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0章 义庄
进到义庄,一阵阴风吹过,令人遍体生寒。
一些早已腐朽不堪的棺木散落一地,加上贴在墙上的符纸,还有零散几只起落地乌鸦,气氛颇为诡异。
三人倒也不怕,贾平巡视了一眼,出言道:“这义庄倒不小,看着还有后院。”
“我已命人摸查了一遍,前院专门停放尸体,后院则是以前看守人所住,这里阴森荒凉,不会有人来此,咱们到后院去,等候掌教到来。”
蒋其胜说完,带着两人到了后院一屋舍。
李飞白眼睛瞥过,见后院有一处厨房,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三人各自坐了下来,李飞白试探问道:“蒋先生,其实我有一事不明,咱们完全可以先离开宁安,为何要在这地方等候掌教他们?”
“离开宁安?”蒋其胜神秘一笑:“左掌教,谁说咱们要离开宁安了?”
“嗯?”李飞白装出一副狐疑状:“咱们从酒馆地地下出来,不离开宁安,难道还要回去不成?”
咧嘴一笑,蒋其胜见大事都已安排完毕,便透露道:“左掌教,不瞒你说,日后这宁安城,会是咱们的天下。”
他紧握拳头,眼里释放着贪婪地光芒。
“那咱们为何离开酒馆?”李飞白还是假装不解。
“一来,欧阳苍是奸细,那里不安全,二来嘛,咱们要装出一副从外面进城地模样。”蒋其胜简单解释。
此时,贾平也插话:“蒋先生,咱们真地是要刺杀朱安志吗?”
转头盯着贾平,蒋其胜嘴角掠起一股耐人寻味的笑容。
“贾护法,何出此言?”
“今日是他出征之日,二十万大军在侧,绝不是刺杀朱安志的最好时机。”贾平说出压在心中许久的疑问。
李飞白暗暗点头,以贾平的心性,必然早料到这点。
虽然到了这个时刻,蒋其胜还是谨慎,不肯将全部实情透露。
“贾护法,一切等掌教归来便知。”
见此,贾平也不好再问。
蓝山军营,方庆一夜未睡。
他在等!
等一个可以开始挖地道的时机出现。
“呜”
终于,号角声起。
这是全军集结的信号。
此时的朱安志,必然和军中众将忙着集结大军,等候朱由绍到来。
绝对顾不上他。
“就是这时了。”
当下方庆毫不犹豫,立即起身钻到床下,开始挖起地道。
根据李飞白的计划,他必须挖一条三通地道。
一头自然是他所在蓝山军营,另一头则是宁安城内他和方圣手所住庭院,而最后一条的出口,则在城东义庄。
打通蓝山和城内这条不远,不用半个时辰方庆便能搞定。
但城东义庄,距此十里之遥,得花上一个时辰。
时间紧迫,方庆不由加紧手中动作。
刚钻到地下,方庆便心中一喜。
蓝山土质,比他想象中的松软许多,挖起来丝毫不费力。
帐外看守的军士,一时半会也没发现方庆失踪,即使发现了,想必也不会影响到朱安志的判断了。
约莫个把时辰过后,天边已有微弱亮光。
“天,终于亮了。”蒋其胜望着窗外那一丝朝阳,神情有些振奋。
贾平望着城东方向的蓝山。
“今日,注定不平静。”他喃喃自语,心中猜测着蒋其胜的真正用意。
三人各怀心思。
李飞白则时不时望向义庄门口,似乎在等什么。
“这什么鬼地方,阴森森的,看着渗人。”
突然,一道声音划破寂静,犹如晴天霹雳传进三人耳里。
“有人?”李飞白装出一副意外至极的模样,望向蒋其胜。
“蒋先生?”贾平也有点惊慌失措。
“听动静,他似乎朝这里来了。”李飞白低声说道。
这时候在这里出现目击者,无疑给行动带来了隐患。
偏偏三人都是毫无修为之人,想要灭口却有些难度。
纵然如此,蒋其胜还是抽出一把利刃,对着两人说道:
“左掌教,贾护法,你们俩去吸引他注意力,若只是个常人,我伺机杀了他。”
“好!”贾平应了一声,便要出房门。
“等等。”李飞白拦住了他,随后朝蒋其胜道:“我毕竟修炼过,杀人这种事,还是我来吧,蒋先生去应付他。”
略微沉吟,蒋其胜没有犹豫,将刀刃给了李飞白,自己率先走了出去。
“吱歪”
门轻轻打开。
“哎呀,是人是鬼?”
那人吓了一跳。
“你是人是鬼?”贾平出言反问。
瞥了一眼三人在地上模糊的影子,那人拍了拍胸口。
“我就说,这世上哪有鬼。”
“哪来的汉子,到这义庄作甚?”贾平率先发问。
“义庄?”那人原地转了一圈:“我就说这地方怎么阴森森的,原来是个义庄?”
随后,他看向李飞白三人:“怎么,你们三是这里的守尸人?”
“这位兄台。”蒋其胜笑着一拱手:“我们并不是守尸人,而是道士。”
“道士?”那人颇为意外。
“正是。”
打量一下三人,那人倒也不傻,开口问道:“爷我行走江湖多年,从未见过道士有你们这般打扮,我看你们不像道士,倒挺像三个农夫。”
“你是江湖中人?”贾平眉头微皱。
既然是江湖中人,想必有些修为。
即使是最低的黄阶境界,他们三人此时也不能敌。
“是又怎么样?”那人仰起头,有些倨傲。
闻言,蒋其胜在身后朝李飞白一个劲的挥手,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这位兄台,敢问何门何派?”蒋其胜还是一副笑脸。
“无门无派,独来独往,天地任我遨游。”那人在胸前比出一个大拇指。
“原来是一个独行大侠。”
“过奖了。”
“那兄台为何会到此间?”蒋其胜继续问道。
“本想到宁安一游,未想卯时早过,城门却迟迟不开,无奈之下,只能寻一处栖息之所,没想到却到了这鬼地方。”那人放下手指,满脸晦气。
“原来如此。”蒋其胜略微放心。
只要不是宁安本地人,他们三人在此间的事,大概率不会被透露出去。
“你们仨又是什么人,一身农夫打扮,却称自己是道士,莫不是哪来的贼人所扮?”那人做出一副临敌姿态,高声喝道。
第511章 惊险化解
见此,蒋其胜微微一笑。
“这位兄台,实不相瞒,这里真有鬼。”
“有鬼?”那人立刻收了架势,四下张望。
“正是。那厉鬼专掏人心窝,挖人眼珠子,食人脑袋,受害者形状可怖,凄惨无比。”
那人听着,身子忍不住颤抖。
见状,蒋其胜继续道:“我们便是受城主所托,来此驱鬼的。”
“可你们……为何这般打扮?”
“兄台,据说这鬼狡猾得很,见到道士便不肯露面了。我们只能装作农夫菜贩,引他现身。”蒋其胜说得有模有样。
李飞白在一旁心中暗笑。
“真……真有鬼?”那人哆嗦问道。
“兄台若是不信,可留下来看我们驱鬼,只是这恶鬼厉害,我们恐怕无法保证你的安全。”
蒋其胜以进为退。
那人呵呵一笑,拱手道:“我看算了,我还是不妨碍三位道长为民除害了,告辞,告辞……”
说完,一溜烟逃离义庄。
“呸”
吐了一口水,贾平不屑道:“如此胆小,还妄想行走江湖?”
“多亏蒋先生机智,否则就麻烦了。”李飞白沉声说道。
“略施小计罢了,咱们还是进屋等候吧。”
那人离开义庄后,快速绕到旁边地墙角,那里有一个洞,他立刻钻了进去。
他正是方庆。
受李飞白所托,他必须打出一条通往义庄地地道,可他并未事先查探义庄的结构。
而此时,蒋其胜和贾平又在义庄里,他总不能一个劲地往里凿,万一被他俩发现,就破坏了李飞白地计划。
于是乎,他扮成了一个江湖人士,假装误闯义庄,实则,他是进去探查适合当地道出口地位置。
“公子说了,有后厨便在后厨,荒废地义庄,后厨一定也荒废许久,不会有人去。”
方庆心中想着,估量着方位,不到片刻工夫,便已挖通。
他不敢发出太大动静,只能在后厨的地底,静静等待李飞白的到来。
房里,李飞白稍显“坐立不安”。
“左掌教,怎么了?”蒋其胜看出了异样,立刻问道。
“没什么,有些内急。我去上个茅房。”
“茅房?”贾平出言:“咱们方才进来,好像没看到什么茅房。”
“义庄是百年前所建,并没什么专用茅房,左掌教,随意便是。”蒋其胜随口答道。
“那里好像有间荒废的后厨,我去那解决。”李飞白指着厨房的方向。
两人不疑有他,随李飞白去。
毕竟名义上,他是这里身份最高的人。
一到后厨,李飞白立刻用脚在地板上踩踏几下。
“公子,我在这里。”
一沉闷的声音,从墙角发出。
跟同福酒楼地下房间一样,方庆暂时没挖穿出口,只留了一个小洞。
“老鼠,计划有变,你当谨记。”
“公子你说,我听着。”
李飞白开始详细布置。
盏茶过后,蒋其胜见李飞白还未回到房间,心里狐疑。
“贾护法,左掌教怎么去了这么久?”
他望向后厨方向。
“或许左掌教在出恭?”贾平随口答道。
突然,蒋其胜右眼跳了一下。
他开始心中不安。
左跳财右跳灾。
彼时的人,很相信这点。
“我还是去看看吧。”
说完,蒋其胜走出房门,径直朝后厨走去。
一直细心聆听计划的方庆,竟未发现有人靠近。
“砰”
门被重重推开,蒋其胜突然出现在李飞白面前。
“左掌教,你为何趴在地上?”蒋其胜疑心大起。
随后做出一个戒备的姿势。
脑袋快速转动,李飞白身子却一动不动趴在地上。
他迅速思考着应对之策。
地下的方庆,屏息以待。
只要李飞白遇到危险,他便破土而出,杀了蒋其胜和贾平。
“吼吼”
蓦然间,趴在地上的李飞白,不间断地发出阵阵低吼,紧接着,身子不由颤抖起来。
“左掌教,你怎么了?”
听到声音的贾平,也赶了过来。
“吼!”
突然,李飞白转过头,盯着两人。
蒋其胜和贾平尽皆吓了一跳。
他们见李飞白双眼通红,龇牙咧嘴,双手成爪,正在扒拉着地上的泥土。
“不好,左掌教病症犯了。”贾平率先出言提醒。
转过头,蒋其胜盯着李飞白,嘴里喃喃道:“一定是王麻子不在,没人压制他的病症。该死,我竟忽略了这点。”
听到两人的对话,李飞白心中松了口气。
总算糊弄过去。
可接下来的一幕,让他欲哭无泪。
“蒋先生,该怎么办?如果左掌教狂性大发,跑了出去,事情就不妙了。”贾平有些着急。
闻言,蒋其胜脸上一狠,抽出腰间利刃。
“蒋先生,你……你干什么?”贾平后退几步。
他以为蒋其胜要杀了李飞白。
而李飞白,也是心中一紧。
但既然已经装出病症发作,总不能突然之间又变回常人。
唉!
实在不行,只能提前让方庆杀了两人。
而地下的方庆,早已蓄满劲力,随时准备破土而出。
“莫慌,左掌教的病症一旦发作,用鲜血可以暂时止住。”
蒋其胜看了贾平一眼,问道:“用你的,还是我的?”
