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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斑马行空     我的脑洞是个世界txt下载     我的脑洞是个世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二十一章 点燃

    “我必须要确认,兽潮之中的个体上限。”

    温斯特神色肃穆的,看着满身泥泞的苏牧,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那个问题。

    面对兵临城下的汹涌兽潮,拥有中字七阶骑士等级的温斯特,当然能够亲自去确认它们所拥有的能力。

    但毫无疑问的却是,温斯特目光所及处的所有妄兽,都并不具备能够引发兽潮的强横支配力。

    所以此刻的温斯特,他必须要从当前最了解兽潮的苏牧口中,亲自得到最确切的那个答案。

    “兽潮的支配者,应该不在兽潮之中。并且此前兽潮里中字级巅峰的几头妄兽,都已经在围攻某个高字级骑士的同时受到创伤,已经脱离了兽潮独自归去。”

    “所以说,目前的兽潮虽然数量极为庞大,但其中每个单独的个体,也不过只是中字级中段之下的境界。”

    随着苏牧的话音落下,本来还微微犹疑的温斯特,眼神也终于变得执着且锐利。

    由苏桐所提出的那个计划,终究集齐了它所有的前提。

    然而也几乎就在同样的时间,原本已被戍卫者给压制于城墙之下的妄兽,却也再度对卡巴特要塞发起了更加猛烈的冲击。

    随着妄兽坠落城墙的尸体,和那些已经被刺伤的妄兽,全都其后的妄兽给残忍的践踏于脚下。

    在那一层层的妄兽堆积下,原本高达七八米的城墙,如今已变得越来越是低矮。

    弹跳力够好的妄兽,甚至可以直接越过城墙的高度,自戍卫者们的头顶,强行突入到城墙之上的这个空间。

    并且随着妄兽群的第二波冲击,原本尚未参战的飞行妄兽,也同样凭借着能够翱翔天空的便利,直接从高空之上直刺城墙上的众人。

    让原本就疲于应对的戍卫者们,不但要面对越上城墙的妄兽,还要时刻注意不被天空中的威胁所击杀。

    所幸屹立在云纵山脉外围的卡巴特要塞,其设计的根本原理,本来也就是为了抵御妄兽侵袭而服务。

    在城墙上的每个哨塔之间,本来就纵横拉扯着无数的绞索。

    纵使是占据天空的飞行妄兽,能够用以偷袭戍卫者的角度也极为稀少,稍不注意更会被绞索所厮缠,从而彻底的失去飞行能力。

    不过就算是如此,戍卫者们所面临的劣势,也依然是如此的明显。

    一旦有妄兽踏上了城墙,那便不再是任人宰割的猎物,反而是能够轻易将战士们撕裂的怪物。

    要不是暴风兵团本身,的确是联邦最精锐的那一类军团,每名久经训练的兵团成员,也都能急速的为战友提供支援。

    恐怕登上城楼的妄兽,已然会让城楼之上顷刻陷入混乱。

    甚至纵然暴风兵团的士兵们,已经是这个世界最训练有素的一群人,但如果他们不迅速的清理掉登上城楼的妄兽,则一旦登上城楼的妄兽数目超过了士兵,那彼此配合以数量取胜的策略,便也同样将失去其应有的作用。

    “就按你的计划执行,弓弩手和投石车我都已经部署好了,只要我们能够在你的计划下坚持到后半夜,则最近的兵团据点便一定能够派兵前来。”

    温斯特说完最后这一句,便已经义无反顾的抽出了暴风兵团制式的墨钢战刃,并狠狠的转身刺入了和妄**战的人群。

    ……

    不过虽然苏桐和温斯特两人,已经确认了要执行某个用以拖延的计划。

    但关于计划的具体内容,却并不是此刻的苏牧所来得及关心的。

    面对浩瀚如浪潮般的兽群,整个卡巴特要塞的内外,其实根本没有半点儿的空间能够算得上是真正的安全。

    所以在温斯特转身参战的同时,苏牧更是毫不犹豫的再度激发了焰刃烛影。

    配合着已经来到此处的毛妮儿和姜澜,牢牢的将完全没有半分自保能力的苏桐,给小心护在了三人的身后。

    此时此刻,随着能够触发规则斗技温斯特加入战局,原本就被暴风兵团的士兵给牵制的妄兽,立刻受到了温斯特毫不犹豫的斩杀。

    看起来颇有几分儒将风采的温斯特,竟然同样精通着和枭狼团首领相似的变身斗技。

    在那DNA双螺旋具象幻影浮现的瞬间,温斯特的铠甲的各处缝隙里,便已经窜出了无数宛如狮虎般的金橙毛发。

    而随着毛发一并蓬勃生长的,自然是温斯特的肌肉和骨骼。

    顷刻之间,温斯特便已经比原本粗壮上了三分。

    透过兽化肌体所呈现出来的力量,更已经是数十倍于原本的人类躯体。

    只见兽性变身后的温斯特,也根本不与任何的妄兽进行缠斗,只是飞快的以利爪或战刃划过妄兽们的要害,然后将一具具的尸体给抛飞到城墙之外。

    并且就算是某些中字级的妄兽,温斯特也无法立刻击杀。

    此时的温斯特,也完全不纠结于这一星半点儿的遗憾,直接以兽性变身后的巨大力量,强行将这些中字级的妄兽给撞下城墙。

    力求以最快的速度,令所有的妄兽都位于城墙之下那个位置。

    随着温斯特如此急切的举动,并且像是卡巴特要塞这样的完备据点里,竟然没有出现任何的远程弓弩手。

    某种微微不敢置信的猜测,其实已经浮现在了苏牧的脑海。

    果然,就在苏牧刚刚猜到了所谓计划的瞬间,一声用以发信的尖锐哨箭声,便也穿透无数正欲攀城的妄兽,回荡在了这片满是鲜血的城墙之外。

    闻声之后的所有暴风兵团战士,更几乎都是不约而同的,将最后残留于城墙的数头妄兽,给狠狠逼退到了城墙之下。

    并且早就藏身瞭望楼的士兵,更是一个接一个的将无数木桶,给纷纷砸向了城墙之下不断涌动着的兽潮。

    木桶在砸落于妄兽头顶的同时,自然也应声而便分崩碎裂,其中装盛的橙黄色液态,也顷刻不满了每头妄兽的身体。

    木桶中盛装的,赫然是用以保养武器的桐油。

    而之所以需要铺洒桐油,自然也只可能是因为想要将其焚烧。

    于是一颗宛如流星般的巨大火球,便也直接从兽潮侧面的疏林之中乍现,伴随着无数坠落的火星,狠狠的砸落在兽潮的中央。

    桐油与烈火,刹时间便辉映成了炽烈的燃烧,直接将妄兽的狂潮给点燃。

    而透过城墙下的熊熊烈火,无数撕裂空气的锐利箭吟,也一并从火球飞出的那个位置,铺天盖地的洒向了兽群。

    这便是……苏桐所定下的那个计划!

第一百二十二章 惨烈

    能够操控炁能的妄兽,当然不会像是普通野兽那样畏惧烈火。

    并且以妄兽高于野物的智慧而言,就算浑身都被浇满了桐油,但只要它们能够脱离烈焰的中心,凭借体表的炁能将火焰熄灭,却是每头妄兽都极为娴熟的能力。

    然而也就在赤红的烈焰,刚刚于兽潮之中熊熊燃起。

    城墙下的妄兽们,正欲各自翻滚平息烈火。

    紧随投石车的火球而来的,却是宛如蝗虫般铺天盖地的箭影。

    暴风兵团装备的破甲利箭,皆是以极为奢侈的墨钢作为箭头,再加上训练有素的小字五阶弓弩手们,更是能够轻易拉开上百磅的重弦。

    故而当尖锐的箭头触及妄兽的躯体后,就连妄兽体表那些强横的骨甲,也并不能成功挡住这些破风而来的利箭。

    纷纷在利箭的倾泻下,顷刻便被扎得满是创痕。

    诚然,纵使是能够穿透妄兽防御的利箭,其实也并不能对妄兽造成致命的威胁。

    但此时此刻,妄兽们几乎全都面向着意图攻陷的城墙,而关节的柔软之处,便也纷纷暴露在了侧后方的弓弩手眼中。

    于是在无数利箭的冲击下,兽潮虽然并不会被立刻杀死,但却顷刻便被限制行动能力,几乎有些臃肿的蹒跚于原地。

    并且更为致命的亦是,妄兽们虽然能够独自处理周身的烈焰。然而但当所有妄兽全都挤在一处,各自体表的桐油和烈焰,也不断在相互间来回传递。

    则就算是那些原本还尚未被点燃的妄兽,此刻也同样受到了烈火的追捕。

    城墙之下数十米的范围,顷刻便陷入了宛如炼狱般的赤红。

    而藉由妄兽皮毛燃烧后扬起的阵阵黑烟,更是令那些本不会受到烈火侵扰的飞行妄兽,亦难以再滚滚浓烟中继续对城墙发起冲击。

    片刻之间,原本还欲吞噬一切的妄兽狂潮,便已经在烈焰之下,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尴尬局面之中。

    甚至要不是燃烧中的妄兽,其数目依然绝对碾压于戍城的战士。

    恐怕温斯特早都已经下达指令,直接洞开城门反攻出去。

    ……

    这一刻,地平线上的斜阳,终于沉没在了大地的尽头。

    能够为戍城战士们提供视野的,也只剩下了城墙下依旧炽烈的火光。

    但随着阳光的陨落,此时毫无疑问却是进入了更利于妄兽的时间。

    虽然桐油与箭雨,的确给妄兽带来了沉重的损伤,但也正是受限于卡巴特要塞兵力有限,其实重创中的诸多妄兽,却并没有收到真正的致命打击。

    并且最关键的是,随着第一波迅捷凶猛的攻势渐渐停下,无论是要塞中储备的桐油,还是弓弩手们能够携带的箭支,其实都已经到了将要耗尽的边缘。

    而一旦没有了新的资源进行补充,无论是缠绵于妄兽体表的烈火,还是让妄兽寸步难行的箭雨,其实都很难继续维持。

    烈焰厮缠中的整片兽潮,当然是在两种打击刚刚变缓的刹那之间,便已经察觉出了暴风兵团的这份窘况。

    于是无数的妄兽,甚至都不要任何的指挥,便已经四散脱离着这处炽燃的地狱。

    虽然先前坠落城墙的妄兽尸体,以及彻底丧失了行动能力的妄兽,依然只能在烈火中**与挣扎,并最终变为烈焰的原料。

    但更多的妄兽,却是乘着打击变缓的瞬间,便已经从胶着中各自抽身。

    黑夜给妄兽们带来的,远不止能够荫蔽其动向的帘幕。

    更重要的却是,让黑暗中的兽潮,彻底找回了恶林中的那丝凶狠。

    给予兽潮致命一击的,显然并不是泼洒桐油的城头步兵,而是正绕道于兽群侧后方的百名弓弩手,和那两辆激发火星的投石车。

    于是一场黑暗里的冲锋,便也毫不犹豫的自发于兽潮之中。

    正如兽潮曾经对秦梁的围攻,对于一切阻碍或痛击兽潮的存在,这片暴虐而凶狠的狂潮,直接便欲将一切的阻碍给吞噬。

    ……

    借助城墙下未曾熄灭的火光,所有人眼睁睁的看着这片涌动的兽潮,毫不犹疑的便转向了弓弩手们包抄的位置。

    某种名为哀悼的神情,在每个人的脸上浮现。

    虽然夜色荫蔽了弓弩手们的存在,而受创后的兽潮也并不可能依然迅捷。

    但此时此刻,在周近的数十里之内,唯一能够挡下兽潮冲击的障碍,却只有面前火光环绕着的卡巴特要塞。

    然而在卡巴特要塞和弓弩手们之间,如今却隔着那磅礴的兽潮。

    所以弓弩手们的命运,其实已经被注定。

    “他们会尽量向着云纵山脉逃去,纵使这样做也并不能活下来,但至少……他们也将再度把兽潮引到更远的距离。”

    兽性变身后的温斯特,瞳孔中闪动着宛如野兽的光辉。

    甚至能直接透过漆黑的夜色,看见黑暗中不断奔腾的妄兽狂潮。

    不过这番景象,看见其实比不见还要更加残忍。

    本就只是以技巧见长的弓弩手们,其实在体能和行动速度上,就连寻常的战士都有所不及,更不要说与肌体矫健的妄兽相比。

    而失去了箭支的弓弩手们,也无异于是没有獠牙的野兽。

    在兽潮的追赶下,只能随手扔下了赖以生存的长弓,并拔出了寻常几乎不会用到的随身短刀。

    但很显然的是,这种长度不过手掌的短刃,其实只是用于割裂绳索和制造陷阱,甚至都无法穿透妄兽宽大的骨甲。

    所以弓弩手们一旦被妄兽追上,其实也只能尽力的将紧握短刀的手臂,给深深的塞入妄兽们的血盆大口。

    唯有以这般惨烈的方式,将妄兽的喉咙给彻底的划开,弓弩手也才能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成功带走一头威胁战友的妄兽。

    “我只希望,我们真的能够坚持到援兵到来的下半夜。若非如此,此时发生在我们眼前的惨烈,便很可能不会被任何人所知晓。”

    温斯特目光如炬的死死盯着,远方兽潮对弓弩手们的无尽追杀,似乎想要将这残酷的一幕,给深深的刻在自己的骨髓里。

    唯有如此……方能在心中祭奠、那些为幸存者而牺牲的灵魂!

