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四章 明灯
“没有啊……这么吵闹，意欢什么都没有听到呢，不过这位郎官也是很奇的人，都知道皇上今天临幸临肃，他还敢如此张扬。”洛意欢说道。
“那你说，他对自己的娘子，是多么的真心啊？”
“一定很真心。”洛意欢有些敷衍地说道。
“走吧，我们去那边的那个小楼上面看，风景一定比街市上好。”
“皇上……那仿佛是个茶馆，人多杂乱，皇上真的要去吗？”
“那是自然。”仲孙延赫拉了拉洛意欢：“走啦。”
洛意欢跟着仲孙延赫来到了茶楼之上，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只觉得一路上都有人看着自己和仲孙延赫，很是心虚，到了楼上，只见一个穿着华丽的妇人走到仲孙延赫跟前喜笑颜开：“看这穿着，想必就是孙员外了吧。”
洛意欢颇为迷茫地看着仲孙延赫，谁知道仲孙延赫笑着回答道：
“正是，在下孙贺，乃是御前太监总管夏滁的远亲，这次拖着夏公公的庇佑，来托吴妈妈办事。”
“是了，想必您身后这位就是您的娘子了吧，娘子好福气，说来男子三妻四妾尚不为过，一时糊涂更是有的，更何况是孙大人这样的富贵，可是孙大人啊生怕您心里郁闷，特地吩咐今夜无论如何让我逗您开心。”
洛意欢看向仲孙延赫，问道：“你……你方才……”
“是呀，娘子。”仲孙延赫拉着洛意欢走到露天的亭台上，对身后的吴妈妈说道：“开始吧吴妈妈。”
霎时，如同幻术一般，所有的楼上都撒下纷纷扬扬的花瓣，洛意欢不禁惊呼，满街的百姓都在欢呼拍手，好不热闹，花雨方歇，无数明灯奔向黑夜，隐隐约约看见下面带着的字联上写着：“恭祝娘子岁岁平安。”
“恭祝娘子笑口常开”
“愿我与娘子如同梁上飞燕，岁岁常相见。”
“……”
洛意欢霎时不禁有些泪目，她看着手里刚刚接住的花瓣，看向身旁的仲孙延赫，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仲孙延赫把洛意欢抱了个满怀，洛意欢一时间靠在仲孙延赫的肩上，胳膊僵在空中，只听见四下都是对他们的祝福之声，漆黑的长夜一望无际，这次把自己疼在心里的人就在自己身边，一切都美好的好像一场梦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洛意欢甚至已经不太记得，洛零零都遭遇了什么……
“意欢，那天晚上，都怪我，都是我的错，不管你信不信，那天都是青青让我以为她是你，我才一时没有把持住，意欢，我自小克制，只有在你跟前我是克制不住的，你我年少情深，相知相许，我们永远都不要走散好不好？我会给你最好的，你知道吗？宸贵妃，这个被你拒绝的封号对于朕而言不仅是宸字之封的贵重，更是之于我而言，你就是我的日月星辰。”
“延赫……”
洛意欢不知道来到这个时空，多少次被仲孙延赫对洛意欢的真情感动至深，她趴在仲孙延赫的肩头抽泣着……
谢谢你，仲孙延赫。
七十五章 曦月
“皇上这次，又带着洛意欢出去了吧？当年在薜陵行宫，皇上也是这样带着洛意欢出去……”公玉琅嬛坐在窗边问侍女。
“奴婢不知……只是娘娘该喝药了，娘娘身子一直不见好，心情也不好，如果药也不好好喝，可怎么办啊？”
“喝不喝有什么打紧？就算睦月无心于皇上，可是本宫还在啊……母后这次带着公仪睦月的庶妹曦月，曦月的母亲的母家如今也开始发达了，母后和本宫说起，这是要给公仪家一个更可靠的保障……”
公玉琅嬛倚着，有气无力地说道：
“皇上不让本宫去看濮涣和璟娴，如今就连家族也是看不上本宫这个皇后了，想我公玉琅嬛竟然会走到如此绝境……”
“娘娘何必如此多想？曦月小姐怎么说也不是公玉家族的呀，不会是府里对娘娘失望的，娘娘，您永远都是皇上的皇后啊。”
“皇后……是啊，永远都是皇后，死了被供奉在庙堂里一样还是高高在上的皇后……至于那个曦月……如果我们家还有适龄的姑娘，你当真以为他们不会送来吗？”
公玉琅嬛纤瘦过分的手接过那苦药，棕黑的药汁显得她的唇更是苍白，那丫头说道：
“娘娘可千万要振作啊，如今皇上身边就要有两位公仪家的妃子了，本来娘娘的家族就是依附着公仪族的……娘娘可是公玉家最大的指望和荣耀。”
“是，本宫……本宫当振作。”
“而且娘娘……奴婢听说，这次大皇子没有跟着南巡，好像是得了严重的症候，咳嗽的厉害，吃了很多药也不见好……娘娘如果过于自怨自艾，可叫大皇子怎么办……”
“你说什么？濮涣如何？？”公玉琅嬛惊慌失措地站起来，“濮涣出了这样的事情，怎么都没有人和本宫说一声？那可是大皇子，他们都是怎么伺候的？？真不把本宫这个皇后放在眼里吗？！”
公玉琅嬛急吼吼往公仪太后处去，也不管要不要陪着皇上南巡了，满心都是赶紧回去照顾仲孙濮涣，可是刚刚到了公仪太后的殿门之外，就正好看见公仪曦月从里面走出来，公仪曦月笑着走到公玉琅嬛面前请安：“嫔妾见过皇后娘娘。”
嫔妾？什么嫔妾……
公玉琅嬛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公仪曦月，公仪曦月笑笑道：“呦，琅嬛姐姐，曦月妹妹还没来得及告诉姐姐，曦月得皇太后照拂，如今已经是皇上的慧德妃了，以后还要娘娘多多关照，曦月也叫不起这琅嬛姐姐，要尊称一声皇后娘娘了。”
公玉琅嬛强颜欢笑道：“曦月妹妹能够进宫，本宫欢喜，本来应该和曦月妹妹好好说话，但是现在本宫还有要事和太后说。”
“姐姐是不是知道了大皇子病重，要急着回去照拂？”曦月喊住公玉琅嬛说道，“也好，现在皇上的母后也是嫔妾的姑母，嫔妾一定和母后还有皇贵妃娘娘好好学着如何伺候皇上，不让皇后娘娘劳心。”
说罢，公仪曦月告退，可是公玉琅嬛却一动不动，她身边的侍女问道：“娘娘……您怎么不进去了……”
“罢了，本宫的职责，想来宫里到底有人伺候，本宫……还是做好的皇后的职责，好好陪伴皇上吧……”
公玉琅嬛艰难地转过身，一步步离开了公仪太后的居所……
七十六章 奉茶
公玉琅嬛畏惧仲孙延赫身边都是公仪家的嫔妃，虽然担心濮涣，但还是留在了仲孙延赫身边，只多派了些人回去伺候。
不久回到盛京皇城之后，公仪曦月第一次侍寝之后，众嫔妃来到祥云宫请安。
“嫔妾公仪氏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安。”
然而公仪曦月跪在地上许久都不听公玉琅嬛唤自己起来，不久看见有侍女端了一盏茶到自己跟前，公仪曦月颇为不解地看着公玉琅嬛，公玉琅嬛莞尔一笑：
“虽然说皇上的正妻只有本宫一个，但是各宫娘娘也都是仰承皇太后慈谕聘进宫里伺候皇上的，祖宗有训，聘则为妻奔是妾，所以曦月啊，还劳烦你按照妾室的规矩给本宫敬茶。”
公仪曦月微微一愣。
“皇后娘娘，德妃娘娘出身公仪世家，而且大家都是伺候皇上的姐妹，这样子是否太较真了些？会教外面那些不知道真相的人说皇后娘娘慢待嫔妃。”闵丝默说道。
“贤妃说的对啊，曦月出身公仪世家，身份高贵，但是和皇贵妃却还是不太一样的，皇贵妃是公仪家唯一的嫡女，身份尊贵至极，但是曦月是庶女，想必曦月母亲入府的时候也这般给皇贵妃的母亲请了安，那曦月现在，也要好好和小夫人学习，给本宫请安啊。”
公仪曦月强笑笑，接过那盏茶，却是感觉烫手万分，一个不留神就把茶杯翻了出去，公仪曦月愣愣地看着公玉琅嬛：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恕罪，嫔妾不是故意的，嫔妾只是觉得这杯子实在太烫了些……”
“太烫了些？这茶放了这么久，能有多烫？本宫看你就是不服气本宫吧？！”
“不是的皇后娘娘……”公仪曦月百口莫辩，公玉琅嬛愤怒地吩咐道：
