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第三个人
苏浅浅摇头,“那礼部尚书家里,不也一样,还不是......”
想到成南描述的礼部尚书的死状,苏浅浅顿时觉得一阵恶寒,说不下去了。
蒋舒芳抬眼看了看不远处安安静静的夜夙,回头对苏浅浅笑道:“傻妹妹,世上哪有什么阴暗的做局刺杀,不过是你闲的太无聊臆想出来的罢了。”
苏浅浅戚戚的努了努嘴。
蒋舒芳尽拣好听的话说,苏浅浅就知道今天没得聊了。
可明明蒋舒芳位处后宫,多少双眼睛看着她,就等着她稍有一步行差踏错好拉她下马。她是如何才能脸不红心不跳,说这世上没有诡谲算计。
蒋舒芳轻叹道:“你呀,王爷惯得你太闲了,等再过两个月,长公主回宫来,你便又有人陪你玩了。”
“长公主?”
“是,长公主,太后娘娘年前派人去别庄上问过定侯爷了,本来是打算过几日就回的,这两日碰巧事多,便推后了。”
苏浅浅点头。
太后娘娘好不容易盼来了个小外孙,自是要好好看在眼皮子底下才安心的。
只是,夜雯跟唐彦初的龃龉都十几年了,也不知道和好了没有。
蒋舒芳笑着,眉眼弯弯的跟夏日的月牙一样,道:“到时宫中有了孩子,必定热闹。”
“你肚子里不还有一个?”
“讨打!”
苏浅浅也跟着哈哈的笑,似乎她只要不提到夜九,蒋舒芳的笑声就会脆爽一些,若是提了,她脸上的笑容总会浮现出几分生硬。
唉,夜九那个糊涂虫,美娇娘就坐在这儿,在外面瞎搞什么,还一个二个的,刚走了个柳妃,又来了个曹贵人。
曹贵人......
苏浅浅笑着就站起来了,道:“今日便这样了吧,舒芳你好生歇着,我过几日再来看你。”
“不多坐坐?”
“差不多了,我走啦。”
苏浅浅忙不迭拉着夜夙出了凤宜宫,步子急慌慌的,还差点一脚磕在门槛上。
夜夙睨了她一眼,笑道:“你走路能不能认真些,要是摔了,我可不扶你。”
苏浅浅捋了捋裙角,拉着夜夙要一处宫墙死角,才开口谨慎的问道:“你还记得那个戏园子吗?”
“记得。”夜夙见她神色古怪,不由正了正心神,等着她的下话,“怎么了?”
“刚刚给夜九唱戏的那个曹贵人,唱的就是我们那儿的戏曲。舒芳刚刚不是说,夜九为了逗曹贵人开心,就把镜湖都圈起来给她盖了座园子嘛。还说点子都是那个曹贵人出的。”
苏浅浅一脸认真,双手握住夜夙的臂膀,道:“有九成九的概率,这个曹贵人就是跟我从同一个地儿来的——”
夜夙眼眸一沉,定定的看着苏浅浅的脸。
苏浅浅被看得莫名其妙,心中有些发毛,“你......你这是什么眼神......”
夜夙别开脸,片刻后又回过头来,目光似比先前更加严峻冷冽,只道:“我还有事,先回府。”顿了顿,又道:“你什么玩够了,再回罢,成南留给你。”
话音未落,不待苏浅浅回答,夜夙便急急转身,往不远处的宫道走去,步子健稳又快,苏浅浅几个心跳间的功夫就走远了。
灰茫茫的天地中,就留下一片看得不甚清楚的背影。
苏浅浅瞪着眼回头看向秀秀和成南。
秀秀搅着手指做无辜状。
成南轻咳了声,抬头望天。
苏浅浅伸脚踹倒宫墙死角下立着的雪堆,“发什么神经?做什么妖?”
神经病啊!
苏浅浅气得抬脚就跑,也不管身后的两对活宝跟不跟得上。一路跑一路跑,待跑到了御花园,四下无人,苏浅浅回头瞥了眼甩得老远的秀秀成南,一时恶向胆边生,往枯枝小径里跑去。
苏浅浅步子快速,沿路溅起了不少雪粒子,飞飞扬扬,待恢复平静之后,那枯枝败叶竟自己靠拢在一处,仿佛从未出现过那条小径。
“王妃呢?”秀秀大口喘着粗气,撑着腰四处张望,就是看不见那个石榴红的影子。
成南一开始还不紧不慢,可是飞上墙檐眺望了下御花园,没看到人,就慌了。
“听王爷说国师大人的小阁楼就藏在御花园中。”成南沉吟着。
秀秀急得大冬天直冒冷汗,闻言踢了成南一脚,“什么国师不国师,快去找王妃啊!”
......
苏浅浅跑进了小阁楼,踢踢踏踏的上了台阶,推开缠绕着紫色螺旋花的木门,木阁楼里没有人。她又去了木阁楼后面的吊脚竹楼,二楼屋中正中央的案边坐着个如谪仙般的男子。
“许久不见,王妃莽撞的性子还是未改分毫。”欧阳阙坐在书案边,正在研读一卷医书,念到疑处时,蹙着眉。
苏浅浅笑着,走进去朝书架旁的竹椅走去,“许久不见,国师大人还是这样冰冰冷冷。”
欧阳阙抬眸看她,语气浅淡:“何事?”
苏浅浅坐下,环视了下屋内的摆设,似乎没什么改变,连欧阳阙桌上的那盆妖艳的花色的花都仿佛还跟上次一样,她望向欧阳阙生人勿近的脸,问道:“你曾说过,还有另外一个人同我来自同一个世界。”
欧阳阙不语。
苏浅浅又道:“可是现在出现了第三个人。”
她敢肯定,夜九的那个曹贵人跟她来自同一个世界,什么“西施出塞”“昭君从军”,这根本不是夜国的产物好吗?!
欧阳阙蹙眉,搭在腿膝的手飞快的掐诀运算,片刻后眉宇舒展,道:“没有第三个人。而且第二个人,快消失了。”
“消......消失?”苏浅浅惊愕的合不拢嘴。
她忽然想起上次明哲同她在宣政殿外好似说过,说他已经控制不住宣明哲了。
消失......难道是宣明哲的意识回来了,将继续占有那具身体?
欧阳阙如琉璃通透般的眸子看着苏浅浅,其中透露出一股子无形的疏离之感:“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原本还想活着,只要意识够强,还是能抢回自己身子的决定权的。”
苏浅浅顿时愣住。
欧阳阙对她微微一笑:“原来的苏浅浅已经不在了,你大可放心,这具身体,你可以一直使用下去。”
第217章 不能同别人说
欧阳阙对她微微一笑:“原来的苏浅浅已经不在了,你大可放心,这具身体,你可以一直使用下去。”
苏浅浅还处在迷惘状态中,索性起身立定在欧阳阙的书案前蹲着,又绕回了一开始的话题:“真的,还有另一个人来自我那个世界......她就是皇上新纳的曹贵人,户部侍郎的妻弟的女儿。”
欧阳阙轻敛眼睫,重申道:“王妃,我说得很清楚,目前为止只有两个外时空异者。”他蹙着眉,想将苏浅浅的注意力引到别处去,便又道:“除了王妃之外的那个男子,不出一年,灵魂便会彻底消亡。”
“彻底消亡?!”苏浅浅果然被混淆了意识,“消亡就是消失不见?没有别的延缓办法?”
“没有。”欧阳阙看着她,目光晦涩不明。
苏浅浅趴在案边有些气馁。
乍一听到明哲可能会死,她除了着急错愕,竟没了别的情绪?不该心痛和难过么?
欧阳阙看着她,从袍袖中拿出一个白玉瓶子。
苏浅浅摇头:“我现在极少发作了,一月半月才吃一颗,手中剩下不少,够了。”
“拿着吧,备用。”
“......”
苏浅浅和国师大人的谈话就此告终,但她并不觉得国师大人说的就一定是对的。
什么没有第三个人,那个曹贵人都那样儿了,都拥有着现代的思想文化了,还不是?
欧阳阙坐在案边继续看书,不再理会她。
苏浅浅得了无趣,见主人都这样了,客人怎么好再厚脸皮留在这里,于是站起来,对着欧阳阙做了个告退的姿势,出了竹楼,偏巧在江尧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正从小阁楼的门里出来。
“苏姐姐。”江尧见苏浅浅的脸色并不是很好,问道:“苏姐姐你是来找阿阙的吗?”
“嗯。”苏浅浅应了声,踩着雪石走到江尧跟前。
江尧瘪着嘴,“苏姐姐好久不曾进宫了,来找阿阙,都不找阿尧。”
苏浅浅一扫先前的阴郁,被江尧委屈的小表情逗笑了,“没有的事,我不是刚刚来时没见着你嘛,所以才去后头找了欧阳阙。”
江尧将信将疑。
苏浅浅眼睛一转,又开始打小算盘了,道:“江尧,你有没有办法知道,如今还有没有别的跟我来自同一个世界的人?”
江尧英气的脸更瘪了,“苏姐姐,上次我答应帮你找人,惹恼了阿阙,命盘都被收走了,我没有办法帮你找人了。”
“啊?”
江尧委屈巴巴的瞪着一双无辜的眼睛控诉苏浅浅。
“咳。”苏浅浅微微汗颜,“那......下次你来王府找我,我请你去天香楼吃顿好吃的?”
江尧继续委屈巴巴的控诉苏浅浅。
苏浅浅望天:“那......吃好多顿?”
“可以。”江尧小少年轻轻点头,举起右手伸出小指头来,“拉钩。”
苏浅浅也伸出右手的小指头,同他拉钩钩。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不许变!”江尧笑着,同苏浅浅拉完了钩钩还盖了个章。
“好好好,等你哪天得空了,我带你吃遍天香楼,随便吃。”
江尧嘻嘻笑着,忽然靠近苏浅浅,神秘的道:“苏姐姐,阿阙同我说,叫我不能同别人说,但是我觉得你不是别人,我想跟你说。”
苏浅浅看着江尧,快被他这段话绕晕了,什么能说不能说的,欧阳阙有什么事情瞒着人不能同人说的。
江尧一本正经道:“苏姐姐,最近帝都不太平,你最好不要出府,等过了这一阵子再说。”
苏浅浅点头,“这我知道啊。”
谁都知道最近不太平啊。
江尧又道:“你可千万要离黎念君远点,她最近命星堕煞,非生即死!千万离她远点,谨防被她的煞气招惹!”
“有这么玄啊。”
“当然!这都是阿阙昨夜夜观天象看到的。”
“你就吹吧。”
“是真的!”江尧以为苏浅浅不相信,脸都急红了,“你等着瞧吧,第一个先遭殃的就是长公主!她的命星已经黯淡无光,快完了!”
“什......什么......”
苏浅浅顿时脸色一青,“什么叫做长公主快完了?!”
江尧瞪着眼,捂住嘴,不肯再说了。
“苏姐姐,你别问了......”江尧神色为难,“阿阙嘱咐了我不能同别人说的。我只是担忧你被黎念君牵连,你可千万不能跟她沾上关系!”
江尧再三强调,叫苏浅浅不要和黎念君走得太近。却对长公主一事闭紧了嘴,说什么都不肯再讲下去了。
“你这不厚道啊。”
苏浅浅赖在木阁楼的台阶下,拽着江尧的手,不肯走了,“你不说这些我倒心安些,随遇而安就是了,你如今说了,叫我怎么心安,眼睁睁看着长公主去送死?”
“反正......反正我不能说太多了,不然阿阙会收拾我的!”江尧捂着头,趁苏浅浅不注意,飞溜儿的跳上台阶,进了屋子,关上了门。
他在门后道:“苏姐姐,真的,我真的不能再跟你说了,你只要记得不要跟黎念君那个煞星走太近就是了。”
苏浅浅狠狠的跺跺脚,弯腰抓了一把雪揉成团丢向门板,那门板被苏浅浅砸了三四个雪球依然纹丝未动,大铩了苏浅浅的火气。
苏浅浅站在当处想了想,既然靠近黎念君的人都会被牵连,那夜雯不回帝都来待产岂不是就和黎念君撞不到一处去了?
哈哈,这好办啊,只要想办法拖住夜雯,或者写信给唐彦初叫他劝住夜雯。这招釜底抽薪用得好了,就完全隔绝了夜雯和黎念君亲近的概率了。
如是想着,苏浅浅走出了小径,沿途的枯枝残叶上皆覆了一层厚雪,现下瞧着也顺眼了许多。
苏浅浅沿着长长的宫道向宫门外走去,才想起成南和秀秀两人不知道被她甩去哪里了。
走到了宫门口,苏浅浅大呼不迭。没有马车,她要走回去?
