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4章 得与失
韩波不在意的哈哈一笑，“我有个当导演的老同学，他说拍官场题材影片之前，都会调出几十部领导讲话录像。就那种观摩，拍摄出来的效果还是有差距。要我说，真正的影帝都他妈隐藏在政坛之中。”
沈斌心说这一点不假，那些被民间举报的贪官，坐在主席台上时候正义的令人不敢仰视。背地里脱掉衣服，肮脏的连头猪都不如。
韩波心情大好，与沈斌有说有笑的走出办公室。袁勇等人都吓得不轻，沈斌非要拉着他去安慰安慰那些下属。借此机会，沈斌也要在二室建立自己的绝对核心地位，让刘封等人彻底绝了顶替他的念头。
秘书二室硕大的办公室里，当韩波与沈斌走进来的时候，仿佛时间停止了一样，所有人一动不动的看着韩波。
沈斌拍了拍手，招呼着说道，“领导听说大家都很担心，专门过来安慰安慰大家。”
韩波还是第一次走进他的专职秘书办公室，微笑着给众人挥了挥手，迈步走到了袁勇身边。
“小袁啊，上午摔的厉害不厉害，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韩波龇着牙，尽量让自己显得和蔼可亲。
“啊！”
袁勇嘴巴一张，浑身颤抖了几下。
韩波笑了笑，“看来都是我平时关心的不够，上午把小袁吓得不轻。”
沈斌仔细的盯着袁勇，发觉有点不对头，这家伙口水居然都流了下来。
“我滴娘啊，别说了，这丫的下巴脱臼了，赶紧去医护室。”
沈斌心说瞧你那点出息，至于激动成这样吗。沈斌抱起袁勇匆匆向外走去，刘封等人一个个跟傻子一样，呼呼啦啦都跟着往外跑。
硕大的办公室，瞬时间只剩下了韩波一人。
中国北京，国家发展改革委员会。方浩然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摸索，基本上步入了正轨。别看发改委在编制上是一正五副，但其他副主任基本上都挂着其他职务。除了常务副主任裴建文之外，专职的就剩下方浩然一人。
发改委的工作可不像市委书记这么单纯，全国各地的审批都集中到这里，一个不好就得罪了一方势力。由于关系着全国各地的审批计划，接待室里天天坐满了等待审批的地方大员。别看发改委位高权重，却也是一项得罪人的差事。
由于常务副主任裴建文的身体不好，主任胡炳义基本上把审核的任务交给了方浩然。每次方浩然走出办公室，都会被一群地方大员围着诉苦。
在中央府院工作不比地方，方浩然表现的非常低调，工作中不敢有一丝懈怠。除了处理文件，工作期间很少去拜访其他大员。但是工作时间之外，方浩然还是要走动走动。这段时间方浩然拜访了老领导廖一凡，在杨子骅的撮合下，与军方几位退役元老见了几次面。别看这些老家伙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关键时刻说一句话，或许就能改变一个人的命运。
周三的国务院办公会议，由于主任胡炳义突然有急事，方浩然临时参加了由总理何作义主持的办公会议。会议刚一结束，谢援朝的秘书冯海悄悄来到方浩然的身边。
“方主任，谢总理让您去他办公室一趟。”冯海压低声音说道。
方浩然点了点头，“好的冯秘，我安排一下马上过去。”
“那好，我在办公楼等您。”冯海没有多说什么，打了个招呼马上离开了会议室。
冯海一离开，韩伟赶紧走了过来。方浩然这次调任，直接把韩伟带到了发改委。到了方浩然这种级别，专职秘书非常重要，基本上都任用自己最信任的人。
“小韩，把这份文件转交给胡主任办公室，上面有何总理的指示，需要胡主任圈阅。你先回去，通知接待处里，与基层市长的见面会延迟一下，我这边还有事。”方浩然小声安排道。
“方书记，要不要把车给您留下？”韩伟还不习惯称呼主任，依然用原来的称谓。
“不用了，等会让冯秘书安排车辆送我。”
“好的，我把日程安排重新调整一下，有什么需要您直接通知我。”韩伟说完，悄悄的退了出去。
方浩然安排完毕，走出四号楼会议室，向谢援朝的办公楼走去。四号楼与谢援朝的办公楼距离不远，中南海景色幽静雅然，方浩然一边散步一边欣赏着风景。
谢援朝也是在会议上看到方浩然出现，临时性的安排了一次会面。这次会面，谢援朝是想问一些私人问题。别看方浩然与谢援朝同在中南海里办公，由于工作原因两个人很少碰面。
办公楼前，大秘书冯海引领着方浩然踏着柔软的红毯走进谢援朝的办公室。谢援朝正在整理着会议文件，看到方浩然进来，抬头摆了摆手。
“浩然，你先坐，我规整规整。”
“谢副总理，不打扰吧？”方浩然恭敬的问道。
“不打扰，刚开完会，也要歇歇脑子。”谢援朝说着放好了文件，与方浩然走到小休息区坐下。
冯海轻声问候了一声，很知趣的退了出去，房间内只剩下谢援朝与方浩然两人。
谢援朝上下打量着方浩然，呵呵笑道，“不错，工作接手很快，一些老同志对你的反映相当满意。浩然，发改委事情琐碎，但却关系着地方经济的起伏。在这里工作，可比你在西丹要辛苦。”
“老领导，辛苦到不怕，就是担心做不好，以后您可得多批评着点。”方浩然笑着说道。
谢援朝摆了摆手，“咱们之间就别这么客气了，对了，我听说前两天主席请你吃了顿饭？行啊浩然，这个待遇可不低。”谢援朝爽朗的笑道。
“别提了，一顿饭下来我都没吃饱，光汇报思想工作了。”方浩然苦笑道。
谢援朝点了点头，到了他这种级别，对一些事情看得非常透彻。田振文的这顿饭，表面上显示了对年轻干部的关爱。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也是在向安致远释放一种信息。政治上讲究的是平衡，身为国家一把手的田振文请谁吃饭，其中的含义可不简单。身为政局常委之一的谢援朝，已经读懂了田振文的画外之意。
别看方浩然与韩波天各一方，两个人的命运却紧密的联系在一起。在中央田振文对方浩然照顾有加，另外一方面，韩波在岭西，也需要照顾。但是他那种照顾，是需要军方的支持。这种中国独有的政治领悟，也只有高层之间才能相互默契。田振文很清楚韩波要想在岭西扎稳脚跟，没有军方的支持肯定不行。田振文不便插手军务，只能用这种暗示达到一种政治平衡。
“浩然，我想问问你，沈斌那孩子，你就这么放心的扔在岭西？”谢援朝改变了话题问道。
“谢副总理，他可是您的女婿，这小子想在哪里工作，您比我权力大。”方浩然抿着茶笑道。
谢援朝苦笑了一下，“我说浩然，一段时间不见，我发现你怎么学会了打官腔。”
方浩然笑了笑，“谢副总理，我明白您的意思。其实让沈斌跟着韩波，没什么不放心的.。
第1195章 最终选项1
谢援朝摇了摇头，脸色沉了下来，“浩然，咱们也不是外人。沈斌跟着你，我一百个放心。但是他跟着韩波，我总有点不踏实。”
“既然这样，那您就下道命令把他调回来呗。”方浩然调侃着说道。
谢援朝把眼一瞪，“这事我能出面吗！你不想想，我要是强行调回沈斌，别人会怎么想。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大家，我看不上韩波。”
方浩然压低了声音，“说实话，您是不是真看不上韩波？”
谢援朝眉毛一挑看了方浩然一眼，琢磨了一下说的，“也不是看不上，主要是觉得韩波这人做事，有点不择手段。沈斌跟着他，我有点放心不下。”
在方浩然面前，谢援朝没有隐瞒自己的观点。毕竟沈斌的未来牵扯到自己的女儿，谢援朝需要给他找个稳妥的靠山。
方浩然心说你女婿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他与韩波在一块正好是半斤八两。不过这些话方浩然当然不便当面说出来，总的给谢副总理留点面子。
方浩然考虑了一下，轻声说道，“谢副总理，其实我也很想把沈斌调到身边来。但您也知道中央这边的工作环境不适合他，以沈斌的脾气，绝对会惹出大事。在西丹乃至苏省，我可以利用一些关系维护他这样的异类。但是在中央，没准您这位女婿能把天捅破。到时候，我可是一点退路都没有。”
谢援朝皱了皱眉头，“浩然啊，我不是让他来中央，其实在西丹就不错。”
方浩然苦笑了一下，“谢副总理，沈斌注定不是一个平凡的人。如果以普通干部的一生来看待他，不但是对沈斌的不公，他自己也不会按照这个路子走下去。我了解沈斌，失去了挑战，他根本不会再留在这个圈子里。我把他交给韩波，就是要激发沈斌内心的斗志。谢副总理，希望您能理解我的安排。”
谢援朝微微叹息了一声，“浩然，我不是不理解，只是有些担心。这个世界上最让人琢磨不透的就是政治，今天你高喊着口号，明天可能就是阶下囚。所以，我觉得他退出政坛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谢援朝也是出于私心才说这番话，如果不牵扯到女儿的未来，像沈斌这样的怪才他也不会放手。但谢援朝终归不是圣人，女儿的幸福是他夫妇最关心的事情。更何况，沈斌现在夹在两大势力中间，弄不好就会粉身碎骨。
方浩然心中微微一动，犹豫了一下问道，“谢副总理，您是担心韩波在岭西罩不住他？”
谢援朝看了方浩然一眼，摇了摇头，“不是罩不罩的问题，我是怕韩波会卸磨杀驴。”
“卸磨杀驴？不会吧，以岭西的政治环境，韩波肯定会利用沈斌的潜能。要说卸磨杀驴，我觉得他回中央以后或许可能。”
谢援朝沉着脸看着方浩然，“浩然，我和你的判断恰恰相反。岭西的政治环境非常复杂，可以说连田主席都无法掌控。你别小看田主席请你吃的那顿饭，姜还是老的辣，他这顿饭换来的却是韩波在岭西的军方支持。”谢援朝颇有深意的说道。
方浩然笑了笑，“那不是更好吗，韩波的地位越牢固，沈斌越安全。”
“你错了，韩波如果地位不稳，我倒不担心了。政治上有得必有失，韩波得到了西部军方的支持，他必须要做出等价交换。沈斌这个筹码虽然不重，却是韩波手里非常巧妙的一枚替罪棋子。”谢援朝深沉的说道。
方浩然一愣，“您的意思，韩波会放弃沈斌？”
“不是他会放弃，而是时局的发展，韩波不得不这样做。他在岭西的底牌很少，抓大放小这是必然的。”谢援朝坚定的说道。
谢援朝这么一说，方浩然也开始担心起来。他把沈斌放在岭西，也是想寻求五年的平静。方浩然需要好好利用这五年时间，维护好中央各个派系的关系。方浩然与韩波就像两股平行的电流，只需要一根细小的连线就能交流。沈斌别看职务不高，但他起到的作用正是这股细线。有了这股细线的交流，方浩然与韩波才不会排斥对方。一旦失去了这股细线，方浩然与韩波心胸再怎么宽广，也会把对方作为重点提防的对象。更重要的是，沈斌这股细线的外壳上，包含着各种复杂的关系。
“谢副总理，您觉得这种情况会出现吗？如果我是韩波，不管与沈斌的感情是好是坏，就凭着他身后复杂的势力也不会放弃。”方浩然不敢相信的问道。
谢援朝盯着墙壁上的巨幅油画，叹息着说道，“政治，有时候必须做出割舍。浩然，或许将来有一天，你也会碰到。”
两个人沉默了下来，方浩然相信谢援朝的政治经验，这种预测绝非空穴来风。真要是出现了那种局面，方浩然觉得自己必须要承担一部分责任。不管怎么说，是他安排沈斌走了这步远行之路。
谢援朝的担心很快就在岭西北坡得到了应验，正所谓站得高看得远，谢援朝毕竟站在中国政治的顶端，对一些复杂时局看得非常精准。
韩波带着一行人马来到北坡市，这里地处岭西最北端，与中国最西部的省份隔着一条山脉。北坡地处偏僻，穿军装的甚至比百姓都多。由于地理环境的原因，北坡向西四十公里之外，就是西部军区的演习场。
中**演，随着信息化的不断提高，也改变了以往按部就班的演戏方案。近几年来，北坡的军演经常不设预案，造成了演习部队越界伤害到百姓的事件不断增多。每一次发生了这种状况，岭西省委都是息事宁人不予追究。
这一次韩波一行的到来，就是想找点茬激怒军方。但令韩波意想不到的是，西部军区司令员却主动配合他向省委施压。这一变化出乎了韩波的意料，虽然在政治上占据了有利位置，韩波却面临着艰难的选择。
任何事物有得必有失，西部军区暗中支持了韩波，为了平息刘俊的震怒，韩波必须要找一个替罪羊。而这个替罪羊的最佳人选，就是沈斌！
在这种艰难的十字路口，韩波第一次出现了政治上的犹豫不决。是放弃沈斌得到他想要的政治地位，还是拒绝军方合作，保护好自己的属下继续单打独斗。
韩波觉得老天爷有点不公，为什么沈斌跟着方浩然的时候没有这种状况，偏偏到了他这里，却出现了这种抉择。
岭西北坡，曾经是古丝绸之路通关的必经之地。建国后由于人烟稀少，一直列为县级行署单位。后来由于西部军区演习场及作战指挥部驻扎在这里，渐渐带动周边人气。上世纪八十年代，才正式规划为地市级行政单位。
在岭西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省级领导上任之后，基本上都会走访一下偏远北坡市。这些省内大员到北坡来，并非为了抓经济搞调研，主要是来拜访一下西部军区领导。在其他省份，大都是党政联合军务分立。但是岭西却不同，军务的比重占据了半壁江山。如果不与军方搞好关系，很多事情都执行不下去。
第1196章 最终选项2
