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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流放,有空间,将门主母养崽崽全文阅读

作者:一片舟     被流放,有空间,将门主母养崽崽txt下载     被流放,有空间,将门主母养崽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6章 单纯又弑杀的十五

    每辆马缰绳拴在前一辆马车末端,只需第一辆马车有人带着,后续马车和东西不会落下,只是行得慢。

    后生有些担忧,“夫人,要不让他们在后面驾车,跟着吧。”

    这样做确实不稳妥,但唐臧月只打算在周围绕一圈,便将马车里东西收入空间。空马车驾起来没那么吃力。

    她有金手指,很多时候做事更需要独来独往。

    “再说吧。”

    这算婉拒了后生的好意。

    驾着马车吃了不到半里地儿,四下无人,她跳下马车,将东西全数收入空间,又驾着走了会儿,才往回走。

    后生和他的人都还在,只是坐在干净的石路上,背靠背在打盹。

    看到唐臧月这么快回来,倒是面露惊讶。

    唐臧月将空的马车归还给后生,“明日还是这里,这是今日的酬金。”

    她与后生交易的时候,其他人都知趣地避开。

    “这是夫人您的押金。”后生脸上的喜色藏不住。

    末了,才像是想起什么,后生道:“夫人怎么回去?可要借用马车?我的,可以免费借给夫人使用。”

    虽然是随口一说,但也是个态度。

    生意人讲究的是个信任,他们这才认识不到一天。

    这后生,是个干实事的。

    唐臧月笑眯了眼,“不用了,我们家孩子会武功,能背我回去。”

    后生一阵恍然,大约是没想到这么小的孩子居然会武功,也幸亏他们虽是生意人,但没那花花肠子,手握二百两马车押金就想断了这桩暂时买卖走人。

    “夫人慢走。”

    话音刚落,十五便背着唐臧月没了踪影。

    其他人一进院子瞧着,只觉背脊发凉,庆幸道:“东家,幸好没听成二的。”

    成二说了什么?

    说反正也是临时买卖,谁都不清楚对方来历,一次生意做下来,还不如给的这几辆马车押金多,倒不如现在就锤死,逃之夭夭,指不定利益最大化。

    后生不同意,“我们做生意的,讲究的是诚信。再说,正因为对方来历不明,我们更得小心谨慎,没瞧见这次就那夫人和一个少年过来?想必是有恃无恐,咱们还是别因小失大了。”

    果真,这几人借着如厕的名义来商讨,统统被十五给听了去。

    在回去的路上,十五还特地将此事一五一十告知唐臧月。

    唐臧月抬手制止,“流放路上,这种事不会少见,若真有人想拿着我的银钱跑路,十五你废了他们双手,把东西夺回来就是。”

    十五呆滞了下,“不杀人灭口吗?”

    唐臧月被噎了下。

    “杀了他们对我有何好处?交易未达成,顶多押金在他们手中。他们只是不信守承诺而已,不至于取其性命,平白让我们沾染更多麻烦。”

    十五没再说话。

    唐臧月皱眉,一线天是培养的死士,想法偏激且直白很正常。她仍没习惯古人的思维,看来还得适应些时日。

    回到流放人群中,衙役没发现她的离去和归来。

    唐臧月背靠架车子轱辘,沉沉地睡了过去。

    翌日,唐臧月再次找到衙役,塞了点碎银,道:“昨日采买时,发现有些东西忘了,还望差大哥再给点时间,准我去小镇上买点东西,顺带去看看离哥儿。”

    衙役正愁这一趟走得亏了,唐臧月送银钱来,没犹豫和推脱,接过后,才道:“昨夜那团贼人没抢你们?”

    唐臧月喟叹:“抢了,不然离哥儿也不会受伤。差大哥应是知道离哥儿在归府前遭了罪,习武自是不如陆哥儿,为了护一家人,这才受了伤……也是家中俩小子和我拼死相搏,才没导致银财缺失。”

    “原是这样。”衙役不怎么信。

    昨夜这老夫人提醒他们,贼人可能另有所图,他们就派人快马加鞭赶去京城,向上面汇报。

    其他人都或多或少失了财物,唯独萧家跟个没事人般?仅萧钟离受了皮外伤?

    待唐臧月走后,其他衙役才道:“这老夫人,藏银钱的确有两把刷子。”

    “怎么说?”

    “锦衣卫指挥使和我是远房亲戚,听说抄家当天还带了宫里嬷嬷去搜萧家女眷的身。你想想,宫里嬷嬷能放过萧家人?偏偏这老夫人还能藏下银钱……”

    “应当是虞大人给的。”

    “虞大人是?”

    “当年新科状元,老夫人嫡亲三女婿。虞大人为萧家人闹到朝堂之上,听说当场就惹怒天家,挨了板子,颜面尽失,也从内阁学士降到了太仆寺卿。”

    “这,也太意气用事了,应当蛰伏下的。”

    “怎么蛰伏?虞大人既然进地牢打点一切,自知纸包不住,以后被天家随便找个借口降职,还不如将自己对萧家的维护摆在明面上来,即便挨了打,仍降了职,却也得了百姓爱戴。”

    不知是哪个人,感叹了句:“萧家守的是我们百姓啊。”

    是啊,萧家人一个个战死沙场,为的是百姓,而不是天家的江山。

    唐臧月再次被十五背到镇上,没着急去找萧钟离,而是带着十五去了食肆。

    因离京城不远,镇上还算繁荣,食肆开了几家,酒楼倒是没有。

    几家食肆里,唐臧月找了生意还算欣荣的。

    食肆没有雅间,唐臧月与局促的十五坐在远离人群的地方,抽了两双筷子,用干净的丝绢擦拭了下,才递给十五。

    唐臧月看他冷漠的容色波动,道:“可有不适?”

    十五摇头。

    “身体不适?”

    十五仍旧摇头。

    唐臧月喟叹:“那便是心理不适。”

    十五茫然地看向她。

    作为死士,一辈子见不得光,生活在阴暗中,无名无姓,没有来历没有背景,甚至没有父母,只听令于主子。

    一般来说,死士不能曝于大众眼下,即便是为主子做事,也都戴着帷帽遮挡面容,像这么坦荡荡与主字进食肆的,少之又少。

    “主子。”

    唐臧月:“你们,我自有安排,无需多问。”

    十五呆滞的目光顿了下,应声:“是,主子。”

    古代家禽居多,牛肉一般得撞上附近村子耕牛老死病死才能吃上。

    她点了羊肉泡馍,花生米和素菜各一盘,酒水点的是花雕。

第17章 玲姐儿采摘的野果,可好吃了

    菜色一上,唐臧月尝了口羊肉泡馍,味道还可以,只是羊肉膻味没取出彻底。素菜平平,倒是这花雕的酒香醇厚,浅酌一口便口齿留香。

    她没吃几口,剩下的都交给十五处理了。

    这孩子,年龄虽小,武功不弱,就是吃相也斯文,没有狼吞虎咽,但吃速不慢,眨眼功夫便干掉一盘。

    似乎察觉到唐臧月的探究视线,十五再次局促起来,但仍没说出口。

    主子发话,他才会应两句,平日里与其他人也是靠暗哨联系。

    吃速快,是因儿时与许多孩子一个院子,慢了就没得吃,吃相不雅也会被剥夺吃的权利。

    唐臧月大约摸清十五性子,主动询问:“上次给你的银票,都用于什么途径了?”

    “回主子。”十五压低了音量,“近几年您未联系一线天,一线天蛰伏各个村子,以打猎为生,早出晚归,村民不知晓我们身份。倒是存了些家当,只等主子发话,银票还未动,平日都是这些年存的积蓄用以花销。”

    唐臧月点头,“别亏着自己,也别我省着。我手中银票倒是多,每到一处镇子之前,你们想办法汇成现银,等我信号去收。”

    “是,主子。”

    十五没多问,唐臧月看了眼他的神色,浅笑,“知道为什么这么做吗?”

    十五再次露出迷茫的表情。

    她笑意更深了。

    萧家年龄最小的玲姐儿都比眼前这个少年看上去睿智。

    少年像刚出生,懵懂的婴儿,需要她一点点去教,去引导。

    这么大点孩子,一生做那见不得光的死士?

    她作为现代人,当然不忍心。

    即便将幕后死士强拉到台前,让他们经历世俗炎凉,让他们生动活泼,或许会担上知世后的他们背叛的风险,但也比现在强。

    她要的是忠心,而不是只听死命令的提线木偶。

    料到十五不会回她,她又道:“钱庄背后是朝廷,一旦世道乱了,银票只能算一张纸。倒是实在的银子能派上用场。”

    十五:“是,主子。”

    她知道他暂时不懂,也没强行灌输他什么。

    吃过东西,唐臧月才让十五隐蔽起来,自己去买了点东西,看望医馆里的衙役和萧钟离。

    萧钟离是受伤人里最轻的,皮外伤,止了血,包扎好,睡了一晚就精神抖擞了。

    倒是其他衙役,因为受伤重,疼得一夜未睡好。

    唐臧月:“差大哥,离哥儿,可有好些?”

    萧钟离:“祖母,我这里好得差不多了,可以回……”

    唐臧月抬手打断,“柳姨娘她们有你大哥庇护,不需要你一个伤患这么快回去。”

    衙役:“多谢老夫人来看望。”

    她带了一篮筐新买的鸡蛋,借用医馆熬药的小厨房,将鸡蛋煮熟了,一个个分发下去。

    末了,唐臧月才道:“正好还有些东西需要采买。囊中羞涩,差大哥别介意这几个鸡蛋。”

    “老夫人哪里话,谁不知道将……”那衙役见有医徒在馆里进进出出,哑了火。

    他们同萧钟离一起来的。

    瞧他们这身装束,看诊的大夫私下问过他们,与萧钟离什么关系。

    他们能说萧钟离是他们押送的吗?

    不能。

    他们只说相识,这小哥家里跑商的,同路罢了。

    这才免去萧钟离被差别对待。

    大夫起了疑,让当地衙门当差的亲戚去打听,还真打听到姓萧的是来镇上做买卖。这才笃定了衙役的说法。

    萧钟离扯着唐臧月衣袖,压低了音量,将昨夜衙役和大夫私下交流,原原本本说与唐臧月听。

    唐臧月回忆了下借用厨房时,医徒并未为难她,也未有神色上差异,想必是信了衙役们的话。

    她蓦地一沉,许久,久到萧钟离有些忐忑,才道:“萧家终是对得起百姓,对得起天下。”

    负萧家的是昏君,是腐败的朝廷罢了。

    “祖母……”

    “这几日你好好休息,甭操心别的,天塌下来也有祖母撑着。”

    “是,祖母。”

    见孩子眸底露出丝丝感动,若不是她察觉敏锐,还真不容易捕捉到。

    尤记萧钟离初来将军府时,既瘦又黑,浑身竖起刺,警惕得连从小一起长大的童养媳都不全然信……

    唐臧月倒是想起来有件事没同这孩子说,难怪一进医馆,他眸子里掩不住的担忧。

    她小声道:“昨夜的贼人,是祖母安排的,目的是想在这镇子多逗留几日。”

    萧钟离哑然了阵,恍惚想起什么,道:“可是昨日白天去当铺见的孩子所做?”

    唐臧月点头,“将军府垮了,我们萧家可没垮,这里离京城不远,也不在昏君的管辖范围内,正是好做手脚的时候。很多东西需要大量购买,为以后做准备。”

    萧钟离眸子一亮,道:“祖母是想……”

    她知晓这孩子心里藏着事,即便他接纳了原主,但对待钱子书和亲生爹娘仍存着偏激和执着……

    唐臧月:“现在不说这些,你好生休息,等有机会了,萧家还是得靠你和陆哥儿撑起来。撑不起来也不妨事,祖母是你们的后盾。”

    “多谢祖母。”

    唐臧月又买了一辆架车子,连着新买的酱缸子和瓶瓶罐罐回到了队伍里。

    采购的这些东西不值钱,包括送医馆的鸡蛋这些。衙役们不会说什么,更不会产生嫉妒的心理,一家子在流放路上才能平平安安,明面上也不会受到打压。

    只是,她还是喜欢使唤人,不喜自己动手。

    下次去镇上采买,还是将月春丫头带上得好。

    主要还是萧家老的老,小的小,萧钟陆要负责一家老小明面上的安危,只能使唤使唤这丫头了。

    因为她回来的时间有点晚,是柳姨娘做的饭菜。

    昨日只瞧她做了一次,柳姨娘的厨艺便远远超过了她……

    嗯。

    看来掌厨权也可以推出去了,她负责指挥便好。

    萧家其他人面上虽不说什么,但心里想的是:今日的野菜加粗粮粥确实比昨日的吃得舒心。

    吃过饭,萧月春和萧月浓负责洗碗,她领着其他人则去采摘野菜野果。

    野菜可以晒成菜干,如果不是白菜压称,她推着嫌麻烦,今日也会购些便宜的大白菜回来。

    “祖母,这个野果可以吃吗?”

    “可以,这是刺泡儿。”

    “那我多采些回去,给小姑姑和月春姐姐吃。”

    “慢点,不着急。”

    不仅是野果野菜,唐臧月还瞧见一些常见的药草,也都敛了回去,打算泡制。

    泡制工具也需要置备。

    哎。

    见唐臧月采摘了药草回来,衙役惊奇道:“老夫人采摘这些?可是会医术?”