“慧德妃刚刚入宫就如此地没有规矩，把公仪曦月带去御花园，让她捧着香炉跪上一个时辰！”
邰维楚无奈地看着公玉琅嬛笑了笑，眼看着公仪曦月走出去，对身边的晚晴使了个眼色，各宫嫔妃散去之后，晚晴就偷偷去了勤政殿找洛意欢。
晚晴和洛意欢说邰贵妃在御花园等着洛意欢，洛意欢本来有些推脱：“皇上，意欢无论如何还是伺候主子们的，贵妃娘娘是主子……实在不大合适……”
“贵妃有心是难能可贵的事情，今天天儿好，你去吧，好好玩玩。”仲孙延赫说道，“晚晴，告诉邰贵妃朕今天晚上去看看她和璟偲。”
洛意欢于是就跟着晚晴来到了御花园，这时候晚晴看着把洛意欢带到了公仪曦月罚跪的地方差不多说道：“我们娘娘生了孩子之后怕风，不知道去哪了，不敢劳动意欢姑娘，意欢姑娘且在这里等等奴婢，奴婢去找找。”
洛意欢点点头，坐在一边休息，隐隐约约有宫人议论纷纷，很是疑惑，她四下张望了下，却看见有人跪在那里，手里还高举着一个正在燃香的香炉。
嚯，这谁啊？这么狠……洛意欢起身去看，却是大吃一惊：
“德妃娘娘？……”
七十七章 德妃
难怪晚晴突然找自己来御花园，合着是让自己来这里看这样的好戏的……
公玉琅嬛善妒，自己也是领教过了的，但是欺负自己也就算了，公仪曦月出身虢朝第一世家公仪氏……公仪公玉家联盟已久，亏皇后敢去欺负这德妃。
洛意欢走到慧德妃身边，请安道：“德妃娘娘。”
慧德妃看过来，脸色虚白，额上细细密密的汗：“你……你是洛意欢？”
“是，娘娘刚刚进宫，怎么这样子跪在御花园？”
“好巧不巧碰上意欢姑娘，本宫给皇后以妾身的隶书敬茶，翻了茶杯子，惹了皇后娘娘不高兴，这不皇后娘娘犯我这个做妾室的在这里受罚。”
洛意欢浅浅笑道：“德妃娘娘身份尊贵，是公仪家的小姐也是皇城里的主子，想必皇后娘娘气急糊涂了些，娘娘莫要着急，既然奴婢遇见了娘娘，奴婢这就去找皇上来。”
公仪曦月看看洛意欢，虚弱地笑笑：“虽然多谢你，但是想不到我公仪家的姑娘也要你一个洛意欢帮忙……”
“奴婢只是伺候德妃娘娘，可不敢让娘娘这么折煞。”洛意欢欠身问安，转身看见刚刚踩着点出来的邰维楚：“贵妃娘娘。”
“哎呦，洛大人啊，本宫自从生了璟偲可是不得皇上待见了，这心疼德妃妹妹也不敢去找皇上，害怕帮倒忙，还是要劳烦洛大人。”邰维楚笑笑道。
真会做人，洛意欢在心里冷冷一笑，又能让公仪家惦记着邰氏王族的好，又不用自己出面。
洛意欢笑道：“娘娘折煞了，娘娘有事情吩咐就是，德妃娘娘娇养起来的，这么折腾怕是身子受不住，奴婢这就去回了皇上免了德妃娘娘的罚。”
“多谢洛大人了。”邰维楚笑着往旁边一让道。
洛意欢疾步回到勤政殿，仲孙延赫颇为吃惊：“意欢，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哪里是去玩啊？延赫，皇后罚德妃娘娘在御花园跪着，还捧着个滚烫的炉子，邰贵妃怕见不到您，故意拿着邀我去御花园的借口让我撞见呢。”洛意欢叹了口气说道。
“什么？她罚了公仪曦月？真是作死啊这个女人，开罪了公仪家可怎么办？这可是母后和皇贵妃的母族啊……走走走，朕这就跟你去看看。”仲孙延赫颇为焦急地带着洛意欢去了御花园。
仲孙延赫远远看到公仪曦月跪着，喝道：“怎么伺候的？怎么能让德妃这么跪法？！”
这时候伺候公仪曦月的斓画才赶紧忙不迭地把自己主子扶了起来，仲孙延赫走到公仪曦月身边，公仪曦月刚要请安，仲孙延赫用手里的扇子挡了一下：“不必。”
“是臣妾的不是，臣妾没有用妾室的礼仪伺候好皇后娘娘，打翻了祥云宫的茶，臣妾理应受罚。”公仪曦月有气无力对说道。
“她罚的是你不会这些吗？她罚的无非是你受朕宠爱罢了，朕觉得你心里也应该清楚，但是你若能当成是她在罚你不懂那些礼仪，倒也是好的，毕竟……这还算个真实的缘由。”
仲孙延赫别有深意地说道，“斓画啊，带你家德妃快点回紫坤宫歇息吧，没有事情就别去祥云宫了，有时间多去看看太后就是了。”
“朕本来觉得德妃刚刚进宫，要和各宫嫔妃好好来往，认识认识，才恢复了皇后祥云宫的请安。可是皇后如此没有分寸，公然无端责罚高位嫔妃，还是算了吧。”
夏滁应道：“是，奴才记得了，奴才一会就去各宫传旨。”
当天晚上，洛意欢回到羡林楼刚刚准备休息，就听见有人上来，洛意欢走过去一看倒是大吃一惊：“德妃娘娘，您身子虚弱，不在紫坤宫好好休息，怎么跑到奴婢这里来了？”
“我来谢谢洛大人的搭救之恩，我比不上皇贵妃姐姐的……在府里的时候，皇贵妃姐姐就是为嫡为长，父亲的眼里从来都没有曦月这个女儿……”公仪曦月搀着洛意欢的手坐下说道。
“您现在是皇上的德妃娘娘，可不能再这么说轻贱自己的话了。”洛意欢握着她的手安慰道：
“皇贵妃娘娘也算意欢有些恩德，娘娘是个良善清冷的人，意欢相信皇贵妃娘娘也是十分在意德妃娘娘这个妹妹的，还特地吩咐让娘娘住到自己旁边的紫坤宫，方便娘娘回宫的时候多多照应。
现在皇贵妃娘娘无心于皇上，公仪大人把娘娘送进来，如何说是不在意娘娘这个女儿？”
“多谢洛大人开解，曦月是个可怜没人疼的，洛大人待我真是好……大人，其实曦月也不是多么有心于皇上……”
“但是现在……现在曦月身上好像已经有了，这几天总是腰酸背痛，有些头晕，月信爷迟了，我本来以为皇后娘娘的家族与我的母族交好，就算看不上我这个庶女也不会为难与我……”
“可是现在，曦月真的不知道怎么抱住这个孩子，如果孩子没了……只怕……只怕母亲要受到父亲的责罚……”
公仪曦月说着说着眼泪就要下来，洛意欢心里虽然很是介意，但是一来看着她可怜，二来且不说公仪睦月和自己的交情和恩德，就算是为了顾全公仪世家……
“德妃娘娘如果害怕有什么意外，明天意欢陪着您去祁年宫找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也是您的族人，皇贵妃娘娘无子嗣，想必太后娘娘会格外珍重您的孩子。”洛意欢说道。
“多谢你，意欢……听闻姑姑威严，如果不是意欢答应陪着，曦月真是不敢去见姑姑，害怕姑姑责骂我，说我没有伺候好皇后娘娘，让公仪家和公玉家不睦了。”公仪曦月眼泪婆娑地说道。
“怎么会呢，德妃娘娘太小心了些，无事的，现在天色很晚了，意欢让羡林楼的侍卫把您送回紫坤宫，娘娘吩咐下人好生收拾，准备去祁年宫养胎吧。”洛意欢温柔地说道。
“是……多谢你。”公仪曦月又是千恩万谢，才回到了紫坤宫。
七十八章 狂徒
“凉微啊，前几天曦月那丫头被皇后欺负得怀了孕直接跑到了哀家宫里，还是让洛意欢一路护送来的……也是宫里的逸闻了，她这几天还好吧？身孕太医还是把不出吗？”公仪太后问凉微道。
“回太后的话，德妃娘娘的身孕还是太早，但是太医都说着很像大概错不了的，奴婢觉得足月了应该就能把出来了吧？”凉微说道。
“说来当然也是，哀家啊，只是担心乌龙了罢了……
睦月这丫头啊，哀家可不指望她能生养了，但是公仪家不能没有自己的皇子啊，要不然且不说将来的皇位传承，就算是上战场什么的难道还要哀家的延靖去出头吗？
哀家啊就等着延靖再大大，让皇帝给他指婚，找个富饶的地方做个富贵潇洒的藩王。”
公仪太后吹了吹手里的热茶：“所以啊，哀家就希望曦月这丫头能争气，给我们公仪家生个白白胖胖的皇子。”公仪太后喜笑颜开道。
“太后娘娘定会心愿得偿的，说来……德妃娘娘今天派斓画来和奴婢提起说是不用派那么多侍卫驻守，吓得她不好安睡，留下第二队就行了。”
凉微犹豫了一下说道：“德妃娘娘一向胆子小，就是怕出事太后娘娘才足足加了三倍的侍卫，所以德妃娘娘这个请求奴婢当时没有答应，特地来和太后娘娘商量。”