从皇宫到王府乘马车都要三刻钟的时间,要是叫她走回去,天都黑了。
这时,宫门口的角门处走出来一匹马,来人高束发髻,窄袖青衫,肤色偏暗,一副男儿装扮。
“正好顺路,王妃可愿叫天赐送你一程?”洛天赐笑道。
第218章 你发什么疯
苏浅浅抬头,望着洛天赐咧开一个甜甜的笑容,道:“难怪世人常说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既然洛将军顺路,那我就不客气了。”
洛天赐向她伸手,苏浅浅将自己的手交给她,一拉一拽,稳稳的将她拖上马背。不过却是洛天赐在后,苏浅浅坐在前面。
诶,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
苏浅浅一愣神的功夫,洛天赐的双腿夹了夹马腹,马儿“吁”了声,开始迈动四肢。
此时街上正热闹,摊贩带着挡雪的毡帽,路边还有烤地飘着香气的红薯。
喧嚣吵杂中,苏浅浅想起上次在街上看到洛天赐和淳于彧之打闹,此时正是机会,便问了:“上次......你和淳于彧之在作甚?”
当时芸娘急慌慌的跑出来,生怕洛天赐会把淳于彧之吃了似的。
洛天赐轻轻咳了声,道:“没作什么。”
“我不信。”苏浅浅的目光从前方热闹的街市移向洛天赐的脸,“你以前那么看不起淳于彧之,认为他的花名污了你的威名,从不和他深交,如今倒打得火热了。”
洛天赐抿唇,没说话了。
苏浅浅一脸惊恐,“难道你当真相中了他?他花天酒地,宿醉**,哪里好了。”
洛天赐摇头,却笑道:“我知道。”
苏浅浅张嘴还想再说什么,洛天赐忽然抖了抖手,圈紧了她,道:“好好坐着,等会儿若是摔了,我可不会负责。”
苏浅浅瘪了瘪嘴,只得坐稳抱着自己,生怕摔疼了自己。
洛天赐又恢复成素日里的那般冰冷的模样,一句话都不愿再说了。
马儿跑得不快不慢,但丝丝凉风讨厌得很,老是钻进苏浅浅的颈间和袖口,冻得她缩成一坨。
洛天赐不得已停下马,解下自己披风给苏浅浅系上,免得她吹这阵子风真给吹病了。
“多谢......”
苏浅浅拢着青色的棉布披风,不大自在的向洛天赐道了谢。
洛天赐重新驱赶马儿上路,“苏小姐这般懵懂单纯,摄政王到底是哪里看上你了。”
她这话像是心中有疑,所以才问出来。又像是纯属吐槽挖苦苏浅浅。
苏浅浅嘁了声,望向路边的街摊。
“这话许多人问过我。”
她说道,“我表哥也曾问我,说我比不得舒芳的貌美,比不得何芊芊的气度,更比不得黎念君的惊才绝绝,夜夙到底看上我哪点了?”
这还只是其次。
苏浅浅的父亲苏黎世是个万年保皇派,于情于理,夜夙都该挑个绝世美女,或是对自己的事业有帮助的。可他却从帝都众贵女中,选了个最麻烦的苏浅浅。
长相不佳,脾气古怪,还特会惹事。
洛天赐闻言,只摇摇头,还是没说话。
直到两人到了摄政王府的门外,她把苏浅浅放下马,兀自坐在高高的码头上,道:“感情这回事嘛,来了就来了,谁挡得住。”
“什么?”
苏浅浅将披风还给她,满脸懵懂,完全不知她在说什么。
是在回答关于她和淳于彧之的问题,还是在解释夜夙对苏浅浅的执着。
洛天赐笑了笑,偏英气的脸庞上显露出一丝娇俏。
她看向苏浅浅,摇着头,一见府里迎出来的人,立即打马回头走了。
“哒哒哒——”
浑浊仓促的马蹄声奔向了闹市。
成北走到苏浅浅跟前,“王妃。”
“嗯。”苏浅浅只点了点头,往府内走。
成北看着苏浅浅的背影若有所思,跟了上去。
苏浅浅走在前面,看了眼守在门后的小厮,他们都是怯生生的远远的望着苏浅浅。
奇怪,真奇怪,怎么所有人都用一种难以名状的眼神看着自己。
她刚开始脑补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主院中就传了一阵恍若杀猪般的叫声,凄厉又痛苦。
听着倒像是,成南?
苏浅浅回头看向成北,目中掺杂着许多不确定。
成北却退后一步,抱着剑对她拱了拱手,“王妃不必忧心。”
苏浅浅脸色惨白。哪里不必忧心,成南是夜夙的左膀右臂,平日里夜夙连句重话都不会对他说,今日却对他用刑,必定是因为自己在宫中甩了他。
不单是成南,还有秀秀!
苏浅浅越想越懊恼,赶紧跑到主院,便看见院中围了一伙护卫,把成南困在一个木架上,每人手里都拎着一根兽皮鞭,轮流抽打成南。
成南应该是昏过去了。衣裳血烂,都灌风了。
夜夙披着一件单薄的外裳,斜倚在临时添置在院中的太师椅上,领口微敞,双眸幽暗的看着院门口。
苏浅浅胆战心惊的走过去,“夜夙。”
院中的人停下手,纷纷看向苏浅浅,又看向了夜夙,见他脸色沉沉,几人发愣,没再抽成南了。
秀秀被香兰死死拽住,一看见苏浅浅便像看见了救星,一时间不知哪来的力气挣脱了香兰,扑进苏浅浅怀里:“王妃......求您......求您快救救成南吧......”
苏浅浅心疼成南,但更心疼秀秀,甫一见她满脸都是泪水,疼得连心尖儿都在打颤。
“夜夙,你发什么疯!”
她喊道。
夜夙转眸望向她,“他失职,该罚。
苏浅浅急得眼眶红彤彤的,上前拉着夜夙的手,软声道:“你放了他好不好。”
秀秀向夜夙下跪,哭道:“王爷!所有的错皆在奴婢,王爷罚奴婢一人就好!”
夜夙冷声道:“成南自愿替你,本王一言九鼎。”
“夜夙!”苏浅浅从没见过这样冷血无情的夜夙,“是我的错,我不该不听你的话,不该去找欧阳阙......”眼眶中也落了泪,“你不要牵连成南和秀秀好不好。”
她以为,是夜夙知道了她又私自去找欧阳阙的事。
夜夙垂眸,不接话。
苏浅浅的脾气也上来了,夜夙不理她,她也不想理夜夙,起身走向木架子。
那绳子不知道是什么捆法,苏浅浅愈解愈紧,“你们过来帮忙!”
却无人敢应。
成北站在院门口,淡漠的看着苏浅浅。
苏浅浅又看了看香兰,香兰被她看得不自在,低下看向脚尖。
只有秀秀摸抹了把眼泪,跑向苏浅浅,从袖子里摸出一把一指长的小刀,同苏浅浅合力救下成南。成南闭着眼,好端端一张俊俏的脸沾了血,惨白惨白的。解开了绳子,成南失去重心往苏浅浅身上倒去。
第219章 你真不要脸
解开了绳子,成南失去重心往苏浅浅身上倒去。
苏浅浅正想着自己的小身板可能会被压扁,一灰一黑的身影便快若闪电般飞过来。
穿身灰衫的成北稳稳的接住了成南,身穿黑袍的夜夙正斜着眼注视着苏浅浅,抬手拉着苏浅浅就向后院走去。
苏浅浅不明所以,望着前头夜夙凛冽的背影,衣角翻飞在寒冷的冬日里猎猎作响,他的手劲儿也比平常大,即便抓疼了苏浅浅,也不愿放手。
苏浅浅心里怕了,“夜夙你放开我。”
这样的夜夙太可怕了。她这是第一次见识了夜夙的喜怒无常,还是在成南被打得血淋淋的事实之上。
夜夙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装听不见,就是不开口。
苏浅浅一哭,天空飘下来的雪花就糊了她一眼,不,两眼。她只感觉到两只眼睛都是涩痛涩痛的。
“夜夙你到底要干什么,我哪里你不满意你说啊,这样冷冰冰的我就知道你的想法吗?”苏浅浅强行停下,生生被夜夙拖了一段距离,“你到底要我怎样,要是不满意我你就休了我啊!”
蓦地,苏浅浅感受到拖行自己的那道力气没有了,但自己的左手仍被夜夙抓着。
她泪眼婆娑的抬头望着夜夙,夜夙也望着她。
夜夙冰冷漆黑的眸子里没有丝毫生气,犹如寒潭,一望到底尽是刺骨的寒凉。苏浅浅的鞋子早就在拖行的那段路上掉了,干脆趴在雪堆里说什么都不跟他走了。
夜夙顿了半晌,眸色几经变换,终于开口道:“疼吗?”
疼吗。当然疼。
疼得苏浅浅哇的一声又哭了,泪珠子豆大一颗,滚滚的砸在衣襟,脚边,雪上。
夜夙轻叹,松开了苏浅浅的手,苏浅浅立即摆动身子就要跑。奈何夜夙眼疾手快,倾伏身子将她整个人捞进怀中,丝毫不顾苏浅浅满身的灰尘血污和雪粒子。
苏浅浅顿时失去重心,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然后就落入了狼口。
夜夙道:“抓稳。”
苏浅浅正慌神,没听见。
夜夙抱着苏浅浅迈过了后院的垂花门的故意颠了她一下,苏浅浅下意识的双手抱住夜夙的脖颈,又惊又怕,过了一会儿,才想起两人正在吵架,抱着他脖子的这种动作,实在太没骨气。
但,她更怕摔,于是便没骨气的搂紧了夜夙的脖子。
夜夙凉凉道:“你想做寡妇么?”
走上了廊道,廊道尽头就是卧房。
“啊?”苏浅浅抬眼,入目处便是夜夙精致勾引的下颚。
苏浅浅深思了下,才明白夜夙是在调侃她抱的太紧了,“......你怎么不去死呢......”
“我若死了,你就真的要变成寡妇了,依照夜国的规矩,你还得为我殉葬。”
“狗屁,哄我呢,人家太后娘娘不还活得好好的,先帝去了那么多年,也没见她要去殉葬的。”
夜夙抱着苏浅浅走到卧房门外,用脚踢开了门,走进去,“那是因为太后有子嗣,小九是皇帝,谁还敢叫太后去死。”
苏浅浅被梗住了,想找些别的话怼回去,一时脑海中积累的词句有限,愣是憋不出一句话来。
夜夙将她放在案边的太师椅上,低头俯身看她,眸中闪着光,“你若不想做寡妇,那就生个小郡主或是小世子,到时候肯定没人敢逼你为我殉葬。”
苏浅浅翻白眼望着天。
“你真不要脸。”
她说道。
夜夙道:“那你就要脸了?身为王妃,没个正形,在院子里撒泼,连鞋子都横掉了。”
“那还不是因为你!”一提这个,苏浅浅就又想起刚才夜夙的种种恶行了,“谁叫你捆了成南还打他的!”
夜夙站正了身子,“他跟丢了你,自然该罚。”
“可他又不是故意的,明明是你惹了我,我才甩开了他们,你因此就罚他们,真过分。如此说来,你才是始作俑者啊,你怎么不罚罚你自己。”
夜夙轻叹,脸色依旧不大好看,只是比先前柔和太多太多了。
苏浅浅蜷在椅子里,见状抬眼觑了下他,伸脚踢了踢夜夙的小腿,道:“诶,你不生气了?”
怎么刚刚在院中的时候一副要吃人的样子,现在又好端端的,还能说笑打趣她了。
夜夙回她,“不生气了。”
苏浅浅脚上没鞋,两只脚都没有,索性就踩着袜子下了地。
夜夙看着她,“你要做什么。”
苏浅浅不理他。
夜夙把她拉住,叹气,“地上凉,你去歇着,我去叫人给你准备热水沐浴。”
“不要,我不要沐浴。”
苏浅浅似乎故意跟他作对一样,偏就要踩着袜子到处跑,身上的泥沙也随之掉了一地。
夜夙抚头,任她去了。
洛天赐从王府折身回七叶巷,驾马途经红拂楼时,瞥见几个彪悍的男汉守在门口。只一瞬便心下了然,这大中午的,淳于彧之不可能一清早就来楼里找花娘,那必然是昨夜就歇在这儿了。
洛天赐眸底带霜,取了佩剑,翻身下马,将绳子丢给迎客的小厮,直直的走向门口。
四个彪汉一见洛天赐,立即挪动脚步挡住她。
“你知道我是谁吗?”洛天赐笑着看向四人,手指摩挲着剑柄。
那四人互相对视。他们当然认识洛天赐。
芸娘找来他们兄弟四个,特地拿着洛将军的画像给他们看过,说决不能将这人放进红拂楼里。
可如今这人就在跟前,比画像上长得还要凶神恶煞。
“你不能进去。”其中一人先站出来,“咱们红拂楼有规矩,洛天赐与狗......禁入。”
周围本来有被挡了路要发作的几个嫖客,猛然听见彪汉这句话,吓得头一扭,还找什么花娘,赶紧屁滚尿流的掉头,跑了。
洛天赐是什么人,仅次于摄政王的活阎王!
