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点燃
“我必须要确认,兽潮之中的个体上限。”
温斯特神色肃穆的,看着满身泥泞的苏牧,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那个问题。
面对兵临城下的汹涌兽潮,拥有中字七阶骑士等级的温斯特,当然能够亲自去确认它们所拥有的能力。
但毫无疑问的却是,温斯特目光所及处的所有妄兽,都并不具备能够引发兽潮的强横支配力。
所以此刻的温斯特,他必须要从当前最了解兽潮的苏牧口中,亲自得到最确切的那个答案。
“兽潮的支配者,应该不在兽潮之中。并且此前兽潮里中字级巅峰的几头妄兽,都已经在围攻某个高字级骑士的同时受到创伤,已经脱离了兽潮独自归去。”
“所以说,目前的兽潮虽然数量极为庞大,但其中每个单独的个体,也不过只是中字级中段之下的境界。”
随着苏牧的话音落下,本来还微微犹疑的温斯特,眼神也终于变得执着且锐利。
由苏桐所提出的那个计划,终究集齐了它所有的前提。
然而也几乎就在同样的时间,原本已被戍卫者给压制于城墙之下的妄兽,却也再度对卡巴特要塞发起了更加猛烈的冲击。
随着妄兽坠落城墙的尸体,和那些已经被刺伤的妄兽,全都其后的妄兽给残忍的践踏于脚下。
在那一层层的妄兽堆积下,原本高达七八米的城墙,如今已变得越来越是低矮。
弹跳力够好的妄兽,甚至可以直接越过城墙的高度,自戍卫者们的头顶,强行突入到城墙之上的这个空间。
并且随着妄兽群的第二波冲击,原本尚未参战的飞行妄兽,也同样凭借着能够翱翔天空的便利,直接从高空之上直刺城墙上的众人。
让原本就疲于应对的戍卫者们,不但要面对越上城墙的妄兽,还要时刻注意不被天空中的威胁所击杀。
所幸屹立在云纵山脉外围的卡巴特要塞,其设计的根本原理,本来也就是为了抵御妄兽侵袭而服务。
在城墙上的每个哨塔之间,本来就纵横拉扯着无数的绞索。
纵使是占据天空的飞行妄兽,能够用以偷袭戍卫者的角度也极为稀少,稍不注意更会被绞索所厮缠,从而彻底的失去飞行能力。
不过就算是如此,戍卫者们所面临的劣势,也依然是如此的明显。
一旦有妄兽踏上了城墙,那便不再是任人宰割的猎物,反而是能够轻易将战士们撕裂的怪物。
要不是暴风兵团本身,的确是联邦最精锐的那一类军团,每名久经训练的兵团成员,也都能急速的为战友提供支援。
恐怕登上城楼的妄兽,已然会让城楼之上顷刻陷入混乱。
甚至纵然暴风兵团的士兵们,已经是这个世界最训练有素的一群人,但如果他们不迅速的清理掉登上城楼的妄兽,则一旦登上城楼的妄兽数目超过了士兵,那彼此配合以数量取胜的策略,便也同样将失去其应有的作用。
“就按你的计划执行,弓弩手和投石车我都已经部署好了,只要我们能够在你的计划下坚持到后半夜,则最近的兵团据点便一定能够派兵前来。”
温斯特说完最后这一句,便已经义无反顾的抽出了暴风兵团制式的墨钢战刃,并狠狠的转身刺入了和妄**战的人群。
……
不过虽然苏桐和温斯特两人,已经确认了要执行某个用以拖延的计划。
但关于计划的具体内容,却并不是此刻的苏牧所来得及关心的。
面对浩瀚如浪潮般的兽群,整个卡巴特要塞的内外,其实根本没有半点儿的空间能够算得上是真正的安全。
所以在温斯特转身参战的同时,苏牧更是毫不犹豫的再度激发了焰刃烛影。
配合着已经来到此处的毛妮儿和姜澜,牢牢的将完全没有半分自保能力的苏桐,给小心护在了三人的身后。
此时此刻,随着能够触发规则斗技温斯特加入战局,原本就被暴风兵团的士兵给牵制的妄兽,立刻受到了温斯特毫不犹豫的斩杀。
看起来颇有几分儒将风采的温斯特,竟然同样精通着和枭狼团首领相似的变身斗技。
在那DNA双螺旋具象幻影浮现的瞬间,温斯特的铠甲的各处缝隙里,便已经窜出了无数宛如狮虎般的金橙毛发。
而随着毛发一并蓬勃生长的,自然是温斯特的肌肉和骨骼。
顷刻之间,温斯特便已经比原本粗壮上了三分。
透过兽化肌体所呈现出来的力量,更已经是数十倍于原本的人类躯体。
只见兽性变身后的温斯特,也根本不与任何的妄兽进行缠斗,只是飞快的以利爪或战刃划过妄兽们的要害,然后将一具具的尸体给抛飞到城墙之外。
并且就算是某些中字级的妄兽,温斯特也无法立刻击杀。
此时的温斯特,也完全不纠结于这一星半点儿的遗憾,直接以兽性变身后的巨大力量,强行将这些中字级的妄兽给撞下城墙。
力求以最快的速度,令所有的妄兽都位于城墙之下那个位置。
随着温斯特如此急切的举动,并且像是卡巴特要塞这样的完备据点里,竟然没有出现任何的远程弓弩手。
某种微微不敢置信的猜测,其实已经浮现在了苏牧的脑海。
果然,就在苏牧刚刚猜到了所谓计划的瞬间,一声用以发信的尖锐哨箭声,便也穿透无数正欲攀城的妄兽,回荡在了这片满是鲜血的城墙之外。
闻声之后的所有暴风兵团战士,更几乎都是不约而同的,将最后残留于城墙的数头妄兽,给狠狠逼退到了城墙之下。
并且早就藏身瞭望楼的士兵,更是一个接一个的将无数木桶,给纷纷砸向了城墙之下不断涌动着的兽潮。
木桶在砸落于妄兽头顶的同时,自然也应声而便分崩碎裂,其中装盛的橙黄色液态,也顷刻不满了每头妄兽的身体。
木桶中盛装的,赫然是用以保养武器的桐油。
而之所以需要铺洒桐油,自然也只可能是因为想要将其焚烧。
于是一颗宛如流星般的巨大火球,便也直接从兽潮侧面的疏林之中乍现,伴随着无数坠落的火星,狠狠的砸落在兽潮的中央。
桐油与烈火,刹时间便辉映成了炽烈的燃烧,直接将妄兽的狂潮给点燃。
而透过城墙下的熊熊烈火,无数撕裂空气的锐利箭吟,也一并从火球飞出的那个位置,铺天盖地的洒向了兽群。
这便是……苏桐所定下的那个计划!
第一百二十二章 惨烈
能够操控炁能的妄兽,当然不会像是普通野兽那样畏惧烈火。
并且以妄兽高于野物的智慧而言,就算浑身都被浇满了桐油,但只要它们能够脱离烈焰的中心,凭借体表的炁能将火焰熄灭,却是每头妄兽都极为娴熟的能力。
然而也就在赤红的烈焰,刚刚于兽潮之中熊熊燃起。
城墙下的妄兽们,正欲各自翻滚平息烈火。
紧随投石车的火球而来的,却是宛如蝗虫般铺天盖地的箭影。
暴风兵团装备的破甲利箭,皆是以极为奢侈的墨钢作为箭头,再加上训练有素的小字五阶弓弩手们,更是能够轻易拉开上百磅的重弦。
故而当尖锐的箭头触及妄兽的躯体后,就连妄兽体表那些强横的骨甲,也并不能成功挡住这些破风而来的利箭。
纷纷在利箭的倾泻下,顷刻便被扎得满是创痕。
诚然,纵使是能够穿透妄兽防御的利箭,其实也并不能对妄兽造成致命的威胁。
但此时此刻,妄兽们几乎全都面向着意图攻陷的城墙,而关节的柔软之处,便也纷纷暴露在了侧后方的弓弩手眼中。
于是在无数利箭的冲击下,兽潮虽然并不会被立刻杀死,但却顷刻便被限制行动能力,几乎有些臃肿的蹒跚于原地。
并且更为致命的亦是,妄兽们虽然能够独自处理周身的烈焰。然而但当所有妄兽全都挤在一处,各自体表的桐油和烈焰,也不断在相互间来回传递。
则就算是那些原本还尚未被点燃的妄兽,此刻也同样受到了烈火的追捕。
城墙之下数十米的范围,顷刻便陷入了宛如炼狱般的赤红。
而藉由妄兽皮毛燃烧后扬起的阵阵黑烟,更是令那些本不会受到烈火侵扰的飞行妄兽,亦难以再滚滚浓烟中继续对城墙发起冲击。
片刻之间,原本还欲吞噬一切的妄兽狂潮,便已经在烈焰之下,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尴尬局面之中。
甚至要不是燃烧中的妄兽,其数目依然绝对碾压于戍城的战士。
恐怕温斯特早都已经下达指令,直接洞开城门反攻出去。
……
这一刻,地平线上的斜阳,终于沉没在了大地的尽头。
能够为戍城战士们提供视野的,也只剩下了城墙下依旧炽烈的火光。
但随着阳光的陨落,此时毫无疑问却是进入了更利于妄兽的时间。
虽然桐油与箭雨,的确给妄兽带来了沉重的损伤,但也正是受限于卡巴特要塞兵力有限,其实重创中的诸多妄兽,却并没有收到真正的致命打击。
并且最关键的是,随着第一波迅捷凶猛的攻势渐渐停下,无论是要塞中储备的桐油,还是弓弩手们能够携带的箭支,其实都已经到了将要耗尽的边缘。
而一旦没有了新的资源进行补充,无论是缠绵于妄兽体表的烈火,还是让妄兽寸步难行的箭雨,其实都很难继续维持。
烈焰厮缠中的整片兽潮,当然是在两种打击刚刚变缓的刹那之间,便已经察觉出了暴风兵团的这份窘况。
于是无数的妄兽,甚至都不要任何的指挥,便已经四散脱离着这处炽燃的地狱。
虽然先前坠落城墙的妄兽尸体,以及彻底丧失了行动能力的妄兽,依然只能在烈火中**与挣扎,并最终变为烈焰的原料。
但更多的妄兽,却是乘着打击变缓的瞬间,便已经从胶着中各自抽身。
黑夜给妄兽们带来的,远不止能够荫蔽其动向的帘幕。
更重要的却是,让黑暗中的兽潮,彻底找回了恶林中的那丝凶狠。
给予兽潮致命一击的,显然并不是泼洒桐油的城头步兵,而是正绕道于兽群侧后方的百名弓弩手,和那两辆激发火星的投石车。
于是一场黑暗里的冲锋,便也毫不犹豫的自发于兽潮之中。
正如兽潮曾经对秦梁的围攻,对于一切阻碍或痛击兽潮的存在,这片暴虐而凶狠的狂潮,直接便欲将一切的阻碍给吞噬。
……
借助城墙下未曾熄灭的火光,所有人眼睁睁的看着这片涌动的兽潮,毫不犹疑的便转向了弓弩手们包抄的位置。
某种名为哀悼的神情,在每个人的脸上浮现。
虽然夜色荫蔽了弓弩手们的存在,而受创后的兽潮也并不可能依然迅捷。
但此时此刻,在周近的数十里之内,唯一能够挡下兽潮冲击的障碍,却只有面前火光环绕着的卡巴特要塞。
然而在卡巴特要塞和弓弩手们之间,如今却隔着那磅礴的兽潮。
所以弓弩手们的命运,其实已经被注定。
“他们会尽量向着云纵山脉逃去,纵使这样做也并不能活下来,但至少……他们也将再度把兽潮引到更远的距离。”
兽性变身后的温斯特,瞳孔中闪动着宛如野兽的光辉。
甚至能直接透过漆黑的夜色,看见黑暗中不断奔腾的妄兽狂潮。
不过这番景象,看见其实比不见还要更加残忍。
本就只是以技巧见长的弓弩手们,其实在体能和行动速度上,就连寻常的战士都有所不及,更不要说与肌体矫健的妄兽相比。
而失去了箭支的弓弩手们,也无异于是没有獠牙的野兽。
在兽潮的追赶下,只能随手扔下了赖以生存的长弓,并拔出了寻常几乎不会用到的随身短刀。
但很显然的是,这种长度不过手掌的短刃,其实只是用于割裂绳索和制造陷阱,甚至都无法穿透妄兽宽大的骨甲。
所以弓弩手们一旦被妄兽追上,其实也只能尽力的将紧握短刀的手臂,给深深的塞入妄兽们的血盆大口。
唯有以这般惨烈的方式,将妄兽的喉咙给彻底的划开,弓弩手也才能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成功带走一头威胁战友的妄兽。
“我只希望,我们真的能够坚持到援兵到来的下半夜。若非如此,此时发生在我们眼前的惨烈,便很可能不会被任何人所知晓。”
温斯特目光如炬的死死盯着,远方兽潮对弓弩手们的无尽追杀,似乎想要将这残酷的一幕,给深深的刻在自己的骨髓里。
唯有如此……方能在心中祭奠、那些为幸存者而牺牲的灵魂!