“说来也只是怕这丫头害怕罢了，哎，小娘养的就是事情多……罢了罢了，她要怎样就怎么样就是了，在哀家的祁年宫还有人敢惦记公仪家的人不成？只是这脾性真是不佳，等她生了孩子啊，还是和皇帝说了，养在祁年宫的好。”公仪太后无奈地说道。
“是，德妃娘娘的母亲毕竟只是小门小户，带着一股子姨娘气，登不得大台面，如果不是皇贵妃娘娘那般孤傲，这好事情也轮不到这德妃娘娘。还是养在太后这里万全些。”凉微说道。
……
公仪曦月仔仔细细地抄完了一卷般若经，递给斓画说道：“送去宫里的佛堂焚了，本宫身子不便，受不了佛堂的烟气，你伺候本宫这么多年，就去那里给本宫祈福一夜吧。”
“……娘娘，您当真要如此做吗？如此玉石俱焚……可有什么意思啊……”斓画犹豫了片刻问道。
“我这辈子，爹不疼娘不爱，如果不是弟弟死了，娘怎么会看上我这个女儿，百般和父亲进言，要把我送进宫里给公仪家和仲孙家留孩子……”
“我纵然是他们家的小姐，但是从小生活在公仪睦月的影子里，生活母亲的脑袋后头，只有洪汉哥哥对我好……我不就是想离开这豪门大宅，过自己的日子吗……都不行……”公仪曦月说着，狠狠地攥紧了拳头，眼眶红肿。
“可怜小姐婚书已下……还要被送进皇宫……只是小姐何必如此啊，斓画实在是心疼，实在觉得不值……”
“一个个都惦记荣耀不是吗……”公仪曦月冷冷一笑：“那我就让公仪家的荣耀，陪着我公仪曦月一起去死……”
……夜晚，夜深人静的时候，侍卫罗云和郝九在公仪曦月所居住的祁年宫后殿巡视，隐隐约约听见些声音，罗云四下看看，很是疑惑地问道：
“郝大哥，怎么不看斓画姐姐在外面伺候？”
“噫！你这人好不狠心咧，你天天白天干活晚上不睡觉试试？斓画姐姐领了差事，去佛祖那里躲清闲去了！”郝九骂道。
“啊~……”又是一阵奇怪的声音传来，这时候郝九也是很疑惑地问道：“罗云，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我刚刚就听见了……这才问怎么不见斓画姐姐伺候……说来，斓画姐姐平素就和咱们队长交情不错，你说今天队长和斓画姐姐都不在，这声音不会是他们在哪个灌木丛里颠鸾倒凤吧？”罗云坏笑着说道。
“噫！你少胡说了！咱们队长那眼眶子高着呢你知道吧？人家可是公仪家的表亲，还被娘娘指名道姓要他这一队护卫，他不成天说要娶个小姐么？哪里看得上做奴婢的斓画姐姐。”郝九撇撇嘴说道。
然而就在此时此刻，这位公仪家的表亲，也算是和曦月自小一起长大的侍卫队长林檎，正在和公仪曦月鱼水偷欢。
他自小爱慕公仪曦月，可是公仪曦月以前在府里眼里只有那个读穷酸书的洪汉，后来又嫁到了皇宫……
好不容易，她终于给了自己机会，跟自己说害怕龙胎是自己多想了，怕公仪太后怪罪，洛意欢给她出主意说，让她找个野男人，多来几次，自然就真的怀上，万无一失了。
公仪曦月看着林檎，眼里却全都是不屑和恶心，她借口要和林檎有洞房花烛的感觉，在床前烧了两对高烛，此时此刻林檎正在兴头上，公仪曦月伸手假装乱抓地抓住了床帘子，一下子推翻了一个花烛高台，一下子就点燃了地毯。
公仪曦月佯装害怕，高声喊道：“呀！怎么就着火了，快救火呀！！”
这一嗓子差点把林檎的心吓停了，林檎赶紧捂住公仪曦月的嘴：“好娘娘，可不能让人看见你我这般啊！！你难道想死吗？”
可是公仪曦月泪眼婆娑地说道：“可是林檎哥哥，这样子怎么能不行，我们会被烧死的。”
林檎此时此刻匆匆穿了几件衣服，想跳下床去扑火，公仪曦月在他身后狠狠一推，林檎就在床顶上磕晕了，公仪曦月把他踹下床，扯开嗓子喊道：“救命啊！！着火了！！”
外面的侍卫听见了，看见了火光赶忙打水救火，罗云赶忙去祁年宫正殿通知公仪太后，公仪太后听闻大吃一惊，披上袍子带着凉微和正殿的侍卫也匆匆赶来。
公仪太后来的时候虽然火已经熄灭了，却看见所有人看见自己来了都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公仪太后很是疑惑惊惧：“你们做这样子是干什么？！难道德妃出事了？还是皇嗣出事了？？”
公仪太后看着郝九问道：“郝九，你是队里除了林檎最管事的，七尺男儿怎么吓成这样了？！你说！”
“太后娘娘……微臣不敢说……请太后娘娘恕罪，您老人家还是听德妃娘娘说吧……您老人家可千万捂好了心窝子嗷，要是您出了事皇上得把微臣屁股打开花！”郝九哆哆嗦嗦地说道。
“什么东西？！说的什么！”公仪太后骂道，走进了后殿，刚往公仪曦月那里看了一眼，就差点没活活当场气死！
二队队长林檎一丝不挂地躺在地上，地上还有一摊白浊，郝九的袍子遮掩在林檎身上，公仪曦月的林檎的衣服扔的到处都是，公仪曦月的钗饰更是满地都是……
公仪太后看着床上裹着被子瑟瑟发抖的公仪曦月，气得浑身发抖，她推开扶着自己的凉微，上去冲着公仪曦月就是一巴掌：
“你这个姨娘气泡出来的死丫头！你要连累死公仪家！！混乱皇家血脉的事情你也敢做？！”
“曦月还不是为了公仪家？！曦月只是和姑姑一样，迫不及待想给皇上生个孩子罢了！”
公仪曦月冷冷一笑，看着公仪太后说道：“就算你看见了怎么样？你舍得公仪家的荣耀来给我这个荡妇陪葬吗？”
“贱人，你要不是姓公仪，你以为哀家会留你？！早知道就不该把孩子都养在亲娘跟前，早晚还不是坏了大事！？”公仪太后气急败坏道。
“养在大夫人膝下如何？！她能教我们这些女儿怎么用自己的身子保住家族的荣耀吗？说来还不如皇上最喜欢的洛意欢，还知道教给我怎么稳稳当当地有个孩子！”
“啪！啪！！”公仪太后又是一左一右上去两个耳刮子：“没脑子的贱人，到现在还想攀扯洛意欢？我告诉你曦月，哀家确实不太喜欢洛意欢，但是哀家知道洛意欢是什么人！你这些下作手段可不是她洛意欢能做出来的！”
“哈哈哈哈哈哈……没想到姑姑这么喜欢洛意欢，那不如姑姑让洛意欢也姓了公仪，那肯定能给公仪家生一堆皇子公主吧？这样子姑姑也不用心疼曦月了……”
“有病……”公仪太后转身离开。
“来人！”公仪太后走出去高声吩咐：“德妃受惊，神志不清，现在没有哀家的允许，谁都不允许随便出入后殿，二队侍卫长林檎办事不力，没有伺候好德妃，即刻绞杀，扔到宫外面喂野狗！”
这时候公仪太后冷冷对看向郝九，郝九连滚带爬地爬到公仪太后脚底下：
“哎呦娘娘，娘娘饶命，微臣今个贪嘴喝了黄酒，眼瞎耳聋地伺候不好德妃，娘娘打微臣一顿就是，可别让微臣陪着林檎那混小子一起死啊。”
“你向来识趣，知道怎么伺候好德妃吗？”公仪太后冷声说道。
“是是是，微臣知道。”
“今天不仅仅是郝九，你们都是伺候在祁年宫的人，身在深宫，在哀家宫里是远离纷争的，也是要格外机灵的，不然你自己就是纷争的起点，谁都救不了你们，都听明白了吗？！”公仪太后厉声问道。
“奴才(微臣)谨遵太后教诲。”在场的人都齐刷刷跪下说道。
公仪太后顺了顺气，紧紧地扶着凉微的手，缓缓离开了后殿。
七十九章 救赎
十月怀胎，公仪曦月生下了二皇子濮资，一转眼就到了明宣四年的夏天，公仪曦月的行为也安稳了很多。
公仪太后没有拆穿她偷情侍卫的丑事，也让她生下了孩子，只是知道是个皇子的时候，公仪太后也是喜忧参半。
仲孙延赫带着嫔妃和太后，来到了薜陵行宫避暑，公玉琅嬛的身子还是不好，但是濮涣和璟娴都是爱玩的，于是公玉琅嬛派了仆人跟着濮涣和璟娴四下玩玩。
仲孙延赫知道之后，还是不放心，洛意欢见他神思忧心，就说自己去照看濮涣和璟娴，仲孙延赫这才放心，让夏滁跟着洛意欢去照看濮涣和璟娴。
谁知道两个人走到一半，发现濮涣一个人在湖边玩，仿佛什么玩意掉进了水里，探头找……
洛意欢很是紧张地快步靠近，却看见公仪曦月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濮涣身后，洛意欢来不及多想，高声喝道：“德妃娘娘！！”
公仪曦月一愣，洛意欢看了一眼夏滁，夏滁急急忙忙跑过去搀扶住了公仪曦月：