洛家又是什么人家,朝中的达官显贵见了都得绕道走!
洛天赐笑着,望着四个汉子,“这话,可是淳于彧之那个鳖孙说的?”
汉子们继续互相传递眼神,眼一挑,四人就朝洛天赐扑去。
反正芸娘交代下来,他们若是拦不住洛将军,他们就该给芸娘一个交代了。
第220章 我相中你了
四个汉子扑来,洛天赐微微抬起眼皮子,拔开剑鞘,一下,两下,三下,四下。
四个汉子便倒在红拂楼的大门口,横七竖八,嗷嗷直叫。
洛天赐赏了他们一记白眼,“下次记得跟你们的主子说一声,今日我只是用剑鞘敲你们,下回再拦,就是拔剑刺窟窿了。”
这个活阎王,当真是活阎王!
来往的行人路过无敢驻足,皆是飞快离去。只见那个活阎王一人干趴四个身如巨山的大汉,然后抬步迈进了红拂楼。
洛天赐一进大堂,立即吸引了数道目光。
她今日穿着一身青色斜襟劲装,束发缠腰,这幅装扮与红拂楼里的环肥燕瘦格格不入。
芸娘正在招呼着客人,乍一看见洛天赐从门口走进来,吓得三魂丢了七魄,立马冲过去拽住这个活祖宗:“洛将军!”
洛天赐看着她,略一挑眉便说明了来意,“我找淳于彧之。”
芸娘道:“他不在!”
洛天赐上挑的眼角捺了下来,“他在。”
芸娘立即否认:“他不在!”
洛天赐笑了,抬步就往楼梯走去。芸娘拦下她:“小侯爷真不在。他父亲昨日寻他回去了,给他安排了一门好亲事,他哪儿敢再来这等烟花之地。”
洛天赐眸底带霜,笑道:“他既不在,我就上去坐坐,你且替我去寻几个花娘过来给我唱唱小曲儿吧。”
洛天赐又道:“再要几坛上好的花雕。”
芸娘为难。
女子到**捉奸的倒有,来这儿喝花酒找花娘的,洛天赐委实是夜国第一人。
“好好。”芸娘转身,唤来一个花娘,刚准备交代话,身后有风一闪,她回身看,楼梯上连根毛都没有,洛天赐早就飞上了二楼雅间。
芸娘想尖叫大喊,但又怕惊扰了其他客官,只得抓紧裙摆,一咬牙跟着上了二楼。
洛天赐不是第一次闯红拂楼,也不是第一次上二楼。此时个个房间里都倾泻出一室呢喃,暗香隐隐,娇喘微微。
洛天赐脸色微变,径直去了上次那间雅间,抬脚一踢,门应声而开。
里头的情形顿时一览无余。
“洛将军!”芸娘刚上楼梯,就看见洛天赐直奔最尾的房间破门而入,差点整个人从楼梯摔下去。
洛天赐踏进房中,内阁的人似惊吓般从床榻间爬起,她走近去,便看见一个裹着纱衣的女子瑟瑟发抖的站在床边,甚至还没来得及穿鞋。
那女子不认得洛天赐,但对上洛天赐那身清寒刺骨的凉意时,直接瘫软跪在了地上。
床榻上的淳于彧之幽幽转醒,睁开眼看见洛天赐,完全是跟见了鬼一个样子,“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洛天赐靠在床边的屏风上,好整以暇道:“自然是来捉奸啊。”
淳于彧之揉了揉尚未清醒的桃花眼,道:“捉个屁的奸!”
他抓过凳子上的衣裳,一看是件女子的小衣,赶紧丢掉,抓过自己的衣裳。转头一看洛天赐还在这儿,又拉过被子盖住自己坦露的胸口,怒道:“洛天赐你还是不是个女人,我没穿衣服你也要看!”
洛天赐无所谓的微讽的笑了笑,“没事,很快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淳于彧之低着头,有些懊恼。
芸娘赶来,看见屋里这乱糟糟的一团,俏丽的脸瞬间惨白如纸,接到淳于彧之的眼神时,她更是连想死的心都有了,忙劝道:“洛将军,有事咱们好好说......等小侯爷把衣服穿上再说,好不好?”
芸娘往屏风里头看了一眼,抚眼欲死。
昨夜淳于彧之歇在红拂楼里,连侍候的小花娘也没来得及穿衣裳。
“我的洛将军诶,您就行行好吧。”芸娘气得就差给她跪下了。
红拂楼是淳于侯府的产业。前两个月遭受北地战事的影响,收益大打折扣。小侯爷本想关了红拂楼,可芸娘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好不容易让小侯爷留下了这里,却遭到洛天赐三番四次的闹事!芸娘那个恨呐!
洛天赐抬脚出了雅间,站在走廊的栏杆上等候。
芸娘连忙向淳于彧之赔了罪,退出去,关上门,站在栏杆处看着洛天赐。
芸娘挥着手绢,睇了眼洛天赐,“不知道洛将军和我家小侯爷到底是有多大的过节!”
洛天赐双手抱胸,看着一楼大堂里的姹紫嫣红,明明是冬日严寒时,下面却人声鼎沸,一群人围着舞台为心爱的女人一掷千金。
“洛将军!”见她不答,芸娘耐不住又唤了声。
洛天赐转过身子,看着芸娘一脸恼怒的模样,扶着木栏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芸娘不知她的意思,但碍于她的身份,还是老实说了,“将军叫我芸娘就好了。”
“芸娘......”洛天赐重复了一遍,“芸娘,这个名字真好听。”
芸娘不想她转移话题,又问道:“不知道洛将军和我家小侯爷到底是有多大的过节,非得一而再再而三到红拂楼来闹事。”
洛天赐回道:“一家人,讲什么过节。”
“什么一家人?”
芸娘顿时愣住,什么一家人,不讲什么过节?
洛天赐笑笑,不说话。
房里的两人也穿好了衣裳,小花娘惨白着脸开了门,向芸娘福了福身子,拢着衣襟飞快离开了。
淳于彧之双手抱胸靠在门边,一双冰冷的桃花眼盯着洛天赐,冷冷道:“洛天赐。”
洛天赐应着:“嗯。”
淳于彧之火了,“洛天赐你有病是不是,我招你惹你了?老子逛个**你天天查岗跟什么似的!”
洛家现在就是皇上砧板上的肉,是死是活全凭皇上心情,待他哪日心情不好了,洛家全得玩完。
如此多事之秋,淳于彧之才不想和洛家扯上半个铜板的关系。
洛天赐却道:“你逛**还有理了?我为何查你不得?”
“你有什么资格查我!”
两人剑拔弩张,口气都冲,要干架似的。芸娘好生站在两人中间,打着圆场道:“两位好好说......两人在帝都中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若是打起来让人瞧了,多丢人呐不是。”
洛天赐笑着道:“那是因为......”
她故意缓了缓语调,“我相中你了!”
第221章 别说丧气话
洛天赐笑着道:“那是因为,我相中你了!”
“咳!”
淳于彧之险些摔倒,被芸娘眼疾手快掺住了,“你他娘胡说什么!”
天呐,他莫不是幻听了?!
活阎王洛天赐居然说相中自己了?简直是夜国第一大灵异奇事!
只见洛天赐笑盈盈的望着淳于彧之,再次重复了一遍:“我没有胡说什么,我就是相中你了。”
“......”淳于彧之很想就从这二楼跳下去死了算了。
只是他还没跳,一楼那些早就暗搓搓听墙角的人已经跳了起来,个个笑逐颜开,把淳于彧之当作笑话来看,笑声不断。
外人只知红拂楼是帝都第一大风月场所,淳于侯府的小侯爷是这儿的常客。他的花名早就传遍了花坊**,此时大家听见他被夜国第一女阎王当众求爱,纷纷捧腹大笑。有人已经先跑出去了。
淳于彧之的脸色已经铁青。
到时一传十十传百......
“洛天赐!”
苏浅浅刚沐浴完,从水房出来,听见的第一件事就淳于侯府的小侯爷被洛将军当众求爱。
“什么?秀秀你没听错吧?”苏浅浅吸了吸鼻子,手中揪着一头湿嗒嗒的头发。
这具身子哪里都好,就是头发太多太长,每回洗完澡料理头发都要花上半个时辰。
秀秀拿了干毛巾上前,替她放下头发,“当然没听错,一盏茶的功夫,大街小巷都传遍了。”她扶着苏浅浅躺在榻上,“王妃躺好。”
苏浅浅躺下,“怎么可能呢,洛天赐那么高傲的一个人,最看不起流连花丛的淳于小侯爷了。”
秀秀一边替她绞干头发,一边道:“外头不知道怎么回事,王妃您还不知道嘛。”
上次太后娘娘逼迫洛天赐嫁人,洛天赐就借机向太后娘娘求了三月的期限,意图扭转乾坤。
但终是要找个男子来背下这口巨锅,毫无疑问,洛天赐相中了淳于彧之。
苏浅浅眉头紧锁,这事她知道归知道,但是不能理解啊!
夜夙从屋外走进来,已经换了一身黑色常服,袍角绣了几株暗纹竹子,眉眼不似之前冰冷。
见他来了,秀秀下意识拘着手站起来。
苏浅浅爬起来,咽了咽唾沫,不着痕迹的往榻里缩了缩。
“你来干什么?”苏浅浅问道。
夜夙朝秀秀摊开手。
他五指修长,骨节匀称,虎口略带薄茧,如此完美的手,看得秀秀连连摇头,又想起一个时辰前成南差点被他打死的场景。
空气凝结了片刻。
苏浅浅道:“秀秀。”
秀秀望向苏浅浅。
苏浅浅点头,“把毛巾给他。”
嗯?秀秀还是心有余悸,连夜夙的眼睛都不敢看。
“给他。”苏浅浅爬过去,把秀秀手里的毛巾扔在夜夙手中,“你先出去吧,没事的。”
秀秀摇头。
“听话,真没事。”
苏浅浅再三劝告,夜夙忽然抬眼盯着秀秀的眼睛。
秀秀哪儿被这样冰寒透骨的眼神瞧过,顿时低下头,忙不迭跑出去了。
苏浅浅往榻上躺下去。
夜夙拿着毛巾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抬手捋起苏浅浅的几缕头发,裹在毛巾里绞。
“轻点!”
夜夙第一次绞头发,下手没个轻重,“好,我轻点。”
苏浅浅闭着眼睛,旁边的熏笼氲着热气,暖融融的,夜夙的手指穿插在头皮间,丝丝麻麻痒痒。
夜夙声音轻轻的,“还生气呢?”
苏浅浅睁眼,“没有。”
她哪儿敢生夜夙的气啊。
想着,她又补了句,“我哪儿敢生摄政王大人的气,您可是夜国的摄政王,说一不二的人,万一哪天腻烦了,一句话就能要了我的命去。”
夜夙捂住她的嘴,“别说这些丧气话......还有,休妻什么的,你也别提了,我怕我哪天当真就起了那个心思,把你休了去……到那时,你爹肯定会提着五环大砍刀来砍死我的。”
“噗嗤。”苏浅浅破涕为笑,笑出声来,“肯定要砍死你,天底下就你最坏,一日不欺负我就不甘心。”
苏浅浅又吸了吸鼻子,用手揉了揉。
“着凉了?”夜夙探了探她的额头,有些烫手。
苏浅浅往榻里缩了缩,“没事......晚上睡一觉就好了。”
夜夙摇头,放下毛巾,坐上榻去。
“诶,诶,你做什么,下去!”苏浅浅眉头一跳,预感大神不妙。
夜夙上了榻。
这张软榻比太傅府那张大了许多,饶是容纳了两个成年人,也还显得略宽敞。
夜夙轻声唤着,手搭在苏浅浅的腰间微动,“浅浅。”
“有事说事!”苏浅浅面若红霞,有意退避,下榻趿拉好鞋就想逃。
夜夙从她背后抱住她,侧脸靠近后背里心脏最近的地方。
苏浅浅张口结舌,整个身子在他贴上来的那一瞬间猛然打了个冷颤,“夜夙你......你......”