第一百二十三章 夜半无援

    城墙下尚未燃尽的烈火,依然在述说着先前的惨烈。

    而黑暗中涌动的兽潮,也终究将所有的弓弩手都尽数吞噬,并再度逼近着、这座仍旧屹立的残破城墙。

    正如苏牧先前的判断,兽潮的支配者并不在兽潮之中。

    甚至它也并没有对眼前的兽潮,下达过某种足够清晰的指令。

    所以整片兽潮唯一的目的,便也只有不断的向着前方突进,但至于突进的方法和速度,却全都是能够被其他力量所改写的范畴。

    “它们虽然已经将弓弩手尽数杀死,但对于先前攻城时的惨烈代价,就算是兽潮之中的妄兽、也仍旧留有恐惧。”

    已经解除了兽性变身的温斯特,却并没有将脸上沾染的血污给擦去。

    似乎唯有如此,方能让他更清晰的记得来自兽群的威胁。

    但闻言后的苏桐,却无疑持有着相反的态度:

    “不是畏惧、而是观察,纵然那些智力低下的妄怪,的确会被先前的反击给震慑,但兽潮中还有诸多智慧宛如人类的妄妖。我并不认为若妄妖这般诡诈的东西,会无法看透我们如今精疲力竭的绝境。”

    苏桐口中的精疲力竭,其实才是整个卡巴特要塞的主色调。

    无论是逃亡千里而来的苏牧,还是兽化恶战之后的温斯特,甚至是城墙上每个戍守岗位的暴风兵团士兵。

    在浩瀚兽潮的压力下,又经历了连番的恶战,所有人的身体虽得到了短暂的休息,但精神却始终处于高度戒备的状态。

    如果兽潮在这个时候再度来袭,恐怕想要又一次将他们给击退,难度已是数倍于入夜前的那场恶战。

    如今整个卡巴特要塞唯一的希望,便也只有预计会在夜半到达的援军。

    ……

    但是希望这种东西,有的时候就像是一抹缥缈的幻影。

    就算所有人心中都明白,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希望降临的那个时刻、便也将愈发的临近。

    然而随着城墙下的烈火渐渐熄灭,黑暗中每一分一秒的等待,对于所有心怀希望的人而言,都是一场痛苦的煎熬。

    并且在这份煎熬之中,某种就连温斯特也极为不解的情形,却是如此赤裸的跃然在所有人的眼里:

    “援军的斥候小队,现在还没有到达?”

    温斯特的神情中,终究还是流露出了些微的疑虑。

    此刻那皎洁的霜月,已经高悬在了天空的正中,沉默无言的俯视着大地中央这座残破的要塞。

    夜半之时,如今已经降临。

    但众人翘首以盼的那抹援兵,却依然没有出现。

    就连本应最先赶到的斥候分队,此时也同样不见半分的踪影。

    “其他驻军点,并没有收到求援的信息?”

    从温斯特的神情中,苏牧立刻便察觉出了眼前的诡异,几乎第一时间里,便提出了为骇然的那个可能。

    然而对于苏牧的疑问,温斯特的神情却愈发的复杂:

    “狼烟升起于你们来到卡巴特要塞之前,而求援的士兵我也分别派出了三批,无论是哪一种手段,都能够保证让其余的驻军点一定能够注意。”

    温斯特说到这里,眼中尚存的那抹希望,也终于渐渐的沦为了深深的绝望。

    并且某种名为愤怒的情绪,更是跃然在他的双眸之中:

    “暴风兵团此区域的指挥者,是一个靠着凭借裙带关系上位的庸才,所以也才会被打发到了最不容易发生战事的此地。”

    “但我根本无法想象,一名坐拥数千战士的指挥者,竟然连救援战友的勇气都没有。直接便将垂死挣扎的战友,给放弃于抵御兽潮的恶战之中。”

    “简单说,被这片区域的最高军事统帅,似乎已经将我们给直接放弃掉了……因为他那愚蠢的畏惧,我们便被放弃在了抵抗兽潮的最前方!”

    ……

    随着温斯特咬牙切齿中,说出了最为让人绝望的判断。

    满是创痕的城墙之上,某种名为悲怆的情绪,刹那间便蔓延于每一名士兵的心头。

    “你的判断是正确的,通过你预先安排好的计划,我们的确能够将时间拖延至后半夜。如果真有援军到达的话,我们不但能够真正将兽潮拒于联邦之外,而我们也能在固守之中,成功从兽潮的侵袭下幸存下来。”

    温斯特默默的看向苏桐,用畅想表达着对这份计划的认可。

    但这份绝境下的认可,此时却显得如此的苍白。

    没有援军,便没有活下去的可能。

    而没有活下去的可能,则无论是龙拓皇族这样高贵身份,还是若戍边将领这般的高洁的灵魂,其实都会为某个指挥者的愚蠢而陪葬。

    “无论有没有援军,我的职责便是抵御卡巴特要塞外的一切侵袭,所以我和我麾下的战战士,只能与这座要塞共存亡。”

    “军营之中还有数匹传讯的快马,你们乘着兽潮再度发起冲击之前,立刻离开要塞向联邦内部而去,如此还尚有一线希望不会被兽潮所赶上。”

    “这已经是我和卡巴特要塞……最后能为你们所提供的了!”

    温斯特决绝的语气,其实已经氲满了必死的意志。

    然而他想要赠与苏牧四人的最后生机,却并没有如他所愿般的实现。

    因为就在他话音刚落的同时,漆黑而澎湃的兽潮便已经再度袭来,铺天盖地的席卷向了依然傲立的卡巴特要塞。

    数目庞大的兽潮,瞬间便将卡巴特要塞给团团围住,一次次向着其下堆满了妄兽尸骸的城墙,发起着不知疲惫的冲锋。

    此刻别说是极易受到惊吓的骏马,就算诸如温斯特这样的中字级骑士,也再不可能从卡巴特要塞抽身离开。

    苏牧四人最终的命运,依然被死死的锁在了这座要塞之中。

    宛如浮萍一般,在兽潮里上下起伏着。

    不过此时此刻,就在所有人都满心绝望的同时,某种极为诡异的骇人想法,却是无可阻挡的钻入了苏牧的脑海:

    “神之印记!始终位于一切漩涡的中心!”

    眼前发生着的一切,它究竟是各种巧合所拼凑的结果,还是根本就是被刻意安排给苏牧的际遇。

    在这一刻之中,其实就连苏牧自己也不甚明白。

    而苏牧唯一能确信的只有:

    “如果这一切,真的是由那宛如主角光环般的诡异力量所引起,那么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这份神秘力量也并不会凭空消失。”

    “只要还有更多的巧合……看似绝境的卡巴特要塞、便依然还有苟存的可能!”

第一把二十四章 炁能强化术

    随着城墙之下的烈焰熄灭,四野也再度陷入一片噬人的漆黑,温斯特亦终究还是不得不下令,命人立刻在城墙上燃起照明的篝火。

    虽然在兽潮的又一次的侵袭之中,城头燃起的这些篝火,无疑会更加显眼的为飞行妄兽指明目标。

    但若非如此,暴风兵团的士兵却根本也无法看清夜色中来袭的妄兽。

    只能以彻底的暴露位置,来换取对抗兽潮的重要视线。

    并且随着兽潮第二次的来袭,已经在瞭望楼间的绞索上吃过大亏的飞行妄兽,也终于在其中数头妄妖的带领下,开始优先处理阻碍它们进攻的障碍。

    只见无数的飞行妄兽,阶展露着利爪和锋喙,不断的低空掠过瞭望楼之间的位置。

    利用自身堪比兵刃的强横构造,来撕扯纵横密布的绞索。

    只需要再过顷刻,原本被遮蔽掉大半的空中威胁,便也能够直接降临于每个暴风兵团的士兵头顶。

    而此时此刻,整个卡巴特要塞的弓弩手们,也全都葬身在了远方的云杉林里。

    所以面对呼啸而来的飞行妄兽,暴风兵团的战士也只能是被动的防守。

    “这样下去根本无法坚守,必须让那些高来高去的飞行妄兽,无法再毫无损耗对的守城战士进行威胁。否则当城防工事被攻破后,就算你们只是为了拖延住兽潮的脚步,也终究不会得到想要的结果。”

    虽然苏牧心中的那丝微妙可能,他并不能对任何人脱口。

    但如果眼前的整个卡巴特要塞,都在苏牧等待的那份巧合来到之前便告破,那最后的希冀也才将真正破灭。

    所以苏牧如今必须要做的,便一定是要配合温斯特和麾下的战士,牢牢的将最后的壁垒给坚守。

    故而苏牧在对温斯特脱口的瞬间,便已经再度扬起了焰刃烛影,并飞快的转头向姜澜和毛妮儿交代道:

    “毛妮儿立刻带着苏桐,躲到一个比较安全的位置,无论一会儿发生什么都不能冲动;而姜澜立刻和我去瞭望楼上,我接下来想要做的事情,必须要你的配合才能完成。”

    苏牧说道这里,又再度看回了温斯特的眼神。

    然后无比坚定的说出了,一道颇为霸道且自信的言辞:

    “让你麾下的士兵,全力防备好来自城墙之下的冲击,空中飞来的那些妄兽,全都由我来进行处理。”

    ……

    一道高悬半空的焦耳怒焰之柱,如此张扬的屹立在了所有飞行妄兽的眼中。

    之所以是屹立半空,自然是因为召唤具象的主人,此时正傲然站在瞭望楼的顶端。

    并且也就在一众飞行妄兽,都还未来得及对此做出反应。

    一道长达数米的金红色炎刃,便也从焰刃烛影之上衍生而出,并狠狠的搅入了不断低空掠过的飞行妄兽间。

    瞬间焦灼的羽翼,顷刻便让这些被炎刃沾染的飞行妄兽们,略显惊惶的拉高了距离。

    苏牧刻意不追求火刃的强度,而是尽力夸大其炽燃的效果,果然在第一时间里,便引起了几乎所有飞行妄兽的注意。

    而兽潮对于如此嚣张的挑衅者,从来没有过丝毫的仁慈。

    于是尖啸中的数头飞行妄兽,便也直接以一种类似俯冲的姿态,狠狠的刺向了立于绞索层之上、能够直接被它们所攻击的苏牧。

    但也同样就在飞行妄兽们,才刚刚蓄势而来的同时。

    一道无比坚毅、又格外豪迈的共鸣既视感,却也同样从苏牧身后的姜澜处浩瀚降临。

    虽然在对炁能的融合上,姜澜显然没有苏牧这般出众的天赋,但对于按部就班的魔法领悟,姜澜却已经走在了苏牧之前:

    “红军不怕远征难,万水千山只等闲。

    五岭逶迤腾细浪,乌蒙磅礴走泥丸。

    金沙水拍云崖暖,大渡桥横铁索寒。

    更喜岷山千里雪,三军过后尽开颜。”

    小字级巅峰魔法、炁能强化术……七律长征!