原来,他要用鲜血压制噬血症。
李飞白心中也明白,他并不是真心救自己。
要不是朱安国明令“左永生”还有大用,恐怕此时蒋其胜早将自己杀死了。
“用……我的吧?”
贾平战战兢兢上前。
蒋其胜的身份,在他之上。
这么问,明显就是不想用自己的血。
贾平心中清楚得很。
“咻”
利刃划过贾平的肌肤,鲜血渗了出来。
见状,李飞白心中叫苦不迭。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强忍恶心,猛然冲上去,对着贾平的伤口一阵吮吸。
“咕咚咕咚”
贾平的血穿过李飞白的喉咙,流进他的胃里。
克制着呕吐的冲动,李飞白足足吸了半刻钟,方才停止。
而贾平,紧皱着眉头,感受着血液的流失,却不敢多发一言。
见他停下嘴上的动作,贾平立即将手抽出,后退几步,大口喘着粗气。
他已经脸色苍白,脚步虚浮。
“爽,太他娘爽了,好久没饮用过如此新鲜的血了。”
李飞白学着左永生的口气,顺便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角的血渍,似乎一点也不想浪费。
蓝山拜将
蒋其胜与贾平对望一眼,同时松了口气。
总算搞定这个“恶魔”了。
或许,这是两人心中的想法。
只是,苦了贾平。
“左掌教,你……没事吧?”
蒋其胜手上的刀还未放下,依旧做出一副戒备地姿势。
毕竟自己地性命才是最重要的,万一“左永生”发起狂来,他还有兵刃自卫。
摇摇头示意自己没大碍,随后李飞白朝贾平拱手道:“贾护法,多谢你地血了。”
贾平看了一眼手臂上地伤口,颤抖着问:“左……左掌教,我不会也患上此症吧?”
仰天一笑,李飞白答道:“放心吧,我地血没有进入你的血脉,是不会有事的。”
听到这话,贾平总算心下稍安。
“对了,左掌教,你方才趴在地上是为何?”蒋其胜还是没放过方才那疑点。
不慌不忙,李飞白答道:“方位我一进屋,就发觉身体不对,随后便噬血症发作,刚好我见地上有老鼠,便想将其抓住,饮其鲜血来抑制病症,谁知……”
他故意走到方庆挖的那个洞,指着它道:“谁知它跑进了这个洞里,我就想挖开那个洞,将老鼠抓住。”
顺着他指的方向,两人发现,地上果然有一个小洞,疑虑尽去。
“原来如此。”蒋其胜终于释怀。
李飞白知道,面对蒋其胜这样的人,如果不使出非一般的手段,是无法瞒过他的。
在他进屋时,李飞白趴在地上迟迟未起身,便是在用双手将双眼揉红,作出一副病症发作的模样。
好在蒋其胜似乎对噬血症并不太了解,并没怀疑李飞白发作时的样子。
三人回到屋中,依旧静坐等候。
终于,卯时已过,辰时到来。
宁安城的龙凤楼上,钟鼓阵阵。
鼓声激昂又辽远,响彻宁安城城的每一个角落。
这庄严地宣告:皇帝出巡!
“啪!啪!啪!”
率先从皇宫涌出的仪仗队,鞭炮齐鸣,锣鼓喧天。
随后皇城禁军一涌而出,将街道两旁的房屋占据。
多数住户早已奉命回避,他们不是回到家中闭门不出而已,而是被下令,必须暂时撤离这一条街道,谁胆敢停留在屋中,定会被禁军格杀。
因此,本来宁安城最为繁华的一条长街,瞬间人去楼空。
开道红棍,黑漆描金,由一对对銮仪兵高擎着走过。
跟着便是由鼓、仗鼓、板、龙头笛、金、画角、金钲、小铜号、大铜号等组成的乐队。
乐队四面奏起铜鼓之声,震得地皮簌簌发颤。
如此隆重而又扰民的蓝山拜将,令隔壁街道的赵千城心中冷笑不已。
他和吴太平暂时站在一间玉器店的屋檐下,那里人山人海,都是被禁军严令回避的百姓。
“陛下出宫了。”
听到钟鼓奏乐之声,有人兴奋喊道。
“陛下万岁,大祝万岁!”
“陛下万岁,大祝万岁!”
一些虔诚的宁安百姓,没有见到朱由绍,就已经隔着一条街,跪下去参拜。
吴太平脸色有些复杂,眼里有些艳羡,但同时牵起一边嘴角,似在冷笑。
而后,他朝赵千城示意,跟着他走。
来到一无人处,赵千城立即出言:“掌教,怎么办,没想到禁军将那条街净空了,万一朱安志往那条街跑回皇宫,咱们岂不拦截不到?”
他假装不知道太平道的计划。
吴太平似乎早就想到了这点,指着前面一条小巷道:“看到了吗?宁安城的大街之间,都有小巷相通,穿过这条小巷,就能直达那条大街,到时你我见机行事。”
他还是不肯透露具体如何行动。
“可小巷都有禁军把守,咱们这一冲,万一把皇城禁军引来,岂不麻烦?”赵千城再问。
“先别管那么多,听我命令行事。”吴太平有些不满,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
“我只是告诉你,如何到达对面那条街道,记住了吗?”他的声音还是那般阴冷。
“记住了。”赵千城随口答道。
“走,立刻回到人群中,否则让禁军看到咱们两个孤零零在此,必会引起猜疑。”
吴太平随即转身离开。
赵千城心中冷笑,告诉自己如何到达对面街道,无非是想让自己当炮灰罢了。
心中想着,不经意间,一人与他擦肩而过,瞥了他一眼。
眉宇间,赵千城分明认得,那是方庆。
心中一紧,他非常默契地伸出右手,与方庆左手轻轻握了一下。
一个纸条!
莫非公子计划有变?
这是赵千城第一时间的想法。
走在前头的吴太平,因为人多,他的注意力放在前方,并没注意身后的动静。
赵千城立刻摊开纸条,那纸条不大,用手掌刚好可以挡住。
他假装擦汗,放在眼前迅速浏览一遍,记住内容,随后右手发力,将纸条焚毁。
神不知鬼不觉。
蓝山。
朱安志大军早已集结,坐等朱由绍到来。
片刻后,皇城禁军大队,护送着朱由绍到达蓝山。
“参见陛下,吾皇万岁!”
“吾皇万岁!”
“吾皇万岁!”
大军三呼,呼声震天盖地,响彻整座蓝山,惊起无数飞鸟走兽。
朱由绍从龙辇走出,身旁的太监立刻趴在地上,让他踩背而下。
他头上戴着镶金紫金冠,穿一件灰黑蟒袍,由于年纪已过五十,朱由绍的眉毛略微向下垂。
但不仅没有丧失其威严,反而更加衬托出他的霸气。
带着与生俱来的威压,朱由绍站在龙辇上看了一眼朱安志的大军,微微颔首。
“平身!”
虽然年迈,但他的声音却异常洪亮。
“多谢陛下!”
“父皇!”
朱安志一个箭步,上去迎接朱由绍。
欣慰地看着眼前这个儿子,朱由绍捋着胡须,微笑点头。
“吾儿威武!”
“一切全仗父皇天恩!”
指着大军,朱由绍笑道:“这二十万大军,可都是我祝国的精锐,可有信心拿下益阳?”
“区区一个益阳城,儿臣若拿不下,甘受军法。”朱安志信心十足。
“好,甚好!”
礼仪官出列,拱手禀报道:“陛下,吉时已到,请和二殿下一同登上拜将台。”
此处已成战场
拜将台,高有五丈,整座蓝山可见。
它耸立在二十万大军正中,用它的高度,表述着它的威严。
在一众护卫地簇拥下,朱由绍父子登上了拜将台。
“诸位将士。”
朱由绍只说了四个字,便听到底下将士高呼:
“大祝千秋,陛下万岁!”
“大祝千秋,陛下万岁!”
“大祝千秋,陛下万岁!”
群情沸腾,士气高涨。
见状,朱由绍心中甚是欣慰。
他压了压手,众军顿时鸦雀无声。
“朕知道,你们都是大祝地好男儿。以前,卫国利用‘白虎’,对咱们祝国欺压许久。而今,‘白虎’叛变,卫国皇室又动荡不安,正是我祝国一雪前耻之时。”
“一雪前耻!”
“一雪前耻!”
“一雪前耻!”
二十万大军跟着高声呼唤。
朱由绍继续高声道:“益阳城,自古乃兵家必争,它对我大祝的重要性,朕就不多说了,来人,取帅印。”
旁边地太监双手捧着一锦盒,用赤金布包裹。
接过锦盒,打开,里面放着一枚方形帅印。
双手取出来,朱由绍对着朱安志一躬身:
“朕今日拜你为将,愿你率领我大祝英豪,取下益阳。”
说完,他行了一礼。
这是皇帝拜将时,必需地礼仪。
而朱安志则双腿跪地,高举双手接过帅印。
“儿臣定不负父皇所盼,不负大祝百姓所愿,定当率领大祝男儿,拿下益阳。”
“好!”
朱由绍朗声应道。
突然。
“轰隆”
不远处,爆炸声响起,大地微微颤动。
高耸地拜将台,更加晃动得厉害,朱由绍几乎站不住。
“陛下当心!”
一旁的太监立刻上前扶住朱由绍。
“怎么回事?”朱由绍不由心惊。
“护驾,快护驾!”
禁军统领抽出腰间佩刀,将朱由绍团团围住。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有人要刺杀朱由绍。
朱安志率先冷静下来,他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见那里浓烟滚滚,有兵戈交接之声。
“父皇,有贼人突袭,请先下拜将台!”
“贼人?什么贼人胆敢如此放肆,竟敢在大军出征之日,突袭朝廷军队?”
朱由绍被气得胡子发抖。
冒险出宫拜将,就是为了鼓舞大军士气。
如今被这一搅乱,恐怕会沦为笑柄。
一眼力较好的禁军,看了敌情之后,随即禀报道:“陛下,看他们打扮,似乎是太平道!”
“什么?又是太平道?”朱由绍咬牙切齿。
“骆深,你不是带着禁军,在宁安城查了足足半月,怎么现在还有如此多太平道贼人?”
骆深便是祝国皇城禁军统领,也是天阶高手。
见朱由绍龙颜大怒,他立刻跪在地上请罪:
“陛下息怒,此事虽然由禁军去查,但却是二殿下专职负责,微臣并不知晓。”
言下之意,虽然禁军参与了,但领头的却不是我,所以这事怪不得我。
骆深言语之中,似乎颇为不敬。
“你……”朱由绍怒指骆深。
“你竟敢如此与朕说话?”他非常意外。
朱由绍感觉到,今日的骆深,似乎变了个人。
可情形紧迫,容不得他多想。
“陛下,若要降罪微臣,待回到宫中再说,现下情形危险,还请速速离开拜将台!”
此时,朱安志也附言:“父皇,骆统领说得没错,拜将台高高屹立,贼人再前进数十丈,便能以弓箭射之,请父皇速速下拜将台,儿臣这就去阻杀敌人。”
听到朱安志的话,朱由绍终于冷静下来。
“哼。”
他一甩手,在骆深及一众禁军的拥护下,迅速下了拜将台。
刚接过帅印的朱安志,缓缓转身,面对暴乱方向。
他抽出腰间佩刀,高高举起。
此时的拜将台上,只余朱安志和几个近卫军。
“诸位兄弟,区区贼人,胆敢触犯天威,随我迎敌。”
“杀!杀!杀!”