奇怪,真奇怪。
夜夙简直就是个神经分裂体,早上发了个小神经,中午刚发了大神经,没想到现在又开始了。
“你快松开,我要去找秀秀。”苏浅浅用力想掰开夜夙的手,奈何那厮力气大的离谱,愣是连一根手指上都没掰动,她垂头看着抱在自己腰间的双手,有些小心肝拔凉拔凉的。
夜夙低低的唤,轻轻的唤,一声又一声,“浅浅......”
那声音磁性嘶哑,让苏浅浅想到了两人第一次相遇时,她就是被这道嘶哑魅惑的磁性声音勾引了的。
“浅浅......”
夜夙不知何时把她抱回了榻上,俯身低头轻轻的吻了吻她微肿的眼角,吻去泪痕。
“我......”苏浅浅正欲开口说什么,皆淹没在夜夙的细细亲吻中。
“夜夙……”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屋外冬风凛冽,屋内温暖如春,夜夙替她褪去衣衫,搂住她微微颤栗的身子,埋头一路深吻。
“浅浅……”
浅浅……浅浅……
仄仄的读音,从他的唇齿间似乎能开出一朵花儿来。
苏浅浅抬头,望着夜夙充满情欲的漆黑眸子,漆黑漆黑的,眸底是不易叫人察觉的暗涌。她感知着夜夙的动作十分温软,轻轻浅浅,半是试探半是纵意。
他说,“叫我的名字。”
苏浅浅眼前涌起潮意,涩涩的唤了声,“夜夙……”
......
第222章 随她去
世人常说,淳于侯府的小侯爷是风月场上的头等班头,可从来只闻见花边消息,却不见红颜真面。
侯府二老早就为他物色了不知道多少名门闺秀,但都被他的风流名声吓退了,帝都中的媒婆,只要一听是为淳于彧之说亲,立马起身就走,连客茶都不敢喝。
可就是这么个声名狼藉的风流的不孝子,淳于夫人和老侯爷正准备吃晚饭的空档,外面的下人就连滚带爬的摔在厅下,口中喊着:侯爷,夫人,大事不好了!
淳于夫人扶着老侯爷,对那下人怒道:“什么事,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那人跪在厅下,大声道:“禀侯爷,夫人,如今外面的大街小巷都传遍了,说是咱们小侯爷相中了洛家长女呐!”
淳于夫人眼皮一翻,差点就地晕过去。
淳于老侯爷扶住自个儿的夫人,向下人问道:“当真?”
“千真万确!”下人万分笃定,“咱们小侯爷在红拂楼里当众和洛家长女示爱,外面都传开了,如今没有谁是不知道的。”
红拂楼?淳于彧之竟然又去那里鬼混了!
老侯爷眼睛一眯,“来人,赶紧,赶紧去将那个不孝子给我抓回来!”
淳于夫人也气得捶胸顿足,“抓回来丢到柴房去打死算了。”
老侯爷叹气,连晚饭也没胃口吃了。
下人前脚将消息递给淳于夫妇,淳于彧之后脚就和十五回来了。
“逆子!”老侯爷坐下厅中,还算硬朗的身子气得发抖,“跪下!”
淳于彧之今日出门没看黄历本就心情糟糕透顶了,见自己的亲爹不分青红皂白就要罚自己,更是万分不满,打死不跪。
“爹,您这又是吃错了哪门子药?”
淳于彧之转身就想回房去,被十五拽住衣袖,使了个眼神儿。
淳于彧之皱了皱眉,难道他和洛天赐的事情这么快就传到家里来了么。
不待他想通因果,淳于夫人已经捂着心口冲过来打他:“你个逆子啊,你招惹谁不好,偏要去招惹洛家的活阎王?你是嫌我们侯府命长啊?!”
十五扑在淳于彧之身上替他挨打,帮他解释道:“夫人,那都是空穴来风没影儿的事,咱们家小侯爷是什么人,夫人您还不清楚嘛!”
“我当然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整日花天酒地不务正业!同他一般大的男儿早就成家立业孩子都会下地跑了!”
淳于夫人打得更狠了,挥拳捏肉,一点都不轻。
淳于夫人越想越气,当初和苏家好好的一门亲事,就是被淳于彧之这个不争气的不孝子给搅和掉的。
十五护着淳于彧之,生生挨着:“夫人,这件事不是小侯爷弄出来的,是洛天赐故意往我们侯府泼的脏水,您就算把小侯爷打死了,也堵不住洛天赐的嘴啊。”
十五一下子就说到了重点,淳于夫人顿时一愣,转头看了看老侯爷,又看了看淳于彧之,厉声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说!”
淳于彧之别开脸。
十五松开淳于彧之,对着夫人和老侯爷如实交代道:“侯爷,夫人,今日这事都是那洛天赐搞出来的,与我们家小侯爷连半个铜板的干系都没有啊。”
淳于彧之站在厅中一个字都不愿开腔,不知道是被洛天赐气的,还是被亲爹亲娘的草率定论伤着心了。
十五细细道来,“今日我们家小侯爷虽然是在红拂楼里,可却是那洛天赐先开口说相中我们家小侯爷了,我们小侯爷连瞧都没瞧她一眼,谁知这谣言就这么传出去了。奴才赶去时,那洛天赐已经扬长而去。外头的流言一传十,十传百,愈传愈离谱,想必侯爷和夫人听到的,绝对是加油添醋过的。”
老侯爷闻言垂眸,像是在思考这段话的真实性。
淳于夫人的火气消了大半。
洛家的事情,现在谁人不知,偏就她的儿子被洛天赐相中了。淳于夫人走去推了一下淳于彧之,“叫你整日花天酒地夜宿**,你若安安生生的待在家中,那洛天赐能赖上你么。”
自然是不能的。
淳于彧之憋青了脸,没吐出一个字来。
老侯爷道:“算了算了,如今事情已经发生了,当务之急是想办法解决此事,不能再让外面的流言继续传下去了。”
淳于彧之却道:“父亲,不必费神。这事便就这样吧。”
“什么就这样?”
“那流言早就已经传遍了,如何能堵住悠悠之口?”淳于彧之耸了耸肩,“洛天赐想怎样随她去罢,她还能逼着我娶她不成?反正我是早就没什么名声了,她如今要自毁名节,随她去。”
说完,淳于彧之就转身回房了,十五连忙跟上。
留下淳于夫人和老侯爷站在原处发愣。刚才淳于彧之的话,还回响在他们二人的脑海中。
洛天赐想怎样随她去?反正淳于彧之已经没有什么好名声了,所以就让洛天赐随便作妖?
听着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淳于彧之回了屋,初一从门里迎出来,上前为他解了披风,正捧着准备往木架子上挂,瞥见他阴沉沉的俊颜,不由惑然问道:“小侯爷你这是......”
淳于彧之不答,径直入了屋,坐在书桌前抚头皱眉。
十五跟上来,挥了挥手;“你就别再扰小侯爷的清净,他现在烦得很呢。”
初一是个温顺乖巧的性子,从来不会给淳于彧之添麻烦,听十五这般说,便福了福身子,道:“厨房正好炖了些清心的汤食,我这就去给小侯爷端来。”
“赶紧去赶紧去。”
十五赶走了初一,才绕过书架走到淳于彧之跟前,“小侯爷,您刚才为何对侯爷和夫人说那样的话?”
什么叫做任洛天赐去了?洛天赐现在就是块落了灰的豆腐,拍不得,打不得。如若任她去了,淳于侯府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不出明日,今夜帝都里就得编出上百个版本,各路说唱淳于彧之和洛天赐的戏码,到那时假的都变成真的了。更有洛天赐和太后娘娘的赌注在前。淳于彧之到时不娶洛天赐都不行了。
“小侯爷,如今外头已经翻天啦,难不成......您真的要娶了那个活阎王?”说到这里,十五忍不住身子一阵恶寒。
淳于彧之撑着头,斜眼看了眼十五一眼,道:“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第223章 你可得负责
淳于彧之道:“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十五惊愕的张大了嘴巴,完全能塞进去一个鸡蛋了。
初一正好端了一盅汤食进屋,猛然听见了淳于彧之这番惊世骇俗的话,惊得汤盅落地,撒得到处都是。
“啊呀,初一你这是在做什么?”十五被吓了一大跳,连忙去看看初一哪里伤着了。
初一红了眼睛,望着淳于彧之道:“小侯爷您要娶少夫人了?可为什么会是洛将军?”
洛将军是什么人啊,那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活阎王啊,小侯爷怎么能娶那样的女子为妻呢。
淳于彧之抬头看向她,那双薄凉的桃花眼中挑着一抹温煦的笑意,跟三月时镜湖旁的桃花一般绚烂。
“有何不可。”他笑着道。
十五还是想拯救一下自家小侯爷,“小侯爷,您不是不喜欢她吗?娶她回来能有什么好处?您不是自诩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么?怎的就栽在洛天赐这条阴沟里了?”
淳于彧之道:“十五,你还是没弄清楚敌我分势,今日洛天赐已经将谣言放出去了,今夜宫中的人必定也会知晓,横竖,我是被洛天赐盯死了,跑不掉的了。”
淳于彧之的嘴角弯了弯,苦笑。
他还真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偏就栽进洛天赐那条阴沟里去了。
难怪洛天赐对他不理不睬,前几日突然日日在红拂楼守株待兔捉他。
竟是想拉他做垫背的。
第二日,天气回暖,厚雪消融。
苏浅浅再一次睡到日上三竿,眼皮外面的光热几乎要将她融化了去,正暗忖着秀秀今日怎的没来催她起床,翻了个身,这一翻差点让她滚到床下去。
“啊!”
苏浅浅睁开涩疼的眼睛,入目处就是一片光溜溜的身体,急忙抱住被子往角落里缩。
夜夙猝不及防,没守住被子,一身光景被一览无余。
“......”
“......”
二人相对互视,小眼干瞪着大眼。
夜夙道:“看够了没。”
“咳。”苏浅浅顿时觉得面上无光,抱着被子把头埋下去,没眼见了。
“被子给我。”夜夙看着她,等了一会儿见她埋在被子里似乎是没听见,便兀自钻进被子,两人抱在一起。
苏浅浅面如火烧,想挣脱,夜夙禁锢住她的身子,“昨夜,我可是被你吃干抹净了。”靠近她耳后轻笑,“你可得负责,不能始乱终弃。”
话至尾处,夜夙将头埋在苏浅浅的后颈处,呵气灼热。
苏浅浅双手护住胸口,压根不敢回头,更不敢回想昨夜发生了什么。大家都是成年人,一时的情不自禁也不能代表什么,就当......就当被狗咬了一口吧。
“夜夙......”苏浅浅犹豫的开口。
夜夙笑着从背后咬住她精致小巧的耳垂,苏浅浅顿时如遭雷击,下身激起了一阵难以言状的涟漪。
“你怎么了?”夜夙察觉到苏浅浅的异样,将她的身子扳过来面对自己,见她满面泪痕,不知在伤心什么。
“我......我......”
苏浅浅闭上眼睛开始哭嚎,“我”字在嘴边徘徊了半天,也说不出下个字来。
“不哭,不哭。”夜夙眼眸柔和,近前为她拭去泪水,笑着:“哭什么?浅浅,不哭,从今以后,我会好好待你,你也别再提什么休妻或是离开这里。不然,上天入地,或者是去到你那个世界,我也定会找到你。”
苏浅浅又哭又笑,嗓子沙哑道:“我那个世界?你找不到的。我被迫来到这里,可能以后也会身不由己的离开这里——”
蓦地,夜夙的脸无限放大,四片唇碰撞在一起,夜夙擒着她的嘴唇,不让她再继续说。
苏浅浅不懂,为什么只要她一提到离开的事情,夜夙便如此避讳。
避讳。
难道他不想让自己走?
门外有人敲门。
成北冰寒的声音传进来:“王爷,宫中有事宣召。”
夜夙拍了拍苏浅浅的后背,才应声道:“知道了。”
门外的成北身后还站了三人。
成南扭着腰一脸不可置信,“王爷和王妃正在干好事,你来打搅,他竟然没生气?”
