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七章 帝国骄傲
怒吼的龙卷,狠厉的砸在了秦无敌手中的重剑霜摧之上。
秦无敌的反应不可谓迅速,在感受到厉风龙卷所携带的巨大冲击力后,秦无敌已然第一时间放弃了无畏的突进。
立刻将全身炁能都灌注于自己的双脚,以大地来作为最坚实的后盾,挥剑横档在了厉风龙卷的撕裂路径之上。
秦无敌的这番应对,已经是骤闻惊变下的最佳选择。
但奈何厉风龙卷所蕴藏的力量的确太过巨大,不但包含了伊瑞尔酝酿已久的无数能量,更是借用了冷暖交汇的巨大碰撞。
就算强如秦无敌,也只能堪堪护住自身不被龙卷所撕裂。
却依然无法保障……不会被龙卷所缓缓逼退!
帝国的精英法师们,早已在厉风龙卷轰鸣而下的同时,已然又一次无比自觉的强化起了炼金壁垒。
否则单单是飓风龙卷流散的气势,便已经能让观众席上狼狈不堪。
而帝国皇帝身旁的护卫骑士,更是早就已经拿出了万分的戒备,一旦有任何流散的气息刮落,他必然会第一时间做出应对。
就连三大学院的备战席,也纷纷被各自的学院导师所荫蔽。
场间唯一保持面色不变的,恐怕也只有作为判决者的三名学院院长,以及眼神笃定而凛然的帝国皇帝。
高字级魔法厉风龙卷,单单是骤然降临在此间,便已经拥有着这般威能。
……
不过此时此刻,就在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了龙卷和霜摧的抗衡之上,而人人也都是一脸紧张的等待结局的时候。
如今的苏牧,却是再度提起了那个众人娴熟的游戏:
“所以……无论你们一开始的判断如何,但在如今的这幅状况之下,你们又觉得谁更有胜利的可能?”
很显然,对抗开始之前的判断,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伊瑞尔毫无机会。
这无关和谁更亲近,只因为谁都能看到实力的对比。
然而此情此景之下,随着伊瑞尔所操控的厉风龙卷,竟然生生将秦无敌给死死的压制在地面,就连固守也都变得如此的艰难。
苏牧口中新的疑问,便也再度响起于所有人的耳畔。
“三成。”
和伊瑞尔关系最密切的哲罗姆,如今自身的创伤都已经好得七七八八,此时更是眼神笃定的看着擂台上的交锋。
但最终给出的答案,却仍旧是一个不高的比例。
“伊瑞尔只有三成机会能够获胜,虽说眼前声势惊人的厉风龙卷,的确给秦无敌带来了莫大的压力。但秦无敌本身,毕竟是挡住了伊瑞尔沉吟已久的骤袭,同时也并没有因此而立刻跌堕于擂台之下。”
“并且厉风龙卷本身,显然是不可复制、也不能再度激发的一次性手段。只要秦无敌抵御住了这一波进攻,则伊瑞尔也必将反而陷入劣势。并且真到了那种时候,以伊瑞尔的能力而言,她显然也就再没有了丝毫的获胜可能。”
“所以问题的关键其实只在于……秦无敌究竟有没有足够悍然的方法,能够直接破除厉风龙卷带来的巨大危机!”
……
听着以哲罗姆为代表,说出了魔法学院学员们心中的所想。
苏牧和雷浩二人,却是同时陷入了默然。
毫无疑问,在苏牧刻意维持的思考氛围之下,学院一行如今早已有了足够的判别能力。如今由哲罗姆所说出的判断,也正是苏牧和雷浩两人的意见。
只见残破擂台之上的秦无敌,依然在奋力的抵挡着厉风龙卷的摧残,也同样被厉风龙卷的巨大冲击力所推动着,一点点的向着擂台边缘所划去。
而此刻观众席上的帝国居民们,更是全都将心给提到了嗓子眼的位置。
虽然至今为止,人们也依然相信秦无敌还有更强的手段。
但如果秦无敌真的被厉风龙卷给推下了擂台,则无论他还有怎样惊人的后手,也终究成为本届大会最大的一份遗憾。
“坚持住,为了帝国的骄傲!”
观众席中某个神情激动者,已经直接起身向着擂台大喊道。
虽然他的声音在厉风龙卷的轰鸣中,立刻便被淹没于无尽的疾风嘶吼中,但他依然不顾一切的大声呼喊着。
“坚持住,为了帝国的骄傲!”
此人身边的几人,被此人的状态一激,也同样起身加入了高呼。
一道道虽然微小,但却充满了无限力量的声音,同样响彻于他们数人的口中,并不断的在周遭观众的耳畔回响。
“坚持住,为了帝国的骄傲!”
更多的人,也纷纷加入了这场怒吼。
一个、两个、三个,一片、两片、三片,经过飞快的传播和汇聚,几乎整个演武场的观众席,此时都响彻起了同样的呼喊:
“坚持住,为了帝国的骄傲!”
铺天盖地而来的巨大吼声,竟然生生压过了嘶吼的厉风龙卷,宛如一种信仰的口号一般……迸发于所有帝国居民的口中。
就连凌空戒备的帝国龙骑,也同样狠厉的拽了拽缰绳,目光存粹而锐利的看向演武场内的一切,更让飞龙也发出了声援般的怒吼。
秦无敌便是帝国居民们心中的骄傲,虽然他曾经不屑、也不满这一点。
但谁也无法否认的是,在今时今日的帝国之中,秦无敌早已成为了人们记忆里最重要的组成部分。
秦无敌……便是帝国信心的构成!
……
狂暴的炁能,宛如流水般向着四面八方倾泻而出。
阵阵随之而来的炁能威压,亦再一次笼罩于所有帝国居民的心头。
但这一次,帝国居民们却不但未曾为之骇然,反而却是因为这份发自心底的恐惧,立刻变得神色激昂起来。
狂怒沸腾……秦无敌真正隐藏着的手段!
在那些被众人唾弃的时间里,秦无敌所作出的尝试显然并不仅仅是上古斗技,同样也包括了徒手搏杀的狂战士技巧。
虽然从最终的结局而言,不具有强横荒人血脉的秦无敌,显然是无法如毛妮儿那般纯以力量来进行直白的战斗。
然而谁也没能料到,秦无敌当年竟然同样掌握了狂战士最核心的技巧!
就算没有蓬勃沸腾的荒人之血,但狂怒沸腾这种引爆炁能的悍然方法,却依然让秦无敌体内的炁能瞬间得到了数倍的补充。
一道道宛如实体般的沸腾精炁,纷纷自秦无敌周身的每一个毛孔中奔涌而出。
带着无边的狂暴,也裹挟着浓浓的激昂,好似大江奔流一般,直接硬悍向了嘶吼轰鸣的厉风龙卷。
竟赫然让威力惊人的高字级魔法,也再无法将秦无敌给推后一步。
秦无敌从出生开始,便一直都被“帝国骄傲”这份光环所笼罩,所以当他一蹶不振的时候,人们也才会那样的失望和恶毒。
但此时此刻,当秦无敌再一次站在这方擂台之上,人们却也再度用各自的行为表达着……他依然是所有人心中的希冀之光!
在那些不被世界所认可的日子里,秦无敌所点点滴滴积攒起来的能量,此刻终于再度让他的名字描上了一道道金框。
作为帝国骄傲,秦无敌当然便要骄傲的获得胜利。
秦无敌手中的重剑霜摧,赫然被凝聚着几乎将剑刃给彻底遮挡住的浑厚炁能。
而那些夹杂着丝丝猩红的暴虐炁能,此时更是化作了秦无敌肌体的支柱,也化作了秦无敌手臂的支撑。
如此强硬的,维持着秦无敌的傲然和强横。
然后在所有人的瞩目之中,秦无敌竟然在威力惊人的厉风龙卷之下,顽强的将重剑给压回了龙卷所逼来的位置。
仅用一己之力,竟真的将厉风龙卷也反压了过去。
并且就算如此,秦无敌也依然没有感到满足,更多、也更狂暴的炁能,如今更是飞快的再度虬结于剑刃之上。
然后一道逆天而上的惊人剑芒,便也终于撕裂了浩瀚嘶吼的厉风龙卷,以最锐利的锋芒逼向了云霄之上。
风残云破,龙卷散灭。
秦无敌的一剑之威……赫然让天怒也为之避退!
第三百一十八章 教皇国的目的
四散奔流的疾风,携带着厉风龙卷溃散后的巨大能量,再也无法被控制的向着擂台周遭的每一个角落袭去。
要不是帝国法师们,早就已经做好了最佳的防范准备。
这突如其来的一切,恐怕立刻便会让纷纷起立的帝国居民们真正遭殃。
不过此时此刻,随着秦无敌那气势惊人的破天一剑,对其威胁最大的厉风龙卷,也终究是消散在了演武场内。
如今在那残破的擂台之上,只剩下手持暴虐重剑的秦无敌,以及再没有任何后手的伊瑞尔两人。
“我认输!”
没有一丝犹豫,也不等秦无敌真正发动攻击。
比谁都清楚自己能力的伊瑞尔,如今已然不再幻想那毫不可能的胜利。
而闻言之下的秦无敌,倒也并没有露出任何不满的神情。对自身能力的判断,本来就是作为一名修炼者最重要的素养之一。
更不要说在先前的战斗中,伊瑞尔更是仅仅凭借着次一线的水准,便已经将秦无敌的最终底牌给逼了出来。
单单凭借这一点,秦无敌也将给予伊瑞尔足够的尊重。
“本轮比试的获胜者,帝国青骅骑士学院、秦无敌!”
随着裁判员朗声宣布着,这个谁都能清晰看到的结局,演武场中立刻再度响起了浪潮般的欢呼。
这道欢呼既是送给帝国骄傲秦无敌,也是送给他的对手伊瑞尔。
这场本来并不让人抱有多大期待的战斗,竟然远比人们想象中要精彩百倍。
就连和伊瑞尔关系最好的哲罗姆,如今也同样没有能够想到……在苏牧的战术安排之下,就连伊瑞尔也能将秦无敌逼至这种程度!
不过也随着苏牧的能力,一点点的在所有人的评价中变得更加惊人。
那份深埋在哲罗姆脑海深处的讯息,却是再度像是一条灵动的游蛇一般,又一次浮现在了哲罗姆的眼前。
离开联邦之前,如今的联邦议长怀亚特,曾亲自向哲罗姆交代了某个问题。
而现在这个问题,显然也愈发的困扰着哲罗姆的心绪。
哲罗姆不易察觉的,飞快看了看坐在皇室专席的帝国公主苏潼,又再度将目光看向自己的“小姨”的路晰。
最后更将游离的目光,给停留在了已经让所有人都信服的苏牧身上。
“果然……很难做出判断啊!”
……
随着伊瑞尔的良好表现,秦无敌的真正底牌无疑也已经暴露。
而见状之下的苏牧,却是已经悄然离开了演武场中,带着同样精通此道的毛妮儿,已经开始研究起了该如何对抗秦无敌。
毕竟自半决赛以来,单日里都只安排了一场战斗。
甚至作为苏牧来说,为了让苏潼能够自如的离开帝国,他也必须保证每一场战斗都能获得绝对的胜利。
至于之后的推演战,反正姜澜和杨子牧还未曾遇上,苏牧也根本就不太担心其余的那些细节。
并且苏牧在离场时还注意到,秦无敌也同样没有回到青骅备战席中,如今也同样是直接离开了演武场之内。
不知道是同样在准备的接下来的对抗,还是存粹不适应于帝国居民们的希冀目光,只是想远远的躲着其余的人。
不过无论是哪一种情形,随着苏牧和秦无敌的率先离场,作为本就对推演战没什么兴趣的帝国居民们,也是同样开始大量的起身想要离去。
今日的这场大战,显然已经带给了所有人足够的回味。
此时他们当然也不会太过吝啬的,连枯燥无味的推演战也都不放过。
大家都希望在尽快离场后,各自去往熟悉的酒家和茶肆,去将今日的所见所闻,全都添油加醋的给吹嘘出去。
无论是伊瑞尔超常发挥,还是秦无敌的力压龙卷。
任何一个先前的事实,都是值得人们回味良久的精彩故事。
更不要说最终获得胜利的人,也依然是帝国居民们的那个骄傲……名为秦无敌的无敌骑士!
……
天色渐暗,血月的绯红再度盖过了霜月的纯白,又一次将洁白的雪覆大地,映得宛如粉粉嫩嫩的少女房间。
在这个世界大多数地方的血月,都猩红得让人心生不安。
但偏偏在龙拓帝都白雪上,映着那大街小巷升腾起的层层源自巨龙温床的轻雾,血月的光芒竟然生出了这般可爱的质感。
而终于和毛妮儿训练完毕的苏牧,此时在路过别苑的回廊之时,更是有些失神的看着窗外的景色。
依然还是有些感叹于,自己的幻想世界竟然如此美丽。
不过也就在苏牧的感叹中,两个让苏牧很是亲近、又格外头疼的身影,却是并肩走向了苏牧的位置。
来者自然便是路晰和苏潼。
而见状之下的苏牧,当然下意识的去往那间客室。
毕竟苏牧三人间大多数的讨论,都并不适合让使团中的其他人所听到。
然而奇怪的是,对于苏牧举动,苏潼却是轻轻的摇头制止。反而是毫不顾忌的直接在回廊中,便已经开口说道:
“是关于交流大会的事情,并且这件事情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苏牧闻言一愣,继而眉头微微一挑。
几乎下意识的,便问出了那个盘桓于心头甚久的问题:“所以说……教皇国一方,他们果然还留着后手?”
苏牧的这份敏锐,倒是让路晰都有些惊奇。
而苏潼更是飞快的一边点头确认,一边也继续补充着:
“你应该还记得,小组赛积分紧随杨子牧和姜澜的,是一名教皇国一方名为玛姬的选手。而此人在先前的推演战中,也仅仅是分别败给了姜澜和杨子牧一人一次。”
“但很显然的是,此人早就算好了决赛圈的积分远比小组赛更高。就算她在小组赛中分别败北于两人,然而只要她在决赛圈中分别胜过这两人,则以总积分而言,她便依然能够超越杨子牧以及姜澜。”
苏潼说到这里,眉眼中的神情其实已经说明了今日的结果:
“今日的推演战,杨子牧竟然爆冷败给了玛姬,并且是全程被玛姬压制着一般,极为狼狈的挣扎无果后败北。”
“按照教皇国一方此前的行事风格,恐怕他们一开始便瞄准了推演战冠军而去,其他学员只要能够进入探索团便可。”
“并且最重要的是,虽然对于教皇国的岚翔学院,我们也并不会如此的忌惮。但正如你先去提出的,需要去探查教皇国的真正目的。恐怕在这件事情的背后,也同样隐藏着教皇国一方更加具有野心的图谋。”
苏牧闻言,本就微拧的眉头再度沉凝了数分。
很显然,苏潼口中的疑虑,也同样就是苏牧心中的隐忧。
教皇国使团参加此次大会的学员,从里到外都透露着浓浓的阴谋味道。
虽然如今的巴斯蒂昂,已经在另一件事情上和苏牧等人达成了同盟。但关于他之所以会来到帝国,苏牧三人却是从未相信过他的那番解释。
“我有一个提议。”
在苏牧三人相视无语的同时,苏牧却突然提出了一个大胆的意见。
“我想,如果巴斯蒂昂真有其他图谋的话,以我们如今的在帝国能够施展的手段,其实根本无法探寻他真正的目的。”
“而在帝国之中能够做到这一点,并且也可能会同样关注这一点的人,便也正是我们需要亲自进行接触、并委托他进行调查的人。”
随着苏牧的话音落下,无论是苏潼还是路晰,都骤然看向了苏牧的表情。
虽然苏牧并没有说出想要接触之人的名字,但某种奇怪的错觉或者是直觉,其实早已同时隐现于三人的心中。
继而苏牧三人更是不约而同的,相互看着彼此的眼神。
异口同声的说出了、同样的那个名字:
“杨子牧!”