第一百二十三章 夜半无援
城墙下尚未燃尽的烈火,依然在述说着先前的惨烈。
而黑暗中涌动的兽潮,也终究将所有的弓弩手都尽数吞噬,并再度逼近着、这座仍旧屹立的残破城墙。
正如苏牧先前的判断,兽潮的支配者并不在兽潮之中。
甚至它也并没有对眼前的兽潮,下达过某种足够清晰的指令。
所以整片兽潮唯一的目的,便也只有不断的向着前方突进,但至于突进的方法和速度,却全都是能够被其他力量所改写的范畴。
“它们虽然已经将弓弩手尽数杀死,但对于先前攻城时的惨烈代价,就算是兽潮之中的妄兽、也仍旧留有恐惧。”
已经解除了兽性变身的温斯特,却并没有将脸上沾染的血污给擦去。
似乎唯有如此,方能让他更清晰的记得来自兽群的威胁。
但闻言后的苏桐,却无疑持有着相反的态度:
“不是畏惧、而是观察,纵然那些智力低下的妄怪,的确会被先前的反击给震慑,但兽潮中还有诸多智慧宛如人类的妄妖。我并不认为若妄妖这般诡诈的东西,会无法看透我们如今精疲力竭的绝境。”
苏桐口中的精疲力竭,其实才是整个卡巴特要塞的主色调。
无论是逃亡千里而来的苏牧,还是兽化恶战之后的温斯特,甚至是城墙上每个戍守岗位的暴风兵团士兵。
在浩瀚兽潮的压力下,又经历了连番的恶战,所有人的身体虽得到了短暂的休息,但精神却始终处于高度戒备的状态。
如果兽潮在这个时候再度来袭,恐怕想要又一次将他们给击退,难度已是数倍于入夜前的那场恶战。
如今整个卡巴特要塞唯一的希望,便也只有预计会在夜半到达的援军。
……
但是希望这种东西,有的时候就像是一抹缥缈的幻影。
就算所有人心中都明白,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希望降临的那个时刻、便也将愈发的临近。
然而随着城墙下的烈火渐渐熄灭,黑暗中每一分一秒的等待,对于所有心怀希望的人而言,都是一场痛苦的煎熬。
并且在这份煎熬之中,某种就连温斯特也极为不解的情形,却是如此赤裸的跃然在所有人的眼里:
“援军的斥候小队,现在还没有到达?”
温斯特的神情中,终究还是流露出了些微的疑虑。
此刻那皎洁的霜月,已经高悬在了天空的正中,沉默无言的俯视着大地中央这座残破的要塞。
夜半之时,如今已经降临。
但众人翘首以盼的那抹援兵,却依然没有出现。
就连本应最先赶到的斥候分队,此时也同样不见半分的踪影。
“其他驻军点,并没有收到求援的信息?”
从温斯特的神情中,苏牧立刻便察觉出了眼前的诡异,几乎第一时间里,便提出了为骇然的那个可能。
然而对于苏牧的疑问,温斯特的神情却愈发的复杂:
“狼烟升起于你们来到卡巴特要塞之前,而求援的士兵我也分别派出了三批,无论是哪一种手段,都能够保证让其余的驻军点一定能够注意。”
温斯特说到这里,眼中尚存的那抹希望,也终于渐渐的沦为了深深的绝望。
并且某种名为愤怒的情绪,更是跃然在他的双眸之中:
“暴风兵团此区域的指挥者,是一个靠着凭借裙带关系上位的庸才,所以也才会被打发到了最不容易发生战事的此地。”
“但我根本无法想象,一名坐拥数千战士的指挥者,竟然连救援战友的勇气都没有。直接便将垂死挣扎的战友,给放弃于抵御兽潮的恶战之中。”
“简单说,被这片区域的最高军事统帅,似乎已经将我们给直接放弃掉了……因为他那愚蠢的畏惧,我们便被放弃在了抵抗兽潮的最前方!”
……
随着温斯特咬牙切齿中,说出了最为让人绝望的判断。
满是创痕的城墙之上,某种名为悲怆的情绪,刹那间便蔓延于每一名士兵的心头。
“你的判断是正确的,通过你预先安排好的计划,我们的确能够将时间拖延至后半夜。如果真有援军到达的话,我们不但能够真正将兽潮拒于联邦之外,而我们也能在固守之中,成功从兽潮的侵袭下幸存下来。”
温斯特默默的看向苏桐,用畅想表达着对这份计划的认可。
但这份绝境下的认可,此时却显得如此的苍白。
没有援军,便没有活下去的可能。
而没有活下去的可能,则无论是龙拓皇族这样高贵身份,还是若戍边将领这般的高洁的灵魂,其实都会为某个指挥者的愚蠢而陪葬。
“无论有没有援军,我的职责便是抵御卡巴特要塞外的一切侵袭,所以我和我麾下的战战士,只能与这座要塞共存亡。”
“军营之中还有数匹传讯的快马,你们乘着兽潮再度发起冲击之前,立刻离开要塞向联邦内部而去,如此还尚有一线希望不会被兽潮所赶上。”
“这已经是我和卡巴特要塞……最后能为你们所提供的了!”
温斯特决绝的语气,其实已经氲满了必死的意志。
然而他想要赠与苏牧四人的最后生机,却并没有如他所愿般的实现。
因为就在他话音刚落的同时,漆黑而澎湃的兽潮便已经再度袭来,铺天盖地的席卷向了依然傲立的卡巴特要塞。
数目庞大的兽潮,瞬间便将卡巴特要塞给团团围住,一次次向着其下堆满了妄兽尸骸的城墙,发起着不知疲惫的冲锋。
此刻别说是极易受到惊吓的骏马,就算诸如温斯特这样的中字级骑士,也再不可能从卡巴特要塞抽身离开。
苏牧四人最终的命运,依然被死死的锁在了这座要塞之中。
宛如浮萍一般,在兽潮里上下起伏着。
不过此时此刻,就在所有人都满心绝望的同时,某种极为诡异的骇人想法,却是无可阻挡的钻入了苏牧的脑海:
“神之印记!始终位于一切漩涡的中心!”
眼前发生着的一切,它究竟是各种巧合所拼凑的结果,还是根本就是被刻意安排给苏牧的际遇。
在这一刻之中,其实就连苏牧自己也不甚明白。
而苏牧唯一能确信的只有:
“如果这一切,真的是由那宛如主角光环般的诡异力量所引起,那么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这份神秘力量也并不会凭空消失。”
“只要还有更多的巧合……看似绝境的卡巴特要塞、便依然还有苟存的可能!”
第一把二十四章 炁能强化术
随着城墙之下的烈焰熄灭,四野也再度陷入一片噬人的漆黑,温斯特亦终究还是不得不下令,命人立刻在城墙上燃起照明的篝火。
虽然在兽潮的又一次的侵袭之中,城头燃起的这些篝火,无疑会更加显眼的为飞行妄兽指明目标。
但若非如此,暴风兵团的士兵却根本也无法看清夜色中来袭的妄兽。
只能以彻底的暴露位置,来换取对抗兽潮的重要视线。
并且随着兽潮第二次的来袭,已经在瞭望楼间的绞索上吃过大亏的飞行妄兽,也终于在其中数头妄妖的带领下,开始优先处理阻碍它们进攻的障碍。
只见无数的飞行妄兽,阶展露着利爪和锋喙,不断的低空掠过瞭望楼之间的位置。
利用自身堪比兵刃的强横构造,来撕扯纵横密布的绞索。
只需要再过顷刻,原本被遮蔽掉大半的空中威胁,便也能够直接降临于每个暴风兵团的士兵头顶。
而此时此刻,整个卡巴特要塞的弓弩手们,也全都葬身在了远方的云杉林里。
所以面对呼啸而来的飞行妄兽,暴风兵团的战士也只能是被动的防守。
“这样下去根本无法坚守,必须让那些高来高去的飞行妄兽,无法再毫无损耗对的守城战士进行威胁。否则当城防工事被攻破后,就算你们只是为了拖延住兽潮的脚步,也终究不会得到想要的结果。”
虽然苏牧心中的那丝微妙可能,他并不能对任何人脱口。
但如果眼前的整个卡巴特要塞,都在苏牧等待的那份巧合来到之前便告破,那最后的希冀也才将真正破灭。
所以苏牧如今必须要做的,便一定是要配合温斯特和麾下的战士,牢牢的将最后的壁垒给坚守。
故而苏牧在对温斯特脱口的瞬间,便已经再度扬起了焰刃烛影,并飞快的转头向姜澜和毛妮儿交代道:
“毛妮儿立刻带着苏桐,躲到一个比较安全的位置,无论一会儿发生什么都不能冲动;而姜澜立刻和我去瞭望楼上,我接下来想要做的事情,必须要你的配合才能完成。”
苏牧说道这里,又再度看回了温斯特的眼神。
然后无比坚定的说出了,一道颇为霸道且自信的言辞:
“让你麾下的士兵,全力防备好来自城墙之下的冲击,空中飞来的那些妄兽,全都由我来进行处理。”
……
一道高悬半空的焦耳怒焰之柱,如此张扬的屹立在了所有飞行妄兽的眼中。
之所以是屹立半空,自然是因为召唤具象的主人,此时正傲然站在瞭望楼的顶端。
并且也就在一众飞行妄兽,都还未来得及对此做出反应。
一道长达数米的金红色炎刃,便也从焰刃烛影之上衍生而出,并狠狠的搅入了不断低空掠过的飞行妄兽间。
瞬间焦灼的羽翼,顷刻便让这些被炎刃沾染的飞行妄兽们,略显惊惶的拉高了距离。
苏牧刻意不追求火刃的强度,而是尽力夸大其炽燃的效果,果然在第一时间里,便引起了几乎所有飞行妄兽的注意。
而兽潮对于如此嚣张的挑衅者,从来没有过丝毫的仁慈。
于是尖啸中的数头飞行妄兽,便也直接以一种类似俯冲的姿态,狠狠的刺向了立于绞索层之上、能够直接被它们所攻击的苏牧。
但也同样就在飞行妄兽们,才刚刚蓄势而来的同时。
一道无比坚毅、又格外豪迈的共鸣既视感,却也同样从苏牧身后的姜澜处浩瀚降临。
虽然在对炁能的融合上,姜澜显然没有苏牧这般出众的天赋,但对于按部就班的魔法领悟,姜澜却已经走在了苏牧之前:
“红军不怕远征难,万水千山只等闲。
五岭逶迤腾细浪,乌蒙磅礴走泥丸。
金沙水拍云崖暖,大渡桥横铁索寒。
更喜岷山千里雪,三军过后尽开颜。”
小字级巅峰魔法、炁能强化术……七律长征!