    随着这段气势浩然的词句,回荡整个瞭望楼的顶端,苏牧体内堪堪突破小字八阶的炁能强度,却是直接便越过了中字级的门槛。

    源自七律长征的炁能强化术,其实根本就是黑魔法血肉献祭的无副作用版本。

    并且比起血肉献祭魔法,它只能是单纯的强化炁能,此魔法甚至连被作用者的感知,也都会随之提升到相应的境界。

    苏牧清晰的感受到,自己所有感官、包括对炁能融合的理解,都在这道魔法加持几身的同时飞速增长。

    于是无数道真正炽烈又悍然的火焰刀光,便也直接将此时刺向苏牧数头飞行妄兽,给直接斩落在了进攻的途中。

    甚至被苏牧斩落的妄兽尸骸,也顷刻就变为了尚未燃尽的照明之物,极为颓然的掉落在了城墙之上。

    一时间,就算原本还未曾对苏牧怀有杀意的妄兽,如今也终于正视起了,这个原本看起来并不强横的少年。

    所以随之而来的,更是愈发骤风暴雨的俯冲式袭击。

    ……

    温斯特虽然并不认为,凭借苏牧尚未真正步入中字级的能力,能够永远的为他们挡住来自天空的威胁。

    但此情此景之下,既然苏牧已经承担起了吸引飞行妄兽的作用。

    那么不让任何的地面进攻者得逞,却也是包括温斯特在内的所有暴风兵团成员,他们义不容辞的那一份职责。

    只见如今的温斯特,已经毫不犹豫的再度兽性变身。

    宛如狮虎般凶横的毛发和肌体,再一次的覆盖于温斯特的每一寸皮肤。

    在与大量妄兽不断的交锋里,就算是暴风兵团制式的墨钢战刃,此时也早已卷刃得像是迟钝的棍棒。

    然而如今的温斯特,也根本不在乎手中战刃的迟钝。

    直接一次次的将战刃给抡圆,全凭自己无比悍然的变身力道,一次次的将卷刃后的刀口砸进妄兽的肢体。

    强行让与之交战的妄兽,纷纷在骨骼破碎中失去反抗的能力。

    继而更用另一只没有握住兵刃的利爪,狠狠的将来袭妄兽的心脏,从它们的身体里给整个的掏了出来。

    如此悍然血腥的战斗方式,别说扑上城墙的妄兽都纷纷避退。

    甚至就连暴风兵团的士兵们,也微微骇然的于平日温文尔雅的温斯特,此时竟然像是浴血的魔神般可怖又可敬。

    再也没有了半分的退路,同时激发了所有人心中最后的血性。

    而在这份血性的加持之下,就连那磅礴涌来的妄兽狂潮,也并不能将这座看似残破要塞,给真正践踏于它们的足底。

第一百二十五章 烈火焚天

    正如温斯特的判断,面对其间夹杂了无数中字级飞行妄兽的兽群,就算苏牧在炁能强化术的加持之下,已经完全拥有中字级的炁能和境界。但这也只是堪堪让如今的苏牧,能够拥有与兽**锋的底气。

    至于苏牧扬言的解决,似乎依然是这般的遥不可及。

    不过此时的苏牧,虽然面对数量如此庞大的飞行妄兽,其实也并没有丝毫拿得出手的真正优势。

    然而不知为何,苏牧的举动却依然是那般的自信。

    只见手握焰刃烛影的苏牧,不断将金红色的火焰挥洒于天空,不断的将小字级的妄兽给燃尽,亦将中字级的妄兽所逼退。

    完全不计较代价的,宛如一朵绽放于黑夜中的火莲,不断的对整个飞行妄兽群体发动着赤裸的挑衅。

    就差把“不顾一切”四个字,给分明的写在那些飞扬的火光中。

    但苏牧此时的举动,对于作战经验更加丰富的温斯特而言,却是一眼便看穿了这种战斗方法最大的那份弊端。

    纵然苏牧不顾一切的悍然进攻,的确能够短时间内吸引住大量飞行妄兽的注意,也确实起到了不让飞行妄兽继续骚扰的作用。

    然而长此以往的话,不但加持于苏牧周身的炁能强化术将会消退。

    甚至那漫天的妄兽,也必将对苏牧发动更加致命的突袭。

    并且归根结底,以温斯特的视角而言,他其实根本也就无法想象……苏牧究竟想用怎样的方式,来对付凭他自己几乎无法解决的飞行兽群。

    不过此时此刻的温斯特,倒也无力去关注苏牧的动向。

    因为就在漫天飞行妄兽纠缠于苏牧的同时,早已被激起了无穷怒火的兽潮,已经愈发狠厉的冲击着脆弱的防御工事。

    所有暴风兵团的所属,几乎都必须得用尽自身的全力,然后才能勉强将无边无际的兽潮,也死死的挡在城墙之外的范围。

    ……

    不过也就在城墙上的战斗,正陷入无边胶着的同时。

    一如温斯特的预料,在苏牧肆意挥洒的火光中,纷纷被他所吸引了的飞行妄兽们,也终于还是对他发起了最终的制裁。

    宛如刀锋般的刺骨狂风,迎面便拍向了苏牧的位置。

    激发这份狰狞狂风的,无疑便是能够操控世界法则的某些中字级飞行妄兽。

    而这道骤风的降临,就像是对漫天兽群中的佼佼者,发出了需要冲锋的讯号。数头至少也是中字级的飞行妄兽,不约而同便刺向了苏牧所在的瞭望楼顶。

    但面对数头中字级妄兽的冲击,苏牧却也依然死死的坚守着底线,仍旧没有使用出自身最后的手段。

    只见苏牧仗剑直立中,早已将自己从焰刃烛影里悟出的第二种规则具象,也同样给召唤于此情此景之间。

    巨大的展翼蝴蝶幻影,缓缓临空盘旋于焦耳怒焰之柱的一侧。

    气流系魔法具象、洛伦兹挥翼之蝶!

    随着两道具象的同时出现,苏牧亦再度将那绚烂的炎刃给挥出,并以飞旋的飓风来为这份火光进行增色。

    火借风势、风携火焚!

    霎时之间,原本还自信满满的数头中字级飞行妄兽,也直接便被风中烈火给直接吞没其中。

    甚至由烛影所扬起的炁能烈火,也根本不是靠着妄兽们熟悉的方式便能覆灭。

    于是就算是这数头中字级的飞行妄兽,也几乎是惨淡的拖着满身烈焰,颓然的坠落在城墙外的荒野里。

    纵然没有被伤及性命,却也再无继续骚然的能力。

    ……

    经过苏牧猛然召唤出洛伦兹挥翼之蝶,并给出了这道这极为意外的悍然反击。

    就算是漫天兽群之中,那些智慧极高的妄妖们,此时也终于还是正视起了,这名频频给出意外的人类少年。

    但伴随着这份正视一同到来的,却非但不是畏惧和撤退。

    反而更是……愈发丧心病狂的狠厉攻击!

    既然寻常的飞行妄兽,并不是焰刃烛影的对手,而更加强横的中字级妄兽,也会在风火向交中同样溃退。

    那么留给飞行妄兽群最后的选择,其实也只剩下最简单且直白的那一种。

    只见漫天的飞行妄兽,几乎不约而同的拉高了飞行高度,几乎已经超出了城楼上篝火能够照亮的区域。

    而当所有的飞行妄兽,全都从苏牧视野中消失后。

    一道道尖锐刺耳的破空之声,便也宛如离弦的利箭般,狠狠的刺向了苏牧所傲立的那方小小瞭望楼。

    兽潮最为恐怖的,当然不是每头妄兽的强大,而是那浩瀚的数量。

    故而兽潮最为强横的这番手段,自然也同样不是任何个体所能发挥,而必须集合整个兽群才能得以呈现。

    所以,无数飞行妄兽都在中字级妄妖的指挥下,各自拔高了自身的高度后,亦同时向着苏牧俯冲而来。

    所以,就算召唤两种不同的规则具象,其实也并不是苏牧所能够做到的极限。但面对数量无数倍于自己的兽海,苏牧却显然也并不能仅凭如今的境界就能阻挡。

    说时已晚、那时极快!

    当温斯特才刚刚听闻到,头顶传来的那漫天破风之声,同时满脸骇然的看向了,苏牧如今所在的那方瞭望楼。

    先前从火光中隐没的飞行妄兽们,却是已经再度刺入了所有人的双眼,并嘶鸣着刺向了同样的一个位置。

    而漫天兽影下那个持剑屹立的身影,此时却显得是如此的孤独。

    似乎只能独自去面对,这浩瀚如海的妄兽齐袭。

    ……

    然而也就在所有人都下意识的认为,苏牧必将被那漫天兽影所吞没之时。

    在这片漆黑的夜色中,却突然绽放出了宛如白昼的绚烂。

    一片浩大的火光,自苏牧手中的焰刃烛影里激发,带着噬燃一切的毁灭气息,那般张扬、又如此放肆的,直接将整片天空都笼罩于熊熊烈焰。

    那原本就临空傲立的焦耳怒焰之柱,更是在漫天飞炎中蓦然高大和威严了数分。

    这正是凝萃于焰刃烛影中、所谓的固有斗技!

    并且此时此刻的苏牧,还同样享受着来自姜澜的炁能强化术加持,本身就已经拥有着中字级的一份境界。

    故而当苏牧第三次激发了焰刃烛影中的固有斗技,那宛如要燃尽一切的金红色烈焰,更是比鹰巢涧和云纵山巅时、还要更加的绚丽和悍然。

    漫天冲向苏牧的兽影,甚至还没来得及真正靠近瞭望楼,便已经被这比兽海还要澎湃的烈焰,给尽数吞没在了炽燃之中。

    苏牧之所以要一次次的挑衅空中的兽群,也正是为了等待此刻的集群冲击。

    唯有如此,苏牧也才能利用最为绚烂的这一击,来将所有源于空中的威胁,给尽数的净化于烈焰之中。

    当焚天的烈焰再度熄灭,漫天坠落的、却是无数焦灼或挣扎的妄兽躯体。

    无论是智慧极高的中字级妄妖,还是力量强横的中字级妄怪,在固有斗技的焚天烈焰侵摧下,全都没有丝毫的挣扎余地。

    七品上等的武器,正是蕴藏着如此恐怖的威能。

    甚至要不是因为焰刃烛影拥有使用者的限制,导致能够使用它的苏牧,也只能挥出一记这般悍然的焚天烈焰。

    否则恐怕单单凭借着焰刃烛影,便已经能够覆灭整个汹涌的兽潮。

第一百二十六章 天明有帜

    被焚天烈焰所点燃的,当然并不仅仅是漫天的飞行妄兽。

    在绚烂的火光中,每个心中绝望的暴风兵团战士,也同样被激发出一丝丝莫名的希冀之光。

    没有了漫天兽影的威胁,在暴风兵团的固执坚守之下,城墙下的兽潮想要淹没卡巴特要塞,也并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

    而只要兽潮始终没有进入联邦内部,就算此区域的指挥者再如何的愚蠢,也大概终究会派兵前往查探。

    “如果拖延到了那个时候,恐怕才是卡巴特要塞内众人真正的生机!”

    怀着这样的信念,卡巴特要塞内的每个暴风兵团战士,就连握住兵刃的双手都更加有力了几分。

    无数想要涌上城头的妄兽,都在相互交错的长枪和坚盾中,不得不拖着满身伤痕,再度掉落下摇摇欲坠的城头。

    不过此时此刻,刚刚还傲然燃尽了漫天妄兽的苏牧,却已经不得不被身后的姜澜搀扶着,才能继续作为一道信标继续屹立。

    在划分武器等级的九品三等之中,一二三品为凡俗、四五六品乃利物,七八九品却已经是天材地宝的范畴。

    而焰刃烛影,虽然只是某件兵刃的其中一部分。

    但仍旧被划分为七品上等的它,也根本不是苏牧如今的境界能够驾驭。

    故而每一次激发焰刃烛影中的固有斗技,都必然会令苏牧体内所储备的炁能,顷刻间便被消耗一空。

    所幸苏牧的悍然一击,终究还是达成了预想中的目的。

    当绚烂的火光散尽,原本满布飞行妄兽的天空,几乎是被火焰给清洗了一般,再无半点儿的威胁存在。

    就算某些实力强横的中字级妄兽,还尚且在烈焰中得以苟活。

    但此时此刻的它们,却早已骇然的远离着依旧立于风烟里的苏牧,再也不敢轻易的靠近卡巴特要塞的上空。

    ……

    “所以,你在等的是什么?”

    眼见苏牧如此不顾一切的,生生自绝境中拖延着卡巴特要塞沦陷的时间,已经和苏牧同行甚久的姜澜,却是已经从苏牧的行为里读懂了苏牧的打算。

    苏牧闻言也不隐瞒,直接便反问道:

    “你认为我是怎么从云纵山脉中逃了出来,并始终没有被兽潮所吞噬的?”

    苏牧的这个问题,其实也正是姜澜等人最大的疑惑。

    无论是作为弃子去引诱秦梁,还是在云纵山巅被兽潮所逼近,似乎苏牧所遇见的每一种状况,对于常人而言都是十死无生的境地。

    然而眼前的苏牧,不但偏偏从这些危机中成功的脱身,并且还一路逃亡到了同样濒临绝境的卡巴特要塞。

    “虽然我也没法解释,但似乎围绕在我的周围,总会出现意想不到的奇遇,而这些奇遇本身、便是我始终能够苟存的关键。”

    苏牧一边说着,一边将目光越过了奋力戍守中的暴风兵团战士,也越过了黑压压的妄兽狂潮。

    缓缓的看向了,地平线最远方的不知名处。

    “或许我这么说有些盲目,但如今就算是我也并没有更好的办法,我只能将我能做到的这份拖延给作用到极致。”

    “唯有如此……真正当希望来临时、我们也才能活着迎接它的到来!”