第三百一十九章 诡异的认输
半决赛的第二日,依然是雪后晴天的漂亮日子。
因为帝国国君再度亲临的关系,苏潼自然只能乖乖的陪在帝国皇帝的身旁,而苏牧和路晰也难以主动联系上杨子牧。
不过关于这一切,苏牧其实也并不着急。
毕竟今日的这场战斗,也正是苏牧和杨子牧之间的战斗。
时至今日,苏牧既然也已经隐隐察觉出了杨子牧的异常,当然更不会将接下来试图进行的那场会面,给放在能够被各位皇子所看到的明面上。
“只要在擂台上留给杨子牧某种讯息,他自然会主动在比试结束后联系我们。甚至我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如今他自己大概也同样急于与我们交流。”
苏牧既然已经做出了这样的判断,自然便也不急于表露什么。
反而是一脸平静的随同使团众人,一并来到了魔法学院一方的观战席内,默默等待着今日的第二场半决赛开始。
昨日的那场半决赛,显然给所有的观众和学员都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所以今时今日,无论是早就被淘汰的参赛学员,还是热情依旧的帝国居民,都纷纷给予了这场战斗最高的期待。
更不要说,几乎在所有人的眼中,杨子牧都是远强于伊瑞尔的存在。
既然连魔法学院的那个伊瑞尔,也同样能够给出这么漂亮的答卷,那换做是杨子牧的话,他自然也会呈现出更加华丽的表演。
虽然大家更希望看到的,当然是苏牧和秦无敌争锋相对的巅峰对决。
但如果杨子牧也能够将苏牧给击败,帝国居民们也只会为之骄傲,而并不会生出什么多余的情绪。
归根结底,无论是哪个国度的居民,其实都是狭隘的利己荣誉者。
对旁人的一切期待或认同,都及不上对自己国家那些天才的信任,也更加及不上对自己国家那抹骄傲的希冀。
……
“愿至高的龙神、庇佑我等脚下的这片大地……它永世繁华!”
今日的帝国皇帝,似乎并没有兴趣再去享受子民们的欢呼,所以这句仪式化的语句,也是由帝国皇长子苏铮所代述。
不过热情高昂的帝国居民们,显然也并不在乎这句话究竟是由谁喊出。
虽然对于几位皇子间的复杂关系,就算是民间也有着种种传言。
但在此时此刻的此情此景之下,人们却是下意识忘却了一切的晦暗,只是把内心最光荣的那份期盼,给化作了最诚挚的祝福:
“愿至高的龙神、庇佑我等脚下的这片大地……它永世繁华!”
待山呼结束,观众席再度恢复一片安静。
作为大会承办方的裁判员,自然也已经就位于了对抗擂台之上。
今日的对战宣布之前,其实所有人都已经知晓了对战双方的名字,只不过裁判员依然是按照大会的标准流程,像模像样的从黑匣之中取出了最后两个名字:
“半决赛、第二场实战对抗,出战双方分别是联邦北境魔法学院、苏牧,以及帝国青骅骑士学院、杨子牧,请二位尽快登上对战擂台。”
随着裁判员的话音落下,人们对这场战斗的期待也到达了某种峰值。
无论是从魔法学院备战席中走出的苏牧,还是自青骅学院备战席里缓缓起身的杨子牧,如今的两人,彼此都沐浴在了万众期待的目光中。
继而一步步的,走向了两人中心的那方比武擂台。
经过昨日那场战斗,帝国主办方显然也已经意识到了,寻常的石质擂台对于这种级别的战斗而言,简直太过容易被破坏。
所以经过一整夜的赶修,帝国官方竟然将眼前的这方实战擂台,用纯粹的精铁给包裹了起来。
冰冷而坚固的擂台表面,此刻甚至能够微微的倒影出裁判的身影。
但随之登台的那两道人影,却是看也没看一眼经过重重强化的擂台本身,彼此都只是紧盯着对方的眼神。
似乎想要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某些自己所期待的情绪。
……
然而苏牧并没有从杨子牧眼中,看到相同的那份愿望;而杨子牧也自然没能从苏牧眼中,看到他所期待战意。
双方所期待的情绪,都并没有出现于对方的眼底。
“我宣布、对战开始!”
随着裁判员飞快的下达了对战开始的指令,并灵活得像是只猴子似的,一转身便蹿下了比武擂台。
这场一触即发的战斗,似乎也终将真正开始。
但让裁判员微感诧异的却是,在他的身后非但没有传来任何的惊天动地的声响,反而是又一次传来了那些奇异的话语。
“你认为你能赢我?”
杨子牧语气怪异的,说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语。
这显然是一句废话,苏牧要是没有取胜的信心,自然便不会站在这方擂台之上,也更加不会在思考着另外的那个问题。
“所以……你是真的不觉得我没有任何挣扎的空间?”
又是一句愈发奇异的问话。
杨子牧满脸浅笑的,看着眉头微拧的苏牧,不知道为何突然变得有些开心。
继而更缓缓的将手伸到了腰间,默默的将那已声名在外的恩赐之物、大夏龙雀,给轻轻的弹出刀鞘并拔了出来。
见状之下苏牧,虽然依旧微微不解于杨子牧先前的两句问话。
不过此时见杨子牧已经率先拔出的兵刃,苏牧自然也同样缓缓将炁能给推入了焰刃烛影,骤然激发出了幻焰所构筑的炫丽剑刃。
虽然旁观的大多数人,也都在为眼前的这一幕而迷惑着。
但此时见双方分别拔出了各自的兵刃,观众席上的观众们亦终究放下了心来。一个个的伸长了脖子,生怕错过任何精彩的细节。
只等着苏牧和杨子牧二人……再度给大家带来一场视觉上的盛宴!
……
但也就在这般万众瞩目的情况下,一幕谁也威能想到的突然变化,却是静默的从那方闪烁着金属光泽的擂台上所呈现。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下一刻便是刀剑相交的时候。
手持大夏龙雀的杨子牧,却是兀然一抛、一刺,反手便将手中的长刀,给轻松的插入了经过强化后的金属擂台。
没有任何的犹豫,也没有任何的不安或是丢脸的情绪。
接着一句极度意外的声明,亦是骤然从杨子牧的口中流落,震得整个演武场中的所有人,心中都一片的茫然和疑问:
“技不如人,甘拜下风,我也……认输好了!”
杨子牧一边说着,一边也已经放开了大夏龙雀的刀柄,完全是一副俯首叹息的姿态,双手相抱着对苏牧行了一礼。
继而便默默的等待着,来自苏牧的那份回应。
谁也没能想到,明明被各方都给予了厚望的杨子牧,竟然连交锋都没有经历,便果断作出了弃刀认输的惊人决定。
那句轻飘飘的认输之语,就像是一道萦绕于所有人耳畔的魔咒一般。
透露出鬼魅的气息,也流露着让人惘然的意蕴。
“理由?”
两个生硬又充满质问之意的字眼,飞快从苏牧的口中流落。
这不单单是苏牧的疑问,也是在场所有观众的疑问……至今为止,仍旧没有任何人能够真的猜到,杨子牧究竟是在做何打算。
在苏牧一开始的预计中,他显然是打算在交锋的同时,来将试图会面的消息传达给眼前的杨子牧。
但此刻随着杨子牧突如其来的兀自认输,一切却已然化作了泡影。
“哪有什么多余的理由,‘技不如人、甘拜下风’,这不就是做好、也是最合情合理的那个理由。”
杨子牧依然没有抬头,仍旧把目光荫蔽在了低垂的眼睑中。
嘴里说着的,却已然是那堂而皇之的借口。
“鄙人根本没有胜过你的信心,而我刚刚也亲自确认了,你也完全没有将要失败的想法。两相叠加之下,自然便是我将败得一塌糊涂。”
“与其在帝国的期盼中败北,倒不如干脆洒然一些,将这份必将迎来的失败……由我自己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杨子牧的这番话语,苏牧根本就无法反驳。
毕竟苏牧也的确是没有想过,会真的败在杨子牧的手中。
但毫无疑问的是,杨子牧的这番解释只是一个绝佳的借口,他既不在乎帝国居民们的看法,也更加不在乎苏牧的疑惑。
当苏牧问出“理由”二字以后,杨子牧便已经明白……所有该做的都已经做完,再不需要再有任何的停留。
于是如今的杨子牧,便也默默的重新收刀回鞘。
继而一言不发的,直径走下了大会主办方所精心准备的擂台,并自顾走回了青骅学院一方的备战席中。
一场万众期待的战斗……却是迎来了这般荒诞不羁的结局!
第三百二十章 傀儡
苏牧看着杨子牧远去的背影,眉心的皱起已愈发的凛冽。
诚然,苏牧的确一开始便没有要失败的准备,但这却并不能代表杨子牧自身,也必须拥有一定要败北的预期。
虽然按照苏牧和杨子牧有过的协定,杨子牧当然会放任苏牧夺取魁首。
但作为一名骑士而言,放弃每一个与巅峰对手的交流,显然都是对于自身来说的一份巨大损失。
既然杨子牧他,连交战的诱惑都能抵御。
那唯一能够说明的事情其实是……隐藏在整件事情的背后,杨子牧却还有着更加庞大、也更加惊人的目的!
不过此时此刻,无论苏牧对杨子牧的行为再如何的不能理解。
然而随着裁判员同样一脸莫名的宣判,一切却终究还是成为了不可更改的定局:
“本场对战,联邦北境魔法学院、苏牧胜!”
苏牧目光微凛之中,看着已经浅笑着回到青骅备战席的杨子牧,而那些杨子牧身边的同伴和导师,如今也是同样的一脸愕然。
苏牧顷刻便确定了,这件事情、恐怕就连青骅学院内部都不知晓。
不过也就在此时,苏牧却是猛然想起了什么一般,骤然将目光巧妙而锐利的,突然看向了某个常人都难以注意到的方向。
二皇子苏檀,杨子牧名义上的那位“主子”。
如果说这件格外诡异的事情,还有旁人能够知情的话,恐怕唯一的知情者,也就只有作为杨子牧明面同行者的帝国二皇子。
但苏牧那巧妙的窥视,无疑却并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结果。
此时的皇家专用席上,无论是二皇子苏檀、还是大皇子苏铮,甚至包括苏牧最熟悉的帝国公主苏潼。
所有的皇子皇女,也同样都流露出了直白的迷惘。
如果不是他们伪装得太好,那便是他们也同样不曾知晓这份突变的缘由。
不过也就在苏牧正感失望的瞬间,一道无比森冷又漠然的目光,却是骤然回刺向了苏牧的窥视。
那是一种君临天下的霸道,也是一种漠视凡俗的不屑,更是一种充斥着暴虐和统治的孤寡。
虽然这道目光,并非专程为了苏牧而来,只是淡漠的扫过了整个演武场。
但这道目光中所蕴含的气息,却是让苏牧也为之惊惧。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的目光能够如此霸道,而这个人在大多数人的眼中,其实他的目光也并不该是如此的霸道。
“龙拓帝君……果然不是人们想象中的将死之人!”
……
“接下来,是第二轮循环赛倒数第二场推演战,对战双方为联邦北境魔法学院、姜澜,以及教皇国岚翔机巧学院、玛姬,请二位尽快登上炼金操纵台。”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就在苏牧还尚未弄清杨子牧的诡异,也更加没有明白龙拓帝君的霸气之时。
事关最终胜负的推演战,却是已经在裁判员的宣布下将要开始。
按照小组赛的积分状况,大会自然是把姜澜和杨子牧的最终决战,给安排在了最后一日的实战决赛之后。
但谁也没曾想到,随着玛姬骤然将杨子牧给击败,最重要的比赛、却也变成了眼前这场排在倒数第二位的战斗。
只要玛姬能够战胜姜澜,则无论最终的决战究竟战果如何,杨子牧和姜澜两人的最终积分,便再也无法追赶上曾经位列第三的玛姬。
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眼前的这场推演战,其实才是推演战的真正决赛。
无论他们任何一方胜利,恐怕都将成为最终的胜利者。
不过也就在姜澜和玛姬二人,才分别走上了推演战的炼金操纵台,甚至双方的兵种配置也都还在调整的同时。
身为苏潼护卫者的秦栋,却是突然冒着扰乱大会秩序的风险,亲自来到的魔法学院的备战席中,并飞快的俯身在苏牧耳畔说着些什么。
今日苏潼和帝国皇帝呆在一起,秦栋自然不需要紧跟在苏潼的身后。
所以苏潼她,便将秦栋给安排在了苏牧一行人身后的暗处,用来和苏牧一行试图接触的杨子牧进行接洽。
并且作为大会制度来说,为了保证资源上的公正公平,战斗中除却三大学院的带队导师以外,其余高字级强者都是不允许随意接触使团的。
所以按理说,秦栋应该并不会冒着风险出现在场间。
然而秦栋既然已经出现,并且还是如此果断又不顾一切的出现,那么由秦栋所带来的那道讯息……自然也会是极为惊人的东西!
没有丝毫的犹豫,也没有半点儿的迟疑。
听闻秦栋带来的那道消息之后,苏牧几乎是下意识的,便已经看向了依旧安坐于备战席间的杨子牧、以及某个更隐秘的地方。
然后便头也不回的,直接跟着秦栋悄然离开了大会演武场。
虽然见状之下的路晰,自然也同样心中充满了疑问。
但如今作为学院导师的她,却反而不能若苏牧一般随意的离场,也只能按压下心中的浓浓不安感,继续注视着推演对抗的进行。
……
还是那条昏暗的通道,还是那样让人感到逼仄的压抑错觉。
演武场周近适合密会的地方并不算多,就算来者并不是最熟悉地形的帝国人,似乎也同样选择了同一个位置。
当苏牧随着秦栋一并来到的时候,某个身影早已经等在了通道之内。
巴斯蒂昂,昨夜还存在于苏牧调查计划之中的目标,此时却反而优先和苏牧进行着当面的接触。
甚至此间双方接触的目的……也正是苏牧曾试图会面的杨子牧!
“你如何知晓的这些讯息?”
苏牧口中的这个问题,很直白、很锐利、但却又无比的真心诚意。
因为苏牧是真的不明白,事情为何会变得如此复杂。
巴斯蒂昂通过秦栋带给苏牧的消息,简直不能够用夸张开形容,甚至可以说完全超出了苏牧的想象力。
但更加诡异的是,随着这个消息一旦传入苏牧的双耳,苏牧却是不得不震惊的发现,他竟然顷刻便相信了这份消息的八成。
因为那道消息本身、赫然是:
“帝国一方的‘天选者’,非但不是杨子牧,也更加不是秦无敌,反而是隐藏在他们之后的……帝国皇帝本人!”