这次韩波申报去北坡调研，省长王佳才当即就同意下来。韩波在常委会上闹的那一出，让王佳才非常担心他会接着闹下去。现在韩波提出去北坡调研，王佳才巴不得韩波赶紧离开宝城。韩波递交的赵仁坤罪证，让林俊及王佳才都很头疼。赵仁坤岳父陈建生门徒林立，真要是查办下去，牵扯面太广。刘俊也是因为这一点，不敢轻易下这个决心。
正好北坡军演出现了误伤村民事故，王佳才让韩波代表省委慰问一下，顺便与军方协调协调。韩波心说这可是你让我去协调的，到时候你可别后悔。
韩波轻车从简，没有带其他部门领导随行。除了保卫处跟随一辆警车护送之外，韩波只带了沈斌和刘封两人同行。
在北坡东南不足五十里处，就是西部军区司令部所在地。司令员兼政委苏启林将军，原本是北京军区副司令员，也是庞汉最信任的干将。苏启林为人耿直，军委大员们都叫他苏大炮。五年前庞汉临终受命，苏启林也追随了安致远。几年下来，苏启林成了安致远手中五虎将之一。
两天前，安致远与苏启林将军通了次话。一来是关心一下在西部演习的众将士，二来也谈到了岭西常务副省长韩波。令苏启林意外的是，安致远居然暗示他支持韩波。不过这个支持，却是有条件的支持。安致远身为军中大旗，他的一言一行含义非常深远。苏启文没有详细追问，他只要按照安致远的意思去执行就行。
安致远这样做并非为了还田振文照顾方浩然的人情，身为一名成熟的政治家，他有着高瞻远瞩的战略目光。在没有卸任之前，安致远就想改变岭西政坛的现状。只是苦于当时没有合适的人选，方浩然与韩波在五年前都不够资格担当此任。况且那时候宋志成委员长非常保护他的大本营岭西，刘俊有着宋志成的关照，所以安致远迟迟没有做出决定。
卸任后田振文安排了韩波去岭西，安致远明白田振文跟他的想法一样，但是他并不看好韩波。在安致远的眼里，韩波谋略有余沉稳不足，他担当不起岭西的重任。不过让韩波把岭西政坛搅动起来，这一点到符合安致远的设想。
韩波一行来到了北坡，市委市政府领导早已经接到了通知，心说可算把领导盼来了。西部军区这几天的演习，很多地方违反了军地协议。不但射击的弹片误伤了村民，一辆空降坦克由于偏移原降落点，还砸塌了一个小型水利蓄电所，造成附近村庄大面积断电。一些乡镇干部联名告到了市里，市领导也没招，只能向上汇报。在以往军演期间，省领导都会使用鸵鸟政策，即便知道这边出事也不会安排人下来。这一次到很奇怪，不但来了领导，还是韩副省长亲自跑到北坡。
得知军演造成了这么大的意外，韩波心中乐的牙都快碎了。如果只是小事他还真不便与军方发生争执，现在韩波可放心了，最起码争执起来有了底气。
北坡军演靶场在市区向西四十公里外，而司令部驻地却是东南，韩波带着沈斌直奔西部军区司令部而去。
军方的军演分为好几个档次，这一次在北坡举行的军演只是一支混战旅演练地空配合作战，所以申报的级别不高。如果是集团军之间的配合或者军级大型演习，韩波可没这个胆量来惹是生非。那样的演习级别，需要报请总参批准。就算出了事，四总部也会担当下来。
经过层层哨卡，袁勇终于把车开到宏伟庄严的司令部门前。一名挂着中尉军衔的军部参谋早早等在台阶下，如果没有苏司令的许可，别说是一名副省长，即便是刘俊这样的中央委员也别想踏入西部军区司令部重地。
沈斌与韩波走下宽敞的商务车，军部参谋看了看两人，直奔着韩波走去。
“您好，请问首长是韩副省长吗？”军部参谋敬礼问道。
“你好，是我。”韩波伸手握了握。
“请首长跟我来，司令员正在等着您。”军参谋说完，一个正规的半转体，做了个请的动作。
韩波与沈斌跟着军部参谋走进大楼，沈斌小声说道，“老大，他怎么不问问我是不是副省长？”
“因为你小子长得不像官员，到像个流氓。”韩波小声调侃了一句。
参谋回头看了沈斌一眼，沈斌微微一笑，没在说什么。三个人来到苏启林的办公室门外，沈斌用意念扫了一下，发现房门居然是一种含铅材料，意念居然无法穿透。
“报告司令员，韩副省长及秘书来到。”军部参谋立正站好，对着房门喊道。
“请进！”房门上方的扩音设备传来一声洪亮的嗓音。
军部参谋打开房门，自己却撤到了一边。韩波看了看沈斌，面带微笑走了进去。
沈斌跟在身后，一进房门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一个硕大的兵演沙盘。北坡演习场地形地貌在沙盘上一目了然。
韩波大老远就伸着手，“苏司令员，好久不见了。上一次见到您，还是在团中央举办的拥军拥属晚会上。”韩波带着一脸假笑，热情的与苏启林握着手。
“韩波同志，早就听说你要来岭西工作，欢迎啊。希望你还能像在团中央一样，一如既往的拥军拥属。”苏启林爽朗的笑道。
两个人寒暄了几句，韩波这才转身介绍道，“苏司令员，这是我的主任秘书沈斌。以前在苏省工作，现在跟着我了。”
沈斌赶紧伸出手，“苏司令员好。”
令沈斌尴尬的是，苏启林却没有伸手，目光中还带着一丝肃杀之气。
“沈斌？你就是那个谢援朝的女婿？”苏启林问道。
“呃是我。”沈斌尴尬的把手缩了回来。
韩波一愣，奇怪的问道，“怎么，你们认识？”
沈斌也有点疑惑不解，在他的印象中，好像没跟这位司令员有过什么来往。听他的口气，好像自己得罪过他一样。
苏启林微微哼了一声，“韩副省长不要误会，我不认识他。不过，我有个侄子却对他很熟悉。”
“侄子？”沈斌不解的看着苏启林。
“怎么，你不会把庞四宝这个名字给忘了吧，他可是很挂念你。”苏启林背着手盯着沈斌。
苏启林是庞汉一手带出来的老部下，心中一直把庞汉当尊长对待。在北京军区的时候，可以说庞四宝是苏启林看着长大的孩子，两人的关系亲如叔侄。
庞汉在世的时候有一次苏启林去探望他，庞汉说起过孙子被打的事情。后来苏启林还专门问过庞四宝，庞四宝当然不会说沈斌的好话，所以沈斌这个名字一直被苏启林惦记着。
沈斌一听苏启林说道庞四宝，心说要坏菜，这老家伙可别一生气找人把他揍一顿。这里可是他的地盘，自己挨顿揍都没地方说理去。
“苏司令员，庞老在世的时候，这一道就划过去了。我听说四宝在海南干的不错，应该提干了吧。”沈斌讪笑着说道。
“怎么，你希望四宝那孩子守一辈子岛礁吗？”苏启林冰冷的看着沈斌。
“不是不是，我也希望四宝能锻炼的很出色。”沈斌假笑着说道。
苏启林咬了咬牙，他是军人不是政客，喜怒哀乐根本不就不加掩饰。庞四宝因为被父亲扔到海南支队守岛礁之事，到现在还跟父亲庞永刚闹着别扭。苏启林要不是觉得身份差异太大，他都想一枪把沈斌毙了。
第1197章 最终选项3
苏启林看向门口，高声喊了一声，“刘参谋，带着这位沈秘书去接待室坐一下，我与韩副省长有点私事要谈。”
苏启林懒得跟沈斌这种不够级别的人闹气，直接命人把沈斌带走。
韩波一听苏启林提及庞四宝，马上明白了沈斌为何不受欢迎。目前军中的大员基本上都是庞汉的徒子徒孙，沈斌得罪了庞家，那还有好。不过韩波倒不在乎，反正他是来找茬的，没准更能激怒这位西部军区的苏大炮。
沈斌无奈的叹息一声，跟着那位军部参谋走了出去。时隔多年，沈斌没想到这段因果还没有完结。看来庞汉在军中的威望还真不是吹的，难怪当年安致远与莫老都不插手军方。
苏启林把韩波让到了休息区的沙发上，挺直了腰杆看着韩波，“韩副省长，您这是以私人身份，还是以岭西官方身份来我这里？”苏启林直接了当的问道。
“苏司令员，我知道您的工作很忙，咱们就长话短说。第一呢，是来看望一下您这位军方的老朋友。第二呢，是代表岭西省委跟你们来交涉交涉。”韩波婉转的说道。
“交涉？咱们之间有什么好交涉的。”
“苏司令员，你们这次的演习，已经超出演习规范。误伤群众之事，您不会不知道吧。”韩波微笑着看着苏启林。
苏启林很干脆的点了点头，“这事我知道，韩副省长放心，军区后勤部会按照规定予以补偿。不过现代军事战争，已经不是以前那种传统的战争模式。近些年我们搞的红蓝对抗赛，一般都不预设方案。所以红蓝军事双方，往往会超出演习预设的范围。在这方面，希望地方上能给予支持和谅解。”
韩波沉思了一下，抬头说道，“苏司令员，按说支持国防建设，这是地方政府应该做的事情。不过，现在的百姓法律意识很强，有些事地方干部确实很无奈。就像这一次，已经引起周边群众极大的不满。我也是没办法，才受省委的委托前来处理此事。”
韩波抛出了省委，那意思我不是代表个人，而是代表岭西省委。就算闹出什么矛盾，这也不是私人之间的恩怨。
苏启林抱着双臂，“那岭西省委的意思，想怎么处理？”
韩波心说你听完后可别把桌子掀翻，不把你苏大炮激怒，我找谁去帮我对抗刘俊。
韩波正色的说道，“苏司令员，我韩波身为省委领导班子成员之一，现在就北坡军演之事正式向您转达岭西省委的意见。第一，关于误伤的村民，西部军区必须赔偿全部损失，并且由师级单位领导出面道歉。第二，关于蓄电所被毁坏之事，我们要求也不高，希望军区方面能够出资，建立三所变电蓄电所。另外，关于停电造成的损失，每家每户赔偿个三万五万的，也能说得过去。最后一点，希望军区方面能做出书面保证，不再犯类似的错误。”
韩波不紧不慢的说着，这几个条件跟讹诈没什么区别。这要是在以前，苏启林能给对方一个大嘴巴。但是今天，苏启林却是一点都不生气。
“韩副省长，这些条件我同意！”苏启林呵呵笑道。
“苏司令员，其实我也没办法，这都是省委作出的啊？你你同意？”韩波这才反应过来，愕然的看着苏启林。
“嗯，同意。”
“您你不再考虑考虑？”韩波脑子都有点懵了。
苏启林哈哈笑了几声，“韩副省长，那你的意思，是让我不同意？”
“哦不不，我是说别因为此事影响军地关系。”韩波尴尬的说道。
苏启林挺了挺腰杆，脸色忽然一肃，“韩波同志，我这人喜欢直来直去，没必要绕这些弯弯绕。说句真心话，你们岭西省委我还真没放在眼里。念在当年咱们相识一场，我到可以帮你私人一个忙。”
韩波一愣，不明白苏启林是真明白还是误会了他的意思。
“苏司令员，您要是有气也别对我发，我只是转达省委的意见。”韩波赶紧解释了一句。
“韩波，再装下去可就没意思了。我发现你们这些政工干部就是喜欢玩这一套，绕来绕去不就是想让我对付刘俊吗。”苏启林毫不客气的把话说到了韩波的脸上。
韩波一听，尴尬的讪笑了两声，“苏司令员，也不能这么说，我怎么能让您去对付刘书记呢。”
苏启林脸色一本，“韩波，你要是这样，那好，我安排副政委来跟你谈话，我可没功夫在这里扯皮。”苏启林说着站了起来。
“哎哎您别生气，我这不是跟您客气客气吗。”韩波尴尬的拉住了苏启林。
韩波心说这帮兵杆子还真是一根筋，说话办事也不知道婉转一点。说的这么直白，就不怕被人家抓到政治把柄啊。
韩波擦了擦汗，苦笑着说道，“苏司令员，咱们也是老熟人了，那我就直说吧。这次我到岭西，发现岭西的政治风气很不好，所以想改变一下。但您也知道，我毕竟只是个副省长。所以呢，还请您援援手！”韩波不好意思的看着苏启林。
苏启林点了点头，“这就对了，直来直去多好。韩波，你想改变岭西官场现状，其实这也是为民造福的好事，我应该支持你。不过，岭西军政应该是相互支持，而不是相互对立。再者说，即便西部军区牵扯到政务中，总得有个切入点才行。”
“苏司令员，其实北坡这事，就是个很好的切入点。”
苏启林摇了摇头，“韩波，插手政务方面进去容易，出来就难了。不知道你想过没有，西部军区与你们省委，都不是一般的衙门口。一旦对立起来，中央方面肯定会介入。我明白你的意思，巴不得中央介入。但是，上面一旦追究根源，还是会落到你我的身上。所以说，你得想好退路。我老苏不是怕事的人，但让我替你但责任，这可不行。”
“您的意思是找个替死鬼？”
苏启林哈哈大笑两声，点了点头，“也可以这么说。反正，这个替死鬼不会是我军方的人。”
韩波没想到苏启林会答应的这么痛快，而且还说的这么直白。要不是在中央的时候就知道苏启林的直脾气，韩波肯定怀疑这家伙挖了个陷阱。
“苏司令员，我觉得北坡市委书记，是个合适的人选。”
韩波说完，苏启林面色一冷，“我说你亏心不亏心，人家干的好好的，凭什么去当你的替死鬼。再者说，以他的身家背景，还不够这个资格。”
韩波脸上显出为难之色，“我来岭西没几天，其他的我还真想不出谁有这个资格。”
苏启林大眼珠子一瞪，“那个沈斌我看就很合适。这小子是谢援朝的女婿，又是跟你同来的主任秘书，条件足够了。”
“他？”韩波心说你不会是故意报复吧。
“不错，就是他。任何事情有得必有失，你好好考虑考虑吧。岭西的水很深，军方介入一发而带动全身。没有合适的理由和借口，我是不会介入的。”苏启林说完站了起来。
韩波知道人家这是端茶送客了，只好起身告辞。韩波脑子有点晕，这一路他与沈斌设计的方案一个也没用上。韩波本以为苏大炮是军事人才，所以在智商上很有优越感。但是现在，韩波到觉得自己被苏启林耍了一样。从头到尾，主动权都在人家手里。
第1198章 一路顺风1
沈斌没有去休息室，而是在楼下的车中与袁勇聊着天。看到韩波这么快就出来，沈斌颇感意外。
“怎么，被人家轰出来了？”沈斌下车低声问道。
韩波揉了揉印堂，“上车再说。”