随着这段气势浩然的词句,回荡整个瞭望楼的顶端,苏牧体内堪堪突破小字八阶的炁能强度,却是直接便越过了中字级的门槛。
源自七律长征的炁能强化术,其实根本就是黑魔法血肉献祭的无副作用版本。
并且比起血肉献祭魔法,它只能是单纯的强化炁能,此魔法甚至连被作用者的感知,也都会随之提升到相应的境界。
苏牧清晰的感受到,自己所有感官、包括对炁能融合的理解,都在这道魔法加持几身的同时飞速增长。
于是无数道真正炽烈又悍然的火焰刀光,便也直接将此时刺向苏牧数头飞行妄兽,给直接斩落在了进攻的途中。
甚至被苏牧斩落的妄兽尸骸,也顷刻就变为了尚未燃尽的照明之物,极为颓然的掉落在了城墙之上。
一时间,就算原本还未曾对苏牧怀有杀意的妄兽,如今也终于正视起了,这个原本看起来并不强横的少年。
所以随之而来的,更是愈发骤风暴雨的俯冲式袭击。
……
温斯特虽然并不认为,凭借苏牧尚未真正步入中字级的能力,能够永远的为他们挡住来自天空的威胁。
但此情此景之下,既然苏牧已经承担起了吸引飞行妄兽的作用。
那么不让任何的地面进攻者得逞,却也是包括温斯特在内的所有暴风兵团成员,他们义不容辞的那一份职责。
只见如今的温斯特,已经毫不犹豫的再度兽性变身。
宛如狮虎般凶横的毛发和肌体,再一次的覆盖于温斯特的每一寸皮肤。
在与大量妄兽不断的交锋里,就算是暴风兵团制式的墨钢战刃,此时也早已卷刃得像是迟钝的棍棒。
然而如今的温斯特,也根本不在乎手中战刃的迟钝。
直接一次次的将战刃给抡圆,全凭自己无比悍然的变身力道,一次次的将卷刃后的刀口砸进妄兽的肢体。
强行让与之交战的妄兽,纷纷在骨骼破碎中失去反抗的能力。
继而更用另一只没有握住兵刃的利爪,狠狠的将来袭妄兽的心脏,从它们的身体里给整个的掏了出来。
如此悍然血腥的战斗方式,别说扑上城墙的妄兽都纷纷避退。
甚至就连暴风兵团的士兵们,也微微骇然的于平日温文尔雅的温斯特,此时竟然像是浴血的魔神般可怖又可敬。
再也没有了半分的退路,同时激发了所有人心中最后的血性。
而在这份血性的加持之下,就连那磅礴涌来的妄兽狂潮,也并不能将这座看似残破要塞,给真正践踏于它们的足底。
第一百二十五章 烈火焚天
正如温斯特的判断,面对其间夹杂了无数中字级飞行妄兽的兽群,就算苏牧在炁能强化术的加持之下,已经完全拥有中字级的炁能和境界。但这也只是堪堪让如今的苏牧,能够拥有与兽**锋的底气。
至于苏牧扬言的解决,似乎依然是这般的遥不可及。
不过此时的苏牧,虽然面对数量如此庞大的飞行妄兽,其实也并没有丝毫拿得出手的真正优势。
然而不知为何,苏牧的举动却依然是那般的自信。
只见手握焰刃烛影的苏牧,不断将金红色的火焰挥洒于天空,不断的将小字级的妄兽给燃尽,亦将中字级的妄兽所逼退。
完全不计较代价的,宛如一朵绽放于黑夜中的火莲,不断的对整个飞行妄兽群体发动着赤裸的挑衅。
就差把“不顾一切”四个字,给分明的写在那些飞扬的火光中。
但苏牧此时的举动,对于作战经验更加丰富的温斯特而言,却是一眼便看穿了这种战斗方法最大的那份弊端。
纵然苏牧不顾一切的悍然进攻,的确能够短时间内吸引住大量飞行妄兽的注意,也确实起到了不让飞行妄兽继续骚扰的作用。
然而长此以往的话,不但加持于苏牧周身的炁能强化术将会消退。
甚至那漫天的妄兽,也必将对苏牧发动更加致命的突袭。
并且归根结底,以温斯特的视角而言,他其实根本也就无法想象……苏牧究竟想用怎样的方式,来对付凭他自己几乎无法解决的飞行兽群。
不过此时此刻的温斯特,倒也无力去关注苏牧的动向。
因为就在漫天飞行妄兽纠缠于苏牧的同时,早已被激起了无穷怒火的兽潮,已经愈发狠厉的冲击着脆弱的防御工事。
所有暴风兵团的所属,几乎都必须得用尽自身的全力,然后才能勉强将无边无际的兽潮,也死死的挡在城墙之外的范围。
……
不过也就在城墙上的战斗,正陷入无边胶着的同时。
一如温斯特的预料,在苏牧肆意挥洒的火光中,纷纷被他所吸引了的飞行妄兽们,也终于还是对他发起了最终的制裁。
宛如刀锋般的刺骨狂风,迎面便拍向了苏牧的位置。
激发这份狰狞狂风的,无疑便是能够操控世界法则的某些中字级飞行妄兽。
而这道骤风的降临,就像是对漫天兽群中的佼佼者,发出了需要冲锋的讯号。数头至少也是中字级的飞行妄兽,不约而同便刺向了苏牧所在的瞭望楼顶。
但面对数头中字级妄兽的冲击,苏牧却也依然死死的坚守着底线,仍旧没有使用出自身最后的手段。
只见苏牧仗剑直立中,早已将自己从焰刃烛影里悟出的第二种规则具象,也同样给召唤于此情此景之间。
巨大的展翼蝴蝶幻影,缓缓临空盘旋于焦耳怒焰之柱的一侧。
气流系魔法具象、洛伦兹挥翼之蝶!
随着两道具象的同时出现,苏牧亦再度将那绚烂的炎刃给挥出,并以飞旋的飓风来为这份火光进行增色。
火借风势、风携火焚!
霎时之间,原本还自信满满的数头中字级飞行妄兽,也直接便被风中烈火给直接吞没其中。
甚至由烛影所扬起的炁能烈火,也根本不是靠着妄兽们熟悉的方式便能覆灭。
于是就算是这数头中字级的飞行妄兽,也几乎是惨淡的拖着满身烈焰,颓然的坠落在城墙外的荒野里。
纵然没有被伤及性命,却也再无继续骚然的能力。
……
经过苏牧猛然召唤出洛伦兹挥翼之蝶,并给出了这道这极为意外的悍然反击。
就算是漫天兽群之中,那些智慧极高的妄妖们,此时也终于还是正视起了,这名频频给出意外的人类少年。
但伴随着这份正视一同到来的,却非但不是畏惧和撤退。
反而更是……愈发丧心病狂的狠厉攻击!
既然寻常的飞行妄兽,并不是焰刃烛影的对手,而更加强横的中字级妄兽,也会在风火向交中同样溃退。
那么留给飞行妄兽群最后的选择,其实也只剩下最简单且直白的那一种。
只见漫天的飞行妄兽,几乎不约而同的拉高了飞行高度,几乎已经超出了城楼上篝火能够照亮的区域。
而当所有的飞行妄兽,全都从苏牧视野中消失后。
一道道尖锐刺耳的破空之声,便也宛如离弦的利箭般,狠狠的刺向了苏牧所傲立的那方小小瞭望楼。
兽潮最为恐怖的,当然不是每头妄兽的强大,而是那浩瀚的数量。
故而兽潮最为强横的这番手段,自然也同样不是任何个体所能发挥,而必须集合整个兽群才能得以呈现。
所以,无数飞行妄兽都在中字级妄妖的指挥下,各自拔高了自身的高度后,亦同时向着苏牧俯冲而来。
所以,就算召唤两种不同的规则具象,其实也并不是苏牧所能够做到的极限。但面对数量无数倍于自己的兽海,苏牧却显然也并不能仅凭如今的境界就能阻挡。
说时已晚、那时极快!
当温斯特才刚刚听闻到,头顶传来的那漫天破风之声,同时满脸骇然的看向了,苏牧如今所在的那方瞭望楼。
先前从火光中隐没的飞行妄兽们,却是已经再度刺入了所有人的双眼,并嘶鸣着刺向了同样的一个位置。
而漫天兽影下那个持剑屹立的身影,此时却显得是如此的孤独。
似乎只能独自去面对,这浩瀚如海的妄兽齐袭。
……
然而也就在所有人都下意识的认为,苏牧必将被那漫天兽影所吞没之时。
在这片漆黑的夜色中,却突然绽放出了宛如白昼的绚烂。
一片浩大的火光,自苏牧手中的焰刃烛影里激发,带着噬燃一切的毁灭气息,那般张扬、又如此放肆的,直接将整片天空都笼罩于熊熊烈焰。
那原本就临空傲立的焦耳怒焰之柱,更是在漫天飞炎中蓦然高大和威严了数分。
这正是凝萃于焰刃烛影中、所谓的固有斗技!
并且此时此刻的苏牧,还同样享受着来自姜澜的炁能强化术加持,本身就已经拥有着中字级的一份境界。
故而当苏牧第三次激发了焰刃烛影中的固有斗技,那宛如要燃尽一切的金红色烈焰,更是比鹰巢涧和云纵山巅时、还要更加的绚丽和悍然。
漫天冲向苏牧的兽影,甚至还没来得及真正靠近瞭望楼,便已经被这比兽海还要澎湃的烈焰,给尽数吞没在了炽燃之中。
苏牧之所以要一次次的挑衅空中的兽群,也正是为了等待此刻的集群冲击。
唯有如此,苏牧也才能利用最为绚烂的这一击,来将所有源于空中的威胁,给尽数的净化于烈焰之中。
当焚天的烈焰再度熄灭,漫天坠落的、却是无数焦灼或挣扎的妄兽躯体。
无论是智慧极高的中字级妄妖,还是力量强横的中字级妄怪,在固有斗技的焚天烈焰侵摧下,全都没有丝毫的挣扎余地。
七品上等的武器,正是蕴藏着如此恐怖的威能。
甚至要不是因为焰刃烛影拥有使用者的限制,导致能够使用它的苏牧,也只能挥出一记这般悍然的焚天烈焰。
否则恐怕单单凭借着焰刃烛影,便已经能够覆灭整个汹涌的兽潮。
第一百二十六章 天明有帜
被焚天烈焰所点燃的,当然并不仅仅是漫天的飞行妄兽。
在绚烂的火光中,每个心中绝望的暴风兵团战士,也同样被激发出一丝丝莫名的希冀之光。
没有了漫天兽影的威胁,在暴风兵团的固执坚守之下,城墙下的兽潮想要淹没卡巴特要塞,也并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
而只要兽潮始终没有进入联邦内部,就算此区域的指挥者再如何的愚蠢,也大概终究会派兵前往查探。
“如果拖延到了那个时候,恐怕才是卡巴特要塞内众人真正的生机!”
怀着这样的信念,卡巴特要塞内的每个暴风兵团战士,就连握住兵刃的双手都更加有力了几分。
无数想要涌上城头的妄兽,都在相互交错的长枪和坚盾中,不得不拖着满身伤痕,再度掉落下摇摇欲坠的城头。
不过此时此刻,刚刚还傲然燃尽了漫天妄兽的苏牧,却已经不得不被身后的姜澜搀扶着,才能继续作为一道信标继续屹立。
在划分武器等级的九品三等之中,一二三品为凡俗、四五六品乃利物,七八九品却已经是天材地宝的范畴。
而焰刃烛影,虽然只是某件兵刃的其中一部分。
但仍旧被划分为七品上等的它,也根本不是苏牧如今的境界能够驾驭。
故而每一次激发焰刃烛影中的固有斗技,都必然会令苏牧体内所储备的炁能,顷刻间便被消耗一空。
所幸苏牧的悍然一击,终究还是达成了预想中的目的。
当绚烂的火光散尽,原本满布飞行妄兽的天空,几乎是被火焰给清洗了一般,再无半点儿的威胁存在。
就算某些实力强横的中字级妄兽,还尚且在烈焰中得以苟活。
但此时此刻的它们,却早已骇然的远离着依旧立于风烟里的苏牧,再也不敢轻易的靠近卡巴特要塞的上空。
……
“所以,你在等的是什么?”
眼见苏牧如此不顾一切的,生生自绝境中拖延着卡巴特要塞沦陷的时间,已经和苏牧同行甚久的姜澜,却是已经从苏牧的行为里读懂了苏牧的打算。
苏牧闻言也不隐瞒,直接便反问道:
“你认为我是怎么从云纵山脉中逃了出来,并始终没有被兽潮所吞噬的?”
苏牧的这个问题,其实也正是姜澜等人最大的疑惑。
无论是作为弃子去引诱秦梁,还是在云纵山巅被兽潮所逼近,似乎苏牧所遇见的每一种状况,对于常人而言都是十死无生的境地。
然而眼前的苏牧,不但偏偏从这些危机中成功的脱身,并且还一路逃亡到了同样濒临绝境的卡巴特要塞。
“虽然我也没法解释,但似乎围绕在我的周围,总会出现意想不到的奇遇,而这些奇遇本身、便是我始终能够苟存的关键。”
苏牧一边说着,一边将目光越过了奋力戍守中的暴风兵团战士,也越过了黑压压的妄兽狂潮。
缓缓的看向了,地平线最远方的不知名处。
“或许我这么说有些盲目,但如今就算是我也并没有更好的办法,我只能将我能做到的这份拖延给作用到极致。”
“唯有如此……真正当希望来临时、我们也才能活着迎接它的到来!”