巴斯蒂昂玩味的看了看苏牧的表情,明白苏牧自己也已经发现了些什么。
继而便也不多做无谓的遮掩,直接便坦然道:
“你曾经问我为何选择与你合作,而不与帝国之中的‘天选者’进行接触,其实正是因为我还无法确定他究竟是谁。”
巴斯蒂昂口中的“他”,自然指的便是帝国一方的天选者。
“而随着我亲临帝国,并在暗中借助使团为助力,开始一点点的剖析帝国形势。我们却是愕然发现了,一个极度令人震惊的现象。”
“众所周知,帝国因为并无嫡长子能被立为皇储,所以关于皇位的这场争端已经渐渐浮出水面,甚至成为了帝国官场上的主流。”
“但恐怕你也无法想象的是,在这样看似动荡的局面之下,所有皇子手中的力量加起来,甚至也不及帝国皇帝手中的百分之一。”
巴斯蒂昂说到这里,目光中寒冷的意味已然愈发浓厚。
而某个更加关键的讯息,也同样被巴斯蒂昂轻轻的给拧出了浑浊的晦暗:
“最关键的联系点,正是所谓的杨子牧此人。以此人作为诱饵或者推动者,几乎所有的皇子皇女都被卷入了相同的斗争中。”
“帝国皇长子苏铮,曾暗中以杨子牧为媒介,将自己军中部属给安排于学院就读;帝国二皇子苏檀,也凭借着杨子牧提供的大量资金,用来收买学院中的后起之秀;而帝国公主苏潼,更是在杨子牧的策划下远遁联邦,并随之与你相遇;甚至连似乎置身之外的幼皇子苏坤,也常年收到杨子牧迂回送去的金钱资助。”
“如果没有杨子牧此人,以各个皇子皇女自己手中的那点儿力量,他们显然根本就不会生出夺嫡的信心。或者更直白一点来说,整个夺嫡的泥潭,都是由杨子牧所亲手构筑,并一点点的继续让它发展壮大着。”
苏牧听到这里,眼神中的惊诧果然也淹没了一开始的疑虑。
并且在这份惊诧中,苏牧也终于明白了巴斯蒂昂对帝国皇帝的那份怀疑。
如此庞大的手笔,将所有的皇子皇女全都玩弄于鼓掌之中,甚至还积年之下也并没有被太多人所看穿。
就算杨子牧乃帝国皇商之后,也绝对没有这般巨大的能量。
“一切的操纵者,其实正是帝国皇帝本人,而无论是杨子牧还是秦无敌,都只是被他推上前来用以吸引注意的傀儡!”
“这……便是帝国阴影中所埋藏的真相!”
第三百二十一章 帝国野望
“你的态度是?”
苏牧是一个远比巴斯蒂昂想象中决断更加迅速的人。
在听闻了先前的那番帝国隐秘后,苏牧顷刻就已经做出了自己的判断,继而更是再不纠结于这份判断的正误,而是直接问起了接下来的问题。
巴斯蒂昂……究竟对此有着怎样的态度?
“事出反常必有妖。”
巴斯蒂昂的回答也同样极为果断,笃定而又直白的解释道:
“帝国皇帝之所以要极力隐瞒自己身为天选者的事实,甚至不惜让外人误以为帝国朝野混乱、皇子皇女夺嫡成风,自然是拥有着更加庞大的野心。”
“而很关键的一点是,在这个世界上拥有最多资源的那部分人中,显然是包括了帝国皇帝在内、甚至也只包括帝国皇帝在内。”
“他即拥有着最高贵的身份,也掌控着最强横的军队,还享受着自古以来的无数传承。而如果他这般还不满足的话,其实便只有一种途径能够解决。”
巴斯蒂昂的推断,可以说几乎是字字诛心。
但综合而论,帝国皇帝如今的一切行为,似乎又只有这一种解释:
如果帝君依旧不满足于如今的荣耀和地位,那他唯一能够做出的选择,其实也就只有巴斯蒂昂猜测之中的那一种……发动战争、征服世界!
相对而言安逸又平和了数千年的大陆,已经让所有人都几乎忘记了,人类的历史从来便是血与火的传记。
名为人类的这种生物,在野心的支配之下,从来都会做出让自己都惊恐的行为。
如果帝国皇帝真的有那般想法,对于整个帕瑞诺亚大陆来说,显然便是一场毋庸置疑的巨大浩劫。
“所以,你试图阻止?”
随着对话的深入,苏牧倒是越发的看不清巴斯蒂昂此人。
巴斯蒂昂所提出的第一个提案,是意图联合苏牧将黑暗吟游者给决绝的清理。
仅从这一点来说,巴斯蒂昂似乎理所当然是一个野心勃勃之辈,唯有将所有的束缚都解除,才能让他安心的享受权力的美好。
然而此时此刻,随着苏牧和巴斯蒂昂的对话深入。
巴斯蒂昂的核心目的,似乎又转变为了大陆的平稳和安定而努力。
所以苏牧他,也才下意识的问出刚刚那句话。
……
“我不是一个好人,甚至也不是一个善人。任何太过于善良和心软者,都不可能很快爬上我如今所在的位置。”
“并且你也应该听说过,极力主张教皇国出兵法兰斯王国,便是我用以上位的核心政治议案。我不但对战争没有丝毫的介意,甚至也认为战争在某种程度上,是解决国内矛盾的最佳手段。”
巴斯蒂昂的这番理论,虽然并不符合世界的主流思想。
但其实在某种程度上,这几乎已经是现代社会才会提出的尖锐思考。
苏牧微微佩服的,看着眼前年纪不过二十八九的青年,一边佩服于对方思考方式的超前,一边也静静的等待着对方接下来的解释。
“但我的野心,仅仅是建立在我能够掌控的基础上。我确信我能够知晓战争的规模,也能够将战争抑制在我所能够操控的范围内。虽然这种说法或许冷漠无情,但是我所需要的那番战争,实际上只是教皇国政治的副产品。”
“而龙拓帝君不同,他对战争的欲望,完全是发自内心的征服欲。而名为征服欲的那般东西,显然并没有所谓的尽头。一旦战争由帝国皇帝所发动,那便必将会把整个世界都拖入泥潭,甚至在未来的几年、十年、数十年都将沉沦其中。”
巴斯蒂昂言及于此,却是突然看向了周遭逼仄又昏暗的通道。
然后才以此做喻,轻轻的总结道:
“我只是不希望,当我成功登临权力巅峰的时候,我的周身会是如此晦暗的氛围。我对权力的摄取,是为了享受这个世界、或者是改造这个世界,但绝对不会希望……真的去毁掉这个世界!”
……
巴斯蒂昂成功说服了苏牧,苏牧已然不再追问关于巴斯蒂昂目的和理由。
但另外的一个问题,却突然又被苏牧给提起: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名为玛姬的那个女孩,才是教皇国使团中真正的最强者。而你之所以将他藏起来,也正是为了不让她提前被帝国皇帝所注意。”
苏牧的这番发问,其实连苏牧自己都没有什么信心。
毕竟这个问题的内容,根本就全是苏牧的猜测,苏牧也完全没有丝毫的真凭实据。就算巴斯蒂昂立刻矢口否认,苏牧也完全没有办法。
不过让苏牧欣慰的是,对于已经确定好要联手抵抗帝国野望后,巴斯蒂昂倒是再度展现出了足够的坦诚:
“是的,玛姬不但是使团中的最强者,甚至也正是这一代的教廷圣女。虽然目前为止她的身份还是个秘密,但只要她成功获取推演战的冠军并返国,教皇陛下便会立刻公开册封她的身份,并将她展现在全世界的面前。”
巴斯蒂昂说到这里,却是鲜有的突然将表情放松了数分。
继而微微揶揄的看着苏牧,然后才轻轻问出了,某个似乎极为亲密、甚至亲密得有些过度的玩笑:
“在如今的帕瑞罗亚大陆上,能够被人们并称的天骄女孩,其实总共也只有三个。而你却对其中的两个,都如此的犹豫……你是不是真的打算,再和我们的圣女殿下玛姬有些什么故事?”
……
巴斯蒂昂的调笑,当然没有任何的回应。
包含了无数繁杂讯息的这场会面,其实前后也共计只有半个小时不到的时间而已。
当苏牧再度回到演武场中的时候,裁判员果然已经在宣布着玛姬的胜利,而姜澜则是和杨子牧类似的,在隐隐的被压制中迎来了惨淡的败局。
苏牧看着对方炼金台上,轻巧走下的那个所谓“圣女”,虽然并没有受到巴斯蒂昂言语的影响,却依然好奇于对方究竟有多么强横。
就算是这个世界,女孩的战斗天分也终归还是弱于男性。
就连曾经夺得过大会榜首的路晰,也被青骅学院的前任院长评定为略显优柔,并没有受到一致的赞誉。
不过也就在此时,就在苏牧刚刚想及此处的时候。
一个乍然被苏牧回忆起的讯息,却是突兀的在苏牧脑海中所爆裂。
巴斯蒂昂语气揶揄的最后一句调笑,赫然在说着苏牧和苏潼路晰之间的复杂关系。
但这种关系本身,目前却是只有苏牧三人自身才知晓。
直到这一刻,苏牧这才感受到了一种充斥骨髓的冰冷,在那个名为巴斯蒂昂的青年面前,苏牧几乎已经是彻底*的状态。
就连苏牧内心最隐秘的纠结,也同样在对方眼中如此分明。
苏牧不得不承认,他终究还是小瞧了,这个自己幻想中的这个世界;也同样是小瞧了,在这个幻想世界中搅动风云的人物。
“先前的事情是?”
待到苏牧归来,路晰已经轻轻的疑问道。
而此时的苏牧,却并没有当面做出解释,反而是将自己的道道目光,放肆的游离在他、他、以及他的身上。
然后才沉心静气的回答道:“还有很多事情要说,也还有很多事情必须得说,所以一会儿回别苑后、再细细地说!”
第三百二十二章 山雨欲来
随着玛姬提前获得了推演战的最终胜利,让人大感失望的半决赛第二日,便也在人们的叹息中迎来了结束。
一场期待已久的大战,竟然在杨子牧的直接认输中匆匆结束。
无论是任何人,都难以接受这样的“洒脱”。
“那不是真正的洒脱,而是特地为你所准备的最终舞台。陛下既然可以赐予你上古斗技,自然也可以让你回落尘埃。不要求你必胜,但你必须让苏牧受到创伤,并且是无法被短期修复的创伤。”
“如果你连这一点都做不到,你知道你将面临的是什么。”
帝都应天之内,某处几乎没有任何人知晓的地下训练室内,杨子牧淡淡的对秦无敌下达着最后的命令。
一旁那猩红的熔岩光辉,让杨子牧的颜色愈发狰狞。
这里赫然便是所谓的巨龙温床。
而秦无敌闻言,却根本看也没看杨子牧一眼,依然在与一头被束缚于重重铁索下的巨龙,进行着惊心动魄的近身厮杀。
如果有人看到这一幕,一定会惊骇的大声呼救。
因为此时秦无敌面前的对手,赫然是一头高字级的纯血龙族,高字二阶妄怪、赤瞳棘刺龙!
虽然赤瞳棘刺龙,乃是龙族中少有的妄怪一属,并不以强横的天地法则见长。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赤瞳棘刺龙的肉体强度,却几乎可以比肩高字级巅峰的那些强横龙族。
虽然眼前的这头赤瞳棘刺龙,早已被无数的钢索和符文给固定在了训练场的一角,并不能真正的逃离此处。
然而对于试图挑战其威严的秦无敌,赤瞳棘刺龙却依旧第一时间便展露出狰狞。
锋锐而悍然的龙爪,几乎要将空气都劈得燃烧。
不断的向着眼前渺小的秦无敌所拍去,完全是一副想要将之彻底化作肉酱的战法,毫不保留的给予着最暴虐的攻击。
但面对赤瞳棘刺龙的暴虐,秦无敌却显得更加的奔放。
带着丝丝猩红的狂怒沸腾,早已将秦无敌肌体的每一个部分,全都笼罩于惊人的磅礴炁能之下。
而秦无敌手中的传奇重剑霜摧,更是远比赤瞳棘刺龙的背甲都要坚固。
于是一道道让巨龙温床也为之黯淡的火光,便也不断从剑刃于利爪的焦灼间迸发,并同时发出刺耳的利器摩擦之声。
……
“这头怪物被秦无敌折磨了三年,如今已然越来越无法对他构成威胁了,看来该是时候……给秦无敌换个新的对手了!”
杨子牧看着眼前的一幕,眼瞳也自然的微微眯起。
不让那过分绚烂的火花,将自己的眼睛给刺得太过的疼痛。
曾经林山岳派人大肆寻找秦无敌无果,其实便正是因为秦无敌也同样作为“怪物”,被一并的关押在了这里进行训练。
“只剩一天的时间,就算秦无敌再如何的努力,恐怕也依然不是苏牧的对手。与其如此,倒不如只给秦无敌一个重创的任务。这样一来的话,我们之后的那个计划也将更加容易施行一些。”
此时的杨子牧,显然在做着纯理智上的判断。
但这份理智,却是如此冰冷和无情。
秦无敌是帝国的骄傲,但却不是帝国皇帝的骄傲,所以归根结底……他也只是龙拓帝君圈养的一头怪物而已!
“怪物就该有怪物的本分,你手中的剑是陛下亲自为你要来,你的妹妹也早就被陛下给收做养女。你要是不知感恩,也不为陛下分忧的话,恐怕该呆在这个暗无天日之处的人,就会变成那个女孩。”
杨子牧口中的那个女孩,自然便是秦无敌的妹妹秦无怜。
也正是如今的帝国皇帝,在他曾经莅临秦氏之时,格外喜爱、并收做了养女的女孩。
但很显然,秦无怜并不知道她自己的存在,只不过是帝国皇帝用来驯养怪物的手段。其中非但没有半分真情,反而只有作为备选角色的期待。
也不知道交锋中的秦无敌,究竟有没有听到杨子牧的威胁。
不过杨子牧也并不过分纠结这一点,因为他的这番话其实也并不是说给秦无敌所听,反而是说给自己身后的内官所闻。
“正如阁下所见,一切都按照陛下的预想在发展。秦无敌断无可能背叛,而几位皇子也并未发现任何的异常。”
“至于陛下最在意的苏牧,如果我们的谋划没有意外的话,他根本不可能活着走出祖龙庙,自然无需再担忧任何的问题。”
……
“祖龙庙,究竟是一个怎样的所在?”
依然是那间熟悉的客室,壁炉中也仍旧燃烧着温暖的木炭,但如今客室中某种几欲凝固的冰冷,却仍旧在侵袭着每一个人的内心。
随着苏牧将巴斯蒂昂共享的惊人讯息,也告知了眼前的苏潼以及路晰后,客室中便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所以苏牧他,也才不得不用一个必须回答的疑问句,来打破着这场沉默。
苏潼闻言看了苏牧一眼,立刻明白了苏牧的意思。
既然所有的一切,都是在帝国皇帝的授意下进行,那么关于杨子牧所提供的安全地图,自然也不再那么的可信。
“正如我曾经说过的那样,最后一个进入祖龙庙的人,正是父皇他本人。但关于他在其中到底遭遇了什么,以及其中又究竟拥有些什么,他却从未向任何人所提及。”
“在那日杨子牧提供地图后,我也的确暗中确认过哪些讯息。在曾经的帝国之中,祖龙庙确实有许多人都曾经进入过。并且进入其中的境界最低者,甚至也只有中字级初阶的炁能等级。”
“故而真正值得注意的讯息,其实只有自衍纪以来的三千余年之中,进入祖龙庙的人却是越来越少,直到祖龙庙彻底成为了一道令人望而却步的天堑。”
苏牧听完苏潼的描述,却是不得不佩服杨子牧说谎的能力。
杨子牧自然明白,他所提供的地图和讯息,苏潼一定会去进行确认。
所以除却最关键的信息之外,关于祖龙庙的其他东西,杨子牧无疑都是在按照史实来进行着描述。
九成真、一成假,才是让人难以去怀疑的谎言。
要不是因为巴斯蒂昂的突兀提醒,恐怕苏牧也真的会按照杨子牧预料,冒险进入所谓的祖龙庙之中。
“所以我们必须找到……是一个能够合理拒绝的理由!”