两个人上了车，袁勇缓缓的向外开去。办公楼上，苏启林背着双手站在窗前看着车辆远离。这一次他把火烧到了沈斌头上，也是有意而为。如果按照安致远的意思，苏启林会提出一个政治选项作为条件。但是今天他看到了沈斌，忽然临时改变了决定。几年前他就想替庞四宝出这口气，这么难得的机会苏启林怎能放过。反正安致远暗示帮着韩波，借机报复一下也不为过。
韩波坐在车中闷闷不语，他没有告诉沈斌这个为难的选项。从内心来说，如果苏启林不是在挖陷阱的话，沈斌确实是最佳的替死鬼。军方的介入会掀起岭西军政对垒的巨浪，这对韩波来说是个绝佳的政治机会。到时候不管刘俊下不下台，他的威信将不复存在。不过韩波也知道中央为了平息此事，肯定会处理几个重要人物。韩波要想摆脱自己的嫌疑，沈斌的确是最佳人选。苏启林的提议，不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很恰如其分。
北坡宾馆高级套房中，韩波推辞了所有的应酬，独自一人坐在房中床上苦思冥想。
沈斌敲了敲门，走进了韩波的房间，“怎么，被人家骂一顿心里不痛快，连饭都不吃了？”沈斌还以为韩波受了委屈，一个人生闷气呢。
韩波招了招手，指了指床沿，“沈斌，坐下聊，正好有事想问你。”
“问我？不会是你引火烧身了吧，我早说过军方也不是傻子，你要小心应付。”沈斌说着坐到了床沿上。
“沈斌，你实话实说，这段时间我对你怎么样？”韩波看着沈斌很认真的问道。
沈斌一愣，不明白韩波为何会有此一问，“不错，确实很好。”
“你小子认真点，我要的是发自肺腑的话。”
“呵呵，我说老大，你这是怎么了？我不是说了吗，对我很好。”沈斌疑惑的看着韩波。
“那我问你，假如我说假如假如有一天我跟方浩然干起来，你小子帮谁？”韩波严肃的盯着沈斌。
“我谁都不帮，到时候我走人行了吧。”沈斌笑着说道。
“如果非让你选择呢，你是帮他还是帮我？”
“别给我下套，我这人帮理不帮亲，谁有理我帮谁。”沈斌满不在乎的说道。
“好！就凭你这句话，我他妈赌一回。”韩波说着，扑棱一下从床上跳了下来。
沈斌吓了一跳，“我说你疯了？这是要嘬啥妖？”
“奶奶的，要疯也是因为你。走，去北坡市委。”
韩波终于做出了决定，他不能让沈斌替自己挡这一枪。即便军方不介入，韩波有的是时间去跟刘俊耗。与其冒险把军方扯进来，不如再等待时机。
不知道为什么，韩波总觉得沈斌将来的作用，要远远大于这一次与军方的合作。
韩波去北坡的消息，让刘俊也有点意外。刘俊本以为这两天韩波会继续纠缠他，追究证据上牵连的官员责任，没想到这家伙居然悄声不响的去了北坡。刘俊心说走了正好，他还真担心韩波抓着赵仁坤这件事不放。
并非刘俊要袒护赵仁坤，政治上的事情非常奥妙，处理一个赵仁坤很简单。但是，因他牵扯出来的事情却非常复杂。且不说赵仁坤会不会为了自保把其他大员牵扯进来，光是他岳父那些门生，就让刘俊感到很头疼。岭西政局的稳定，靠的是众多官员的维护才能走到今天。刘俊知道这一刀切下去，相当于湖面上扔下个巨石，整个宝城官场都要跟着震动。只要岭西政坛内部一出现乱局，中央肯定会借机进行人事大调整。
这么多年的政治经验，刘俊深知自己的处境。以他的年纪这是最后一届，如果平平稳稳的话，论资排辈他也能进入人大政协，享受一个副国级待遇退任。但是岭西政局一旦不稳，很多事情都会被浮出水面。到时候别说是副国级，恐怕自己的地位都要不保。
房门一响，刘俊的秘书孟华走了进来，“刘书记，传根书记和明清书记到了。”
刘俊一怔，心说他俩怎么凑一起了，“让他们进来吧。”
刘俊说着放下了手中文件，抬手揉了揉印堂。
郑明清是他打电话喊来的，至于牛传根，刘俊不明白为何而来。不管怎么说，韩波递交了赵仁坤的罪证，刘俊也不能把事情完全压制下来。所以，刘俊让郑明清安排人进行核实。这两日陈建生找了不少人说情，刘俊也想早点把此事了结。
牛传根与郑明清两人走了进来，郑明清的表情显得有些沉重。牛传根却是一脸的轻松，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郑明清看了牛传根一眼，“牛书记，是你先汇报还是我先来？”
“郑书记，还是您先来。如果不方便的话，我回避一下？”牛传根笑着说道。
郑明清微微皱了皱眉，正常情况下根本不用问就要回避。他可是省纪委书记，所汇报的事情往往牵扯到个人机密。现在牛传根这么一说，郑明清反倒不便让他走了。
“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关于核查赵仁坤的问题。”郑明清扶了扶眼镜淡淡的说道。
“传根，你是政法系统的领导，一起听听也好。老郑，核实的怎么样了？”刘俊瞟了牛传根一眼，对着郑明清问道。
郑明清看了看牛传根，犹豫了一下，“目前还在核实，有些方面因为时间长了点，而且当时的官员已经调走，所以不好核对。”
牛传根不屑的哼了一声，“老郑啊，小赵身为公安战线上的老刑警，难免会得罪一些人。现在有些同志巴不得这样的干部下台，栽赃陷害也在所难免。当然，也不能说小赵就没毛病。但是衡量一位同志要看他的全面，不能因为小小的错误就全盘否定。”
郑明清厌恶的瞟了一眼，颇为不服的说道，“牛书记，我们纪委是严格按照组织程序来分析判定。错误是大是小，都有一定的执法准则，不是我个人定的。”
刘俊呵呵笑道，“传根，老郑这个人就是认真，要么组织上怎么选他来担当岭西省纪委书记。”
说道这，刘俊话锋一转，“不过，有些事情我们还要站在大局上考虑。咱们岭西这些年一直在艰难中向前走，在政治上能有现在这样的平稳局面，我刘俊自认为对得起党和国家。这样的局面来之不易，我们每一个人都应该珍惜。赵仁坤的问题看似是独立的，但是要追究起来，牵扯到的范围很广。明清书记，如果赵仁坤的问题没有太出格的话，我看还是系统内处理吧。查找问题并不是要一棍子打死，而是要治病救人改过自新。当然，我只是提个建议，具体问题还是你们纪委来决定，我不干涉。”
郑明清心说这还叫不干涉，就差直接下令结案了。郑明清非常为难，就凭韩波交给他的证据赵仁坤足够双规了。但是这两天方方面面的关系都在说情，加上刘俊极力压缩核查范围，郑明清也是非常无奈。
第1199章 一路顺风2
“刘书记，我觉得这件事咱们还是开个常委会研究一下为好。”
郑明清也不想担这个责任，万一韩波较起真来，他可有渎职之嫌。
刘俊淡淡的笑了笑，“那行，就通知在家的常委，咱们明天上午开个会。中央三令五申强调反腐倡廉，这种事咱们还是以集体的意见为准。”
牛传根心中暗乐，在家的常委那就等于把韩波排除在外。那家伙正在北坡处理军方伤人的事件，就算接到通知也赶不回来。
郑明清点了点头，“那行，我先回去规整规整。”
郑明清站起来给两个人点了点头，夹着皮包走出了书记办公室。郑明清一走，牛传根大大咧咧的拉过椅子坐在刘俊的对面。
“刘书记，您听说了吗？”牛传根压低声音神秘的说道。
“听说什么了？你又有什么新消息。”刘俊靠在椅子上看着牛传根。
“刘书记，韩波这小子不知死活，在北坡与苏大炮干上了。”
刘俊一愣，身子下意识的往前一探，“怎么回事，说清楚点。”
“根据北坡市局传来的消息，韩波这小子不知轻重，刚到北坡就去司令部理论。可能是把苏大炮惹急了，韩波回来后连招待午宴都没参加，下午还召集市领导发了通脾气。我估计，没准是让苏大炮臭骂了一顿。”牛传根忍不住窃喜的看着刘俊。
刘俊皱着眉头眼珠子转了转，“还有这事？我怎么没收到消息？北坡市委并没有汇报此事。”
“这还用说吗，韩波丢了这么大的脸，当然要给北坡市委下封口令。要我说，他这是活该。”牛传根幸灾乐祸的说道。
刘俊眼睛一眯，他可没这么乐观。韩波不是山野莽夫，主动去挑衅西部军区，刘俊顿时觉得这里面很有问题。
“老牛，佳才省长说韩波代表省委去处理北坡军地矛盾，他这样做，会不会是故意点火？”刘俊微皱着眉头问道。
“刘书记，这您可就多心了。韩波要是真想点这把火，他可是当事人，等于是引火烧身。到时候上面追究下来，第一个就会落到他的头上。要我看，韩波这样做很可能是上面的意思。”牛传根颇有深意的指了指天。
刘俊心中一动，难道这是田振文授意韩波这么干的？真要是那样，看来田振文主席已经按耐不住，想插手军权了。
刘俊琢磨了一下，轻声说道，“传根，通知北坡那边密切注意此事，随时向我汇报。另外，明天的常委会上，你要着重提一下搞好军地关系的事项。咱们也要防备一手，万一上面追查下来，也好有个说辞。”
牛传根点了点头，“刘书记，我今天来，还有点小事请示一下。陈部长这两天一直在给他的外孙赵方求情，您看这事咱们是不是也抬抬手？”
刘俊脸色一沉，“这个老陈啊，就知道考虑自家的事，也不替咱们想想。赵方的案子已经闹的世人皆知，你让我怎么抬这个手？”
“要不然这样，先把案子压着不审，等过了风头再说。他的案子只是影响恶劣，真要是牵扯到法律，还真不是多大的事。”牛传根低声说道。
刘俊想了想，叹息一声点了点头。他到不担心媒体会继续追下去，而是担心韩波回来后会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不休。从另一方面来讲，牛传根说的也对，赵方的案子判不了多大的罪过。中国的法律伸缩性很强，就因为这一点，才给权利有了可乘之机。
岭西北坡西部军区司令部，苏启林没想到韩波会断然拒绝他的提议，宁可失去一次绝佳的机会，也要保住沈斌。韩波的作法，反而让苏启林有点骑虎难下了。安致远指示他协助韩波搅动岭西政局，现在韩波要撤，这可违背了上峰的意思。
岭西宾馆，韩波吃罢晚餐与沈斌回到房间，此时韩波已经有了撤离的意图。以现在的情况，即便他去惹事生非，苏启林也不会配合他的行动。与其在这里耗着，不如先打道回府。
“沈斌，你安排一下，明天上午跟市里开个见面会。会后咱们也不在这里吃饭了，直接回省城。”韩波吩咐道。
沈斌一愣，心说这两日韩波神神秘秘的，还没开始搅局呢怎么就要走？
“老大，您这是什么意思，计划终止了？”沈斌疑惑的问道。
韩波心中隐瞒了很多事，他不想让沈斌知道与苏启林谈话的内容。更何况，韩波拒绝与苏启林合作，也有另一方面的担心。在高层方面安致远控制着军权，搅浑了岭西的局面，韩波也担心为别人做了嫁衣。到时候，田振文主席那边他可不好交差。
“沈斌，我仔细想了想，现在触动军方的利益，恐怕有点得不偿失。还是先稳稳，等咱们站住脚跟之后再做决定。”韩波平静的说道。
沈斌盯着韩波，他有点读不懂眼前这个家伙了。来之前兴奋的跟个毛头小伙子一样，到了这里，反而变得深沉起来。
“老大，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优柔寡断，这可不像你的性格。”
韩波苦笑了一下，“有些事，盲目的去做可能会成功。知道的越多，反而越会畏首畏尾了。”
韩波暗指的是与苏启林的合作，如果一开始就按照自己的计划去激怒苏启林，或许现在已经是另外一个局面。但是苏启林揭穿了他的假面具之后，韩波顾忌的事情反而越想越多。
沈斌叹息了一声，“真搞不懂你在说什么，既然要回去，那我去安排一下。”
沈斌刚要走，手机响了起来，沈斌看了看号码，居然是机要秘书李希打来的。
“老李，什么事？”
“沈主任，给您汇报两件事。明天上午省委召开常委会，通知已经下来了，但是没有通告内容。第二，宝城市局方面传来消息，说是赵方的案子暂时压了下来，延后再审。”
沈斌眉头微微一皱，“嗯，知道了，我马上给韩副省长汇报。老李，省委那边有什么动向，马上给我打电话。”
沈斌挂断电话，把李希得知的消息转达了一遍。韩波微微一怔，自言自语的说道。
“怎么又开常委会？这可有点违反常规。”
常委会可不是说开就开的，除了正常的例会，一般都是有重大事情才会临时召集。
“老大，宝城市局压着赵方的案子不审，不会是想偷偷放人吧？”沈斌才不关心常委会，他到担心宝城司法系统放水。
“他们敢！谁敢徇私舞弊，不管他是多大的干部，我非追究到底不可。”韩波怒斥了一声。
“正好咱们要回去了，我马上安排一下。”沈斌说着，向外走去。
“等等！”韩波叫住了沈斌，看了看手表接着说道，“我总觉得他们要背后捣鬼，不行，我得赶回去参加明天的常委会。沈斌，让刘封过来，咱们连夜返回省城。”
“什么？连夜走？”沈斌疑惑的看着韩波。
“不错，连夜赶回去，我倒要看看他们搞什么鬼。”韩波阴沉着说道。
沈斌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沈斌苦笑了一下，“得来，您是领导，你说怎么办咱就怎么办。大不了袁勇累的时候我替他开一段，我这就安排。”沈斌说完走了出去。
韩波来回徘徊了一下，犹豫了半天，还是决定给苏启林打个招呼再走。不管怎么说人家这次也算给了他面子，虽然事情没办成，但是以后肯定还要求人家办事。韩波拿出手机调出苏启林的私人电话，把他要走的事情告诉了苏启林。得知韩波连夜要返回宝城，苏启林非常意外。他还打算与韩波好好谈谈，这家伙居然说走就走。
当晚，省政府的车辆缓缓开出北坡宾馆。袁勇压着速度，朝着高速路入口开去。
两辆车来到高速路入口，袁勇看着车辆不多，闪了两下灯光刚要开过去。忽然间，路旁停放的三辆军车冲了过来。