秀秀和香兰点了点头。
成北铁着脸睨了三人各一眼,抱着剑走了。
他又不傻,摆明王爷已经将王妃追到手了,指不定现在心里乐成什么样了。哪像成南,回回都不合时宜的冲上去打搅了王爷的好事,昨天抽他一顿鞭子算是轻的。
“成北......成北大哥......你等等我......”成南扭着腰肢追上去,“成北大哥,你这是有什么诀窍啊,跟我说说呗......”
夜夙和苏浅浅各自穿好了衣裳,从后院走到前堂时,苏浅浅感觉所有人看向她的目光都很暧昧促狭。
一路走来,沿路的下人纷纷停下手中的事,向夜夙和苏浅浅行礼。庄伯从厅堂里迎上来,笑眯眯的,“王爷,王妃,午饭都备好了,待用过之后再进宫去吧。”
夜夙这是头一次直接睡到大中午才起床的。这让苏浅浅有种从此君王不上朝的感觉。
苏浅浅面色羞赧,夜夙笑着揽她入怀,“吃点儿吧。”而后靠近她低声道:“昨夜你辛苦了,得补补。”
“......滚。”
苏浅浅推开夜夙,一个人气鼓鼓去了饭厅。
秀秀和香兰早就等候在那里,见苏浅浅到了,连忙拉开椅子,恭候她入座。
苏浅浅红着脸坐下,甫一见满桌的大补药食,强行忍住想要掀桌的手。
夜夙坐在苏浅浅旁边,比邻而坐,“怎么了,为何不吃,庄伯给你准备的菜色不合你意?”
“......不是。”苏浅浅低头,抓起筷子只顾着刨白米饭。夜夙看了她一眼,倒没再继续问她或是给她夹菜什么的。
苏浅浅乐得自在,刨了一小半碗白米饭后,才开始夹面前的几碟菜,什么党参鸡片,红枣炖排骨,她看都不看一眼,只顾着夹面前的牛百叶干碟。吃完了,便把筷子一甩,准备站起来。
只是一抬头,就看见夜夙笑盈盈的看着她。
“你......你吃完了?”
夜夙道:“嗯。”他将自己剩了点残渣的乌鸡粥碗翻给她看了眼。
苏浅浅心下讪然。
夜夙起身牵起她的手,道:“走吧,小九该等急了。”
第224章 鹅蛋脸
到了皇宫,夜夙牵着苏浅浅走在长长的宫道上,周遭的宫女皆是投来艳羡的目光,苏浅浅简直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算作完事。\n
夜夙笑道:“羞什么,往后没羞没躁的日子还长着呢。”\n
苏浅浅伸手往他腰上狠狠的捏了一把,“你还要不要脸?”她愈说愈气,“大家都是成年人,睡了就睡了,你非得弄得人尽皆知么,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n
夜夙脸色一顿,转脸看向苏浅浅,有些不开心了。\n
苏浅浅扭捏的想挣开夜夙的手,不料他抓得更紧了。\n
夜夙道:“苏浅浅,你这是什么意思?”\n
“什么什么意思?”\n
夜夙眸色黢黑,定定的看着苏浅浅:“你不要我了。”\n
“......”\n
“我没说不要你啊。”\n
夜夙忽然咧嘴一笑,就像街头阿婆家的傻儿子一样,“那你羞臊个什么劲儿,往后这样的日子还多着呢。”\n
苏浅浅无语望天,这话题怎么又给绕回来了。\n
于是苏浅浅停下脚步,非常认真的看着夜夙,目光平静道:“夜夙,我想我可能没跟你说清楚,昨夜的事情发生了就发生了,大家都是成年人,你情我愿的事情,也怨不得谁。但是我不喜欢这种隐私的事情被人摊在阳光底下,你能不能低调点!”\n
说到“低调”这个字眼,苏浅浅咬牙低眼看了看四周。幸好夜夙从来不需要宫人引路,所以旁侧并没有什么人随行,就算有路过的宫女内侍,也只敢隔着宫道远远的向夜夙行个礼,不敢靠近。\n
夜夙只略一沉眉,偏头细细看她的神情。\n
苏浅浅推他,“别离我那么近,黏死人了!”\n
夜夙便松开了手,兀自抬脚走在了前面。\n
苏浅浅站在原地跺脚。\n
夜夙又回头看了眼苏浅浅,道:“这回总行了吧,我不黏着你,走吧。”\n
苏浅浅翻了个白眼,才拖着略微疲惫的身子跟上去。\n
到了御书房外,小荀子从内里迎出来,捧着拂尘对夜夙行了礼,“见过摄政王。”又看了眼苏浅浅,神色微变,“见过王妃娘娘。”\n
夜夙颔首。\n
小荀子道:“王爷,皇上和太后娘娘就在里头等着呢,就盼着您来了。”\n
夜夙蹙眉转头看向苏浅浅,苏浅浅退了半步,道:“王爷有事便去吧,妾身在外边等会儿就好。”\n
她又不傻,夜九那么急慌慌的传召夜夙进宫,定然是为了急事,而且是一定要出动夜夙才能拿定主意的大事。\n
哎呀,她真是傻,早知道跟他跑进宫来做什么,还不如在府里继续睡大觉勒。\n
夜夙点头,微笑道:“那你且去那边的亭子里坐坐,本王一会儿就来。”他指了指不远处的亭子。\n
小荀子笑道:“王爷和王妃的感情真好,如糖似蜜一般。”\n
苏浅浅瞪了小荀子一眼。小荀子低眉轻笑,对夜夙道:“王爷,快请吧,皇上和太后娘娘都等急了呢。”\n
夜夙随小荀子进了御书房,门前两旁都立着带刀侍卫,苏浅浅只粗略的扫了一眼,就提起裙摆往曲廊边的亭子走去。\n
苏浅浅边走,边回头看了眼站在殿廊外的成南。\n
啧啧,看着真是委屈。\n
成南自从昨天被夜夙打了一顿之后就没什么活力了,只遥遥的跟在苏浅浅能见范围之内,再不敢疏忽职守了。\n
可苏浅浅今早才从夜夙嘴里套出来,成南那个不要脸的居然套了秀秀!那个禽兽,跟他主子一个风流德行!\n
她想,昨天她干嘛要救他,任他被夜夙让人打死算了。\n
“王妃看起来气色不错。”\n
一道清丽的娇音乍然响起。苏浅浅转头看向反方向走来的女子,皱了皱眉。\n
曹贵人向苏浅浅走来,站立在她跟前福了福身子行了个半礼,“听说王妃对嫔妾很感兴趣。”\n
苏浅浅目光晦暗的看着她,实在分不清面前这个曹贵人是敌是友。\n
这个世界的女子,总是对苏浅浅带着点点敌意,而曹贵人这么个来历不明的女子,怎么一上来就跟她攀热络。\n
“你......”苏浅浅微微迟疑,做了半晌的思想准备后,才开口一本正经的道:“皇上在城西建的‘听香小榭’是你的主意?”\n
曹贵人长了一张标志的鹅蛋脸,而这个时代看重的瓜子脸,还看重纤腰窄肩。\n
但是她就是长了一张圆圆的鹅蛋脸。长眉细描,唇形却是别样好看,红红的口脂如绯花一般娇艳。但骨架偏小,是个溜肩,一身华美的宫装制服仿佛根本撑不起来,只能松垮的勉强算作套在身上了。\n
苏浅浅就奇了怪了,这样姿色平平的一个女子,怎的就进了宫,还一跃成为柳青絮第二的宠妃。柳青絮虽然长得不是国色天香,可好歹身材倍儿棒啊,盈盈纤腰不足一握,皮下尤若无骨。\n
那曹贵人独身而来,早就料到了苏浅浅会问到的问题,此时听她的话,也只拿起帕子掩嘴笑道:“是我的主意。”\n
苏浅浅又接着问道:“那儿的装饰摆设,还有那些破规矩,篡改了的戏词,你从何得知。”\n
曹贵人却垂眸顰眉。\n
苏浅浅揪住袖子,眉头猛然一跳。\n
难怪。\n
难怪夜九在这曹贵人身上着了迷,原来这曹贵人还生得一样酷似林妹妹的气质。苏浅浅只见得她垂眸顰眉,做出一副冥思苦想的模样,却是想不出来,有些丧气的勾着头。\n
曹贵人缓缓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从哪里知道的那些东西。或许,或许是哪本书上看来的,又或许是哪场梦里梦到的。”\n
“你竟不知道?”苏浅浅满目疑然。\n
但看曹贵人勾着头一脸懊恼委实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苏浅浅反而不好深问了。\n
若是这个曹贵人真的知道什么,定是会藏在心里,怕会其他人视为异类。又怎么会叫夜九给她建座戏园子,岂不是平白惹来麻烦吗。很显然,苏浅浅就是曹贵人惹来的第一个麻烦。\n
看来昨天欧阳阙并不是在哄在她了。这个曹贵人就是个乌龙,并不是来自未来世界的人。\n
“请王妃恕罪,嫔妾是真的不记得了。”曹贵人起身,再次福了福身子,“皇上同我来说,王妃您对嫔妾有疑,所以嫔妾才来解释解释,还望王妃体谅。”
第225章 乱吃什么飞醋
苏浅浅点点头。\n
既然曹贵人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意图,那苏浅浅也不能揪着不放了。\n
曹贵人颔首告退。\n
苏浅浅起身送她出了亭子。\n
夜夙从御书房走出来,径直走向曲廊旁的亭子。\n
苏浅浅转身,对着夜夙讪讪笑。\n
曹贵人还未走远,夜夙半眯着眼睛淡淡的扫了眼她的背影,问苏浅浅:“她来找你做什么?”\n
苏浅浅讪讪道:“没什么。”\n
她刚说完,发觉自己的语气有些敷衍,怕夜夙多想,便又添了句:“她就是过来同我解释,说她唱的戏曲是书上看来的。”\n
夜夙眯着眸子审视苏浅浅的眼睛,也不置可否。\n
苏浅浅走近两步,主动挽上夜夙的手,道:“那你呢,刚刚夜九和太后娘娘同你说了什么,怎么出来就这幅表情,他们凶你了?”\n
“凶我?”夜夙皱眉,“他们若是凶我了,你去替我凶回去?”\n
“那自然不会,我只会和他们一起凶你。”\n
苏浅浅拽着夜夙下了亭子的台阶,夜夙凝视着苏浅浅的瘦肩,唤道:“浅浅。”\n
苏浅浅回头望向他:“怎么了?”\n
“你今早才答应了我不会始乱终弃的。”\n
男人此刻的语气十分无辜。\n
苏浅浅抬头望天,“我没答应。”\n
“那你也没否认啊,没否认我就当你不好意思,默认了。”\n
“......滚。”\n
两人出了宫门,坐上了自家马车,苏浅浅靠着厢壁,才睁着水盈盈的眸子看着夜夙。\n
“夜夙,我只能向你保证,目前为止我对你是别无二心的。”\n
夜夙凑过来没脸没皮的往她脸颊上嘬了一口,却笑道:“当真对我‘别无二心’。”\n
苏浅浅道:“你别忽略了前面,我这人现实得很,你要是敢在外面玩脱了,我照样敢踹了你。”\n
夜夙“唔”了下,靠在厢壁上皱着眉。\n
苏浅浅威胁道:“在我们那儿,夫妻合离是常有的事儿,要是互不相喜,分开重新再找就是了。”\n
夜夙不解:“合离的女子,没人会要的。”\n
苏浅浅撇了撇嘴,心道,那是古人的迂腐之见!\n
古代的女人几乎没有合离的,除了公主郡主之内,若是和夫君过不下去便是合离。寻常百姓家的女子只会落个休妻的名头,要么遭人戳一辈子脊梁骨,要么出家为尼住一辈子尼姑庵。\n
苏浅浅道:“夜夙,真的,你别当我在开玩笑,现在我是喜欢你,可难保日后会怎样,你千万不要试图挑战我的忍耐力。”\n
夜夙偏头,靠在厢壁上看着苏浅浅认真的小脸,“唉”叹了口气。\n
“小九刚刚找我去,是想赐婚给洛天赐和淳于彧之。”他忽然道。\n
苏浅浅顿时愣住。\n
夜夙轻叹,笑着:“你该不会心里还念着淳于彧之吧?他现在可是洛天赐的人,你也敢动?”\n
“你乱吃什么飞醋。”苏浅浅睃了眼夜夙,对这个表面上属于爆炸性的消息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实质性的惊讶的表情,淡淡道:“其实应该是太后娘娘找你去的吧?”\n