    唐臧月谦虚道:“不瞒各位,我嫁人前是军医出生,会点皮毛之术,昨夜手里没个趁手的东西,所以才没对差大哥们贸然出手相助……”

    “老夫人叫我小易便好。”

    唐臧月眯了眯眼,大方道:“那我便斗胆,叫你声小易,你也别叫我老夫人了,唤我唐姨便好。”

    出嫁从夫,在当代女子不至于被冠上夫姓,但皆以夫君为天。就连原主也是,谨遵亡夫教诲,将萧家儿郎一个个逼至战场,最终落得个离君心,判流放,子嗣全数阵亡的下场。

    不说原主思想迂腐,只她这个异世魂看来,多少有点荒谬了。

    “唐姨,这路上有个头疼发热的,劳烦唐姨出手。”

    古代诊金可不便宜,有个头疼脑热的,一笔银钱就去了。她是流放队伍里的,若是出手,肯定不会收衙役钱,衙役那边欠的便是人情。

    倒是互利。

    唐臧月掩下心思,道:“不麻烦,不碍事。”

    新采摘的野菜水灵灵的,一些挂晒起来做成菜干,剩余的留着明日再吃。

    她同柳姨娘弄完,抬头就瞧见玲姐儿献宝似的将刺泡儿递给自家小姑姑和月春丫头。

    “月春姐姐,小姑姑,快看,是我摘的野果,祖母说叫刺泡儿,可好吃了。”

    说实话,味道带点酸,应当是未完全成熟的缘故。但这是萧玲儿亲自采摘的,和旁人给的,那自是两个滋味儿。

    萧月浓轻皱眉头,又倏地舒展,道:“好吃,玲姐儿长大了。”

    月春打小吃苦,别说带酸的野果,为了果腹,还与猪抢过糠吃。这会儿真心实意地应:“真好吃,玲姐儿辛苦了。”

    月春作为自由人在萧家,是原主让她不必守奴婢的规矩,跟着萧钟离的辈分一起唤萧家人。月春一直谨记且循规蹈矩,只是对原主,还是毕恭毕敬地称呼老夫人。

第18章 柳姨娘的厨艺

    唐臧月心底升起温情。

    她知道,那是原主留下的情绪,就像对萧家人关照,处处为萧家人着想般,都是原主浓烈的感情使然。

    她不反感就是了。

    她悄然走过去,微笑着道:“好东西就藏着自个儿吃?不给祖母也来点?”

    玲姐儿嘴里包了一坨,腮帮子鼓鼓的,含糊不清地“唔”了声,小手朝她一伸。

    她摊手,玲姐儿便将刺泡儿满满当当落入她掌心。

    她知道她说什么了——祖母,给。

    唐臧月忍着酸意,尝了几颗,回以笑容,“好吃。”

    夜里小易来请唐臧月,借萧钟陆一用。

    是想让萧钟陆跟着一起巡逻,怕贼人二次来袭。

    唐臧月眉梢一挑,道:“这,恐怕不妥吧?毕竟我们是被押送的犯人,是戴罪之身。”

    “随机应变,我们人手不够,到时候贼人趁我们不备来袭第二次,那是丢朝廷的脸面。况且我们知道陆小哥的本事,有他助力,也能轻快不少。”

    对方都这么说了,唐臧月还能不应?

    第二日,萧钟陆顶着疲惫的神色归队。

    唐臧月想用银钱贿赂衙役小易去采购的时候,被后者摇头回拒了。

    小易兴致勃勃道:“陆小哥果然是大将之后,他昨夜教我们的体术,足够让我们受益匪浅了,唐姨,这些您赶紧收回去吧。”

    唐臧月倒是没强求,笑道:“陆哥儿是从小锻炼,你们若年岁小还有另一套体术,更受益,只可惜……”

    小易眸子一亮,凑到唐臧月耳畔,小声道:“那此行后,唐姨能否收我一个本家侄子……”

    唐臧月抬手制止,“萧家经历了什么,百姓都看在眼里,老身没别的远大抱负,只盼一家平平安安。”

    这行衙役里,谁知有没有昏君的耳目?她明着做事都是尽量低调,虽说夜里大肆采购,但也就几日的事,不会引起上面怀疑。

    昏君之所以亡国,除了白内障,还容易自负。

    流放路上他即便派了人看着,那也是上不了台面的,没什么大本事之人,不然原著剧情里萧家人不至于死的死伤的伤。

    所以她敢在流放路上大肆采购,敢用银票兑换现银。

    昨夜,她就与后生又达成一笔交易。她又告及后生,除了粮食作物,还收粮种和药种,最后也收一些便宜药材。

    名贵药材没要,毕竟将军府家当虽然看着强大,现在也是死资产,没有收益,用一分少一分,她得计划着来。

    收完后生采集的东西,唐臧月又去了十五准备的现银,将之纳入空间。

    背地里可以大作手脚,明面上还是低调为上得好。

    回拒了小易,后者也不恼,只道:“唐姨你再考虑考虑。”也未为难她,放了行。

    唐臧月带着月春来到镇上,先是带着鸡蛋去看望了圈伤员,给压抑和萧钟离加了荤腥,说了几句体己话,便来到市场进行采购。

    集市要热热闹闹三日才结束,唐臧月不急着采买食材,而是先去看调料。

    她原想做易保存又开胃的辣菜,却发现古代压根没有红辣椒,替代品是茱萸。

    茱萸比苦瓜苦,没辣椒辣,实在不算做辣菜的上成调料。

    她只能退而求其次,目光放在腌萝卜和酱黄瓜上。

    大酱的话,她不准备在集市买。

    吃过几次食肆,她才总结出一定经验来。

    古代将食谱看得紧,即便厨子收徒弟,做菜时也是避着徒弟来,很多时候还得学徒自己领悟。这样藏着掖着,不公众,很难通过同本食谱看出哪位真正具备厨艺天赋,也就导致古代食物并未惊艳到哪儿去。

    倒是记忆里宫里赏赐下来的贡品,以及御膳房的厨子是真有几分本事。

    她脑海中食谱倒是多,因为从医,要学药膳,自然对厨艺得有几分讲究,在网上学过不少菜式,到时可让颇具几分厨艺天赋的柳姨娘试试。

    不行的话,再去集市采买大酱。

    萝卜和黄瓜很便宜,倒是她采买的调味料贵得出奇。接着便是一些泡制药材的东西和灸用针。

    回到队伍,她说了下萧钟离的情况,便对柳姨娘谈及做大酱和腌萝卜的大致做法。

    柳姨娘年轻时候性子懦弱,年纪大了便开始忘事,也幸亏进的是将军府,原主没磋磨过她,使得她身体康健,一路上没成为拖累。

    唐臧月念完食谱,有些担心柳姨娘忘性成拖累,末了,又道:“实在不记得怎么个步骤,别逞强,多问问我。萧家不比以前,一分钱一分货,这萝卜黄瓜和香料都是花了大钱的,浪费……”

    她想警惕柳姨娘,也是说给其他衙役听的。言语上夸大其词了些,是想让这一家子老小意识到处境,知晓银子藏得不宜。

    谁成想,柳姨娘这么不禁吓,手都开始哆嗦了起来。

    “那、那还是老夫人你来动手吧……”

    唐臧月:????

    她就是想当个甩手掌柜,不想事事亲为才让柳姨娘动手。

    谁知道是个这么不争气的!

    唐臧月无奈,劝:“一回生二回熟,即便你做的不如人意,大家都能谅解,且为了粮食的可贵,都会吃完的。我让你不要浪费,是想让你别逞能,忘了步骤便询问我,我不会说你什么,而不是让你还没开始,就将摊子交付于我……”

    见柳姨娘仍没缓过神,似乎被她骇得不轻,唐臧月只好向哄玲姐儿般,放柔了音量哄着柳姨娘,“柳妹……”

    “老、老夫人。”柳姨娘双腿打着颤,那罗裙都掩不住地颤抖。

    “叫我大姐,现在没有将军府,我们是一家人,我唤你一声妹妹,你叫我大姐便行。”

    “大大大……”

    “姐”这个字实在不敢。

    柳姨娘急得都快哭了。

    唐臧月:……

    原主也长得不像那凶神恶煞的夜叉啊,怎么小的大的,怕她怕成这样?

    原主长相吧,嗯,顶多没有古代女子的柳眉,而是剑眉飞入鬓,面部轮廓英气十足,再年轻个二三十岁,女扮男装的话,保管往街上一站,是个偏偏玉郎的模样。

    可惜老了,满头华发,没有女子的柔美,也没有男子的英姿飒爽,倒是显得,嗯,的确凶了点。

    “行了,不勉强你,按照我说的去做,实在不行别逞能。”

    柳姨娘这才长吁了口气,跑去忙碌了。

第19章 边关水资源匮乏

    柳姨娘那边有萧月浓帮忙,萧月春则帮着唐臧月。

    萧玲儿和两对双胞胎年岁小,唐臧月只叫这三只崽在附近玩,别跑远了。

    而萧钟陆夜里巡逻,白日则负责补眠。

    便是那以前的混账东西萧景欢,也没停过,不是劈柴就是挑水。

    水是用浴桶装的,又打了个盖子盖上,够一家人吃食用。只是路上想沐浴什么的,想都不要想。

    他们被流放的地方隶属边关,正是北方,这个架空时代未有南水北调这造福子孙后代的浩大工程,到了边关水也得吃紧。不过唐臧月已想好对策,她率先想到水库和河边的积水。

    南方降雨量大,即便河水被抽空,下几天雨水很快便补上。只是户外总归容易被发现,水库倒是隐蔽性强许多。

    这些,她都让十五好生留意了。

    这么思忖的功夫,唐臧月将药材泡制好,柳姨娘那边也将腌萝卜和黄豆酱做好。

    她皱眉。

    因为过于投入,就没留意到柳姨娘那边的动向。按照柳姨娘的忘性,没道理整个过程不询问一番吧?

    她继而又看向萧月浓。

    是了。

    柳姨娘忘性大,小五却是打小聪慧的,说不定是小五记住她说的,才在制作过程提醒的柳姨娘。

    萧月浓用一个小碟装了点黄豆酱,兴奋地小跑至唐臧月跟前,“祖母快尝尝。”

    唐臧月见她难掩的喜色,便知成功了。

    谁知一尝——

    意料之外,十分惊喜!

    之前的野菜粗粮粥,是材料有限,限制了柳姨娘发挥,但唐臧月也粗粗认定柳姨娘有点子厨艺天赋在身上的。

    这黄豆酱才豁出了口子,让唐臧月切切实实认识到柳姨娘在厨艺上不止一点天赋!

    这天赋,可比她想象中要高得多。

    萧月浓还打消唐臧月的猜测:“母亲,姨娘制作期间,都是她自己完成的,月浓没提醒姨娘。”

    唐臧月扫了眼这丫头。

    观察够入微啊,连她想法都猜透了,难怪原主在的时候,这五姑娘虽不是原主所出,却也得宠。

    柳姨娘身上那股不自信又来了,眼神飘忽,看都不敢看唐臧月,只道:“老夫人,味道还可以吧?”

    唐臧月也没纠正对方称呼,只点了点头,“很不错,放市场卖,都能卖个好价钱。”

    柳姨娘灰白的眸子微亮,对上唐臧月的视线,道:“老夫人说的可是真的?”

    “我还能骗你不成?”

    唐臧月又尝了口泡菜萝卜、黄瓜,酸酸甜甜,酥脆爽口,很是下饭。

    泡菜萝卜黄瓜放一夜就能吃,吃完可以再现做,倒是大酱得一个月后才能吃。

    她敲定了,以后家里就由柳姨娘掌厨。

    夜里唐臧月仍去收购后生采集的东西,只是这药材没想象中多。

    后生解释:“便宜药草不值几个钱,药铺即便教了四周百姓泡制方法,也嫌少有人真正去做。毕竟按照收购价,泡制前后差不了几个铜板,除非是那真正穷得揭不开过之人……

    村民宁愿多些功夫在地里头,盼着粮食多些。

    所以药铺东西,很多都是学徒去采摘了泡制的,分量没多少。听说我们要收购,也比往常价格高出许多,我瞧着实在不划算,没收多少,还是得端看夫人你的意见。”

    唐臧月皱眉,没说再收购药材的事。

    接连五天,皆是白天同萧月春跑镇上,夜里与后生汇合,顺带收纳十五兑换的现银。

    铁打的身体都吃不消,更别说原主还上了年纪。

    索性,派去上报的衙役总算回了消息。

    一同的,还有新的衙役跟随而来。

    按照上面的意思,流放之路不能再耽搁了,得尽早启程。

    唐臧月扫了眼新来的衙役,没想象中那么好说话。

    负伤的衙役则留在了镇上,待伤好回京,等下次认令,新衙役押送着他们继续启程。

    新的一批衙役是有点子功夫在身上的,可对比一线天,又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白日,一线天听从她的吩咐,提前在路过的河水里加点东西,夜里,这群衙役包括萧家人睡得死气沉沉。

    只抵达一个镇子或者县时,才会加药,方便她行事。

    仍是一线天帮忙兑换现银,包括提前联系镇/县点上的商人,用同样的方法进行采购。只是这一路上,除了一开始遇到的后生还算安分,其他人或多或少贪了点。

    小贪,她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大贪……比如知道是一次性买卖,拿了马车押金就跑路。这些人的结果便是,跑路中途,被十五径直给劈晕了,夺回马车押金不说,还废了一双手。

    至于唐臧月,想交易给的钱,也随着对方晕厥过去,不宜当面成交,第二日又急着赶路,错过了。

    十五:==

    原著里匈奴派的细作,都被流放路上的衙役抓获,送去了当地官府。

    这些细作原著里能成功,靠得是衙役们没有武功,会的只有花拳绣腿,二是萧家唯一能抗事的萧钟陆即便武艺高强,也有一家子老小护着。

    当然,细作来了几批,让这些后来的衙役身受重伤,也有一线天从中作梗,参杂进去浑水摸鱼的缘故。

    目的是为了她在附近多逗留几日,囤更多的东西。

    期间,她更是随着十五的打探,找到几处水库。

    让十五等人在水库外看着,她亲自潜入水库里。

    潜入底部瞬间,将水库的水一扫而空。

    收纳这些水无需承装物,毕竟空间是禁止的,里面东西不会自己动,全靠她意念进行分类。她将这些水收进空间后,分到远离物资的位置,抽出一柄长剑,开始串这些活鱼。

    鱼活着不能收入空间,只能串死了纳入,得废些功夫。麻是麻烦了些,倒是以后到了北方也不缺鱼吃。

    直至蛮荒之地,手中的银票全数换成现银,囤的东西也比刚流放那会儿多得多,水也够一家老小十年使用。

    他们一行人中,就属小易那批衙役泪流满面。

    无他,太可怕了。

    他就没押送过这么困难重重,让他九死一生的队伍!若不是同僚和老夫人几次救他,他差点命丧黄泉!