    ……

    然而苏牧口中的希望,显然并不会如此轻易的到来。

    被绚烂火光给点燃的微妙希望,其实也仅仅是人们在绝境下的一抹寄托。

    谁都知道,那抹希望是如此的不切实际。

    所以随着漫天炽焰一点点的变得冰冷,依然死守着卡巴特要塞城墙的暴风兵团士兵们,也同样开始再度的变得麻木。

    所有人,都只是机械的不断挥舞着武器,一次次的击退好似无穷无尽的兽潮。

    苏牧能够一击焚退所有的飞行妄兽,完全是因为兽潮中拥有飞行能力的,本来就只是相对稀少的一个部分。

    而大地上蔓延起伏的兽群,却更本就像没有尽头一般。

    一波波的冲击无果,又一波波踏尸而来。

    甚至在无数妄兽的反复冲击下,卡巴特要塞城墙下堆积的妄兽尸体,都以及足足有两三米的高度。

    几乎一半的城墙,都被妄兽的尸骸给填平。

    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就算只是被用于突刺的精钢长枪,也终究在不断的撞击中开始扭曲变形,已经难以再刺入妄兽坚实的骨甲。

    暴风兵团的士兵们,此时已经随手扔掉了弯曲的长枪,拔出了腰间不过手臂长度的备用战刃,开始与继续涌来的妄兽进行近身的搏斗。

    然而随着战士们不得不放弃掉最适合守城的器械,妄兽们登上城头的速度,也开始渐渐的变得无法抑制。

    就算兽性变身后的温斯特,已经在浑身浴血中散发着令妄兽都骇然的威压。

    但在海量的妄兽面前,个体的强横却根本只是颓然。

    无数尖牙利爪的妄兽,直接借助城墙下高高的尸骸阶梯,轻巧的跃上了卡巴特要塞的城楼。

    然后便与戍卫要塞的战士们,开始最原始、最血腥的以血换血!

    虽然就算没有了长枪组成的战阵,训练有素的暴风兵团战士们,也依然能够凭借彼此间娴熟的配合,对妄兽造成更大程度的伤害。

    不过纵使如此,已经精疲力竭的暴风兵团战士们,也依然开始出现大量的伤亡。

    甚至如果不是苏牧他,已提前解决掉了来自天空的威胁,恐怕此刻的卡巴特要塞,已然将陷入不可避免的沦陷。

    而就算如此,似乎距离城墙倾塌的那一刻、也终归只是时间的早晚。

    ……

    一丝刺目的光辉,从兽潮之后的云纵山脉处缓缓升起。

    在整个卡巴特要塞最绝望的时刻,曾代表着希望的那抹朝阳,依然是如此毫无察觉的缓缓从地平线方向升起。

    但此时此刻的卡巴特要塞,却根本没有任何人有空去欣赏朝阳的媚然。

    因为这一抹朝阳,很可能是所有人长眠前最后的画面。

    “终究还是我想多了么?”

    苏牧有些颓然的看着,地平线尽头那依然平和的云杉林,他所等待的那份奇迹,似乎并没有按照他的期望般如约出现。

    然而也就在此刻,就在苏牧都微微自嘲的同时。

    一声夹杂着惊喜的高呼,却是从某种暴风兵团士兵的口中绽放:

    “是旗帜、悬空山兵团的旗帜,联邦的中央骑兵……似乎正在朝着我们这里赶来!”

    苏牧闻言,这才蓦然从朝阳升起的反方向看去。

    只见无数招展的旌旗,正宛若写满希望的缤纷篇章,正逆着出升起的朝阳、从联邦后方滚滚而来。

    并且也就在苏牧回首凝视的同时,一声冲锋的号角更是自旌旗间嘹亮响起。

    于是践踏着滚滚烟尘的精锐骑兵,便也直接撕裂开笼罩于卡巴特要塞的阴影,如此璀璨的奔腾而来。

    甚至直接便越过了卡巴特要塞……悍然刺入了同样精疲力竭的妄兽狂潮!

第一百二十七章 清算

    脑洞世界里的骑兵,无疑比苏牧记忆里的更加强大。

    因为这个世界中,拥有着如妄兽这样的强横存在。所以军队中最精良的那种战马,其实也是杂交了马属妄兽后,同样能够催动炁能来进行奔驰的物种。

    虽然这种程度的兽化战马,也并不能够为中字级以上的骑士们,提供能够匹配规则斗技的强大动能。

    但对于小字阶段的制式骑兵,却显然是极大的一份加强。

    只见马背上的每个骑兵战士,皆以厚重的精钢铠甲包裹着全身,手中亦持有着宛如凌锥状的沉重铁枪。

    并且在兽化战马自身的体表,也同样覆盖着厚厚的精钢装甲,并且战马胸前需要突进的方向上,更是被装上了尖锐的钉刺。

    如此一来,就算是再如何悍然的妄兽,也并不敢于轻易的直面骑兵队列的冲锋。

    果然,随着体能强横的兽化战马们,在冲锋号角的指令下,宛如飓风般卷入了浩瀚的兽潮之中。

    就算是奋不畏死的兽潮,也终究只能仓皇中纷纷避退。

    但正如先前那名暴风兵团士兵所言,这支骑兵队伍同样来自科学联邦的四大兵团之一,并且还是负责戍卫联邦中心悬空山兵团。

    所以面对着兽潮的凌乱回避,列队的骑兵们却也丝毫不随意追击。

    反而以高度的纪律性,不断迂回穿插于兽潮之中。

    在骑兵队伍的反复穿插之下,原本就经历了整夜恶战的兽潮,立刻化作了无数毫无目的的乱流,开始自行于混乱中开始消耗。

    也直到这个时候,骑兵部队的指挥者这才下达了格杀的指令。

    将兽潮彻底击散后的骑兵队伍,此刻直接化作残忍无情的屠戮者,在兽化骏马的速度加持之下,一次次凭借着集团冲锋带来的强大威能,毫不犹豫的用手中的粗壮骑枪,不断的贯穿着几乎没有太多反抗能力的妄兽。

    而整片在黑暗中凶横无比的兽潮,在骑兵那璀璨铠甲反射出的阳光下,便犹如无法见光的阴影般,比想象中还要迅捷的开始溃散。

    甚至要不是兽潮的数目的确太过庞大,这数百名突然战场的重装骑兵,几乎都不想放任妄兽们逃回云纵山脉。

    且就算妄兽们开始大肆逃窜,骑兵队伍给予它们的承重打击,也必将让此后数年的时间之内,再无妄兽敢于侵入联邦的疆域。

    ……

    而也就在骑兵队伍纵横于野的同时,数辆造型极为怪异的奢华载具,却也同样在另一队骑兵队伍的护送下,缓缓驶入了狼烟未尽的卡巴特要塞。

    那种奢华的载具,其轮廓明明就是四轮马车的车厢模样,但却并不需要任何的马匹来进行牵引。

    竟然直接便在轻缓的白烟中,以完全不弱于兽化战马的速度行驶着。

    并且苏牧注意到,这种载具的前侧两道车轮,更是宛如现实世界里的汽车一般,似乎连接着精巧的金属控制轴,完全能够从车厢内进行操控。

    毫无疑问,这种载具已经是宛如汽车一般的高级存在。

    此时从为首“汽车”中走出的,赫然是一名和苏桐八成相似的少年,而少年在举手投足之间,更是写满了浓浓的担忧和焦虑。

    此刻根本也不顾一众随行者的阻拦,直接便已经抢步向着要塞的城楼而去。

    不过少年脸上的这份焦恼,却在少年看见了从残破城墙上走来的苏桐后,立刻就化为了发自内心的喜悦。

    继而少年更是毫不犹豫的便冲到了苏桐面前,然后雀跃中喊道:

    “姐姐、你没事儿就好!”

    然而对于少年的喜悦,刚刚才从绝境中得以生存的苏桐,却并不能给出一份足够温和的笑意。

    某种经年累月积累下的凌然气质,此时正蔓延于苏桐的每一寸表情。

    甚至与此同时,苏桐更是淡淡的问出一个极不含蓄的疑问,似乎她从来便也习惯于,像是如今这般位高权重的发号施令:

    “这只悬空山骑兵的指挥者是谁,我需要直接与他进行对话。既然连你们都已赶到了联邦边境,为何暴风兵团自身的人马还依然没有出现?”

    “关于这一切……我需要一份足够合理的解释、或者是该有的那份惩戒!”

    ……

    苏牧才刚刚在姜澜的搀扶下,从那高耸的瞭望楼上回到地面,便正好看见了苏桐无比霸道的这番宣言。

    一丝微微陌生的错觉,顷刻间诞生于苏牧的脑海。

    一路以来,在始终由苏牧所主导的逃亡之中,苏牧其实也同样快要忘记了,苏桐她本来的那个身份。

    但此时的苏桐,她于自然而然中所流露出的权力气息,却终究是在提醒着苏牧……自己与苏桐并不存在于同样的世界!

    不过比起苏牧内心的惊讶,某个人更加惊惶的一份神情,却是直接便外显于他稚嫩的脸庞之上。

    先前将苏桐称之为姐姐的少年,此刻同样看到了苏牧手中的焰刃烛影。

    然后满脸的不可置信,便也顷刻氲满了少年的容颜。

    而随着少年神情的诧异,苏桐更是顷刻间褪去了先前的从容和霸道,一抹不知从何而起的娇怯,也立刻掩盖住了她先前的锐利。

    苏牧也这才想起,关于焰刃烛影的那个约定。

    同样也是微微尴尬中,不知该如何面对苏桐、以及这名称她为姐姐的少年。

    不过苏牧三人间的这抹尴尬,却被蓦然出现的第四个人给突兀打断。

    只见那是一名同样身着重铠的英武骑士,而他身上的这幅金属铠甲,却无论是流线的造型还是装点的配饰,都在揭示着他身份上的与众不同。

    并且他显然同样也听到了,苏桐先前那番锐利的质问。

    所以此刻他开口的第一句话,便也毫不委婉的揭示着苏桐的疑问:

    “皇子殿下、公主殿下,吾名休伯特,乃悬空山兵团骑兵统领,二位先前的那份那份疑惑,或许我能够替二位稍微解答。”

    休伯特一边说着,一边便取下了头顶那沉重的金属头盔。

    露出了一张、坚毅中透露着丝丝精明的脸庞。

    “关于我麾下这支骑兵的动向,自然是在确认了公主殿下您可能由此入境后,特意被派遣到此地进行迎接,这是又联邦上层直接决定的。”

    “而至于驻扎此地的暴风兵团,恕我并不能为两位殿下提供答复。毕竟按照联邦军制,任何归属不同的部队,皆不能随意过问对方的行为。”

    休伯特这看似在清晰的答复,其实却相当于什么也没明说。

    既把苏桐刻意放在一起的这番比较,给拆分为了两个独立的问题;甚至还同样用联邦军制为借口,直接将“夜半无援”的那番异状,给推到了事不关己的方向。

    苏桐闻言,下意识便微微的皱起了秀眉。

    不过也同样就在苏桐微微皱眉的瞬间,拖着伤残之躯走下要塞城楼的温斯特,却也同样出现在了休伯特的视野。

    所以休伯特的下一句话,却也变成了谁也没能猜到的急速反转:

    “但这里有一个人,却最有资格对暴风兵团的区域指挥者进行责问。而只要他尚且还想为其部属寻求一丝公平,作为联邦军人的我……便必将支持对军中败类的这份清算!”

第一百二十八章 联邦质子

    作为驻守联邦核心的中央兵团骑兵统领,休伯特无疑早已在联邦的权力中心里,练就了足够圆滑和谨慎的处事方法。

    然而此时此刻,休伯特口中那无比坚定的言辞,却是峰回路转之间,反而足够直白的表达着出对此事的支持。

    这显然是已经触及到了,一名以军旅为傲的骑兵统领、他最基本的那道底线。

    “公主殿下,护送您回到联邦首都的道路,其实也能够‘刚巧’的经过暴风兵团的区域指挥所。如果您要是不介意的话,想要去质问缘由的卡巴特要塞指挥官,也将同样加入我们返程的队伍。”

    对于休伯特的这份提议,苏桐当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随着将兽潮彻底驱逐的骑兵部队,在重新的整备之后,又回归到了卡巴特要塞的城楼之下。

    休伯特早已命人在帮助戍军整理战场的同时,也将自己的打算告知了温斯特。

    而苏桐和休伯特之间达成的这份协议,显然也正是绝境中挣扎求生的温斯特,他如今正欲狠狠舒展的一口恶气。

    于是确定了方案的休伯特,亦飞快分配着同行的三辆无牵引载具。

    两名来自龙拓帝国的皇族,自然被邀请各自登上了为首的两辆礼车。而若温斯特和似乎是苏桐随行者的苏牧三人,则同样被安排到了最后一辆礼车之内。

    不过休伯特唯独没有想到的却是,苏桐虽然也并未反对他的其他安排。但对于随行者中那名容貌极为出众的少年,作为帝国皇室后裔的苏桐、却是根本不容绝拒绝的……执意要求他和自己同乘一辆礼车!