……
然而苏牧口中的希望,显然并不会如此轻易的到来。
被绚烂火光给点燃的微妙希望,其实也仅仅是人们在绝境下的一抹寄托。
谁都知道,那抹希望是如此的不切实际。
所以随着漫天炽焰一点点的变得冰冷,依然死守着卡巴特要塞城墙的暴风兵团士兵们,也同样开始再度的变得麻木。
所有人,都只是机械的不断挥舞着武器,一次次的击退好似无穷无尽的兽潮。
苏牧能够一击焚退所有的飞行妄兽,完全是因为兽潮中拥有飞行能力的,本来就只是相对稀少的一个部分。
而大地上蔓延起伏的兽群,却更本就像没有尽头一般。
一波波的冲击无果,又一波波踏尸而来。
甚至在无数妄兽的反复冲击下,卡巴特要塞城墙下堆积的妄兽尸体,都以及足足有两三米的高度。
几乎一半的城墙,都被妄兽的尸骸给填平。
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就算只是被用于突刺的精钢长枪,也终究在不断的撞击中开始扭曲变形,已经难以再刺入妄兽坚实的骨甲。
暴风兵团的士兵们,此时已经随手扔掉了弯曲的长枪,拔出了腰间不过手臂长度的备用战刃,开始与继续涌来的妄兽进行近身的搏斗。
然而随着战士们不得不放弃掉最适合守城的器械,妄兽们登上城头的速度,也开始渐渐的变得无法抑制。
就算兽性变身后的温斯特,已经在浑身浴血中散发着令妄兽都骇然的威压。
但在海量的妄兽面前,个体的强横却根本只是颓然。
无数尖牙利爪的妄兽,直接借助城墙下高高的尸骸阶梯,轻巧的跃上了卡巴特要塞的城楼。
然后便与戍卫要塞的战士们,开始最原始、最血腥的以血换血!
虽然就算没有了长枪组成的战阵,训练有素的暴风兵团战士们,也依然能够凭借彼此间娴熟的配合,对妄兽造成更大程度的伤害。
不过纵使如此,已经精疲力竭的暴风兵团战士们,也依然开始出现大量的伤亡。
甚至如果不是苏牧他,已提前解决掉了来自天空的威胁,恐怕此刻的卡巴特要塞,已然将陷入不可避免的沦陷。
而就算如此,似乎距离城墙倾塌的那一刻、也终归只是时间的早晚。
……
一丝刺目的光辉,从兽潮之后的云纵山脉处缓缓升起。
在整个卡巴特要塞最绝望的时刻,曾代表着希望的那抹朝阳,依然是如此毫无察觉的缓缓从地平线方向升起。
但此时此刻的卡巴特要塞,却根本没有任何人有空去欣赏朝阳的媚然。
因为这一抹朝阳,很可能是所有人长眠前最后的画面。
“终究还是我想多了么?”
苏牧有些颓然的看着,地平线尽头那依然平和的云杉林,他所等待的那份奇迹,似乎并没有按照他的期望般如约出现。
然而也就在此刻,就在苏牧都微微自嘲的同时。
一声夹杂着惊喜的高呼,却是从某种暴风兵团士兵的口中绽放:
“是旗帜、悬空山兵团的旗帜,联邦的中央骑兵……似乎正在朝着我们这里赶来!”
苏牧闻言,这才蓦然从朝阳升起的反方向看去。
只见无数招展的旌旗,正宛若写满希望的缤纷篇章,正逆着出升起的朝阳、从联邦后方滚滚而来。
并且也就在苏牧回首凝视的同时,一声冲锋的号角更是自旌旗间嘹亮响起。
于是践踏着滚滚烟尘的精锐骑兵,便也直接撕裂开笼罩于卡巴特要塞的阴影,如此璀璨的奔腾而来。
甚至直接便越过了卡巴特要塞……悍然刺入了同样精疲力竭的妄兽狂潮!
第一百二十七章 清算
脑洞世界里的骑兵,无疑比苏牧记忆里的更加强大。
因为这个世界中,拥有着如妄兽这样的强横存在。所以军队中最精良的那种战马,其实也是杂交了马属妄兽后,同样能够催动炁能来进行奔驰的物种。
虽然这种程度的兽化战马,也并不能够为中字级以上的骑士们,提供能够匹配规则斗技的强大动能。
但对于小字阶段的制式骑兵,却显然是极大的一份加强。
只见马背上的每个骑兵战士,皆以厚重的精钢铠甲包裹着全身,手中亦持有着宛如凌锥状的沉重铁枪。
并且在兽化战马自身的体表,也同样覆盖着厚厚的精钢装甲,并且战马胸前需要突进的方向上,更是被装上了尖锐的钉刺。
如此一来,就算是再如何悍然的妄兽,也并不敢于轻易的直面骑兵队列的冲锋。
果然,随着体能强横的兽化战马们,在冲锋号角的指令下,宛如飓风般卷入了浩瀚的兽潮之中。
就算是奋不畏死的兽潮,也终究只能仓皇中纷纷避退。
但正如先前那名暴风兵团士兵所言,这支骑兵队伍同样来自科学联邦的四大兵团之一,并且还是负责戍卫联邦中心悬空山兵团。
所以面对着兽潮的凌乱回避,列队的骑兵们却也丝毫不随意追击。
反而以高度的纪律性,不断迂回穿插于兽潮之中。
在骑兵队伍的反复穿插之下,原本就经历了整夜恶战的兽潮,立刻化作了无数毫无目的的乱流,开始自行于混乱中开始消耗。
也直到这个时候,骑兵部队的指挥者这才下达了格杀的指令。
将兽潮彻底击散后的骑兵队伍,此刻直接化作残忍无情的屠戮者,在兽化骏马的速度加持之下,一次次凭借着集团冲锋带来的强大威能,毫不犹豫的用手中的粗壮骑枪,不断的贯穿着几乎没有太多反抗能力的妄兽。
而整片在黑暗中凶横无比的兽潮,在骑兵那璀璨铠甲反射出的阳光下,便犹如无法见光的阴影般,比想象中还要迅捷的开始溃散。
甚至要不是兽潮的数目的确太过庞大,这数百名突然战场的重装骑兵,几乎都不想放任妄兽们逃回云纵山脉。
且就算妄兽们开始大肆逃窜,骑兵队伍给予它们的承重打击,也必将让此后数年的时间之内,再无妄兽敢于侵入联邦的疆域。
……
而也就在骑兵队伍纵横于野的同时,数辆造型极为怪异的奢华载具,却也同样在另一队骑兵队伍的护送下,缓缓驶入了狼烟未尽的卡巴特要塞。
那种奢华的载具,其轮廓明明就是四轮马车的车厢模样,但却并不需要任何的马匹来进行牵引。
竟然直接便在轻缓的白烟中,以完全不弱于兽化战马的速度行驶着。
并且苏牧注意到,这种载具的前侧两道车轮,更是宛如现实世界里的汽车一般,似乎连接着精巧的金属控制轴,完全能够从车厢内进行操控。
毫无疑问,这种载具已经是宛如汽车一般的高级存在。
此时从为首“汽车”中走出的,赫然是一名和苏桐八成相似的少年,而少年在举手投足之间,更是写满了浓浓的担忧和焦虑。
此刻根本也不顾一众随行者的阻拦,直接便已经抢步向着要塞的城楼而去。
不过少年脸上的这份焦恼,却在少年看见了从残破城墙上走来的苏桐后,立刻就化为了发自内心的喜悦。
继而少年更是毫不犹豫的便冲到了苏桐面前,然后雀跃中喊道:
“姐姐、你没事儿就好!”
然而对于少年的喜悦,刚刚才从绝境中得以生存的苏桐,却并不能给出一份足够温和的笑意。
某种经年累月积累下的凌然气质,此时正蔓延于苏桐的每一寸表情。
甚至与此同时,苏桐更是淡淡的问出一个极不含蓄的疑问,似乎她从来便也习惯于,像是如今这般位高权重的发号施令:
“这只悬空山骑兵的指挥者是谁,我需要直接与他进行对话。既然连你们都已赶到了联邦边境,为何暴风兵团自身的人马还依然没有出现?”
“关于这一切……我需要一份足够合理的解释、或者是该有的那份惩戒!”
……
苏牧才刚刚在姜澜的搀扶下,从那高耸的瞭望楼上回到地面,便正好看见了苏桐无比霸道的这番宣言。
一丝微微陌生的错觉,顷刻间诞生于苏牧的脑海。
一路以来,在始终由苏牧所主导的逃亡之中,苏牧其实也同样快要忘记了,苏桐她本来的那个身份。
但此时的苏桐,她于自然而然中所流露出的权力气息,却终究是在提醒着苏牧……自己与苏桐并不存在于同样的世界!
不过比起苏牧内心的惊讶,某个人更加惊惶的一份神情,却是直接便外显于他稚嫩的脸庞之上。
先前将苏桐称之为姐姐的少年,此刻同样看到了苏牧手中的焰刃烛影。
然后满脸的不可置信,便也顷刻氲满了少年的容颜。
而随着少年神情的诧异,苏桐更是顷刻间褪去了先前的从容和霸道,一抹不知从何而起的娇怯,也立刻掩盖住了她先前的锐利。
苏牧也这才想起,关于焰刃烛影的那个约定。
同样也是微微尴尬中,不知该如何面对苏桐、以及这名称她为姐姐的少年。
不过苏牧三人间的这抹尴尬,却被蓦然出现的第四个人给突兀打断。
只见那是一名同样身着重铠的英武骑士,而他身上的这幅金属铠甲,却无论是流线的造型还是装点的配饰,都在揭示着他身份上的与众不同。
并且他显然同样也听到了,苏桐先前那番锐利的质问。
所以此刻他开口的第一句话,便也毫不委婉的揭示着苏桐的疑问:
“皇子殿下、公主殿下,吾名休伯特,乃悬空山兵团骑兵统领,二位先前的那份那份疑惑,或许我能够替二位稍微解答。”
休伯特一边说着,一边便取下了头顶那沉重的金属头盔。
露出了一张、坚毅中透露着丝丝精明的脸庞。
“关于我麾下这支骑兵的动向,自然是在确认了公主殿下您可能由此入境后,特意被派遣到此地进行迎接,这是又联邦上层直接决定的。”
“而至于驻扎此地的暴风兵团,恕我并不能为两位殿下提供答复。毕竟按照联邦军制,任何归属不同的部队,皆不能随意过问对方的行为。”
休伯特这看似在清晰的答复,其实却相当于什么也没明说。
既把苏桐刻意放在一起的这番比较,给拆分为了两个独立的问题;甚至还同样用联邦军制为借口,直接将“夜半无援”的那番异状,给推到了事不关己的方向。
苏桐闻言,下意识便微微的皱起了秀眉。
不过也同样就在苏桐微微皱眉的瞬间,拖着伤残之躯走下要塞城楼的温斯特,却也同样出现在了休伯特的视野。
所以休伯特的下一句话,却也变成了谁也没能猜到的急速反转:
“但这里有一个人,却最有资格对暴风兵团的区域指挥者进行责问。而只要他尚且还想为其部属寻求一丝公平,作为联邦军人的我……便必将支持对军中败类的这份清算!”
第一百二十八章 联邦质子
作为驻守联邦核心的中央兵团骑兵统领,休伯特无疑早已在联邦的权力中心里,练就了足够圆滑和谨慎的处事方法。
然而此时此刻,休伯特口中那无比坚定的言辞,却是峰回路转之间,反而足够直白的表达着出对此事的支持。
这显然是已经触及到了,一名以军旅为傲的骑兵统领、他最基本的那道底线。
“公主殿下,护送您回到联邦首都的道路,其实也能够‘刚巧’的经过暴风兵团的区域指挥所。如果您要是不介意的话,想要去质问缘由的卡巴特要塞指挥官,也将同样加入我们返程的队伍。”
对于休伯特的这份提议,苏桐当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随着将兽潮彻底驱逐的骑兵部队,在重新的整备之后,又回归到了卡巴特要塞的城楼之下。
休伯特早已命人在帮助戍军整理战场的同时,也将自己的打算告知了温斯特。
而苏桐和休伯特之间达成的这份协议,显然也正是绝境中挣扎求生的温斯特,他如今正欲狠狠舒展的一口恶气。
于是确定了方案的休伯特,亦飞快分配着同行的三辆无牵引载具。
两名来自龙拓帝国的皇族,自然被邀请各自登上了为首的两辆礼车。而若温斯特和似乎是苏桐随行者的苏牧三人,则同样被安排到了最后一辆礼车之内。
不过休伯特唯独没有想到的却是,苏桐虽然也并未反对他的其他安排。但对于随行者中那名容貌极为出众的少年,作为帝国皇室后裔的苏桐、却是根本不容绝拒绝的……执意要求他和自己同乘一辆礼车!