……
“苏牧会拒绝进入祖龙庙。”
巴斯蒂昂的语气,好似并不是在说着一个尚未发生的事情,而是在说着一件已经确定无疑的事实。
而闻言之后的教廷圣女玛姬,既然没有提出疑问、也没有露出茫然。
只是安静的等待着,巴斯蒂昂接下来的解释。
“苏牧是个聪明而谨慎的人,虽然在我们的记录之中,他往往都是以以身涉险来化解危机。但其实反过来说,在他当时所面临的状况下,他也根本就没有第二种选择。所以那自然也并不能够说明,苏牧骨子里就是一个赌徒。”
“甚至恰恰相反,苏牧在与我的两次接触中,都能够在第一时间看穿问题的关键。无论是我为何不联系帝国一方,还是关于你身份的猜测。会将事物思考得如此细致的人,我并不认为他会如何的莽撞不堪。”
待巴斯蒂昂解释完毕,玛姬也这才终于抬头看向了他的双眼。
继而也表情平静的,问出了某种极不寻常的问题:
“需不需要,我去和他进行接触?”
这个问题有些突然、有些荒唐、甚至有些让人莫名其妙。
堂堂教廷圣女,竟然如此听从一个机枢卿的安排,甚至不惜亲自屈身,去和机枢卿颇为感兴趣的目标进行接触。
这和所有人印象中清心寡绝的圣女,无疑有着质的区别。
但对于玛姬的疑问,巴斯蒂昂却并没有感到丝毫的意外,反而是自然而然的回答道:“无碍,苏牧目前并不是我们当前的目标,无需打草惊蛇。”
倒是说道这里,巴斯蒂昂却是突然来了些恶趣味般的玩味。
悄然又换上了那张揶揄的面孔,对自己人也调笑道:
“难不成,这个世界上最高傲的三个女孩,都会去喜欢上同一个男人。要真是这样的话,还真不知道今后的故事会怎样的有趣?”
第三百二十三章 决赛日
鹅毛般纷飞的大雪,将帝都应天的的天空和大地都浑在了一起,彼此都化作一滩洁白的混沌,再也分不出明显的界限。
谁也未曾想到,当大会迎来最*的这一天,天公却是如此的不作美。
嚎叫的厉风,像是在嘶吼着远古的悲鸣,一阵阵的从帝都上空刮过;而彻骨的寒冷,更是宛若刺破棉衣的刀子,一点点的刮去人们心中的温暖。
然而如此恶劣的天气,却依旧没能挡住帝国居民们对大会的热情。
今日一早,天光甚至都还未曾熹微,人们却早已等待在演武场的外侧,等待着帝国官方将人流给引入观众席。
而稍稍拥有特权者,如今更是早已经经过治安署的安排,预先便进入了演武场内,靠着那巨大的炼金屏障来获取温暖的环境。
看着这一幕,激昂于风雪中的帝国龙骑,却是悄然以浑厚的炁能铸成了屏障,让等待入场的帝国居民不会显得太过狼狈。
至于此时通往演武场的道路尽头,那数辆镶着腾龙的华贵的皇家礼车,更是已经缓缓的刺破了风雪,一点点的向着演武场所开来。
今日的大会决赛,不单单是帝国居民们格外的关注。
似乎就连龙拓天家,也一样给予了期盼的目光。
虽然帝国皇室对此的关注,其实是一种各怀鬼胎的政治博弈。
但作为帝国居民来说,他们又哪里知道这些,他们唯一能够想到的只是……学院交流大会的最终决赛,必然不会像是半决赛那般无疾而终。
所以今日的演武场内,便定然能看到最激昂的正面交锋!
……
正如大会开启的那一天一样,今日既然是大会的最后一日,当然同样会有些仪式感极强的手段来增加看点。
三大学院的院长,早已再度将开幕日所施展的神异,再一次的呈现在了众人面前。
昂首飞驰的龙马青骅,凌空翻动的巨大书本,以及相互紧扣的炼金齿轮……三大学院的标志性事物,再一次鲜活于所有人的面前。
并且在这之上,无数的帝国宫廷法师,更是联合输出了一道极为庞大的炁能。
赫然在一名高字级法师的主导下,生生将威力强横的高字级巅峰魔法,也直接给具现在了演武场最上空的位置。
高字级异兽召唤魔法、巨龙拟态!
此刻凌空傲然的巨大生物,正是龙拓帝国的精神图腾,盘桓于寒铁石原的高贵生物……玄霜巨龙。
一股淡漠的威压,夹杂着王者般的傲然和不屑。
轻描淡写之间,便将三大院长的神异手段都压下了一筹。
这当然便是帝国皇帝的意志,就算这场大会本身的目的,的确是为了选拔能够探索深渊的人才。但在这种时候,帝国自然也将试图展现帝国的力量。
就算不能吸引他国精英的加入,却也必须让其余的两大国度明白:
纵使是延续数万年之久的龙拓帝国,也依然不是垂垂老矣的暮年国度,它仍旧拥有着足够强横的力量,能够傲然的雄踞于世界的一方。
或者……不仅仅是雄踞一方!
……
苏牧和路晰的眼神,不易察觉的在空气中相互碰撞。
彼此也都读懂了,来自对方眼中的担忧。
按照巴斯蒂昂所提供的猜想,帝国显然是暗中在酝酿着什么。
而此时帝国皇帝授意下的举动,也不难看出帝国皇帝的确拥有着好大喜功的本质,以及试图隐压世界的野心。
不过随着漫天的魔法和斗技全都消散,此时第一个响起于演武场内的声音,却是帝国皇帝通过炼金扬声器所荡开的言语。
这个步骤,倒是大会传统中的标准行为。
无论是帝国皇帝或是联邦议长,在大会的最后一日都将进行例行的鼓舞和赞扬,这显然只是一种模式化的流程。
故而此时的苏牧,甚至也都没有太过注意帝国皇帝的讲话。
反而是将锐利的目光,投向了青骅备战席中那个沉默不言的身影。
秦无敌,就算到了最万众期待的此时,他也依然是那般的冷漠和不近人情。好似周身都弥漫着某种名为寒冷的气息,让青骅的同伴们也不敢随意靠近。
而他身后背负的重剑霜摧,更是将这份冷漠给继续的放大,让其整个人都充斥着浓浓的排斥意味。
看到这里,苏牧心中也划过了一丝不解。
以秦无敌如今的身份和地位,无论他再怎样的冷漠和高傲,也不应该连同伴的目光也回避而不接触。
秦无敌如今的姿态,与其说是对周遭一切的不屑,更不如说,根本就是一种对整个世界的浓浓不信任感。
就好似秦无敌本身,一直都在格外的忌惮着:
他自己再如何微小的举动……也将迎来别人的防备或者警戒!
……
不过也还不待苏牧能够细想,随着帝国皇帝的演讲结束,最受期待的这场战斗也终究还是将开始。
大会的裁判员,此时早已轻轻的站在了对战擂台之上。
调整呼吸中,已朗声喊出了最后两个名字:
“本届学院交流大会实战项决赛,参赛双方为:联邦北境魔法学院、苏牧,以及帝国青骅骑士学院、秦无敌,请二位尽快登上对战擂台。”
那方包裹着金属外壳的擂台,在演武场外那漫天的大雪映衬下,显得是格外的冰冷又疏离。
而第一个走上擂台的秦无敌,更是将这份凛冽给再度放大。
正如帝国的高寒和寡傲,秦无敌似乎也带着相同的气质,就连他身后的重剑霜摧,也都是以最是彻骨的天玄钢所铸。
但与之相反的却是,第二个踏上擂台的苏牧,却是周身都携带者名为和煦的味道。
无论是身后同伴们发自内心的祝福,还是来自帝国公主苏潼、以及学院十三席路晰,那两道让旁人格外羡慕的目光。
笼罩在苏牧身上的道道光辉,似乎从来便是这般的耀眼和妩媚。
甚至刺得冰冷的秦无敌,有些想要下意识扭头躲避。
“力量是绝对的。”
当苏牧终于站在秦无敌的面前后,秦无敌却是极为突兀的说出了,一句似乎完全文不对题的结论。
然而奇异的是,对于秦无敌口中的结论,苏牧却顷刻听懂了他的意思。
继而亦毫不在意般,坦然的反驳道:
“绝对的力量,只存在于绝对的理智之中,但人类从来都是以情感所驱动的生物,所以人类自然也无法获取那所谓的绝对力量。”
苏牧和秦无敌的这番争辩,声音其实小到了几不可闻。
唯有距离二人最近的裁判员,才听清了这番玄之又玄的离奇讨论。
所幸如今的苏牧和秦无敌,毕竟是登台准备进行交战,并没有继续将讨论扩大的意思,早已各自拿出了自身的兵刃。
冰冷沉重的重剑霜摧,依然撒发着令人不安的彻骨之寒。
火光雀跃的焰刃烛影,却同样炽燃着宛若心绪般的灵动与激昂。
这是一场霜与火的战斗,也是一场冷漠和同煦的碰撞,甚至隐约之间、更是帝国和联邦两种意识形态的正面相抗。
究竟是那传承万年的古老帝国,以及在帝国风霜中成长的秦无敌,能够在彻寒中悟透了力量的真谛。
还是骤然崛起的新兴联邦,加上在联邦内腾焰飞芒的天才苏牧,才真正在时代的前沿里明白了未来的方向。
今日的这场战斗,似乎便必将给出一个最终的结局。
“我宣布,对战正式开始!”
当双方的炁能都已经喷发而出,无论是焰刃烛影还是重剑霜摧,都各自以上古斗技的完美炁壳,分别强化着兵刃的强度和锐利。
裁判员最终的开始宣言,也终于响彻于整个演武场中。
两道几乎同时运起的瞬身步,在对战擂台上发出两道刺耳的爆鸣,继而擂台上那两人的身影,便也彻底化作了无法看清的残影。
只有灿烂的碰撞火花,不断在擂台的各个角落迸发;只有那刺耳的炁能摩擦,始终在所有人的耳畔回荡。
在人们肉眼都难以分辨的地带里,苏牧和秦无敌正以常人难以想象的频率,爆发着眼球也同样无法捕捉的相互攻击。
沸腾的流火,冰冷的寒霜,不断在擂台上厮缠和撕咬。
让这方小小的擂台,在霜火交织间顷刻化作了……最引人入胜的灿烂风景!
第三百二十四章 剑意纵横
其实在原本的世界里,苏牧便很疑惑于剑形武器的存在。
毕竟要论穿透能力,利剑显然不若长矛般锋锐;而要论劈砍效果,利剑也仅仅是无异于长刀而已;甚至要说到灵巧多变,自然还有匕首短刀之流的刺客用具。
然而从古至今,无论是在那个国度或者哪个时代。
长剑,却一直占据着人们心中对兵刃的向往,几乎是人们第一时间能够想到、也最想拥有的那般武器。
百器之首,便是长剑当之无愧的称呼。
不过这个困扰苏牧良久的疑问,在今日这方火花四溅的擂台之上,却无疑已经得到了最完美的回答。
剑者,四锋之刃也。
除却持剑人手中握住的剑柄,长剑的每一个部位皆是用以攻击而构造。
雍容华贵,只是人们对它的误解;帅气洒脱,只是人们对它的期盼;就连所谓的王者气息,也不过是人云亦云的牵强附会。
归根结底,人们之所以如此喜爱长剑……只是因为长剑的一往无前!
每一个角度,都是用于攻击和撕裂。
每一种方位,都能够给予对手最大的伤害。
不考虑防御,更不在乎持剑者自己,只是将所有的希望全都寄托于进攻,让那无比锐利的进攻去化解一切的危机。
或挑、或刺、或劈、或撩,任何一种进攻姿态,都是如此的不顾一切。
当进攻被锐化到一定的程度,便能够代替一切的其余技巧。
以攻代守,以破携防,以锋锐逼使严密。
长剑,从来便是这般极致的存在……极致的进攻意志,极致的一往无前,最终也化作了极致的绚烂与强横!
……
擂台上四溅的火光,以及回荡的重重剑影,让人们在眼花缭乱的同时,也发自内心的看到了一种直白的美感。
极致,便是美丽。
极致的进攻,自然便是极致的美丽。
虽然场间大多数的观众,都只能看到那些交锋是所留下的残影,根本无法去捕捉到苏牧二人的真正动向。
但那一道道宛若惊鸿般的剑姿,却已然足够众人回味良久。
青骅院长林山岳,如今正双目微凛的紧紧锁定着擂台上的两道身影,脸上却是同样表现出了,曾经岚翔院长霍金斯看见到炼金长刀时的那副表情。
这副表情的名字,其实就是人们常说的“见着鬼了一般”。
当然,就算是在这个幻想中的世界,自然也是没有鬼这种灵异的存在的。
所以林山岳此时的神情,也根本就是对眼前事实的无法理解。
明明只是匆忙习得上古斗技的苏牧,竟然单纯依靠着上古斗技这一项能力,便已经能够和秦无敌都势均力敌。
这样的现状,显然让林山岳真的有种见了鬼般的不可置信。
“你告诉我,苏牧只是个魔法学院的学员?”
擂台上纵横弥漫的剑意,几乎让同样对长剑运用娴熟的林山岳,也有种自己的年纪全都白活了的错觉。
“你告诉我,苏牧是个刚满十八岁的少年?”
愈发锐利的剑影,虽然没有刻意的被挥洒于地面,但在道道激昂而发的剑光中,就算是包裹着金属外壳的擂台,也依然被划出深深的裂隙。
“你告诉我,苏牧还他喵的还是半路出家,考取你们学院时才小字六阶的境界?”
接连三道疑问,像是三座大山般向着邓避惰接踵砸来。
三个问题中弥漫的,全是青骅院长林山岳的无法理解,以及对苏牧天分的羡慕嫉妒恨、等等澎湃又不解情绪。
并且林山岳的这三个问题,其实邓避惰也难以回答。
邓避惰当然能给出肯定的答案,但是关于这些答案之后的原因,其实就连邓避惰自己也都不算极为的清楚。
故而此时此刻的邓避惰,无奈中却是只能悄悄看向了自己的学生路晰。
恐怕真正明白一切的,就只有自己的那名关门弟子了。
……
一道浩瀚的炁能威压,终究还是从对战擂台间悍然激荡而起。
在相互以剑代心进行过直面的交流后,秦无敌却也终究还是明白了……单单凭借霜摧的彻寒和剑术的锋锐,根本就不可能真正的压制住苏牧。
仅仅就战斗意志和剑术而言,苏牧丝毫也不逊于作为古武骑士的秦无敌。
所以此时的秦无敌,也完全没有多余的犹豫,直接便将自身最后的那般手段,毫不顾忌的便施展了出来。
狂战士技巧、狂怒沸腾!