嘎！袁勇一个急刹车，气的刚要开门大骂。没想到，一群军人呼呼啦啦冲下车，举起手中棍棒就砸。
韩波一下子懵了，沈斌目光一肃，伸手把韩波拉到了身边。
“袁勇，关闭车门。疯子，通知后面保卫处的人下车处理。”沈斌冷静的安排道。
沈斌用意念观察着外面，他发现这些军人的表情不像是愤怒，一个个还带着坏笑。
短短的一两分钟，军人停了下来。后面车上的两名保卫干事吓的脸都白了，不明白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这时，韩波的手机响了起来。韩波看了一眼号码，咬牙切齿的按下了接听键。
“苏大炮，你这是什么意思？”
“呵呵，韩波，现在是我的人砸了你的车，你可以向中央投诉了。记住，这次是我找你的麻烦，而不是你挑衅军方。别的话我就不多说了，一路顺风！”
听着苏启林挂断电话，韩波傻傻的拿着手机，一时间愣在了当场。
短短的几秒钟之后，韩波脸色突然露出了笑容。
“好一个苏大炮，这份情我记下了，他日必还。”韩波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精明的韩波当即明白了苏启林的意思，这是给他一个状告的借口。而且，这种事还不用找替罪羊。上面追查下来，矛盾焦点变成了军方的责任。虽然韩波不明白苏启林为何要这样做，但是他知道，这一下岭西政坛想平静都平静不下来了。
第1200章 左右为难
岭西省西部的高速路上，一辆被砸的只剩下独眼的豪华商务奔驰，在一辆警车的保护下小心翼翼的开着。刘封坐在副驾驶的位置，袁勇放下了隔音板，把前后隔离开来。
沈斌看着韩波得意满志的样子，忍不住问道，“老大，这个苏大炮，跟你有交情？”
韩波颤着二郎腿，眉目间露着得意之色，“不管以前有没有交情，反正这一次我欠下他一份大人情。”
“我有点不明白，你说他为什么这么做？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没什么好处，这家伙疯了！奶奶的，老子自从进了官场，还是头一次被人砸了车。”
“我发现我有点幸运，你的两个第一次都让我遇到了。”沈斌调侃了一句。
韩波拿着书本敲打了一下，“你小子再敢提南城那事，信不信我关你禁闭。”
沈斌翻了翻白眼，“开玩笑都不行，那好，我睡觉，你自己得意去吧。”
一看沈斌要躺下，韩波踢了踢座椅，“哎哎，别睡啊，陪我聊会。”
“有什么好聊的，跟你说话就像猜谜语一样，累不累。”沈斌撇嘴说道。
韩波呵呵一笑，“沈斌，我估计啊，高层核心跟咱们的想法一样，都想搅一搅岭西的现状。苏大炮是什么人？你可不要以为他叫苏大炮就真是个二傻子。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肯定是上面给了指示。”韩波摇晃着说道。
沈斌把座椅一转，面对面看着韩波，“上面？我觉得不可能。安主席要想拿下刘俊，费这么大力气干什么。”
韩波用手指点了点沈斌，“年轻人，你还是太嫩啊。政治不是法律，判罚一个人有罪，法律需要要找出证据。政治虽然不需要证据，却要一个合适的借口。不管是当年的延安整风，还是十年文革，这都是上层建筑的一个借口而已。”
沈斌撇着嘴摇了摇头，“我发现搞政治真是累，难怪人家老外说跟中国的政客走在一起，一定要走在后面。不然一不小心，就被踹沟里了。”
韩波哈哈笑了两声，别看刚才受了点惊吓，但此时韩波的心情非常愉悦。
沈斌瞅了瞅笑道，“我说你是不是有点受虐狂，车都被砸成这样了，居然能笑得出来。说实话，刚才我要不拦着你，你是不是得撅着屁股钻座位底下去？”
“滚你的蛋，再怎么说我也得保持大无畏的革命精神。你没看我连动都没动，眼皮都没眨一下。”韩波昂首挺胸的说道。
沈斌嘿嘿一笑，“吓傻的人都这样。”
“你小子找死是不是。”韩波抓起旁边的书本砸了过去。
沈斌一抬手，把书本挡了回去，两个人在车厢内开心的玩耍起来。沈斌本身就是一个不畏上的主，韩波也没把他当外人。两个家伙一边说着一边阴笑，仿佛刚偷了八百块钱的小偷一样。
刘封听不见后面说什么，但是透过玻璃隔板看到韩波开心的与沈斌耍闹，心中不免有点酸溜溜的感觉。沈斌没出现之前，刘封是韩波身边绝对的一秘。但是沈斌来到之后，他发现韩波与沈斌更像是哥们。而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听话的下属而已。
岭西北坡西部军区司令部，苏启林还没有休息。站在沙盘前看着演戏场的地形地貌，苏启林不禁轻微的叹息了一声。今天下午苏启林向安致远汇报了韩波的情况，安致远没有说别的，只是问了一句苏启林想不想去总参。苏启林虽然脾气耿直脑子却不笨，他知道安致远是让他自己选择。
别看去总参苏启林完全可以靠上一个副总长的位置，但是身为热血军人，他还是喜欢一线战区。更何况，去总参之后苏启林就要把实控军权进行移交。这一点，也让他有点不舍。但是韩波那个告别电话，让苏启林最终做出了决定。既然上层想发动一场看不见的政治战争，身为军人只能服从。
日次上午，岭西省委工作人员早早的把常委楼打开，等待着领导们到来。八点三十分，郑明青等省委大员陆续走进常委楼。刘俊一到，会议正式开始。按照程序，依然是先学习了一下中央文件精神。
九点四十分，一辆挂着省厅警牌的警车，拉着警笛开进了市区。人们奇怪的发现，跟在后面的豪华商务居然没有牌照，而且整辆车仿佛刚从战场上开回来一样。
韩波故意招摇过市，让更多的人看到他车辆的惨状。不但如此，韩波还提前通知了中央日报记者站的记者在政府大院里等候。这种情况韩波需要分两步走，先是由党报内参把消息扩大到中央委员级别大员。然后，再通过省委正式向中央委员会申诉。
像这样的********，别说是普通百姓，连一般干部都无法得知。真正感到惊心动魄的，只是那些高高在上的政治大员。
韩波一行来到省政府大院，不少干部看到韩波这辆专车，眼珠子差点没瞪了出来。老天爷，他这是把车开进碰碰场了。
两名中央日报记者站的记者立即进行拍照，省政府保卫处的值班领导也慌忙的跑了过去。韩波低声交代了几句，当即下达了封口令。
车辆开进了车库，韩波连办公室都没进，直接让袁勇换辆车，立即去省委开会。
看到袁勇有点疲惫，沈斌走上前好心的问道，“老袁，行不行，不然我来开。”
“您就饶了我吧，我可不想再让领导打车回来。”
韩波看了看袁勇，“小袁，你还是先休息休息，这一路沈斌也没替你开。我俩都睡了一路，沈斌这家伙精神着呢。”
刘封也赶紧插道，“韩省长，还是通知司机班来个专职司机吧。”
韩波摆了摆手，“别这么麻烦了，就沈斌来开。”
沈斌笑了笑，一伸手把钥匙夺了过来。韩波没有让任何人跟随，与沈斌迅速向省委奔去。
省委常委会上，此时已经进入表决阶段。虽然王佳才与郑明清有所不满，但是这种事谁也不愿意得罪人。关于宝城市局副局长赵仁坤的案子，最终以两票弃权得以通过。弃权的两票，就是省长王佳才与省纪委书记郑明清两人。没有人举手反对，刘俊非常满意，他也理解王佳才与郑明清的弃权。
刘俊扫了众人一眼，朗声说道，“同志们，我知道像这种事，省委应该严加追责。但是大家想过没有，赵仁坤是副厅级干部，此事追查下去，将牵扯到宝城乃至省里很多官员。与其闹得人心惶惶，不如在工作中慢慢梳理。当然，此事也不能说就此结束。关于赵仁坤同志的个人问题，我建议牛传根同志召开全省政法领导会议，一定要让赵仁坤做出深刻检讨，充分认识自己的错误。”
牛传根腰杆一挺，“坚决服从刘书记的指示，不但如此，我觉得应该就此事在政法干线上进行整顿。对于思想不合格的同志，坚决拿下。”
王佳才脸色有点难看，牛传根的话语听着冠冕堂皇，他明白实际上是要清除异己。王佳才早就听说牛传根对华龙刚这段时间的工作有点不满，看样子牛传根第一个剔除的肯定是他。王佳才心中有点苦涩，岭西政坛已经成了家族式的管理方式，刘俊的触角已经深深扎根在岭西各个角落。要想扳倒这棵参天大树，王佳才明白靠他与韩波根本无能为力。
刘俊满意的看了看牛传根，“如果大家没有其它事情，那就……”
刘俊刚要宣布散会，会议室房门一开，韩波匆匆忙忙从外面闯了进来。
“不好意思，实在是不好意思，车况出了点问题，所以路上耽误了一下。还好，大家还没散会。”韩波看着众人，乐呵呵的抱拳说道。
会议室的众常委均是一愣，韩波不是在北坡吗，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刘俊厌烦的皱了皱眉，“韩波同志，你这是刚从北坡赶回来？”
“是啊，开了一路的夜车，总算是赶上了开会。”韩波呵呵笑道。
刘俊微微一笑，“大家看到没有，韩波同志的工作热情值得表扬。奔波了一夜，还不忘来参加常委会。韩副省长，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可不能累垮了。今天的会议秘书处会下发通告，你还是先休息休息吧。同志们，散会！”
“等等，大家等等，我有重要的事情宣布。”韩波伸开双臂，挡在了会议室门前。
刘俊一愣，“韩波同志，如果你要汇报北坡的事情，可以会后去我办公室。”
“刘书记，王省长，出大事了。”韩波戴着一副夸张的表情看着两人。
王佳才心中一惊，“怎么，北坡军演又死人了？”
“这回可比死人严重百倍。”韩波阴沉着脸，目光扫了一眼众人。
会议室里的大员们，都被韩波这句夸张的话语所震惊。比死人还要严重百倍？难道说那边的农民起义了。
“韩波，不要一惊一乍的，到底出了什么事。”刘俊本着脸怒道。
韩波没有马上回答，故意停顿了一下，让会议室的气氛变得异常诡异。
“刘书记，王省长，以及在坐的各位领导。西部军区目无法纪，已经视地方法规为儿戏。不但如此，他们还嚣张的砸了我的车，差点连我拉出去痛殴一顿。他们这种行为是严重藐视岭西省委，更是藐视党纪国法。我提议，以岭西党委的名义向中央委员会提交议案。此事如果不给我一个合理解释，我就去中南海喊冤去。”
韩波嗓门声若铜钟，几句话把众人震撼的一个个张大了嘴。刘俊脸色有点发白，如果此事是真，那岭西可就别想安宁了。
“韩副省长，你……你说清楚点，他们砸了你的车？”王佳才不敢相信的追问了一句。
“不错，那辆车我已经命令政府保卫处封存。并且，已经让中央日报记者站的同志拍照取证。相信今天下午的内参上，中央领导都会得知此事。”韩波严肃的说道。
听完韩波的话，刘俊脑子一晕，身子微微晃了晃。韩波的行为，让他想制止都来不及。中央日报记者站的人可不听从他的指挥，内参一刊登，估计中央大员们顿时会震怒起来。到时候他这位省委书记，可就成了众矢之的。
岭西发生的军地冲突，以最快的速度传递到了中央委员级别的案头。这边岭西省委还没有递交投诉议案，西部军区却先把岭西省委告了一状。
苏启林以西部军区党委的名义，向军委状告岭西省委阻挠常规军事演习。并且痛斥岭西省委的行为，已经严重影响到军事建设。西部军区强烈要求，岭西省委必须做出正式道歉。
苏启林在军界是出了名的耿直大炮，刘俊在岭西更是老树盘根。他们俩闹出矛盾，顿时让军政两界的大佬们沸腾了。
已经卸任的人大委员长宋志成看完手上的加急内参，顿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刘俊是他一手扶持的干部，这要是闹出军地冲突，不但是党内一场灾害，在国际上将会造成不可挽回的恶劣影响。
宋志成当即给刘俊挂了电话，他本想怒斥刘俊一顿，但得知了详情之后，宋志成的表情更加严峻。
放下电话，宋志成来回的走了几趟。身为政治元老，宋志成敏感的捕捉到一丝不寻常的信息。但是宋志成心中也是疑惑不解，韩波与苏启林分别隶属两个不同的阵营，他不明白这是田振文与安致远的对抗，还是双方的联手行动。
“小魏，给我备车，去丰泽园。”宋志成对着秘书吩咐了一声。
秘书小魏一愣，“首长，您要去见主席？”
宋志成微微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己再不出面，恐怕自己留在岭西的家底子都要被撤换干净。
“好，我马上与主席办联系。”小魏答应了一声，赶紧走了出去。
中南海怀仁堂主席办公室，田振文看着内参上的消息，内心的感受非常复杂。在这份内参到来之前，军情处已经向他作了汇报。
田振文有些举棋不定，但他更佩服安致远的果断。田振文觉得他与安致远就像两位顶级武林高手，身不动意先行，彼此畏惧又惺惺相惜。
田振文没有给韩波打电话追问详细情况，局势已经很明朗，无需再证明什么。不管双方谁对谁错，中央已经有了对岭西进行整顿的借口。按说这是好事，不过田振文一想到宋志成，也是颇感头疼。
田振文收起了内参，苦笑着喃喃说道，“安致远啊安致远，你可真是头狡猾的老狐狸。宋志成手里的大棒，看样子要我来扛了。”
田振文在办公室里等待着宋志成的到来，他知道要想对岭西进行彻底的整顿，必须要过宋志成这一关。别看宋志成已经卸任，但他还是中央委员。中国的政治，有很大一部分权利还把持在这些老同志手里。是让岭西正本清源，还是维护自己与宋志成的协作关系，田振文也有点左右为难。