“哎呦我的好娘娘，您怀孕的时候受惊，现在又刚刚生养完，怎么就自己出来了呢？”
“想必德妃娘娘是看大皇子一个人不安全，才特地前来照看，奴婢替皇上和皇后娘娘谢过德妃。”
洛意欢走过去把仲孙濮涣牵到身后看着公仪曦月说道。
“……本宫也是人母，自然疼惜大皇子，多日不见洛大人，洛大人风姿依旧，不知道洛大人肯不肯赏脸和本宫叙叙旧？”公仪曦月轻轻甩开夏滁说道。
“能够陪德妃娘娘说话是奴婢的荣幸，夏公公，劳您把大皇子带去璟娴长公主那边，小心伺候着，我立马过去。”洛意欢小心翼翼地把仲孙濮涣的手交给夏滁说道。
“皇后娘娘向来嫉妒洛大人得皇上格外的爱重，不待见大人，大人何必如此保护她的孩子？大皇子一向体弱，如果刚刚走在那池子里，也是解脱。”公仪曦月阴阳怪气地说道。
“娘娘也是为人父母，怎么能说出这么残忍的话来？难道娘娘都不顾惜公仪家的荣耀，光天化日谋害皇子？”洛意欢难以置信。
“为人父母？为人父母就应该把孩子当做心里的宝贝而不是争宠的工具，可是这宫里的女人哪一个不指望母凭子贵？天家恩眷，也只有你洛意欢当真。”公仪曦月看着碧波荡漾的池塘说道。
“纵然天家父母子女之情少不了权衡和利用，但是要否解脱都是他们自己的自由，德妃娘娘您这话实在说不通，娘娘，您的命是您自己的，您何必如此轻贱自己？”洛意欢劝道。
“你已经看明白了我，不如去和皇上说就是，本宫谢你解脱。”公仪曦月依然背对着洛意欢说道。
“我不会的。”
洛意欢说，“我不是那种人，娘娘，生命是最宝贵的，也是自己的，无论你牺牲它能得到什么都是得不偿失，意欢今日，还是替皇上和皇后娘娘谢过德妃娘娘对大皇子的关切，希望德妃娘娘善自珍重。”
第八十章 丧子
公仪曦月看着洛意欢远去的背影，眼神复杂。
可她依然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从小道先一步来到了早就看好的璟娴歇息的地方，夏滁看见公仪曦月，很是警惕地走上前去问道：“呦，德妃娘娘来了。”
“夏公公，皇上有事情急召你和洛意欢，现在洛意欢已经回去了，夏公公也赶紧吧。”
看到夏滁犹豫，公仪曦月浅笑道：
“夏滁公公，这么多人伺候，璟娴和濮涣不会出事的，耽误了皇上的差事怕你才是担待不起。”
夏滁无奈，毕竟假传圣旨罪名不小，想来公仪曦月也不会胡闹，于是就返回到仲孙延赫处去了，公仪曦月走到璟娴的奶娘身边，问道：“璟娴长得可真标致，本宫很是喜欢，本宫想抱抱她呢。”
奶娘把璟娴放到了公仪曦月怀里，这时候公仪曦月说道：“本宫那里有刚刚做好的清凉饮，你们都一起去拿来。”
“这……”仆人们有些犹豫。
“本宫在这里还能有什么不妥吗？还不快去？”
公仪曦月厉声吩咐道，于是这些仆人才离去了，这时候公仪曦月问璟娴：“璟娴，你看哥哥在湖边玩水呢，我们去找哥哥好不好？”
“好，谢慧娘娘。”
“真乖。”
公仪曦月捏捏璟娴的小脸，抱着璟娴一步步来到濮涣身边，对濮涣说：“濮涣，你看慧娘娘抱着……啊！！”
公仪曦月故意装作滑倒，一下子把璟娴扔到了湖里，濮涣很是着急，一下子就扎到了水里，公仪曦月脱了外衣和鞋子也跳进水里，抱住了已经吓晕的璟娴的同时，也拼命拿脚和另一边手把仲孙濮涣往水里摁，一边摁一边大喊道：
“来人呐！来人呐！”
可是濮涣是多大的孩子，不过六岁而已，已经被公仪曦月折腾的没了气息……
公仪曦月装作无力地往湖里沉下去，可是怀里的璟娴呛到水的惊醒哭泣的时候，公仪曦月在水底睁开眼，看着这个刚刚奶声奶气喊自己慧娘娘的小女孩，泪水融在了湖水里……
本来打算带着这两个孩子同归于尽的公仪曦月浮出水面，拉着已经咽气的濮涣和怀里的璟娴来到湖边，并拍打着璟娴的背，累极了的璟娴又晕了过去，这时候半路遇上洛意欢，知道出大事了的夏滁和洛意欢也带着人匆匆赶来，可是一切都晚了……
“濮涣！！”
洛意欢大惊失色地跑到了仲孙濮涣身边，可是仲孙濮涣脸色紫青，胸部没有一丝起伏，洛意欢哆哆嗦嗦伸手探了探仲孙濮涣的鼻息，顿时跌坐在地上，洛意欢看着公仪曦月，一时间只觉得心惊胆战……
夏滁抱起濮涣就往最近处的鲁菱的居所跑一路疯狂喊传太医，可是太医到了之后，璟娴只是晕厥，可是濮涣……
却是真的没了气息。
鲁菱看着这么小的孩子没了气息，一时间也不知道何等心情……她拉着洛意欢来到院子外面，对她说：
“一会皇上和皇后娘娘就都来了……我是个心眼粗大的，没见过这样的事情，要怎么和皇上和娘娘说啊，他们得多伤心……”
洛意欢摇摇头，她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可是这个时候远远看见仲孙延赫和公玉琅嬛跌跌撞撞跑来，仲孙延赫看见洛意欢几乎一下子扑在了洛意欢怀里：
“意欢……意欢你告诉我，告诉我濮涣没事，濮涣没事对吗？都是夏滁吓唬人，对吗？”
洛意欢伸手扶住仲孙延赫，用极轻柔的语调说道：
“皇上……皇上节哀……大皇子他……他已经走了。”
“你胡说！”
公玉琅嬛在他们身后撕心裂肺地说道，她猛地甩开死死拉住自己的仆人，又被院子的门槛绊了一脚……
她跌跌撞撞起来的时候头上的妆饰都乱了，公玉琅嬛一下子撞开门，连滚带爬来到已经没了气的濮涣身边，伸出手颤颤巍巍地抚摸着他冰凉的脸颊：
“涣儿，是母后，母后来了，不怕……”
“濮涣……”公玉琅嬛抱着仲孙濮涣的身子放声大哭：
“都是娘不好……如果我不是皇后就不会有人害你了濮涣……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死的不是我！！！为什么要害本宫的孩子！！！”
仲孙延赫此时此刻抱着洛意欢缓缓跪在地上，洛意欢颇为心疼地抱着仲孙延赫无声落泪。
或许仲孙延赫并不心爱公玉琅嬛，但是濮涣是他的孩子，也是他心头的宝贝，或许以前并不觉得多么珍爱，可是失去这一瞬间的撕心裂肺，是致命的。
“他才六岁……他还那么小……”
仲孙延赫有气无力地说着，他只觉得眼皮子越来越沉，觉得这个世界越来越冷，他用尽全力抱紧了怀里的洛意欢，生怕下一个离开自己的就是她……
仲孙延赫就这样在洛意欢单薄但是温暖的肩上沉沉昏去……
公玉琅嬛醒转过来，带着彻骨的恨意来到院子里，看着跪在地上面无表情的公仪曦月：
“好你个贱人，敢害本宫的孩子，来人！！！把这个毒妇带下去即刻杖杀！！！”
“住手！！”
公仪太后这个时候来到了鲁菱的院子里：
“皇后，你是气糊涂了，如果没有曦月，你的璟娴现在已经陪着濮涣走了！你应该感谢曦月才是！你竟然还要杖杀她？？？你当真应该责难的是这些奴才都是怎么伺候的！”
“太后明鉴，确实是德妃娘娘吩咐奴才们离开的！”一个奶娘爬过来解释道。
“作死！！你们是皇后的奴才又不是慧德妃的奴才，就是没有照顾好，还找借口！！”
公仪太后指着她怒骂道：“今天伺候的，都杖责八十大板！”
“打他们有什么用？？？她是慧德妃，是主子，他们只是奴才！！！母后，濮涣是儿臣的儿子，也是您的孙子，虢朝的嫡皇子！！他现在被你们公仪家的这个好妃子害死了，难道本宫作为皇后，作为他的母亲，都不能杀了这个毒妇以告慰濮涣的亡魂吗？？！”
八十一章 战火再起
“皇后，冤有头债有主，哀家相信德妃。凉微，把德妃带下去。”
公仪太后狠狠剜了一眼刚刚被自己安排的太医照拂过的，现在没法说话，只能双眼通红跪着的公仪曦月说道。
公玉琅嬛本来还想死活争辩，可是这个时候一声悲切的急报划破了本就不安宁的蓝天：
“报！！！皇上！！边关告急，芭勒部反了！！！”
那人跪在还昏在洛意欢怀里的仲孙延赫面前，再一次申报道：
“皇上！！！皇上您怎么了，您可得振作，现在芭勒部来势汹汹，边关已经抵不住了啊皇上！！！”