    不顾后来加入的那批同僚,小易冲着唐臧月作揖,“多谢唐姨出手相救,救命之恩无以回报,以后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我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铿锵有力的语气,直让唐臧月眉心抽抽。

    就连小易的兄弟也忍不住扯了扯他衣袖,示意他小声些。

    等萧家人大包小包,推着三辆架车子离去,其他人也散去,小易兄弟才怒道:“你抽的哪门子疯?不要命了是不是?!知不知道刚刚那些人什么来头?说好听点是为了保护老夫人,难听点,那是监视!你想和朝廷作对?你不要命了,你家人还要!”

    小易这才缓过神来,眼尾猩红,负气道:“其他的我不知道,我只知好几次若不是唐姨拉了把手,我早就成了那刀下亡魂!且旁边不止唐姨,还有那几个同僚……他们压根视而不见,见死不救!”

    知道小易气,他也缓了下神,道:“行了,知道此行惊心动魄,你也的确欠了老夫人一条命。我只是提醒你,你想表态用不着这么明目张胆,老夫人也受不住啊。”

    “你……什么意思?”

    “你想和那位老夫人往来,她又何尝不是?可有外人在,她不能与我们太亲近,更不能表态,毕竟咱们队伍里不止一双眼睛盯着。被你这意气用事,一时是爽了,可今日过后你再拜访,老夫人为了不拖累我们,也会对我们避而不见。”

    “这、这不是我想要的……”

    “行了,先整顿休息,赶紧回程吧。下次来时再做打算。”

第20章 抵达边关,落户籍

    边关,人烟稀少,土地干裂,降雨量低,不宜种植,再往外便是匈奴聚集地,也是后世NMG地区。

    一开始唐臧月不理解昏君为何将萧家人流放此地。现在?按照地形来看,匈奴若来犯,好比在这里打开豁口,萧家人坐镇这里,能给匈奴人起到威慑作用。

    昏君也不担心萧家人会有性命之忧,毕竟多年征战,萧家人虽牺牲大半,但仍打得匈奴节节败退,元气大伤。

    既剥夺了萧家兵权,又能牵制匈奴。

    真是一举两得啊。

    如意算盘打得响又如何?届时还不是亡了国。

    唐臧月带着一家老小准备解决落户问题。

    在郡上落户,一人便需几十两,房屋置办好点的位置也要几百上千两。她空间倒是不缺银钱,但派来押送他们的第二批衙役是朝廷的人,就冲那股与众不同的劲头,估摸得留下些日子亲自盯着他们萧家,好回去跟昏君通风报信。

    这一路,她是没缺吃少穿,夜里经常给自己偷摸加餐,也对萧家年龄最小的玲姐儿多有照顾,可再照顾也只多吃颗鸡蛋罢了。

    可以说,几个月的路程,萧家人没沾过荤腥,节衣缩食,为的就是给昏君的耳目们造成假象。不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些耳目也由一线天盯着。

    只有等这些耳目走了,唐臧月才能放开手真正做事。

    她毫不犹豫选择一个村子落户,且问及那边房屋售价情况。

    那人摆手:“到了那边,村长会告诉你的。”

    唐臧月松了口气,出来便对上萧家布满风霜的脸,即便是练家子的萧钟陆眉宇也难掩的疲惫。

    一路走来,衙役还有马匹换乘,他们纯粹的徒步,几个月还未开次荤腥,可不得憔悴一番吗?

    唐臧月胸口划过一阵心疼。

    她知道,仍是这具身体的情绪。

    她接过承载较为轻巧的架车子,道:“我来拉会儿吧。”

    “老夫人,你的手……”萧月春有些犹豫。

    唐臧月摆手,“这辆架车子上的家当最轻,不碍事。”

    萧家一路走来,总共就三辆架车子,粮食浴桶、酱缸子和咸菜缸子,都在另外两辆架车子上,这辆架车子上大部分是褥子和草席,供萧家人夜里休憩用的。

    刚抄家那会儿还是炎夏尾巴,现在已入秋,夜里风大,唐臧月不得不用一家人锦衣换路过村子村民不用的褥子和两套换洗的旧衣裳。

    褥套和旧衣裳都补着大补丁,颜色不一,但大部分是暗沉的颜色,经过柳姨娘和萧月春反复用草木灰清洗,才用以夜里盖。一共就两条褥子,男的扎堆盖一条,女的扎堆盖一条,能将就用。

    再有便是锅碗瓢盆,和她泡制药物的器皿,以及一些自己移植的盆栽,多是薄荷,嚼一嚼能清洁口腔。薄荷好养活,北方也普及,不值得稀奇,顶多维持下萧家人为数不多的清洁卫生。

    临近黄昏,萧家人终于抵达落户的村子,仍是一家之主的唐臧月去村长家洽谈。

    村子地是多,可大部分是旱地,不好种粮食,得用粪池给窝肥了才好种植。良田几乎握在镇上大财主手中,请的村民做长工。

    且,水得积攒着一家人一年到头用的,来灌溉。平日里吃食用的水,还得每日限量,超了得花铜板购买。不止是萧家人户籍落的九里村如此,整个北方皆是如此,尤其是干旱严重的边关。

    九里村祖辈这么多年,也只打出一口井来,供以全村人使用。

    自然,旱地多除了不好种田,其实也有好处,便是不缺房子。

    村里几家绝户留下的房子,被村长收敛后空置了许久。

    唐臧月没说买,只问了下租房的价格。村长见状,不太热络道:“一个月给三百文便好。”

    “先看看房吧。”

    村长领着这群人去了村尾。

    一间房在半山腰处,村长解释:“这户人家是猎户,独来独往,靠打猎为生,鲜少和村里接触,所以建造在山腰。”

    一眼望去,九里村全是平地,也就这座山凸起,但山上光秃秃的,也不知哪里来的野味?想必那猎户也是迫于生计饿死的。

    唐臧月猜想。

    一间房也是远离了村子,但在羊肠小道边上。

    村长:“这户人家是个女寡妇……”

    没多说,唐臧月大约猜到什么,也没多问。

    最后一座是占地面积挺大的院子,前院是杂草。正中央是偌大的正房,被茅房和厨房隔开。

    正房里面又分吃饭的庭室以及卧房。吃放的庭室与厨房一墙之隔,卧房则挨着茅房。

    这设计……

    优点是占地面积比前两处大,以及仍远离村子。不过若要扩建,后院需得打了外墙进行。

    唐臧月:“这房子也和之前看的两套,一样的租金?”

    村长点头:“一样的。”

    见唐臧月不明所以,村长领着她往卧房和围墙探了探。

    卧房窗户坏了,屋顶被村长指出漏雨,需要自己补漏。以及围墙塌了几块,需要自己砌。

    村长视线最后落在萧月春推的架车子上的针包处,道:“你们家有人会看病?”

    唐臧月浅笑,“我年轻时候学过医,村里若不介意,小病可以先找我看看,我收个药钱便好。”

    村长心中一喜,“你当真会看病?”

    “当真。”

    “好好好。”村长连“好”了几声,又道:“这房子还能再少五十文。”

    唐臧月明白了对方意思,招呼柳姨娘舀来一碗黄豆酱和一点止血药粉。

    “这黄豆酱是我家妹妹做的,可以做炖菜炒菜,也可以直接卷大葱,很下饭。这是我自个儿做的止血粉。”

    村长对黄豆酱没放在心上,倒是止血粉,盯得眼睛都直了,连忙推拒,“这不行这不行,哪能白拿你的东西?”

    唐臧月维持着笑,“怎么不行?村长不是给我们少了五十文租金吗?对了村长,我们家人口多,后院可以扩建吗?”

    村长:“……”

    村长应了可以扩建,收下东西走了。

    村长媳妇儿张大姐,将装黄豆酱的碗腾出来,还给抹干净,冲洗后还到唐臧月这儿,并将自家的扫帚和鸡毛掸子这些清洁工具给送来。

    “大妹子……”

    “我姓唐。”

    “唐大妹子,你家做的黄豆酱我尝了口,味道是这个。”村长媳妇儿竖起大拇指,又道:“碗给你还回来了,还有这些借你们使使,不着急还啊。”

    唐臧月:“这怎么好意思……正巧,搬来这里,我们家孩子吃了不少苦,大姐……”

    “我夫家姓张。”

    “欸,张大姐!你家有没有母鸡或者公鸡?我买一只。”

    张大姐有些为难。

    唐臧月:“按照集市价,我多出一倍。”

    唐臧月愁眉苦脸,“这些孩子鞋底磨破好几双,几个月没沾点荤腥,实在馋得紧。张大姐,得麻烦麻烦你了。”

    张大姐一看几个孩子,长得眉清目秀,一看就不是乡下的娃儿,再有这当家做主的妇人还会医术……

    她出来时,当家的就交代她,得和这家人打好关系。

    张大姐咬了咬牙,道:“家里鸡都是生蛋的,生的蛋得拿到镇上换取一些东西,实在没法子。但今日赶上喜事,我去镇上割了点肉,唐大妹子你要是不嫌弃,我给你挪点。”

第21章 还未适应新生活

    “这,你赶上喜事,我还问大姐你要这些,会不会……”

    张大姐豪爽地大腿一拍,没觉得为难,只道:“这有个啥?等你这边稳妥了,把肉还回来就成。”

    这些肉啊菜啊什么的,他们都是借用,过几天就还,村里人没那么讲究,除非要拿去镇上卖了换生活用品。

    唐臧月也没纠结这些,“行,那我就不跟张大姐你客气了。”

    “客气个啥。”张大姐热络道。

    有了清洁工具,家里没人闲着。

    萧钟陆萧钟离,甚至是萧景欢负责挪动重物,将不要的拖到前院,今天天色已晚,明日再商量怎么处理这些废物。

    柳姨娘和萧月春从浴盆里舀了几盆清水,准备将厨房和卧房给打扫出来。

    一对双胞胎和萧月浓萧玲儿则负责擦灰尘。

    灰太厚了,几个孩子负责第一道擦洗,大人做完其他的活儿,来负责第二道仔细擦拭,让住的环境好歹能干净些。

    厨房比较太脏,加上有点成年累积的油污,最后还是柳姨娘和萧月春给收拾了出来。

    唐臧月跟着张大姐去她家借肉。

    回来的时候,提着三斤五花肉。

    这时,厨房收拾得差不多了,唐臧月让柳姨娘去做饭,萧月浓负责烧火,自己则和其他人收拾其他地方。

    五花肉切片,准备和着大酱一起炒。刚切好肉,柳姨娘发现唐臧月还带回来几颗土豆和一颗大白菜。

    得。

    就大杂烩吧。

    有什么炖什么,都往锅里倒!

    即便是大杂烩,柳姨娘厨艺天赋就跟老天赏饭吃似的,让大家伙儿吃得津津有味。大约,也有太累了的成分以及许久没沾荤腥的成分在里面。

    完毕,一家子烧水,准备好好搓一顿澡,然后再睡。

    唐臧月帮萧玲儿搓背的时候,听这孩子道:“祖母,肉肉好香啊。”

    家中女眷关门在厨房洗,男的在前院洗。

    萧月浓也忍不住浅笑:“以前没见你馋过这些。”

    玲姐儿嘟哝:“不一样嘛。”

    柳姨娘脸色一变,小心翼翼地看唐臧月的脸色,发现后者不以为意道:“日子会过好的。”

    后世的北方有供暖设备,放古代便是烧炕取暖。

    怎么烧炕?卧房隔壁是厨房,每次做完饭菜,炕热了,被窝也是暖和的。可这间院子设计不合理,隔壁挨的是茅厕,床也是南方那种木质床。

    或许是闲置已久,卧房才没味儿,也不至于潮湿……

    一想到茅房用起来后,卧房会被熏上,甚至晚上睡觉,一整夜都是夜来香的味儿。(>﹏<)

    嗯,不能忍。

    这院子得尽快扩建,简单改造起来。

    玲姐儿翻来覆去睡不着,不仅是她,双胞胎也滚来滚去,可劲儿的折腾,扰得脾气最好的萧钟陆都沉了脸色,“不想睡就出去!”

    若不是祖母在,他连“滚”字都得蹦出来。

    双胞胎这才强制地安分下来。

    都是年纪小,萧月浓倒是很安静,路上不仅话不多,还很照顾玲姐儿这个最小的,这会儿落定新的环境,在床上呼吸均匀,却没睡着。

    萧月浓尝试着睁眼看了看岁月许久的横梁。

    然后,更加睡着不了。

    唐臧月倒是一夜无眠,睡得了个通天亮。

    睡正中央,隔开家中儿郎和女眷的她不仅打呼还磨牙,且让挨很近两张大床上的男女更难以入眠了。

    她一醒来,便伸了个大懒腰,精神抖擞地和一众大小熊猫眼打招呼,“早啊。”

    好家伙,大小熊猫眼们,皆是哀怨地看向她……

    唐臧月头顶问号,道:“怎么了?”

    他们只能忍,不敢说。

    唐臧月双掌一击,道:“行了,既然没事就赶紧收拾收拾,一起来商榷下事宜。”

    清洁完,他们仍到卧房。

    柳姨娘怀中抱着玲姐儿,旁边是萧月浓。萧月春坐在女眷和男丁的分界线,旁边便是萧钟离,再是双胞胎,萧钟陆,最后末端才是萧景欢。

    这混账倒也没以前荒唐,大约是受到真爱张氏的几次打击,人变得沉默寡言,没吩咐让他做什么,却主动分担队伍里的重活。也不说讨好萧钟离这个亲子,只默默做事,相当于家中的隐形人。

    不过,他若是真上赶着往萧钟离跟前凑,倒让人不自在,虚假得紧了。

    唐臧月:“这院子设计不合理,离哥儿陆哥儿,今日你们陪我去村长家,借点工具,将后院墙拆了,用混泥土+鹅卵石扩建。

    隔壁茅房还未用起来,你们现在没什么感觉,等到了夏季冬季,那是卧房味儿又大,又潮湿。你们也不想每日出门,身上都顶着夜来香味儿吧?”