第1201章 风云暗涌1
中南海怀仁堂前，一辆特制的加长红旗停在了门口。主席办主任秘书程修紧走了几步，亲自拉开了车门。
“老首长，您慢点下。”程修伸手遮着车顶，热情的把宋志成扶下车。
“小程，我还没老的走不动，田主席在吗。”宋志成微笑着问了一声。
“在在，接到魏秘书电话，主席推掉了所有会见，在一号会客厅等着您呢。”程修说着，在前面引路。
田振文已经站在会客厅门口，别看他现在身为国家一把手，但是在府院的时候，宋志成可是他的顶头上司。两人的关系一直不错，虽说在派系上宋志成身属安致远一方，不过很多方面宋志成都是站在田振文的一边。特别是宋志成入主人大之后，对府院的支持非常大。到了他们这种高度的政治大佬，派系的壁垒已经不是很明朗，所做的一切都是以政治利益为重。
看到宋志成的出现，田振文主动迎了上去，“老领导，这段时间没去看望您，身体可好。”
田振文没有按惯例称呼宋老，而是以老领导相称，显得比较亲近。
“田主席，多谢你的挂念。今天突然打扰你，不会打乱你的正常安排吧？”
宋志成口吻中颇为尊敬，不管以前两人的级别如何，毕竟田振文是现任主席。
“不会不会，国家离不开你们这些老同志的监督。您多来几次，我的头脑更清醒。”田振文呵呵笑道。
两个人亲密的握着手走进会客厅，田振文很尊敬的把宋志成让到了沙发上。
“田主席，我知道你的时间很宝贵，咱们就直话直说。今天的内参你看了吧？军地之间出现了矛盾，这可是非常严重的大事。岭西那边情况复杂，政治稳定是重中之重。现在出现了这种状况，相信很多同志都非常担心。依你看，此事该如何处理？”宋志成开门见山的问道。
田振文知道宋志成说的很重，其实是在试探他的底线。田振文故意脸色阴沉了一下，为难的说道。
“老领导，我正为此事头疼呢。苏启林命人砸车打人，如果打的是一般同志还可以压一压。但是韩波身为岭西省委副书记，常务副省长，他可是代表着岭西党委。如果此事不处理，恐怕说不过去。这不，刚才军方也送来文件，苏启林代表军区党委，反而把岭西省委告了一状。出现了这种事，我的意见先把两方大员都拿下。不管谁对谁错，苏启林与刘俊斗脱不开干系。”
宋志成眉头微微一皱，“田主席，我知道刘俊这几年有点骄傲自满。但是这个同志政治觉悟很高，岭西那种复杂的局面，一般人可压不住。”宋志成听出田振文在耍太极，干脆把话挑明，那意思他要保刘俊。
田振文沉思了一下，宋志成把话说到这份上，他再装糊涂那可是对宋志成的极大蔑视。
“老领导，我觉得此事您不该来找我，应该去找安主席才对。别忘了此事是军方挑起的，军委那边他说了算。”
宋志成暗暗叹息了一声，他当然知道这事找安致远要比田振文管用。但是安致远执掌了十几年的国印，他在宋志成的心里就是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别看两人共事多年，每一次见到安致远，宋志成心中多少还存在着敬畏。田振文则不一样，即便当选了国家主席，他毕竟曾经担任过宋志成的副手。所以在心理上，宋志成还是愿意找田振文交涉。再者说，此事是军方挑起的，没有安致远的授意苏启林也不敢这么胆大妄为。在宋志成看来，这分明就是安致远在向田振文施压，想改变岭西的政局。别看宋志成一直支持安致远，但是在岭西的问题上，宋志成却与安致远持相反的态度。
宋志成犹豫了一下，说道，“田主席，别忘了现在你是党的总书记，国家主席。致远同志虽然还操心着军方事务，但毕竟党指挥枪。我也知道，身为一名卸任的老同志，有些事我不该参与。不过军地矛盾牵扯到国家稳定的根基，此事非同小可。”
“老领导，可不能这么说，就算您不在职，国家大事您依然有权督导。”田振文客气的说道。
“那好，既然有权督导，我的意见还是高举轻放。该批评的批评，但是要以稳定为主。岭西的局面得之不易，闹得人心惶惶，政局也会不稳。这件事，我觉得应该多听听一些老同志的意见。”宋志成沉着脸说道。
田振文轻轻点了点头，他听出了宋志成的画外之意，看样子宋志成要联合一些老同志压住此事。如果真要是那样，田振文还真有点不好办。
在中央层面的体制中，这些老同志起到的作用非常大。可以说，有他们的存在，才能让派系之间完整的结合起来。更何况，这些老同志卸任之后，他们还是中央委员会主席团成员。在一些重大问题上，这些老同志的话语权可不轻。
“老领导，岭西所发生的事情，牵扯的级别比较高。我认为，还是通过常委会解决为好。”
田振文也不想把担子都压在自己身上，召开******常委会，这等于是集体的意见。就算把岭西翻天覆地，宋志成也不能怪罪到他一个人的头上。
宋志成看到田振文不打算放过岭西，心中颇为失望。宋志成本以为凭他的老面子，田振文应该能顶住安致远那边的压力，圆满的化解此事。既然这样，宋志成也不能坐视不管。
“田主席，如果召集常委解决的话，那我建议还是召开一次中央委员会议解决此事。问题双方一边是大集团军党委，一边是大省党委，这样的矛盾在建国后还是第一次出现。把大家都召集起来研究讨论，这样才能不偏不倚。不然的话，处理哪一方都会产生矛盾。”宋志成黑着脸说道。
田振文明白宋志成的意思，召开中央委员会议，他们这些老同志就有了话语权。甚至说，主席团成员可以左右会议的最终决定。
田振文不便反驳什么，略一沉思说道，“老领导，这事我先与作义等人商量商量。”
“嗯，也好，那我就等你的通知。”宋志成说着站了起来。
田振文亲自把宋志成送到门外的走廊下，看着宋志成上车，这才返回自己的办公室。
宋志成一上车，立即让秘书小魏与卸任的原中纪委书记王光明，中央政法委书记谭正林等老同志联系，约他们一起见见面。
望月阁中，安致远坐在红木方桌前品味着茶香，静静的听着瞿辉的汇报。岭西所发生的事情已经在中央高层引起了震动，各方势力都开始活动起来。
安致远并不着急，军方该做的都已经做完，剩下的事情就看田振文怎么处理。安致远目前要做的，就是看田振文的整顿力度有多大。
“主席，今天一天您闭门不见客，恐怕有人要坐不住了。据我所知，不少人都在托关系呢。”瞿辉恭敬的说道。
安致远微笑着招了招手，“瞿辉啊，别站着了，坐下品品我泡的茶。退下来之后，我这茶艺可长了不少.。
第1202章 风云暗涌2
瞿辉激动的赶紧说道，“主席，我还是站着吧，坐在您的对面我有点不习惯。”
瞿辉在别人面前昂首挺胸，但是在安致远面前，他却老实的跟个八十岁的老农一样。
安致远呵呵笑道，“你瞿大部长不会是怕我在茶里下毒吧。”
“主席，别说是下毒，您就是下刀子我也敢喝。”瞿辉说着坐在了安致远对面。再不坐下，也点的有点做作。
“瞿辉，岭西那边，都有什么动静？”安致远端着茶杯轻声问道。
“跟炸了窝一样，刘俊与京城的电话都快打爆了。我听说宋老提议召开中央委员会议，主席，要是这样的话，您是不是该给那些老同志打个招呼？”
安致远看了瞿辉一眼，微微笑道，“老同志的觉悟高，相信他们应该有个明确的选择。”
安致远话音刚落，一名机要秘书拿着电话走了过来，“主席，振文主席来电。”
安致远微微一怔，点了点头，伸手接过电话。瞿辉赶忙站起身，很知趣的与秘书走了出去。这种级别的对话，瞿辉可不敢偷听。
安致远等到房门关闭，这才按下了一号专线，“振文主席，你好。”
“安主席，您老倒是会躲清闲，闭门不见客，把人都推我这来了。”
“哈哈，你是能者多劳嘛。怎么样，定下来了吗？”安致远也没有装着不知道，直截了当的问道。
“我正要和你商量一下，宋老要求召开中委会，岭西那边人心不稳，是不是先派个人压压阵？”
“有必要，你看派谁合适？”
“让杨子骅过去吧，他刚就任中纪委副书记，正好磨练磨练。中央这边，我与作义同志的意见，还是不要召开中委会。既然有些老同志想参加，那就开一个常委扩大会议吧。”
“嗯，这样的事情还是控制在小范围解决为好，毕竟是一件政治丑闻，没必要大张旗鼓的宣扬。振文主席，我支持你的意见。”
“安主席，岭西那边，我准备大动一下。不过一个巴掌拍不响，如果光动地方大员，恐怕有些老同志不会同意。”
安致远略微一顿，他明白田振文这是要求处理苏启林，以求达到政治平衡。但是处理军方大员，没有安致远的认可谁也无法决定。
安致远想了想，说道，“振文啊，我打算让苏启林先回总参挂职一段时间。在常委扩大会议上，还是由你来宣布吧。”
对于一位手握重兵的将军来说，解除军权可算是比较重的处罚了。对于安致远的这个决定，田振文也很满意。
“安主席，刘俊也算是岭西老人了，这次整顿之后，我打算让他去政协，您没什么意见吧。”
安致远一听，明白田振文这是不打算一棍子打死，多少算是给了宋志成面子。安致远倒是没什么意见，但是他关心的是刘俊走了之后，谁来接替他的位置。
“振文，在政治上，我与你保持一致的步伐。这次的扩大会议我就不参加了，至于岭西的处理意见，军委方面完全站在你的立场。”
“谢谢安主席的支持和理解，另外，我想征求一下您的意见，看看谁来坐镇岭西比较稳妥。”
安致远知道这是在试探他，岭西省委书记位高权重，他很清楚田振文肯定不会放手。
安致远呵呵一笑，“振文啊，这种事我就不参与了，还是你和作义同志协商一下，看看谁更合适。”
“那好吧，我这边尽快召开常委扩大会议，有什么事情咱们及时沟通。”
“好，我马上通知军委刘畅主席，把苏启林的处理意见转达给中央书记处。”
两个互相问候了一声挂断电话，安致远没有马上给刘畅下达通知，他在考虑着岭西省委书记的人选问题。别看刚才安致远说不参与人选的考量，但是岭西是战略要地，所去的人选必须要能衡量各方利益才行。
岭西省政府，韩波这两天异常的清闲。所有的大员们都惶惶不安与上层进行着沟通，没人再顾得上来找他这个肇事者。
韩波与沈斌面对面坐着。闻着咖啡的香气，韩波微闭着双目，仿佛沉醉在梦幻之中。
“老大，上面到底有什么动静，看你这样好像心里有底了吧？”沈斌打破了沉寂，轻声的问道。
韩波厌烦的皱了皱眉头，“这么好的意境被你小子破坏，你就不能静下心来品味咖啡。”
“赵仁坤父子俩都要没事了，我说你怎么一点都不急呢。”
“急什么，有些人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你就等着看好戏吧。”韩波得意的说道。
“怎么，上面有消息了？”
韩波看着沈斌，嘴角弯起了一道弧度，“你小子跟我装傻是吧，难道方浩然没告诉你？”
沈斌一愣，“我说你能不能阳光一点，别以为我天天给方书记打你的小报告。”沈斌瞪眼说道。
“吆喝，脾气见长啊，居然敢指责领导心里黑暗。”韩波调侃着看着沈斌。
“你不说算了，我可没空陪你在这里喝猫屎。”沈斌说着站了起来。
“给我坐下，你小子是我的秘书，陪我干什么都应该。”韩波怒声说道。
“别说的这么暧昧，俩大老爷们说这话，我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沈斌笑着重新坐了下来。
“你小子就是欠修理，行了，本大人不跟你一般见识。”
韩波说着，身子往前一探，“沈斌，中纪委杨副书记明天就到岭西。表面上看是来处理军地矛盾，但有些人要倒霉了。”韩波神秘的瞟了沈斌一眼。
“怎么，上面真要把刘俊拿下？”
韩波冷笑一声，“你以为堂堂的集团军司令员下令砸了副省长的车，这是小事？告诉你，这件事往严重了说，都可能引起国家的动荡。”
“就算是处理，他根这么深，估计也倒不掉。再说了，你也跑不掉啊。”沈斌不相信的说道。
“你懂什么，这叫级别对等。在百姓眼里我是个副省长，但在中央大员眼里岭西只有刘俊和苏启林。他们俩要不然都不动，要动都会动。我估计，安主席早就做好可安排，不然苏大炮不会这么干。”
“那刘俊一倒台，王省长会不会接任？那样的话，你不就成了省长了。”
韩波苦笑了一声，“哥们，你要是中组部部长多好，直接给我下份文件。”
沈斌也是开个玩笑，在体制内混了这么多年，他当然明白韩波不可能这么快就转正。省部级大员可不是他当年的副科级，可以一年内连升。
韩波没有考虑自己的级别提升，岭西政局能够起到变动，已经完全达到了他的目的。现在韩波所要做的，就是整理好资料文件，等待着杨子骅的到来。
前段时间国安转交的赵仁坤证据材料，有很多被韩波剔除出来。那时候时局不对，韩波不能牵扯过多的官员。现在局势已乱，韩波也要趁这个机会，把更多的蛀虫挖掘出来。特别是牛传根，韩波要想办法把他整掉才行。
中纪委副书记杨子骅下来的消息瞒不住这些省委大员，岭西政坛人心惶惶，省委大员们各有各的想法。包括省长王佳才，也在托着关系想坐上刘俊的位置。到了他们这个级别，中央方面都有自己的消息渠道。王佳才已经通过内线得知刘俊要被拿下的消息，省委书记的位置空下来，王佳才当然有想法。不过，王佳才也知道自己的希望不大。毕竟岭西省委书记位置比较特殊，比一般的省份排位要高的多。
第1203章 意外之人
中国北京，平静的外表下面暗流涌动。中央高层几方势力，开始针对岭西一把手的位置，展开了一场激烈的争夺战。