近卫军发出几声怒吼,纷纷抽出佩刀。
其中三人,悄无声息对着朱安志的头砍去。
“噗嗤”
刀刃砍进肌肤,熟悉无比的声音,在众军耳边响起。
他们纷纷转身。
这一刻,时间仿佛冻结。
他们怔怔望着失去头颅的朱安志,一时之间忘了作出反应。
足足几个呼吸,拜将台底下准备迎敌的费无常,望着掉落的头颅,率先反应过来。
“殿下!”
一声凄厉的大喊,响彻蓝山。
还未完全下到地面的朱由绍,听到这声哭喊,心底震了一下。
随后他停住脚步,看了一眼拜将台。
见一个无头尸体,仍然屹立不倒,还有那些手足无措的近卫军。
再看台下,朱安志的头颅在地上滚动。
“皇儿!”
朱由绍不由哭喊出声,一个踉跄,差点跌落。
“陛下当心。”骆深还是扶住了他。
无疑,那三个近卫军正是曲华清等三弟子所扮。
他们得手后,第一时间跃下拜将台,想要逃离。
“快,抓住他们三个,将他们砍成肉泥,杀。”
费无常目眦尽裂,撕心裂肺地喊着。
曲华清三人趁众军没有反应过来,几个跳跃,已经离开了数丈远。
奈何二十万大军,加上皇城禁军围困,他们根本跑不了多远。
一时之间,双方陷入混战。
“皇儿,吾儿……”
朱由绍终于来到拜将台下,他看着地上犹自睁眼的朱安志,顿时气血上涌。
“呃”
一声闷哼过后,朱由绍顿觉天旋地转,失去了意识。
“陛下,陛下……”
旁边的太监赶紧将其扶住。
“陛下,你醒醒,不要吓老奴啊陛下。”
太监哭喊。
见状,骆深赶紧上前搭脉。
“陛下无碍,只是气急攻心,气血不畅。”
“骆统领。”费无常走上前一拱手:“赶紧带陛下回宫吧,此处已成战场,危险重重,万一陛下有个三长两短,你我都承担不起。”
重重点头,骆深不再犹豫,立刻下令将朱由绍抬上龙辇,一众禁军护着他原路返回。
而曲华清三人,此时凭着风雷阵,居然杀了数百军士。
“费将军,这三人有些本事,咱们折损了好多兄弟。”一偏将来报。
骆深等人离去后,费无常一改怒容,露出神秘微笑。
都在演戏
骆深并不打算留下三人活口,因为朱安志早已做了安排。
这三人只是炮灰,他们想必不知道具体行动目的,留活口无用。
听到军士禀报,费无常一个纵身,便加入战场。
“砰”
双掌推出,排山倒海。
曲华清三人结成的风雷阵,瞬间感到一股巨大威压。
猝不及防受到如此冲击,风雷阵有了松懈地迹象。
费无常对敌经验何其丰富,他立刻抓住这个机会,欺身而上,目标正是为首地曲华清。
后者见到他袭来,心下大惊。
军中竟有如此高手!
他一后退,欲要再次结成阵法迎敌,奈何费无常速度太快,眨眼便到了他眼前。
“咻”
一道凌厉的光芒闪过,曲华清只觉脖子一凉,下一刻只觉滑腻之物滚滚而出。
他瞪着大眼,难以置信地看着费无常。
“你……你……”
想要发出声音,却早已说不出任何话。
“咕咚”
与“朱安志”一样,曲华清头颅滚落在地,登时身亡。
“师兄!”
余下两人见曲华清被杀,心下慌乱,临敌气势大减。
加上阵法被破,两人哪是费无常对手。
不到片刻工夫,两个弟子也被费无常杀死。
“前方战事如何?”费无常轻蔑地看了一眼地上地三具尸体,冷声问道。
“启禀将军,贼人约有三五万人,正在冲击我方先锋军。”
“哼,不自量力。”费无常冷哼一声,随后下令:“所有人听令,全力剿灭敌人,替殿下报仇。”
“报仇!报仇!”
军士齐喊。
可见朱安志在众军心中,还是有些威望地。
片刻过后,二十万大军黑压压一片,朝太平道教众袭去。
毕竟是兵与匪,不到半个时辰,便摧枯拉朽般地杀了上万太平道教众。
其余地纷纷跪地投降。
城北。
骆深护着犹自昏迷地朱由绍,一路疾奔,到达城门。
“快,开城,开城!”
还未到城门处,骆深便使了劲力,朝城上的守城将军大喊。
那将军极目眺望,发现是骆深驾着龙辇,丝毫不敢怠慢,立刻下去将城门打开。
一干人进城后,骆深立刻朝守门将领大喊。
“快,有贼人刺杀陛下,将城门关上,任何人不准出入。”
那将领一听,竟然有人刺驾!
这还得了!
“所有人,关上城门,准备迎敌。”他一声令下,欲在骆深面前表现一番。
长街依旧被净空。
百姓还未被允许回到各自屋中。
龙辇刚一进城。
突然。
“咻咻咻”
几颗石子从小巷中飞出,直取车驾。
骆深脸上一寒,立刻抽出腰间兵刃,将石子格挡开。
这自然是吴太平和赵千城所为。
“掌教,咱们不是要等朱安志回城,再将其截杀吗?为何对朱由绍下手?”
情急之下,赵千城出言相问。
“别问这么多,计划有变,你速速将骆深引开,其余的交给我。”吴太平沉声说道。
“这……”赵千城假装犹豫。
“你还想不想治好左永生的病了?”吴太平出言威胁。
赵千城不语。
“他马上就要追来,你自己决定。”吴太平再次相逼。
假装一咬牙,赵千城狠狠道:“好,希望掌教不要食言。”
另一条街,骆深见有人袭击,立刻下令:“所有人,护住龙辇,我去追杀刺客。另,不知贼人有多少,速去通知大皇子,让他前来护驾。”
“是!”
身为禁军大统领,怎会不知调虎离山,又怎会在这个关键时刻,弃朱由绍不顾。
一切只不过是他和朱安国的合谋罢了。
目的便是方便太平道的人,将朱由绍击杀。
“倏”
骆深一个纵身,掠过屋顶,落在了另一条街道。
“啊!”
有百姓被突然到来的骆深吓了一跳,纷纷散开。
吴太平也混在其中,留下了赵千城独自站在原地。
骆深目光扫射,假意寻找袭击之人。
赵千城假意眼神闪烁,看了骆深一眼。
这一幕,立刻被骆深捕捉到。
他瞳孔骤然一缩,立即扑向赵千城。
“轰”
手中劲力凝结,随时准备出手。
骆深并未立即下死手,他的目的是将赵千城惊走,自己好有个正当理由去追。
而赵千城,见他袭来,立即身形腾空,往后飞奔。
“贼子休走!”
骆深大喊一声,立刻追了上去。
旁边的百姓见两人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不由发出阵阵惊呼。
躲在人群中的吴太平,心中冷笑:就这心智,轻易就中了调虎离山计,还当禁军统领?
哼,可笑!
一念及此,他缓缓抬起头,露出冰冷的双眼,往朱由绍的龙辇奔去。
龙辇里三层,外三层,全部被禁军重重围住。
这些虽然是皇城禁军,战力不俗,但骆深知道,以他们的战斗力,根本不足以抵抗一个天阶高手。
所以他放心去追赵千城,为的就是给太平道创造机会。
“站住,你是什么人?”
小巷口的禁军,见吴太平缓缓走来,立刻拦住了他。
“各位军爷,小人老母卧病在床,我不能离开太久,想请问下,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吴太平努力挤出一丝笑容。
“去去去,少废话,等取消戒严,你们就可以回去了。”那禁军推了吴太平一把。
“可我母亲没人照顾,她会死的。”
“铿”
那禁军抽出佩刀,横在吴太平脖子上:“不想死就给老子滚远点。”
“等等。”
这时,他的同伙眼睛眯起,盯着吴太平。
“我怎么觉得你有些眼熟。”
“军爷说笑了,我并不认识你。”
“不对……”那禁军眉头皱起,嘴里喃喃道:“让我想想,我一定在哪见过你。”
而此时的吴太平,嘴角扬起,露出一股莫名微笑。
他双手早已蓄满劲力,随时准备出击。
能混得过这关,自然最好,混不过,也只能下杀手了。
“对了,是你……”
那禁军突然一声大喝,脚步不断后退。
“他……他……他是……”
他捂着嘴巴说不出话。
“老王,你为何吓成这样,他到底是谁?”旁边的伙伴焦急问道。
吴太平缓缓抬起头,神情完全变了个样,朗声笑道:“在下姓吴,名太平!”
行动
话语一出,守在小巷子入口的禁军,脸色齐变。
“唰唰”
他们第一时间抽出腰间兵刃,往吴太平身上招呼。
可一切已经来不及,在他们兵刃刚出鞘时,吴太平已经迅速出手,变手为爪,身形如电闪一般快速移位,抓破了几人的喉咙。
随后,守在龙辇旁地禁军,立即发现了这里地动静。
“护驾,快护驾!”
他们可不知道骆深的心思,只知道,身为禁军统领,万一朱由绍有个三长两短,他们轻则被问斩,重则诛其三族。
因此,所有人见到吴太平地出现,立即将朱由绍团团护住。
“哪来地贼人,竟敢袭击陛下?”禁军副统领出言大喝,以振士气。
“哼!”
嘴角一歪,吴太平冷笑一声,没有答话。
他一个飞身,身形腾空。
而后,他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
下一刻,本来艳阳高照地天空,顿时被乌云笼罩。
一时间,飞沙走石,令人辨不清方向。
“咔嚓”
一道晴天霹雳,自天际落下,劈向禁军。
“啊”
几声惨叫,几个禁军猝不及防,被雷电劈中,头上冒烟,直挺挺倒在地上。..
“大家小心,护住龙辇!”
禁军副统领一声大喝,身形腾空,直奔吴太平而去。
而其余禁军,则跳到龙辇上面,护住朱由绍。
“妖孽受死!”
那副统领挺着大刀,往吴太平身上劈去。
吴太平瞳孔骤然一缩,没有硬接。
虽然他是天阶高手,但毕竟对方是禁军副统领,修为至少是地阶巅峰。
他停下手中动作,身形往后一跃,避过攻击。
眼神一冷,吴太平改变主意,没有直接朝朱由绍而去。
只要除掉这副统领,那底下的禁军,全都不足为虑。
一念及此,劲力发动。
右掌全力击出,带着雷电风声,朝那副统领席卷而去。
“轰隆隆”
滔天气势扑面而来,那副统领眼睛一睁,心中大惊。
这是谁,修为如此之高?
他手中动作不停,挥舞大刀,硬生生扛住这一击。
不是托大,而是试探对方的修为。
“砰”
一声闷响,无形的劲力如一座大山一般,砸在了那副统领的刀上。
随后,他感觉巨大的威压源源不断从手上的大刀传来。
终于。
“噗”
一口鲜血喷出,他身形倒飞出去,狠狠砸回地面。
自己可是地阶巅峰,对方一掌便让自己受伤,说明这人是天阶高手。
“你……你是谁?”