    全家浑身一个抖擞。

    他们也是过惯富贵的日子,每日出门衣裳都会熏香,现在没得熏,至少也得保证干净整洁吧?

    这,顶着夜来香味儿出门算个什么事!

    “不想不想,臭臭,臭臭。”其他人面上抗拒,唯独玲姐儿,童言无忌,将内心想法说出来,还往柳姨娘怀中钻了钻,一副瑟瑟的模样。

    萧钟离和萧月春倒是没甚感觉,毕竟在钱家睡过猪圈,挑过粪,几个月甚至一年没洗澡都有过,这点环境真不算什么。

    可他们越是表现得淡然,没放在心上,唐臧月越是心疼。

    她睨了下那眉宇也有所动容的混账东西。

    心质问:你就说你亏不亏心!亏不亏!

    那东西忙不迭低头,不再去多言或者多看什么。

    唐臧月收敛视线,又道:“院子扩建后,将隔壁茅房拆了,在后院离远点地方建个茅房和浴室。”

    “祖母,我们钱够用吗?”萧钟陆愁眉苦脸道。

    他经历这一路,自是明白家中骤变。

    “大哥哥好笨,你忘了在地牢里,祖母还给三姑父银票了?祖母藏东西,是这个。”玲姐儿从柳姨娘怀中抬起头,竖起大拇指,道。

    萧钟陆似也想起这事来。

    苦吃多了,倒是忘了这茬。

    唐臧月干咳两声,打断玲姐儿的小聪明,“别以为到了这里就安全了,有不少眼睛盯着,我们即便要过好日子,也得悠着来。”

    萧钟离想到一线天,又对上唐臧月视线,到底阖上唇瓣,不多言。

    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尤其是玲姐儿和一对双胞胎还未定性,小孩子很容易说漏嘴。再加上还有个萧景欢。

    唐臧月:“不过,士农工商,上面那位包括朝中势力是看不上商人的,所以,家中营生可以让柳姨娘来维系。”

    她是指表面。

    柳姨娘指了指自己,得到唐臧月肯定的眼神后,脸倏地通红!

    柳姨娘忙摆手,“我?我不行的,我不行的。老夫人,这一家的营生,怎么能靠我……”

    “当然不能全靠你。”

第22章 受之有愧

    唐臧月:“家中只有支出没有收益怎么能行?就是我给知许的银票,那也是地牢中只有我们自家人,其他人不知情才给的。知许未对外说什么,外面也以为那是知许的私库在替我们打点关系。

    就是这一路走来用的银钱,那些衙役也以为是知许知恩图报塞的……

    我们花销越大,越没个进项,对知许的威胁就越大。

    上面可以允许知许对我们支助,那是他知恩图报的表现,可他过多的给予,上面只会引来忌惮,到时候知许与我们萧家一个下场也是必然。你们也不想知许被我们萧家拖下水吧?”

    说到这儿,所有人都沉下了脸色,就连不知事的玲姐儿也局促不安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萧钟离先表态:“祖母,我们不会给三姑父添乱。”

    其他人也眼神坚定,就连刚才低头的混账东西,这会儿也抬起了头,眸光定定地看着唐臧月。

    唐臧月:“我们从商,上面不仅不会忌惮,反而会放心。到时候眼线松懈了,大家肩上的担子会轻些。

    柳妹妹,你负责做大酱和咸菜,拿到镇上卖,后续生意做大些,再看看卖些什么,怎么省力怎么来,毕竟年纪不小了,身体最重要。离哥儿,到时候你跟着一路,免得有人找茬。”

    为什么不让武力值更高的萧钟陆去?主要原因是萧钟陆武力虽高,脑子却不少使,少了份社交能力。

    若是摊子出了什么纠纷,萧钟陆率先用武力解决,但萧钟离会从根源上切断矛盾,防止纠纷发生,让柳姨娘的生意更好做一些。

    萧钟陆暂时被唐臧月拘着,到时候看看能不能在镇上做个短工,或者回村种地什么的。

    萧景欢负责带孩子,和家中活计。

    混账东西一听,自己留在家中带孩子?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唐臧月扯动了下唇角:“怎么,你想出去找事做?你能和离哥儿一样,与普通人唠嗑,还是有陆哥儿的力气和毅力?

    别拿你那套遛狗逗猫的本事来说,你不嫌躁得慌,我都嫌。”

    萧景欢:“……”被亲娘怼惯了,这会儿在晚辈面前更是没了脾气。

    萧月春到时候要么待在家里负责家里伙食,要么出去找活计,贴补家用。

    当然,现在燃眉之急是院子修建问题。

    唐臧月领着家中能顶事的俩哥儿来到村长家,张大姐见状,道:“要不要请村子里的人帮忙?我可以帮忙从中说道说道。”

    唐臧月委婉拒绝了,“家里实在囊中羞涩,就连打碎了后院的围墙重砌,都是混着山上的泥土和石子弄的。”

    张大姐有些惋惜,旋即,又兴致勃勃道:“唐大妹子,你昨日带来的酱实在好吃!我家儿媳厨艺本就那样了,结果加了点那勺大酱烧肉,那滋味,别提了。就连我儿都在询问她,哪学的厨艺。

    所以我想,若是这酱吃完了,能否用家中新鲜菜再换点。”

    唐臧月为难道:“我知张大姐你的意思,可那大酱是黄豆做的,这些都是粮食……不瞒你说,我家柳妹妹准备拿这黄豆酱去镇上叫卖,所以兴许做的还不够卖的。”

    张大姐也失望道:“这样啊。”

    “不过每个月匀一点倒是可以,村里别人家想要的话,还是得买。毕竟家里以后得靠柳妹妹那点手艺营生不是。”

    张大姐立马喜出望外,“行嘞!就等唐大妹子你这句话哩!”

    将东西弄回来,萧钟陆还不知道怎么着手,萧钟离已经哐哐凿起大墙。

    萧钟陆赶紧制止,“你知道怎么弄吗?要不先问问祖母?”

    萧钟离差点被这突如其来的制止声,闪了腰。

    萧钟离幽幽地看向这个傻大哥,还未开口,萧月春便一口白牙道:“大哥,离哥和我在钱家的时候,不说养鸡鸭喂猪了,修补墙瓦也是经常的事,大点的活儿,比如钱家扩建院子,也是我与离哥忙前忙后的。”

    萧钟陆一噎,神色难耐地看了萧钟离许久,才憋出几个字来,“辛苦了。”

    萧钟离没回话。

    只要没人说他是瘟神就好。

    当初初来萧家,他怕萧家掌家人也是个糊涂蛋。

    他在钱家吃过苦,离开钱家来到萧家没几年,萧家便被抄家流放……

    若是寻常人,只怕会说他是瘟神,是萧家的克星,走哪儿克哪儿。

    可萧家掌权人一直将他带膝下,还让他见识到一线天的存在,萧家其他人都不知道这些。这份独特的殊荣和待遇,只有他知道,也深深温暖了他。

    今日,萧钟陆知道他的过去,也是怜惜……

    虽然有些尴尬和无从应对,但他心中仍是一暖,手中更卖力了。

    全家总动员,一起填平茅房,扩建院子,改造卧房,新建茅房。

    主要劳动力在萧钟陆萧钟离和萧月春身上。

    就是那混账东西,也跟在三人后面搭把手。

    小孩子也没个空闲玩乐。

    双胞胎是孩子中最大的,领着玲姐儿和小姑姑萧月浓去山脚采摘野菜野果。

    八月份的野菜便是那马齿苋,四个孩子采摘这些居多。

    柳姨娘负责收拾前院的东西,以及善后问题,还有烧水做饭什么的。

    前院的废物,木质的都劈了做柴火烧,铁质生锈的,打算凑一凑,拿镇上去换些新的农用用具。

    别看这些简单,大锅菜颠勺也需一定臂力。

    之前柳姨娘做的皆是野菜粥,野菜切好往锅里一扔便可。但炒菜烧菜可不同,后期适应了才能逐渐上手。

    唐臧月则是采摘一些药草,与四个孩子不同路,她想往深山里去,却被村民制止了。

    “你是新来的唐大妹子吧?这深山里危险,没点本事进去,恐怕得丢命。”

    唐臧月想了下,道:“多谢大姐提醒。”

    那人打量了下唐臧月,又道:“我听张大姐说,你会医术?”

    “会一点,大家头疼脑热的,可以找我看看。收费的问题,想必张大姐已经告诉大家了。”

    “哎哟哟,大妹子就是会说话。刚好我这里摘了点野菜,你拿回去尝尝,保管新鲜!”

    “我这里也有,大妹子你拿回去尝尝。”

    “大妹子刚来,还没定下吧?家里要是有个衣裳要缝缝补补的,我们家针线多,大妹子尽管拿去用!”

    唐臧月却之不恭,“那我就不客气了,也多谢乡亲们这么热情啊。不过,只这一次,下次不兴这样啊,拿了大家这些,我也受之有愧,毕竟还未做事便拿了好处,受之有愧,受之有愧啊。”

第23章 唐臧月不收诊金

    他们也知道唐臧月不收诊金的原因,是想搞好乡里乡亲之间的关系,快速融入九里村。

    镇上诊金收得贵,加上药材钱,这不得一家人小半月的收入去了?

    有医术的,是大夫的,哪肯来村里坐诊?即便坐诊,也是要收诊金的。

    有这么个会医术,不收诊金,药材钱还只收市场价,以后大家有个头疼脑热的,岂不是不用忍着了?!

    要知道前阵子,隔壁村的钱阿牛就是发高烧,家里出不起那银子,只能忍着。忍着忍着就出了事,人给烧傻了。

    钱阿牛媳妇儿见他人傻了,连夜卷起包袱跑路,家中只留下一对老夫妻和一双儿女坚持过日子。也幸亏钱阿牛人傻了,一把子力气还有,能下地,不然连糊口都做不到。

    也有弊端,人傻了,谁的话都信,谁的话都听。

    同村流逛槌骗钱阿牛身上没银子,没饭吃,快饿死了,钱阿牛便将家中积蓄搜出来,全数给了流逛槌。

    后来,钱阿牛爹娘气得告上衙门,钱仍没追回来。

    为什么?流逛槌无父无母,也没积蓄,有一个铜板就能用一个铜板的人。没钱吃饭,就靠坑蒙拐骗。

    当天拿了这么大笔银子,就跑去赌了,输了不说,还被赌庄给打了出来,加上喝了点酒,在大街上裹上席子一睡,人给睡没了。

    银钱自是要不回来,赌庄不会当那冤大头,将钱吐出来还给村民,毕竟人家也是开门做生意的,有一就有二,这次可怜钱阿牛家,下次又来第二个“钱阿牛”怎么处理?

    赌庄可不是做慈善的。

    自然,能开赌庄的,后面皆有背景,百姓强要说法也没地儿说去,指不定还得挨顿板子。

    钱阿牛爹娘被气得卧倒在床,没缓过来,人也没了。

    现在听说,钱阿牛孩子经常受欺负,整日脏兮兮的,还要警觉阿爹再被骗。

    附近谁不说钱阿牛造孽啊?为了点钱,损失了媳妇儿,爹娘不说,就连自己也烧傻了。早知道,就是借钱也要去镇上看看大夫啊!

    其他村民引以为戒,就是那家里不得宠的儿子,发了烧也要去镇上瞅瞅,生怕烧出端倪来。

    他们九里村若是出个女大夫,有个头疼发热什么的,还糟蹋那冤枉钱干嘛?这些野菜,就连自家种的蔬菜都不值几个钱,能送出去就送,先留住人,让萧家稳稳在九里村扎根,让他们感受到九里村村民的朴实!

    只要到时候这个妇人是真的有本事。

    唐臧月收了东西,下山的时候,恰好与玲姐儿他们几只娃娃撞见。

    玲姐儿看着她怀中满载而归的野菜,睁大了双眼,嘴巴也张大到能吞下一颗鸡蛋,“哇——!祖母,怎么你采药,比我们采的野菜还多。”

    萧月浓忍俊不禁。

    萧钟浩:“笨蛋玲玲,祖母怀里的大部分是野菜!”

    萧钟然:“哥,玲玲她还小,不能骂笨。”

    唐臧月扫了眼几只崽怀里依稀几根野菜,将自己怀里的往玲姐儿怀里挪了挪,“你们里面,就属你采的最少。”

    玲姐儿两只眼睛瞬间呈水灵灵的荷包蛋,鼻头红红的,要哭不哭的模样。吸了半天气,才委屈兮兮,可怜巴巴地吐出几个字:“那我多抱点。”

    唐臧月是知数的,分的份额没超过玲姐儿本身承载的量。

    回到院子,发现其他人都忙得火热朝天,如火如荼,唯独萧景欢,躺在长木凳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以及柳姨娘在痛苦地甩动胳膊。

    柳姨娘甩胳膊的弧度不大,表情却异常狰狞。

    待看到唐臧月时,萧景欢翻了个身,从木凳上栽了下来,满身狼狈。柳姨娘也立刻收敛狰狞的表情,仍是难掩的痛苦。

    “娘……”

    “老夫人。”

    唐臧月:“你们这是?”

    柳姨娘急忙解释:“二老爷昨日去山上背石子和泥土,今天腰……实在不行,起不来身。”

    唐臧月冷哼一声,道:“我看他是夜场放纵,伤肾伤肝导致。和背东西有什么关系?”

    萧景欢差点没被呛死。

    憋得一脸藏青色,也没法子反驳,谁让说这话的是亲娘?百姓孝为先。

    唐臧月见他没有反驳,还算满意地收敛视线,继而,又看向柳姨娘,“那你呢?”

    柳姨娘苦笑不得,“我昨日炒菜掂锅握勺,本以为没什么,谁知第二日胳膊酸疼得紧。”

    “这样。”唐臧月轻描淡写地瞥了眼萧月浓。

    五姑娘萧月浓惯是心思细腻,也懂察言观色,很快理解到唐臧月的意思,将野菜往厨房一垒,跑到柳姨娘跟前,道:“姨娘,你蹲着点。”

    “要和姨娘说什么?”柳姨娘总算露出许笑容。

    她顺势刚蹲下身,就被萧月浓小小的十指给拿捏住。

    萧月浓一边摁,一边道:“姨娘,是这里酸疼吗?”