岭西省委家属大院，省委书记刘俊的家中，罕见的聚集了好几位省委大员。到了他们这种级别，平时很少在私人场合扎堆议事。刘俊越是大权独揽，越要顾忌影响。特别是在科技发达的当今，有什么要紧事电话中就能商定。但今天有所不同，杨子骅一来，这些省委大员们已经无心工作。他们很想从刘俊这里，得到点让自己心安的消息。
客厅里乌烟瘴气，政法委书记牛传根，宣传部长何成金，以及组织部长樊成等静静的坐在沙发上。三个人谁都没有说话，等待着刘俊从楼上下来。
此时的刘俊，正在二楼书房听着宋志成的电话训示。刘俊凭借敏锐的政治头脑，感受到一股山雨欲来之势。他现在唯一的希望，就在宋志成身上。
电话中，宋志成的语气非常沉重。在中央常委扩大会议上，田振文一改往日的温和，不但重批了刘俊，还把西部军区痛斥了一顿。当田振文宣布完军委的处理决定之后，宋志成知道大势已去。连手握重兵的西部大将都能释去兵权，更别说是文职官员刘俊了。好在田振文给宋志成保留了颜面，没有把刘俊一撸到底。根据常委会内部决定，调任刘俊去全国政协接任科协主席。至于岭西省委书记的人选，田振文没有当场宣布。
刘俊拿着电话的手有点微微颤抖，宋志成已经挂线，刘俊仿佛丢了魂似的呆呆的看着窗外。他觉得这场风暴来的太凌厉，而且快的让他有点措手不及。没等刘俊安排好一切，上面已经完全定了下来。事已至此，刘俊才发觉从头到尾就是一场**裸的陷阱。看来上面早就有了动他的意思，韩波去北坡只不过是点燃了最后的导火线。
刘俊放下电话站起身，深呼吸了几口气，让自己尽量平稳下来。不管怎么说，老委员长还算是保了他一局。调任全国政协，等于告诉刘俊即便以后查出岭西有重大问题，也不会再追究到他的身上。
刘俊打开房门，稳了稳心神向楼下走去。宋志成让他暂时保密，刘俊只能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他也怕这些人提前知道了结果，会在他走之前闹出乱子。
看到刘俊从楼上走下来，牛传根赶紧按灭烟蒂，眼巴巴的看着刘俊。
刘俊微微皱了皱眉头，对着坐在角落里的秘书孟华说道，“小孟，去把窗户打开，换换空气。”
组织部长樊成忍不住问道，“刘书记，上面怎么说？”
身为岭西省委组织部长，樊成是最害怕刘俊倒台的一个。俗话说一朝君子一朝臣，历任组织部长都是书记的铁杆支持者。刘俊一倒，不管换谁来接任，第一个换掉的省委大员肯定是樊成。
刘俊看了看众人，想强挤出一丝笑容，但是挤出来的，却是凄惨之笑。
“大家不要听风就是雨，杨子骅书记来到岭西是处理军地矛盾，并非带着什么特殊目的。大家都回去吧，既然杨书记让咱们等待消息，那咱们就服从命令。”
“刘书记，那整个岭西省委就这么停摆了？”牛传根吃惊的说道。
刘俊把眼一瞪，“怎么，你是自己主动辞职了吗？身为省委大员，不该说的不要乱说。”刘俊气愤的怒视着牛传根。
牛传根一愣，不明白刘俊怎么忽然发这么大火气。他可不知道，刘俊正憋了一肚子闷气，很想一个人静一静。中央这次连个辩驳的机会都不给他，刘俊伤心之余更是感到一丝害怕。从这一点上足以证明，中央是下定决心要把他在岭西的根基连根拔起。以前宋志成在位的时候刘俊还没什么感觉，自从宋志成卸任之后，这样的噩梦时常在他梦中萦绕。仿佛是一睁眼，噩梦变成了真是场景。
何成金看到刘俊脸色有点难看，赶紧站起来说道，“老牛，刘书记这两天心累的很，咱们就别给刘书记添心事了。”
樊成也看出苗头不对，赶紧点着头，“对对，让刘书记休息休息，咱们该怎么工作就怎么工作。”
几个人讪笑着起身告辞，刘俊一点挽留的意思都没有。不但如此，连秘书孟华都被他赶回了秘书处。
几个人出了大门，牛传根担心的看了看樊成，很想单独跟他聊几句。但是樊成仿佛有心事一样，匆匆钻进自己的车。何成金也是一样，一头扎进专车扬长而去。牛传根左右看了看，叹息了一声，无奈的走向自己的专车。
樊成闭着眼坐在车内，从刘俊的表现来看，他知道岭西这次真的要变天了。既然这样，樊成也要做好一切准备。不管以后如何，最起码目前不能让人抓住把柄。
一阵电话打断了樊成的沉思，樊成拿起手，不用看他也知道是何成金打来的。两个人的关系非常亲密，可以说无话不谈。刚才他们匆匆离开，就是想避开牛传根单独说说话。
“老何，说说吧。”
“老樊，看出苗头来了吗？”
樊成停顿了一下，叹息着说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山雨欲来啊。”
“老樊，我现在就是担心上面的力度，不知道有多大。”
“老何啊，上次我就提醒过刘书记，韩波是梯队干部，要多照应一下。可他就是不听，老觉得到时候他早就退休了，根本没必要侧重。现在倒好，人家惹了事，整个班子都跟着倒霉。”
“不是整个班子，是咱们倒霉。人家韩波有田主席罩着，谁也不能把他怎么样。老樊，我觉得刘书记恐怕是保不住了。”
樊成的想法跟何成金一样，他也认为刘俊这次是自身难保了。军地冲突只是一个借口，中央派中纪委副书记来坐镇，明显的是要整顿岭西政务。岭西表面上风平浪静，但是平静的背后，却是一条黑暗的权益连锁。一旦这个连锁被挖出来，那将是一大批干部面临着牢狱之灾。
“老何，你分析一下，如果刘书记下来，谁会接任？”樊成问道。
“还用问吗，杨子骅到这里来，这是安致远专门给他这位主任秘书留的菜。”
“我也是这么认为，老何，你来出面安排一下，今晚咱们以私人的身份给杨子骅接接风。如果真是他来接替刘俊，肯定会找咱们了解一下情况。”
“那好，等会我就去宾馆看望一下杨子骅，你等我电话。”
樊成收了线，想想两人刚刚的对话，内心不禁升起了一股恐惧。身为省委组织部长，樊成私自违反规定提拔的干部可不少。这些事要是被抖露出来，足够他喝一壶的。光是他收的那些黑金，足够把牢底坐穿。
杨子骅已经来到岭西两日，别看他什么都没做，但是中纪委副书记这个身份就让很多人感到胆寒。杨子骅没有接受何成金的邀请，不但是他，连省长王佳才安排的宴会杨子骅也推辞掉。越是这样，省委一帮大员们越是摸不透杨子骅的真实目的。
省政府副省长办公室，沈斌夹着包匆匆的走了进来。他刚从贾喜成那里敲诈了一批资料，其中有不少是牛传根的。
第1204章 接受命令1
沈斌把包里的资料拿出来往桌上一放，“头，有价值的不多，大都是嫌疑。毕竟牛传根是省委大员，国安方面不便对他进行监控。”
韩波没有看资料，而是指着电脑屏幕说道，“沈斌，你过来看，这是我从信访局调出来的资料。最近五年中，光是牛传根下令消除的上访案件，就有四百多次。我敢肯定，这里面绝对有问题。”
沈斌伸头看了看，摇头说道，“老大，你在中央不知道下面的情况。其实每个城市一到年底考核之前，都会花钱销上访号，这都是明摆着的潜规则。以前我在西丹的时候，就因为老方与政法书记葛存福关系不好，把西丹列为上访次数最多的城市。后来没办法，还是刘市长花了笔钱把上访案子销到基线以下才算过关。”
韩波一愣，他没有基层工作经验，还真不知道这里面的门道。
“那这些钱，都流到了谁的手里？”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维稳办了。你以为那些拦截上访的黑便衣都拿国家工资？一层剥削一层，得到的钱就是养活他们的。”
沈斌对这些事了如指掌，在西丹中区他就分管维稳，大牙等人都是他手里的便衣警察。
韩波重重的拍了一下桌面，“奶奶的，难怪让人家骂娘。”
“你也别清高，你要是当了市委书记，也得这样做。”
“妈的，不查了，越查越生气。等以后我要是掌了大权，非彻底改变这一切不可。”韩波郁闷的说道。
“以后的事还早，咱们还是说说眼前的事吧。我听黄玲他们说，不少领导都在邀请杨子骅。咱们也别慢待人家，是不是邀请一下。”
韩波微微一愣，抬头看着沈斌，“不错嘛，越来越像个主任秘书的样子了。那行，你就帮我约请一下。”
沈斌吃惊的看着韩波，“开什么玩笑，这事得你自己去请。”
沈斌说着，身子往前探了探，压低声音接着说道，“老大，你不觉得杨子骅很有可能接替刘俊吗。”
韩波抬头看着沈斌，脸上忽然泛起了一丝神秘的笑容。就在沈斌进来之前的半个小时，韩波接到程修的加密电话。中央大员们经过明争暗斗，在岭西省委书记的人选上终于得到统一。这一次，安致远与田振文鹬蚌相争，反而让其他人得到了最大的利益。
沈斌看到韩波一脸的阴笑，忍不住说道，“我说你别这样笑好不好，怎么跟刚打完飞机似的。是不是嫂子没跟来，忍不住了。”
“去你奶奶的，你小子以后给我规矩点。我算看完了，对你这样的就不能给好脸。”韩波四下里找着东西，真想把咖啡杯砸在沈斌的脸上。
“头，开个玩笑，调解一下气氛。那你忙吧，我让疯子去一趟宾馆。既然您大领导不去邀请，当秘书的只能亲自跑一趟了。”沈斌直起腰，拿起夹包就要走。
“等等！”韩波忽然喊了一声，“沈斌，你就不想知道谁来接替刘俊吗？”
沈斌一愣，“怎么，上面有消息了？”
韩波得意的一撇嘴，“我是谁，这么大的事怎么能不给我商量。”
“老大，是哪位大员，看你高兴的样子，应该和你的关系不错吧？”沈斌试探的问道。
韩波看了看房门，小声说道，“这事还要暂时保密，估计一周之后才会宣布。不过我可以告诉你，这个人你很熟悉。”
“我熟悉？那会是谁。”
“佛语云，不可说，不可说。”韩波拿捏着摆了摆手。
“那算了，反正不管谁来，跟我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咱就是个小秘书，干好本职工作就行。”沈斌说完，转身向外走去。
“哎……就这么走了？”韩波意外的看着沈斌。
“不走干什么，反正你又不说，难道您还有什么指示？”
韩波狠狠的指了指，他知道沈斌这是故意而为，“行，算你狠。不过不许告诉别人，心知肚明就好。”
韩波说着招了招手让沈斌走近点，韩波在沈斌耳边嘀咕了两声，沈斌听完不禁一愣。
“怎么是他来接任？”
沈斌吃惊的看着韩波，对于这个人选，确实出乎了沈斌的意料。
“是啊，我也觉得有点奇怪。不过这样也好，以后的岭西最起码有我一席之地了。”韩波高傲的说道。
沈斌看着韩波得意的样子，这个人选的到来，对韩波来说确实非常有利。身为岭西的三把手，看样子以后的岭西会变成三足鼎立的局面。只是沈斌不明白，中央怎么会选了他。
中央这次对岭西的人事调整竞争的非常激烈。田振文力主国务院办公厅副秘书长王绍利担任此职务，在级别上王绍利也是正部级，符合任职条件。但是安致远却通过中纪委书记范有成提名齐再明去担任此职。
齐再明已经到了退休的年龄，属于超限在职部委官员。铁道部经过近几年的整改，权限大不如以前。加上每到春运民众怨声道哉，齐再明的日子并不好过。安致远这样安排，也是想让这位老将发挥最后的余热，稳定住岭西的局面。齐再明与军方颇有渊源，他去了岭西，最起码军地关系能起到很大的缓和。
面对两大核心的举荐，总理何作义也不甘落后，抛出了自己的人选。身为政治高层，田振文等人考虑的都非常远。别看岭西不是富裕省份，但是在党代会召开的时刻，岭西则是西部团队的主要代表席。不管是田振文还是安致远等人，谁抓住了岭西省委书记一职，就等于得到西部大团队的红票支持。
田振文身为党内一把手，本以为胜券在握能得到众人的支持。没成想，宋志成联合了一帮老同志极力反对。不但反对田振文的人选，更反对让快退休的齐再明去担任此职。或许是因为安田二人演双簧拿下了刘俊的原因，宋志成这一次算是杠上了。在这种情况下，何作义却捡了现成的便宜。
何作义提出人选的时候，本身没抱什么希望。因为他提出的人选，在驾驭西部这种复杂环境能力上，确实弱了一点。如果是站在公正的角度上，何作义也觉得齐再明比较合适。人选问题出现突然变化，何作义当然高兴。能抓住西部重省，这对培养自己的体系非常重要。而且何作义提出的人选是自己的老部下，苏省省长岳佳山，对自己绝对的忠诚。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岳佳山没想到这么大一个馅饼砸到了自己的身上。按照正常情况，省委书记很少在任期内变更。岳佳山这几年没什么重大政绩，属于到任后去省人大政协养老的主。现在出现这么一个偶然机遇，岳佳山很可能到任之后去全国人大或者政协，享受一个副国级待遇。
在岭西省委书记的争夺战中，谢援朝也没闲着，岭西省委书记人选上他支持了何作义。岳佳山的调离，苏省空出一个省长的职位。谢援朝趁热打铁，推荐了苏省政法委书记孔庆辉接任。关于这个人选，田振文何作义乃至安致远都没有意见。
倒了一个刘俊，却让苏省官员们皆大欢喜。孔庆辉也算是多年的媳妇熬成婆，即将正式踏入正部级大员行列。
第1205章 接受命令2
岭西省委办公楼大会议室里，安静了三天的中纪委副书记杨子骅终于召开了岭西省委扩大会议。中央的免职决定已经下到岭西，杨子骅将代表中央宣布刘俊的任免决定。虽然这一次安致远没有提名他来接任，但杨子骅心中没有埋怨。他知道自己刚被中常委任命中纪委副书记，不可能这么快就转任省委书记。
会议室里显得有点嘈杂，岭西各地市一把手们交头接耳的互相嘀咕，纷纷猜测这次会议的内容。主席台上，省领导开始陆续进场。与会者吃惊的发现，主席台正中的位置，居然缺少了省委书记刘俊的名牌。