咧嘴一笑,吴太平懒得答话,他阴冷的目光扫向那副统领。
随后身形发动,自高空俯冲而下。
虽然那副统领受了伤,但避过这一攻击,还是绰绰有余。
他大刀撑地,一个翻身,躲开了吴太平的一击。
动作看似潇洒漂亮,但实际上却是强弩之末。
嘴角扬起,吴太平抓住了这一点,随后马不停蹄,继续朝副统领击去。
“轰隆”
一脚击出,夹着风声怒吼。
那副统领刚刚用尽全力闪过一击,此时还未缓过神,一脚又已经到了眼前。
无奈之下,他只能举起大刀,硬生生接住。
“铿”
一声清脆的声响,大刀在吴太平的脚踢之下,顿时四分五裂,化成无数碎片。
而那副统领的胸膛,早已凹陷,断骨刺入脏腑。
一口黑色淤血喷出,他重重摔在地上,登时身亡。
五千禁军看着副统领被杀,骆深又不在,忍不住脚步挪动,心下慌乱。
他们能够清楚地感觉到,自己握刀的手已经开始颤抖。
杀了副统领后,吴太平知道时间紧迫,来不及喘息片刻,便朝龙辇疾驰而去。
“哗啦啦”
所过之处,禁军的尸体被高高抛起,而后重重摔在地上。
眨眼间,他便杀了数百人。
可禁军还是没有后退,他们知道战死,有时候比护驾不力结果来得好一些。
于是乎,前赴后继。
他们筑成一道人墙,阻止吴太平袭向龙辇。
“既然都不怕死,那就都去死吧。”
杀了片刻之后,吴太平见面前还是黑压压一片禁军,心中也有些恼火。
“啊!”
他大吼一声,周围的空气迅速朝他聚集。
下一刻,他轰出一掌。
一条无形的苍龙猛然飞向禁军。
“轰”
所到之处,禁军皆倒。
他们或者浑身骨头尽碎,或者血肉纷飞,倒地的,没有一个再能爬起。
这些禁军平日里在宁安城,百姓见者都避而远之,何时见过这种高手。
求生欲还是占据主导,余下的禁军已经有了溃败逃窜的趋势。
他们纷纷后退,将本来困得严严实实的龙辇,暴露在吴太平眼前。
咧嘴一笑,吴太平心下得意。
他立刻飞身而起,朝龙辇轰出一掌。
只要这一掌打在龙辇上,他有信心,里面的人绝对活不了。
就在此时。
高空一声长啸,一道身影如鬼魅般划过,落在龙辇前。
他左手顺势一挥,便化解了吴太平的攻势。
吴太平只觉对方的随手一击,自己几乎抵挡不住。
心中大惊!
待稳住身形后,他定睛细看。
“麻子,你要作甚?”
来者正是赵千城。
“你说呢?”赵千城微微一笑。
见状,吴太平立即察觉事情不对,心念数转,想着无数种可能。
“骆深呢?你甩掉他了?”
“砰”
赵千城将右手提着的头颅,扔到吴太平身边。
“在这里。”
“你……你能杀得了骆深?”
吴太平再也控制不住情绪,也没了先前那般高高在上的自信。
此刻的他,已经意识到落入了圈套。
“区区骆深,怎是我对手?”赵千城冷笑。
“他可是天阶高手?”
冷眼看着他,赵千城没有答话。
胸膛略微起伏,吴太平阴鸷的目光射向赵千城,似乎要将他看穿一般。
“我知道了,你一直在刻意隐瞒修为。你……你到底是谁?”吴太平几乎在狂吼。
“杀你的人!”
话音一落,赵千城身形暴起,如流星般划向吴太平。
一旁的禁军,先看着副统领被杀,再看到骆深的头颅,早已吓得六神无主。
“吴……吴队,我们该怎么办?”
吴三是禁军一队队长,此时俨然成了禁军的话事人。
反杀
吴三倒是冷静,他瞧了一眼场中的局势,道:“先别妄动,看看再说。”
而此时,街角尽头,有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疾驰而来。
为首那人面如珠玉,一身华服,正是祝国皇长子朱安国!
他接到禁军传递的消息,带着王府中所有侍卫,前来“护驾!”
“见过殿下!”吴三见朱安国到来,赶紧行礼。
伸手一挥,朱安国道:“怎么回事?父皇呢?”
“幸得弟兄们拼命护驾,陛下安好,还在车驾内。”吴三禀报道。
听到这话,朱安国脸都绿了。
怎么还没死?
自己已经拖拖拉拉,慢慢吞吞才到,这吴太平也太无能了。
但他还是装出一副激动神色。
“父皇,父皇。”他赶紧跑向车驾。
一旁地吴三,嘴角竟牵起一股莫名地冷笑。
掀开帘子,见朱由绍紧闭双眼,躺在车驾内,但呼吸均匀,显然无碍。
朱安国再次暗恨。
“殿下,现在怎么办?”吴三上前问道。
“怎么办,当然是一起上,上了贼人!”朱安国劈头盖脸喝道。
“可……可是他们……他们已经打了起来。”吴三指向场中。
朱安国放眼望去,见吴太平在赵千城的攻击之下,险象环生,几乎招架不住。
心中大惊!
这是哪来地高手,竟然连吴太平都不是对手。
莫非是这老不死暗中培养地护卫?
朱安国心念数转,最终决定按兵不动。
“先看看再说。”
于是乎,场中甚为怪异。
朱安国和那隐藏在暗处地朱安志,一心想等着吴太平将朱由绍杀死,而赵千城,却是在保护朱由绍。
“哗啦”
一掌朝吴太平脑袋轰下,赵千城用尽了全力。
朱安国已经到来,迟则生变。
吴太平在赵千城的强攻下,已经应付不过来。
他灵力逐渐衰竭,可对方似乎根本没有力竭的现象。
天阶巅峰!
他在心中喊出这四个字!
这王麻子竟然是天阶巅峰高手。
一时间,从他们进入地下密室的种种情况,浮现脑海。
包括欧阳苍的死,吴太平也反应过来,必然是王麻子做的手脚。
不对!
既然王麻子是敌人,那左永生……
想到此,吴太平不寒而栗。
“死!”
大喝一声,赵千城伸出右脚,朝吴太平胸膛扫去。
此时的吴太平,灵力枯竭,根本跟不上赵千城的速度。
“砰”
一声闷响发出,吴太平只觉眼前一黑,嘴里一甜。
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随后他身形倒飞,砸在石柱上反弹到地面。
见状,朱安国心下一沉,他知道计划失败了。
但好在朱安志成功被杀,现在他唯一要做的,便是将所有知道这件事情的人灭口,最不济也能混个东宫之位。
缓缓走到吴太平身边,赵千城蹲下身,抬起手,欲要结果他的性命。
“临死之前,我想知道你……是谁?”
吴太平挣扎着爬起,没有求饶,他知道在这种人面前,求饶无用。
“本姓赵,名千城!”赵千城淡淡答道。
闻言,吴太平如遭雷劈,双目大睁。
“你……”
愣了足足片刻,他反而大笑。
“好,好,死在你手里不冤!”
不再说话,赵千城再起抬起劲力聚集的手。
“等等……”
“你话很多。”
“左永生呢?他叛变了?”吴太平不想当个糊涂鬼。
“没有,他不是左永生。”
“那他是谁?”
伸手掐住吴太平的脖子,赵千城缓缓凑到他耳边,轻声说出三个字。
“李飞白!”
听到这三个字,吴太平眼里顿时精光绽放,伴随着莫名的惊恐。
“李……”
他刚要喊出这个名字,便被赵千城用劲,捏断了脖子。
在他残存的最后一丝意识里,脑海里飘来两个字:白虎!
吴太平死!
见状,朱安国松了口气。
幸好赵千城下手果决,没让吴太平供出自己。
“这位壮士,多谢你前来护驾,待父皇醒转,本殿下一定如实禀告,为你请功。”朱安国见赵千城杀了吴太平,料想应不是敌人。
“你们觉得,我是来护驾的?”赵千城笑着反问。
此言一出,所有人愣住。
“这……壮士不是前来护驾,为何要替禁军杀了贼人?”朱安国不解。
审视着眼前这个祝国皇长子,长得人畜无害,心思却那般深沉。
赵千城心中暗道。
随后,他出言道:“我杀他,不是为了要救朱由绍,而是朱由绍的命,必须由我亲自来取。”
话音落下,他一个飞身,如箭一般直取龙辇。
“护驾,护驾!”
这猝不及防的突变,所有禁军都未来得及反应。
而朱安国嘴里喊着护驾,身体却跑得比什么都快,眨眼便远离龙辇。
禁军刚要上前拦截赵千城,却被他的劲气击倒。
他们哪里是赵千城的对手。
几个呼吸后,赵千城一掌破开车驾,从里面将犹自昏迷不醒的朱由绍,提了出来。
而后几个纵身,离开了众人视线,往方圣手所住宅院奔去。
“快,快追!”
见朱由绍被劫走,朱安国心中又重燃希望。
方才听他所言,似乎也要杀害这老头子,不管是谁杀了,我只要将太平道其余人灭口,这皇位就是本殿下囊中之物了。
想到此,朱安国心中激动,脚步加快往城东而去。
他哪里是去救驾,他是去义庄灭口。
“殿下,贼人似乎往西而去,咱们为何要到城东?”
跟在他身边的禁军一队队长吴三,此时忍不住出言问道。
“往西?”朱安国冷笑一声:“这只是贼人的障眼法而已。”
“殿下何出此言?”吴三再问。
“你想想,城北有蓝山大军,他绝不可能往北而去,而此处离出城最近的路,便是城东了,所以无论他往哪里跑,一定会选择自东城而出。”
朱安国说得煞有其事。
“殿下英明!”吴三听完,奉承了一句。
“快,速速到城东,莫让贼人跑了。”朱安国一声令下,所有人继续飞奔。
右手抱着朱由绍,赵千城一路疾驰,也不管别人诧异的目光,径自来到了方圣手所住庭院。
设套
“吱歪”
门打开,赵千城闪身进去。
“如何?”
方圣手第一时间问道。
“公子改变了计划,我现在要带着朱由绍,前往义庄。”
“可是城门紧闭,你如何出去?”方圣手问。
“老鼠虽然吊儿郎当,但关键时候不会误事,此时想必已经打通了地道。”赵千城随即答道。
“既如此,随我来。”
说完,方圣手将赵千城带到地道入口。
“这里便是。”
两人没再多言,赵千城将朱由绍弄醒。
“吾儿死得惨……”
这是朱由绍醒过来的第一句话。
他老泪纵横,神情有些落寞。
良久,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并未身处龙辇之中,旁边也不是禁军。
“你……你们是谁?”朱由绍举起颤抖的手。
没有理会他地问题,赵千城直接说道:“放心吧,你那宝贝儿子并没有死。”
“什么?吾儿未死?”朱由绍难以置信:“可朕明明看着他头颅滚落拜将台,怎么可能没死?”
“你也太小看你那儿子了,朱安志怎么可能如此轻易死去?”
听到这里,朱由绍眼神警觉,身子不住后退。
“你们到底是谁,怎么会知道这些?”
“这个你不用管,跟我走,我带你去见识一下你地两个宝贝儿子,到底是如何孝敬你的?”赵千城冷笑说道。
“你什么意思?”朱由绍斜着眼盯着他。
不再多言,赵千城拉着朱由绍地手臂,欲要往地道里跳。
“你这是作甚?”
“跳下去。”
“放肆。”朱由绍甩开赵千城地手:“朕堂堂一国之君,岂能当地下之徒?”
心中冷笑,赵千城有些后悔将他弄醒。
本来想在地道里省些力气让他自己走,现在看来,又得使出手段了。
“咔嚓”
赵千城没有废话,双手直接掐在朱由绍脖子。
“你以为这里是你地皇宫?”
“咿呀啊……”
朱由绍拍打着赵千城的手,不断点头,示意自己会照做。
“跳不跳?”赵千城略微松手。
“朕跳,朕跳就是。”
朱由绍大口喘着气,看向赵千城的眼神变得有些惊恐。
哪个帝皇不怕死?
两人跳进地道,方圣手随后跟上。
这里已经无用,他无须再待。
义庄!