“哎……”洛意欢长叹一口气，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来人，把皇上带回四海升平，传太医！”洛意欢和夏滁把仲孙延赫扶上轿子，洛意欢对那个传军报的说：“不必惊慌，皇上好好的，一切都会没事的，你着急皇上也醒不来，好好跟着皇上回去慢慢说。”
“是，是……谨遵姑娘吩咐。”
洛意欢看着仲孙延赫的轿子走了，转身走进鲁菱的院子，看见公玉琅嬛还把着公仪曦月不放，场面一片混乱，洛意欢厉声喝道：
“怎么办事的？？皇后娘娘现在伤心惊惧，还不把皇后扶到英姿馆的后殿好生安歇？？皇后娘娘伤了人无妨，伺候不好德妃娘娘统统拖出去杖毙！”
公仪太后看着果断冷静的洛意欢，眼里也多了不少欣赏和深意，听见洛意欢一句杖毙下来，伺候的人谁还敢看着公玉琅嬛发疯？！一声一个皇后娘娘的把公玉琅嬛连绑带拖捆到了后殿。
洛意欢走到公仪太后跟前，欠身说道：
“太后娘娘，现在皇上前朝发生这样的事情，濮涣大皇子又在这个时候薨逝，皇上皇后都顾不得这局势了，现在虢朝的安稳都在太后娘娘一念之间了。”
“你如此伶俐，难道还用的上我这个老婆子出来主持局面？”
“太后说笑了，意欢只是个下人，意欢只想伺候好皇上，现在前朝后宫，都仰仗公仪世家了。”洛意欢恭恭敬敬行了个大礼，离开了鲁菱的英姿馆，去四海升平伺候仲孙延赫了。
仲孙延赫已经在太医的施针之下醒转，一睁眼又听闻这样的事情，更是忧思甚重，洛意欢扶着仲孙延赫来到了御书房，刚想回避前朝之事，仲孙延赫死死拉住自己，一双瞬间红肿发黑的眼睛看着自己：“别走，待在这。”
洛意欢愣了愣，握了握仲孙延赫冰凉的双手，现在各大世家的大人和大学士都已经到场商讨芭勒部的事情，公玉族长，也就是国舅爷这个时候说道：
“皇上，老臣的女儿得浩荡皇恩，成为皇后，我公玉一族除了当年的兄长还无人为国家出征，老臣举荐自己的儿子公玉世业为国出征，讨伐芭勒部。”
这话其实真的说到了仲孙延赫的心坎里，如今公仪家族在朝中后宫如日中天，联盟的公玉一族都屈居其下，现在皇后失去嫡子，如果公玉世业能够建功立业，倒不失为一个掣肘公仪家族的利器。
“很好，岳丈大人有心了，朕甚感欣慰，想必岳丈也听到了消息，就在刚刚，朕和琅嬛的儿子濮涣薨逝了，琅嬛伤心欲绝，现在在英姿馆，岳丈大人既然来了，那就去看看琅嬛吧，这也是朕能给琅嬛最好的安慰了。”仲孙延赫说道。
“是，多谢皇上隆恩！”
公玉族长怎么能不担心自己的女儿，着急忙慌地谢了恩，跟着夏滁往英姿馆去了。
“皇上……虽然公玉世业大人出身名门，也是皇后娘娘的弟弟，但是……但是出征反叛异族向来凶险万分，险象环生，先圣勤皇后的儿子延北殿下，不就是丧生在泊淋了吗？如果……如果世业大人有个三长两短，这不是要了皇后娘娘的命吗？”某位大学士忧心忡忡地说道。
“为国捐躯，是为贵族者的荣幸。”公仪太后的哥哥，公仪族长打断道。
“朕现在刚刚丧子，心里面也很是悲痛，这件事请既然定了就不要多说了，如果看的过于惨重，岂不是内忧外患，国家要动荡了？公仪舅舅，前朝的安稳还托付舅舅了。”仲孙延赫叹了一口气嘱咐道。
“是，老臣自当竭尽全力。”公仪族长应道。
仲孙延赫吩咐一干人等退下，扶着洛意欢的手来到一旁的榻上，躺在洛意欢的腿上很是头疼地揉着额头，洛意欢离开现代世界很久，很多事情越来越记不得，但是她隐隐约约记得，公玉皇后的驾崩之日……不远了……
洛意欢轻轻叹了口气：“延赫，不管你对皇后有没有夫妻情分，现在皇后失去儿子，弟弟还要出征芭勒部，你还是多去看看皇后吧。”
“意欢，我现在很难受，你还要把我往别人处推吗……”
仲孙延赫很是委屈地往洛意欢怀里一钻：
“她如何待你，也证明了朕这个皇后远非贤良淑德之人，如果不是她得罪了那个不知道是谁的凶手，怎么会连累死濮涣？
再说了……为国出征，多少人想去还去不了，朕这是给她这个做皇后的脸面，难道还不够吗？”
“其实……当时德妃娘娘真的出现的很巧……”洛意欢想了想还是这么说，“皇后娘娘刚刚在英姿馆，要死要活地要杀了德妃娘娘呢。”
“曦月？曦月能有什么心思？她胆子小的很，不过是公仪家的庶女罢了，只是因为皇贵妃不愿意和朕生养，她才入宫。
曦月喜欢孩子，老是去漱玉宫找邰贵妃的璟偲，这也是大家都知道的，她四处逛逛，正好看见了璟娴濮涣落水，要不是她，璟娴估计也没了，朕啊……还要好好嘉奖。”
洛意欢一时间也不想多说什么，毕竟公仪家族根系庞大，自己如果多说了，恐怕又要引火烧身……所以洛意欢笑了笑：
“只是想起来以前皇后娘娘为难过德妃娘娘不是，都是我太多心了。”
八十二章 绝望(上)
“琅嬛，琅嬛啊！！”
公玉族长看见靠着床背双眼无神，沧桑消瘦的琅嬛一下子握着她的手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
“我的宝贝女儿，真是委屈你了。”
“父亲还知道女儿委屈？不觉得女儿做这个皇后多么得意了？”琅嬛自嘲地笑笑，有气无力地说：“爹，我不想在这里待了，我想回家。”
公玉族长低着头重重叹了一口气：
“琅嬛啊，如果你嫁的是寻常人家，我这个做父亲的就是拼了死也会让你和离，跟着爹回家，可是……可是你是皇后啊……哎……”
“父亲何苦说这么多……
我知道……父亲无非舍不下皇后母族的风光罢了，只是父亲不知道……皇上不喜欢我，如今我的儿子也死了，青青也被送走了，女儿这个皇后，恐怕帮不了爹爹什么了……”
“不会的，不会的！你是皇上的发妻，是唯一的皇后，无非就是咱们公玉家没有可用的人罢了，爹爹刚刚和皇上情愿，让你弟弟世业去平叛芭勒部，咱们公玉家，马上……”
“你说什么？？”公玉琅嬛难以置信地打断道：
“你是什么爹？？！你竟然为了那些虚名，愿意把世业送去战场？？！”
“男子为国出征是何等的荣耀？琅嬛……你是不是伤心糊涂了……”
“荣耀荣耀荣耀！！！
为了这个虚无缥缈的荣耀，你把姑姑和我送进深宫，把世业送去沙场，一辈子得不到小女儿的欢爱，母亲只留下我和世业，非要我们都死于非命你才高兴是吗？？
对啊……对啊！！
追封可比活人能得到的荣耀多多了，女儿恭喜父亲……心愿得偿！！平步青云！！！”
公玉琅嬛喊得撕心裂肺，狠狠推开公玉族长：
“你给本宫滚出去，本宫不想看见你！！！”
公玉族长离开之后，公玉琅嬛趴在榻上哭的浑身颤抖，鲁菱看得揪心，走上前来轻轻摸摸公玉琅嬛瘦骨嶙嶙的背，心里不知道这尊贵的皇后怎么会如此沧桑，她说：
“皇后娘娘您别伤心了，孩子还会再有的……至于上沙场，我哥哥经常去的，没事的娘娘。”
公玉琅嬛抬头看看鲁菱，浅浅笑笑，挣扎着下榻，鲁菱急忙扶住公玉琅嬛，公玉琅嬛自己披上袍子，擦了擦眼泪，问道：“皇上现在在哪里？”
“皇上……在四海升平。”
“本宫要去找皇上，本宫……本宫不能再失去世业了……”公玉琅嬛说几句又是满脸的眼泪，她颤颤巍巍地坐上轿辇，来到四海升平，走到御书房前，门口的太监一愣，拦下公玉琅嬛说道：
“娘娘怎么来了，娘娘还是回去好好休息吧。”
“本宫要见皇上，本宫……本宫想见见皇上……”
“娘娘来的不巧，皇上现在在里面睡着呢……而且……而且洛大人已经伺候着了。”那太监小心翼翼地说道。
公玉琅嬛轻轻攥了攥拳头，咬着牙推开书房的门，却看见……
却看见洛意欢正在穿衣服……
八十三章 绝望(下)
洛意欢只是刚刚折腾了好久，衣服全让汗浸透了，贴着身难受，反正现在仲孙延赫休息，没有人会进来，她就拿来衣服换……
谁知道公玉琅嬛这个时候偏偏进来……
洛意欢怔怔看着突然进来的公玉琅嬛，看了看自己正在穿衣服的动作，忙系好扣子走上前去说道：“皇后娘娘，不是你想的……皇后娘娘！！”