这种会议，刘俊当然不便参加。杨子骅代表中央与刘俊谈了次话，可怜的刘俊，连个告别仪式都没有，彻底离开了岭西政坛。
韩波端着茶杯走上了主席台，看到郑明清已经就坐，韩波客气的点了点头。在岭西省委领导班子里，韩波对郑明清的感觉还算不错。
两个人的座次挨在一起，韩波小声问道，“郑书记，有什么小道消息吗，透露一下。”
郑明清看了看韩波，微微笑道，“韩波省长，连你都没有小道消息，我上哪得知去。”
“可不能这么说，杨书记是你们纪委口的领导，有消息肯定会先通知你。”韩波调侃着看着郑明清。
郑明清微笑着摇了摇头，没在说什么。其实刘俊调离的消息已经成了公开的秘密，两个人都心知肚明。但是在这种场合下，谁都不愿意暴露出来。不过在郑明清的心里，非常赞成中央的这一决定。
省长王佳才陪同着杨子骅走进了大会议室，两个人一进场，大厅里顿时鸦雀无声，所有的人都安静了下来。
杨子骅的位置在韩波右侧，韩波站起身，客气的与杨子骅握了握手。杨子骅一到，宣示着会议正式开始。
省长王佳才严峻的目光扫了众人一眼，说了几句开场白之后，直接把话语权交给了杨子骅。
杨子骅显得有些拘谨，别看他以前跟着安致远的时候，走到哪里别人都会高看一眼。但是这种单独主持会议的场面，他还是第一次经历。
杨子骅紧张的嗓子有点干涩，简单介绍了一下这次发生在岭西的军地冲突。说完之后，话锋一转，着重强调了中央的震怒。
长达四十分钟的讲话，让杨子骅感到有些冒汗。不过经过了预热，杨子骅的心情也沉稳下来。不管怎么说，他是这里的最高领导。跟着安致远这么多年，身上的官威可不是假的。
杨子骅把中纪委以及中央各个领导的意见转达完毕，这才拿起放在桌上的红头文件。
杨子骅扫了扫场下的众人，高声说道，“下面，我来宣读一下**中央组织部，关于刘俊同志的免职决定。经**中央委员会研究决定，报请中央组织部批准，免去刘俊同志岭西省省委书记一职。在刘俊同志离任期间，暂时由我来主持日常政务。”
杨子骅说完，王佳才脸上不免露出了失望之色。虽然早就有了这个心理准备，但杨子骅宣读完之后，王佳才还是有点心理落差。
主席台上每个人的脸色各个不同，韩波与郑明清非常淡定，牛传根却是一脸的乌云日，仿佛刚死了老伴一样。
会议之后，杨子骅留下众常委专门开了一个小型会议。在会议上，杨子骅着重强调岭西的稳定问题，并安排牛传根樊成等大员，立即去各地市巡查，做好刘俊调离后的稳定工作。
办公大楼秘书处通道尽头，沈斌抽着烟站在窗口，等待着会议的结束。听到身后响起了脚步声，沈斌意念一扫，发现是王佳才的秘书孔德茂走了过来。
“沈主任，出来透透风啊。”孔德茂站在身后问道。
沈斌转过身，装出吃惊的样子，“哦，孔秘书啊。房间里太闷，又不让抽烟，还是这里敞亮。”
孔德茂看了看走廊，压低声音神秘的说道，“沈主任，听说了吗，杨书记可能要落户岭西了。”
“是吗？这我还真不清楚。”沈斌心说中央的保密工作做得还真到位，看来不少人都认定了是杨子骅。
“我也只是猜测。对了，您什么时候有空，我还没给您接风呢。”孔德茂客气的说道。
“不敢不敢，您孔秘一天忙到晚，等哪天你有时间直接招呼我就行。”
沈斌一眼就看穿了孔德茂的心思，刘俊这边刚走，他就开始为王佳才拉拢人心了。沈斌明白王佳才的想法，不管谁来接替，他都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受压制。甚至说，新书记初来乍到，王佳才很可能要实际掌控一段时间。王佳才能不能在岭西独当一面，关键是看韩波这位三把手是不是支持他。孔德茂的拉拢，应该是为王佳才打前站。
“沈主任，咱们都是政府口的，以后有什么事多交流。如果我们一室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沈主任多体谅。”孔德茂恭敬的说道。
沈斌一怔，这口气应该是一室主任说的话，孔德茂不应该犯这种常识性错误。
看到孔德茂得意的表情，沈斌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老孔，是不是要当一室主任了？那你可得请客。”
孔德茂腼腆的笑了笑，“都是领导的厚爱，只是增加了身上的担子而已。昨天下午组织部刘科长找我谈了话，以后还望沈主任多照顾。”孔德茂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嘴都快合不上了。
两个人正说着，秘书处的众秘书纷纷走了出来。孔德茂知道这是领导散会了，赶紧招呼了一声，快速向会议室走去。
沈斌没有去会议室，直接来到了楼下。袁勇一看沈斌出来，迅速调整好车辆。
“老袁，你走吧，我和领导打出租。”沈斌调笑着拍了拍车门。
袁勇放下车窗，“沈主任，您就别批评我了，回头我请您喝酒。”
沈斌正开着玩笑，手机响了起来。看到是韩波打来的，沈斌赶紧按下电话问道。
“头，有什么吩咐？”
“你小子跑哪去了，怎么没到会议室？”
“不是散会了吗，我在楼下等你呢。”
“你小子给我以最快的速度，到七楼的小会客室来。”
沈斌一愣，“怎么，不会是和谁打起来了吧？”
“没正经事的玩意，赶紧滚过来，杨书记要见你。”韩波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沈斌看着袁勇苦笑了一声，“老袁，看样子你还得等，领导还没完事。”
“没事，我都习惯了。”袁勇憨厚的笑了笑。
沈斌一看其他大员都在向外走，他可不想低头哈腰的去打招呼，专门从侧门绕了进去。
七楼的小会客室里，杨子骅单独把韩波留了下来。别看这几天两人没有单独见面，但是私下里却联系了几次。杨子骅没有在会议上透露岳佳山来岭西的消息，这也是中央的决定。田振文不单要换下刘俊，最主要的是整顿岭西的政务。中央暂时压下了岳佳山接任的消息，就是给中纪委留出整顿的时间。
昨天晚上，杨子骅仔细浏览了韩波发给他的电子邮件。杨子骅看完之后，决定在牛传根与樊成两人之间，选择一个来敲山震虎。来之前田振文与安致远都与杨子骅谈了话，两位核心告诉他不要顾及任何人面子，借此机会重手整顿，让岭西政坛正本清源。杨子骅也明白，只有拿重量级大员开刀，才能镇得住那些宵小。
第1206章 万事俱备1
在今天的会议上，杨子骅故意让牛传根樊成等去外地巡视。支走他们的原因，就是不想让这些人留在省委阻碍调查。
沈斌敲了敲门，一拧把手走了进去。杨子骅一看沈斌到来，微笑着招了招手。
“小沈，来，这边坐。”
“杨书记，你们领导谈话，我一个小秘书在这里是不是有点碍事？”沈斌看到房内就杨子骅与韩波两人，不禁有点奇怪。
杨子骅心说这小子还跟我装，你那点底细别人不知道，我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以前罗志森向主席汇报的时候，哪一次不是我引领着去见面。
“小沈，这里也没外人，别客气了，坐吧。”杨子骅指了指沙发。
沈斌没在客气，走过去坐在两位领导的对面。沈斌不明白他俩说话，为何把自己留在这里。
韩波看了看沈斌，叹息着对杨子骅说道，“杨书记，他行吗？”
“韩副省长，此事非他莫属。”杨子骅坚定的说道。
韩波挠了挠头，“这要是出了事，我可担当不起，到时候你老杨别坑我。”
“放心吧，小沈绝对没问题。”
韩波无奈的点了点头，目光看向了沈斌，“沈斌，杨书记找你来，是有件重要的任务交给你。你听着，这可是中纪委给你的任务，非常重要。”
沈斌一愣，“什么任务？”
杨子骅听韩波故意抛出了中纪委，心说这小子还真阴险，就怕承担责任。
杨子骅接口说道，“沈斌，是这么回事。这一次我来岭西，受中央与中纪委的委托进行整顿。韩副省长给我的材料我都看了，其中有两位省委大员很有嫌疑。所以，我决定成立调查小组，秘密调查牛传根与樊成。”
“太好了，其实中央早就该这么做。”沈斌兴奋的说道。
韩波眉头一皱，“你先别乐，杨书记的意思是你来担任这个秘密调查小组的组长，人员你自行召集。调查时间只有五天，最重要的一点，万一出了事，只能说是你的个人行为。”韩波故意把最后一句话加重了口音。
“什……什么？让我来做？”沈斌吃惊的看着两人。
“你要是没这个能力，那就趁早给杨书记说明。”韩波悄悄的递了个眼神。
杨子骅微微一笑，拍了拍坐在身旁的韩波，“老韩啊，你就别给我演戏了，不管你同不同意，沈斌我都用定了。”
杨子骅说着，目光看向沈斌接着说道，“这次中纪委跟我来的几个同志都不是专业的调查人员，走正常程序调查的话，一年也查不出什么东西。沈斌，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我只要结果。五天之后你要用实际行动，来证明牛传根与樊成是不是触犯了法纪。而且，你们这个调查小组属于机密性质，除了我与韩波之外，只有你和调查组的人知道。怎么样，敢不敢接招。”
“老杨，我还是觉得沈斌不行，你说这要是出了事，我可保不住他。”韩波为难的说道。
“我同意。”沈斌坚定的回答了一声。
韩波一愣，吃惊的看着沈斌，心说你小子疯了。私自调查省部级领导，出了问题谁也保不住。
杨子骅却是满意的点了点头，他与沈斌眼神交流之中，都读懂了对方的意思。沈斌隶属国安的事情，韩波只是知道点皮毛，根本不清楚沈斌在国安真实的身份。
杨子骅却不同，身为安致远曾经的大秘书，他的保密级别非常高。放着一个国安特勤组成员不用，那他杨子骅可真成了傻子。
沈斌毫不犹豫的接下了这个任务，他也知道要调查此事，必须动用非常手段才行。五天的时间，对于正常调查来说，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沈斌知道，如果深入虎穴进入两人的家中，或许能找出一些证据。这种事如果连他都做不到，沈斌想不出来宝城还有谁能够办到。
别看沈斌接受了任务，但他也提出了条件。沈斌提出让宝城市局副局长华龙刚加入调查小组，因为有了市局领导参与，沈斌在行动中会避免很多麻烦。在岭西的地界上，有时候国安并不方便暴露身份。
杨子骅二话没说就同意了沈斌的条件，并让韩波亲族去做华龙刚的工作。毕竟这件事有很大风险，出了问题只能自己承担。
沈斌的脑海中，大体上有了轮廓。贾喜成那边肯定要参与进来，至于其他人选，沈斌忽然想到了桑格。别看这位师弟年纪不大，让人昏睡的手段却很高明。有了他的参与，或许会事半功倍。
北京大栅栏浪琴咖啡厅附近，一辆挂着国务院牌照的车辆缓缓的停了下来。方浩然坐在车中，拿手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
“孔书记，我已经到浪琴了，您在那里。”
“小方，我已经到了，在浪琴二楼的爱琴岛房间等你，你直接进来就行。”
“好，我马上到。”
方浩然收起电话，没有马上下车。发改委给他新分配的司机兼警卫周少兵率先下车，在四周观察了一番，这才拉开车门。
“方主任，要不要我陪您进去？”小周低声问道。
方浩然笑了笑，“不用了，我在京城算不上什么官。小周，你先回去吧，如果用车我在招呼你。”
“方主任，我还是在车内等你吧，这是我的职责。”
“不必了，京城的治安没这么差。”方浩然微笑着摆了摆手，对于这种阵仗他还真有点不习惯。
看到首长这么坚持，周少兵只好把车开了回去。方浩然看着车辆远去，虽然有点无奈，但他知道以后自己必须习惯这种生活。如果自己坚持不要警卫，这等于给保卫部门增加了麻烦。在官场中，这种另类的干部并不一定受到欢迎。
浪琴咖啡厅二楼爱琴岛雅间门口，一名穿西装的男子站在门外。方浩然认得此人，苏省公安厅特警支队中队长郭成志。这一次孔庆辉接到组织部通知让他进京，郭成志是奉命保护孔庆辉的。到了他们这种级别，在安全上必须要这么安排。虽说中国大地总体治安良好，但也保不及碰上一两个醉鬼。万一伤及省部级大员，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方主任您好，孔书记在里面等着您呢。请！”郭成志说着，打开了房门。
方浩然也没客气，微微点头致意了一下，迈步走了进去。他这边一进，郭成志从外面关闭了房门。
优雅的房间里，孔庆辉满面红光的坐在上首位置。孔庆辉刚参加完领导的招待晚宴，专门抽出空闲与方浩然见个面。
方浩然笑着打了个招呼，“孔书记，直接去家里喝茶多好，你怎么也喜欢这个调调了。”
方浩然还不清楚孔庆辉即将升任苏省省长之位，还以为他这次进京是开政法会议的。
孔庆辉高兴的招了招手，“小方啊，咱们也得放松一下神经，不能老是紧绷着。再说你现在住的是高干区，周围都是老熟人，别让人家说闲话。京城不比地方，还是小心为妙。”
“呵呵，不愧是抓政法的，处处都很谨慎。怎么，这次中央又有什么新的政法精神？”方浩然说着坐在孔庆辉对面。
第1207章 万事俱备2
孔庆辉带着一丝得意看着方浩然，面对这位自己亲手培养出来的政治门徒，孔庆辉非常骄傲。别看方浩然进入发改委之后非常低调，在中央大员眼里他依然非常耀眼。今天的晚宴上，张学增部长还夸奖了方浩然。
“浩然，这次发生在岭西的事情，你应该知道吧。”孔庆辉端起咖啡壶给方浩然倒了杯咖啡。