还是那间小屋,李飞白三人并未出去。
这也是蒋其胜的意思,为了避免被人看到,三人一直躲在屋中。
屋顶时不时传来一阵稀疏响声,随后便是几声老鼠叫声。
蒋其胜和贾平,已经从刚开始的紧张,到现在的不以为然。
望了一眼窗外的天空,蒋其胜估摸着时辰。
“如果计划进行得顺利,此时想必掌教已经得手了。”他喃喃自语。
“掌教得手?”李飞白假装吃惊问道:“主要负责刺杀的,不是三大弟子,和三个护法率领的太平教众吗?”
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蒋其胜微微一笑,闭口不答。
这人还是谨慎,望了一眼屋顶,李飞白深吸一口气。
看来还得自己引导。
“等掌教归来,一切自然见分晓。”蒋其胜答道。
见此,贾平也不敢多说什么。
“反正闲着,蒋先生,不如让我猜一猜,掌教究竟想干什么?”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看着蒋其胜。
后者一愣,反正已经到了这个时间点,让他猜猜也无妨,就算猜中了也无关局势了。
“左掌教既然有兴趣,那便说说看。”蒋其胜一笑。
“那么我猜,咱们太平道表面上是一个江湖帮派,实则,他是皇长子朱安国培养的地下势力。”
此言一出,蒋其胜脸色大变。
一旁的贾平也是猛然站起,不可思议地盯着眼前两人。
蒋其胜自忖,教中只有他和吴太平知道此事,而且一向行事谨慎,并未透露出任何破绽,为何左永生会知道?
“左掌教,何出此言?”
毕竟是太平道的智囊,蒋其胜迅速恢复冷静,微笑问道。
“咱们杀了那么多祝国官员,表面上是跟朝廷作对,实则杀的那些官员,要嘛是朱安志的人,要嘛就是跟皇长子朱安国作对的人,这已经说明问题了。”
李飞白用的语气是“咱们”,是因为还不想蒋其胜戒心太重。
眼睛逐渐眯起,蒋其胜重新审视着眼前的“左永生”。
自从认识他以来,蒋其胜并未发现左永生有如此心思。
即使混进卫国,也是蒋其胜一手策划,左永生奉命执行罢了。
“继续说。”蒋其胜笑容逐渐消失。
“那么,这次行动的目的很明显,必然不是去刺杀朱安志。”
“为何?”
“蓝山拜将,大军出征,有二十万军士在侧,加上皇城禁军,堂堂蒋先生,怎么会让太平道教众去送死?”
蒋其胜闭口不答。
“是啊蒋先生,这点我也一直想不通。”贾平出言附和。
“我还是那句话,待大事一定,你们自然知晓。”蒋其胜干脆闭上眼睛。
“这倒不用。”李飞白微微一笑:“我知道掌教想做什么。”
“哦?”贾平看向李飞白。
“既然咱们太平道隶属朱安国,那目的很明确,无非就是帮他夺得东宫之位,甚至……登上九五!”
“而蓝山拜将,恰恰是最好的时机。”
“蒋先生和掌教,利用太平教众,扰乱朱安志大军,能杀了他最好,杀不了,也可让朱由绍匆匆回城。此时,埋伏在城内的掌教和麻子,才是最终杀招。”
“咱们的目的,根本不是刺杀朱安志,而是刺杀祝国天子朱由绍。”
此言一出,贾平和蒋其胜心中狂震。
前者是因为行动的真实目标,而后者,则是因为“左永生”的心思。
“什么?你说……你说咱们要刺杀朱由绍?”贾平目瞪口呆。
“蒋先生,我说得对吗?”李飞白没有回答贾平的话,而是笑着凝视蒋其胜。
用怀疑的目光盯着李飞白,蒋其胜脸色逐渐沉重。
“左掌教,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就凭你刚才的推测?”蒋其胜反问。
没有正面回答,李飞白笑着反问:“蒋先生,你承认了?”
既不承认,也不否认,蒋其胜再度闭上双眼,双手负立。
第518 戳穿
看似冷静自信,实则,蒋其胜内心早已波澜顿起。
见他如此,李飞白继续追问:“朱安国没有修为,为人又低调隐忍,在东宫之位的争夺上,早已落后战功累累的朱安志,所以,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想借此机会一步登天,跳过东宫之位,直接登上九五宝座,我说得对吗?”
终于,蒋其胜在听完这番话后,猛然睁开双眼,凌厉地目光在李飞白身上扫视。
“你是谁?”
事到如今,他如果没再察觉到李飞白地身份异常,就枉为太平道的智囊了。
而听到两人对话地贾平,更是一头雾水。
“蒋先生……你……你为何这么问?”贾平张着嘴巴。
“哼。”蒋其胜一声冷笑:“我了解左掌教,他绝不会有这样地心思,你到底是谁?”
他再度发问。
李飞白根本不理会他地话,径自说道:“朱安国可是答应你们事成之后,拜将封侯?”
蒋其胜再度闭上嘴巴,不再言语。
见状,李飞白心中了然。
“只可惜,你们聪明一世,却被朱安国蒙蔽了双眼。”他冷笑着道。
听到此话,蒋其胜转过身,盯着他:“你什么意思?”
“你可知道,为何朱安国让咱们在义庄会合?”
眼睑垂下,蒋其胜脱口而出:“他说让我们假装是从城外进来的,如此一来,皇室的人就不会怀疑我们与他合谋。”
若有深意的一笑,李飞白点点头,看着蒋其胜。
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蒋其胜有些恼怒:“你在诓我?”
“你终于承认了。”李飞白微微颔首。
蒋其胜说出了来义庄的理由,等于间接承认了与朱安国合谋一事。
“蒋先生,咱们……咱们真的要刺杀天子?”贾平有些惊讶。
“哼,不错,我和掌教,一直都是皇长子的人。”
见被戳穿,蒋其胜大方承认。
在他看来,这个时间点大事已定,说出事实也无碍计划了。
“那咱们在蓝山的那几万教众,还有赵、陈、武三护法,对了,还有掌教的那三个弟子……”贾平说到这,停了下来。
“他们都是咱们拜将封侯的垫脚石。”
突然,蒋其胜低声嘶吼,五官扭曲,有些疯狂。
贾平虽然是太平道教众,但终究与他们有些情谊。
“蒋先生,他们可是与咱们相处十几年的兄弟,这样会不会太……”
“一将功成万骨枯!”蒋其胜张开双手,打断了他的话:“成立太平道,本就是为皇长子服务的,他们死得其所。”
听到这里,贾平虽然有些惋惜,但终究还是庆幸,庆幸自己没被当成炮灰。
“而你。”蒋其胜继续道:“贾护法,掌教念你劳心劳力,对他忠心耿耿,因此并没让你去送死,而是打算带你共享富贵。”
眨着眼睛,贾平心中有些后怕。
幸好自己从无二心。
“多谢掌教,多谢蒋先生!”他拱手行礼。
两人开始站在同一阵线。
他们同时转身盯着李飞白,蒋其胜再度问道:“你方才所说,我们被朱安国骗了,是什么意思?”
微微一笑,李飞白答道:“我方才并不完全在诓你,身为太平道智囊,难道你一点都没怀疑,为何事成之后,他让咱们全部在义庄会合吗?”
“为何?”
“因为他要灭口!”
“灭口?”蒋其胜心下一慌。
随后意识到李飞白的话,是极有可能的。
“不错,只有死人,才不会开口。他辛辛苦苦筹谋弑君,这是多大罪责,一旦露出些许风声,都足够他身败名裂,朱安国怎么可能让知道这件事的人,继续活在这世上?”
“至于许你们高官厚禄,哼,那更加不可能。有哪个皇帝会天天看着自己的把柄,行走在朝堂上。难道他不怕登基之后,秘密泄露?”
一番话,说得蒋其胜心惊肉跳。
贾平更是脸色苍白,紧咬牙关。
十几年的合作,朱安国答应太平道的事,全部兑现,这让蒋其胜放下了戒心,全心全意为他做事。
加上他许以的高官厚禄,的确让蒋其胜心神动摇,以至于失去最基本的判断。
现在想来,大概率如此。
“你……你胡说,殿下绝不会这样对我们。”
纵然心中承认,可蒋其胜嘴上依然在狡辩。
“会不会这样对你们,你心中有数。”李飞白嘴角扬起。
“你……你到底是谁?为何假冒左永生,目的为何?”蒋其胜伸出颤抖的双手,指着李飞白。
事到如今,他意识到,如果眼前这人,早已洞悉了他们的计划。
那王麻子是与吴太平一起的,想必计划必然有重大变故。
李飞白笑而不语。
几经思考,蒋其胜突然瞳孔一缩。
“我明白了,我知道了,欧阳苍根本不是什么内奸,是你们设计陷害他的,是也不是?”蒋其胜还算不笨,危急关头,竟然能想到这点。
“啊!”贾平突然大叫一声:“这么说来,在鸿运客栈给郭大贵传信的,也是你们俩人?”
“你们不笨。”李飞白也大方承认。
“这……”贾平心中慌乱,忙看向蒋其胜:“蒋先生,你不是已经确定过,他没易容吗?而且他声音与左掌教一模一样,怎么可能是假扮的?”
摇着头,蒋其胜也觉得不可思议。
但他无法回答贾平的问题,因为他自己也没弄清楚。
“哼,井底之蛙,你对你的易容术,也太过自信了。”
李飞白用上了自己的声音。
两人脸色唰一下子变白,身形不断后退。
“蒋先生,他……他声音变了。”贾平指着李飞白。
“我听到了!”蒋其胜咬着牙道。
“怎么办,咱们该怎么办?”贾平彻底慌了神。
毕竟是蒋其胜,几经风雨,此时他迅速冷静下来。
旋即,他抽出匕首,冷声说道:“不用怕,他没有修为倒是真的,咱们两人,对他一人,还怕杀不了他?”
“杀……杀他?”
“上,你堵住门口,我来动手。”蒋其胜出言。
无奈,贾平移动身躯,缓缓走向门口。
而蒋其胜,亮出兵刃,眼神发狠。
第519 都杀了
“唰”
操着兵刃,蒋其胜狠狠朝李飞白胸膛刺了过去。
他已经决定,不管眼前是什么人,也不管朱安国是否要将自己灭口,先杀了此人再说。
“哗啦”
突然,屋顶崩塌,从上面跳下两人。
一根碎木,狠狠地刺进了蒋其胜右臂。
“啊!”
瞬间,他大声惨叫,利刃掉落在地,右手鲜血淋漓。
赵千城带着朱由绍,缓缓落在屋里。
“王麻子!”
贾平一声呼喊,察觉到事情不对,第一反应便是拉开门,欲要逃离。
“杀!”
冷冷一声话语,李飞白直接宣判了贾平的死刑。
赵千城看向地上一块碎木,抬起脚一踢。
“咻”
碎木如利箭一般,直接穿过贾平胸膛。
可怜贾平毫无修为,哪里躲得过赵千城的一击。
那一刻,他只觉后背一凉,随后眼前陷入无尽黑暗。
几个呼吸后,便倒地身亡。
反应过来地蒋其胜,忍着剧痛看着眼前两人。
“王麻子……好,甚好!”他突然大笑起来:“想不到我蒋其胜英明一世,到头来,却落入了你们地算计。”
“我不叫王麻子,在下姓赵,名千城!”赵千城冷冷说道。
“什么?”
不顾剧痛,蒋其胜爬起身来,满眼震惊。
“你……你是千城阁主赵千城?”
“如假包换。”
“怪不得,怪不得……”蒋其胜突然大笑,笑得比哭难看。
“掌教呢?想必此时也凶多吉少了吧?”