并且见到苏桐如此奇异的举动,称呼苏桐为“姐姐”的皇子苏灿,却也同样因为一些休伯特所不知道的理由,并没有做出任何的阻止。
故而当骑兵队伍护卫下的三辆礼车,缓缓从卡巴特要塞开始出发之时。
满脸疑惑中的苏牧,便也和苏桐乘坐上了同一部车辆。
……
作为将机巧构造与炼金技术都发挥到了极致,同时又并不具有作战功用的炁动力礼车,其实根本就是一件纯粹的奢侈品。
它们每一台的造价,对于常人而言都是一种近乎天文数字的金额。
而这种程度的奢华载具,当然在其私密性上、也几乎已经是做到了车辆的极致。
宽阔的礼车车厢,被巧妙的分割为了两个部分,前端是驾驶者用以操作车辆运作的驾驶间,而后方则是铺设着鹅绒地垫的乘坐室。
两者间以隔音效果极好的隔层相间隔,乘坐室内任何的声音,都并不能被操作间内的驾驶者所探听。
所以在炁动力礼车关上了车门的瞬间,原本还正襟危坐的苏桐,却是神情微微有些奇异的看向苏牧的双眼。
继而才轻轻的提起了,那个苏牧本不打算追问的疑问:
“我已经到达了科学联邦,再没有必要继续躲躲藏藏,所以关于我的身份……你还有什么想要知晓的么?”
关于苏桐的身份,苏牧当然有着无数的疑问。
虽然苏桐很早就直言过,她是龙拓帝国的皇室后裔,并且曾经卷入过龙拓帝国的权力漩涡,所以才会被逐出龙拓帝国。
但如今呈现在苏牧眼前的一切,却显然和这份说辞所相左。
因为如果苏桐真如她所言,是被龙拓帝国逐出的国境,那么就算同为三大国之一的科学联邦愿意提供庇护,也绝不可能如此大张旗鼓的前来迎接。
并且在休伯特称呼苏桐和她那位“弟弟”时,苏牧还特别留意到了:
“休伯特所用的词汇,是‘皇子’而不是‘王子’。”
虽然女性的皇族后裔,因为并不具备真正的继承权,大家通常也会以公主来将她们统称,并不一定要以特别的词汇来进行区分。
然而在男性皇族后裔上,这一点却划分得极为的分明。
纵使一切拥有亲王头衔的皇室成员子嗣,都能够被认可为帝国王子;但唯有国君的至亲血肉们,才能够被冠以皇子的尊称。
也就是说,称呼苏桐为“姐姐”的那名少年,其实正是龙拓帝国国君的后代。
而至于苏桐的身份,其已经是如此的昭然若揭。
……
“我其实叫做苏潼,苏桐只是我逃亡途中用以掩饰的称呼。正如如今猜到的那样,无论是我、还是我的胞弟苏灿,都是龙拓帝国国君的子女。”
苏潼淡淡的看着苏牧,主动揭开了苏牧未曾想要拨动的面纱。
不过随着苏潼的这番自白,此时摆在苏牧面前的那个疑问,却也变成了更加诡异的一番状况:
“所以,你们不得不来到联邦理由的是?”
很显然,作为龙拓帝国国君的子女,无论是苏潼还是苏灿,根本也就无人敢于将他们给逐出国境。
所以他们二人来到科学联邦,便必然拥有更加隐秘缘由。
然而对于苏牧的这个疑问,苏潼却是有些诧异的看着苏牧的双眸,微微惊讶于苏牧连那个众所周知的传闻也不知晓。
“因为……我们是维持平衡的质子。”
苏潼默默的将目光越过苏牧的肩头,似乎想要透过炁动力礼车的金属车厢,看向乘坐着前一辆礼车的苏灿。
然后才用低缓的语调,默默的补充道:
“这个世界有三个超级大国,分别是龙拓帝国、科学联邦、以及教皇国。但三大国之间的实力对比,却也同样会随着历史的进程不断的发生改变。”
“所以为了维持三大国度之间,不会因为某个时段的实力变化,便诞生出巨大的野心和动荡,三大国便也形成了如今这般的牵制格局。”
“教皇国必须将他们的两名圣女,给分别送至联邦与龙拓进行监管;联邦最高议院的议员们,也必须将直系子嗣送往龙拓或教皇国求学,直至他们各自成年。”
苏潼说道这里,微微艰涩的自嘲道:
“而比起其他两个大国的体制,像是龙拓帝国这样从上古延绵下来的古董,自然也就更加的容易应对。只要将国君的子女,给分别送往科学联邦和教皇国,便是龙拓帝国不会轻易发动战争的最好承诺。”
“至于我为何会被沿途追杀,自然是帝国之内的主战一派,并不愿意让科学联邦拥有的质子随意增加。甚至也想借由我已经身死的事实,来对科学联邦进行责问,来为他们之后的方针作出铺垫。”
“渴望战争者,从来就未曾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而我唯一能做的,便是一如我的胞弟苏灿一般,作为一个象征和平的玩偶……继续在科学联邦好好的活下去!”
第一百二十九章 军事审判
精锐骑兵护送下的炁动力礼车,飞速从科学联邦内的驰道上驶过。
名为驰道的标准化结实路面,最早源自龙拓帝国的战争需要,而如今已经成为了所有大国主要的交通设施。
苏潼又一次的,向苏牧坦言着更多的讯息。
但关于这些讯息之中最关键的那一条,苏潼却依然是难以启齿。
因为关于苏潼的真正来历,其实就算她不立刻向苏牧告知,苏牧也必将在不就得将来全部知晓。
而她之所以如此急切的,强行将苏牧给叫上了自己所乘坐的礼车。
其实苏潼真正的目的,只可能是那一个:
“你想要将我们之间的关系,彻彻底底的给宣扬出去。虽然我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但你显然只解释了受到追杀的缘由,却并没有解释你为何定要前来科学联邦的理由。并且这份理由,也才是你如今所有行为的根基。”
苏牧的判断,无疑精准的戳破了苏潼的心思。
所幸对于自己内心的那种种打算,苏潼虽然并不能清晰的向苏牧做出解释,但却也同样没有徒做遮掩的想法。
故而顷刻之间,苏潼便直接将这份难题给抛给了苏牧来判断:
“不管你做出任何一种选择,我都会尊重你此时的决定。如果你相信我并不会抱有恶意,那么到达科学联邦都城的时候,我便会公开宣布你我之间的那份婚约。而如果你只是想更轻松的去北境学院求学,我也将暗中在资金上对你进行支持。”
“能令我安全踏上科学联邦的领土,你已经是我必然需要铭记的那个名字,所以无论你做出任何选择……我都将支持你的决定!”
……
苏牧当然没有立刻做出决定,或者说其实苏牧也根本就无法做出决定。
人类从来便是如此感性的生物,人和人之间任何情况下的相处,都会产生出某种程度的理解。
而这种理解本身,更是会催化出所谓的共情。
虽然苏牧内心异常明白,继续和苏潼产生更多的关联,必然会让自己今后的生活充斥着诸多的麻烦。
但问题的关键却是……苏牧又怎样才能做到冷漠的一周了之?
所幸在苏牧不得不直面这个问题之前,从卡巴特要塞归来的整个队伍,却是已经到达了此行的第一个目的地。
暴风兵团的东南指挥营,如今已然出现在了骑兵队伍的前方。
事实上,这个营地距离卡巴特要塞的位置,仅仅只有大约半日的距离。就算是暴风兵团的步兵战士,也完全能够在一日之内前往支援。
而直到悬空山骑兵团的到达,东南指挥营也仍旧没有派遣任何的支援。
这其中的缘由,无疑只可能是因为……坐镇这所营地的指挥者,他从来便没有想过要去进行支援。
甚至当突兀从卡巴特要塞前来的骑兵队伍,整理的列队出现在了暴风兵团东南营地之外时。整个防御得密不透风的东南指挥营,还依然停留在兽潮即将来到的戒备中,满脸愕然的看向了满目鄙夷的悬空山骑兵们。
“悬空山兵团第五骑兵统领休伯特,奉命护送龙拓帝国皇子皇女去往国都,途经贵营有一事相询、请贵方主帅前来相见。”
骑兵队伍为首的休伯特,傲然凌驾于雄壮的兽化战马之上,朗声对眼前层层戒备的暴风兵团东南营地直言着。
见到这只从兽潮方向而来的骑兵队伍,神情不屑的出现在了营地的前方。
始终戒备着兽潮来袭的暴风兵团士兵们,此刻却是极为不自然的,在各自内心里升起了一丝丝痛恨的卑劣之感。
而休伯特见状,更是再度毫不留情的说道:
“可以把你们这些可笑的防御工事给收起来了,你们所等待着的那场兽潮,早就被你们的战友用血肉纠缠了一夜。如今已然被悬空山骑兵团,给全数逼退回了云纵山脉之内,再不可能踏入联邦半步。”
休伯特刻意将“战友”二字,给极为刻薄的咬得极重。
似乎是在提醒着眼前营地的士兵们,这两个字本应蕴含的沉重分量。
……
片刻之间,休伯特略带讥讽的那道要求,便一层层的通过在外防守的暴风兵团战士,传递到了整片营地最安全、也是最核心的大帐之中。
一个浑圆得宛如球体般的将领,此时也终究不得不神色仓皇的在手下簇拥中,连忙来到东南营地的门口。
满脸讨好的来迎接着,所谓的龙拓帝国的皇子和皇女。
然而对于卡巴特要塞惨烈的始作俑者,却无论是乘坐为首礼车的皇子苏灿,还是紧随其后的苏牧和苏潼,甚至是最后一辆礼车中愤怒的温斯特。
所有人,都漠然无视了他那油腻的殷勤。
而此时的休伯特,更是毫不客气的翻身下马,直接便朝着营地之内的帐房走去。
好似是笃定着暴风兵团的所有战士,都绝对会阻拦他的行为一般,已然反客为主的……走向了主帐右侧、用于军事审判的那个场所。
也直到此时此刻,当休伯特如此直白的去往了那个目的地。
而所谓的皇子与皇女,也只是冷冷的旁观着这一切。
甚至连那名原本是自己下属的戍边将领温斯特,也同样无视着肥胖如猪的伯格,一脸冷漠的从第三辆礼车中走了出来。
凭借裙带上位的伯格,却也这才感受到了弥漫于整个骑兵队伍中,那股愤恨中夹杂着的复仇意志。
眼前的这群人,根本就是专程来审判营地指挥者伯格的。
“你们悬空山兵团,凭什么可以介入我们暴风兵团的军事审判?联邦军律中不可违背的规定,难道你们想要从这一刻将它推翻?”
慌乱中的伯格,几乎第一时间便乱了手脚。
已经开始微微歇斯底里的,不断向着休伯特扣上违逆的帽子。
但伯格口中的这些质疑,作为始终服务于联邦中心权力的休伯特,却显然早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应对准备。
只见休伯特走向审判场所后,却并没有掀开身旁所的沙帐。
反而是持剑傲立于审判所的门前,并淡淡的回头看向了神色惊惶的伯格。
然后才语气轻缓的说出了,让伯格根本挑不出任何毛病的判断:
“悬空山兵团第五骑兵纵队唯一的目的,只是为了护送皇子皇女前往国都。但皇女殿下曾亲身卷入联邦的军事疏忽,故而作为悬空山兵团骑兵统领,我有义务让皇女殿下见证联邦军律的严格。”
“无论是接受审判者,还是主持审判的人,都将是你们暴风兵团自己的成员。而我来到此处的目的,只是为了保证这场审判本身……能够合情合理的、得出令人信服的答案!”
第一百三十章 你的答案
事到如今,就算伯格再如何的愚蠢,也终究还是明白了:
眼前发生的一切,根本就是苟活下来的温斯特、帝国的皇女苏潼、以及骑兵统领休伯特三者之间,早就协商好的必杀之局。
根本没有丝毫的回旋空间,也更加不会有半点儿能够被挑出的毛病。
并且此时此刻,随着温斯特依然穿着满是血迹的铠甲,用重创后那蹒跚的步伐,沉沉的走向军事审判所的位置。
发生在卡巴特要塞中的一切,已经宛如一根尖锐的利刺,直接插在了每个没能前往支援的暴风兵团战士心中。
如今就连暴风兵团的战士们自身,也纷纷容忍着休伯特的逾越,用沉默中的暗自配合,来表达着他们对此事的看法。
原本极为私密的军事审判,如今赫然成为了众目睽睽下的焦点。
只见悬空山骑兵团的众人,早就在休伯特的暗中授意下,将军事审判所的沙帐纷纷掀开,让依旧居于礼车中的苏潼,也能够轻易的看到审判庭中的景象。
而与此同时,暴风兵团内部早就看不惯伯格行径的中层将领,更是已经自发的位列在了审判庭的每个岗位。
一场针对此营地最高指挥者的审判,却是如此自然而然的在众望所归之中,沉默的在苏牧的眼前缓缓开启。
“你认为,他真的会那么轻易的认罪?”