夹杂着丝丝猩红的暴虐精炁,瞬间将秦无敌的炁能强度再度强化,赫然推送到某种令人惊骇的地步。
要知道,秦无敌原本便是大会参赛者中,唯一的一名中字级九阶境界者。
再经过狂怒沸腾的强化,秦无敌的炁能境界,已经轻轻松松的跨过了高字级的门槛,进入到了另外的一片天地。
若非如此,秦无敌也无法生生撕裂那厉风龙卷。
不过对于秦无敌的炁能爆发,苏牧却显得远比人们想象中更加的冷静。
并且这份冷静背后所透露出的,更是极度强横的一抹自信。
四道纷纷扬起的规则具象,同时出现在了苏牧的身后,宛如是博物馆里的成列品一般,给人震撼而壮美的错觉。
无论是第几次看到,当四道规则具象同时傲立,人们总会发自内心的感到震撼。
苏牧的自创融合技天地四象,显然是专门用来对抗施法者的东西。
所以此时此刻的苏牧,也并没有试图以其来对抗秦无敌,反而是将所有规则具象带来的属性变化,全都集中在了自己对剑刃的使用中。
洛伦兹挥翼之蝶,让苏牧的剑刃变得更加灵动诡变,也越发的锋锐难挡。
焦耳怒焰之柱,让苏牧的剑刃上炽焰环绕,在火借风势中直接将剑气荡做流光,不断的向着秦无敌所逼去。
张衡机枢之心,更让苏牧能够时刻读懂地脉的走向,时时刻刻都能够借助大地之力,来对抗力量强横的狂怒沸腾。
至于最后的法拉第战神之塔,其实也正如它的名字一般。
当漫天雷霆环绕于苏牧周身,却是不但激活着苏牧肉体的潜能,同时也桎梏着秦无敌挥斩长剑的动作。
四份规则具象,分别强化作苏牧长剑嘶鸣的每一个部分。
虽然面对炁能等级的完全碾压,任何一种世界规则都显得是如此的无力。
但量变却能够引发质变,当无数的规则具象共同运作于剑刃,却就算是坐拥高字级炁能的秦无敌,也依然没有将苏牧随意斩杀的可能。
……
“依然势均力敌?”
林山岳虽然不懂魔法,但在他丰富的人生阅历中,他对于魔法效果判断也应该是顶尖的层次。
然而此时此刻,林山岳口中的这句话,却并不是一道结论、反而是一抹疑问。
毕竟将四种规则具象给融合使用,几乎便是没有先例的事情。
就连强如林山岳,也一样难以做出准确的判断。
不过判断或许会很困难,但眼前的现状却并不难以确认:
当狂怒沸腾和四份规则具象,同样被灌入了剑刃交错的擂台之上,更加灿烂的战斗余韵,便也清晰的呈现在了所有人的眼前。
轰鸣呼啸的重剑霜摧,才刚刚开天辟地般狠厉劈落,但灵动纵跃的焰刃烛影,却已经巧妙的避开了正面交锋,反而以风火为刃撩向了秦无敌的胸前。
流散的火光,凌乱的疾风,奔腾的苍雷,逆刺的石矛。
四种规则具象在苏牧的指挥下,总是以最刁钻的角度,不断的配合苏牧手中的灵动长剑,一次次的绕开重剑霜摧向秦无敌逼去。
而狂怒沸腾下的秦无敌,则同样凭借着磅礴炁能铸就的战衣,根本就无视那些太过孱弱的攻击。
只是将更加致命的劈砍,不断的洒落于苏牧的眼前。
就算到了这一刻,无论是苏牧或者秦无敌,也依然没有考虑过半分的后退和回防。
一切的手段,都是为了攻击而服务。
一切的斗技或魔法,也全是为了撕裂对方而激发。
以剑为刃者,从来便是这样的疯狂和锐利,纵然自损八百、也要破敌一千,这便是持剑之道,亦是剑意纵横之至理!
第三百二十五章 危机将至
如果说先前的剑锋对刺,还仅仅是将擂台给划出几道裂痕。
那此时在狂怒沸腾和四份具象的加持下,无论是携开天之势的重剑霜摧,还是夹杂着纷繁规则的焰刃烛影,都已然是毁天灭地般的恐怖存在。
秦无敌的蛮力劈砍,直接将擂台上的金属外壳震得层层卷起。
好似纤薄的纸张般,无可奈何的在炁风中摇曳。
而风火之刃扫过、雷霆之光劈落,那些惨淡摇曳的金属,却是就连纸张的柔弱也无法维持。
只能彻底的化作四溅的铁水,飞快的流淌并凝固在炁能激荡之外的地方。
“照这样下去,他们的比试还没结束,擂台的寿命便将提前结束。”
观众席上,某个眼花缭乱的观众感叹道。
“并且你难道没注意,他们二人如今也根本没有使用任何威力强横的技巧,纯粹只是在以其余之物辅助剑术进行攻击。”
另外一人的判断倒是较为准确,似乎同样有着不错的修为。
“好想练剑啊,师傅你为何不修剑技?”
判断者旁边的小孩,明显的刚刚那人的徒弟一类,此时却是满脸羡慕的看着场间纷飞的剑影,眼瞳中全是*的向往。
“无知小孩,他们所使用的那种剑术,不知道是在多么危险的战斗中才能练就。没有他们的那份心性和天分,恐怕你还没练到他们的十分之一,便已经别旁人给斩成了乱七八糟的十七八块了。”
小孩明显被师门的威胁给吓住,不敢再提什么剑术之事。
只是愈发向往的,又一次将目光锁定在了擂台上。
而他所不知道的却是,他的师父当年何尝没有对长剑的向往,又何尝不是在认清自己的天分后,才最终拿起了如今的斧枪。
“那般锐利的东西……哪里是我们这些常人所能够驾驭的!”
……
炫丽的火光,点缀着飞速弥漫的剑气,有种鲜明而华丽的错觉。
而火光之下奔流的疾风和闪烁的雷霆,更是不断将擂台背景上的一切杂质都抹去,让剑影和残躯依然分明的呈现在每个人的眼前。
至于以地裂系魔法而感受着的大地脉动,更是让苏牧下意识的令擂台更加平坦,以方便自己更好的和力量强大的苏牧进行纠缠。
于是在旁人的眼中,明明数尺高的对战擂台,却是宛若是被一层层揭开的书籍般,以肉眼可见的程度变得更加纤薄和脆弱。
“他们,竟然在用剑气将擂台一层层的削掉。”
发出这声惊叹的,乃是帝国皇长子苏铮。
苏铮虽然常年身居军旅,也并不少见铁蹄纵横的铁血场面。
但正如他对李子阳的判断失误,其实对于世界上最巅峰的力量,苏铮从来都没有更加具体的概念。
此时此刻,看到眼前这好似机械般精妙的一幕,自然便下意识的发出了感叹。
不过对于苏铮的这番感叹,帝国皇帝却似乎有些悲哀于……自己的这几个子女,眼光竟然已经差到了这种地步。
不说自身拥有什么境界,就连起码的眼光也都这般浑浊。
于是关于祖龙庙的那个计划,便也愈发的在帝国皇帝心中变得重要起来。
但无论此时的帝国国君心里,再有怎样深远的想法,但对于眼前的的这一幕,他心中却早已得出了结论:
“秦无敌此时的底牌,正是所谓的狂怒沸腾。并且这份底牌本身,更是早就被苏牧以伊瑞尔为刀锋,给成功的逼将了出来。”
“但如今关于苏牧的真正底牌,别说秦无敌不清楚、自己不清楚,甚至就连北境魔法学院的院长邓避惰恐怕也不清楚。”
“以无知无畏对深不可测,秦无敌最终的结局自然还是失败!”
帝国皇帝深深的看了一眼,依然在变得更薄的擂台,心中却是冷漠的想着内官的回报,以及自己对秦无敌下达的命令。
“希望你……不要辜负寡人的期待!”
……
又是一道锐利的斩击,带着分河裂海的气势,重重的砸向了苏牧所在的位置。
就算都是以剑术逼人,但苏牧的长剑显然更加注重于灵动和变换,而秦无敌手中的巨剑却是粗粒的暴虐。
见状之下的苏牧,双脚一错、继而一转,顷刻便借助对地脉的熟悉,成功避开了剑刃炁锋的锁定。
接着反手便挥洒出一道夺目的风火雷霆,逼得秦无敌也无法再度的出剑。
剑刃间的舞蹈,其实便是心理和身体的纵横博弈。
任谁做错一个微小的选择,都将导致一切再无回旋的余地。
只有当决战双方的意志、技巧、思考、以及态度,全都各自处于最巅峰的状态时,这份看似势均力敌的表象,才能够在危险的剑刃间得以维持。
“但这样下去,失败者却必然是秦无敌。”
林山岳眼睁睁的看着,苏牧竟然连已然突进高字级的秦无敌,也同样能够与之战得风生水起,也只能有些悲哀的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苏牧的四种规则具象,毕竟都是由他自身的炁能在维持,从消耗比例上来说,虽然巨大、但也不是不能够接受。”
“而反观秦无敌,他的这份强横却是完全凭借着狂怒沸腾而铸就。并且很显然的是,不具备荒人血统的他,并不能长期维持狂怒沸腾的状态。只要秦无敌的狂怒沸腾无以为继,则他便将立刻将陷入绝对的劣势。”
“秦无敌唯一的胜利条件,其实只有在狂怒沸腾彻底消散之前,直接利用更加强横的进攻手段,生生撕裂开苏牧以攻代守的严密防御。”
“若非如此……那便再没有一丝一毫的胜利可能!”
……
林山岳虽然心中不忿,但他的分析却是尤为的精准。
正如他所想的那样,苏牧如今的打算也正是和秦无敌陷入彼此消耗。
强行提升自我的手段,虽然能够在短时间内爆发出极强的战斗力,但相对而言,想要将其维持的代价却是极度的高昂。
如今的秦无敌,在狂怒沸腾的肆意榨取之下,浑身的经脉都已经微微偾张。
只要当偾张的血脉超过一定的界限,没有荒人血沸来进行实时修复的话,秦无敌便终将陷入将要血液爆体而出的危险。
真到了那个地步,就算苏牧不主动进攻秦无敌,他恐怕也会自己倒下于,这方越来越薄、也越来越小的擂台之上。
不过也就在苏牧想及此处的同时,一抹让苏牧也感到警觉的目光,却是宛若刀锋般穿越重重剑影,赫然刺向了苏牧双眼的位置。
苏牧甚至还没来得及细想,秦无敌究竟还有着怎样的疯狂。
但这从这道带着毁灭气息的目光中,苏牧却是立刻读懂了某些极为重要的讯息……秦无敌不但还有后手,甚至他的这份后手连他自己也难以掌控。
于是也就在这刹那的时间里,苏牧却是直接作出了最为正确的决定。
当自己手中的攻击,再无法压制住秦无敌的疯狂后手,那么苏牧唯一能做的,便也只有用尽全力去进行最完备的防守。
巨大而结实的泽化玄武,骤然破土而出于本就稀薄的擂台。
赫然将用以构筑擂台的石料和金属,全都化作了泽化玄武的身体构成。
而与此同时,苏牧更是将那漫天雷霆,毫不吝啬的铺洒在所有的空间,让雷光瞬间荫蔽了所有能够进攻的路径。
至于风火厮缠的剑刃,更是被苏牧稳稳的横于身前。
无论是炽燃的烈焰,还是那嘶吼的疾风,都被苏牧给死死的压制于剑刃的左右,丝毫不敢放任它们胡乱进攻。
苏牧突然间如此敬小慎微的姿态,别说观众席间一片茫然,就连与路晰同级的其他两大学院带队导师,也一时间显得有些错愕和不解。
唯一稍稍察觉点什么的,似乎也只有三大学院的院长,以及最熟悉苏牧的路晰。
并且就算是三位院长和路晰,其实也同样只是隐隐间有所感悟,也并没有真正确定出苏牧所面对的危机。
但凡不是设身处地于场间者,便谁也无法感受到那份浓烈的威胁。
然而谁也无法否认的是,某种就连苏牧也为之骇然的东西,如今正悄然酝酿在秦无敌那看似绝望的逆境之中。
危机将至,一触即发!
第三百二十六章 二极一心绝杀术
数年前的一个午后,苏牧有些无聊的坐在教室的角落,听着窗外略显恼人的蝉鸣,强打着精神记录着黑板上的演算例题。
那是一堂并不复杂,但又颇为重要的数学课。
那堂课的内容,是整式方程体系中的第一个环节,含有两个未知数、且含有未知数的项其次数都是一的整式方程……二元一次方程!
其实归根结底来说,二元一次方程确实足够的简单,几乎没有人会在经历过冗长的讲解和练习后,依然无法理解其中的运算逻辑。
但关键却在于,当年操着浓浓外地口音的数学老师,却是以一种老学究般的姿态,喋喋不休的配合着窗外的蝉鸣一起释放着烦闷。
着显然也让苏牧对二元一次方程的记忆,永远的停留在了……那抹挥之不去的闷热和心烦意乱之中。
直到很多年后再度想起,苏牧也依然感到有些头昏脑胀。
……
“二极一心绝杀术。”
随着苏牧大肆展开的防御,顷刻便充斥了整个对战擂台。
青骅学院的院长林山岳,此时也终于看穿了秦无敌酝酿已久的攻击,那赫然是上古斗技中也称得上是诡变离奇的格杀技巧……二极一心绝杀术!
一股源自秦无敌炁能所构筑的锁定气机,悄然将秦无敌手中的重剑霜摧、以及苏牧的身体,给化作了两个飘忽不定的未知单元。
这,便是二元一次方程中的两个未知数。
并且随着气机的锁定,无论是在重剑霜摧表层汹涌的炁能,还是在苏牧体表正大肆流转的闪电,都在给予着这道方程以确定的映照物。
继而原本拥有无数解、也拥有着无尽变化的二元一次方程,便也被秦无敌铸就为了相对来说更加确定和单一,甚至通常都有着唯一解的……二元一次方程组!
继而磅礴的炁能,再一次被秦无敌给毫不在意的激发。
以炁能的浑厚和锋锐,又一次的强化着手中重剑那未曾开刃的剑刃。
在道道气机的锁定下,纵使苏牧和秦无敌两者之间,再隔着多少重的防御和阻碍。却依然无法避免的,全都被秦无敌给成功的锁定到了一起。
秦无敌很幸运,虽然这是他第一次用出这份隐匿已久的格杀斗技。
但由他所构筑的这道二极一心绝杀术,既没有化作拥有无数解的尴尬,也未曾成为根本无解的窘境。
由二元一次方程组所化作的锐利攻击,果然还是锁定上了骤然惊觉中的苏牧。
一切的回避,在这般直白的锁定下都并无意义。
而所有的防御,在如此锐利又笔直的取解之下,也都难以再做出更多的阻挠。
二极一心绝杀术,便是真正意义上的必杀之术……唯有刺破重重障碍的完美绝杀,才配得上这份上古斗技的强横与锋利!
……
帝国皇帝微微眯上了双眼,有些欣慰于秦无敌终究还是没有继续藏拙。
关于二极一心绝杀术,这本就是帝国皇帝亲自授予他的斗技,虽然秦无敌从来没有成功施展过,但帝国皇帝却始终都笃定他必然已经学会。
“要是你连这都未曾学会,你怎么敢和苏牧正面相抗?”