苦笑一阵,蒋其胜还不忘问吴太平的下落。
“死了。”
“哈哈,哈哈哈。”蒋其胜闻言,仰天狂笑,眼角流下一行泪珠。
“那这位假扮左掌教地人,想必身份不一般吧?”
蒋其胜知道,能让赵千城俯首地人,世上没有几个。
“他地身份,岂是尔等腌臜狗贼配知晓的?”赵千城冷冷回道。
“蒋其胜。”此时,李飞白也不想再跟他多说。
他指着朱由绍,道:“你看看他是谁?”
方才被这一幕冲击脑海,蒋其胜竟未发现赵千城身边站着的人。
见他一身蟒袍,威严无比,蒋其胜脱口而出:“你们好手段,竟然将祝国天子掳了来。”
朱由绍站在原地,对他们的话浑然不觉。
他只是思考着方才李飞白他们的对话。
一时之间,他如何也接受不了,朱安国竟然处心积虑要杀自己。
他身子微微颤抖,双拳紧握,气得几乎喘不过气。
“咱们方才的对话,他都听到了。”李飞白笑着说道。
“方才屋顶那几声鼠叫,想必就是麻子和朱由绍的到来吧。”
此时,从门口再次走进两个人。
“不错,那几声鼠叫,是我发出的。”
进来的自然是方庆和方圣手。
“你们又是谁?”蒋其胜生无可恋地问道。
“你不用知道。”
走到朱由绍身边,李飞白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还有什么想问的?”
此时朱由绍也无暇理会李飞白的无礼,喘着粗气道:“安国……筹划多久了?”
闻言,蒋其胜似乎看到了生机。
他径直跪在地上,磕着头道:“陛下,我若招出,可否留我一命?”
“呵呵!”一旁的方庆忍不住发出一声冷笑。
“你这憨货,还自称太平道智囊,连局势都认不清,现在能决定你生死的,不是什么天子,而是我家公子。”
“你家公子?”蒋其胜茫然看向他。
“不错,你口中的左掌教便是。”方庆指着李飞白。
蒋其胜望向李飞白,心里寒意一起。
本来他还以为,这些都是朱由绍的人,现在看来,似乎并非如此。
“少废话,他问你的,如实回答。”
“可否放过我?”
“咔嚓”
方庆用力掐住他的脖子,将他从地上提起。
“你没得选。”
感受到窒息的痛苦,蒋其胜根本不敢反抗。
“放……手,我……我说。”
他拍打着方庆的手。
将他放下,任其大口喘气,片刻后,蒋其胜终于如实回答。
“十几年前,我和吴掌教,本只是一江湖散人,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了朱安国。他见我俩一文一武,便授意我们成立太平道。”
“十几年前?”朱由绍眼里寒意顿生:“哼,看来十几年前,安国便想将朕置于死地了。”
“接着说。”方庆催着他。
“他要我们以最快的速度,将太平道壮大,朱安国会全力给予支持。我和吴太平商量之下,若走正途,一时之间想将太平道壮大根本不可能,只有剑走偏锋,才有可能最快地吸纳教众加入。”
“所以你们将太平道打造成一个无恶不作的势力,美其名曰解放人性,实则是想让江湖中人那群恶贼有个靠山。”李飞白道。
点点头,蒋其胜继续道:“你说得没错,人要学好难,要学坏可简单多了。不到一年时间,太平道便有了数万之众,实力直逼千城阁和锁心楼。”
“呸。”
方庆极其轻蔑地朝他吐了一口水。
“就凭你们,还妄想和千城阁斗,简直厚颜无耻,不自量力。”
赵千城没说话,他倒是率先发言。
挥挥手,李飞白阻止了方庆,示意蒋其胜继续说。
“朱安国很满意,便暗中策划他的计划,一开始,他只是想用太平道杀掉朱安志,夺得东宫之位,可越到后来,他越发现此举行不通。朱安志随着军功累积,威望达到顶峰,加上其修为已至天阶,想刺杀他根本不可能。”
“所以……”朱由绍迈着沉重的双腿:“所以这逆子一不做二不休,想利用此次蓝山拜将,将朕和安志杀掉,整个祝国便是他的了,是不是?”
默默闭上双眼,蒋其胜轻轻点了点头,算是默认。
“逆子……逆子……”朱由绍抚摸着自己胸膛。
“我全都说了,可否放我一马?”蒋其胜哀求。
他眼睛扫视众人,试图寻找生机。
闭上眼,李飞白摇摇头。
“你们为非作歹,多少无辜生灵死在你们手上,却是饶不得。”
“不……不要,不要杀我,不要啊……”
蒋其胜跪回地上,竟然抽泣起来。
“杀了吧。”李飞白冷冷说道。
第520 悲剧
“砰”
手起刀落,方庆结果了蒋其胜。
加上曲华清和三护法在蓝山被费无常剿灭,至此,太平道团灭。
看着眼前的尸体,朱由绍恍如梦中。
他转过头,眼睛扫视着李飞白一行人。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恐怕做这一切,并非是为了帮助朕吧?”
缓过神的朱由绍,头脑还是清醒地。
“怎么不是帮你?我们帮你认清楚你那两个逆子地真面目,还不是帮你?”方庆扯着嗓子喊道。
“两个逆子?”朱由绍满脸困惑。
朱安国做出大逆不道之事,难道……还有别的皇子?
“你这皇帝当得可真有意思,久久未立储君,你底下那群皇子,各个都盼着你死,你还不知?”方庆继续道。
“除了安国,还有谁?”朱由绍怒意再次升起。
接过话茬,李飞白郎朗说道:“便是你那最得意地儿子,朱安志。”
“安志?”朱由绍纵声大笑,摆手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安志忠孝,绝不可能做出大逆不道之事。”
“是吗?”李飞白微微一笑。
见到他脸上地笑容,朱由绍心中咯噔一下,仿佛被石头堵着。
“为何发笑?”
“拜将台上死地那个人,根本不是朱安志,这点你想必也知道了。”李飞白继续道。
“哼,这些都是你们一家之言,有何凭证?”朱由绍背负双手。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暗道每个皇帝,都很自以为是。
“首先,朱安志天阶高手,你觉得会被三个宵小偷袭得手?这可能吗?”
简单一句话,便道明了事情本质。
“既然那人是替死鬼,那也就说明,朱安志事先就洞察了太平道的行动。”
“那为何他不事先告知于你,而是将计就计,遣人扮成自己?”
“尊贵的皇帝陛下,请你好好想想。”
李飞白一番话,让朱由绍陷入沉思。
的确,如果朱安志对自己忠孝,必然会事先禀明自己,阻止自己到蓝山拜将。
“或许,他还未来得及禀明朕。”朱由绍犹自嘴硬。
“你就别自欺欺人了,如果之前他来不及禀告你,为何到蓝山,他还是只字不提?”
字字戳在朱由绍的心坎上。
良久,他终于松口问道:“那你们说,安志究竟想作甚?”
“朱安国想利用太平道杀了你,然后登上九五,而朱安志,则想利用朱安国除掉你,他再出面擒住朱安国和太平道,戳穿他们的阴谋,以此登上宝座。总而言之,你那两个最引以为豪的儿子,都想要你死!”
闻言,朱由绍身躯摇晃几下,几乎站不住脚。
他抑制不住心中激荡的情绪,摇着头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是这样,朕平日里从未亏待过他们,为何要如此处心积虑?”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座下的龙椅,便是他们杀你的理由。”李飞白点明缘由。
“哼,身为帝皇,莫非不知道皇家最是无情?”方圣手也出言附和。
“我的天啊。”方庆拍了下脑袋:“你还以为在皇室里,能父慈子孝吗?”
“不,不可能。”朱由绍猛然大喝:“你们一定是敌国密谍,想离间朕和两个皇儿,对,一定是这样的。”
“冥顽不灵。”赵千城冷冷说了一句。
“既如此,那咱们在这等着,让你看一场好戏。”李飞白不再多言。
过了一刻钟,朱安国带着府上侍卫和皇城禁军,来到义庄门前。
他现在不知道朱由绍到底死还是没死,但有一点可以确定。
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太平道的人,必须要灭口。
吴太平已死,但他不知道蒋其胜和贾平,也已经死在李飞白等人手里。
因此,他急于行事杀掉他们,好让自己彻底高枕无忧。
朱安国已经收到情报,朱安志成功被刺杀。
在他看来,即使朱由绍没死,东宫之位也是他的了。
怀着对未来的憧憬,心情甚佳的朱安国在义庄门前停了下来。
“殿下,为何停下?”吴三出言问道。
“这是城东废弃已久的义庄?”朱安国反问。
“正是。”
“贼人挟持父皇,必然跑不远,咱们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藏人的地方。”
“明白。”吴三拱手领命,随后下令:“你们,将义庄围住,其余人跟我进去搜。”
禁军分成两队,一队将整个义庄团团围住,一队鱼贯而入,进入义庄搜寻。
朱安国和府上侍卫,跟在后面。
到了前厅,禁军检查了每一个废弃的棺材。
“殿下,没人。”吴三禀报道。
“不是还有后院吗?”朱安国神情非常自信。
吴三会意,手一挥,众人立即穿过大堂,来到后院。
那里。
赵千城只身一人,手持横刀,横在朱由绍脖子上。
“殿下,陛下真的在此。”吴三一声大喝。
听到这声呼喊,朱安国心中一紧,随后疑窦丛生。
怎么会这样?
自己借着搜救朱由绍之名,赶到义庄,无非是想将太平道其余人灭口。
他万万没料到,朱由绍真的就在此间。
“什么?父皇在此?”
“正是。”
他三步做俩,迅速来到了后堂。
“父皇,真的是你?”朱安国眼中颇为诧异。
“哼,不是朕,还有谁?”朱由绍见到他,没好气回道。
“你……你没死?”
朱安国眼神一冷。
义庄这地方,除了太平道的几个高层,并无人知晓。
现在看着赵千城挟持住朱由绍,在这里等他,朱安国立刻意识到事情不对。
在他心中,已经做了一个决定,因此言语中并未多加掩饰。
“哼,你个逆子,天天就盼着朕早日驾崩,是也不是?”
听到朱安国的话,朱由绍气更加不打一处来。
“父皇,何出此言呐?”朱安国嘴角扬起,故作不知。
“少在朕面前装蒜,枉费朕平日对你疼爱有加,你竟然想利用太平道杀朕,你这逆子,就不怕天打五雷轰吗?”
朱由绍越说越激动,以致于唾沫粘在了胡须上而不自知。
终究是弑君大罪,听到朱由绍戳穿自己的罪责,朱安国心下一慌,眼神闪烁。
第521 父子相残(上)
“父皇,你说的什么,儿臣没听明白。”朱安国试探着说道。
“逆子,还装蒜。”朱由绍痛呼:“方才蒋其胜已经将全部事实告知于朕,你敢做为何不敢认?”
一听到蒋其胜的名字,朱安国知道,事情再也瞒不住了。
他心中发狠,抬起头,眼神凌厉地盯着前方两人。
“父皇,我是来救你地,你这样,让我怎么救?”
突然,朱安国邪笑起来,五官有些扭曲,显得异常可怖。
“救我?我看你是来毁掉自己地罪证的吧?”朱由绍冷笑反问。
嘴角肌肉微微抽搐,朱安国目光转向赵千城,怒然问道:“蒋其胜和贾平在哪里?”
“你在跟我说话?”
赵千城目光回击,朱安国竟觉浑身一个哆嗦,不由自主打颤。
随后,他看了一眼身后地几百侍卫加两千皇城禁军。
这么多人,没理由去怕一个江湖中人。
他给自己壮胆。
“不错,本殿下就是在问你话。”
“死了。”赵千城直接回道。
“死了?”