    柳姨娘一开始还抗拒,“别,还是算了,让它慢慢适应吧……”

    “哪能啊,姨娘是为我们一家子做饭,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今时不比往日。虽没有奴仆在身侧,但恰好能让月浓表表孝心。”

    萧玲儿也学着小姑姑,将东西一放,乖巧地站在柳姨娘身后,道:“我也来,姨奶奶,我也来。”

    眼见双胞胎也要紧随其后,唐臧月一手拎一个领子,道:“你们去干吗?你们姨奶奶身边孝顺的人手够了,要想为这个家出力,去给你们哥哥姐姐们舀水喝。”

    萧钟浩萧钟然一听,果觉有道理,忙往厨房跑。

    厨房两个灶台,一个平时用于烧热水,因为家里人多,喝水量大。柳姨娘都是早上烧开了,放着,喝到快见底了,就加冷水继续烧开。

    家中也不缺柴火和水。

    虽说九里村水限量,多了要钱,但比起新鲜蔬菜瓜果,水的钱实在不值一提,一斤只要半文钱。唐臧月打算每半月给俩哥儿一些铜钱,用以家中用水开支。

    装水的浴桶一直放在厨房,等下次集市再采购像样的水缸回来。

    担水是萧钟陆和萧钟离换着做的,劈柴则是萧景欢主动揽的。

    别看萧景欢刚才在前院咸鱼瘫得厉害,但家中该出力的地方,没人说,他就是顶着疼痛也翻起来干。

    萧钟浩萧钟然取了只干净的桶,舀上满满一桶的水,合力提着往后院院墙的方向而去。路上撒了些,叫他们心疼不已,毕竟是花了铜板买的,也让他们吸取教训,下次别舀太满。

    三人都是轮流干活,萧月春作为女性,自是休息时间最多的。

    这个时间点,恰好是萧月春休息。

    萧钟浩和萧钟然赶紧将三人的饮水竹筒装得满满,末了,萧钟然瞅了瞅萧月春的胳膊。

    萧月春被盯得头皮发麻,道:“怎么了?”

    萧钟然:“月春姐姐,你胳膊疼不疼?”

    萧钟浩:“笨蛋弟弟,月春姐姐和四叔做一样的活儿,要疼也是腰疼。你该问腰疼不疼。”

    萧钟然:“……”他麻木地扫了眼双胞胎哥哥,又看向萧月春,道:“月春姐姐,你腰疼不疼?”

    萧月春笑乐了,“不疼,我打小干活,这点不算什么。”

    萧钟然:“我帮你摁摁。”

    萧钟浩也点头,“小姑姑和玲玲也在帮姨奶奶按胳膊,祖母说这是孝顺。我们现在年纪小,这个家是你们在支撑,我们孝顺姨奶奶和你们是一样的性质。”

    萧月春一阵哑然,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第24章 有点子矮的二哥哥

    萧月春一直知道整个萧家人在老夫人带领下,为人端正,思想也正直。

    她没想到,自己人还未老,亲没成,娃没生,就得了“孝顺”。

    这、这……

    她还太小,无福消受。

    大约是瞧出她的窘迫,萧钟离连墙也不砸了,从墙外跳进来,道:“你们是同辈,称不上孝顺。况且,你们月春姐姐将及笄,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

    萧钟然羞赧。倒是萧钟浩狗急了跳墙,立马反驳这个二哥:“二哥哥哪里话!我才多大!月春姐姐多大!哪里谈得上男女授受不亲。”

    见这小东西执迷不悟,萧钟离气得往这小崽子屁股墩儿上一踹,凶狠狠地露出洁白的獠牙,“起开!你们月春姐姐是我的。”

    话音刚落,萧月春脸色黑红一片,手差点握不稳,洒出竹筒里的水来。

    不仅如此,萧钟离也意识到什么,耳根微红,撇过脸去,干咳了两声以掩尴尬。

    她闷下性子,忙埋头喝水,不敢多看多言。

    萧钟浩食指立马朝着脸颊,划火柴似的比了两下,还朝萧钟离吐舌头,“二哥哥羞羞羞!”

    萧钟离:“……”

    他还想说什么,但见萧月春埋头的小女儿姿态,舌尖顶了顶上颚,到底没再和这个小崽子计较。

    萧钟然赶紧去拉双胞胎哥哥,“我们快回去吧,哥,快走吧。”

    “我不!我就不!”

    萧钟然凑在亲哥耳边道:“月春姐姐害羞了,赶紧走吧。”

    萧钟浩皮实惯了,但大抵是知趣的,见萧月春这么不经说,砸吧了下嘴,这才和双胞胎弟弟离开。

    回去的路上,边走边问:“她们女子都这么容易害羞吗?”

    萧钟然:“……”不,是你太豪放了。

    晌午是唐臧月做的饭。

    唐臧月虽然手受过重伤,举不起重物,但颠勺这件事,一两次还算小儿科,不算什么。

    于是,落户后第三天这顿饭是她做的。

    味道自然是比不上柳姨娘,但也能下咽。

    第四天,其他人仍是按部就班,唯独唐臧月,拉上柳姨娘整理出的生锈农具,搭了村里牛车赶去镇上,想要置办或换取些东西。

    家里不缺劳动力,人口又多,自然东西得往多了储备。

    秋季正是农忙,家家户户正在收割粮食,自是赶不上集市的趟,唐臧月租用赶牛车的赵大爷一天,开始置办家用。

    水缸自是得来三个,一天担满,能用三四天,更别提他们还经常洗漱,保持卫生。

    农村用过的水皆是养鸡鸭喂猪,再有便是存着用以灌溉。这些,萧家还未置办,废水则暂时用来冲茅厕,盖住味儿。

    再来便是一些扫帚什么的清洁用具,以及粮食问题。

    车架上一开始采买的粮食见底。

    今年过冬,刚来村子,没有地种,就没个收成,自然得采买粮食过日子。

    新鲜蔬菜也要采买些,届时做成腌菜、菜干,这也是古代冬季唯一能摄入维生素的来源。

    再有便是针线什么的……

    她倒是想采买一些药材,但一路走来,药铺里泡制过的药材比想象中贵,叫她早就打消了念头。

    只能来年开春再自己上山采摘点,或许也可以自己种植。

    只是这种植的范围不能大,否则会引来怀疑。

    除此之外,便是做大酱和咸菜的材料,以及还村长家的肉。她还想做肉酱,但一瞧镇上的肉价,让她打消了这个决定。

    这段时间还是抠搜着来吧,做生意也一步步来,不能步子跨太大,尤其是萧家初来乍到,没个当地官场人员庇护,容易受欺负。

    利益越大,越遭人眼红。

    最后再是铁匠铺,生锈的铁,他们是收的,但唐臧月想要新的铁锹锄头镰刀这些,得加钱。

    付了银钱,和铁匠铺约好时间,过几日再来取。

    牛车被塞得满满当当,但仔细看来,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儿,唯一在赵大爷眼里值钱的,便是那几袋粮食。

    可,即便是粮食,在暗中观察的眼线心中,也是不值钱的玩意儿。

    赶牛车的赵大爷瞥了眼几袋粮食,道:“我看你们家人口不少,就这么几袋粮食,能过冬?听村长说,你们连地都没买?来年开春种啥?吃啥?”

    他们这边的村民都是自来熟,有啥说啥,没个顾及,换做是前世的唐臧月或许会反感,觉得是被问及隐私了。

    现在嘛。

    她倒是欣然接过这波卖惨的机会。

    唐臧月愁眉不展,苦着一张脸,“我倒是想多买点,可手头就这么点,之后还得靠家中妹子来镇上卖些酱菜糊生。这世道,难啊。”

    “那可不好营生,乡下人都会弄酱菜,镇上会有人买?”

    “幸亏我家妹子手艺不错,即便不行,还有自家半大的俩小子来镇上找些短工来做。”

    “那你们得赶冬季前找短工的活计了。村里等农忙一过,也要上镇上找活计,到时候人家认熟不认生。”

    她明白,优胜劣汰,有后门自然走关系,亘古及今不变的道理。

    唐臧月欣然道:“还得多谢大爷你提醒啊,不然等错过了时节,家里真不好有个进项,买不到粮食,得饿死个人哩。”

    “村长不是说你会医术吗?”

    唐臧月谦虚道:“那也是好多年前的事了,治个头疼脑热的还行,再严重的,我也没蜇。”

    这倒不是。

    她自小从的是中医,望闻问切样样拔尖,在医学界别看年纪不大,颇有一定威严,就是放到古代,不说起死回生,如果设备齐全,开颅重造都有可能。

    这么说一是原主嫁了人便没碰过药物和针灸针;二是,现在得蛰伏。

    现在不是逞能,也不是炫耀的时候,越低调越好。

    赵大爷有些失望,“原来是这样……”

    尔后,赵大爷又来了精神,道:“那也没事,光治头疼脑热,也是村里福音。镇上看病,光是看诊也得花不少银钱,一年到头,一大家子能赚多少?总不能一年赚的,全搭在药钱上吧?”

    诊金相当于后世的挂号,只是后世的挂号有扶持,相对领工薪的人群不是那么难以承受。古代的诊金对于村民来说,负担太大,也过于沉重了。

    难怪一听她会医术,还只收取药材钱,不会比市场价偏高,便受到村里大家伙儿欢迎。

    唐臧月与赵大爷闲聊起来。

    闲聊的内容是这家生了娃,那家下了猪仔,另家孵出小鸡等等闲杂的事。

    兴致勃勃地聊完,赵大爷还很热情地想要帮她卸东西。

    唐臧月制止道:“不用不用。”

    扭头,就对院里的人中气十足地喊:“离哥儿!陆哥儿!萧景欢——!赶紧出来搬东西!”

    不仅是这三,几个小萝卜头也欢天喜地跑了出来,围着牛车打转。

    玲姐儿和萧钟浩最为活泼。

    玲姐儿:“祖母祖母,好多东西啊!”

    萧钟浩:“祖母,我也可以搬!”

    萧钟浩正要逞能,被双胞胎弟弟萧钟然给无奈制止,“哥,你悠着点吧。”

    唐臧月也点头,对着萧钟浩忽悠:“小孩子太累不容易长个。”

    萧钟浩童言无忌道:“像二哥哥一样吗?”

    刚到院门口的萧钟离:“……”臭小子。

第25章 关于接生的问题

    萧钟然赶紧捂住自家亲哥的嘴。

    稍微没个看紧,亲哥嘴就漏了风。关键是得罪了人,还得他来善后!

    萧钟然看向萧钟离,结巴道:“二哥,我哥不是那个意思,你、你不矮。”

    玲姐儿懵懂地点头,继而又火上浇油:“嗯,也不高。”

    萧钟然下巴差点掉地。

    他就两只手,一只手拖住亲哥后脑勺,一只手捂住亲哥嘴,哪还有多余的手去捂小妹的?

    赵大爷在一旁看得直发笑,末了,对唐臧月道:“唐大妹子,你这群孩子怪好玩的。”

    唐臧月也忍俊不禁,道:“是挺好玩的。”

    萧钟离黑着脸,不与这俩臭小子计较,埋头搬东西。

    萧钟浩想拨开弟弟的手说些什么,被后者气急败坏道:“我的好哥哥哦,你少说两句吧,没看到二哥哥脸色吗?你不怕挨打,不怕疼,我还担心姨奶奶半夜给你上药哭瞎了眼。”

    萧钟浩哽着脖子,道:“有、有这么夸张嘛。”

    “没有,你就当没有吧。”萧钟然见他听进去了,甩了下袖子,勃然离去。

    萧钟浩见双胞胎弟弟真生气了,连忙跟上,“小然然,然然,小钟然,我错了,你别生我气。”

    “不许这么叫我!”

    “好好好,不叫不叫,只,你别气了。气坏身子不好。”

    “你当我想与你这个憨子生气不成!”

    ……

    唐臧月指挥着几人将东西往厨房和卧房一搬放,视线又落回躺长木凳的萧景欢身上。

    她踹了脚萧景欢,差点没把人踹得仰马翻。

    萧景欢从地上爬起来,正要破口大骂,待看清是谁后,又瞬间熄了火,静得跟只鹌鹑似的,细如蚊声地喊:“娘。”

    “既然就你没事儿做,将这几斤猪肉给村长还回去。”

    唐臧月来到厨房,将猪肉一刀切,还剩了大半留在厨房。

    玲姐儿见状,哈喇子流了下来,照看她的萧月浓连忙抽出丝绢为她擦了擦。玲姐儿不甚在意地拨开小姑姑的手,冲着唐臧月卖乖:“祖母,今晚吃肉嘛?”

    唐臧月腻了眼这鬼机灵,道:“你姨奶奶胳膊还没好,今天得我来下厨。我下厨的话,是糟蹋了这肉,还是等你姨奶奶好些再弄吧。”

    玲姐儿双眼发绿光,“不糟蹋不糟蹋,只要是祖母做的,那都是顶顶好的。”

    见那小手竖起大拇指,唐臧月脸上藏不住笑,食指点了点她额头,“我看你就是馋肉了,昧着良心夸祖母这话都能说。”

    玲姐儿正色道:“这怎么是昧着良心呢?我是实话实说!”