这是一个极其简单的逻辑,虽然判断的过程是如此的简单粗暴,但其最终的结果,却依然被牢牢的掌控在了帝国皇帝的手中。
二极一心绝杀术,不仅仅是一份用来突破防御的进攻斗技。它真正强横的地方,其实也正是当唯一的解被得出后,那冥冥中无可违逆的气机锁定。
纵使逃到天涯海角,纵然其中又有无数的屏障。
但只要二极一心绝杀术一出,无论苏牧再如何的强横,也无论苏牧的手段再如何繁复,但他却必然会被这无可回避的剑光,给直接伤及自身的躯体和心神。
帝国皇帝通过杨子牧所传达的命令,正是不要求秦无敌一定要取胜,但却需要他必须得对苏牧造成创伤。
如今看来,这项任务显然已经被成功达成。
就算那奔涌的雷霆,此刻还弥漫在苏牧和秦无敌之间;就算那炽燃的风火,如今亦环绕于苏牧手中的剑刃之畔;就算那难以击碎的泽化玄武,也都还横列于擂台的中央。
然而所有的一切,却终究已经成为了定局。
当二元一次方程组的唯一解,成功浮现于剑气和炁能的夹缝中,秦无敌则早已看到了能够用于突进的唯一路径。
没有任何的犹豫,也再无丝毫的迟疑。
轰然刺入的重剑霜摧,终究还是在秦无敌的炁能加持下,爆发出一道好似龙吟般的巨大嘶鸣。
继而更是锐气逼人的,骤然向着苏牧的所在、轰鸣着突刺而去!
……
半决赛的第一场,秦无敌曾用逆天一剑惊散了龙卷之威。
而此时出现在对战擂台上的,也正是宛若当初那样的惊人剑意,以及夹杂在剑意中那无可避退的锁定气机。
漫天的雷霆虽然看似可怖,但在如此气势惊人的重剑轰鸣下,却是连最起码的麻痹和遮掩也都未能做到,直接便被震荡的炁能所统统击散。
泽化玄武的以柔克刚,虽然的确最擅长对抗直白的硬悍。
然而源于二极一心绝杀术的利刃,却并不遵照简单的刺击逻辑在运行,反而是从两个未知量的连接处,骤然爆发出了惊人的能量。
于是几乎难以被正面毁灭的泽化玄武,也只能在一幕内部崩摧的窘况下,迎来了更加惨淡的零落成泥。
至于苏牧手中风火交夹的焰刃烛影,在无数道气机的锁定之下,更是再也无法回避开重剑霜摧的正面冲击。
只能以大量的炁能和风火,将剑刃强化到一种惊人的强度。
继而毫无退路的,正面迎向了那开天的一剑。
苏牧很多年前看日漫《死神bleach》的时候,曾经动容于斩魄刀天锁斩月,竟能够单单凭借气劲便将大地给劈裂。
然而谁能想到,在许多年后的今日。
正如月牙冲天般的强横斩击,也会由苏牧自己却亲身体验。
盘旋冲霄的炁能和气势,宛若是一道道无形而锐利的长刀一般,虽然受到了焰刃烛影的阻拦,却是悄然自苏牧的身旁横掠而过,直接将苏牧身后的大地给尽数撕裂。
强横的帝国重装骑士们,早已经将精炁注满了手中的墨钢巨盾,好似一具石像般,牢牢的防卫在观众席的面前。
但就算是如此,呼啸而来的残余气劲,却依然掀翻了骑士中的大半,这才堪堪在逼向观众席之前,化作随风飘荡的流散炁能。
然而也就在这个时候,越过苏牧的气劲才刚刚消散,苏牧手中的焰刃烛影、以及秦无敌紧握的重剑霜摧,却是终于正面碰撞在了一起。
宛若钟鼓撞击般的巨大轰鸣,顷刻席卷了整个演武场的空间。
接着才是一道荡散周近一切的浩瀚冲击波,像是一个摧残一切的圆环般,向着四周凶猛的袭去。
刚刚才被震倒在地的帝国骑士们,如今也根本来不及再度起身,只能仓促的将巨盾又一次竖起,继而以全身的力量支撑着巨盾逆推而去。
唯有如此,才能抵御住接踵而来的第二道冲击。
不过扩散的余波,虽然已经被重装骑士们所抵御,但苏牧所面临的巨大冲击力,却依然在放肆的作用于苏牧身体的每一寸地方。
于是一道道坚硬而厚重的岩石,几乎瞬间变从苏牧的身后纷纷耸立,让苏牧的身体能够借助无数的巨石,一点点的消磨掉承受的巨大冲击。
甚至与此同时的苏牧,更是再度将无尽的电光给加诸己身。
在轰鸣电流的刺击下,苏牧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被再度激发出终极的潜能,让苏牧就算紧握的只是焰刃烛影,却依然能固执的抵挡着二极一心绝杀术的悍然与决绝!
第三百二十七章 剑锋相峙
巨大的能量,就算是苏牧的重重手段似乎也无法抵挡。
在剑刃相交的巨大冲击力下,原本就稀薄脆弱的擂台,早就已经彻底的消失在了演武场的中央,只留下一个浅浅的根基烙印。
但很显然的是,苏牧只要在秦无敌的剑刃冲击下,被其成功逼退至这份烙印以外,依然会被算作是离台认输。
然而那磅礴的冲击力,却根本就不是一时半会便能够化解的。
于是苏牧唯一不被冲击力给推出擂台的办法,似乎也只有放弃完全的抵御,用自身的损伤来换取驻留于原地。
毕竟只要秦无敌的剑刃彻底被刺出,那么此刻由二极一心绝杀术所提供的巨大冲击,便也同样将化作虚无。
苏牧此时唯一需要决定的,大概只有他愿不愿意承受这抹伤害。
帝国皇帝的目光,略显得意的看着擂台“旧址”所在的位置,异常满意于秦无敌所构筑的这番必杀之局。
无论苏牧是退出擂台而输掉比赛,还是愿意在重创之下酝酿反击。
任何一种结局,对于帝国皇帝都是最乐意接受的东西。
然而也就在此刻,就在两柄利刃间的炁能摩擦,正迸发着宛若花火般的绚烂之时。连帝国皇帝也没能想到的一幕,却是悄然发生在了苏牧和秦无敌之间。
只见在苏牧一层层的踏碎了身后巨石,并且一点点向着擂台边缘逼去的同时。
苏牧手中的焰刃烛影,却是同样一丝丝的在霜摧上滑动。
这样的一幕画面,对于理解二极一心绝杀术原理的人来说,几乎便是不可想象的巨大惊骇。
毕竟二极一心绝杀术之所以名为绝杀,指的便是绝对无人能够进行规避。
但此时此刻的苏牧,却显然已经撕开了绝对的气机锁定。
正一点一滴的,试图脱离剑刃的锋芒。
包括帝国皇帝在内,没有人能够理解苏牧为何能做到这一点。
苏牧此刻正在做着的尝试,与其说是对秦无敌剑刃的反抗,不如说是对上古斗技二极一心绝杀术的颠覆。
凭什么……那般谁都无法闪避的斗技,到了苏牧这里便成了能够被化解的东西!
……
此情此景之下的苏牧,当然并不知晓旁人眼中和心底的疑惑及震撼。
他只是分外小心的,不断调整着手中输出的炁能。
更是将风火雷地四种法则,不断以人们甚至难以想象的方式,作用于自身抵御这份冲击之上。
只要给予苏牧足够的时间,苏牧便有信心能够化解掉二极一心绝杀术的锁定。
无数年前的烦闷午后,苏牧的确是心不在焉的听着那堂数学课。
但苏牧之所以不开心的原因,却非但不是因为无法听懂黑板上的内容,反而却是因为课堂之外的某些讯息。
“我是真的不想当数学课代表啊!”
一想到,自己每天要和那个老学究般的数学老师打交道,更要按照他的安排,去给那些脑子不怎么灵光的同学讲习题。
某种悲从中来的情绪,便已经占据了苏牧身心的每一个角落。
“又没人给我发工资,为什么该我去干活啊?”
然而苏牧当年吐槽归吐槽,但在苏牧内心的不情不愿中,却显然也透露出了一个极为重要的讯息:
虽然苏牧最终选择了文科,不过苏牧当年的数学成绩……却一向都是很好的呐!
二元一次方程组要得到唯一解的必要条件,是除了未知数外的其他几项数值,必须要是格外确定的东西。
而苏牧之所以不断调整着自身的炁能供给,便正是要从根本上来破坏掉……二极一心绝杀术进行锁定的必要条件。
一旦连二元一次方程组中的某个确定值,也同样在苏牧的操控下遭受了破坏。
那所谓的锁定和唯一解,便也成为了镜花水月的幻影。
只要手持霜摧的秦无敌,无法再将苏牧给成功锁定,那秦无敌又凭什么、还能让苏牧陷入两难的绝境?
无论是受伤还是失败,无疑都不是苏牧的最终选择。
苏牧真正的选择是……破解二极一心绝杀术的气机锁定,并悄然从剑锋下所逃离!
……
炁能摩擦的灿烂火花,已然变得越发的耀眼。
这自然是说明,两柄利刃剑锋间的移动幅度,已经变得越来越大。
当苏牧身后的最后一枚巨石终于破碎,而擂台“旧址”的边缘,也仅仅距离苏牧的后脚跟只有不住一尺的时候。
一道宛若惊鸿般的火光,却是灿烂得足以荫蔽掉苏牧的身影。
苏牧终究是破除了二极一心绝杀术的锁定,并在秦无敌的眼皮之下,凭借炫目之风的灵动和诡变,再度回到了对战空间的中央。
二极一心绝杀术,终究也没有起到预想中的效果。
既没有让苏牧不得不受到创伤,也未曾令苏牧直接输掉这场比赛。
不过秦无敌的战斗意志,倒是比所有人想象中都更加坚决,就算在自己的最终后手并未取得效果的情况下,秦无敌却非但没有徒劳的自我叹息,反而却是毫不犹疑的再一次将炁能灌注重剑霜摧,并再度施展出了第二份二极一心绝杀术。
如果一次无功,那便再试一次。
如果连续数次无功,那便比拼双方的战斗意志。
秦无敌的抉择,虽然并不是多么巧妙的方法,却也的确给苏牧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比起秦无敌愈发熟练的实战斗技,苏牧想要逆向破解这份斗技,显然是需要花费比秦无敌更加庞大的心力。
接连来上几次的话,就算苏牧的炁能还能勉力维持。
但那不断运算和试探的繁杂,则显然会让苏牧快速的进入疲敝。
不得不说,秦无敌反手再攻的这份手段,的确让苏牧都为之感叹并畏惧,最终也只能仓促间拿出了……一份一模一样的东西!
……
就在秦无敌手中的剑刃,才刚刚化作二元其中的一元,并再度将苏牧给锁定为另一个未知值的时候。
苏牧却是眼神锐利中,同样将各项属性环绕的焰刃烛影,也一样的化作了未知数中的x,并顺势将秦无敌给化作了那个小写的y。
二极一心绝杀术,原本就是源自苏牧最熟悉的应试课程之一。
虽然苏牧只是对秦无敌的匆匆一瞥,但却已经能够让苏牧完美的还原出其运行逻辑,更能够飞快的将其运用于手中。
只见秦无敌手中的开天一剑,再度让擂台之外的重装骑士们各自警惕。
而苏牧也同样挥出的天火雷霆,更是让本就极度紧张的重装骑士们,竟有些茫然于究竟该防备哪边。
值得庆幸的是,帝国骑士们的担忧,龙骑骑将孙岚也同样已经发现。
此刻孙岚也顾不得礼仪和逾越,早已在一声令下之中,赫然让龙骑分队撕裂了头顶的炁罩天穹,骤然降临并环绕于擂台的外围。
帝国龙骑的这番举动,自然立刻引来了观众席上的阵阵惊呼。
但也就在人们的惊呼还未落下,两道相向而去的飞扬剑光,却是已经彼此轰击在了对方的剑刃之上。
无数的气劲和乱流,顷刻自擂台中央席卷向四面八方的每个位置。
像是一朵盛开的曼陀罗花般,美丽而又危险。
只不过此曼陀罗花之上绽放的东西,并不是清美诡艳的花瓣,却是暴虐而疯狂的炁能锋芒和规则斗技。
四溅绽放的剑气,在帝国龙骑的盔甲和龙鳞上划拉出灿烂的火光。
而漫天奔流的雷霆烈焰,更是让帝国龙骑也不得不以灌满精炁的骑枪,去不断的将其击散于坠落观众席之前。
但就算如此,那些飞落的流火,以及悲鸣的电光,却仍旧让观众席上险些乱做一团。
要不是帝国的宫廷法师们,早已经放弃了对炼金屏障的维持,纷纷在观众们头顶拉起了最后一道防线。
恐怕单单是两剑交锋的瞬间,便已经是一场莫大的灾难。
并且这一切,显然还并没有结束。
纷飞的剑气以及流火雷光,其实也只是附加于二极一心绝杀术之外的东西,两者间最核心、也最锐利的……依然是那绝杀的意志和能量!
三大学院的其他学员,几乎有些呆滞的在各自带队导师的荫蔽下,满脸骇然的看着擂台间发生的极限碰撞。
直到这一刻,所有人也才清晰的明白:
本次大会的参赛者其实只有两种……要么是苏牧和秦无敌,要么便是其余那些衬托红花的绿叶、或者是乱七八糟的杂鱼!
两者间的差距,就像是燕雀和鸿鹄之间的遥远。
就算大家曾经也飞翔在同一片天空,但在狂风的呼啸之下,燕雀却只能躲回檐角弄巷中,瑟瑟于天地之威。
而鸿鹄,却依然能够击打长空,甚至是……自己激昂出翅下的疾风!
不似先前一攻一防的清晰可辨,此时当两道意志决绝的二极一心绝杀术,分别化作重重剑影向对方撕裂而去。
似乎就连头顶炁罩破裂后的风雪,也同样不敢稍稍入侵于剑气纵横的演武场内。
两道刺耳的尖啸,骤然间碰撞在了一起。
化作惊天动地的洪荒呐喊,让所有人都发自心底的感到震颤。
剑锋所指,便是二极一心绝杀术的绝刺所在,而两道二极一心绝杀术的绝刺所在,却又同样是对方那相同的锐利锋芒。
当周遭的一切都被泯灭,当那本就只是基座的擂台,再度被飞旋的气劲剜化为一个惨烈的巨大坑洼。
最后剩下的,只是最直白的能量对冲。
风火雷霆,是苏牧剑刃中透出的天地之威;猩红锐炁,是秦无敌剑锋里蕴藏着的磅礴意志。
两者碰撞在了一起,两者又交织在了一起,最后……两者更相互融合在一起。
至于最后的结局,便是那数万人都拭目以待的伟大奇迹!
第三百二十八章 仰望
对冲的剑气,还在演武场的中央纵横激荡。
猩红的锐炁与风火与雷霆,仍旧如乱流般不断扩散,并且轻而易举的遮挡住了观看者的视线,让中心的交错依然难以被看得真切。
此时此刻,北境魔法学院一方的备战席中,雷浩却是略显突兀的说道:
“还是那个问题,你们认为苏牧和秦无敌……谁能获胜?”
随着上一次对战中,杨子牧那极为令人诧异的认输,魔法学院一方一直都在进行的判别游戏,其实也因此而被中断。
并且关于最终的交锋,魔法学院一方自然是下意识支持苏牧的。
所以此刻骤闻雷浩的疑问,却是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
不过也就在众人沉思的同时,雷浩却是反而再度将目光投向剑气震荡的中心,继而心有余悸的说道:
“我以为……胜者大概会是苏牧、也只可能是苏牧!”