公玉琅嬛踉跄了几步，掉头就跑，洛意欢急忙追了出去，公玉琅嬛跑了几步又逼自己停下来，她抬着头看了看天，深呼吸了几次，把眼泪和彻骨的委屈憋了回去，转身径直又向书房走去。
仲孙延赫已经被这些动静闹得起身，他有些疲累地坐在榻上，看着公玉琅嬛，虽然有些不耐烦，但是可怜她现在刚刚失去孩子，弟弟又要出征，还是柔声问道：
“皇后怎么了？这么着急。”
“皇上！”
公玉琅嬛扑通一声跪在了仲孙延赫面前：
“皇上，世业还小不懂事，征讨芭勒部这样的大事，希望皇上别让世业耽误了社稷的大事。”
“皇后啊，这是前朝的事情，朕知道你心疼弟弟，但是你还是不要多问了，回去吧。”仲孙延赫叹了口气说道。
“皇上……皇上您和臣妾结发多年，您不信任臣妾也好，不爱臣妾也好，哪怕刚刚……臣妾都不想计较了，但是世业是臣妾在世上除了那个父亲，还有璟娴，唯一的亲人了，求求皇上开恩，别让世业去那么危险的地方，皇上，臣妾求您了。”公玉琅嬛跪在仲孙延赫面前泣不成声地说道。
“公玉世业作为虢朝的贵族，为国家出征是他的本分也是他的荣耀，怎么到了你这里就好像什么责罚似的？
公玉琅嬛，你刚刚失去孩子，朕不怪罪你，但是朕现在也很伤心，很烦！”
仲孙延赫很受不了眼前这个女人的聒噪，让夏滁把公玉琅嬛带下去，可是公玉琅嬛不知道哪来的气力，猛地站起来甩开了夏滁：
“什么东西，也敢拉扯本宫！”
公玉琅嬛颤颤巍巍指着仲孙延赫说道：
“我是你的妻子，我刚刚失去孩子，你就让我的弟弟上战场还在这里公然和那个洛意欢颠鸾倒凤！仲孙延赫，我受够你了！这个皇后……本来也不是我的本意，既然都这样了，你废了我吧！”
公玉琅嬛愤怒地决绝而去，仲孙延赫甩了好大一个白眼，认认真真问一旁一脸迷茫的夏滁：
“她……她说朕和意欢……颠鸾倒凤？？？”
仲孙延赫看着洛意欢眯着眼睛问道：
“你是不是趁我刚刚睡着对我做什么了？？你怎么这么不会挑时候啊？？”
“胡说吧你就，我折腾了大半天浑身都是汗，我只是想趁这个时候换个衣裳，谁知道皇后娘娘就正好进来了……
皇后娘娘从来没有和你发过这么大的气性，你起码看在公玉世业大人的份上，还有公玉太妃的份上去劝劝皇后娘娘吧。”洛意欢颇为无奈地说道。
“我也刚刚没了第一个儿子，虢朝的天下也是我的我也很着急好吗？
公玉琅嬛从来都是如此自我，毫无中宫之德，她既然想闹就闹去吧。”
仲孙延赫摆摆手，躺下说道：
“朕乏得很，除了意欢其他人都出去吧。”
八十四章 落水
茭芦馆内，公仪曦月被反捆着手跪在自己榻前，额发凌乱，双目无光，靠在床旁边的木雕上，看着窗外越来越昏暗的光，仿佛一个穿金戴银的阶下囚。
公仪太后缓缓走到公仪曦月身边，冷冷居高临下看着她，公仪曦月笑了笑，抬起头问道：“姑母来了。”
公仪太后上去就是一个干脆的耳光，蹲下来把着公仪曦月的下巴问道：“如果公玉家知道，是我们公仪家的人害了濮涣，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能有什么后果？大不了姑母杀了曦月就是。”公仪曦月满不在乎地说道。
“你就这么想带着生你养你的公仪家下地狱吗？公仪曦月，你也不好好想想，如果你不是公仪家的女儿，你怎么会认识那个洪汉呢？”
公仪曦月眼里骤然有了杀气：“你怎么会知道洪汉？！”
“虽然你是庶女，你的婚事不会惊动到远在深宫的哀家，但是那个林檎不同，一说有活路全都招了，连你们那天来回了多少下都说了。”公仪太后颇为邪魅地笑笑说：“那个洪汉倒比你想得开许多，拿了公仪家的钱，娶妻生子，好不快活……只是这么好的日子，会不会因为他和德妃娘娘的旧爱……葬送了呢？”
“公仪漾芝！你想干什么？！”公仪曦月挣扎着问道。
“你应该问问你自己想干什么！！公仪曦月，我知道你不在乎公仪家，也不在乎你自己，可是你要是再妄想用你身上的血带着公仪家下地狱，哀家绝对第一个把洪汉踹下地狱陪你！”公仪太后恶狠狠甩开公仪曦月起身离开。
回到自己的居所之后，公仪太后一直细细品茶，到了深夜还在抄录佛经，凉微看时间完了过来说道：“太后娘娘，该歇息了。”
“德妃如何？”
“德妃娘娘已经正常饮食，换了素服，在茭芦馆老老实实抄录佛经。”凉微说道。
“嗯……极好……”
“太后娘娘一向心疼公仪家，也心疼公仪家的皇后娘娘，这次皇后娘娘丧子，太后也是很悲伤的，只是太后娘娘如果熬坏了自己的身子可怎么是好？”
“哀家……为了公玉家做的够多了吧……为了大人，哀家一辈子都折在了深宫，让延赫做皇帝，让琅嬛做皇后……可是现在，哀家也应该为自己的家族做点什么了。”
公仪太后沉吟片刻，“琅嬛失去的是自己亲生的儿子，她性格看似温顺实则偏执至极，如果哪天知道了，害死她儿子的是曦月，恐怕公仪家就真的要跟着曦月下地狱了……”
“太后您……想怎么办？”
“皇后既然那么思念她的儿子，那就让皇后跟着她儿子去吧，哀家会把璟娴接到自己身边好生照料。”
公仪太后云淡风轻地说道，然而凉微却是一惊：“太后……这样是否会有些不妥？……若是太妃知道了……”
“为什么要让太妃知道呢？”公仪太后放下手里的书卷，冰冷而决绝的眼神让凉微有些后背发寒……
“生死有命，皇后自己作死了自己岂不是干净？”
公仪太后盯着一旁一盏跳动的烛火，拿着剪子把烛芯掐灭：
“跳动的火总是晃得人眼晕的很，剪了再点，才是照的黑夜明亮的东西。”
过了几天，公玉琅嬛在婢子的服侍下强撑着来到了濮涣落水的地方，她一袭素白色的宫装，来到那个小湖附近有侍卫把公玉琅嬛拦了下来：“皇后娘娘，这里已经被皇上封禁了，任何人不得靠近。”
一旁的奴婢也劝道：“是呀，娘娘……娘娘现在可别光顾着伤心了，少爷出征，不日凯旋，娘娘养足了精神，再生个嫡子，服气都在后面呢。”
“太妃娘娘和太后娘娘也这样说，还都劝本宫要多出来走走，也好和皇上缓和……只是我就想来这里看看，我总觉得濮涣的魂魄还在这里等我这个做母后的带他回家。”公玉琅嬛有气无力地说道。
看着侍卫还是不走开，公玉琅嬛苍白的脸上又爬上几分愠色：“你算什么东西，本宫还是皇后，你们这样不把本宫放在眼里的吗？！”
侍卫只好让开，公玉琅嬛也不让奴婢跟着，自己一步一步踉踉跄跄地走着，她蹲在湖边喊着濮涣的名字，却突然不知怎么的也落入了湖中，一时间远处服侍的侍卫和奴婢赶紧跑了过来，那些侍卫刚想下水去救皇后，却是不知道哪里蹿出来五色斑斓的水蛇，看的人头皮发麻，一时间无人敢靠近……
……
“皇上！！皇上！！不好了皇上！！”
夏滁跌跌撞撞地闯进来四海升平的御书房，一时间仲孙延赫吓得手里的茶水泼洒在折子，仲孙延赫颇为生气地把茶杯放在一边，擦擦自己身上的水渍问道：
“你发什么邪？？这样没有轻重？难道是芭勒部……”
“皇上，不是，不是，是……是皇后……”
“皇后又要做什么，你应付就是。”仲孙延赫不耐烦地打断道。
“不是的皇上……皇上，皇上……皇后娘娘刚刚落水了……现在……怕是，怕是不成了……”
“什么？？”仲孙延赫大惊失色，他急忙走到夏滁身边把夏滁扶起来低声问道：“是你……？”
“皇上虽然有过吩咐，但是那是皇后娘娘，奴才一直只是在皇后娘娘的药里动些手脚，可不敢这般加害啊……”夏滁拼命摇头……
仲孙延赫缓缓松开夏滁，脸上疑云密布：
“皇后身边没有人伺候吗？落水了就至于不成了？！现在公玉家的将领在外面拼命，皇后出事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罢了罢了，赶紧带朕去看看皇后。”仲孙延赫急忙带着洛意欢和夏滁去到了皇后所居的金凤院。
仲孙延赫来到金凤院，却见太后太妃都在，太妃坐在院子里的石凳子上脸色很是不好，仲孙延赫匆匆请安：“母后，太妃，你们怎么在外面？”
“这是琅嬛的意思……”太妃缓缓启齿：“皇上，琅嬛想和你单独说说话。”
八十五章 辞世