    并且见到苏桐如此奇异的举动,称呼苏桐为“姐姐”的皇子苏灿,却也同样因为一些休伯特所不知道的理由,并没有做出任何的阻止。

    故而当骑兵队伍护卫下的三辆礼车,缓缓从卡巴特要塞开始出发之时。

    满脸疑惑中的苏牧,便也和苏桐乘坐上了同一部车辆。

    ……

    作为将机巧构造与炼金技术都发挥到了极致,同时又并不具有作战功用的炁动力礼车,其实根本就是一件纯粹的奢侈品。

    它们每一台的造价,对于常人而言都是一种近乎天文数字的金额。

    而这种程度的奢华载具,当然在其私密性上、也几乎已经是做到了车辆的极致。

    宽阔的礼车车厢,被巧妙的分割为了两个部分,前端是驾驶者用以操作车辆运作的驾驶间,而后方则是铺设着鹅绒地垫的乘坐室。

    两者间以隔音效果极好的隔层相间隔,乘坐室内任何的声音,都并不能被操作间内的驾驶者所探听。

    所以在炁动力礼车关上了车门的瞬间,原本还正襟危坐的苏桐,却是神情微微有些奇异的看向苏牧的双眼。

    继而才轻轻的提起了,那个苏牧本不打算追问的疑问:

    “我已经到达了科学联邦,再没有必要继续躲躲藏藏,所以关于我的身份……你还有什么想要知晓的么?”

    关于苏桐的身份,苏牧当然有着无数的疑问。

    虽然苏桐很早就直言过,她是龙拓帝国的皇室后裔,并且曾经卷入过龙拓帝国的权力漩涡,所以才会被逐出龙拓帝国。

    但如今呈现在苏牧眼前的一切,却显然和这份说辞所相左。

    因为如果苏桐真如她所言,是被龙拓帝国逐出的国境,那么就算同为三大国之一的科学联邦愿意提供庇护,也绝不可能如此大张旗鼓的前来迎接。

    并且在休伯特称呼苏桐和她那位“弟弟”时,苏牧还特别留意到了:

    “休伯特所用的词汇,是‘皇子’而不是‘王子’。”

    虽然女性的皇族后裔,因为并不具备真正的继承权,大家通常也会以公主来将她们统称,并不一定要以特别的词汇来进行区分。

    然而在男性皇族后裔上,这一点却划分得极为的分明。

    纵使一切拥有亲王头衔的皇室成员子嗣,都能够被认可为帝国王子;但唯有国君的至亲血肉们,才能够被冠以皇子的尊称。

    也就是说,称呼苏桐为“姐姐”的那名少年,其实正是龙拓帝国国君的后代。

    而至于苏桐的身份,其已经是如此的昭然若揭。

    ……

    “我其实叫做苏潼,苏桐只是我逃亡途中用以掩饰的称呼。正如如今猜到的那样,无论是我、还是我的胞弟苏灿,都是龙拓帝国国君的子女。”

    苏潼淡淡的看着苏牧,主动揭开了苏牧未曾想要拨动的面纱。

    不过随着苏潼的这番自白,此时摆在苏牧面前的那个疑问,却也变成了更加诡异的一番状况:

    “所以,你们不得不来到联邦理由的是?”

    很显然,作为龙拓帝国国君的子女,无论是苏潼还是苏灿,根本也就无人敢于将他们给逐出国境。

    所以他们二人来到科学联邦,便必然拥有更加隐秘缘由。

    然而对于苏牧的这个疑问,苏潼却是有些诧异的看着苏牧的双眸,微微惊讶于苏牧连那个众所周知的传闻也不知晓。

    “因为……我们是维持平衡的质子。”

    苏潼默默的将目光越过苏牧的肩头,似乎想要透过炁动力礼车的金属车厢,看向乘坐着前一辆礼车的苏灿。

    然后才用低缓的语调,默默的补充道:

    “这个世界有三个超级大国,分别是龙拓帝国、科学联邦、以及教皇国。但三大国之间的实力对比,却也同样会随着历史的进程不断的发生改变。”

    “所以为了维持三大国度之间,不会因为某个时段的实力变化,便诞生出巨大的野心和动荡,三大国便也形成了如今这般的牵制格局。”

    “教皇国必须将他们的两名圣女,给分别送至联邦与龙拓进行监管;联邦最高议院的议员们,也必须将直系子嗣送往龙拓或教皇国求学,直至他们各自成年。”

    苏潼说道这里,微微艰涩的自嘲道:

    “而比起其他两个大国的体制,像是龙拓帝国这样从上古延绵下来的古董,自然也就更加的容易应对。只要将国君的子女,给分别送往科学联邦和教皇国,便是龙拓帝国不会轻易发动战争的最好承诺。”

    “至于我为何会被沿途追杀,自然是帝国之内的主战一派,并不愿意让科学联邦拥有的质子随意增加。甚至也想借由我已经身死的事实,来对科学联邦进行责问,来为他们之后的方针作出铺垫。”

    “渴望战争者,从来就未曾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而我唯一能做的,便是一如我的胞弟苏灿一般,作为一个象征和平的玩偶……继续在科学联邦好好的活下去!”

第一百二十九章 军事审判

    精锐骑兵护送下的炁动力礼车,飞速从科学联邦内的驰道上驶过。

    名为驰道的标准化结实路面,最早源自龙拓帝国的战争需要,而如今已经成为了所有大国主要的交通设施。

    苏潼又一次的,向苏牧坦言着更多的讯息。

    但关于这些讯息之中最关键的那一条,苏潼却依然是难以启齿。

    因为关于苏潼的真正来历,其实就算她不立刻向苏牧告知,苏牧也必将在不就得将来全部知晓。

    而她之所以如此急切的,强行将苏牧给叫上了自己所乘坐的礼车。

    其实苏潼真正的目的,只可能是那一个:

    “你想要将我们之间的关系,彻彻底底的给宣扬出去。虽然我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但你显然只解释了受到追杀的缘由,却并没有解释你为何定要前来科学联邦的理由。并且这份理由,也才是你如今所有行为的根基。”

    苏牧的判断,无疑精准的戳破了苏潼的心思。

    所幸对于自己内心的那种种打算,苏潼虽然并不能清晰的向苏牧做出解释,但却也同样没有徒做遮掩的想法。

    故而顷刻之间,苏潼便直接将这份难题给抛给了苏牧来判断:

    “不管你做出任何一种选择,我都会尊重你此时的决定。如果你相信我并不会抱有恶意,那么到达科学联邦都城的时候,我便会公开宣布你我之间的那份婚约。而如果你只是想更轻松的去北境学院求学,我也将暗中在资金上对你进行支持。”

    “能令我安全踏上科学联邦的领土,你已经是我必然需要铭记的那个名字,所以无论你做出任何选择……我都将支持你的决定!”

    ……

    苏牧当然没有立刻做出决定,或者说其实苏牧也根本就无法做出决定。

    人类从来便是如此感性的生物,人和人之间任何情况下的相处,都会产生出某种程度的理解。

    而这种理解本身,更是会催化出所谓的共情。

    虽然苏牧内心异常明白,继续和苏潼产生更多的关联,必然会让自己今后的生活充斥着诸多的麻烦。

    但问题的关键却是……苏牧又怎样才能做到冷漠的一周了之?

    所幸在苏牧不得不直面这个问题之前,从卡巴特要塞归来的整个队伍,却是已经到达了此行的第一个目的地。

    暴风兵团的东南指挥营,如今已然出现在了骑兵队伍的前方。

    事实上,这个营地距离卡巴特要塞的位置,仅仅只有大约半日的距离。就算是暴风兵团的步兵战士,也完全能够在一日之内前往支援。

    而直到悬空山骑兵团的到达,东南指挥营也仍旧没有派遣任何的支援。

    这其中的缘由,无疑只可能是因为……坐镇这所营地的指挥者,他从来便没有想过要去进行支援。

    甚至当突兀从卡巴特要塞前来的骑兵队伍,整理的列队出现在了暴风兵团东南营地之外时。整个防御得密不透风的东南指挥营,还依然停留在兽潮即将来到的戒备中,满脸愕然的看向了满目鄙夷的悬空山骑兵们。

    “悬空山兵团第五骑兵统领休伯特,奉命护送龙拓帝国皇子皇女去往国都,途经贵营有一事相询、请贵方主帅前来相见。”

    骑兵队伍为首的休伯特,傲然凌驾于雄壮的兽化战马之上,朗声对眼前层层戒备的暴风兵团东南营地直言着。

    见到这只从兽潮方向而来的骑兵队伍,神情不屑的出现在了营地的前方。

    始终戒备着兽潮来袭的暴风兵团士兵们,此刻却是极为不自然的,在各自内心里升起了一丝丝痛恨的卑劣之感。

    而休伯特见状,更是再度毫不留情的说道:

    “可以把你们这些可笑的防御工事给收起来了,你们所等待着的那场兽潮,早就被你们的战友用血肉纠缠了一夜。如今已然被悬空山骑兵团,给全数逼退回了云纵山脉之内,再不可能踏入联邦半步。”

    休伯特刻意将“战友”二字,给极为刻薄的咬得极重。

    似乎是在提醒着眼前营地的士兵们,这两个字本应蕴含的沉重分量。

    ……

    片刻之间,休伯特略带讥讽的那道要求,便一层层的通过在外防守的暴风兵团战士,传递到了整片营地最安全、也是最核心的大帐之中。

    一个浑圆得宛如球体般的将领,此时也终究不得不神色仓皇的在手下簇拥中,连忙来到东南营地的门口。

    满脸讨好的来迎接着,所谓的龙拓帝国的皇子和皇女。

    然而对于卡巴特要塞惨烈的始作俑者,却无论是乘坐为首礼车的皇子苏灿,还是紧随其后的苏牧和苏潼,甚至是最后一辆礼车中愤怒的温斯特。

    所有人,都漠然无视了他那油腻的殷勤。

    而此时的休伯特,更是毫不客气的翻身下马,直接便朝着营地之内的帐房走去。

    好似是笃定着暴风兵团的所有战士,都绝对会阻拦他的行为一般,已然反客为主的……走向了主帐右侧、用于军事审判的那个场所。

    也直到此时此刻,当休伯特如此直白的去往了那个目的地。

    而所谓的皇子与皇女,也只是冷冷的旁观着这一切。

    甚至连那名原本是自己下属的戍边将领温斯特,也同样无视着肥胖如猪的伯格,一脸冷漠的从第三辆礼车中走了出来。

    凭借裙带上位的伯格,却也这才感受到了弥漫于整个骑兵队伍中,那股愤恨中夹杂着的复仇意志。

    眼前的这群人,根本就是专程来审判营地指挥者伯格的。

    “你们悬空山兵团,凭什么可以介入我们暴风兵团的军事审判?联邦军律中不可违背的规定,难道你们想要从这一刻将它推翻?”

    慌乱中的伯格,几乎第一时间便乱了手脚。

    已经开始微微歇斯底里的,不断向着休伯特扣上违逆的帽子。

    但伯格口中的这些质疑,作为始终服务于联邦中心权力的休伯特,却显然早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应对准备。

    只见休伯特走向审判场所后,却并没有掀开身旁所的沙帐。

    反而是持剑傲立于审判所的门前,并淡淡的回头看向了神色惊惶的伯格。

    然后才语气轻缓的说出了,让伯格根本挑不出任何毛病的判断:

    “悬空山兵团第五骑兵纵队唯一的目的,只是为了护送皇子皇女前往国都。但皇女殿下曾亲身卷入联邦的军事疏忽,故而作为悬空山兵团骑兵统领,我有义务让皇女殿下见证联邦军律的严格。”

    “无论是接受审判者,还是主持审判的人,都将是你们暴风兵团自己的成员。而我来到此处的目的,只是为了保证这场审判本身……能够合情合理的、得出令人信服的答案!”

第一百三十章 你的答案

    事到如今,就算伯格再如何的愚蠢,也终究还是明白了:

    眼前发生的一切,根本就是苟活下来的温斯特、帝国的皇女苏潼、以及骑兵统领休伯特三者之间,早就协商好的必杀之局。

    根本没有丝毫的回旋空间,也更加不会有半点儿能够被挑出的毛病。

    并且此时此刻,随着温斯特依然穿着满是血迹的铠甲,用重创后那蹒跚的步伐,沉沉的走向军事审判所的位置。

    发生在卡巴特要塞中的一切,已经宛如一根尖锐的利刺,直接插在了每个没能前往支援的暴风兵团战士心中。

    如今就连暴风兵团的战士们自身,也纷纷容忍着休伯特的逾越,用沉默中的暗自配合,来表达着他们对此事的看法。

    原本极为私密的军事审判,如今赫然成为了众目睽睽下的焦点。

    只见悬空山骑兵团的众人,早就在休伯特的暗中授意下,将军事审判所的沙帐纷纷掀开,让依旧居于礼车中的苏潼,也能够轻易的看到审判庭中的景象。

    而与此同时,暴风兵团内部早就看不惯伯格行径的中层将领,更是已经自发的位列在了审判庭的每个岗位。

    一场针对此营地最高指挥者的审判,却是如此自然而然的在众望所归之中,沉默的在苏牧的眼前缓缓开启。

    “你认为,他真的会那么轻易的认罪?”