苏牧透过礼车的单向晶体车窗,看向了不得不于视线交汇中、缓缓走进审判庭中央的伯格,微微有些不解的问道。
虽然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在指向着伯格的罪状。
但在这场审判之中,其实根本就没有能够直接将其定罪的裁决者。
无论是身份高贵的帝国皇子皇女,还是手握精兵的骑兵统领休伯特,甚至是最为审判发起人的戍边将领温斯特。
所有人,都无法强压给伯格一份罪孽。
如果真的想要伯格付出代价,其实却是需要他自己来承认这份过失。
……
很显然,瞬间的慌乱之后,就算是如此愚蠢的伯格本身,也终究还是想起了自己如今的身份。
暴风兵团东南营地最高指挥官,无疑正是他最后的一道壁垒。
所以当温斯特无比尖锐的,将那一道道延误战机的怯懦决定,给逐一呈现在这所军事审判庭中。
伯格却反而是一脸惋惜的看着温斯特,似乎同样在为了卡巴特要塞的损伤而悔恨。
甚至当所有的罪状被一一成列,伯格似乎再也没有任何回避的借口之后。
伯格口中响起的辩答,也是如此的厚颜无耻、又那般的理所当然:
“作为暴风兵团东南营地的指挥者,对于卡巴特要塞中发生的一切,我都感到由衷的钦佩、以及万分的惋惜。不过对于温斯特对我的一切指控,我必须要进行最起码的解释,否则便将无颜面对我麾下的数千战士。”
伯格一边说着,一边竟已经真的挤出了几许泪水。
然后才满面悲伤的继续说道:
“作为军营的最高统帅,我的确不是那么的合格,我并没有自行做出决断的魄力。以至于在听闻前线的战事后,我不得不与帐内的谋略官进行合议,然后才根据谋略官们给出的意见,得出不那么正确的判断。”
“事实证明,我的帐内的谋略官蒙蔽了我,他因为与戍边将领温斯特的私怨,刻意夸大了兽潮对联邦领土的威胁。以至于我才做出了最保守的决定,为了戍卫联邦领土不被兽潮践踏,而试图以逸待劳的抗衡兽潮。”
说到这里,伯格猛的回头看向了人群中自己帐下的那名谋略官。
然后用它肥胖的手指,直直的指向谋略官的方向:
“柯沃特,他就是利用信息将我进行诱导的那个人,我所作出的所有愚蠢且令我懊悔的决定,全都是受到了他对我的影响。”
……
伯格的这番辩白,其实根本就没有丝毫的说服力。
作为最高军事指挥者的他,却会受制于麾下谋略官的干扰,其实是任何人都不会相信的粗鄙谎言。
但正如苏牧一开始的担心,伯格一旦想清楚了自己的处境后,他只要死死的咬住牙关,用无论再如何丑陋的姿态,来否认那些决定是源于他自己。
那么在没有裁决者的这个审判庭里,他便至少不会被立刻做出判决。
而只要将事情拖延下去,伯格毕竟是靠着裙带关系便能坐上指挥之职的背景深厚者,要想在通过其他的种种方式来脱罪,也并不是如何困难的事情。
“我唯一的失误,便是对麾下谋略官认识不清,至于其他所有对我的指控,都并不该是由我来承担的罪孽!”
浑圆如球的伯格,大声的叫嚷着自己的无辜。
那声泪俱下的神情,好似他也真的是受了多么重大的蒙蔽和委屈。
一时之间,就连那肃穆冰冷的军事审判庭,也有种荒诞的氛围在其中放肆弥漫。
“演技倒是不错,至少真的能够说哭就哭。”
苏牧冷冷的看着,在审判庭内撒泼打滚的伯格,嘴角挂起的那丝丝笑容,却并没有半分的温度。
让自己一行四人、以及无数的暴风兵团战士,差点便真正葬身于妄兽狂潮的,正是眼前小丑般肆意哭闹的伯格。
所以无论他的演技再如何逼真,苏牧也并不会给予他一丝半点儿的同情。
“我有一个方法,能够逼迫他承认一切都是自己的决定,但这个方法的前提却是……不但需要借助你的名义来进行问责,甚至极有可能会为你引来更多的争端。”
苏牧一边说着,一边却已经格外严肃的凝视着苏潼的双眸。
然后才慢慢问出了,一个极为诛心的那个疑问:
“所以在你的眼中,究竟是你无法言说的那个目的更加重要,还是那些浴血整夜而让你性命得以保全的牺牲者更为重要?”
“你先前曾经问我,究竟相不相信你的目的并无恶意。但其实这种程度的疑问,显然还并不足以让我做出最终的决定。”
“故而现在、轮到我来对你发问了,你此时愿不愿让我借助你的名义,来让审判庭中的那个蠢货付出代价。”
“你的答案……便是我究竟要不要留下的关键!”
第一百三十一章 帝婿
苏潼所乘坐的那辆礼车,车门被缓缓的自内推开。
谁也无法想到,在那名拥有着龙拓帝国最高贵血脉的女子,竟然真的试图走下隔绝着两个世界的礼车,真正的介入到联邦的军政之中。
故而一时之间,就连伯格那声泪俱下的表演,也在愕然中下意识的停止。
但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从礼车上走下来的人,却并非是所谓的帝国皇女,反而是一名容貌极为出众的少年。
除了见到过苏牧手握烛影的苏灿,几乎也没有任何人能够明白,苏牧他究竟是何德何能,竟能够与帝国皇女共乘一车。
然而随着苏牧如此大张旗鼓的,从皇女乘坐的礼车上走了下来。
某个令人惊骇的讯息,终究还是不可避免的开始扩散。
并且也就在众人暗自猜测的同时,苏牧所开口说出的下一句话,更是直接证实着所有人的那份猜测:
“作为联邦属城的居民,作为北境学院本年新生,作为一名以这片土地为傲的联邦人。我唯独不明白,为何我未婚妻莅临联邦的消息,竟会被一座小小的军营所忽视。甚至要不是悬空山骑兵团的救助,作为帝国皇女的她,竟然真的便要葬身兽海。”
苏牧一开口,便抢先证明了自己联邦居民的身份,并且还特地言及北境魔法学院,以此映衬着自己在联邦中应该拥有的话语权。
但毫无疑问的是,随着苏牧这句问责的落下。
所有人关注的重点,却只是那滚滚砸来的“未婚妻”三个字。
一个联邦居民,就算是能够入学北境学院的魔法天才,却也终究不可能对联邦的军务,来进行任何程度的指手画脚。
但此时的苏牧,偏偏就有这个资格。
因为除却联邦居民的身份,苏牧同样还是帝国皇女的未婚夫。
所以当苏牧那位身份高贵的未婚妻,都已经在他的面前受到了生命的威胁,苏牧当然有一万种理由严词苛责。
并且最为微妙的是,当苏牧以一名联邦居民的角度做出发言,却又加持着帝国皇女的那层光环。
无论是从国家层面、还是私人角度,这都是无可挑剔的理所应当。
……
不过随着苏牧的现身,伯格在惊异之余、却也依然固执的紧咬着牙关。
苏牧的问责虽然有理有据,但承不承认却依然是伯格自己的问题。
然而像是伯格这样的愚蠢者,显然还并没有真正的留意到,苏牧刚刚那番言辞中更加阴险的那道陷阱。
见没有任何人对自己先前的责问提出质疑,苏牧便也继续说道:
“虽然作为军旅之外的旁人,我并不是那么的了解联邦军制。但如果在一个联邦现役军队中,竟然连最关键的信息也会被疏忽,这显然只能是指挥者的玩忽职守。”
苏牧一边说着,一边便已经略过了先前的话题。
继而言辞更加狠厉的,对着茫然的伯格、继续步步紧逼的质疑着:
“你说有人夸大了兽潮的威胁,从而蒙蔽了你的判断。也就是说……当你听闻了兽潮的恐怖,你竟然连帝国皇女的求援也敢无视。依然龟缩在军营之中,连一丝一毫的兵马,也未曾派遣去救援帝国皇女。”
苏牧的这番指控,可以说是极为的致命。
因为对时局的判断被他人左右,而放弃掉一座能够坚守的要塞,这还勉强能够被称之为决策失误。
但如果对于帝国皇女的求援也无动于衷,却无论是传承上古的龙拓帝国,还是与之维持着和平协议的联邦高层,都不可能会接受这样的过失。
苏牧蓦然抛出的那条谎言,直接便让伯格的辩解变得苍白。
“不可能,指挥营绝对没有收到过皇女殿下的求援。这样重要的事情,一定会在第一时间传达到我这里,绝没有任何人敢于对我隐瞒。”
此时的伯格,早已不自觉便掉入了苏牧言辞中的陷阱。
然而他愈发仓促的解释,便也会将愈发众多的漏洞给一一暴露。
苏牧如今精心准备的言辞,就宛如已经刺入了肌肤的毒矛一般,让伯格永远也无法猜到……他下一秒究竟会被毒死、还是在失血中暴毙。
“没有人敢于隐瞒你,那么你先去声称的蒙蔽又是何意?”
苏牧再度言辞尖锐中,发出了振聋发聩的质问。
随着苏牧丝丝点点之间,将伯格的所有退路都一一封死。此刻伯格所面临的困境,早已是究竟该选择哪一种恶果的窘迫。
无论他是承认自己会被蒙蔽,而背负上对帝国皇女的见死不救;还是他坦言那就是他自身的决定,但必须为卡巴特要塞的惨烈所负责。
任何一种选择,伯格都无法再继续的顾左右而言他。
总有一种罪状,是他必须得进行承认!
……
“我……没有被任何人所蒙蔽,放弃救助卡巴特要塞的决定,的确是我亲自做出。但在我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营地绝对没有收到过皇女殿下的求援。”
两相悖逆,取其轻者。
虽然伯格在苏牧的巧言引诱中,早已跌入了无从辩解的泥潭。
但在最后这一刻,他却依然是做出了正确的决定。
不过对于如今的结果,苏牧显然却是早已达成了自己的目的。苏牧也并不是想要为伯格冠以莫须有的罪名,而只是需要他为自己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至于按照联邦军律,若伯格这般延误战机与漠视战友者,究竟会付出怎样的一份代价,则已经不是苏牧需要关心的。
于是在所有人的目光交汇中,前一秒还咄咄逼人的苏牧,此刻却又如此风轻云淡的转过了身躯。
好似那名将伯格逼至绝境的狠厉少年,根本就不是如今安然又恬静的苏牧。
而面对一切已成定局,作为“外人”的骑兵统领休伯特,也同样不便继续插手于暴风兵团内部的军事审判。
如今也紧随着苏牧转身的背影,一并向着暴风兵团的营地外走去。
不过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作为中央骑兵团骑兵统领的休伯特,此时却凭借着自身远超苏牧的迅捷,暗中便追赶上了苏牧离开的脚步。
甚至刚好在苏牧尚未回到礼车之前,悄然间就来到了苏牧的身侧。
继而一句不知是调笑还是告诫的话语,便也伴随着一道只有苏牧能够听到细小声音,飞快的钻入了苏牧的耳中:
“没想到此行真正的惊喜,竟然是你这名龙拓帝婿。好好珍惜未曾到达国都的时光,今后你恐怕再也没有这样安逸的日子了。”
休伯特说完这句话,便只留给了苏牧一个充满深意的眼神。
然后便再度带上了沉重的金属头盔,又一次跨上了自己那匹健硕的战马。
第一百三十二章 赴宴
随着苏牧骤然公开了与苏潼间的关系,并极为强势的将伯格给牢牢的定罪。
如今所有人看待苏牧时的眼神,也都变为了微妙而感慨的羡慕。
虽然苏潼如今的身份,的确如她所言只是象征着和平的玩偶。
但就算如此,能够获得一位帝国皇女的青睐,直接便一跃成为龙拓帝国的帝婿,却也是常人根本无法想象的事情。
姜澜心情复杂的,看着苏牧再度回到了苏潼所在的礼车。
虽然姜澜早就已经明白,苏牧这样的天才必然会是天之骄子,但就连他也根本没有料到,真正的改变会来得如此的剧烈。
要说苏潼和苏牧间奇异的关系,其实姜澜才是第一个发现的人。
然而随着那场彻夜的恶战结束,苏潼已经轻轻的揭开了面纱,露出了帝国皇女的那份真容。
苏牧自然也在苏潼露出真容的同时,凭借着苏潼完全的信赖和依赖,直接化身为了苏潼意志的执行者。
以及……皇女苏潼最亲密的那个人!