仲孙延赫走进了公玉琅嬛的寝居，只觉得这里昏暗发闷，他缓缓走到了公玉琅嬛的榻前坐下，犹豫了片刻还是握着了公玉琅嬛的手：“皇后，朕来了。”
公玉琅嬛缓缓睁眼，已然是朱唇枯白，她努力挤出一个温和的微笑对仲孙延赫说道：“皇上，可不可以叫我一声我的小名，桃华？”
“桃华？”
“是呀，桃华。”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公玉琅嬛的眼里仿佛又多了甚多向往和憧憬：“臣妾……知道嫁给皇上的时候，皇上心里没有臣妾，但是臣妾一生都是您的妻子，您是臣妾唯一的夫君，臣妾如何不盼望与您的情意呢……”
“是朕……对不起你。”仲孙延赫低着头说道。
“皇上，其实臣妾第一次在关雎宫见到您，臣妾就知道您的眼睛里，只有洛意欢的影子……”
“是臣妾痴傻，竟然一直觉得只要陪着皇上，皇上早晚会明白臣妾才是您的妻子，可是后来……直到现在，臣妾才知道，自己盼错了……”
“皇后是中宫皇后，出身世家，何必计较这些有的没的的事情？还是安心养好身子罢。”
“臣妾……养不好了……”
公玉琅嬛努力支撑起身子，握着仲孙延赫的手：“皇上，臣妾伺候您这么多年，是您的妻子，只是因为洛意欢和您相伴薜陵多年，您才这么爱重，来世，可不可以让臣妾先遇见您，我们不做帝后，做寻常……”
“寻常夫妻？自然最好。”
仲孙延赫轻轻放开公玉琅嬛的手，眼神一点点转为阴冷无情：
“可是朕来生，哦不，生生世世，都只想和洛意欢做夫妻，公玉琅嬛，我们不过各取所需走到一起，来世，你还是去寻一个自己的幸福吧。”
“皇上……臣妾都要死了，都不知道有没有来世，您一定要这么对待臣妾吗？！好歹……臣妾是您的发妻！”
“皇后一生困顿在这个妻子的名分里不能自拔，倒是朕太心软的过错，纵使你第一个进了我仲孙延赫的屋子，纵使你给我生了一儿一女，在我的心里，洛意欢都是我唯一的妻子，唯一的挚爱。”
仲孙延赫冷笑着说道：“而且，有没有你，朕都对洛意欢情深不移，有没有洛意欢，朕都不会爱你，你嫉妒了洛意欢一辈子，可知是多么无聊的事情？公玉琅嬛，你为了利益嫁给我，还奢求情爱，你太贪心了。”
“皇上果然是个合格的君王，任何时刻都不会对不必要的人多半分怜悯……”
“没错，公玉琅嬛，你终于明白了，但是就在朕不愿意让你住凤仪宫的时候你就应该明白了，这一辈子，代表妻子的凤仪宫，是不会属于你的。”
“不过你这么喜欢桃之夭夭的典故，朕会追封你为仪佳皇后，善待公玉一族，好生照顾璟娴，你……就放心去吧。”
公玉琅嬛重重地跌回榻上，喘了好久的气，终于说出了最后一个愿望：
“皇上冷心冷情，臣妾与君长诀，倒也不一定坏事……只是既然皇上要善待公玉全族，希望皇上，接回青青，给她一个名分……也希望皇上，别让无家世的洛意欢做继后，当皇上的皇后，可是很劳心的事情……”
“呵，朕会把青青接出来善待，算是给公玉家的脸面，至于意欢……有我在，无论是妃子还是皇后，意欢都会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我爱她。”仲孙延赫说完最后一句话，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公玉琅嬛的寝殿。
没离开金凤院几步，金凤院就传来悲悲切切的传丧之声：“皇后驾崩了！——”
八十六章 隔阂
公玉琅嬛，虢朝显宗皇帝发妻，诞皇长子濮涣，皇长女璟娴。
公玉琅嬛于明宣四年同仲孙濮涣亡于薜陵行宫，追封仪佳皇后。
发完丧，也到了寒凉的时节，仲孙延赫命令回京，只是收拾四海升平的时候，在御书房找到了洛意欢的一套换下的衣服，仲孙延赫命令送到浣衣局洗干净送回来的时候，衣服旁边还放了一个锦盒，仲孙延赫问道：“这是什么？”
浣衣局的掌事说道：“这是在洛大人衣物里找到的镯子，小心存好了给皇上一起送回的。”
“嗯，不错，你们有心了。”仲孙延赫拿过那个锦盒打开一看，却是脸色登时黑的就像压城的黑云……
仲孙延赫拎着那只成色绝佳的凤血镯，真真是上佳，也就是南霆那只可以与之媲美，他想起来洛意欢带着人去搜查全宫给南霆找凤血镯的时候，还回了一趟羡林楼换衣服……
仲孙延赫面不改黑地把镯子放回锦盒，把锦盒放进自己怀里说道：“把衣服给洛意欢送去吧，知道怎么交差吗？”
“是……奴才知道。”
“去吧。”
“等等！”
就在那掌事马上就要离开的时候，仲孙延赫又把她喊住：“一会见了洛意欢，叫她过来伺候！”
洛意欢来到勤政殿的书房，看见仲孙延赫低着头批着折子都不多看自己一眼，洛意欢轻轻走过去，看见仲孙延赫的桌子上放了一只锦盒，看上去倒不是什么好货色，倒像是下人们用的东西，洛意欢就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皇上身边怎么会有这样的货色？”
“朕的身边，确实没有这样的好货色！”仲孙延赫冷笑一声说道。
朕？洛意欢感觉背后发凉……仲孙延赫除了生气地时候，可不会和自己这般尊卑有别，而且……这个盒子……怎么看也不是好货色……
但是洛意欢还是抿抿嘴，退到一边仔细伺候，不敢多言……毕竟无论仲孙延赫多么珍爱自己，他是天子，是君王……
“怎么？你退到那里去干什么？伺候朕，你委屈的很啊。”仲孙延赫扔下朱笔看着洛意欢问道。
“我……我不知道你怎么了，你……”洛意欢一头雾水。
“来，自己看看，给我一个解释！这是什么东西？！”仲孙延赫把锦盒抄起来往洛意欢怀里一扔，洛意欢打开一看，只看见眼前一黑，她的脸色瞬间煞白，看着仲孙延赫的脸，一时间果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洛意欢跪了下来：“皇上恕罪，但是奴婢……”
“奴婢什么？！”
仲孙延赫气得在椅子上转到了另一边又转回来，很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走到洛意欢身边把她扶起来：“跪什么跪？！”
仲孙延赫弯下腰伸手去扫洛意欢下裙上的灰土：“这地毯不能天天擦洗，再少人来往也会有灰土的，你蹭到衣服上带回寝房，不干不净的生了病怎么办？！”
洛意欢不禁又笑了除了：“哪里就这么娇贵了？”
“还笑！你给我好好解释解释，这么好成色的凤血镯，可不是一般货色！是不是那个该死的南绝给你的？！”仲孙延赫凶巴巴地问道。
“……是，是王君给的，王君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说如果意欢在这里待不下去了，还可以去找王君，不至于流落街头啊。”洛意欢说道。
“呸！我怎么可能让你流落街头？！这个南绝一点好心眼不安，你是不是也不知道这个镯子什么含义？！这个南绝，真是居心叵测，可怕，歹毒！”仲孙延赫撇撇嘴说道。
“如果皇上这么介意，那意欢放在皇上这里可以了吧？皇上不要生气了啊。”洛意欢把镯子递给仲孙延赫说道。
“罢了罢了，谁稀罕？！再说了南绝给老婆留的东西放我这里我更发毛，你先存好吧，等着南绝成婚了给他带着赏赐一起送回去。”仲孙延赫拉着洛意欢到一边榻上坐着说道。
“延赫，大行皇后之逝乃是国丧，按理说，藏湫王君和泊淋王君都要来盛京赴丧，既然皇上介意意欢和王君往来，不如恩准意欢在佛堂为大行皇后诵经祈祷。”洛意欢说道。
“不要和我说话这么客气！”仲孙延赫噘着嘴说道。
“都是多少孩子的爹了？还这么没样子！”洛意欢失笑道。
“那是她们的孩子，和我没什么关系……我心疼濮涣，是因为我第一次有孩子，难免欢喜些。”
仲孙延赫说道，“至于给公玉琅嬛念经，她最不喜欢你的，估计也不想接受你的祝祷，你就去佛堂找个小屋子念吧，也不必强求是给大行皇后。”