夜夙倏然一笑,伸手捏了捏苏浅浅的脸颊,道:“很聪明。”\n
苏浅浅继续撇嘴,“我又不傻,夜九现在正新宠着曹贵人,怎么可能再纳一个洛天赐?且说了,洛天赐那副桀骜不驯的性子,夜九怎么可能收她入后宫,那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么。那就肯定是夜九做主要把洛天赐塞给淳于彧之了,而太后娘娘不答允,于是搬出你去压夜九,只是她没料到,你其实是和夜九穿一条裤子的。”\n
夜夙道:“嗯,确实如此。”\n
苏浅浅却心中升起浓浓的不解:“那你当真就同意了?”\n
在苏浅浅的认知内,洛天赐依旧还是个敏感的人,就算不进宫为妃,也该找个武将相配。如今这样,难道夜夙就没疑虑吗?洛天赐有权,淳于彧之有钱,两人在一块难免会翻出些风浪,朝中那些文官也一定会举着笔头不答应的。\n
夜夙坐正了身子,“我又什么不同意的,洛天赐已经将她和淳于彧之的谣言传得满天飞。除了把她赐给淳于彧之,太后娘娘还想将她赐给谁?”他从车里的暗匣中取出来一盒油纸包裹的糖仁,递给苏浅浅。\n
苏浅浅拿了一颗过来,剥开油纸,放入口中,满是清蠕的糯香。\n
“这味道……比扶风流当初在江北时给我吃的栗子香的味道还差点儿。”\n
夜夙挑眉道:“你和扶风流的关系很好?”\n
苏浅浅道:“得了吧夜夙,你该不会连个女人的醋也吃吧。”\n
她不信夜夙不知道扶风流是女儿身。\n
果然,夜夙闻言低声笑道:“我若不吃醋,你定会觉得我不在乎你,你们女人总是话多。”\n
“就你嘴贫。”\n
……\n
……\n
红拂楼中,莺舞燕语,酒樽高举,笑言不断。\n
芸娘从客官们那儿抽出身,回头看了眼立在楼梯口的小花娘。小花娘朝她道:“魏将军已经上去了。”\n
“嗯,知道了。”\n
芸娘招呼着其他花娘好好伺候客官们,才提着裙摆上了二楼,迎面如墨正捧着琴来,便问道:“今日小侯爷不听琴?”\n
如墨摇头笑道:“今日他心情不好,如墨的琴艺怕是会让他更加心烦意乱。”\n
芸娘也掩着帕子笑了。\n
只是有几分幸灾乐祸夹在里面。\n
那是,今日宫中的赐婚圣旨已经送到淳于候府,外头再次翻了一遍天,人人都津津乐道淳于小侯爷与洛家长女的亲事。\n
但淳于彧之本人,得了这门亲事却跟丧妻一般模样。\n
芸娘去了门前摆了一盆君子兰的雅间,镂空的槅扇门里传出来一阵酒香,是陈年花雕的酒香。\n
芸娘掐着腰走进去,“魏将军,洛将军。”\n
素月抬头,向芸娘友好的笑了笑。\n
一个四方的小桌前,魏恒占据了一方,正举杯道:“芸娘的酒,越发香了。”\n
洛天赐正坐在魏恒对面,也正举着酒杯尝酒,却是猛然一口饮尽。芸娘看得暗自咂嘴,这般狼饮,真是浪费。\n
洛天赐望着芸娘笑道:“怎么,小侯爷还是不愿过来,往后大家可都是一家人了,还如此见外呢。”
第226章 想让爷亲口告诉我
洛天赐望着芸娘笑道:“怎么,小侯爷还是不愿过来?往后大家可都是一家人了,还如此见外呢。”\n
芸娘被这句话梗得有点嗓子发痒,但还是耐着性子回道:“约莫小侯爷是昨日酒喝多了,还没醒呢,我再去叫叫他……叫叫他……”\n
事到如今,芸娘还有哪里不懂的。\n
洛天赐哪里是相中了淳于小侯爷,分明是淳于小侯爷和魏将军搅在了一处吧。\n
芸娘转身退出雅间,挥着帕子抬步去了隔壁,推门,皱眉。\n
“啊呀,小侯爷,您这……您少喝些!”\n
芸娘大惊,连忙进屋捡起掉了满地的酒坛子,有些才喝了半坛就倒在了地上,实在可惜。\n
淳于彧之眸子半明半昧,看着芸娘笑了声。\n
芸娘道:“小侯爷,隔壁的魏将军和洛将军已经等您两刻钟了,您当真不过去瞧瞧?”\n
淳于彧之又抱起一个酒坛,扒开坛塞子,直接倒倾坛身用嘴接着,倒是一滴都没洒出来,尽数落入口中。\n
动作流畅之美,饶是已经见过数百遍的芸娘也为之惊叹。\n
世人常说淳于小侯爷是个十足的风流公子,芸娘瞧着,他也确实是有风流的资本,人长得好看,比之那魅美邪肆的摄政王也不遑多让。淳于小侯爷生得风流倜傥,俊美无双,一双桃花眼迷倒了多少红尘中的花娘们。\n
可,就是这么个翩翩谪仙,怎么就沾染上了凡尘烟火。\n
“小侯爷——”芸娘夺走了淳于彧之手中的酒坛子,语重心长道:“您既然招惹了洛将军,就知道会有这样一天,何苦再借酒浇愁?”\n
“给我。”\n
淳于彧之朝她伸手,让她把酒坛子还给他。\n
芸娘皱眉,直接摔了酒坛。\n
“小侯爷,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芸娘也来了火气,虽然酒糟蹋了她心疼,可给淳于彧之喝了更是糟蹋。她沉声道:“十五说得对,您就继续作吧,好好一门亲事非得要搅和了,如今上赶子又得了一门亲事,却不乐意了?那您进宫去说啊,洛将军能抗旨,您就不能了?”\n
淳于彧之抬头,喝道:“住嘴!”\n
初一正一手拎着一坛好酒站在门口,见状忙上前护着淳于彧之,狠瞪着芸娘:“你懂什么!”\n
芸娘叉着腰不愿示弱,“那你又懂什么?”\n
初一却道:“我当然懂,我家小侯爷这都是为了淳于候府,你凭什么这般说他矫情?”\n
芸娘却是被初一气笑了,指着她对着淳于彧之道:“看吧,不是我一个人这般觉得,你的贴身婢女也觉得您矫情,简直不可救药。”\n
芸娘被气笑了,笑了一阵,又觉得七孔都要升烟了。横竖淳于彧之今日都是个酒疯子,恐也无法去隔壁房里应酬,芸娘便转身道:“那属下就去回了魏将军的话,叫他们别等您了。”\n
淳于彧之拿了初一手里的新酒,拔了酒塞子继续喝,不理会芸娘。\n
芸娘挥了挥帕子,出去了。\n
回到隔壁房门口,芸娘立定身子深吸了口气,待情绪稳定了,才迈步进屋,“小侯爷今日喝多了,怕是来不了了,还望两位将军和夫人见谅。”\n
魏恒和洛天赐觉得喝酒不尽兴,遣了副将摆了棋,洛天赐棋艺只学了五六成,三来五去,在魏恒的手下正下到生死之处,皱着眉恍若没听见芸娘的话。\n
魏恒也正望着皱眉苦思的洛天赐吃吃笑着。\n
素月站起来,朝着芸娘笑道:“淳于小侯爷今日喜得赐婚,一时兴高喝多了,将军们自然懂的。”\n
芸娘弯了弯眉眼,尬然的点头,退出去了。\n
洛天赐捏着一枚黑子紧张的落下。魏恒脸上扬起一抹璀然笑意,道:“你输了。”\n
洛天赐释然一笑。\n
魏恒也勾起嘴角,吃吃的笑。\n
两人像重逢的好友,各自温敦微笑,有些事情都心照不宣。\n
洛天赐起身告辞:“魏将军,天赐敬重你。黎老将军去的仓促,你切勿要沉得住气,待事情落定之后,天赐才能腾出手来助你一臂之力。”\n
魏恒也起身,端着酒杯对着她敬了一杯:“洛将军三月后的大婚,本将军也定然为你送上一份大礼。”\n
两人相视互笑。\n
洛天赐先告辞离去。\n
她身旁的花副将也朝魏恒夫妇拱了拱手。\n
素月转身看着魏恒,“你何时同洛小姐这般亲近了?”\n
魏恒收拢了棋子,一一装好归置好棋盅,才抬头看向素月,笑道:“我可以理解为你这是在吃醋么?”\n
素月走近两步,五官平平的面具之下,眼眸澄澈无暇,唤了声:“爷!”\n
她清润的嗓音中混了几分粗哑,喝了半年多的汤药,还是没治好,可此时她沉着脸,一本正经的唤着,惹得魏恒颇有些心猿意马的感受。\n
“小妖精。”魏恒抬手将女子拽紧自己怀中。\n
槅扇门还敞着,魏恒彷若无人地和她耳鬓厮磨,不疾不徐的开口:“我的素月这般聪慧,不早该猜到我和洛天赐的关系么?”\n
素月靠近他的耳边,轻轻咬了下他的耳垂,娇嗔道:“可我想让爷亲口告诉我。”\n
魏恒笑笑,不说话。\n
素月敛下笑容,从他怀里站起来。\n
魏恒顿时小心肝慌了慌,将她又拽回怀里,笑骂道:“你明知,为何还要故问?”\n
“因为,我想听你亲口同我说。”\n
她知道十年前的卫家和洛家是世交是一回事,魏恒亲口同她说他和洛天赐是青梅竹马还曾订过娃娃亲这是另一回事。\n
魏恒叹道:“十年前,卫家满门抄斩。只有洛天赐的父亲站出来护住了我们的姐弟俩,我和姐姐才能活到今日。洛天赐......她也是个苦命人,原本是个女娇娥,一夜之间父兄惨死沙场,下面的人只给她带回了父兄的战盔,立了个衣冠冢罢了。”\n
魏恒摸了摸素月的头,嘴角带着一丝苦笑,“你且心安吧,我对天赐只有愧疚心疼之情,旁的,都没有。”\n
素月,听着听着,眼眶一热。\n
“......是我狭隘了。”\n
素月满面羞赧,将头深深的埋在魏恒的怀里不愿让他见到自己的窘迫。\n
魏恒又摸了摸素月的头,轻轻叹气。
第227章 反倒添堵
黎老将军去世的第五日,稷下学宫的大儒们姗姗来迟。礼部群龙无首,夜九派了何隽顶上去,随夜夙苏见信一同去城门口迎接崔老先生以及一众大儒们。\n
俞老也在其中。\n
俞老一见了夜夙的面儿,就挑着眼角问道:“苏家丫头呢?”\n
夜夙道:“此时辰时,睡得正好。”\n
若是别的大儒,兴许会皱眉说上一句苏浅浅无规无矩。\n
可俞老自己本身就是个不守规矩的人,听夜夙这般说,只鼓掌笑道:“不错不错,能吃能睡,是多福之相。”\n
夜夙勾唇笑了笑,显然对这番话极受用。\n
崔老先生一行五人先进宫向夜九请了安,再由何隽安排,去了黎家祭拜黎老将军。\n
崔老先生上了香,对着灵柩深深的鞠了躬,叹道:“黄土万里,最恨风沙掩骨。”\n
夜国的人一度以为,像黎老将军这般龙虎之将只会折在沙场上,谁曾想,竟因着小小风寒病死家中。当然,他的死是否另有缘由,这都是后话了。\n
今日黎宅的人不多,厅里跪了一地的丫鬟婆子哭灵,黎念君素白的长裙外披着麻服,俯身道:“多谢先生特来拜祭祖父。”\n
院门口走过十几个大汉。崔老先生摸了把胡子,不解道:“侄女,你这是......”\n
黎念君再次俯身作礼,“祖父英武一生,念君不忍,便想停灵五日就够了,明日便宣礼下葬。”\n
崔老先生点点头。\n
按照黎老将军的身份和上面的意思,停个七七四十九日都是少的,但黎念君要做主让祖父提早入土为安,旁人自然说不了什么。\n
俞老也上前带着其他三个大儒上了香,各自开口安慰了黎念君几句。\n
黎念君拿着帕子压了压眼角。\n
崔老先生又道:“念君侄女......以后若有难处,尽管派人到稷下学宫来寻我。”\n
他和黎家有些深交,且收了黎念君做了个半徒。半个师傅么,于情于理也要照顾着黎念君,她现在是个孤儿。\n
......\n
苏见信和夜夙把五位大儒送去了驿馆,偏生俞老不安分,硬是要吵着去王府见见苏浅浅。\n
苏见信对着俞老笑道:“不曾想,我这妹妹这么得俞老的疼爱,反正今夜宫中设宴款待,浅浅定会和王爷一同赴宴,俞老你担心见不着她么。”\n
俞老翘着腿坐着,语气幽怨,“行吧行吧,那就晚上再见。”\n