方浩然点了点头，“听说了一点，不过这次的保密级别比较高，中央层面控制在部长级别以上。胡炳义主任闲聊的时候给我透露了一点，听说好像是军地发生了点摩擦。”
“怎么，这么大的事，你就没问问沈斌？”孔庆辉奇怪的看着方浩然。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我现在只想做好本职工作。那边的事，我还是少过问为好。”方浩然也是为了避嫌，关于韩波那边的消息他很少打听。
孔庆辉呵呵笑了几声，“我说浩然，这一次，我可得感谢一下韩波。”
“感谢他？什么意思。”方浩然一怔，奇怪的看着孔庆辉。
孔庆辉没有隐瞒，上午中组部副部长张学增已经把前因后果告诉了孔庆辉，并代表中组部正式与他谈话。针对方浩然，孔庆辉也没有什么避讳，把情况详细的说了一遍。
方浩然听完，惊喜的看着孔庆辉，“孔书记，恭喜你啊，下一次见面我的喊您孔省长了。”
孔庆辉谦逊的摆了摆手，“没什么可喜的，只是多了副担子而已。”话虽这么说，但是孔庆辉的表情却是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
“孔书记，岭西可是西部重省，这一次岳省长也算是得偿所愿了。怎么样，中央什么时候公布消息？”
“听张部长的意思，先免去岳省长的职务，宣布我的省长任命公示。等公示期过后，由省人大正式任命。至于岳省长的任命，他没有说，而且还让我暂时保密。”
方浩然一怔，“岳省长也来北京了吗？要来的话这两天抽个空我请请他。”
孔庆辉摇了摇头，“他没来，我觉得岭西那边可能是问题还没有解决完，所以中央押后一段时间公布。”
方浩然笑了笑，端起咖啡杯，“不管怎么说，老师您能升任苏省省长，向您祝贺。”方浩然说着把杯子伸了过去。
孔庆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事还得感谢谢副总理，是他向中央推荐的我。”
一说到这事，孔庆辉心中不禁感慨万千。当初如果不是偶然的机遇下与沈斌结识，恐怕也没有现在这个省长之位。谢援朝这么做，不光是为了拉拢孔庆辉，也算是还了他对沈斌多年的照顾之情。十年之前，恐怕谁也想不到会有今天的因果。
两个人品着咖啡畅聊着以往，方浩然也觉得世事无常，变化莫测。当初他刚接手汉阳县长之时，最大的理想就是能当上市长。十年的光阴，苦辣酸甜尽在其中。别人眼里看着很风光，但是风光的背后，不知道隐藏着多少凶险。
孔庆辉看着方浩然，他对方浩然的成长点点滴滴都感到很欣慰。孔庆辉很看好方浩然的政治前途，但也担心他会败给未来的政治对手。一想到这事，孔庆辉的脑海里不禁出现了沈斌那张笑眯眯的面孔。本该是方浩然的左膀右臂，现在却成了韩波的下属。孔庆辉忽然觉得，沈斌或许能成为未来政治之争的关键棋子。
岭西省政府，沈斌突然向省政府秘书长丁凡新请了几天事假。在这种分乱的政局之中，没人在意沈斌这样的小角色。
宝城公安局副局长华龙刚身穿便服，开着一辆当地牌照的普通轿车，来到预定地点，宝城顺发快递公司。在一名工作人员的引领下，华龙刚来到后院一个不起眼的房间。
房间内坐着三人，其中两人华龙刚很熟悉，一个是沈斌，一个是刚接手岭西国安行署的贾喜成署长。不过另外一个孩子华龙刚也觉得面熟，仔细看了两眼，华龙刚才想起是那个差点被维族青年殴打的桑族小孩。华龙刚有点疑惑不解，不明白他怎么会在这里。
“华局，欢迎你加入调查小组。怎么样，上级领导都跟您说清楚了吧？”沈斌热情的伸出手。
“沈主任请放心，一切服从命令。”华龙刚重重的握了握手。
沈斌点了点头，“来，我介绍一下，这位是国安岭西行署的贾喜成署长。”
“沈主任，我们在市局开会的时候早见过了。贾署长，没想到您也参加了调查小组。”华龙刚客气的与贾喜成握了握手。
贾喜成呵呵笑了笑，“没办法，这次是中央的决定，国安方面要全力配合。”
贾喜成老谋深算，故意说是中央的决定，好让华龙刚坚定自己的信心。
果不其然，华龙刚一听是中央的决定，激动的小心肝都在发颤。韩波找他谈话的时候华龙刚还有点担心，毕竟牛传根与樊成都是省部级领导，万一露出马脚他就会万劫不复。况且韩波已经明确的告诉华龙刚，出了问题只能自己承担。现在得知是中央要对牛传根动手，华龙刚这下算是把心放进肚子里了。
“请贾署长放心，有什么指示您尽管说。”华龙刚认真的请示道。
贾喜成苦笑了一下，“老华，这次的组长是沈斌，咱俩都是听差的。”
华龙刚心中一愣，按照级别贾喜成最高，怎么能是沈斌来主持调查小组？但是看贾喜成的样子又不像是在说谎，华龙刚觉得有点匪夷所思。两位厅级大员，居然要服从一名处级干部指挥？这算什么事。
沈斌笑了笑，“我也是临危受命，无奈之下才接的这个任务。好了，现在咱们调查小组的人员全部到齐。从现在开始，咱们必须拧成一股绳。”
“等等……这位是？”华龙刚疑惑的指了指桑格，心说这么大的事情居然还有闲杂人等，你小子就不怕掉脑袋。
“哦。他叫桑格，也是咱们小组的成员。华局长不用问为什么，他的身份暂时保密。”沈斌轻描淡写的解释了一下。
贾喜成撇了撇嘴，心说连我都查不出这孩子的身份，你华龙刚就别操这门子心了。
几个人重新坐下，沈斌打开电脑，调出了一份住宅小区平面图。华龙刚简单扫了一眼，马上认出这是省委家属大院。而沈斌用红色标出的面积，正是几座常委住宅别墅。
沈斌看了看华龙刚与贾喜成，沉声说道，“华局，贾署长，从现在开始咱们正是进入调查工作。这里是国安外围的一个秘密地点，目前作为咱们临时的办公场所。根据上级领导指示，我们必须在五天之内完成调查。所以，我决定进入住宅区搜索一番。你们来看，这就是省委家属院核心区域。”
华龙刚心中一惊，“沈主任，你的意思，是偷偷进入他们家？”
“不错，正是这个意思。”
“这玩笑开的有点大，你知道省委家属大院的安保措施有多严吗？那里不光有省厅执勤的特警，还驻扎着一个武警中队。另外，每一位省委大员都配备自己的警卫。就算这些都能躲过，还有住宅内外先进报警装置。只要触发了这些报警装置，附近的明哨暗哨三十秒就能赶过去。沈主任，我觉得这个想法有点异想天开。”华龙刚严肃的看着沈斌。
第1208章 拆台1
沈斌微微一笑，“这不还有你吗，让你参加调查小组，就是这个原因。”
华龙刚一愣，脸上顿时露出了尴尬之色，“沈主任，虽然当年在警校的时候我练过几天拳脚，但已经很多年没练了。面对那些特警武警，恐怕我一个都对付不了。”
华龙刚会错了意，还以为沈斌让他参加的目的，就是去翻墙越脊盗取资料。要真是那样，这跟送死没什么区别。
沈斌哈哈一笑，“华局，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让您尽快查出省委家属院的警戒布防。他们岗哨的交接时间是多少，住宅内外都有什么警戒系统。另外，还有住宅内部结构图。这些东西我要去查，肯定会引起别人的怀疑。您是警界内部的人，便于查询。”
华龙刚暗暗松了口气，“这个没问题，虽然省委大院有专门的防卫部门，但是我们市局都有一份备案。这份备案查询级别比较高，对我来说还没问题。”
沈斌点了点头，“这是最关键的一步，只有把这些东西弄清了，我们才能行动。”
贾喜成拿出两部新手机，“老华，咱们之间用这部手机进行联系。行动结束之后，立即销毁。”
华龙刚也是老侦查员出身，当即校对了一下双方号码，收起了其中的一部。沈斌又安排了其他几个注意事项，说完之后，华龙刚率先离开了房间。
华龙刚一走，贾喜成不禁担心的说道，“沈斌，这事可有点冒险。万一华龙刚与他们之间有什么私人牵扯，这事可就闹大了。
“那怎么办，这些事不让他去干，你能调查出来？”沈斌冷笑着问道。
贾喜成一撇嘴，“开什么玩笑，我们避嫌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参与省委家属区的安保设施。就算我们是好心，人家还害怕安装窃听器呢。级别越高，离咱们国安的距离就越远。”
沈斌当然知道这些事，中央那些大员的安保措施，国安根本就别想插手。即便是省部级的安保系统，也会刻意避开国安的涉入。
“那不就完了，不让他去查询我怎么知道省委大院有多少布防。万一跟中南海里一样，我还不得让人打成马蜂窝。”沈斌郁闷的说道。
贾喜成的脸色也严肃起来，“沈斌，省委大院可不是咱们西丹的市委大院。别忘了刘俊也是中央委员，省委大院的安保措施非常高。”
沈斌叹息了一声，“老贾，杨子骅给的时间这么短，除了这么做，我想不出其他好办法。反正不管怎么说，他们住宅的警戒系统由你们国安来破解。”
贾喜成苦笑着点了点头，“得来，反正你小子想干的事，拦也拦不住。你们先聊着，我回去督促一下技术部。”
贾喜成说完站起身，离开了房间。沈斌看了看一脸漠然的桑格，心说我们俩有什么好聊的。反正闲着也没事，沈斌干脆带着桑格去大牙那里坐坐。
不到一天的时间，华龙刚就把沈斌想要的情况调查的一清二楚。按照省委大院里的警戒布防，最薄弱的时间应该是上午九点三十分。那个时间段，正好是特警与执勤武警交接班的时候，常委别墅区能空出大约五分钟的巡视盲点。而且那个时间段家中基本没人，除了保姆之外并没有警卫。
得到了这些情况，沈斌还无法立即动手。由于住宅内外的警戒系统是独立的，国安方面也需要时间破解。沈斌足足等了一天的时间，国安技术部总算是能进入到警戒系统。不过他们只是模拟进入，真正实施起来必须接近目标三百米之内。此时距离杨子骅要求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天，沈斌当即决定，明日上午正式行动。几个人相互配合，由他来潜入牛传根住宅搜寻证据。
几个人重新分析了制定的计划，贾喜成看了看华龙刚，“老华，车辆没问题吧？”
“没问题，我亲自安排，明早八点把车交给你。”华龙刚严肃的看着贾喜成。
“好，我让技术部的人冒充一回市局巡警。通行证必须要最高级别，不然进不去后院。”贾喜成接着说道。
“放心吧，省厅给了我三个备用通行证，都是最高级别。不过他们要检查身份，相信你们国安有这个能力。”
贾喜成不屑的一笑，“那种电子垃圾，还挡不住我的人。”
按照计划，国安技术部人员需要乘坐市局的警车进入省委大院。因为开着国安车辆，进入核心区需要登记检查。华龙刚可以调派一辆带有内部通行证的警车，即便事后查询起来，华龙刚在市局这边也可以打上正常巡查的备案。
沈斌看到两人的表情都很放松，心说不愧是警界和国安的老手。如果是新手的话，估计现在腿肚子都要打颤。私自进入省委大员的家中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不管他们是什么身份，这是触犯了官场禁忌。出了问题，谁也保不住他们。
万事俱备，沈斌忽然发现还少了一个契机。如果他与桑格开着省政府的车辆进入省委大院，停在谁家门口都非常显眼。但不开着省政府的车辆进去，即便有通行证也进入不了后院的常委住宅区域。沈斌思前想后，决定也不能让韩波闲着。既然这事有风险，那就连他一起拉下水。
岭西省政府副省长办公室，韩波如一头被激怒的野兽瞪着沈斌。从开始韩波就不想让沈斌接手这个危险的任务，是他自己傻呵呵的跟抢不着一样。现在倒好，居然要他也参与进去。
“沈斌啊沈斌，我看你小子脑门不但被驴踢了，还他妈把脑浆子踢成豆腐脑了。这事我要能参与还用你说？你到底长脑子没有。”韩波气的怒声训斥道。
“我又不让你参加调查小组，只是帮着进入省委大员的核心区。”沈斌不急不躁的看着韩波。
“想去那里你开着省政府的车直接去不就完了，跟我说个屁。”
“我这不是不想留下任何线索吗，你想想，我要是开着去，无缘无故把车停在那里。到时候人家安保人员一查，我谁家都没去，省委保卫部长不得找我谈话。”沈斌摊开双手说道。
“不是，你等会，你小子到底想干什么？放着这么多事情你不去做，去省委大院核心区干什么。”韩波疑惑的看着沈斌。到现在他也没弄明白沈斌准备怎么调查，难不成直接跑人家家门口盯梢。
沈斌微微一笑，“当然是去牛传根家里偷东西。”
韩波吃惊的张着大嘴，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是你发烧还是我发烧，说的这是人话吗？去省委大员家中偷东西，你以为自己是谁？蝙蝠侠啊。我实话告诉你，你赶紧去找杨子骅，就说你干不了。奶奶的，当时我就该拒绝。”
“半途而废的事情，我不会做。”
“半途而废也比你小子发神经强，信不信我这就通知保卫部把你送到精神病院去。”韩波翻着白眼瞪着沈斌。
沈斌脸色严肃了下来，看着韩波认真的说道，“头，我不是疯子，没有一定的把我我不会去做。现在岭西走了一个刘俊，这些大员之间更会紧密的抱成团。如果不拿下一两个开刀，即便是岳佳山来了也没用。其实这些事你比我更心急，只是不说出来罢了。再者说，牛传根身为省委大员，如果他行为不正，这样的官员留在官场绝对是个祸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