    “行行行,待会儿熬点猪油,你和你小姑姑吃点油渣。”

    “好耶。”

    赶牛车的赵大爷见货卸完,早早离去了,前院只剩下在小幅度活动胳膊的柳姨娘,和等肉的萧景欢。

    萧景欢接过肉后,扶着腰,一瘸一拐地朝院门口而去。

    玲姐儿吮着指头,瞧着四叔怪异的模样,被小姑姑抽出吮吸的指头,擦拭着上面晶莹的唾液。不甚在意的玲姐儿,再次童言无忌道:“祖母,四叔看着是真腰不好啊。”

    噗——

    唐臧月笑出了声。

    其他人也憋着笑,就连向来胆小的柳姨娘也藏不住笑意。

    去村长家还肉的萧景欢,自是不能将落魄一面暴露他人面前。

    他也是好面子的。

    无人时,他捂着腰,有人时自是腰板挺得笔直,虽说迈得步子小,还小心翼翼的,落在旁人眼里古里古怪的,但也比看出他腰不好,好上不止一星半点。

    村长家正是农忙的时候,无论是家中男丁,还是妇女,都下了地,年幼的帮忙捡麦穗,为留张大姐在家中打扫卫生,为一家子做饭。

    张大姐狐疑地看着萧景欢:“你是?”

    “我娘姓唐。”

    张大姐立刻笑脸相迎,“原来是唐大妹子的儿子,长得可真俊。大侄儿,快快快,进屋坐。”

    萧景欢:“不了不了。”

    萧景欢还完肉就要走。

    张大姐接过肉,在手中掂量了下,大腿一拍,扯着大嗓门,“咋还多给了几两呢?等着!我去院里摘几颗菜,大侄儿你给唐大妹子送回去,当个甜头吃。”

    萧景欢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他知晓村里人热情,生怕走了,这大娘旋风腿摘完菜又急忙追上来,非要他收着。不走吧,拿几颗菜……其实也没什么?

    乡下白菜不值几个铜钱。

    眼见大妈一来一回,跑得贼快,萧景欢很庆幸自己没走。免得大娘还要追着给他白菜,这一拉一扯,叫其他人看到了像什么话?

    “来来来,快接着,几颗白菜不值钱。”

    萧景欢只得腾出双臂接着。

    张大姐却笑眯眯的,看向萧景欢的眼神格外慈爱、和善,道:“今早不是农忙吗?我家那位割破了手,当即便用唐大妹子给的止血药撒上去,你猜怎么着?一下子就止住血了,可管用了!包扎好,过会儿就能继续干活,神了!”

    萧景欢对于亲娘的医术情况,毫不知情。

    毕竟亲娘嫁进萧家,除了培育萧家子嗣,旁的没瞧她做过。即便听闻亲娘出嫁前是军医,那也只是听闻罢了。

    没想到当真有几分本事。

    不愧是他娘。

    萧景欢微微颔首,“大娘,你的好意,我们萧家心领了。”

    “哎,这点算什么心意?对了,你回去帮大娘问问,除了看点头疼脑热的,你娘可会接生?

    我们九里村没有接生婆,每次村里小媳妇儿要接生,还得提前跑几里地,去其他村接生婆估摸好了时间,才能生,若是遇到个突发情况,早产什么的,活活小媳妇儿遭罪啊!你娘若是会接生,那在我们村里是杠杠的……”

    萧景欢一阵头皮发麻,压下难掩的脸色,道:“行,大娘,我回头帮你问问。”

    说完,萧景欢头也不回地跑了。

    见他回来,还抱着两颗大白菜,唐臧月也没多问。

    扭头就看着灶头,准备下菜了。

    萧景欢别扭地凑过来,小声道:“娘,张大娘让我问你,会不会接生……”

    不怪她没听清,实在是厨房烧火声,以及厨房外孩子打闹声太大,再加上炒菜噼里啪啦的,唐臧月一时耳背没听到。

    “啥?!你说啥?!”

    萧景欢涨红了脸,怕亲娘再听不到,还要再说一遍,扯着嗓子道:“张大娘让我问你,会不会接生——!!!”

    扭头一看,好家伙,厨房外几个小萝卜头不凑一脑袋吃香喷喷的油渣子了,睁着那一双双水汪汪的眼往里看。

    烧火的柳姨娘见状,一阵头皮发麻,赶紧吆喝道:“赶紧去叫你们哥哥姐姐们回来吃饭!”

    玲姐儿好奇道:“娘,接生是啥意思?”

    柳姨娘臊得慌,赶紧驱赶玲姐儿,顺带给萧月浓打眼色,快将这些皮猴子带走!

第26章 一直活在、走在自己想要的那条路上

    古代大户人家,对于女子之事相当隐晦。

    譬如,女子葵水是晦气,女子生育时大量血迹,视为污秽。甚至古人主观意识是不让家中男儿撞见,撞上是不吉利的象征。

    从事接生,对大户人家来说,是上不了台面的,甚至比从商还被轻贱。

    萧景欢脸涨红过后,想开口劝说什么,却因自身原因,不敢妄下言论。

    倒是柳姨娘没顾忌,平日里胆子小,现在勇于发言,持得是反对意见,“老夫人,且不论趟这浑水,挣不挣钱,那也是遭人轻贱的活儿。在陆哥儿离哥儿眼里,怕是要……”

    “怕是要什么?”唐臧月脸色凌厉起来,“他们还敢嫌弃我这个祖母不成?!”

    柳姨娘被骇得脸色苍白,一时间,竟不敢多妄论。

    唐臧月:“况且,替人接生,迎接一个新生命到这世上,算什么轻贱的活儿?”

    柳姨娘冲动过后,意识到自己说什么,对着谁人持着反对意见,骇得脸色发白,旋即,头险些埋地底了。

    见她这样,唐臧月一肚子火发不出,最终,视线落在萧景欢身上。

    唐臧月选择怒气转移。

    “老四,你说,你是不是从为娘肚子里爬出来的!”

    萧景欢:“……”他可一句话没说啊。

    唐臧月:“既是我生的你,那生你那场面可是污秽肮脏的?你若敢应,那你可得反思反思,自己又能干净到哪儿去!”

    萧景欢赶紧作揖,“……娘,儿子不敢。”

    唐臧月冷哼一声,“知道你不敢,你若随了世俗观念,今日我便大义灭亲,帮你剃度,让你还了这份娘恩!以后再去下面还你爹的情去!”

    萧景欢:“……”双腿已经在打哆嗦了。

    娘,严重了,真的严重了。

    我真的什么也没说哇!

    在外面扒着墙角,听到吵闹声的玲姐儿,差点要冲进去卖萌打滚,消祖母的怒气,被萧钟然给制止。

    萧钟然:“小姑姑和哥已经去请大哥二哥了,这种场面,只有大哥二哥来了才惯用,你撒娇,祖母只会觉着你……算了,哥的脚程快,这院子也不大,相信他们快来了。”

    本来想说你这会儿撒娇,祖母只会认为她不懂事,但对上小妹清澈的视线,萧钟然将想法抹杀嘴边。

    “哦。”玲姐儿被四哥摁住了。

    没会儿,萧钟浩就坐在萧钟陆单只胳膊上,欢天喜地道:“大哥哥,跑快点,再跑快点!”

    萧钟陆差点没把这混小子扔下去。

    被萧钟离抱在怀里的萧月浓,气势十足,瞪了眼兴奋不已的萧钟浩,狠狠拿捏住这泼皮猴子,让后者高昂的兴致瞬间熄了火。

    萧钟陆抬脚进厨房,道:“祖母,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萧钟离和萧月春紧随其后。

    四小只连忙叠罗汉似的,扒墙角继续偷听。

    柳姨娘见来了顶梁柱,赶紧说与他们听,“陆哥儿离哥儿,你们可算来了,快劝劝老夫人吧……”

    柳姨娘说完事情原委,还说了严重性,末了,得到的却是俩顶梁柱的沉默。

    柳姨娘不解道:“你们怎么不说话?”

    萧钟离沉吟许久,才道:“祖母,菜好像糊了。”

    唐臧月哀嚎了两声,才感慨:“作孽哦!不该在炒菜的时候商榷这些的!可惜了几斤肉啊!老天爷保佑,可别糊了……”

    事实证明,没烧糊,但口感也不如想象中好就是了。

    饭桌上,谁都没开腔,闷头吃。

    玲姐儿还想说肉不好吃,没达到祖母厨艺水准,顺带诓祖母明日再上镇买肉的想法,对上小姑姑摇头后,硬生生将话憋回了肚里。

    呜呜呜,不好吃就不好吃吧,她还不想挨打。

    吃过饭,唐臧月让家中小辈去洗刷碗,留下能主事的,年稍长的下来商榷事宜。

    萧月春也在其中。

    唐臧月率先打破沉默,却是将绣球率先抛给萧钟离,“离哥儿,厨房时你姨奶奶说的事,你怎么看。”

    “……我觉着,祖母上次说过,家中不是没银钱,而是需要藏拙。之后姨奶奶经商,我和大哥去找短工做,都是做给眼线看的。这次接生一事,无论旁人怎么看,对我们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唐臧月满意地点头,视线落在萧钟陆身上,“你说呢,陆哥儿。”

    萧钟离开了个口子,萧钟陆似乎也找到了方针,顺着道:“二弟说得没错,接生一事,在大世家眼中或许瞧着晦气,但穷苦人家想的是少受罪。祖母若是愿意,接生一事落在我们萧家头上,明面上日子也会好过许多。”

    他倒是没怀疑过祖母的能力。因为他确信若祖母都不能胜任,方圆十里大约找不到第二人做这活儿。

    继而,他态度又转向柳姨娘:“况且姨奶奶,我们萧家人已经流放至边关,远离那些大世家。即便他们听到什么,又嘲笑什么,那我们也感受不到。”

    说到这里,萧钟陆又沉了声,道:“姨奶奶或许不知,我们萧家人上战场,挣得是丰功伟业,但在那些大世家心中,我们萧家血性太过,冲煞的是家中子嗣和女眷,背地里说我们萧家男儿克妻!未来克子嗣!以至于我父亲那一辈开始,求娶格外困难,还是皇上为了堵住天下悠悠众口,才将旨成婚。

    可笑的是我们萧家人,守的是江山社稷,被他们这么私下造谣……”

    这还是表象。

    唐臧月搜寻原主的记忆,知道真相远比面上残酷。

    即便是将旨成婚,大房和二房媳妇儿,分别应是侯府和太师府的嫡女,最终娶进门的也是家中不受宠的顶替庶女。

    不然,为何大房和二房媳妇儿没了,娘家没来闹?

    因为侯府和太师府知道,是他们对不起将军府在先,将军府新婚夜没闹,那他们也没必要自寻死路戳穿真相。否则闹到昏君那儿,也是他们没理。

    除去原主和死去的老大老二,没人知晓真相。

    当时老四从不关心这些,原主也没主动提,三姑娘嫁得早,五姑娘也未出生。再往下一辈,便是萧钟陆这一脉,更是不知情了。

    此刻,唐臧月也没多说。

    说什么?

    说了也是为这个家徒增悲伤和不甘罢了。

    萧月春站起身,支支吾吾半天,脸黑红黑红的,才在唐臧月鼓舞的视线下,铿锵有力道:“老夫人,姨奶奶,我出生卑微,从不在意旁人眼光,和离歌年幼时只想着吃饱饭,来到萧家,只想为大家尽一份力。旁的大道理我不知,但我晓得日子是人过的,只有自己舒坦了,这日子才有盼头,越是在意旁人目光,越活得憋屈,况且……”

    萧月春看向唐臧月的视线炯炯有神,“我相信老夫人,会带领我们重建将军府!我也相信定能看到当今昏君的下场!”

    柳姨娘脸色煞白,是被萧月春口中“昏君”两字吓到了。

    “好!”唐臧月起身鼓掌道:“不愧是我们萧家的人,有这份血性!有这份心胸!柳妹妹,可知晓卧薪尝胆?可学过忍辱负重?小不忍则乱大谋?”

    柳姨娘看了圈,大家都是坚定的视线。

    他们站在统一战线,坚定不移地拥护老夫人,支持老夫人。

    萧家人,从不在意外人评价,外人眼光。

    一直活在、走在自己想要的那条路上。

第27章 开始做营生买卖

    柳姨娘妥协了,也彻底折服了。

    她甚至开始懊恼,自己的眼界太窄,一辈子只有自己那方院子,跟不上老夫人甚至后代的思维。若不是替老将军生过孩子,只怕不配坐在这里,参与这场商榷。

    柳姨娘:“是我狭隘了,老夫人赎罪。”

    唐臧月只道:“在外,你还是叫我唐姐姐吧。”

    “是,老夫人。”

    午休时间,柳姨娘没怎么睡着。

    她在想萧家的事。

    想自己这一生是幸运的。

    若是当初嫁给小门小户为妻,那后院也会抬进妾室,按她这性子,只怕被那些耍心机手段的妾室啃得渣都不剩。

    她很庆幸,即便是妾,嫁的也是萧家,有老夫人这样一个深明大义的智者在掌家。

    她这一房,即便月浓聪慧,浩哥儿活泼好动,然哥儿自小沉稳,玲姐儿激灵。可对比大房的子嗣,还是差得太远。

    况且他们这一房,老的老,小的小,全是拖累,不像老夫人所出,萧景欢身子健朗,萧钟陆和萧钟离能顶事,就是养孙女萧月春也是家里家外一把好手,能顶半个壮劳力。

    老夫人没想过抛弃他们,甚至拿玲姐儿当亲孙女般疼,没有重男轻女那样迂腐的倾向。

    那,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这个家,老夫人做主便好,她不应该发表那般世俗的意见。

    抱着这样的想法,柳姨娘翻身入眠。

    第二日,唐臧月亲自去回了村长家张大姐消息。

    唐臧月的原话是:“张大姐,普通接生是可以,但难产的话,我没有十足把握,就怕到时候出了岔子,家里人闹。”

    也不是没有十足把握,难产的话可以调理。纵然没有后世的机械设备,也可以施以针灸之术缓解,若是母体求生欲强,也能加强顺利生子。

    但她不会说。

    一旦话放大,旁人的希望就越大,到时若不成功,失望就越大。吃亏的还是自己,所以倒不如往小里说,获得成功,别人还能高看你一眼,免得出了事,当事人气急攻心找你麻烦。

    张大姐热切地握住她的手,边请她屋里坐,边道:“他们不敢,在生之前,都是请了稳婆瞧过,知道难产还为难你,那就是跟咱们村过不去!唐大妹子别这么大压力,我们也不是那不讲理的乡下人,那都是被逼得没办法……哎。”

    一家人气不过与唐臧月起了冲突,损失的是整个村子的利益。张大姐自然得先做好保证,免得唐大妹子畏手畏脚,不敢上手。

    说到这里,张大姐忍不住叹气,“十里外那个接生婆为了端牢她这碗饭,鲜少收徒,收的徒弟也是打杂,做奴做婢给她使唤。那些个徒弟年纪大了,因为手头沾了晦气,也没多大好人家求娶,只能随便嫁了。

    头几年不知情,把自家闺女送去给接生婆做徒弟的人家毁得肠子都青了,还不能找那人麻烦。

    哎,到现在,家中小媳妇儿生娃也只得几个村子轮流去求,不知道多少小媳妇儿在生娃当天遭了罪。你一来,咱们这村麻烦可不解决了?”