    苏牧透过礼车的单向晶体车窗,看向了不得不于视线交汇中、缓缓走进审判庭中央的伯格,微微有些不解的问道。

    虽然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在指向着伯格的罪状。

    但在这场审判之中,其实根本就没有能够直接将其定罪的裁决者。

    无论是身份高贵的帝国皇子皇女,还是手握精兵的骑兵统领休伯特,甚至是最为审判发起人的戍边将领温斯特。

    所有人,都无法强压给伯格一份罪孽。

    如果真的想要伯格付出代价,其实却是需要他自己来承认这份过失。

    ……

    很显然,瞬间的慌乱之后,就算是如此愚蠢的伯格本身,也终究还是想起了自己如今的身份。

    暴风兵团东南营地最高指挥官,无疑正是他最后的一道壁垒。

    所以当温斯特无比尖锐的,将那一道道延误战机的怯懦决定,给逐一呈现在这所军事审判庭中。

    伯格却反而是一脸惋惜的看着温斯特,似乎同样在为了卡巴特要塞的损伤而悔恨。

    甚至当所有的罪状被一一成列,伯格似乎再也没有任何回避的借口之后。

    伯格口中响起的辩答,也是如此的厚颜无耻、又那般的理所当然:

    “作为暴风兵团东南营地的指挥者,对于卡巴特要塞中发生的一切,我都感到由衷的钦佩、以及万分的惋惜。不过对于温斯特对我的一切指控,我必须要进行最起码的解释,否则便将无颜面对我麾下的数千战士。”

    伯格一边说着,一边竟已经真的挤出了几许泪水。

    然后才满面悲伤的继续说道:

    “作为军营的最高统帅,我的确不是那么的合格,我并没有自行做出决断的魄力。以至于在听闻前线的战事后,我不得不与帐内的谋略官进行合议,然后才根据谋略官们给出的意见,得出不那么正确的判断。”

    “事实证明,我的帐内的谋略官蒙蔽了我,他因为与戍边将领温斯特的私怨,刻意夸大了兽潮对联邦领土的威胁。以至于我才做出了最保守的决定,为了戍卫联邦领土不被兽潮践踏,而试图以逸待劳的抗衡兽潮。”

    说到这里,伯格猛的回头看向了人群中自己帐下的那名谋略官。

    然后用它肥胖的手指,直直的指向谋略官的方向:

    “柯沃特,他就是利用信息将我进行诱导的那个人,我所作出的所有愚蠢且令我懊悔的决定,全都是受到了他对我的影响。”

    ……

    伯格的这番辩白,其实根本就没有丝毫的说服力。

    作为最高军事指挥者的他,却会受制于麾下谋略官的干扰,其实是任何人都不会相信的粗鄙谎言。

    但正如苏牧一开始的担心,伯格一旦想清楚了自己的处境后,他只要死死的咬住牙关,用无论再如何丑陋的姿态,来否认那些决定是源于他自己。

    那么在没有裁决者的这个审判庭里,他便至少不会被立刻做出判决。

    而只要将事情拖延下去,伯格毕竟是靠着裙带关系便能坐上指挥之职的背景深厚者,要想在通过其他的种种方式来脱罪,也并不是如何困难的事情。

    “我唯一的失误,便是对麾下谋略官认识不清,至于其他所有对我的指控,都并不该是由我来承担的罪孽!”

    浑圆如球的伯格,大声的叫嚷着自己的无辜。

    那声泪俱下的神情,好似他也真的是受了多么重大的蒙蔽和委屈。

    一时之间,就连那肃穆冰冷的军事审判庭,也有种荒诞的氛围在其中放肆弥漫。

    “演技倒是不错,至少真的能够说哭就哭。”

    苏牧冷冷的看着,在审判庭内撒泼打滚的伯格,嘴角挂起的那丝丝笑容,却并没有半分的温度。

    让自己一行四人、以及无数的暴风兵团战士,差点便真正葬身于妄兽狂潮的,正是眼前小丑般肆意哭闹的伯格。

    所以无论他的演技再如何逼真,苏牧也并不会给予他一丝半点儿的同情。

    “我有一个方法,能够逼迫他承认一切都是自己的决定,但这个方法的前提却是……不但需要借助你的名义来进行问责,甚至极有可能会为你引来更多的争端。”

    苏牧一边说着,一边却已经格外严肃的凝视着苏潼的双眸。

    然后才慢慢问出了,一个极为诛心的那个疑问:

    “所以在你的眼中,究竟是你无法言说的那个目的更加重要,还是那些浴血整夜而让你性命得以保全的牺牲者更为重要?”

    “你先前曾经问我,究竟相不相信你的目的并无恶意。但其实这种程度的疑问,显然还并不足以让我做出最终的决定。”

    “故而现在、轮到我来对你发问了,你此时愿不愿让我借助你的名义,来让审判庭中的那个蠢货付出代价。”

    “你的答案……便是我究竟要不要留下的关键!”

第一百三十一章 帝婿

    苏潼所乘坐的那辆礼车,车门被缓缓的自内推开。

    谁也无法想到,在那名拥有着龙拓帝国最高贵血脉的女子,竟然真的试图走下隔绝着两个世界的礼车,真正的介入到联邦的军政之中。

    故而一时之间,就连伯格那声泪俱下的表演,也在愕然中下意识的停止。

    但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从礼车上走下来的人,却并非是所谓的帝国皇女,反而是一名容貌极为出众的少年。

    除了见到过苏牧手握烛影的苏灿,几乎也没有任何人能够明白,苏牧他究竟是何德何能,竟能够与帝国皇女共乘一车。

    然而随着苏牧如此大张旗鼓的,从皇女乘坐的礼车上走了下来。

    某个令人惊骇的讯息,终究还是不可避免的开始扩散。

    并且也就在众人暗自猜测的同时,苏牧所开口说出的下一句话,更是直接证实着所有人的那份猜测:

    “作为联邦属城的居民,作为北境学院本年新生,作为一名以这片土地为傲的联邦人。我唯独不明白,为何我未婚妻莅临联邦的消息,竟会被一座小小的军营所忽视。甚至要不是悬空山骑兵团的救助,作为帝国皇女的她,竟然真的便要葬身兽海。”

    苏牧一开口,便抢先证明了自己联邦居民的身份,并且还特地言及北境魔法学院,以此映衬着自己在联邦中应该拥有的话语权。

    但毫无疑问的是,随着苏牧这句问责的落下。

    所有人关注的重点,却只是那滚滚砸来的“未婚妻”三个字。

    一个联邦居民,就算是能够入学北境学院的魔法天才,却也终究不可能对联邦的军务,来进行任何程度的指手画脚。

    但此时的苏牧,偏偏就有这个资格。

    因为除却联邦居民的身份,苏牧同样还是帝国皇女的未婚夫。

    所以当苏牧那位身份高贵的未婚妻,都已经在他的面前受到了生命的威胁,苏牧当然有一万种理由严词苛责。

    并且最为微妙的是,当苏牧以一名联邦居民的角度做出发言,却又加持着帝国皇女的那层光环。

    无论是从国家层面、还是私人角度,这都是无可挑剔的理所应当。

    ……

    不过随着苏牧的现身,伯格在惊异之余、却也依然固执的紧咬着牙关。

    苏牧的问责虽然有理有据,但承不承认却依然是伯格自己的问题。

    然而像是伯格这样的愚蠢者,显然还并没有真正的留意到,苏牧刚刚那番言辞中更加阴险的那道陷阱。

    见没有任何人对自己先前的责问提出质疑,苏牧便也继续说道:

    “虽然作为军旅之外的旁人,我并不是那么的了解联邦军制。但如果在一个联邦现役军队中,竟然连最关键的信息也会被疏忽,这显然只能是指挥者的玩忽职守。”

    苏牧一边说着,一边便已经略过了先前的话题。

    继而言辞更加狠厉的,对着茫然的伯格、继续步步紧逼的质疑着:

    “你说有人夸大了兽潮的威胁,从而蒙蔽了你的判断。也就是说……当你听闻了兽潮的恐怖,你竟然连帝国皇女的求援也敢无视。依然龟缩在军营之中,连一丝一毫的兵马,也未曾派遣去救援帝国皇女。”

    苏牧的这番指控,可以说是极为的致命。

    因为对时局的判断被他人左右,而放弃掉一座能够坚守的要塞,这还勉强能够被称之为决策失误。

    但如果对于帝国皇女的求援也无动于衷,却无论是传承上古的龙拓帝国,还是与之维持着和平协议的联邦高层,都不可能会接受这样的过失。

    苏牧蓦然抛出的那条谎言,直接便让伯格的辩解变得苍白。

    “不可能,指挥营绝对没有收到过皇女殿下的求援。这样重要的事情,一定会在第一时间传达到我这里,绝没有任何人敢于对我隐瞒。”

    此时的伯格,早已不自觉便掉入了苏牧言辞中的陷阱。

    然而他愈发仓促的解释,便也会将愈发众多的漏洞给一一暴露。

    苏牧如今精心准备的言辞,就宛如已经刺入了肌肤的毒矛一般,让伯格永远也无法猜到……他下一秒究竟会被毒死、还是在失血中暴毙。

    “没有人敢于隐瞒你,那么你先去声称的蒙蔽又是何意?”

    苏牧再度言辞尖锐中,发出了振聋发聩的质问。

    随着苏牧丝丝点点之间,将伯格的所有退路都一一封死。此刻伯格所面临的困境,早已是究竟该选择哪一种恶果的窘迫。

    无论他是承认自己会被蒙蔽,而背负上对帝国皇女的见死不救;还是他坦言那就是他自身的决定,但必须为卡巴特要塞的惨烈所负责。

    任何一种选择,伯格都无法再继续的顾左右而言他。

    总有一种罪状,是他必须得进行承认!

    ……

    “我……没有被任何人所蒙蔽,放弃救助卡巴特要塞的决定,的确是我亲自做出。但在我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营地绝对没有收到过皇女殿下的求援。”

    两相悖逆,取其轻者。

    虽然伯格在苏牧的巧言引诱中,早已跌入了无从辩解的泥潭。

    但在最后这一刻,他却依然是做出了正确的决定。

    不过对于如今的结果,苏牧显然却是早已达成了自己的目的。苏牧也并不是想要为伯格冠以莫须有的罪名,而只是需要他为自己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至于按照联邦军律,若伯格这般延误战机与漠视战友者,究竟会付出怎样的一份代价,则已经不是苏牧需要关心的。

    于是在所有人的目光交汇中,前一秒还咄咄逼人的苏牧,此刻却又如此风轻云淡的转过了身躯。

    好似那名将伯格逼至绝境的狠厉少年,根本就不是如今安然又恬静的苏牧。

    而面对一切已成定局,作为“外人”的骑兵统领休伯特,也同样不便继续插手于暴风兵团内部的军事审判。

    如今也紧随着苏牧转身的背影,一并向着暴风兵团的营地外走去。

    不过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作为中央骑兵团骑兵统领的休伯特,此时却凭借着自身远超苏牧的迅捷,暗中便追赶上了苏牧离开的脚步。

    甚至刚好在苏牧尚未回到礼车之前,悄然间就来到了苏牧的身侧。

    继而一句不知是调笑还是告诫的话语,便也伴随着一道只有苏牧能够听到细小声音,飞快的钻入了苏牧的耳中:

    “没想到此行真正的惊喜,竟然是你这名龙拓帝婿。好好珍惜未曾到达国都的时光,今后你恐怕再也没有这样安逸的日子了。”

    休伯特说完这句话,便只留给了苏牧一个充满深意的眼神。

    然后便再度带上了沉重的金属头盔,又一次跨上了自己那匹健硕的战马。

第一百三十二章 赴宴

    随着苏牧骤然公开了与苏潼间的关系,并极为强势的将伯格给牢牢的定罪。

    如今所有人看待苏牧时的眼神,也都变为了微妙而感慨的羡慕。

    虽然苏潼如今的身份,的确如她所言只是象征着和平的玩偶。

    但就算如此,能够获得一位帝国皇女的青睐,直接便一跃成为龙拓帝国的帝婿,却也是常人根本无法想象的事情。

    姜澜心情复杂的,看着苏牧再度回到了苏潼所在的礼车。

    虽然姜澜早就已经明白,苏牧这样的天才必然会是天之骄子,但就连他也根本没有料到,真正的改变会来得如此的剧烈。

    要说苏潼和苏牧间奇异的关系,其实姜澜才是第一个发现的人。

    然而随着那场彻夜的恶战结束,苏潼已经轻轻的揭开了面纱,露出了帝国皇女的那份真容。

    苏牧自然也在苏潼露出真容的同时,凭借着苏潼完全的信赖和依赖,直接化身为了苏潼意志的执行者。

    以及……皇女苏潼最亲密的那个人!

    “你真的已经想好了,如果你以如今的身份和我一同到达联邦首都,那你的身份顷刻间便会被整个大陆所知晓。今后就算你再如何向往寻常的生活,但你也永远无法回头,再不可能不被权力的气息所沾染。”

    对于先前车窗外发生的一切,苏潼当然明白那正是苏牧的选择。

    她只是没有想到,苏牧的选择竟然如此果断。

    而回到礼车后的苏牧,如今却是安静的听苏潼将疑虑问完,然后才带着平静的笑意、和声解释道:

    “这不仅仅是我的选择、同样也是你的选择……当你决意无论将承担怎样的后果,也一定要为卡巴特要塞葬身的灵魂伸冤;我便同样也已经决定了,不管你来到科学联邦的真正目的为何,我也能够陪你一起去鉴证。”

    “愿我们接下来的道路……不再有这些肮脏和黑暗!”