苏见信笑了笑。\n
......\n
苏浅浅坐在厅里正吃完了午饭,庄伯从外面回来道:“王妃,王爷去迎接稷下学宫的大儒们,已经送去驿馆,过会儿子就回来了。”\n
苏浅浅吃饱了站起来走了几步,撇撇嘴,夜夙去哪儿她又不关心,怎么庄伯事事都要跟她禀报。\n
成北从后院走过来,跟庄伯低头说了几句,庄伯神色微变,和成北两人眼睛里闪着光,不知道在打什么哑谜。\n
苏浅浅回头看了眼蹲在廊柱后面的成南。\n
自从成南被夜夙打了一顿,不大爱说话了,也不爱跟成北混在一处,连一些鲜闻的八卦,苏浅浅也听不着了。\n
成北回头向苏浅浅看了一眼,而后无波无浪的收回视线,正逢前厅传来响动,应该是夜夙回来了。成北便迈步向前厅去了。\n
苏浅浅赶紧撒丫子跑到成北前面,在院门口将夜夙拦住,一把扑进他怀里。\n
成北:“......”\n
夜夙一脸的莫名其妙,将苏浅浅从怀里扒出来,“怎么了?谁欺负你了?”\n
“没有,只是想你了。”苏浅浅干脆把夜夙抱得更紧了。\n
夜夙摇了摇头,看向成北:“有什么事么?”\n
成北咳了声,退后一步,拱手道:“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属下自己能解决。”\n
还不是洛天赐和淳于彧之那档子破事。\n
夜夙不疑有他,只点点头,揽着苏浅浅回了后院,边走边道:“今日稷下学宫的大儒们都到了,但黎家带丧,宫中不宜大庆,太后的意思是让把接风宴办在摄政王府。”\n
苏浅浅点头,“这有什么,你看着办就好了。”她忽然又道:“俞老也来了吗?”\n
“嗯,五位大儒,都来了。”\n
苏浅浅脸色一顿,“宫主也来了?”\n
“嗯,都来了。”\n
苏浅浅:“......”\n
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点都不喜欢崔老先生,即便他生的仙风道骨,且仁慈和善,苏浅浅就是一点都喜欢不起来。\n
苏浅浅没来由的心情低落了几分。\n
夜夙转头看了她一眼,翕了翕嘴角,没说话。\n
......\n
到了晚上的接风宴,一辆辆马车从侧门驶进王府,果然如夜夙所说,稷下学宫的五位大儒都到齐了。\n
苏浅浅坐在房里将一切都收拾好了,偏又不想去了。\n
秀秀道:“王妃可是有什么心事?”\n
香兰脚步匆匆的从外面进来,“王妃,前院的歌舞已经开始了,若再不去,就该迟了。”\n
苏浅浅撑着头趴在梳妆台前,铜镜中模糊的倒映出她的脸庞。一张精致小巧的瓜子脸,柳叶眉,杏眸朱唇,她真的长得没什么特色。\n
“把成南叫进来。”\n
她说道。\n
秀秀和香兰面面相觑。\n
香兰折身出了房门,去将成南叫进来。成南走近屋里,站在外间的棕漆屏风后,“王妃有何吩咐。”\n
苏浅浅撑着头隔着镂空的披风看着他,问道:“你可有见过崔娉婷的模样?”\n
“......”\n
屋中三人顿时语塞。\n
成南抬头给香兰瞥了个眼刀子,你叫我进来就是为了这?\n
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n
成南正为难时,苏浅浅又道:“香兰,你去和王爷说,让他自己款待他们吧。我就不去了。”\n
香兰迟疑,“这......这不大好吧,礼部侍郎和苏大公子他们,可都到齐了。”\n
秀秀道:“你去就回话吧,看王妃这样子,去了反倒添堵。”\n
原先她们还以为是苏浅浅不喜那觥筹交错的宴会,直到苏浅浅叫了成南进来,才知道她又犯起了心病。\n
香兰叹着气,出门去前院回话了。\n
苏浅浅从屏风里绕出来,坐到了外间书案前的太师椅上,成南低着头,不开腔。\n
秀秀看着成南,哄道:“木头,王妃问你话呢。”\n
成南支支吾吾的道:“属下也不知......那时王爷在稷下学宫求学,身边只带了成北一个,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n
说实话,他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n
他和成北,王爷一向是比较看着成北的。成北话少,脾气好,办事牢靠,嘴巴也紧,但凡是什么要紧的差事,都会交给成北去办。\n
成南此时心中叫苦不迭,怎的回回受伤的都是他,不是去监视活阎王洛天赐,就是贴身保护苏浅浅,还得应付她丢来的送命题。\n
……\n
……
第228章 建个书塾
苏浅浅坐在太师椅上浑身不自在,索性站起来,披了斗篷去到院中,再让成南把屋里的摇椅搬到院子里。
“王妃,咱真的不去了?俞老您总是要见的吧。”成南摆好了椅子,站回了门口。
苏浅浅躺在摇椅上,伸手,“我要喝酒。”
“......”
“......”
成南和秀秀沉默了半晌,秀秀才开口重新确认了一遍,“王妃您要喝酒?”
苏浅浅什么酒量,秀秀一清二楚,但凡稍微烈点的酒,两杯就倒。上次宫宴上的果酒,皇后娘娘还喝了七八杯跟个没事人儿一样,独独她家王妃,两杯下肚,差点把王爷睡了。
咳。
不对,人家是夫妻,行周公之礼也是人之常情。
“对,去帮我从厨房偷坛酒来。”苏浅浅再次重申道,脸上满是笃然,一点戏谑的成分都没有。
秀秀退后半步,咽了咽唾沫。
成南大抵知道苏浅浅在忧烦什么,但也不敢违她的令,不然王爷指不定还有别的惩罚等着他勒。
成南转身向厨房的方向去了。
秀秀蹲下身子,道:“王妃,您这究竟是怎么了?”
苏浅浅闭着嘴,什么都不说,只躺在摇椅上轻轻摇着,望着头顶灰扑扑的天空出神。
秀秀又道:“崔姑娘的事情都是子虚乌有的,您还真信了黎小姐当初的那番话?”见苏浅浅神色黯淡了几分,秀秀又道:“王爷是什么样的人,您心里还不清楚吗?别为了个崔老先生,把您和王爷好不容易堆积起来的情分给祸祸没了。那就可真真是得不偿失了。”
苏浅浅戚戚道:“可他从未对我解释过什么。”
秀秀道:“还是那句话,王爷是什么样的人,您心里最清楚不过。他向来少言少语。或许他是以为您不在意,他便想着反正都是没影儿的事,何必越描越黑,讨您的不痛快。”
不得不说,秀秀还是了解苏浅浅的。
不管是从前那个没心没肺的苏浅浅,还是选择这个为情所困深陷泥潭而无法自拔的苏浅浅。
“王妃,你且看着吧,王爷现在可是掏心窝的对您好,若您再这样猜忌下去,那王爷后头数以十计的女人还不笑掉大牙去。”
秀秀这句话,可算是正说到点子上,比任何劝诫的话的威力都来得猛烈。
苏浅浅瘪着嘴,深深的吸了口气。
香兰这时回来了,只是还带着一个人。
苏浅浅还未看清楚,那道灰扑扑的身影就跳了过来,围着苏浅浅左看右看,转了三圈看了看。
“师......师傅!”苏浅浅被他转得晕了,好不容易秀秀扶着她站起来,稳住跟脚一看,此人穿着灰色长袍,鹤发童颜,梳着冠髻,不是俞老那个老小孩还能是谁。
俞老的老眸眯了眯,笑道:“看来夜夙这小子将你养的不错嘛,瞧这腰身,又圆了一尺吧。”
“......”
苏浅浅无语抚额。
香兰先是捂着嘴偷笑了下,又站直了身子,委屈道:“王妃......刚才奴婢去向王爷回禀您身体不适,不宜再去前院,被俞老听见了,他偏要过来瞧瞧,奴婢拦都拦不住。”
苏浅浅干呵呵笑了笑。
拦不住就拦不住,这俞老来了,苏浅浅都是拦不住的啊。
“师傅,您坐,您坐。”
苏浅浅忍痛割爱,把自己的摇椅让给了俞老。
那俞老自来熟,也不兴客气那一套,苏浅浅喊他坐,他直直的就坐下了,手里还提了一坛子封着红泥的好酒,却闻不着酒香。
苏浅浅看得眼睛都直了。
俞老嘿嘿笑了笑,坐在椅子上从怀里掏出来一把小刀,割开了泥封。
苏浅浅道:“师傅您老这是陪我喝酒来了?”
俞老嘿嘿笑着,拔掉了酒塞,酒香四溢,“你想多了。”
他说道,“你家王爷正和宫主他们商议书塾的事儿呢,我听得烦,正好来你这儿避避。”
苏浅浅不解:“书塾?什么书塾?”
“喔,没什么,就是皇上前几月请了我们师兄弟几个,打算在帝都建个‘弘文馆’,广收天下贤才。这不,我们来了,偏巧遇上黎家带丧,皇上便让摄政王来同我们谈了。”
苏浅浅点点头。
“难怪他不理政事已久,今日还是要和何隽去城门口迎接你们。”
俞老仰头喝了一大口美酒,回头看着苏浅浅跟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苏浅浅耸了耸肩,“怎么了?”
俞老定定的看着她,问道:“摄政王不理政事已久?丫头,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浅浅眨眨眼,“就是字面儿上的意思啊。”
俞老仰头又喝了口,大口咽下。
“摄政王不摄政了?”他眯着眼睛看着苏浅浅,“该不会是因为你吧,从此君王不上朝?”
苏浅浅羞赧的低下头,飞快了扫了眼旁边站立的秀秀和香兰,那两人也飞快的看向别处。
苏浅浅道:“是又如何,小九早已及冠,夜夙扶持了他那么多年,难不成还想叫夜夙继续替他料理政事?到底谁才是皇帝?”
俞老放下酒坛子,瞪着她一眼,“住口,这可是大逆不道的话!岂能乱说!”
苏浅浅努努嘴,将脸转向一边,又道:“刚才你说什么‘弘文馆’?”
“是啊,收纳贤才用的。”
苏浅浅心里暗自徘腹,稷下学宫那么多名流晋士,学师大儒,夜国还差人才?
俞老看穿了她的心思,便道:“唉,丫头你有所不知,稷下学宫几十年前确实还可以,出师的弟子入朝为官皆是上上乘。可现在不行了,个个都像你哥哥那样儿,对,就像你哥哥那样儿的,死都不愿意做官,宁愿做个闲散文人......你说,这是不是让稷下学宫背了口大黑锅。”
苏浅浅闻言,抬头看着俞老满面的沧桑和无奈,有些心虚。
为官有什么好,朝九晚五的,除了一个月一两次的休沐,简直能忙得脚不沾地。
像她哥哥那样多好,该吃吃该喝喝,没事就去酒楼约上几个好友赏琴喝酒,美哉美哉的。
当然,这话她并不敢当着俞老的面儿讲,只低声回道:“所以小九才把你们请到帝都来,叫你们建个书塾,到时选拔出来的人才,直接入朝为官是吧。”
第229章 说胡话
苏浅浅低声道:“所以小九才把你们请到帝都来,叫你们建个书塾,到时选拔出来的人才,直接入朝为官是吧。”
“不不不,哪儿能进了弘文馆就能当官的,自然后头还有一堆的选拔呢。”
苏浅浅干呵呵笑了笑。
那应该模式和国子监差不多,都是用来收拢栋梁的。
成南也取了一坛子酒回来了,红坛红塞,看着非常喜庆。
苏浅浅接过来抱在怀里闻了闻,道:“这什么酒,闻着挺香的。”
成南回道:“梅子酒。”
“梅子酒?”
“其余的陈酿都被搬到前院去招待稷下学宫的大儒们了......”成南晃了一下神,才恍然看清楚摇椅上坐着的人是谁,“俞老......您怎么到后院来了?”
俞老不耐烦的回了句:“我想来便来了,我见见徒弟还需要向你报备不成?”