    哦不,若是名声打出去,说不定他们村独一份,相邻的村落也跟着得利。

    唐臧月一听,眉梢一扬,道:“那我且不是抢了别人家饭碗?”

    “哪能啊,是那老婆子捏住这门手艺,不肯外传,让不少人咬牙切齿,还没辙。你一来,大家可不得把你供着?只要你有这本事,那老婆子敢动你,也得看我们答不答应!”

    唐臧月了解了,浅笑:“行,我知道了。”

    “对了唐大妹子,你家妹妹营生东西,准备得怎么样了?”

    “昨日才将东西采买了回来,今日将将开始做呢,还得耗上些时日,待大酱和咸菜腌好了,才能拖到镇上去卖。到时候还得张大姐从中说和说和,用下村里赵大爷的牛车,不然我家妹妹出行还真不方便。”

    “多大点事,只要不是赶集,老赵的牛车多数是空着呢,尽管租去用。碰上赶集,提前说说,老赵会空出位置来的。”

    “那便先多谢张大姐了。”

    村尾萧家院子。

    柳姨娘和萧景欢能适应高强度做事后,开始放开了膀子干。

    萧景欢继续上山背泥土和鹅卵石。

    柳姨娘这边也在着手准备制作黄豆酱和腌菜了。

    既然是要买卖,当然是挑选上好的材料出来,将坏掉的黄豆挑出来,准备煮给萧钟浩吃。

    为什么给萧钟浩?主要是他最好动,萧钟然身体不如他壮硕,而萧月浓和玲姐儿年龄太小,肠胃适应不了。

    一开始,柳姨娘还有些忐忑,不相信自己的手艺能赚钱,总是做一步问三问:“小五,你看看姨娘清洗得干净不?”

    “干净。”

    “小五,这配料加多少来着?姨娘给忘了。”

    “……”

    “小五……”

    萧月浓叹了口气,帮着洗菜的手一顿,甩了甩上面的水渍,道:“姨娘,你别紧张,往常怎么做饭,现在就怎么做。至于放多少配料……我看你之前做酱菜都是随感觉抓取的,现在你也跟着感觉走。”

    柳姨娘牙打着哆嗦,“那、那哪能一样?现在做的都是要卖的,若是做不好,卖不出去咋办?若是……”

    “卖不出去就自家吃!”萧月浓打断姨娘的胡思乱想,道。

    萧钟然在一旁附和小姑姑,“姨奶奶,小姑姑说的没错,卖不出去就留下自家吃,正好快过冬了,这些东西做多了也经放。”

    “那不是浪费了嘛……”

    萧月浓不赞同道:“姨娘,自家吃怎么算浪费?况且主母说过,萧家不是真的靠姨娘这门手艺来维持家里生计……”

    不是靠她啊。

    柳姨娘松了口气,不再紧张。

    仔细想了想,好像老夫人的确没怎么给她压力?似乎暗示过她量力而为?

    柳姨娘:“果真如此?”

    “是如此。”萧月浓笃定地点头。

    柳姨娘这才褪去胆怯。

    没了胡思乱想,制作步骤有序,无需再多问萧月浓什么,像往常一样埋头做起腌菜和大酱来。

    腌菜仍只有萝卜和黄瓜,黄豆酱也一如之前的做法。

    忙活了一上午,因为量大,才将将把坏的黄豆挑选出来,泡起,菜洗净切块,粗盐腌制。

    剩下的,得下午弄了。

    临近饭点,老夫人快回来了,负责重建院子的孩子们也应当饿了。

    柳姨娘才起了火,让萧月浓和性子还算沉稳的萧钟然看着灶头,正捞起袖口,案板上便被扔来一扇排骨。

    柳姨娘一抬头,就对上唐臧月那双英气十足的剑眉和满头华发。

    唐臧月容色瞅着不老,只满头华发让人误以为上了年纪,得了陌生后生几分表面敬重。

    “老夫人,这是……”

    “重建院子可是重活,不沾点油水,我怕他们亏了身子,这扇排骨就着土豆烧,多加点猪油上,别省着。”

    原是如此。

    柳姨娘点头,“知道了,老夫人。”

第28章 萧钟离和萧月春

    唐臧月之所以敢拿空间里的肉,是因为昨日夜里与十五取得联系。

    交流过才知,那群武功不如一线天的“衙役”,因为顾及萧家反侦察能力,怕被发现,不敢深入九里村,只敢在附近打听,镇上也是给衙里通了关系,派人暗暗盯着。

    至于九里村的村民,谁吃饱了没事干,凑准午时来村尾,闻唐家门口一顿饭香?

    眼线就是怕被萧家人发现,萧家人故意卖惨,才如此小心操作。却没想到他们的行为早已被一线天盯了个彻底。

    黄雀知晓这点,再加上萧家现在坐落于村尾,即便顿顿开荤,肉香也飘不到村民那边,便决定放开了空间的肉,给家中儿郎和女眷们好好补补。

    唐臧月瞄了眼油罐子,又道:“上次那五花肉没炼多少油出来,明日我再弄点肥肉回来,好好炼炼。”

    还在院中玩耍的玲姐儿,袖口抹了下嘴角的哈喇子,砸吧砸吧嘴,道:“祖母,昨天的油渣好好次。”

    好吃到什么地步?外表焦脆,里面既没有肉腥味儿,嚼嘴里还跟在嚼水滋滋的软梨似的,再沾点盐,堪比一绝。

    即便唐臧月厨艺一般般。

    唐臧月瞧着这粉雕玉琢的女娃,捏了捏她流放路上消瘦了点的圆脸,道:“好吃?好吃下次就多吃点。”

    “祖母,你真好。”

    “那是,我不好谁好。”

    柳姨娘:“……”怎么老夫人还跟个孩子聊上了?

    这口吻,怎么听怎么幼……

    柳姨娘甩开脑海中胆大的想法,开始埋头做菜。

    刚好,用大酱烧排骨。

    萧钟陆几人回来,见桌上一大盆肉菜。他们跟几年没开荤的野狼般,两眼泛着绿光。

    萧钟陆:“祖母,今天什么日子?又开荤?”

    萧钟陆想徒手夹,被唐臧月筷头打了下。

    唐臧月眼皮都没眨下,道:“没吃过好的是不是?看看你二弟,学学你二弟沉得住气!”

    萧钟陆摸了摸手背,不疼,却佯装疼痛难耐,道:“那哪能跟以前比?这肚子里没点油水,还真不好干活,我就知道祖母是疼我们的!”

    萧钟离看着那盆旺实的肉,愁眉不展,与萧钟陆反应是两个不同的极端。

    他看向唐臧月,待后者微微点头后,才放下心来,挨着唐臧月坐下,旁边便是萧月春。他率先给萧月春夹了块红烧排骨,后者埋头先刨饭,整张脸埋在碗底,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唐臧月吃着吃着,瞧见了,突然来了句:“月春丫头快及笄了吧?是时候说人家了,可有看上的小郎君?”

    其他人:“……”他们隐隐约约从老夫人口中听出揶揄声。

    老夫人以前有这么皮吗?

    不确定,多听听,再看看,顺带暗中观察两个当事人。

    不仅是萧月春神色拘谨,就连比同龄人稳重的萧钟离也容色羞赧。

    唐臧月明了,“看来是有心仪之人了。”

    “老夫人!”萧月春搁下碗筷,跳脚了。

    吼完,发觉一桌上所有人视线齐刷刷地落在自己身上。

    萧月春脑袋嗡嗡响了一瞬,连饭碗都顾不上,蹬蹬地奔向院外。

    见萧钟离要追,唐臧月:“回来!”

    萧钟离到底一只脚抬起,停在半空中。

    唐臧月扭头吩咐:“柳妹妹,去拿个小盆子来。”

    没会儿,柳姨娘拿了个大盆子。

    唐臧月对上柳姨娘的视线,后者踯躅道:“家中没有小盆子了。”

    唐臧月没再说什么,埋头从红烧排骨里夹排骨和土豆,末了还有醋溜白菜,夹走至少一半。

    其他人:┭┮﹏┭┮肉呀。

    他们心里苦,但他们不敢说。

    唐臧月递给萧钟离,顺带将三口糙米饭碗搁在大盆子上,不急不缓道:“边吃边劝啊,别饿坏肚子,晚上祖母再单独说你俩的事。”

    “知、知道了。”萧钟离结巴道。

    他怕落了笑话,也同萧月春般,溜得贼快。

    萧月春没敢跑太远,只在院边,墙角落戳蚂蚁洞,似乎察觉到什么,抬头一看,萧钟离端着大盆子递给她。

    “祖母让我们边吃边聊,别饿着自己。”

    “……哦。”

    萧月春的确饿了,跑出来才发觉自己意气用事,这会儿自是没客气地接过盆子,开始干饭。

    盆子的肉菜搁在两人脚边中间处,手中端着饭碗,干两口饭就开始夹菜吃。

    一时间,两人只顾着闷头干饭,都没说话。

    最后是萧月春打破沉默,说的还不是正事儿。而是:“我的饭舀少了。”

    萧钟离瞥了眼自己第二道饭碗里还剩的一小半,以及大半盆子肉菜,和萧月春手里干净得一粒米都没有碗,起身道:“平日都是自己动手舀的第二碗饭,许是祖母没注意到你饭量与我一样大。我再去给你舀一碗。”

    萧月春将干净的小碗递了过去,不娇柔做作道:“好。”

    萧钟离试探道:“要不,我抽空跟祖母说声,我们和大哥饭量大,以后吃饭用的碗换个大点的?”

    萧月春思量了下,点头,“好。”

    萧钟离回来的时候,脸上藏不住的笑意,“换大碗的事,我跟祖母说了,祖母也同意了。”

    萧月春也露出笑来。

    待解决完温饱问题,萧月春却笑不出来了。

    平时她话最少,但要紧事时,两人中,总是她先提及正事。萧家事除外,毕竟她只算半个萧家人。

    她筷子戳了戳再次干净的碗底,道:“离哥,我知道你重情义,因着儿时我对你的照顾,你想报恩,但是嫁娶的方式报恩……代价太重了,还是算了。万一你以后遇到个欢喜的人,该左右为难了。”

    “你怎就知,我娶你只是为了报恩?”

    萧月春抬眸,对上他灼灼黑眸,俊朗的容色,一时间无言。

    他大概不知道自己有多出色,多器宇轩昂。

    在村里时,不少农家姑娘窥得他的俊容,若不是他不得钱家看重,那些子年轻的小姑娘早向他抛信物,来场浪漫的邂逅。

    后来,他身份一揭穿。

    知晓他是将军府的嫡孙,不少小姑娘悔不当初,也就是当初顾及他不得钱家看重,阻拦家中闺女接近他的那些个长辈也是追悔莫及。

    只她,因儿时护着他,与他相依为命,才鲤鱼跃龙门,进了将军府。

    到将军府,也是与五姑娘一起,与他同辈,当养孙女养着。

    因着这份殊荣,她背地里不知听了多少闲话。

    有府内的,有外面的,都在说她——痴心妄想。

    “虽说二少爷不得亲娘看重,但将军府掌权的可是老夫人!老夫人将二少爷养在膝下,那也是咱高攀不上,是咱奉承的!有些人呐,奴籍出生,长得差强人意,皮子也黑黢黢的,怎配得上风华绝代的二少爷?没点自知之明吗?二少爷以前是受钱家压迫,那是无可奈何,以后呐,当是娶门当户对的世家女。

    我若是某些人,应当趁着将军府认这份恩情,安分找个老实的人家嫁了。别到时候赔了夫人又折兵。”

    那时,她就意识到自己和离哥差距。

    离哥是那人中龙凤,她便是拔毛凤凰不如鸡,只,儿时那份恩情将将维持着二人干系。

    她有自知之明的,不敢高攀。

第29章 给萧景欢的规划:从遛狗逗鸟到养殖大户

    娶她,怎就不是报恩?

    不是报恩,难道还会欢喜她这个,吃得跟男子一样多,长得壮实,皮子还黑黢黢的女子不成?

    别人是小娘子,她便是大娘粗,实实与离哥不搭的。

    见萧月春眼神坚韧,却不回答自己,萧钟离哪有不明白的?

    他道:“我们萧家,一生只娶一名女子,而我是能控制自己能力和欲望的。我坚信,以后即便遇到欢喜之人,后院也只你一人。”

    萧月春张了张嘴,想说的话大抵没说出口,只能化作叹息,道:“这对你来说,不公平。”

    “我从出生就不公,本是将军府嫡孙,却被农家偷梁换柱,回到将军府也不曾受亲生爹娘待见。但我有祖母护我,大哥顾我。月春,人这一生会面临很多不公平,若没能力,我们只能忍着,等到时机来了,能力足了,才能反击。”

    “这是……老夫人教你的?”

    “是。”萧钟离又道:“况且,娶你不是不公,我心中也是欢喜的。除你之外,我没想过娶其他女子,我们共患难,同吃苦,如果不能与你携手,那我这一生走一遭又有何意义?”

    她知晓自己配不上二少爷,可……

    她心中有他。

    不然在钱家也不会护着他,帮着他。

    他都这么说了,她再做只缩头乌龟,那便是她的不对了。

    就让她自私一回吧。

    萧月春:“你当真不后悔?”