    ……

    从暴风兵团东南营地缓缓离去的车队,再度飞驰于宽阔而平坦的驰道之上。在旌旗飞扬的骑兵队伍护送下,直直的朝着科学联邦的真正腹地所疾行。

    伴随着飞扬的煦风,将帝国皇女驾临的消息给四散流传开去。

    而此时此刻,经历了整夜的妄兽侵袭,又不得不直接前往对伯格进行审判。完全没有进行过丝毫修行的苏潼,早已经到了身体和精神的极限。

    于是在苏牧的注视之下,苏潼竟然直接便靠在礼车柔软的沙发里,陷入了酣然而香甜的那一抹沉睡。

    苏牧有些愕然的看着熟睡的苏潼,没想到她还真的对自己如此信任。

    不过愕然至于,苏牧却也安静的将薄毯搭在了苏潼身上,继而微微有些心疼的,看着眼前依然没有说出真正目的女孩。

    至今为止,苏潼她的每一个举动,几乎全都是出于最理智的判断。

    甚至要不是在苏牧的逼迫下,她恐怕连伯格也将悄然放过。

    虽然从大局上来说,苏潼如此谨慎的行为方式,才是唯一能够让她屹立于权力漩涡的资本。

    但得到这份资本所付出的代价,却是让人之所以为人的那个部分被彻底的泯灭。

    苏牧其实至今也没有真正忘记,他在第一次见到苏潼之时,苏潼眼中那古井无波般的深深死寂。

    那是一种绝望之后的哀婉,也是彻底放任的行尸走肉。

    故而苏牧之所以答应苏潼的请求,也只是想要将苏潼那些深入骨髓的灰暗,给轻轻的从苏潼的生活中抽离。

    否则苏潼那纵使无比高贵的一生……也依然会是如此的令人心疼!

    ……

    “皇女殿下、苏先生,我部已经到达了联邦东南侧最大的城市,今夜为二位所准备的入寝地正是此处。而此地的最高行政长官,已经设宴为二位及皇子殿下的到来接风,不知二位是否愿意赏脸。”

    礼车的车窗外响起了轻轻的叩击声,继而通过精巧的炼金传声设备,骑兵统领休伯特的声音便也传入了苏牧二人的耳畔。

    苏潼闻言,终于从沉睡中惊喜,继而飞快的向苏牧点了点头。

    而苏牧会意之下,亦悄然应允了休伯特的邀请。

    当苏牧接受如今这个身份的同时,他便已经知晓了自己接下来会面临怎样的状况,唯一没能想到的只是……这份面对会来得如此的急切!

    萨菲斯特城,行政官邸的宴会大厅。

    吊饰状的精致水晶炁灯,散发着朦胧又温婉的柔光,衣着得体的上层阶级们,嘴角淡淡的流露出自傲,昂首在宴会大厅里随意走动。

    萨菲斯特城是联邦东南向最大的城市,单单就其规模而言,甚至比大多数小国的首都还要繁华。

    而能够在这座城市里立于顶尖,并被最高行政长官邀请赴宴者。

    无疑已经是这个城市里,最具有权势的那一群人。

    并且今夜的这场晚宴,毫无疑问比平日里更加值得炫耀。

    那个比骑兵队伍更早传来的消息,早已经将整个萨菲斯特城全都点燃。

    虽然科学联邦的普通民众们,都各自自傲于联邦的平等体制,也同样为了科学联邦没有真正的贵族而骄傲。

    但很显然,在一个以力量和钱财为核心的世界里,就算所有人都心照不宣,联邦其实也同样有这么一批真正的掌权者。

    至于他们和贵族之间的区别,恐怕也只是名称的不同罢了。

    甚至也正是因为联邦并没有被公开的贵族,所以对于龙拓帝国之中,那些被撰写于法律中的高贵者,联邦的掌权群体其实也隐隐的羡慕和向往着。

    而作为所有贵族中最为极致的、龙拓帝君的亲生子女……联邦上层也必然会拥有着极为浓厚的兴趣。

    更不要说,那位还未曾露面过的帝国皇女,还给所有人带来了一份更大的惊喜。

    “欢迎皇子殿下、皇女殿下、以及苏先生的赏光。”

    随着一道不大的声音,从身材挺拔的迎宾侍者口中发出,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同样的位置所吸引。

    只见一个衣着华贵的十五六岁男孩,昂首第一个踏入了宴会大厅。

    他显然便是苏灿,那个已经质押联邦数年的帝国皇子。

    不过此时此刻,所有人的目光却是连帝国皇子的身躯也无法阻挡,而是继续越过了苏灿的肩头,再度看向了更后方的位置。

    那是一名早已梳妆打扮后,带着三分娇怯的高贵女孩。

    而女孩的左手正轻轻的挽着的,却是一名衣着虽然并不华丽,但却依然能够令人一眼便记住的精致少年。

    毋庸置疑,此人便正是那名蓦然间出现的……被皇女所认可的龙拓帝婿!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一份邀请

    “欢迎三位到来,鄙人是萨菲斯特城行政官温良,也是这场宴会的发起者。”

    一个年纪大约四五十岁的中年人,怀着掌控一切的那份从容与不迫,默默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并客套的表达着标准化的欢迎。

    不过此时真正让苏牧关注的却是,温良他竟然并不是此地常见的金发碧眼,反而是类似苏牧和苏潼一般的黑发黑瞳。

    虽然苏牧脑洞中的这个世界,的确是将苏牧记忆里的人种都掺杂了进去。

    但也正因为苏牧脑海中的刻板印象,脱胎于中国封建王朝的龙拓帝国,显然几乎是由黄种人所组成。而至于科学联邦和教皇国等,则都属于白种人所构建的国都。

    也就是说,这名无论是名字还是容貌都充满东方韵味的中年人,其实应该是拥有着源于龙拓帝国的一份渊源。

    果然,当行政官温良说完客套的致辞之后。

    他忽然便放小了声音,用一种只有苏牧三人才能听到的声线、悄声说道:

    “请不必拘谨,其实我和三位一样,也同样拥有着源于龙拓帝国的血脉。这场形式上的接风,三位就当做是熟悉熟悉萨菲斯特城的风情吧。”

    温良说完,便也极为果断的就此离开。

    既没有刻意提及与苏潼相关的话题,也并没有对伯格一事发出任何疑问。

    似乎他筹备的这场宴会,就真的只是礼节性的接风。

    而随着行政长官温良的悄然离开,其他真正对苏潼以及苏牧感到好奇的赴宴者,却是这才含蓄又汹涌的不断前来。

    虽然此间的每个人,都拥有着极好的涵养,并不会在苏牧三人面前喋喋不休。

    但无奈对“帝婿”感到好奇的人实在太多,就算每个人都只是匆匆的一句问候,却已经都让苏牧脸上的笑容几乎僵硬。

    倒是苏潼苏灿姐弟二人,于这种场合中远比苏牧更加自如。

    纵使有大量的问候者,不断的穿梭在他们的眼前,他们也依旧保持着不急不缓的语气,用那格外古雅的礼节,回应着每一个问候者的来意。

    ……

    所幸这狂轰滥炸般的见礼,终究随着时间的推移开始变少。

    萨菲斯特城的上层阶级,虽然对于大多数的常人而言,已经是几乎高不可攀的那一类人群。

    然而在苏潼和苏灿的面前,就算是他们、也会莫名的感到自惭形秽。

    毕竟龙拓帝国的国君,乃当今世界上唯一一个敢于称帝的存在,而由他所嫡出的这些后代,自然也是这个世界上单论身份而言,背景最为惊人的寥寥数人。

    见来者终于渐缓,苏牧和苏潼间相互配合的演出,也终于可以稍稍的有所放松。

    苏牧有些疲惫的,悄然找到个角落里的沙发坐下。

    有些苦恼又荒唐的胡乱想着:

    “明明是作为晚宴而参加的这场出席,却根本没有时间享用任何的美食。说起来倒是真的很羡慕姜澜和毛妮儿,能够安安心心的在联邦安排的住所里,大快朵颐的享受联邦提供的各色佳肴。”

    不过也就在苏牧胡思乱想的同时,一个几乎要将身上的礼服给撑破的健硕身影,却也同样是毫不客气的坐在了苏牧的身旁。

    甚至也一如苏牧所渴望的那样,将一份能够寥以充饥的精致糕点,给悄然间递到了苏牧眼前。

    苏牧愕然之间,这才看清楚了来者的容貌。

    来者赫然便是……一路护送着苏牧等人的那位骑兵将领,悬空山骑兵团第五骑兵统领、休伯特。

    “我说你的好日子到头了吧,今夜的感觉怎样?”

    休伯特意外熟稔的调侃着苏牧,并语带善意中、接着刚才的话题说道:

    “像这种莫名其妙的宴会,我通常都会提前吃得饱饱的再来,真不知道刻意将享用美食和社交放在一起,是哪个王八蛋所开创的风潮。”

    面对休伯特如此犀利的吐槽,就算是心中依然谨慎的苏牧,也终于还是被这一抹直白的揭露给逗笑。

    “其实你也并没有比我好多少,像是这种莫名其妙的场合,明明只需要率领骑兵冲锋的你,似乎也同样没法无视。”

    苏牧的这句话,显然是戳中了休伯特的痛处。

    作为骑兵统领的休伯特,虽然娴熟于混迹上层圈子的技巧,却也在自己的内心之中,格外的厌恶这种难熬的场面。

    不过再如何的厌恶,却也并不将其改变。

    甚至休伯特特地来到苏牧身边,目的也并不是那么的单纯。

    所以下一刻,休伯特的眼神已经变为了真切的歉意。

    只不过在这份歉意之中,休伯特如今所受到的那份委托,他却依然不得不按照身后那群人的意志,一丝不苟的将其执行:

    “抱歉,虽然你为卡巴特要塞所做的一切,作为一名联邦军人而言,我们的确对你怀有真诚的敬意。但也正是因为你的这份举动,却也为你和你身后的皇女殿下,带来了某些本不必要的麻烦。”

    休伯特说到这里,深深的看了看充斥着平和与欢乐的宴会大厅。

    继而却将这份平静之下的暗流,给悄然道了出来:

    “这里的最高行政长官温良,请我代他邀请你去官邸的花园一叙。有些不能在不能够在这里被言及的东西,他必须得和你私下谈谈。”

    ……

    苏牧终究还是把关于伯格的一切,给想象得太过简单。

    虽然苏牧早就已经猜到,支撑着伯格坐上统帅位置的那些势力,必然会对苏潼与自己施加更多的压力。

    但苏牧终究还是没想到,这份压力会来得如此的迅捷,以及……这般的明目张胆!

    “如果我拒绝,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苏牧试探中问道。

    然而此时的休伯特,神情却是尴尬中夹杂着真诚,极为严肃的对苏牧说道:

    “我建议你不要轻易的拒绝,他们之所以单独邀请你去相见,而不是直接将这份矛盾置于皇女殿下的眼前。其实已经是说明着,他们同样也怀有协商解决的期望,并没有想将事情弄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虽然以你和皇女殿下的身份,他们当然不可能做出太过逾越的举动。但这里毕竟不是龙拓帝国,而是被那群人深深扎根的科学联邦。所以如果还能妥善解决的话,我并不介意你真正和他们相互对立。”

    “当然,单纯从一名联邦军人的角度而言,你所做出的任何一种选择……我和我身后的骑兵部队、都将从骨子里表示支持!”

第一百三十四章 权术

    萨菲斯特城的行政官邸,实际上刚好位于城中河流的一侧。而被用于修建花园的那处所在,便正是临河的这个区域。

    粼粼的波光之上,是已经再度开始变得黯淡的霜月。

    而河畔回廊中负手而立的那个身影,便也正是曾匆匆一见的行政官温良。

    听闻身后的响动,温良也根本没有回过头来,依然目视着微风中泛起层层波纹的水面,笔直而又果断的问道:

    “你的回答,能不能代表皇女殿下的意志?”

    此时的温良,半点儿也未曾残留先前的含蓄与友好。

    直接便用最简短的言辞,提出了这场对话最前提的那道疑问。

    但对于这一点,苏牧却也并没有正面回复:

    “我首先需要知道要让我回答的问题,然后才能确认这个问题我能不能代她答复。”

    不过苏牧的这番搪塞,温良却是直接当他是暗自默认。

    已经毫不委婉的再度说道:

    “暴风兵团东南营地的伯格,他只是个不折不扣的蠢货,这种事情其实谁都知道。所以无论是暴风兵团本身,还是作为这个行省行政首脑的我,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将他给丢到几乎不会发生战事的东南大营。”

    温良言辞锐利的,表达着对伯格此人的不屑。

    同时也淡淡的解释着,为何伯格会位居东南营地的指挥之位。

    似乎温良也从来便没有想过,要将伯格那由怯懦而引发的罪孽,从任何层面来进行无谓的清洗。

    然而闻言后的苏牧,却依然一言不发,默默的等待着即将到来的那抹转折。

    果然,当温良言及于此后,他却是猛然话锋一转,突兀将目光从微波中收回,并直直的注视着苏牧的双眼:

    “但如此愚蠢的一个人,你认为我以及暴风兵团上层,就完全不介意他给军队带来的那份恶果?”