成南连忙道:“当然不是了。”
俞老吹胡子瞪眼的,对成南没个好脸色。
成南站在那儿十分尴尬。
苏浅浅笑了笑,道:“成南,你且先下去歇歇吧,我陪俞老再聊会儿。”
成南颔首,离开了。
苏浅浅打开了酒坛,顿时一股梅子的清香便飘了出来,俞老拎着自己那坛不知名的酒,嘁了声,又仰头喝了口。
秀秀劝道:“奴婢给您去拿个酒碗来吧。”
苏浅浅叫住她,“不用了,就这样吧。”
她还从没有体会过抱着酒坛子直接喝咧,以往都是在书上见过。
苏浅浅抱着酒坛子,那坛子不大不小,十指那么宽,苏浅浅刚好能提起来,学着俞老的动作仰头灌了一大口。
秀秀担忧的看着苏浅浅,看她不知深浅的直接捧着坛子喝,吓得小心肝一颤一颤的,生怕苏浅浅出什么事情。
苏浅浅猛然灌了一口,入口时觉得甘冽清甜,刚准备放下酒坛,喉间忽然烧了起来,生疼生疼的。
她“哇”地一下低头把酒吐在地上,龇牙咧嘴的道:“靠,这酒这么烈?”
俞老笑得前俯后仰,站起来把摇椅还给她,“你坐着喝吧,老夫怕你等会喝趴下,直接滚到地上去了。”
秀秀忙上前用帕子给苏浅浅擦拭衣襟,劝道:“王妃,咱们不喝了好不好……您一向不会喝酒,要是待会儿喝出了什么岔子,王爷会生气的。”
苏浅浅坐回了椅子里,脚缠在椅子腿上摇啊摇,不甚在意道:“管他做甚,他自有他的崔娉婷,我喝我的小酒,这两者有何相干。”
秀秀心间“咯噔”一跳。
俞老红着一张老脸,怀疑是自己喝多了,出现幻听了,“丫头,你刚刚说谁?”
崔娉婷?崔娉婷不就是崔宫主那个短命的女儿么?怎的苏浅浅却挂在嘴边,还如此嫌恶。
秀秀拉着苏浅浅道:“没什么,我家王妃就是喝多了,胡乱说的。”
苏浅浅推开她,捧着酒坛子又喝了一小口,慢慢的吞,才发觉这梅子酒也挺好喝的,“崔娉婷,崔娉婷就是夜夙的心上人啊。”
秀秀抚额,“王妃,别喝了,您又开始说胡话了。”
俞老站着俯身去看苏浅浅哭兮兮的一张脸,安慰道:“你这是从哪儿听来的胡话?还是你自个儿喝醉了的胡话?”
苏浅浅不甘示弱,站起来抬头望着俞老,“师傅,您一定认识崔娉婷吧,她到底长什么样儿啊,让夜夙这么多年还忘不了她!”
俞老暗道这丫头是真喝醉了。
“别喝了,别喝了。”
秀秀也带了哭嗓,“王妃,咱不喝了啊。”
苏浅浅晕晃晃的又躺回了椅子,就着它摇啊摇,提着小坛子一副醉鬼的模样。
“师傅......”
她水盈盈的眸子望着俞老,那欲说还休的可怜劲儿,把俞老的心都望化了。
俞老说道:“崔娉婷那孩子,是个没福气的,年纪轻轻就陨命了......若说她容貌倾城,倒也未必,只能说她一身的才气和孤傲,同那黎老将军的孙女有的一拼罢。”
苏浅浅双眼水盈透亮,仰头又喝了一口清冽的梅子酒,酒香醇厚,酸酸甜甜混着酒气,填满了喉间,心间也满满的快要溢出来了。
俞老叹气:“唉,丫头,你同她置个什么气,都去了那么多年的人了。”
苏浅浅瘪嘴忧伤道:“可她们都说夜夙喜欢崔娉婷,喜欢了好多年,好多好多年。”
秀秀道:“那还有还多人说王爷喜欢王妃您呢,您怎么就不放在心上了?”
“这不一样。”
秀秀不明白,“哪不一样了?”
苏浅浅也不明白,“就是不一样。”
香兰明白,于是上前把秀秀和苏浅浅分开,“秀秀,王妃心里难受,有个结,咱们是没办法给她解了,只能王爷来。所以啊,让她喝些酒,发泄一下也好。”
“可是......”
“可是什么啊可是,到时王妃醉的不省人事,自有人来服侍。”
俞老一张老脸听不得香兰给秀秀灌输的不良思想,开口打断道:“究竟是谁跟丫头嚼的舌根子?”
秀秀立即回道:“自然是黎家那位了,整个帝都,还有谁有她那般勤快。”
以往帝都的女子再爱慕夜夙,也不敢当着苏浅浅的面儿编排什么。唯有黎念君那个心气儿高的,自己嫁不了夜夙,偏要苏浅浅也不能安生。
这样一比,秀秀反倒觉得宁王府的段柔郡主坦率了许多。起码是想什么便说什么,不会拐着弯儿作妖。
俞老表示理解,转头看向苏浅浅,“你这个死丫头,人家夜夙贵为摄政王,掏心掏肺的对你好,你还怀疑人家,真没心肝,没心肝。”
苏浅浅回嘴,“我有心肝!”指了指胸口的位置,“我有心肝,它现在好痛,痛得我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俞老连连叹气。
“这丫头,怕是脑子也灌了酒了。”
俞老没见过苏浅浅醉酒的样子,只觉得这样的苏浅浅有些脆弱,和平常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她完全不同。
秀秀趁着苏浅浅不注意夺去了酒坛子放在廊下的台阶上,又让香兰帮帮自己,扶起了已经醉醺醺的苏浅浅,“俞老先生,王妃今日醉了,多有不便,还请见谅。”
俞老摆摆手,道:“哈哈,什么见谅不见谅,都是一家人。”
第230章 喝了点酒
秀秀扶不动苏浅浅,让会功夫的香兰过来一起才勉强搀住了她,架着她晃晃的从廊下走上了台阶,回到了屋内。
俞老自顾捧着自己的那坛子不知名的好酒,喝了口,咂咂嘴道:“崔娉婷?就这么个女子,还能搅得帝都人心惶惶。”
俞老又躺回了摇椅上,摇着摇着,坛里的酒也喝光了。
庄伯拖着身子从前院寻来,“啊呀,俞老您怎么到这儿来了?”
俞老放下酒坛,从椅子里爬起来,拢着胡子笑道:“这不是听说王妃身体有恙,过来瞧瞧嘛。正好同她喝喝小酒,谈谈心事。”
庄伯道:“王妃有恙?”他身为王府管家,怎么不知道。
俞老摆摆手,“问题不大,小姑娘嘛,闹情绪了,借口罢了。”
俞老伸了伸腰,往外走,回头瞧了庄伯一眼,“怎的,他们喝够聊完了?”
庄伯笑着回道:“是是是,崔老先生和姜老先生他们都吃喝的差不多了,驿馆派人来寻,说是你们的行囊遭了贼,所以来叫你们早些回去。”
“遭了贼?”俞老竟想不到堂堂帝都还会有贼人觊觎他们的行囊。
里面不过几筐文书典籍,还有什么可偷的。
“行吧,我这就回去。”
其余几位老先生都要回去了,俞老再留在王府也是不妥。
庄伯笑呵呵送走了俞老,还亲自站王府门前看见礼部侍郎同俞老一同上了马车,才回身往府里走。
夜夙正站在前厅里,庄伯迎上去道:“王爷,时辰差不多了,夜里寒凉,王爷早些休息。”
夜夙眸光邃然,“王妃身体有恙?”
庄伯汗颜。
“刚才老奴去后院寻俞老先生时,他说王妃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心情不大好,喝了点酒就回屋睡去了。”
他说道,“王爷若是不信,自己去瞧瞧?”
夜夙却是深深的皱了皱眉,“喝酒?”
苏浅浅竟死性不改又喝酒了,自己什么酒量自己心里没数么?
庄伯应声道:“是,王妃喝了点酒,回屋睡去了。”
他话音刚落,面前黑色的衣角一甩,他家王爷已经出了厅,向着后院走去了。
庄伯笑了笑,老脸上升上一抹欣慰。
真好,真好,寒凉似冰的王爷,终于能活得像个人样儿了,这还得多亏了王妃这么个妙人儿啊。
庄伯笑得合不拢嘴,转身去刚才的宴会,唤人开始收拾一院的狼藉。
夜夙步子闲闲的走到了寝院,便看见了摆在院中的摇椅,还有放在台阶上的半坛子酒,隐隐飘散出梅子香,居然是庄伯藏在厨房的那坛子陈酒,烈得很。
夜夙觉得有些好笑,抬脚迈上台阶,心中想着苏浅浅又该醉成什么糊涂的模样了。
他走进屋里,四角生着暖黄的油灯,照得屋中亮如白昼,外间并无异样,从内间传来苏浅浅淡淡的低吟咕哝,还有秀秀和香兰的低声埋怨。
秀秀的声音压得低低,只道:“......王爷也真是的,就不能离崔家人远点儿吗,难道不知道王妃见不得崔家人?!”
上次红拂楼中,秀秀陪着苏浅浅一道见了摄政王对崔娉婷的那块血玉到底有多执着,今日偏生要把接风宴办在王府里,把崔娉婷的老父亲又迎进府里来,这得多膈应苏浅浅啊。
秀秀用脚趾头都能想到,可摄政王好似根本不知道一样。
香兰道:“这事哪有这么简单,他们五位大儒是皇上安排接来帝都的,如今宫中摆宴不便,才让王爷招待了他们,这代表着的是夜国的脸面。若是失了礼,外人传出去,夜国如何能在宣国和北夷面前抬起头来。”
秀秀不忿,香兰却是看得清楚许多。
稷下学宫虽在夜国境内,但它的影响力足以影响到宣国和北夷。近年来,夜国人才凋零,所以才想笼络稷下学宫,哪能再让几位大儒失了心,便宜了宣国或是北夷?尤其是如今的夜国刚和北夷打了一仗,宣国正暗搓搓的蹲在一旁,准备随时捡漏。
秀秀还是觉得夜夙不够关心苏浅浅,“王爷若是当真真心疼爱王妃,就不会还让她去赴宴了。”
“男人嘛,总是心不够细腻的。”
“才不是,他就是不关心王妃,枉费我在王妃面前替他说好话了,两人这才好了几日,就因为个崔娉婷,惹得王妃不快了。”
“唉,这是人家小两口的事儿,他们是主子,咱们也不要管得太宽了。合该人家小两口床头打架床尾和,咱们还是少操点心吧。”
夜夙深觉自己这第一次偷听不是很愉快,于是故意咳了声,好让里面的人停下来。
虽然他咳了,但是很遗憾里面的人并没有听见。
于是他便脚步轻轻的走到了书案旁的太师椅上坐着,透过镂空的屏风看着秀秀香兰给苏浅浅扒光了衣服,正端着热水为她擦拭身子。
“......”夜夙坐在椅子上有一瞬间不自在,仿佛那椅子面儿上长了针芒似的。
嗯......偷听是可耻的,偷看更是不道德的。
夜夙拿起了书案旁的书,随意翻了两页,却连半点看书的心思都没有,满脑子都是秀秀刚刚说的。
他不关心苏浅浅?连苏浅浅的喜好都不清楚?还强迫她去见她不喜欢的崔老先生?
崔娉婷?什么时候,苏浅浅把崔娉婷当作假想情敌了?
想着想着,夜夙心中愈加烦躁,还看什么书,烦都烦饱了。
他“啪”的将书丢在了桌案上,在空旷的屋子里这声响尤为清脆。
屏风后的秀秀和香兰如遭雷击,半晌才敢探出头往外望,这一望便望到了夜夙喜怒不定的面庞。
只见他半张俊脸隐在烛光暗处,左手支着额头,右手搁在膝间,把弄着扳指。
秀秀:“......”
香兰:“......”
两人愣是哑口无言站在原地站了半晌,香兰才结结巴巴的开口问道:“王爷......王爷您进来多久了?”
夜夙深邃笃然的脸庞抬起,淡漠的睃了眼两人,道:“挺久的了。”
“......”
香兰继续沉默了。
夜夙道:“你们出去吧。”
秀秀急了,“可是......”
香兰拉住她:“可是什么啊可是,快走!”
秀秀心间一紧,可是她们刚给王妃擦了一半身子,王妃还没穿衣服啊。
香兰没脾气的瞧了秀秀那一脸的傻气,把手中的帕子丢回铜盆里,赶紧拉着秀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