    “当真不后悔。”

    下午,气温回升些,太阳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萧月春没去做重活,而是将一大家子的衣服浆洗出来。

    衣服扛到前院,准备用缸里的水浆洗衣服。

    唐臧月也来帮忙。

    浆洗衣裳是个费力活儿,需要棒槌死命捶打,才能将上面的污垢清洗干净。唐臧月敲了几个来回,就有些……唔,厌了。

    还是后世的洗衣机靠谱,能省去不少麻烦。

    唐臧月决定,以后要么请人洗这些,要么买个老婆子专门洗衣裳。

    衣裳洗了一个下午。

    唐臧月人麻了。

    最后一步,她与萧月春将湿润的衣裳一人一头拧完麻花,扔回木桶里,打算晾晒。

    她同萧月春道:“以后洗家中衣裳得两个人一起,你瞅,两人一起拧干衣裳是不是要比一人拧方便许多?既然都是萧家人,以后做事不得逞能,知道吗?”

    萧月春虚心受教,“是,老夫人。”

    唐臧月见她逆来顺受的模样,平日也大气也不出一下……想想,歇了气。反正以后是萧钟离娶进门的,那小子总不至于让自家媳妇儿受了委屈。

    倒是没再继续教育。

    “祖母祖母,晚上吃什么呀?”萧玲儿见姨奶奶帮着晾晒,小短腿跑过来殷勤道。

    唐臧月:“……”

    瞅了眼除了吃就是玩儿的萧玲儿,她:“晚上吃杂酱面。”

    小崽子们吸溜吸溜哈喇子,主动提议:“我来帮姨奶奶看火!”

    “我帮祖母捶手,祖母洗衣裳辛苦了!”

    “还有我还有我。”

    “你毛手毛脚的,不添乱就万幸了。”

    前院一片欢声笑语。

    面条是用百分之百的纯细粮做的,碎肉是唐臧月出去了趟,空间拿的。

    一见晚上吃的是杂酱面,面条还是白嫩嫩的,没参杂一点杂粮在里面,萧钟陆忍不住深吸了口气,感慨道:“死而无憾了。”

    萧钟离在一旁低嘲:“出息。”

    “你有出息,你最出息了,有本事待会儿少打点臊子。”

    “那不可能。”

    “呵。”

    吃了几个月粗粮,这白面做的面条,果真有味道,不但不喇嗓子,还入口即化,口齿留着一股淡淡麦香,再加上浓郁的肉酱,那味儿瞬间在口腔蔓延开。

    停不下来。

    他们给香迷糊了,桌上只余下吸溜声。

    也因这碗杂酱面,他们更确定了柳姨娘的手艺,丝毫不比宫中御膳房的差!

    吃完饭,个个挺着肚子,还是萧钟浩来了句,“祖母,姨奶奶可以在镇上摆摊做杂酱面不?”

    他身侧的萧月浓立刻给了他颗暴栗,“还没学会爬,就想学飞?”

    唐臧月挥了挥手,“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一步步来,祖母有安排。”

    萧钟浩“哦”了声,没再发言。

    唐臧月环顾四周,视线落在萧景欢身上,“会养鸡养鸭不?”

    “????”萧景欢一脸茫然。

    唐臧月却笑得和善,“不会没关系,咱们可以慢慢学,不仅是鸡鸭,还是小猪小羊都可以养起来,前院可以种点蔬菜瓜果,后院就圈养这些。

    柳妹妹得去弄吃食,做营生买卖,离哥儿陆哥儿包括月春丫头也要去找些短工做。今日我观察了番,你力气比不上月春丫头,手艺比不上柳妹妹,那不能光看顾家中孩子吧?还是得找点事做。

    养鸡养鸭种菜这些,即便照料不好,也能自产自销。若是连这点都做不好,那也指望不上你做其他的。”

    萧景欢:“……是,母亲。”

    想他堂堂将军府四房嫡子,平日手头多少票子?

    一般出入的场合,要么是烟花场所,要么是那遛马斗鸡的场合,一天不花个几百两,心头还不舒坦。

    多少人对他溜须拍马啊?多少人捧着他啊?他一时高兴,还能赏几两银子,得更多吹捧。

    那样风花雪月的时光,一去不复返了。

    为了节省家中开支,他得亲自养鸡鸭养猪羊,以前只跟斗鸡打过交道的,他觉得自己能胜任养鸡的任务,至于其他动物……

    萧景欢打着商量的语气,小声道:“娘,要不我也一步步来?万一养死了,损失的还是家里公中。”

    “到时候再看吧,这天,能有小羊羔子和猪仔卖给你?”

    唐臧月:“提这个醒是让你做好准备,院子重建好,前院的地,你就得翻一翻了,顺带去村长家问问,这个时节种点什么菜好。”

    “……哦。”萧景欢无精打采,显然没做刚背完石子和泥土,又得种菜养鸡的准备。

    夜里,萧家人仍睡得沉,唐臧月裹上外套,准备下床借着上茅房的幌子,去见十五。

    谁知萧钟离也醒了。

    这小子一声不吭地跟了一路,唐臧月也就没避着他。

    待十五出现,汇报完昏君眼线情况,唐臧月才道:“继续盯着,明夜再续。”

    “是,主子。”完毕,十五来无影去无踪。

    萧钟离这才道:“祖母,我和月春的亲事……”

    唐臧月脑门一拍,道:“给忙忘了。”

    “……”萧钟离深吸了口气,道:“那祖母是如何想的?”

    唐臧月也没藏着掖着,“月春还有一年及笄,本应该早日完婚,可你年纪未到……”

    “我们可以对外宣称,我比月春年纪大!”

    “哦,你比月春丫头年纪大,那你大哥年龄是否也得改大?况且家中长孙还未定亲,你就急忙定下,让他人作何感想?”

    萧钟离偃旗息鼓道:“请祖母赐教。”

第30章 日子如常

    “童养媳。”唐臧月解释:“只有这样,才能暂时留住这门亲事,到你弱冠之年,正好与月春完婚。”

    “这样对月春名声而言,不好。”

    她能不知道这样对女子名声而言不好?若不是看在两孩子各有意,只差戳破那道纸的份儿上,她早给萧月春定门好亲事了。

    免得萧月春名声受累。

    能怪谁?怪你爹娘将你生晚了?

    唐臧月:“所以,赌的是你的心性。你可会负她、嫌她?”

    “自是不会!”萧钟离铿锵有力地回。

    “谅你也不敢。”唐臧月眸色淡淡,“月春对萧家有大恩,祖母当她是亲孙女一样养的,若有一日,你负了她,祖母会为她撑腰,做主让你俩和离,再以萧家孙女身份,为她备上丰厚嫁妆,送她出嫁。”

    头一次。

    头一次祖母没站他,而是萧月春。

    他心头既是颤,又是感激。

    他不懂这些复杂情绪代表什么,但此时此刻,他臣服祖母的决定。

    “离哥儿,祖母这一决定,你可会怨?”

    “不,我不怨。”

    “为何?”

    “不知道。”

    他年岁到底小了些,自然不明白当中情绪产生的缘故。

    唐臧月倒是知道。

    萧月春在萧钟离心中占据特殊位置。如果原主是引萧钟离走向正路的明灯,那萧月春便是他的软肋。

    指引他明路的人,维护他的软肋,让他能一往无前,后顾无忧。他产生矛盾却陌生的情绪,很正常。

    唐臧月并未挑明,而是揉了揉萧钟离的发丝,道:“一步步慢慢走,祖母会看着你和陆哥儿长大。后路,祖母早已为你们铺好。”

    “是,祖母。”

    和萧钟离一前一后地回院子,唐臧月道:“祖母也是未嫁女过来的,自是知这世道对女子的苛刻,所以家中偏爱女孩儿,离哥儿可能理解?”

    “理解的,祖母。”

    “旁的事不必操心,即便你们没有科考机会,祖母也会多备些书回来,供你和陆哥儿自学。你们学成也可以多教教下面的弟弟妹妹,无论是家中儿郎还是女孩,多读书是有好处的。”

    “是,祖母。”

    ……

    翌日,天还未亮,唐臧月早早洗漱好又去了镇上。

    这个时间点过早了些,赵大爷还未起,唐臧月是徒步到的镇上,权当强身健体了。

    家里人多,浆洗的衣裳多,但实际每人只一套换洗。

    百姓多买的麻布,古代麻布仅有大麻、苎麻两种,按照舒适程度划分,大麻高过苎麻,且在夏季穿着更凉爽。

    不仅是一家人衣裳要做,孩子蹿个也快,家中也得常备布料。再有便是冬季即将来临,还得采购些棉花,这些都是砸银钱的。

    上次采购的布料拿来做了床褥,倒是忘记买棉花。因为院子还未建好,一家子都将就在一间卧房住着,后续须得分开,那现在盖的褥子自是不够……

    铁匠铺的农具也做好了。

    锄头镰刀还算锋利,至少锄头对于旱地的开垦,下把子力气还是能凿动的。

    家中用陶罐烧的饭菜,的确废些柴火,但她问过铁匠铺,一口大铁锅得一两多银子,让唐臧月瞠目咋舌。要知道她明面上采买这些,除开最贵的棉花,加起来也没超过二两银子,两口铁锅就得花去好几日的采买花销,这也忒贵了点。

    没钱,实在没钱。

    还是继续用陶罐烧饭炒菜吧。

    大不了辛苦混账东西点,多劈点柴火回来,家中孩子们平日里捡点零碎柴火,够支撑家用了。

    再来便是昨日提到的三个家里主要劳动力的饭量问题……

    萧钟离萧钟陆饭量大,这她知道,毕竟大半小子吃穷老子,可她没想到萧月春饭量也跟大半小子一样。

    她想着家中饭碗容量,在烧窑挑挑选选,总算捡到三口完好的大碗。镇上的烧窑主要是瓷器生意,烧废了的才当做瑕疵品贱卖给镇上和村里的百姓,这样的瑕疵品,要么有裂痕要么就是有缺口,所以卖得便宜。

    最后便是肥肉。

    镇上今日没有肉卖,听说附近养的猪还没出栏,即便出也是先给镇上食肆和官宦富贵人家提供,老百姓即便攒到了钱也得撞个好时候才能买到肉。

    没买多少东西,就农具补填了些钱,碗倒是不怎么值钱,猪肉则在空间里拿。相当于来镇上逛了一圈,钱没花多少,还躲避了家中大大小小活儿。

    美滋滋。

    回来路上,坐着赵大爷的牛车。

    抵达院口时,挑花绳的玲姐儿望过来,立刻兴奋地大喊:“大哥哥二哥哥月春姐姐!祖母回来啦!”

    唐臧月刚从牛车上跳下来,扭头望去,玲姐儿蹬着小短腿跑来,一起的还有双胞胎和萧月浓。她对着玲姐儿额头弹了下,容色严峻道:“这次买的东西不多,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别叫他们,本身做的活儿就够累了。”

    “哦——”玲姐儿拉长了尾音,半响,又道:“那下次叫四叔?”

    叫四叔=让四叔忙。

    玲姐儿潜意识:不能让大哥哥二哥哥月春姐姐累,但是四叔可以。

    唐臧月这才露出浅笑,拿这小机灵无可奈何,“就你最聪明。”

    玲姐儿嘿嘿一笑,帮着搬东西,左看了看农具,右边瞧了瞧俩哥哥顺到厨房的大口碗,最终茫然地看向唐臧月。

    唐臧月掏啊掏,从广袖掏出一串冰糖葫芦,递了过去,“去,跟你俩哥哥和小姑姑平分去。”

    古装就是这点好,藏串冰糖葫芦都有地儿,让人一点怀疑都没有。

    冰糖葫芦一递过去,就察觉到一道视线,唐臧月顺势望去,就见萧钟离黑眸沉沉。

    唐臧月:???

    难道说,这孩子也馋了?

    想想也是,在钱家过得猪狗不如。童年不幸,估摸着是渴望过这些,只是年纪大了,不好意思说出口。

    空间里不止是糖葫芦,糖人这些零嘴儿也买了不少,都是朝着八年十年的时间线囤的,若十年以后,萧家人还在边关,她会寻个时机去趟南方继续采购。总之,不能亏了自家孩子。

    “老……姐姐,家中泡菜萝卜黄瓜好了,你看是不是抽个时间去镇上一趟?”

    是柳姨娘。

    柳姨娘之所以叫她姐姐,全是赵大爷还没走的缘故。

    前两天之所以没去镇上叫卖,是做的泡菜数量太少,万一有点其他事,那不是得停卖几日?累积下的客源隔天见没人,转头忘了,她们还得笼客源。所以,她决定压几日,数量上去了再去镇上叫卖,毕竟泡菜经放,不耽搁什么事。

    不过一开始定萧钟离跟着,也得等院子修葺好了,现在家中人手不够,就连萧景欢为后续扩建在背泥土和鹅卵石,只有她陪着去一趟了。

    唐臧月点头,“行,那明日我陪你去一趟镇上。赵大爷——”

    她扭头就对赵大爷说了这事儿,后者立刻点头应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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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流放,有空间,将门主母养崽崽介绍:
穿至古代,下有恶仆与外勾结,外有天家虎视眈眈,一堆未成年崽待接受教育。
索性,来自二十一世纪奔三大龄女青年穿的是将军府至高主母,说一不二。
恶仆当场惩,天家气数尽,崽崽们个个听话,以她马首是瞻。
什么?刚穿就流放?
不着急。
空间一出手,天下我皆有。
流放路上打点一切,蛮荒之地开铺子,赚银子,买粮食,种药田,打兵器,招兵买马打江山!
最后的最后,曾孙围满堂。
“曾祖母曾祖母,还有呢?”
“还有啊,你们祖父一穿铠甲腿发抖,一上战场尿裤子……”
有道声音无奈打断:“娘,这话你都说八百回了,你曾孙们没听腻,我都腻了。”
“好小子,你和谁说话呢!”
“娘娘娘,儿子错了。”老倌面命提耳,下跪求饶。被流放,有空间,将门主母养崽崽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被流放,有空间,将门主母养崽崽,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被流放,有空间,将门主母养崽崽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