雷浩的这份肯定之语,却是显得颇为的奇怪,竟分别使用了“大概”和“只可能”两个截然相反的词汇,似乎本身就充斥着浓浓的矛盾感。
但雷浩并没有理会众人的不解,而是自顾的继续分析道:
“你们大概已经忘了,苏牧在刚刚进入学院的时候,连哲罗姆和伊瑞尔也颇为不服。你们两总以为他炁能等级毕竟偏低,并不能真正的超过你们。”
“然而事实的结局是,在一个月后的学院交流日中,苏牧却是骤然大放异彩。甚至当时自以为学院最强的我自己,也最终败在了苏牧的手中。”
“但你们所不知道的却是,就算是当时已经败给苏牧的我,也并不认为自己和他在实力上有何差距。只是单纯的认为,那场战斗中是我的发挥有所欠缺。或者更加直白一点来说,当时的我自己……内心依然相信我才是学院的最强者,仍旧未曾正视苏牧他拥有的实力!”
雷浩说到这里,眼神却是却是微微有些颓然和茫然。
“不过随着此次帝国之行,如今你们显然也已经真切的发现了……我的实力其实只是和杨子牧相当罢了,根本无法和秦无敌进行抗衡,也更加无法做到如苏牧那般、甚至连秦无敌也都能死死的压制。”
“学院入学的时候,已是秋季的开始;而这场三年一度的大会,也只是在深冬的时节。短短三五个月的时间,苏牧竟然从一名只是颇为出众的新生,已经攀升到了令学院所有人都需要仰望的地步。”
“如果说天才一词特有所指,恐怕指的也只可能是……若苏牧这般惊世骇俗的存在!”
……
秦无敌并不知道在雷浩的眼中,苏牧究竟是怎样惊人的存在。
但在此情此景下的秦无敌眼里,苏牧这个名字就像是一个挖不尽的宝藏一般,让他喟叹着、嫉妒着、也不甘又不屈着。
秦无敌当然知道,既然连自己最强的剑招也都被苏牧所模拟,那么关于这场战斗的结局,其实大概已经成为了一种必然。
秦无敌虽然外表冷漠,但这显然并不说明他连最起码的判断力也没有。
无论是苏牧那同样锐利的剑气纵横,还是他层出不穷的四份规则具象,或者是其惊人的将二极一心绝杀术给破解,甚至最终更是用出了……一模一样的二极一心绝杀术!
苏牧的每一项能力,都强大得如此的直白且令人绝望。
似乎他人的努力、他人的奋斗、他人的天分和坚持,在苏牧的面前都是如此的不值一提、也不屑一顾。
因为这些东西本身,苏牧全都唾手可得。
所以在绝望之外,就连强大又冷漠如秦无敌,也同样生出了一丝丝仰望的错觉。
这种错觉像是一并锋利的剃刀,不断的切割着秦无敌本就破碎的内心,让他愈发茫然和慌乱于这样痛苦的发现。
秦无敌从一开始便明白,自己只是身后那人眼中的一头怪物。
怪物便需要有怪物的自觉,只有足够强大又暴虐,并且冷漠中又随时准备获得胜利的疯子,才能满足“驯兽人”那些苛刻的要求。
一旦秦无敌败落,这一切便将化为泡影。
当怪物连怪物也都不再是,那上才是最让人惊骇又畏惧的事实。
“我不能输,至少现在不能输!”
秦无敌透过霜摧上覆盖的猩红剑气,又穿越过炽燃奔流的烈火雷霆,内心坚固的看向苏牧的面容,生生将那份“仰望”之感给抛出了脑外。
唯有固执一战,才是秦无敌最后的生机。
……
当两道二极一心绝杀术,分别以同样的方法将对方给死死锁定,其实便也陷入了某种无法化解的悖论之中。
谁也无法挣脱这份僵持,所以谁也都无法率先让对方溃败。
重剑霜摧上的激荡炁能,不断的吞噬着焰刃烛影那薄弱的剑刃,想要彻底撕裂纤细的利刃并刺入苏牧的怀中。
而焰刃烛影畔纷飞纵横的赤火蓝电,也一次次的从各种刁钻的角度侵袭而去,似乎是试图劈开霜摧上的炁能外壳,生生将这柄重剑给融化。
但所有这一切,都不可能真正实现。
一柄连实体都没有的利刃,自然不会迎来真正的破碎。
而那由玄天钢所铸就的八品上等重剑,当然也不会因为流火飞雷而融化。
当两道磅礴的能量彻底的厮缠在一处,相互交融、相互撕咬、相互侵袭、最后各自流散开来以后。
在双方各自变得一片清明的视界中,却只留下对方微微疲敝的神情。
没有一丝的犹豫,也同无半点的迟疑。
虽然苏牧和秦无敌都没有想到,以二极一心绝杀术进行的能量对冲,竟然生生耗去了两人大半的炁能和精力。
但就算如此,当冲击彻底溃散的瞬间,两人却依旧第一时间再度互攻而去。
在先前的剑刃冲击中,苏牧二人脚下的擂台早已经化作了巨大的坑洼,而此时站在坑洼最中央、最底端的,也正是再度相互狂攻的二人。
在先前那剧烈的能量对冲中,秦无敌的周身每一道血脉和经络,其实都已经到达了奔溃的边缘。
如今固执维持的狂怒沸腾,其实根本就是在以自身的性命为赌注。
所以秦无敌的最后一剑,纵使不是二极一心绝杀术那样无可回避的暴虐,却也是在极短的距离内根本不能闪躲的存粹。
存粹的炁能,包裹着存粹的纵向斩劈,如此存粹的向着苏牧直面劈来。
归根结底,近身三尺内……才是古武骑士最强的一片领域!
……
然而如今的秦无敌显然是忘了,虽然古武骑士在这个世间是如此的稀少,但他眼前的苏牧却偏偏同样也是。
对于秦无敌来说最强的近身三尺,又何尝不是苏牧的绝对领域。
就在重剑霜摧纵劈而来的同时,一道赫然撩刺向秦无敌心口的锐利攻击,却也同样让秦无敌也陷入了危机之中。
而今就算是秦无敌的斩击,能够成功将苏牧给重创于眼前。
但只要苏牧的剑锋撩破秦无敌的皮肤,则秦无敌体内早已偾张的鲜血,显然却会让秦无敌率先失去所有的战斗力。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一瞬之间,苏牧虽然同样无法再度拉开两人的距离,却是反而以决绝的以血换血般的方式,又一次对秦无敌的攻击给出了最血腥的回答。
不知为何,苏牧随展现出的决绝意志,似乎再度压过了秦无敌一头。
本来可以让苏牧也身受重创的秦无敌,如今却是突然间失去了所有关于战斗的兴趣,兀自双目涣散的放开了手中的重剑霜摧。
骤闻惊变下的苏牧,虽然已经及时的收剑回环。
但藉由焰刃烛影上喷勃的气劲,却依然是不可避免的将秦无敌体表的血脉所划破,让那本就偾张的鲜血,宛如喷泉本奔涌而来。
秦无敌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个画面,是自己的身体正沉沉的向着坑洼所倒去,而眼前迅捷伸手抓住了自己的苏牧,却是在自己眼中一点点的变得模糊和遥远。
“原来……所谓的‘仰望’这种情绪,真的会让人如此惬意呢!”
第三百二十九章 庆典和预谋
苏牧几乎在第一时间,便用炁能封锁住了秦无敌血流奔涌的创口。
而周遭迅速冲入坑洼中的帝国医师们,更是略显感谢的一边向着苏牧致意,一边也飞速将秦无敌台上了特质的担架。
接着便以最快的速度离场,直接开始了对其的救治。
直到这一刻,当所有的绚烂都已经烟消云散,当所有的实战都全部结束,甚至连比武擂台本身、也已经成为了过去。
帝国龙骑们,也这才又一次撕裂穹顶的炁罩,再度回归于漫天风雪之中。
本届学院交流大会的魁首,已经毫无疑问是属于苏牧的荣耀。
此时此刻的演武场观众席上,帝国居民们虽然微微不安于秦无敌的现状,也同样略略不甘心秦无敌的失败。
但龙拓帝国毕竟是一个传承万年的国度,那份气量还是早就渗入了每个人的骨髓。
更不要说,先前的那场激昂战斗,也的确是让他们发自内心的赞叹。
于是一阵阵由远及近、由轻到浓、由小到大的掌声,终于从观众席的每一个角落中响起,并最终化作了洪流般的浪潮。
但对于这份万众欢呼的情景,在剑气对冲中早已衣衫褴褛的苏牧,却并没有多么的欢欣和愉快。
苏牧此刻真正思考的问题只是:
“秦无敌在最后的一刻,为何突然却放弃了对苏牧的进攻?”
一丝丝怪异的感觉,不断的钻入苏牧的脑海,但苏牧一时间又无法把握住什么,只能略显懊恼的拧眉沉思着。
沉思着……秦无敌最后的那番举动,究竟是想要对苏牧表达什么,又究竟是为何要用这种曲折的方式来表达?
……
不过无论苏牧心中再如何的疑惑,但随着这场惊天动地的战斗,本届学院交流会其实已经算是落下了帷幕。
至于最后一场无关紧要的推演战,杨子牧更是果断的再度选择了认输。
三年一度的学院交流大会,至此便也终究画上了句点。
入夜,风雪渐微。
在苏牧等人初临帝都时去过的迎宾殿中,此刻早已再度摆上了最高规格的宴席,又一次宴请了两大学院的使团。
当一切终成定局,帝国倒也不在乎多展现出一些些的大度。
随着那香气逼人的炙烤五畜,又一次在帝国厨师长的飞扬小刀下,纷飞出一片片鲜嫩可口的肉片。
今夜的这场宴席,便也再度开始于夜色中。
如今的苏牧,早已换上了干净并奢华的礼服,安静的坐在北境学院一方,并且坐在了从前往后数的第三个席位上。
曾经苏牧坐在这里,显然是因为那龙拓帝婿的特殊身份。
而如今的苏牧坐在这里,却是因为他在交流大会上的那些惊人表现。
“奥秘圆桌之下第一人”的称呼,此时显然已经不再属于雷浩,而今的苏牧才是令人们最翘首以待的联邦未来。
并且此刻坐在苏牧身旁,与苏牧同席而列的人,亦正是他那同样出名的未婚妻……帝国公主苏潼。
苏牧一开始的目的,便是一定要让苏潼重返联邦。
所以此情此景之下,苏潼当然也拒绝了两位皇兄的邀请,非但没有和帝国皇室们坐在一处,反而坦然的处于联邦使团之中。
甚至更重要的一点是,在苏牧初临帝国的那一天,他同样也在这方迎宾殿之中,曾无比张扬的夸下了海口:
“大会的魁首,必然是我的囊中之物!”
而如今看来,苏牧不但成功做到了这一点,甚至还做得如此的令人心服口服,令人们再找不到丝毫的借口能够抨击。
所以关于苏潼的去留,此刻却是就连帝国皇帝也难以再开金口。
……
“今日乃大陆之盛会,并且我们帝国儿郎虽然屈居第二,但夺得魁首者本来也就是我们帝国皇室的一员,不得不说……这仍旧是帝国的一份荣耀!”
当宴席才刚刚进行到一半,果然如同苏牧的预料,帝国皇长子苏铮便已然再度开口。
并且他一开口,便也有意无意的将苏牧往皇室成员上攀扯。
不过此刻在旁人听来,苏铮先前的这番话,也不过是想为作为主办方的帝国找回些面子罢了,所以众人也并为太过在意。
反而依旧在喝酒打闹着,谁也不会在乎一些无谓的场面话。
然而下一刻,见众人已经默然接受了这份事实,苏铮更是早已按照一开始的准备那般,又再度对众人说道:
“大家只知苏牧与皇妹心心相印,恐怕却应该还并不如何了解,父皇为何如此果断的便同意了这份略显唐突的感情。”
苏铮此话一出,就连先前还不怎么认真听他说话的那些人,也同样有些感兴趣的看向了苏铮的位置。
毕竟关于苏牧和苏潼的恋爱内幕,这已经可以算得上是大陆最强八卦了。
苏铮见状一笑、接着说道:
“大家都知道,帝国传承数万年之久,就算是带着皇族血脉的弟子,也同样曾散落于大陆的各处。而我如今的妹夫苏牧,他也正如你们大家所猜测的那样,同样拥有着帝国皇族的祖龙血脉。”
苏铮的这番话,倒是并不太出乎人们的预料。
毕竟在这个世界里,“苏”这个姓氏的确颇为的特殊和稀有,苏牧既然一开始便顶着“苏牧”之名出现,其实谁也都不会相信他和帝国皇室无关。
“不过大家虽然知道妹夫也拥有皇族血脉,但大家恐怕还并不知晓,拥有皇族血脉的子弟在成年之后,都将进入祖龙庙中接受先祖的祝福。”
“妹夫所属的那一支血脉,其实在帝国族谱中并无记载,想来是本就极为落魄的一支。而父皇怜惜瓢泊在外的苏牧,故而便也同意了皇妹与其的爱情。并且也想要借助这次大会,让妹夫真正前往祖龙庙中接受先祖的祝福。”
苏铮接下来的这番话,显然便是明目张胆的扯淡了。
不过祖龙庙本就属于帝国隐秘,就算旁人曾听说过关于它的只言片语,却也并不知晓其中的真正恐怖。
此刻听闻苏铮所言,反而倒是有些羡慕的看向了苏牧。
似乎大家都认为,帝国是为了不计手段的拉拢苏牧,这才舍得将如此隐秘的皇家重地,也分享给作为联邦居民的苏牧。
当今世界,要论传承的古老,显然无人能出帝国其右。
所以对于苏铮口中的祖龙庙,人们自然也下意识的便认为那是一方宝地。
并且此情此景之下,当苏铮从明面上说得如此冠冕堂皇的同时,坐在大殿一角的二皇子苏檀,更是满含期待的给了苏牧一个笃定的眼神。
似乎再用目光说着:“我们早已定计,苏铮的计划不会轻易得逞。”
无疑,帝国皇帝也分外的清楚,苏牧必然能够从苏潼口中听到祖龙庙的真相。所以早就用一明一暗两条线索,尽力的回避了苏牧拒绝的可能。
毕竟苏牧若真的不想多做纠缠,似乎唯有答应苏铮的那番要求,才是最快让帝国一方彻底闭嘴的最好方法。
如今皇长子苏铮看向苏牧的眼神,自然是充满了直白而浅显的期待;而二皇子苏檀看向苏牧的目光,也同样隐含着委婉又含蓄的信心。
至于帝国皇帝本身,如今更依然在人前不声不响的一言不发着。
彻底将那个病榻上的老人,给一丝不苟的扮演了下去。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苏牧的身上,或羡慕、或期盼、或嫉妒、或感慨的,全都看向了苏牧的最终选择。
只不过在大多数人看来,苏牧最终的选择其实已经确定。
毕竟白拿一份好处……有谁又会不愿意呢?
第三百三十章 严词拒绝
白拿一份好处,苏牧似乎的确没有不愿意的理由。
无论是明面上的那份好处,还是背地里的暗中交换,苏牧都没有不乐意的理由,也更加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但苏牧虽然看似乐意,却总有人不是那么的乐意。
就在此时的苏牧,正装模作样的想要回应着二皇子的目光。一边牵起了苏潼的手,一边正要向大皇子苏铮做出回应的同时。
一道颇为不和谐的声音,却是突然打破了这份看似温情的皇族对话:
“殿下,苏牧毕竟是我们联邦居民,更是我们北境魔法学院的骄傲,让他去接受帝国皇族的祖龙祝福,似乎不是那么的方便吧。”
说话者,显然便是身为学院院长的邓避惰。
虽然邓避惰的这番逻辑,怎么看也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但毋庸置疑的却是,邓避惰口中的话的确也有那么几分道理。
苏牧既然并未打算投入帝国,甚至更试图将公主苏潼从帝国中带走。
那么由苏牧去进入祖龙庙,便也的确有些稍稍的逾越……不是作为帝国皇族血脉的逾越,而是作为一个联邦居民、一个学院榜首的逾越!