见他如此敷衍地模样,朱安国根本不信。
“怎么死地?”
纵然不信,他还是问道。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
此话一出,朱安国更加不信。
他看了一眼后院,似乎只有赵千城和朱由绍,眼神一发狠。
只要杀了他们,再将罪责推卸到太平道身上,一切还是和原来一样。
而且,这似乎也成了他唯一的生路,毕竟朱由绍已经洞悉了他的意图。
若让他活着回到皇宫,别说什么东宫之位九五宝座,自己这条性命能不能保得住,还尤未可知。
“你是不是想杀了你父亲?”赵千城突然问道。
被他说中心事,朱安国脸色一冷,随即转身看着府上众侍卫。
最终,他的眼睛落在了吴三头上。
“你可知道,骆深骆统领是我的人?”
“属下不知。”吴三拱手回道。
“我曾答应过他,事成之后,拜他为大将军,统领兵权,世代显赫,如今他已死,这个承诺,对你依然有用。”
言下之意,只要吴三帮他杀了朱由绍,骆深的一切,便都是他的了。
“逆子……你……你竟然真的想弑父?”朱由绍气得直跺脚。
“闭嘴!”
朱安国突然转过头,指着朱由绍道:“都怪你这老不死的,一把年纪了,还占着皇位不放手,我身为长子,却迟迟得不到东宫之位。你知道我每日吃不好睡不下,就是怕一觉醒来,太子之位到了那朱安志手里。”
“你迟迟未立东宫,美其名曰公平竞争,殊不知我们这群皇子暗地里斗得头破血流。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一番话,说得朱由绍不由一愣。
他开始怀疑自己的策略,到底正确与否。
如果早立东宫,或许就没有今天的事了。
“朕只是想让你们争气一些。”朱由绍声音有些黯然。
“争气?”朱安国冷笑:“我们倒是争气了,不过所有心思都用在了东宫之位上了。”
说完这番话,朱安国似乎得到了发泄,长出一口气。
而后,他转身看向吴三。
“我刚才承诺,永远有效。只要我登上了九五,你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眼里立刻发出亮光,吴三摩拳擦掌。
“一切全凭殿下吩咐。”
“好,很好!”
得到吴三的支持,朱安国心中大定。
紧接着,他高声说道:“太平道逆贼挟持父皇,将其杀死,汝等还不立即将眼前这两位贼人击毙?”
本想利用太平道杀了朱由绍,这样一来,即使失败了,只要灭口太平道的人,便不会落下口舌。
可如今计划败露,朱安国只有亲自动手杀掉朱由绍了。
这是无可奈何的事。
至于身后这群人,再慢慢想办法让他们闭上嘴巴。
“慢着。”朱由绍见众人被煽动,心下不由慌乱。
“他许你上将军,朕许你王侯之位,亲赐殿前免跪,世袭罔替,代代享受荣华富贵。只要……只要你帮朕擒住这个逆贼。”朱由绍喘着气说道。
吴三愣住。
见状,朱安国再次出言:“你别听他胡言,你已经答应我了,本殿下最了解他,这在他看来,你已经有不臣之心,事后如何肯放过你?”
“殿下放心,在下不是反复无常的小人,这就帮你杀了这两个逆贼。”
吴三嘴角露出一股神秘微笑。
听到这里,朱安国心中大喜,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本殿下果然没看错人,动手吧。”
“好!我这就动手。”
说完,吴三自腰间抽出兵刃。
一道亮光闪过,朱安国只觉胸口一凉,随后无尽刺痛袭来。
他睁着大眼,放在吴三肩膀上的手缓缓落下,嘴角开始溢出鲜血。
“你……你……”
后退几步,朱安国倒在地上,他指着吴三,努力挤出一丝力气,问道:“为什么?为什么……”
嘴角扬起一笑,吴三用手在脸上一抹,露出本来面目。
赫然正是朱安志。
“皇兄,对不住了,是我。”他脸上充满笑意。
见此,朱安国目眦尽裂。
“你……你没死?”
“区区几个太平道逆贼,就想杀掉我?未免太过天真。”
朱安志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若非方庆报信,他是死是活,还真说不准。
这一变故,完全出乎朱由绍的意料。
两个皇子残杀,是他最不愿见到的。
“吾儿,你果真未死。”
“父皇,先让儿臣替你杀了这个不孝子。”朱安志冷笑回道。
“不要……”
朱由绍虽然痛恨朱安国的背叛,但毕竟是自己儿子,终究不忍亲手杀害。
可朱安志此时哪会听从他的意思,手起刀落,立刻便杀了朱安国。
“啊!”
一声痛哭,朱由绍显得痛苦异常。
几个月前,他还嘲笑卫国皇室相残,想不到如今这样的事,如出一辙地发生在自己身上。
见此情形,朱安志心生不满。
“父皇,我可是在帮你手刃逆贼,为何如此模样?”
他眯着眼盯着朱由绍,丝毫没有去相救的意思。
“他可是你皇兄!”朱由绍气得再次跺脚。
第522 父子相残(下)
“皇兄?他是我皇兄?哈哈哈……”突然,朱安志仰天狂笑。
“我把他当皇兄,他何曾把我当过兄弟?朱安国见东宫之争渐渐落于下风,于是便处心积虑,培养了太平道,暗中杀掉那些支持我的官员。”
“哼,他以为一切都做得天衣无缝,实际上,我早已暗中在查太平道的底细。”听到此言,朱由绍眼睛一睁,脸颊肌肉微微抖动。
“这么说,你早就知道了安国与太平道合谋,要刺杀朕?”他问道。
“当然。”朱安志有些得意。而此时,朱安国府上的侍卫和皇城禁军,见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谁都不敢妄动。
毕竟站在他们面前的,是统领二十万大军的祝国二皇子,修为已达天阶的朱安志。
“那你为何不提前告知朕?”朱由绍怒吼。此时,方才李飞白的话,响彻他耳畔。
朱由绍不由信了几分。
“告诉你?”朱安志放声大笑:“皇兄有些话说得对,你坐在这位置上,太久了,是该换人了。”
“你……你说什么?”朱由绍目眦尽裂,紧咬的嘴唇已经溢出一丝鲜血。
“父皇,祝国在你的治下,长期被卫国和姜国压着,你不觉得窝囊吗?”朱安志微笑反问。
“那是因为之前卫国有‘白虎’,如今他已叛离卫国,朕早已打算放手一搏。”朱由绍反驳道。
“放手一搏?说得好听,没有我,你如何敢放手一搏?”朱安志很自信,他深感祝国没有他不行。
“你以为自己很厉害,没有我方密谍‘玄武’,就凭你也能攻克益阳城?”朱由绍冷笑。
“我厉不厉害不知道,但儿臣以为,如果我坐在你那个位置,绝对会比你做得好。”
“这么说,你想篡位?”朱由绍眼睛眯起。
“父皇,别说得那么难听。”朱安志邪魅一笑:“朱安国与太平道合谋,刺杀了你,我只不过戳穿了他的阴谋,将他就地正法,可却来不及营救父皇,以致于,你丧命贼子之手。”
“哼!”朱由绍冷笑:“果然,都是狼子野心。”这时,一直挟持着朱由绍的赵千城,突然低声说道:“这下相信我家公子所说了吧?”
“壮士,你若肯救朕,必让你享尽荣华。”朱由绍也低声应答。他知道,对方没杀自己,是因为想让自己看清楚朱安志的真面目。
既然是这样,那赵千城想必不会让自己被杀。
“不是所有人,都贪图你那些富贵。”赵千城直接回绝。随后,他放下兵刃,将朱由绍缓缓推向朱安志。
“壮士……你?”朱由绍一愣,他没想到赵千城会如此。对方辛辛苦苦让自己看清朱安志的面目,不就是为了让自己惩罚朱安志?
可现在看来,赵千城似乎不管自己的死活。无奈之下,朱由绍对着朱安国府上的家丁和皇城禁军说道:“你们……你们都是朕的子民,只要替朕杀了这个不孝子,赏万金,封万户侯。”赏金封侯,也得有命享受。
这群人深知朱安志的厉害,根本不敢有多余的念想。看了一眼身后的禁军和王府侍卫,朱安志朗声一笑。
“父皇,你觉得这个时候,谁敢救你?”见大局已定,赵千城不再多言。
而一直在房内的李飞白和方圣手叔侄,也走了出来。
“方清?”朱安志一怔。
“是我。”方庆呵呵笑道。
“你……你怎么出的军营?”朱安志心中大惊。
“这你管不着。”
“好了。”李飞白似乎意兴阑珊。
“你们的家事,你们自己处理,我们先行一步。”说完,他便要带着一行人离去。
“站住。”朱安志一声大喝:“你们想走?”停下脚步,李飞白转过头,微笑看着他。
“怎么,你还想将我们灭口?”朱安志踌躇,他在长街上见过赵千城的身手。
杀吴太平没有任何压力。他根本没有把握能够杀得了赵千城。眼睛不断望向北方。
“怎么还不来?”他心下有些着急。为何费无常此时还未出现?他在等着费无常带着大军到来。
如此一来,这里的所有人,都能闭上嘴巴,永不开口。缓缓移动脚步,赵千城来到朱安志身前,近距离盯着他。
“我劝你最好不用动手。”这一刹那,朱安志竟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威压。
他几乎喘不过气,想提起灵力对抗,却发现气海不听使唤。这一刻,他知道,自己远不是眼前这人的对手。
“要动手吗?”方庆笑呵呵出言问道。
“不动手的话,我们可就告辞了。”李飞白说完,带着众人离开。随后,义庄门外传来几声惨叫。
那是禁军拦截李飞白,被赵千城和方庆迅速放倒。
“壮士莫走,壮士……”朱由绍在身后大喊。他知道这些人一走,自己断无生还之理。
咬着牙,朱安志只能坐视李飞白等人离去。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窝囊。双眼蓦然一睁,他看向眼前的朱由绍。
“父皇,儿臣送你一程。”他将所有的气都撒到朱由绍身上。双掌凝聚劲力,朱安志身形刚要跃出,整个义庄突然颤动起来。
“砰砰”整齐的马踏声逐渐传来,朱安志知道,这是费无常带着大军到来。
片刻后,大军将义庄团团包围。义庄外的禁军,此时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何事,已经被大军控制住。
“殿下!”费无常进了义庄,拱手施礼。
“为何来迟?”朱安志有些愤怒。如果他早来,何至于让李飞白一行人离去。
今日行事,必须隐秘。有几人漏网,对他以后终究是个威胁。
“贼人狡猾,而且人数众多,我花了好大力气,才将他们全部剿灭。”费无常回道。
“门口的禁军,可曾逃离?”
“不曾逃了一个。”
“很好!”朱安志眯起双眼,随后伸出右手,朝脖子一划。费无常立即会意,抬手下令:“杀!”刹那间,义庄腥风血雨,上千个皇城禁军和朱安国府上的侍卫,被大军屠戮殆尽。
无一人生存。
“畜牲!”朱由绍见状,出言怒斥。
第523 反转
离开义庄后,方庆有些闷闷不乐。一路上,他低着头,似乎非常不解李飞白的言行。
“老鼠,你怎么了?”李飞白心情甚好,主动出言问道。
“公子,咱们既然走到这一步了,为何不干脆杀了朱安志和朱由绍?”闻言,方圣手立即插话道:“你脑袋被驴踢了,要杀朱安志,千城自然做得到,但费无常的那二十万大军一到,咱们如何走脱?”