“你真的已经想好了,如果你以如今的身份和我一同到达联邦首都,那你的身份顷刻间便会被整个大陆所知晓。今后就算你再如何向往寻常的生活,但你也永远无法回头,再不可能不被权力的气息所沾染。”
对于先前车窗外发生的一切,苏潼当然明白那正是苏牧的选择。
她只是没有想到,苏牧的选择竟然如此果断。
而回到礼车后的苏牧,如今却是安静的听苏潼将疑虑问完,然后才带着平静的笑意、和声解释道:
“这不仅仅是我的选择、同样也是你的选择……当你决意无论将承担怎样的后果,也一定要为卡巴特要塞葬身的灵魂伸冤;我便同样也已经决定了,不管你来到科学联邦的真正目的为何,我也能够陪你一起去鉴证。”
“愿我们接下来的道路……不再有这些肮脏和黑暗!”
……
从暴风兵团东南营地缓缓离去的车队,再度飞驰于宽阔而平坦的驰道之上。在旌旗飞扬的骑兵队伍护送下,直直的朝着科学联邦的真正腹地所疾行。
伴随着飞扬的煦风,将帝国皇女驾临的消息给四散流传开去。
而此时此刻,经历了整夜的妄兽侵袭,又不得不直接前往对伯格进行审判。完全没有进行过丝毫修行的苏潼,早已经到了身体和精神的极限。
于是在苏牧的注视之下,苏潼竟然直接便靠在礼车柔软的沙发里,陷入了酣然而香甜的那一抹沉睡。
苏牧有些愕然的看着熟睡的苏潼,没想到她还真的对自己如此信任。
不过愕然至于,苏牧却也安静的将薄毯搭在了苏潼身上,继而微微有些心疼的,看着眼前依然没有说出真正目的女孩。
至今为止,苏潼她的每一个举动,几乎全都是出于最理智的判断。
甚至要不是在苏牧的逼迫下,她恐怕连伯格也将悄然放过。
虽然从大局上来说,苏潼如此谨慎的行为方式,才是唯一能够让她屹立于权力漩涡的资本。
但得到这份资本所付出的代价,却是让人之所以为人的那个部分被彻底的泯灭。
苏牧其实至今也没有真正忘记,他在第一次见到苏潼之时,苏潼眼中那古井无波般的深深死寂。
那是一种绝望之后的哀婉,也是彻底放任的行尸走肉。
故而苏牧之所以答应苏潼的请求,也只是想要将苏潼那些深入骨髓的灰暗,给轻轻的从苏潼的生活中抽离。
否则苏潼那纵使无比高贵的一生……也依然会是如此的令人心疼!
……
“皇女殿下、苏先生,我部已经到达了联邦东南侧最大的城市,今夜为二位所准备的入寝地正是此处。而此地的最高行政长官,已经设宴为二位及皇子殿下的到来接风,不知二位是否愿意赏脸。”
礼车的车窗外响起了轻轻的叩击声,继而通过精巧的炼金传声设备,骑兵统领休伯特的声音便也传入了苏牧二人的耳畔。
苏潼闻言,终于从沉睡中惊喜,继而飞快的向苏牧点了点头。
而苏牧会意之下,亦悄然应允了休伯特的邀请。
当苏牧接受如今这个身份的同时,他便已经知晓了自己接下来会面临怎样的状况,唯一没能想到的只是……这份面对会来得如此的急切!
萨菲斯特城,行政官邸的宴会大厅。
吊饰状的精致水晶炁灯,散发着朦胧又温婉的柔光,衣着得体的上层阶级们,嘴角淡淡的流露出自傲,昂首在宴会大厅里随意走动。
萨菲斯特城是联邦东南向最大的城市,单单就其规模而言,甚至比大多数小国的首都还要繁华。
而能够在这座城市里立于顶尖,并被最高行政长官邀请赴宴者。
无疑已经是这个城市里,最具有权势的那一群人。
并且今夜的这场晚宴,毫无疑问比平日里更加值得炫耀。
那个比骑兵队伍更早传来的消息,早已经将整个萨菲斯特城全都点燃。
虽然科学联邦的普通民众们,都各自自傲于联邦的平等体制,也同样为了科学联邦没有真正的贵族而骄傲。
但很显然,在一个以力量和钱财为核心的世界里,就算所有人都心照不宣,联邦其实也同样有这么一批真正的掌权者。
至于他们和贵族之间的区别,恐怕也只是名称的不同罢了。
甚至也正是因为联邦并没有被公开的贵族,所以对于龙拓帝国之中,那些被撰写于法律中的高贵者,联邦的掌权群体其实也隐隐的羡慕和向往着。
而作为所有贵族中最为极致的、龙拓帝君的亲生子女……联邦上层也必然会拥有着极为浓厚的兴趣。
更不要说,那位还未曾露面过的帝国皇女,还给所有人带来了一份更大的惊喜。
“欢迎皇子殿下、皇女殿下、以及苏先生的赏光。”
随着一道不大的声音,从身材挺拔的迎宾侍者口中发出,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同样的位置所吸引。
只见一个衣着华贵的十五六岁男孩,昂首第一个踏入了宴会大厅。
他显然便是苏灿,那个已经质押联邦数年的帝国皇子。
不过此时此刻,所有人的目光却是连帝国皇子的身躯也无法阻挡,而是继续越过了苏灿的肩头,再度看向了更后方的位置。
那是一名早已梳妆打扮后,带着三分娇怯的高贵女孩。
而女孩的左手正轻轻的挽着的,却是一名衣着虽然并不华丽,但却依然能够令人一眼便记住的精致少年。
毋庸置疑,此人便正是那名蓦然间出现的……被皇女所认可的龙拓帝婿!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一份邀请
“欢迎三位到来,鄙人是萨菲斯特城行政官温良,也是这场宴会的发起者。”
一个年纪大约四五十岁的中年人,怀着掌控一切的那份从容与不迫,默默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并客套的表达着标准化的欢迎。
不过此时真正让苏牧关注的却是,温良他竟然并不是此地常见的金发碧眼,反而是类似苏牧和苏潼一般的黑发黑瞳。
虽然苏牧脑洞中的这个世界,的确是将苏牧记忆里的人种都掺杂了进去。
但也正因为苏牧脑海中的刻板印象,脱胎于中国封建王朝的龙拓帝国,显然几乎是由黄种人所组成。而至于科学联邦和教皇国等,则都属于白种人所构建的国都。
也就是说,这名无论是名字还是容貌都充满东方韵味的中年人,其实应该是拥有着源于龙拓帝国的一份渊源。
果然,当行政官温良说完客套的致辞之后。
他忽然便放小了声音,用一种只有苏牧三人才能听到的声线、悄声说道:
“请不必拘谨,其实我和三位一样,也同样拥有着源于龙拓帝国的血脉。这场形式上的接风,三位就当做是熟悉熟悉萨菲斯特城的风情吧。”
温良说完,便也极为果断的就此离开。
既没有刻意提及与苏潼相关的话题,也并没有对伯格一事发出任何疑问。
似乎他筹备的这场宴会,就真的只是礼节性的接风。
而随着行政长官温良的悄然离开,其他真正对苏潼以及苏牧感到好奇的赴宴者,却是这才含蓄又汹涌的不断前来。
虽然此间的每个人,都拥有着极好的涵养,并不会在苏牧三人面前喋喋不休。
但无奈对“帝婿”感到好奇的人实在太多,就算每个人都只是匆匆的一句问候,却已经都让苏牧脸上的笑容几乎僵硬。
倒是苏潼苏灿姐弟二人,于这种场合中远比苏牧更加自如。
纵使有大量的问候者,不断的穿梭在他们的眼前,他们也依旧保持着不急不缓的语气,用那格外古雅的礼节,回应着每一个问候者的来意。
……
所幸这狂轰滥炸般的见礼,终究随着时间的推移开始变少。
萨菲斯特城的上层阶级,虽然对于大多数的常人而言,已经是几乎高不可攀的那一类人群。
然而在苏潼和苏灿的面前,就算是他们、也会莫名的感到自惭形秽。
毕竟龙拓帝国的国君,乃当今世界上唯一一个敢于称帝的存在,而由他所嫡出的这些后代,自然也是这个世界上单论身份而言,背景最为惊人的寥寥数人。
见来者终于渐缓,苏牧和苏潼间相互配合的演出,也终于可以稍稍的有所放松。
苏牧有些疲惫的,悄然找到个角落里的沙发坐下。
有些苦恼又荒唐的胡乱想着:
“明明是作为晚宴而参加的这场出席,却根本没有时间享用任何的美食。说起来倒是真的很羡慕姜澜和毛妮儿,能够安安心心的在联邦安排的住所里,大快朵颐的享受联邦提供的各色佳肴。”
不过也就在苏牧胡思乱想的同时,一个几乎要将身上的礼服给撑破的健硕身影,却也同样是毫不客气的坐在了苏牧的身旁。
甚至也一如苏牧所渴望的那样,将一份能够寥以充饥的精致糕点,给悄然间递到了苏牧眼前。
苏牧愕然之间,这才看清楚了来者的容貌。
来者赫然便是……一路护送着苏牧等人的那位骑兵将领,悬空山骑兵团第五骑兵统领、休伯特。
“我说你的好日子到头了吧,今夜的感觉怎样?”
休伯特意外熟稔的调侃着苏牧,并语带善意中、接着刚才的话题说道:
“像这种莫名其妙的宴会,我通常都会提前吃得饱饱的再来,真不知道刻意将享用美食和社交放在一起,是哪个王八蛋所开创的风潮。”
面对休伯特如此犀利的吐槽,就算是心中依然谨慎的苏牧,也终于还是被这一抹直白的揭露给逗笑。
“其实你也并没有比我好多少,像是这种莫名其妙的场合,明明只需要率领骑兵冲锋的你,似乎也同样没法无视。”
苏牧的这句话,显然是戳中了休伯特的痛处。
作为骑兵统领的休伯特,虽然娴熟于混迹上层圈子的技巧,却也在自己的内心之中,格外的厌恶这种难熬的场面。
不过再如何的厌恶,却也并不将其改变。
甚至休伯特特地来到苏牧身边,目的也并不是那么的单纯。
所以下一刻,休伯特的眼神已经变为了真切的歉意。
只不过在这份歉意之中,休伯特如今所受到的那份委托,他却依然不得不按照身后那群人的意志,一丝不苟的将其执行:
“抱歉,虽然你为卡巴特要塞所做的一切,作为一名联邦军人而言,我们的确对你怀有真诚的敬意。但也正是因为你的这份举动,却也为你和你身后的皇女殿下,带来了某些本不必要的麻烦。”
休伯特说到这里,深深的看了看充斥着平和与欢乐的宴会大厅。
继而却将这份平静之下的暗流,给悄然道了出来:
“这里的最高行政长官温良,请我代他邀请你去官邸的花园一叙。有些不能在不能够在这里被言及的东西,他必须得和你私下谈谈。”
……
苏牧终究还是把关于伯格的一切,给想象得太过简单。
虽然苏牧早就已经猜到,支撑着伯格坐上统帅位置的那些势力,必然会对苏潼与自己施加更多的压力。
但苏牧终究还是没想到,这份压力会来得如此的迅捷,以及……这般的明目张胆!
“如果我拒绝,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苏牧试探中问道。
然而此时的休伯特,神情却是尴尬中夹杂着真诚,极为严肃的对苏牧说道:
“我建议你不要轻易的拒绝,他们之所以单独邀请你去相见,而不是直接将这份矛盾置于皇女殿下的眼前。其实已经是说明着,他们同样也怀有协商解决的期望,并没有想将事情弄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虽然以你和皇女殿下的身份,他们当然不可能做出太过逾越的举动。但这里毕竟不是龙拓帝国,而是被那群人深深扎根的科学联邦。所以如果还能妥善解决的话,我并不介意你真正和他们相互对立。”
“当然,单纯从一名联邦军人的角度而言,你所做出的任何一种选择……我和我身后的骑兵部队、都将从骨子里表示支持!”
第一百三十四章 权术
萨菲斯特城的行政官邸,实际上刚好位于城中河流的一侧。而被用于修建花园的那处所在,便正是临河的这个区域。
粼粼的波光之上,是已经再度开始变得黯淡的霜月。
而河畔回廊中负手而立的那个身影,便也正是曾匆匆一见的行政官温良。
听闻身后的响动,温良也根本没有回过头来,依然目视着微风中泛起层层波纹的水面,笔直而又果断的问道:
“你的回答,能不能代表皇女殿下的意志?”
