了。”雅正丽声音极淡极轻,但是却透着浓浓的怨毒。
反正云舒是国际通缉犯,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早年都传言她已经死了,但是雅正丽并不太相信。
不过乔沐远亲自颁布了云舒的死讯,停止了搜查,所以云舒的事情就告一段落了。
现在她既然现身了,就该料到有这一天。
反正她二十几年前就该死了,现在死,也不算晚。
奶妈心头思忖了一下王后的意思,知道这才是最好的方法,不然,云舒一旦回来,这宫廷就要变天了。
就在奶妈要离开的时候,雅正丽将她叫了回来,沉吟良久,说道:“如果苏薇真是云舒的女儿,你们趁乱也就……哪怕她是沈凉墨的女人又如何?记得,这件事情千万不要牵扯梁儿和喜儿半点,暗中做就好了。”
奶妈恭谨应了一声:“大小姐,我醒得。”
她在家的时候,以往就叫雅正丽为大小姐,这关键时候这样叫,既是表忠心,也是安抚雅正丽的情绪——不管怎样,我是和你一路的,而不是这个宫廷和国王。
雅正丽愁绪烦闷,并没有因为这样就得到排解。
她做事也一向果决,不然不可能当初云家才出事,她就直接逼宫上门,带着梁儿和喜儿入主宫廷,待一切尘埃落定,便和乔沐远结婚。
虽然乔沐远对她没有什么感情,但是这一切,都是她雷厉风行的作风为自己争取而来的。
现在,她也不例外的要为自己再次争取一切。
她永远得不到乔沐远这个男人,但是她要永远得到属于她自己的权力和地位。
乔承梁,无疑是她最大的希望。
所以……任何人都不要试图站在乔承梁前进的道路上,哪怕是沈凉墨,也不行。
她正想得出神,随侍汇报道:“王后,国王来了。”
见乔沐远走进寝宫,雅正丽换上了温柔得体的笑容,说道:“*处理国事,辛苦国王了。还有猫的事情,一早也有亲卫队的人来说了。看我,真是太过担心国王的安全,害得大家跟着我一起,小题大做了。”
“无妨。”乔沐远淡淡说道。
没有什么表情,也没有看雅正丽一眼,声音温柔如流水。
但是最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他见地上还有摔碎的燕窝盅,难以察觉地皱了皱眉。
雅正丽忙说道:“都是那只猫,擅闯宫廷不说,还害得我失手打碎了手中的碗。”
“没伤到你吧?”乔沐远温柔问道。
“幸好亲卫队的人阻止了,没有伤到哪里,谢谢国王的关心。”雅正丽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