“可咱们都劳心劳力这么久,就这样放过朱安志,我这心里……憋得慌。”方庆郁闷摇头。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并未马上回话。
“老鼠,公子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无须多问。”赵千城更是直接回道。
“公子。”方庆继续追问:“二十万大军而已,你是不是怕了?我可不怕。”听到此话,李飞白更是哑然失笑。
“你什么时候,见过咱们公子怕过?”赵千城立即反问。
“刺杀姜国皇帝刘基时,公子尚且眉头都不皱一下,区区祝国二十万大军,公子岂有害怕之理?”方圣手再次出言呵斥方庆。
“可是……”方庆还待再说,被李飞白出言阻止。
“好了老鼠,我知道你心中满腹疑惑,我这就告诉你,朱安志和朱由绍,活不过今日了。”李飞白神秘一笑。
“公子,你说什么?他们活不过今日?”方庆大为意外。他们走后,即使朱由绍父子相残,顶多也是一方身亡,为何李飞白会这么说?
“不错,杀他们,根本不用我们动手。”
“公子,怎么回事?”方圣手也随口问道。
“你们可知四皇子朱安邦这个人?”李飞白反问。
“朱安邦?”方庆摸着脑袋回道:“听着挺耳熟的。”方圣手接话道:“我曾在芊芊的情报中看过此人,据说朱安邦在祝国的皇子中,是一股清流。”
“怎么说?”方庆继续问。
“别人为了东宫之位斗得你死我活,他倒好,整日遛鸟斗兽,甚至还种起了花花草草,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
“这活脱脱一副致仕老官员的生活啊。”方庆随口附和。
“这只是他的表面而已。”李飞白冷笑着说道。
“公子是说,他早已经参与了夺嫡?”方圣手有些意外。
“别人争得头破血流,殊不知,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朱安邦正是在利用这点。”李飞白回道。
“可这与杀朱安志有什么关系?”方庆还是不解。停了片刻,李飞白笑着答道:“朱安邦暗怀鸿鹄之志,必然不会坐视朱安志登上宝座,所以,此刻的义庄,必然正在上演一场剧变。”
“剧变?”三人尽皆疑惑。
“什么剧变?”方圣手也忍不住问道。李飞白笑而不语。……与此同时,义庄!
费无常在杀掉朱安国府上的侍卫,和跟随的那群禁军后。朱安志更加得意了。
此刻,场中都是他的人,不怕泄密。
“父皇,莫怪儿臣,你在天上好好看着,看着我如何一统神州?”朱由绍今日遭受了两个儿子的背叛,身心俱疲,已经万念俱灰,说不出话。
他闭上眼睛,站在原地,静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老费,送父皇上路。”心一狠,朱安志闭上眼睛,朝身后的费无常下令。
毕竟是自己父亲,平日里也没亏待自己,杀了他,朱安志还是有些愧疚的。
“属下。。。领命!”
“哐当”长刀一出,顿时冰霜漫天,弥漫无尽寒意。曾几何时,他用这把长刀,在战场上杀敌无数,也曾几次在危难中救出朱安志。
因此,费无常逐渐成了朱安志的心腹。
“送殿下上路!”一声大喝,费无常的长刀,对着朱安志后背狠狠砍去。
“咔嚓”没有任何防备,朱安志身形被砍得倒飞出去。狠狠砸在地面,落在了朱由绍脚下。
若是寻常高手,想偷袭成功还不一定。可费无常是地阶巅峰,与朱安志修为相差不多,加上背后偷袭,朱安志毫无防范,这才一击成功。
“噗”口中鲜血狂涌而出,朱安志灵力迅速流失,显然气海也遭到重创。
他翻过身,眼中喷火,不可思议地看着费无常。
“为什么,为什么?”朱安志不甘吼道。
“殿下,实在抱歉,我是四皇子的人。”
“安邦?”此时,朱由绍不由瞪大双眼,颇为震惊。在他印象中,朱安邦只是闲散皇子,不喜纷争,怎会突然……
“不可能,那个废物,你为何要替他效命?”朱安志狂吼。他心中不甘,本来已经被自己掌控的局面,突然局势掉转。
上一刻是天堂,此刻已经是地狱。
“皇兄,这话就有些过分了吧?”此时,从大军中走出一个护卫打扮的人。
他长得一张国字脸,笑容甚为祥和,任何人见到,都能如沐春风。
“朱安邦?”朱安志咬着牙,一字一句怒吼。
“安邦吾儿,快,快救朕!”朱由绍见朱安邦到来,心中大喜,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父皇稍安,我这就来救你。”话音一落,费无常一个纵身,挺着长刀对着朱由绍胸前劈去。
“唰”刀光闪过,朱由绍软软倒地。他没有任何修为,哪里经得起费无常一刀。
朱由绍只觉眼前一黑,生机迅速消逝。
“你……你……”他只剩出的气,已经发不出任何话语。
“哼!”朱安邦收起笑容,五官显得狰狞可怖,完全像变了个人。
“你个老不死的,平日里不是最瞧不起我?朱安志和朱安国,两人光芒四射,权倾朝野,到头来,还不是都栽在我手里?”朱安邦肆意发泄着以往的委屈,他快步走过去,揪起朱由绍的衣领。
“睁开的你的眼睛好好看看,你最引以为傲的两个儿子,都要死了,与你一起,哈哈哈……”朱安邦仰天狂笑。
“呵呵。”一旁的朱安志,两眼无神,自嘲苦笑:“可怜我算来算去,终究被人利用了。”随后,他将脸转向费无常:“我只想知道,你何时背叛了我?”
第524 赴姜国
费无常盯着他,冷声回道:“我并没背叛你,一开始,我便是四皇子的人。”
“为什么?我待你不薄,你为何却为他效命?”朱安志还是无法接受。
“你是待我不薄,但我在战场上数次救你,也算还了你恩情。四皇子是我全家的救命恩人,我理当为他效命。”费无常简单解释。
听完这番话,朱安志总算接受了事实。
怪只怪自己,轻易相信他人。
“你带来的都是我的兵,难道就不怕我下令将你们诛杀吗?”朱安志挣扎着起身。
他努力尝试提起灵力,却发现没有任何作用。
“别试图拖延时间了,这一刀,我练了十年,专门为你而练,你的气海已经被我砍破,没用了。况且,我并没有将所有大军带来,只是带了三万人,而这些都是我的人,他们不会听你的。”
费无常的话,犹如阎王的召唤,直接夺去了朱安志最后一丝希望。
“好,很好。”朱安志眼角流下几滴泪水,仰天苦笑:“没想到我朱安志最后竟死在你老费手里。”
“下辈子,别轻信他人了。”
费无常说完,长刀再次落下,对着朱安志的脖颈。
“噗”
场中再次溅起一股鲜血,朱安志身形缓缓倒地,刚好与朱由绍四目相对。
父子俩彼此逐渐失去生机的眼神中,看出了懊悔与愤怒。
就这样,朱安邦眼睁睁看着朱由绍与朱安志缓缓死去。
“父皇,皇兄!”
随后,他立刻跪下,仰天痛哭。
“儿臣来迟一步,以致于贼人将你害死,儿臣无能,儿臣该死啊!”
朱安邦涕泪横流,捶胸顿足。
不知真相的人,见到他的样子,绝对不会怀疑。
……
“什么?费无常是朱安邦的人?”
路上,方庆听完李飞白的解释后,大为意外。
“不错,所以此时,想必朱安志和朱由绍,都已经丧命了。”
“难怪,难怪公子说不用咱们出手。”方圣手沉吟。
“可是公子,这点你怎么知道的?”赵千城说出心中疑问。
“是啊,就连朱安志都不知晓,为何公子会知道?”方庆附言。
“此事也是巧合,费无常本名常安,十年前是宁安城常家的长子。”
“宁安常家?”赵千城颇为意外。
“常家?”方圣手接话道:“这常家在十年前,可是风云一时。”
“嗯,常家在当时,也算名门望族,可因为得罪了锁心楼,几乎被灭族。恰巧我当时在祝国,知道是朱安邦暗中出手,救了常家一家子。那日我们刚到宁安,在长街上遇到太平道刺杀朱安志,我一眼便认出了,朱安志身边的费无常,便是当年常家长子,常安!”
“原来如此。”方庆总算恍然大悟。
“所以公子便利用这点,让他们父子四人自相残杀?”方圣手问道。
“不错,这三人自私自利,朱由绍迷恋自己的皇权,朱安志和朱安国暗中为了东宫之位,丝毫不顾百姓死活,死不足惜。”
“那朱安邦呢?”方庆脱口问道。
略微沉吟,李飞白答道:“朱安邦此人,胸怀鸿鹄之志,懂得隐忍,但却少了雄才大略,皇位他也坐不久。”
“看来,咱们对付祝国皇室,比对付卫国皇室简单多了。”方圣手微微一笑,表情有些轻松。
“呼”
长出一口气,李飞白眼睛望向前方。
“朱由绍父子三人已除,祝国已无大患。”
而此时的方庆,却是眼神闪烁,心中飘忽不定。
“公子,你费尽心思削弱卫国和祝国的实力,莫非你想帮助姜国一统神州?”
姜国,是方圣手和方庆的伤心之地。
他们的族人,本就是姜国功臣,后被诬陷,几乎被诛九族,是李飞白出手,救下了方庆叔侄。
从此两人才对他死心塌地。
方圣手也停下脚步,眼中满是疑惑地看着李飞白。
如果他真的要帮助姜国皇帝一统神州,那叔侄两人,恐怕会与李飞白心生隔阂,甚至离他而去。
“老鼠,老方,此行姜国,首要任务,就是替你们族人报仇。”
李飞白没有正面回答方庆的话,而是径自说出自己的目的。
闻言,两人神色激动,眼中泪光闪过。
自从李飞白刺杀完刘基,回到卫国。
两人就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复仇。
可没想到,仅仅两年,李飞白便要着手此事。
两人如何能不激动?
“多谢公子。”
方圣手带着方庆,径自跪倒在地。
他们也没再纠结,李飞白是否要帮助姜国一统神州。
只要能替族人报仇,其他的都不重要。
“不必如此,快起来。”李飞白将两人扶起。
“时机已到,我又换了张脸,现在回到姜国,行事也方便许多。我答应你们,一个月之内,必将元凶头颅,祭奠方家亡灵。”
翌日。
宁安城沸腾了。
一夜之间,祝国死了一个皇帝,和两个皇子。
朝廷贴出告示,朱安国和太平道合谋,欲要行刺朱由绍,朱安志在拜将台上,被太平道贼人突施偷袭,毙命拜将台。
朱安邦得知消息,赶到义庄,将贼人全部击毙,迎回朱由绍尸首。
紧接着,便是隆重的出殡大礼。
朱安邦将三人厚葬于祝国皇陵。
而他,理所当然地登基,成了祝国皇帝。
皇室长者想要出言反对,但奈何朱安邦已经将整个朝廷控制在手,也只能作罢。
“老费。”
书房里,朱安邦坐在金黄的椅子上,神情极度享受。
“我……朕今日才知道,原来坐在这个位置上的感觉,是如此美妙。”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费无常拱手称贺。
“十年,整整十年,朕终于登上宝座,什么朱安志,什么朱安国,到头来都是朕的刀下之鬼。”
朱安邦张开双手,气焰嚣张。
“陛下,眼下还有卫国和姜国虎视眈眈,还请陛下速做决断。”
见他忘乎所以,费无常赶紧出言提醒。
不得不说,他对祝国的确忠心耿耿。
“卫国?”
朱安邦被他的话,拉回现实。
虽然顺利登基,但摆在自己眼前的问题,还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