此时的温良,半点儿也未曾残留先前的含蓄与友好。
直接便用最简短的言辞,提出了这场对话最前提的那道疑问。
但对于这一点,苏牧却也并没有正面回复:
“我首先需要知道要让我回答的问题,然后才能确认这个问题我能不能代她答复。”
不过苏牧的这番搪塞,温良却是直接当他是暗自默认。
已经毫不委婉的再度说道:
“暴风兵团东南营地的伯格,他只是个不折不扣的蠢货,这种事情其实谁都知道。所以无论是暴风兵团本身,还是作为这个行省行政首脑的我,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将他给丢到几乎不会发生战事的东南大营。”
温良言辞锐利的,表达着对伯格此人的不屑。
同时也淡淡的解释着,为何伯格会位居东南营地的指挥之位。
似乎温良也从来便没有想过,要将伯格那由怯懦而引发的罪孽,从任何层面来进行无谓的清洗。
然而闻言后的苏牧,却依然一言不发,默默的等待着即将到来的那抹转折。
果然,当温良言及于此后,他却是猛然话锋一转,突兀将目光从微波中收回,并直直的注视着苏牧的双眼:
“但如此愚蠢的一个人,你认为我以及暴风兵团上层,就完全不介意他给军队带来的那份恶果?”
“很显然,你自己恐怕也已经隐约猜到,不是我们愿意承担他的愚蠢,而是比起他的愚蠢来说,执意将他推上那个位置的能量,才是我们也不得不屈从的一份取舍。”
温良说到这里,亦再度将目光从苏牧脸上移开。
一边指着河流对岸的繁华城市,一边用反问的语气说着:
“你认为维持这片繁盛的根本是什么……是炼金术的蓬勃发展?是作为行政长官的我政策开明?还是城里的每个人都足够努力?”
“毋庸置疑,以上都不是,一切繁荣的根本,只是因为拥有着某些庞大财团的支持。看似民主的联邦政体,却刚好便会被巨大的势力所操控。”
“没有了财团们出资修筑驰道,联邦的军队便无法快速支援,所以就算是暴风兵团也得容忍伯格的存在;而失去了今夜向你问候的那些人,整个萨菲斯特城的下辖行省,也将立刻变得毫无生机。”
“所以,伯格他的确将引咎辞职于暴风兵团,但关于他所犯下的一切错误,都会由他帐下的那名谋略官来代为承受。”
“这个结果……就是他身后那个财团最终的底线!”
……
苏牧默默的低下了头,有些不愿意看到温良眼中,那些将人命和利益给直接画上等号的残酷公式。
虽然单以旁人的角度而言,温良的做法无疑是政治智慧的表现。
但当名为“权术”的那抹残忍,一点点的冲洗着苏牧脑海中被兽潮所践踏的灵魂,苏牧终究还是难以接受身居高位的漠然。
“牺牲的那些战士,我会让财团向他们提供五倍于军队标准的抚恤;残破的卡巴特要塞,也将被冠以无限的光荣而重建;至于拥有着这份光辉战绩的那名戍边将领,他也会被调遣至更加荣耀的岗位。”
“甚至你和你身后的皇女殿下,也同样会因为和暴风兵团同生共死的传奇经历,受到整个联邦军方的推崇。无论是你即将入学的北境魔法学院,还是皇女殿下将会进入的鸢尾花女学,都将夹道欢迎你们的到来。”
温良用不急不缓的语气,逐一描绘着每一种身份的美好结局。
似乎那持续了一整夜的惨烈,它不但不是一场莫大的罪孽,反而还是让所有人收获万千的光荣。
然而在温良描绘的一切美好中,却唯独只有一件事情,被他悄然略过、或者是刻意的将其给忘却。
“你说的这一切,都只是因为暴风兵团的浴血奋战,从而才衍生出来的善果。但在这份善果出现之前,真正导致了他们不得浴血奋战的那个恶因,他真的就连一丁点儿的代价也不用付出?”
虽然此时此刻的苏牧,其实已经都对答案不再抱有期望。
但这个问题本身,他却依然得固执的问出。
因为若连苏牧都不再质问,那些葬身兽海的灵魂,便是真正失去了能够发声的途经。
而如果他们真的就这样被忘却,那才是这个事件里最大的悲哀。
也直到此时此刻,当温良察觉出了苏牧眼眸深处,那抹夹杂着绝望的固执。他终究还是无论真假的,重新戴上了一开始那张温和的面孔:
“你已经做得够多了,这不是你的问题、也不是任何人的问题,而是这个被我们寄予希望的世界……它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好!”
温良宽慰的说着,似乎很是共情的话语。
然而归根结底,也只是依然在用他所擅长的权术,在进行帝国皇女和联邦财团之间,最合理的那份调解。
任何一方,都不要从骨子里去得罪,这便是温良真正的为官之道。
苏牧内心虽然不甘,但就算是苏牧自己也明白:
温良之所以要特地将这份卑劣,给一点点的剖析于苏牧的面前,其实只是需要向苏牧身后的苏潼,传达出他最基本的那抹尊重。
至于这个事件最终的那道结果,无论对于温良还是财团而言,显然都早已是无可辩驳的注定。
唯一能改变这一切的,恐怕也只有比他们都更加疯狂、更加和不讲道理的肆意行径。
而拥有着龙拓帝婿身份的苏牧,如今却已然没法再那般的放肆。
所以关于事情的真正结局,似乎已经是真的再无可更替。
但也就在此时的苏牧,正颓然的接受着自己的无力,心情低落的准备离开这座充斥着卑劣的花园之时。
一道意料之外的讯息,却是由某个神色张皇的报信者,直接带到了苏牧的耳畔。
虽然报信者的那句话,并非是对苏牧所言。
但此时与温良站得极近的苏牧,却也同样听到了报信者口中的这道讯息:
“暂时关押于暴风兵团东南营地的伯格,被一名闯入军营的神秘人强行斩杀,并且在场的暴风兵团战士声称,那个人自称是……黑暗吟游者!”
第一百三十五章 黑暗吟游者
温良在听闻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几乎是下意识便用一种鹰视狼顾般的眼神,死死的盯着苏牧的脸庞。
但毫无疑问的是,对于报信者传来的这个消息,苏牧的惊讶并不比温良稍弱。
此时满布于苏牧脸庞的,同样是深深的惊异。
所以温良仅仅在瞬息之间,便已经确信了苏牧并不是这场意外的主谋。
“从现在开始,你立刻带上皇子皇女两位殿下,在休伯特的护卫下回到就寝地。拥有悬空山骑兵团的环绕,就算那些财团再如何的丧失理智,也至少无法将这份突兀的冲突,给直接上升到国家的层面。”
苏牧眼前的温良,不可谓不是一名极度谨慎的政客,单单从这一句话的讯息之中,他便已经将最坏的打算给预料。
甚至也毫不犹豫的,直接就做出了最理智的判断:
“接下来的事情,将由我来向财团方面进行沟通。而在我取得真正的突破之前,无论是你、还是你身后的皇女殿下,你们都不能轻易表达出任何的态度。”
温良一边说着,另一个同样闻讯赶来的身影,也是根本不顾侍从们的阻拦,直接冲入了官邸后侧的这片花园。
来者显然便是……骑兵统领休伯特!
休伯特之所以要固执闯入的理由,无疑也同样是怀疑一切乃苏牧的安排。
所以才想要从温良的怒火中,将苏牧给强行带走。
不过眼前的一切,显然与休伯特的预料相左。苏牧与温良之间,不但没有发生任何的冲突,甚至顷刻间便被动的结为了应急的同盟关系。
见休伯特的闯入,温良也没空多做苛责,只是飞快的命令道:
“你立刻护送他们回到就寝之所,并直接对外宣布皇女殿下身受风寒,闭门不再见任何上门求问的客人。”
“如果不想让帝国和联邦间的平衡毁于一旦,那你无论用什么样的方法,也一定要确保他们三人绝对的安全。”
……
飞驰的炁动力礼车,嚣张的划破萨菲斯特城繁华的夜色。
在数十名精锐骑兵的环卫下,直接便没入了联邦议员们驾临时的奢华寝宫。
虽然苏潼在留意到苏牧悄然离开宴厅的时候,便已经猜到了源于卡巴特要塞的那个事件,依然是不可避免的纠缠而来。
但就算是苏潼也同样没有想到,事情最终会衍化为如此剧烈的冲突。
“你认为,是谁杀的他?”
看着空旷的豪华寝宫外,全是身披重甲的戍卫骑兵。
无论是不明所以的皇子苏灿,还是隐隐有所猜测的苏潼,都不约而同的没有回到自己的卧房,而是直接来到了苏牧和休伯特正在交涉中的厅堂。
休伯特见状,当然是立刻躬身告退。
毕竟在休伯特的视野里,苏牧虽然依然算是一名联邦居民,就算如今身份发生着巨大的改变,也依然是能够交流的范畴。
而这一对真正留着帝皇血脉的姐弟,却是令休伯特也会感到拘谨的存在。
并且对于休伯特的辞别,苏牧也并没有提出异议。
毕竟苏潼此时问出的这个问题,苏牧也真不方便让休伯特也听到:
“首先,在这个时间点,在财团刚刚作出反应为伯格脱罪的同时,便直接将伯格给斩杀于军营之中。那么是真正实施杀戮的这个人,便必然会与卡巴特要塞之事有所关联。”
苏牧的这番判断,其实也正是苏潼心中的猜测。
而如果这份猜测为正确的话,其实苏牧等人面对的却是更大的谜团:
“但是谁又有这样的实力,能够自万军之中直接将伯格的生命带走,甚至也并不会被一整个营地的驻军给留下。”
“并且拥有这样实力的人,又何至于用这样大张旗鼓的方式,来斩杀掉一个如此愚蠢的区域指挥者。”
这个悖论般谜团,别说苏牧和苏潼难以想到,其实就连温良也同样感到不可置信。
甚至这也才是先前的温良,他之所以相信苏牧的、最重要的那个理由。
不过此时此刻,对于这个几乎无解的问题,苏牧倒也并没有继续的深入纠缠。
反而是脱口问出了,那道讯息中更重要的那条线索:
“在传讯者汇报给温良的消息中,杀人者似乎是个带着奇怪面具的男子,并且也还自称为:‘黑暗吟游者’。”
“所以关于这所谓的‘黑暗吟游者’,你们是否听曾经在什么地方听说?”
……
然而令苏牧失望的是,无论是始终处于事件中心的苏潼,还是已经于科学联邦中客居了数载的苏灿,都并没有听说过这个奇异的称呼。
那个名为黑暗吟游者的存在,似乎真的浑身笼罩着黑暗。
并不能被任何的目光,给轻易地将之给察觉。
但也就在苏牧满目迷惘的同时,一个及其意外的声音,却是再度为这份几乎通向绝境的疑问,突兀间注入了新的活力。
在这层出不穷的意外之下,其实就连苏牧都几乎已经忘了:
就在两名帝国血裔所居住的这片寝宫里,也还有两名被看做是皇女随行者般的存在,如今也同样被安排在了寝宫之内居住。
只见发出异响的,正是刚巧在骑兵突兀的环卫中,想要离开房间查看究竟发生了什么的姜澜。
而让姜澜发出异响的原因,也正是因为苏牧刚刚所提到的那个关键性词汇……黑暗吟游者!
“我听说过黑暗吟游者,在各种各样的魔法师圈子里,其实一直都隐约中流传着,关于黑暗吟游者的那一份传说。”
姜澜一边说着,一边也才终于想起了如今苏潼兄妹的身份。
于是赶紧惶恐的停下了述说,微微慌乱的上前见礼。
但正因此事而被动无比的皇族姐弟,显然也并不在乎姜澜是不是足够恭敬,直接便在宽慰姜澜不必如此拘谨的同时,也再度问起了关于黑暗吟游者的一切。
随着姜澜在宽慰中回过神来,关于黑暗吟游者的那份传说,便也一点点的展现在了苏牧三人的眼前:
“黑暗吟游者既不是某个单独的个体,也并不只是存在于某个时段的群体。没有人知道他们的来历,也同样没有人知道他们的目的。我唯一能够确定的只是,自万年之前的古籍最早记录中,便一直有着黑暗吟游者携带面具的身影。”
“他们之中既有强横恐怖的战士,也有阴森诡秘的法师。他们有时候化作起义者,主导着一个国家的兴起或灭亡;有时候又变为纯粹的施暴者,单纯的对某个独立的事件进行暴力干涉。”
“在历史的每一个角落中,都有他们的身影存在。而在每一个大国的官方记录里,他们却又是被刻意回避掉的存在。他们就好像是这个世界阴影里的利刃,既无时无刻的逼视着这个世界,又从来都不愿意出现于人们的视线。”
“所以按照我从典籍中窥探到的只言片语来说,其实所谓的黑暗吟游者……他们几乎便像是某个拥有着明确目的、但又始终被主流世界所排斥的秘密团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