“嘶……可是如果不是给大行皇后，还能是给谁呢……”洛意欢不解地问道。
“你还可以求咱们两个天长地久呀。”仲孙延赫嘿嘿一笑，洛意欢上手打了他一下：“你说什么呢？！越发胡闹……大行皇后尸骨未寒，也不能这么样啊……”
“她在不在我们都会天长地久的，你是不是老了啊？这么迷信……”仲孙延赫颇为嫌弃地反驳道。
“我老了？我再老也比你小了六岁，我要是老了，那你岂不是牙都要掉光了？”
洛意欢说完了，就说道：“快到了用膳的时候了，我去御膳房给你传膳。”
“哎不用不用了，你回去休息吧，这些天你辛苦了，回去好好准备准备，这几天就在佛堂吧。”仲孙延赫关照地说道。
洛意欢前脚刚走，后脚仲孙延赫就把夏滁叫了进来：“吩咐内务府库房，把所有成色上佳，戴起来轻巧好看的镯子找上一百个悄悄送到羡林楼。”
“是，奴才这就去办。”
“哎等等！”仲孙延赫甩出一个极大的白眼，很是强调地说道：“这些镯子里任何材料都不要来自藏湫的，更不要那种毫无品味的凤血镯，知道吗？”
“是……”
“多找点金的，雕花的，镶玉的，好看，嘿嘿嘿。”
“……”
八十七章 疏远
在佛堂这些日子，洛意欢倒是格外的轻松，洛意欢学会诵读之后，倒真的没有给大行皇后诵经，而是给以前的自己洛零零，还有以前的洛意欢诵经。
不知道自己的意识是怎么落在这个身体上的，也不知道这里是过去还是平行世界，只是洛意欢总是更真实地觉得，以前的自己真的已经故去了，以前的洛意欢也已经故去了……
现在的这个自己，是全新的一个人。
就在洛意欢专心祈求两个人都能得到更好的来世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洛意欢起身回头一看，却是愣住了：
“王君？”
“小迷糊，好久不见。”南绝笑笑说道。
“王君你怎么会来这里？”洛意欢颇为生硬地问道。
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洛意欢的疏远，南绝笑了笑，来到佛龛前点了三炷香：“我也是来看看大行皇后……这么年轻的女孩子，就这么走了……”
“大行皇后生前已经嫁为人妇，育有一儿一女，而且……王君还得去大行皇后灵前参拜合适。”洛意欢说道。
“大行皇后的遭遇，你当真不在乎吗？”南绝突然转过头很是认真地问道。
“大行皇后的遭遇……有什么让我在乎的？”
“皇上说，要娶你。”
南绝叹了一口气说道，“小迷糊，或许你总是觉得我对你的感情颇为儿戏，但是我真的是认真的，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你看看大行皇后，你不心惊吗？！
她是显贵之女，尚且沦落到如此地步，皇城高深难测，你当真愿意在这里如履薄冰一辈子吗？！”
“……王君，皇上要娶我的心早就不是这一天两天了，这你也是知道的，意欢多谢王君抬爱，而且我也可以告诉你，你大可放心，我不会走到这一步，我就是知道，我绝对不会走上大行皇后这一步，所以请王君不必烦扰了。”
洛意欢说完，从怀里取出那只凤血镯：“以前不知道，这是王君送给未来君后的定情之物，现在物归原主，希望王君送给以后的君后，不要再随随便便许给别人了。”
南绝怔怔地，缓缓地接过那只镯子，洛意欢欠身：“王君要找个清净地方祭奠大行皇后，奴婢不敢打扰，奴婢先行退下了。”
南绝看着洛意欢的背影，细细摩挲着手里的凤血镯，苦笑着说道：“这镯子从来都不是留给未来的君后的，因为无论以后的君后是谁，都不会是你了。”
南绝小心翼翼地放进怀里，跪在菩萨跟前，虔诚跪拜：
“现在大行皇后离世，菩萨定当垂恩于此，希望菩萨保佑洛意欢，千万不要让她走上大行皇后的后尘，哪怕有这么一天，希望菩萨可以托梦于南绝，南绝拼上这条命，也会把她送深渊里拯救出来。”
洛意欢在门外，听见了南绝的祷告，某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心里什么地方空落落的，她甚至有些犹豫，如果没有这个宿命，自己的选择真的正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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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八章 公仪
于此同时，仲孙延赫被公仪太后叫到了祁年宫，公仪太后屏退左右说道：“大行皇后刚刚崩逝，虽然现在和你说这些有些不近人情，但是此事关乎国本，哀家这个做母后的也想多替你思量不是？”
“母后有事请说就是。”
“哀家知道，你一直属意于洛意欢，也知道你不可能不动立洛意欢为继皇后的心思，但是你要知道，洛意欢没有出身只是一介平民百姓，如果要把她立为皇后，你恐怕要承担很大的压力。”
“那母后怎么想呢？”仲孙延赫已经颇为抵触地问道。
“很简单，以前哀家把睦月许给你做侧妃，一来是为了巩固你和公仪一族的联络，但是现在，睦月的性格最为温婉无争，而且出身高贵，如果你把睦月立为继后，把洛意欢封一个宠妃难道不是很好吗？”
仲孙延赫思索了片刻，对公仪太后说道：“母后……我觉得……其实这件事请，还有一种两全其美的办法。”
“哦？你是觉得哀家的想法还有什么不好的吗？”
“母后，儿子爱恋洛意欢，在儿子的心里，无论儿子有多少妃妾，她们都不是儿子的妻子，洛意欢才是儿子唯一的妻子，儿子想给她名分，想让她来儿子身边，和儿子生同衾，死同穴。”
公仪太后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
“皇帝，你当真以为把洛意欢封为皇后是什么好事吗？！
洛意欢没有家世，你让洛意欢如此震慑六宫？
你看看琅嬛，当知皇后之枷锁，从来都不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子，而是天底下，最负累的那个才是！”
“儿子就是洛意欢的靠山啊，有我在，谁敢对她不敬？！至于大行皇后，儿子无法做到和她同心同德举案齐眉……自然，洛意欢也不会走上大行皇后的老路。”
公仪太后很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罢了，那你倒是说说，你打算如何？难道就是直接立后吗？！”
“这些……儿子现在还没有想到，但是儿子觉得，也可以让洛意欢认为公仪家的女儿，以公仪家女儿身份进宫封后。”仲孙延赫说道。
“皇帝……有时候，当皇后未必是多么好的事情，你要知道皇后要承担多少，这个责任，你真的舍得洛意欢去承担吗？”
公仪太后叹了口气：“如果是睦月，你们都不必因为彼此的感情失去作为皇帝皇后的权衡，母后不是要逼你立公仪家的女儿，母后只是也不想看着你这一朝，再出一个大行皇后了！”
“怎么会呢？不会的母后，儿子会帮她分担，她只需要做好儿子的妻子就足够了。”仲孙延赫笑着说道，“儿子会为她安排好一切，而且意欢品行端正，一定会是一个好皇后，儿子给母后保证，只要意欢做了皇后，定认为公仪家的女儿！”
公仪太后摇了摇头：“罢了罢了，立后说到底是你自己的事情，哀家就不勉强与你了。”
“多谢母后成全！”
仲孙延赫看说动了公仪太后，十分欢喜，公仪太后笑骂道：“现在还是大行皇后的丧期，皇上收敛些。”
“嘿嘿嘿……”
仲孙延赫挠挠头，这一瞬间，公仪太后当真看到了一个天真烂漫的孩子，而不是一个八面威风的君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