    “很显然,你自己恐怕也已经隐约猜到,不是我们愿意承担他的愚蠢,而是比起他的愚蠢来说,执意将他推上那个位置的能量,才是我们也不得不屈从的一份取舍。”

    温良说到这里,亦再度将目光从苏牧脸上移开。

    一边指着河流对岸的繁华城市,一边用反问的语气说着:

    “你认为维持这片繁盛的根本是什么……是炼金术的蓬勃发展?是作为行政长官的我政策开明?还是城里的每个人都足够努力?”

    “毋庸置疑,以上都不是,一切繁荣的根本,只是因为拥有着某些庞大财团的支持。看似民主的联邦政体,却刚好便会被巨大的势力所操控。”

    “没有了财团们出资修筑驰道,联邦的军队便无法快速支援,所以就算是暴风兵团也得容忍伯格的存在;而失去了今夜向你问候的那些人,整个萨菲斯特城的下辖行省,也将立刻变得毫无生机。”

    “所以,伯格他的确将引咎辞职于暴风兵团,但关于他所犯下的一切错误,都会由他帐下的那名谋略官来代为承受。”

    “这个结果……就是他身后那个财团最终的底线!”

    ……

    苏牧默默的低下了头,有些不愿意看到温良眼中,那些将人命和利益给直接画上等号的残酷公式。

    虽然单以旁人的角度而言,温良的做法无疑是政治智慧的表现。

    但当名为“权术”的那抹残忍,一点点的冲洗着苏牧脑海中被兽潮所践踏的灵魂,苏牧终究还是难以接受身居高位的漠然。

    “牺牲的那些战士,我会让财团向他们提供五倍于军队标准的抚恤;残破的卡巴特要塞,也将被冠以无限的光荣而重建;至于拥有着这份光辉战绩的那名戍边将领,他也会被调遣至更加荣耀的岗位。”

    “甚至你和你身后的皇女殿下,也同样会因为和暴风兵团同生共死的传奇经历,受到整个联邦军方的推崇。无论是你即将入学的北境魔法学院,还是皇女殿下将会进入的鸢尾花女学,都将夹道欢迎你们的到来。”

    温良用不急不缓的语气,逐一描绘着每一种身份的美好结局。

    似乎那持续了一整夜的惨烈,它不但不是一场莫大的罪孽,反而还是让所有人收获万千的光荣。

    然而在温良描绘的一切美好中,却唯独只有一件事情,被他悄然略过、或者是刻意的将其给忘却。

    “你说的这一切,都只是因为暴风兵团的浴血奋战,从而才衍生出来的善果。但在这份善果出现之前,真正导致了他们不得浴血奋战的那个恶因,他真的就连一丁点儿的代价也不用付出?”

    虽然此时此刻的苏牧,其实已经都对答案不再抱有期望。

    但这个问题本身,他却依然得固执的问出。

    因为若连苏牧都不再质问,那些葬身兽海的灵魂,便是真正失去了能够发声的途经。

    而如果他们真的就这样被忘却,那才是这个事件里最大的悲哀。

    也直到此时此刻,当温良察觉出了苏牧眼眸深处,那抹夹杂着绝望的固执。他终究还是无论真假的,重新戴上了一开始那张温和的面孔:

    “你已经做得够多了,这不是你的问题、也不是任何人的问题,而是这个被我们寄予希望的世界……它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好!”

    温良宽慰的说着,似乎很是共情的话语。

    然而归根结底,也只是依然在用他所擅长的权术,在进行帝国皇女和联邦财团之间,最合理的那份调解。

    任何一方,都不要从骨子里去得罪,这便是温良真正的为官之道。

    苏牧内心虽然不甘,但就算是苏牧自己也明白:

    温良之所以要特地将这份卑劣,给一点点的剖析于苏牧的面前,其实只是需要向苏牧身后的苏潼,传达出他最基本的那抹尊重。

    至于这个事件最终的那道结果,无论对于温良还是财团而言,显然都早已是无可辩驳的注定。

    唯一能改变这一切的,恐怕也只有比他们都更加疯狂、更加和不讲道理的肆意行径。

    而拥有着龙拓帝婿身份的苏牧,如今却已然没法再那般的放肆。

    所以关于事情的真正结局,似乎已经是真的再无可更替。

    但也就在此时的苏牧,正颓然的接受着自己的无力,心情低落的准备离开这座充斥着卑劣的花园之时。

    一道意料之外的讯息,却是由某个神色张皇的报信者,直接带到了苏牧的耳畔。

    虽然报信者的那句话,并非是对苏牧所言。

    但此时与温良站得极近的苏牧,却也同样听到了报信者口中的这道讯息:

    “暂时关押于暴风兵团东南营地的伯格,被一名闯入军营的神秘人强行斩杀,并且在场的暴风兵团战士声称,那个人自称是……黑暗吟游者!”

第一百三十五章 黑暗吟游者

    温良在听闻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几乎是下意识便用一种鹰视狼顾般的眼神,死死的盯着苏牧的脸庞。

    但毫无疑问的是,对于报信者传来的这个消息,苏牧的惊讶并不比温良稍弱。

    此时满布于苏牧脸庞的,同样是深深的惊异。

    所以温良仅仅在瞬息之间,便已经确信了苏牧并不是这场意外的主谋。

    “从现在开始,你立刻带上皇子皇女两位殿下,在休伯特的护卫下回到就寝地。拥有悬空山骑兵团的环绕,就算那些财团再如何的丧失理智,也至少无法将这份突兀的冲突,给直接上升到国家的层面。”

    苏牧眼前的温良,不可谓不是一名极度谨慎的政客,单单从这一句话的讯息之中,他便已经将最坏的打算给预料。

    甚至也毫不犹豫的,直接就做出了最理智的判断:

    “接下来的事情,将由我来向财团方面进行沟通。而在我取得真正的突破之前,无论是你、还是你身后的皇女殿下,你们都不能轻易表达出任何的态度。”

    温良一边说着,另一个同样闻讯赶来的身影,也是根本不顾侍从们的阻拦,直接冲入了官邸后侧的这片花园。

    来者显然便是……骑兵统领休伯特!

    休伯特之所以要固执闯入的理由,无疑也同样是怀疑一切乃苏牧的安排。

    所以才想要从温良的怒火中,将苏牧给强行带走。

    不过眼前的一切,显然与休伯特的预料相左。苏牧与温良之间,不但没有发生任何的冲突,甚至顷刻间便被动的结为了应急的同盟关系。

    见休伯特的闯入,温良也没空多做苛责,只是飞快的命令道:

    “你立刻护送他们回到就寝之所,并直接对外宣布皇女殿下身受风寒,闭门不再见任何上门求问的客人。”

    “如果不想让帝国和联邦间的平衡毁于一旦,那你无论用什么样的方法,也一定要确保他们三人绝对的安全。”

    ……

    飞驰的炁动力礼车,嚣张的划破萨菲斯特城繁华的夜色。

    在数十名精锐骑兵的环卫下,直接便没入了联邦议员们驾临时的奢华寝宫。

    虽然苏潼在留意到苏牧悄然离开宴厅的时候,便已经猜到了源于卡巴特要塞的那个事件,依然是不可避免的纠缠而来。

    但就算是苏潼也同样没有想到,事情最终会衍化为如此剧烈的冲突。

    “你认为,是谁杀的他?”

    看着空旷的豪华寝宫外,全是身披重甲的戍卫骑兵。

    无论是不明所以的皇子苏灿,还是隐隐有所猜测的苏潼,都不约而同的没有回到自己的卧房,而是直接来到了苏牧和休伯特正在交涉中的厅堂。

    休伯特见状,当然是立刻躬身告退。

    毕竟在休伯特的视野里,苏牧虽然依然算是一名联邦居民,就算如今身份发生着巨大的改变,也依然是能够交流的范畴。

    而这一对真正留着帝皇血脉的姐弟,却是令休伯特也会感到拘谨的存在。

    并且对于休伯特的辞别,苏牧也并没有提出异议。

    毕竟苏潼此时问出的这个问题,苏牧也真不方便让休伯特也听到:

    “首先,在这个时间点,在财团刚刚作出反应为伯格脱罪的同时,便直接将伯格给斩杀于军营之中。那么是真正实施杀戮的这个人,便必然会与卡巴特要塞之事有所关联。”

    苏牧的这番判断,其实也正是苏潼心中的猜测。

    而如果这份猜测为正确的话,其实苏牧等人面对的却是更大的谜团:

    “但是谁又有这样的实力,能够自万军之中直接将伯格的生命带走,甚至也并不会被一整个营地的驻军给留下。”

    “并且拥有这样实力的人,又何至于用这样大张旗鼓的方式,来斩杀掉一个如此愚蠢的区域指挥者。”

    这个悖论般谜团,别说苏牧和苏潼难以想到,其实就连温良也同样感到不可置信。

    甚至这也才是先前的温良,他之所以相信苏牧的、最重要的那个理由。

    不过此时此刻,对于这个几乎无解的问题,苏牧倒也并没有继续的深入纠缠。

    反而是脱口问出了,那道讯息中更重要的那条线索:

    “在传讯者汇报给温良的消息中,杀人者似乎是个带着奇怪面具的男子,并且也还自称为:‘黑暗吟游者’。”

    “所以关于这所谓的‘黑暗吟游者’,你们是否听曾经在什么地方听说?”

    ……

    然而令苏牧失望的是,无论是始终处于事件中心的苏潼,还是已经于科学联邦中客居了数载的苏灿,都并没有听说过这个奇异的称呼。

    那个名为黑暗吟游者的存在,似乎真的浑身笼罩着黑暗。

    并不能被任何的目光,给轻易地将之给察觉。

    但也就在苏牧满目迷惘的同时,一个及其意外的声音,却是再度为这份几乎通向绝境的疑问,突兀间注入了新的活力。

    在这层出不穷的意外之下,其实就连苏牧都几乎已经忘了:

    就在两名帝国血裔所居住的这片寝宫里,也还有两名被看做是皇女随行者般的存在,如今也同样被安排在了寝宫之内居住。

    只见发出异响的,正是刚巧在骑兵突兀的环卫中,想要离开房间查看究竟发生了什么的姜澜。

    而让姜澜发出异响的原因,也正是因为苏牧刚刚所提到的那个关键性词汇……黑暗吟游者!

    “我听说过黑暗吟游者,在各种各样的魔法师圈子里,其实一直都隐约中流传着,关于黑暗吟游者的那一份传说。”

    姜澜一边说着,一边也才终于想起了如今苏潼兄妹的身份。

    于是赶紧惶恐的停下了述说,微微慌乱的上前见礼。

    但正因此事而被动无比的皇族姐弟,显然也并不在乎姜澜是不是足够恭敬,直接便在宽慰姜澜不必如此拘谨的同时,也再度问起了关于黑暗吟游者的一切。

    随着姜澜在宽慰中回过神来,关于黑暗吟游者的那份传说,便也一点点的展现在了苏牧三人的眼前:

    “黑暗吟游者既不是某个单独的个体,也并不只是存在于某个时段的群体。没有人知道他们的来历,也同样没有人知道他们的目的。我唯一能够确定的只是,自万年之前的古籍最早记录中,便一直有着黑暗吟游者携带面具的身影。”

    “他们之中既有强横恐怖的战士,也有阴森诡秘的法师。他们有时候化作起义者,主导着一个国家的兴起或灭亡;有时候又变为纯粹的施暴者,单纯的对某个独立的事件进行暴力干涉。”

    “在历史的每一个角落中,都有他们的身影存在。而在每一个大国的官方记录里,他们却又是被刻意回避掉的存在。他们就好像是这个世界阴影里的利刃,既无时无刻的逼视着这个世界,又从来都不愿意出现于人们的视线。”

    “所以按照我从典籍中窥探到的只言片语来说,其实所谓的黑暗吟游者……他们几乎便像是某个拥有着明确目的、但又始终被主流世界所排斥的秘密团体!”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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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脑洞是个世界介绍:
如果有一天。
语文变为魔法,数学化作斗技。
文综成为了魔法的进阶,理综变做了斗技之精要。
甚至连高压电塔这种东西,也被离奇的称作……法拉第战神之塔。
你是否会怀疑,这世界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
但事实上,出问题的并不是这个世界,而是苏牧自己的大脑。
因为所有的错乱,全都是源于苏牧的自我妄想!
……
我的脑洞,竟然成为了世界?我的脑洞是个世界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的脑洞是个世界,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的脑洞是个世界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