邓避惰虽然的确管不着帝国皇族的决定,但他显然对于就读于自己学院的苏牧,却仍旧有着充分的话语权。
苏牧要是真拿了帝国的好处,并享受于自己作为皇族血脉的尊荣,那么作为联邦的最高学院而言,邓避惰似乎就不禁要问一问:
“苏牧他……究竟将帝国当做归属,还是将赋予你无数资源的学院当做归属?”
……
苏牧闻言似乎一怔,好似才刚刚反应过来这个问题的尖锐。
继而飞快又歉意的看了看院长邓避惰、以及自己的学院导师路晰,然后便突然失去了对祖龙庙的兴趣一般。
眼观鼻、鼻观心,默默的低头并一言不发。
帝国皇长子苏铮以及二皇子苏檀,显然都没有想到事情竟会如此发展。
无论是以苏铮那明面上的视角,还是以苏檀在暗处的设计来说,苏牧的确都不太可能会选择拒绝。
事实上,苏牧也并没有主动流露出想要拒绝的意思。
但偏偏此时杀出个邓避惰,却是无比顽固的直接否决了这种可能。
这显然让二位皇子,各自都陷入了尴尬和僵持。
不过毫无疑问的是,邓避惰的这番话语,无疑也并非是源自他的小家子气。反而是苏牧藉由路晰之口,干脆向邓避惰坦白了这番事实。
虽然苏牧也无法保证,邓避惰将永远都会站在自己这一方。
然而既然有着路晰这条完美的纽带,至少在关于苏牧安全返回联邦这一点上,邓避惰则是必然会给予无尽的支持。
于是,才有了眼前的这一幕画面。
于是,也才有了苏牧那好似被震慑的不敢言语。
在如今的状况下,面对帝国给出的这份诱惑,苏牧似乎早已真正动了心,但又仅仅因为自家院长邓避惰的意见,这才不敢于答应这份提议。
既回绝了帝国暗藏的所图,又并未暴露出苏牧已知的那些讯息。
可以说是对当前状况,最完美的一份回答。
……
“高明!”
坐在迎宾殿另外一个方向的教皇国一行,在众人目光全都看向苏牧的同时,却是没什么积蓄关注他们。
所以作为“助教员”的巴斯蒂昂,如今也并不如何防备的,直接便说出了自己对苏牧这番应对的评价。
教皇国中除了巴斯蒂昂外,玛姬显然也知晓其中的真相。
故而此刻玛姬看向苏牧的眼神,也微微充斥着欣赏和洞察的意味。
“不要对他太过感兴趣,他是一个足够优秀的人,并且又不是如我这般无情无欲的人。所以你要是真的看得太多,恐怕自己也会陷进去。”
巴斯蒂昂的这番话,听不出究竟是调笑和还是告诫。
不过玛姬倒是异常尊重巴斯蒂昂的决定,巴斯蒂昂的话音才落,玛姬便已经低头默默的继续用餐,再也不试图去观看迎宾殿中的这出好戏。
然而无论玛姬看或不看,这出好戏却依然在继续演绎着。
沉默片刻后,当龙拓帝君轻轻的放下酒杯,并给了帝国皇长子苏铮一个淡淡的眼神,苏铮却是不得不再度的站了出来。
虽然旁人并不能知晓,帝国皇帝究竟许诺了苏铮什么。
但很显然的是,苏铮并不愿意放弃这份许诺,所以也只有继续纠缠下去:
“院长大人言重了,这不过就是皇族内部的一份仪式,既然妹夫的确拥有帝国皇族的血脉,只当是祭祖拜天罢了,哪里需要牵扯到学院和帝国的归属。”
“更遑论,父皇就连皇妹跟着妹夫重返联邦都没有反对,又哪里会存着要将妹夫桎梏在帝国的这种思想?”
苏铮倒是的确有几分急智,轻描淡写之间,便把问题又扯开了关于苏牧的归属。
苏铮的确没想过要将苏牧留在帝国,因为苏铮口中的那份提议,本来就是想要让苏牧永远的消失在祖龙庙中。
故而此时的苏铮,自然什么保证都敢于给出。
然而苏铮所不知道的是,其实他此时用以阐明无碍的那些保证内容,却也正是苏牧一方等待已久的东西。
虽然放任苏牧和苏潼离去,已经是苏牧夺取魁首后的某种隐形条件。
但只要一切没有被亲口说出,帝国皇帝自然就有食言的可能。
而此时此刻,随着苏铮慌不择口的将其给说出,则就算帝国方今后再如何的后悔,也终究无法将这份扬言给吞回去。
于是在这一刻,就连坐上观戏的苏牧,脸上也都流露出了几分真切的笑容。
但这份笑容落在皇长子苏铮的眼中,自然便是自己的劝说已经有了作用,苏牧似乎已经再度燃起了想要进入祖龙庙的想法。
故而苏铮如今亦毫不停歇,又飞快的继续说道:
“就算妹夫今后继续就读于学院,但学院毕竟也只是一家教育机构罢了。有道是有教无类,无论妹夫有着怎样的出身和血脉,其实都并不会影响他的成长吧!”
待苏铮说完此话,苏牧脸上的笑意也已然是愈发的灿烂。
苏铮好似也微微得意于,自己终究还是在父皇的面前有了不错的表现,想来父皇答应自己的那个东西,自己也终于可以放下心来。
所以苏铮如今,也是自然而然的偷偷看了看帝国皇帝的眼神。
似乎想从龙拓帝君的眼中,看到那名为“赞许”的情绪。
……
然而当苏铮的目光,真正的回望向了帝国皇帝的眼神后,一抹格外冰冷的寒芒,却是骤然将苏铮的心情降低至了谷底。
苏铮有些茫然的,看着帝国皇帝正以一种看白痴般的眼神看着自己。
完全也不明白,自己究竟又做错了什么。
“帝国皇长子苏铮,他的政治嗅觉果然和没有无异,他先前所补充的那一番不明就里的话,无疑正是给了邓避惰继续言辞逼迫的借口。”
此刻的巴斯蒂昂,显然和龙拓帝君的意见一致,同样是看白痴般的看着苏铮。
而随着巴斯蒂昂的话音刚落,邓避惰也果然是顺着苏铮的话开口道:
“殿下说得有理,如果仅仅是就读于学院的话,自然无论怎样的出身也都无碍。就连我们学院使团中的伊瑞尔,也都还是法兰斯王国的国籍。在这一点上,我倒是分外同意殿下的主张,有教无类也正是本学院的最高宗旨。”
邓避惰说到这里,却是故意显出了一副为难的表情。
然后才语气委婉之中、接着又道:
“但想必大家也都听到过风声,我们联邦最风生水起的组织奥秘会,正是由苏牧和我的学生路晰一手建立。并且如今联邦的议长阁下,更是分外看好苏牧的未来发展,也早就将期许的目光投向了苏牧的身上。”
“简单来说,苏牧并不仅仅是一名学院的学生,反而是被整个联邦所期待的一份未来。作为一名魔法学员而言,苏牧自然什么身份背景都并无差别。但若苏牧今后想步入政坛,则他恐怕真的不便与贵皇室牵绊太深。”
“就算是为了苏牧的未来考虑,既然贵国陛下如此偏爱苏牧,烦请陛下一定要看在苏牧自己的理想之上,莫要让苏牧归去后地位太过的尴尬!”
第三百三十一章 乘风归去
学院使团的巨型羽舰,再一次缓缓的升上了天空,在帝国龙骑的环绕下,慢慢的跨过了帝都应天的高大城墙,并默默的向着南方的天空所飞去。
由于那日迎宾殿上皇长子苏铮的愚蠢表现,帝国竟是再也找不出一个像样的借口,只能眼睁睁看着苏牧和苏潼再度离去。
听说当天夜里,皇长子苏铮在皇帝寝宫外跪了整整一夜,这才终于取得了帝国皇帝的宽恕。
但就算如此,两日后学院使团却是不顾任何人的挽留,已经抢在教皇国使团离开之前,便率先告辞离开了雪色覆盖下的帝国。
于是,也才有了今日晨间的这一幕。
伴随着雪野中初升的朝阳,巨大的炁动力羽舰再度轻摆膜翼而去。
在熹微晨光的映照下,于帝国那白茫茫的天地间,勾勒出了一道归家的讯号。
如今护送联邦使团离开的,依然是以骑将孙岚为首的龙骑分队,被驯服得比战马都更顺从的狞翼飞龙,正轻轻的扇动长翼悬浮在羽舰的左右。
虽然如今的帝国高层,对使团的离开可以说是极度的不满。
不过单单就帝国龙骑、特别是骑将孙岚而言,他却很少关注那些上层的政治隐秘,反而是格外欣赏苏牧的天分以及心性。
帝国军人从来便是那么直接,强便是强、胜便是胜、值得尊重便是值得尊重。
在他们眼中,从来便没有不值得赞扬的胜利,也没有不合自身利益的强大。
无论对手再如何强横,骄傲的帝国龙骑只会愈发的期待,而不会在对方已经取得的胜利中,添加丝毫令人不齿的沙子。
……
此时此刻,当大多数人都站在羽舰甲板上,最后回首着帝都的壮阔之时。
使团中最受关注的苏牧,却是借口有了新的顿悟,已经躲回了舱中。
炁动力羽舰本来就是一种战争武器,所以就算是使团使用的这一台,在羽舰下方的某些不为人知的地方,依然藏着用以快速登陆的作战工具。
炼金滑翔翼,帝国龙骑训练新兵时最爱使用的器械,如今却已经被苏牧完整的穿戴在了自己的身上。
“你确定要这么做?”
苏潼的声音,有些飘忽的在苏牧的身旁响起。
苏牧如今想要做的事情,其实只有苏潼一个人知晓,包括和苏牧关系同样密切的路晰,也同样被苏牧悄然瞒在了鼓里。
其实这件事情本身,苏牧根本就连苏潼也想一并瞒着。
毕竟苏牧想要做出的那个尝试,不但极其的冒险、甚至可以说有些莫名其妙。
奈何苏潼毕竟太过的善于洞察人心,苏牧眼神中所藏着的东西,却是根本也无法自苏潼的目光下真正隐匿。
所以苏牧最终,也只能和苏潼进行了坦白。
巴斯蒂昂曾经对苏牧做出的判断,是苏牧既然有极佳的分析能力,便不会试图去进行过多的冒险。
但很显然的是,巴斯蒂昂的这番判断并不准确。
苏牧纵使不是一个纯粹的赌徒,但对于自己所想要知晓或完成的事情,却总是比旁人更加的固执和坚定。
见苏牧心意已决,苏潼倒也并没有继续纠结于此,反而是飞快的补充道:
“按照帝国龙骑的制度,他们只会将使团的羽舰送到银雪林的外围。而到达那里之后,羽舰加速升空前应该有半分钟的时间。而在这个时间内,你只要沿着羽舰的飞行阴影进入银雪林中,便能在不被任何人注意的前提下降落。”
“并且最重要的是,你还需要再今日日落前重归帝都。今日是帝都因交流大会彻底开放的最后一日,一旦过了今日以后,单单是那道高耸云端的城墙你也难以翻越。”
苏牧闻言,并没有说什么感谢的废话。
苏潼在察觉出苏牧的心思后,依然选择了悄无声息的支持,甚至还帮着苏牧避开了学院其他人的目光。
单单是这一点,苏牧便已经感受到了苏潼内心的温度。
尊重,才是最大的喜欢。
作为最懂人心的苏潼,表达情感的方式也是如此的特立独行。
不过也就在苏牧他,正最后一次检查炼金滑翔翼的时候,就算是已经选择了默默支持的苏潼,也依然微感不安的最后一次确认道:
“关于那件事,你必须保证要在绝对安全的状况下去确认。就算你再如何的天才,又有着所谓的‘神之印记’。但帝都应天毕竟是整个帝国的中枢,其中能够对你造成威胁者不知几何,你一定要格外的小心谨慎。”
苏牧听闻着苏潼真切的担忧,终究还未无法继续沉默。
已经轻轻的抬起了头,准备安抚苏潼一番。
但也就在苏牧抬头的瞬间,一个微微湿热的东西,却是已经覆盖在了苏牧的嘴唇之上。有些柔软、有些芬芳、更有些羞涩和莽撞的意味。
苏潼竟然踮起脚尖……主动却微涩的吻上了苏牧的嘴唇!
……
同一时刻,羽舰外的帝国龙骑们,已经在骑将孙岚的示意下,各自拉起了狞翼飞龙的龙首,将飞龙骤停于半空之中。
接着孙岚更是朗声对羽舰上的众人说道:
“骑将孙岚,奉命恭送诸位到此,祝联邦使团乘风而去、一路顺风,愿两国永世交好、世代相安!”
骑将孙岚话音刚刚落下,他也不待联邦众人做出回应,便已然轻轻的拍打着狞翼飞龙的右颈,令飞龙在空中悠扬的划出一道弧线,继而转身飞向了龙拓帝都的方向。
孙岚的那番话语,显然被其加入了浑厚的炁能在内,包括甲板以下的苏牧和苏潼也同样已经听到。
所以此刻的苏潼,也终于脸颊通红的退了回来。
也不敢多看苏牧一眼,只是默默的为苏牧打开了羽舰下方的登陆舱,试图以舱外那漫天飞旋的凌风,来吹散自己内心的窘迫。
而此情此景之下,苏牧只有半分钟的时间能够利用,自是顾不得继续和苏潼多说些什么,只能飞快说了一句“等我回来”,然后便纵身滑入了漫天疾风。
凛冽的疾风,不但遮掩掉了登陆舱开启的声音,也将苏牧纵入风中的身影给遮蔽。
在炁动力羽舰的巨大阴影下,若非在极近的距离中,就算是以帝国龙骑的眼神锐利,也同样无法发现那个渺小的黑影。
在风中彻底张开的炼金滑翔翼,吃足北国天空中的凛烈风霜,稳稳的在羽舰的阴影中滑行着。
待到炁动力羽舰蕴够了升空的能量,骤然一飞冲天的时候。
苏牧却是早已经小心的调整着炼金滑翔翼的角度,将本来还算宽阔的翼帆骤然收起,宛如下掠的飞鸟般一头扎入了银雪林中。
高大而茂密的覆雪乔木,极好的荫蔽了苏牧骤然刺入的身影。
不单是帝国龙骑没有发现苏牧的身影,就连在驻扎在帝都周遭的戍卫骑兵们,也同样没有注意到羽舰阴影下所划过的黑影。
遁入林中的苏牧,在高速降落的同时,也利用炫目之风的气旋变向,不断的躲避着眼前横生的枝丫和积雪。
竟是连多余的声音也未曾发出,便已经稳稳的落在了林间的某个粗枝上。
继而手脚利索的,直接解除了穿戴着的炼金飞翼。
……
一队去往帝国都城的庞大商队,大家正加紧挥动着手中的鞭子,试图让拉着货物的雪橇犬们跑得更加迅速一些。
显然商队的众人也明白,若是不赶在今日日落前进入帝都,明日便要经历更多的麻烦,也要交上更多的入城税款。
不过就连商队自己也不知道的是,随着一阵空气的微微扭曲变形,一个本不属于商队身影,却是已经悄然落入了众多货物之间。
然后更轻轻的掀开了布帘,躲入了温暖的满车皮毛里。
在联邦使团乘风归去的同时,苏牧却再度用那渺小的炼金飞翼乘风归来。
有些事情……终归需要苏牧亲自去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