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中计了
若在平常攻城，滚石对黑龙卫形成不了太大威胁。可这是山坡，对方居高临下，滚石借着陡峭之势，轰隆滚下，威力不可小觑。“轰隆隆”山顶无数大小不一的巨石应声滚了下来，其中一个，直径应有十丈，如同一座小山自空中落下，携带雷霆之势，朝南宫山所在压来。“不好，他们早有防备！”于广离脱口而出。“黑龙卫听令，结阵迎敌。天冲兄弟，助我。”肖无忌一声高呼，拔出腰间战刀。林天冲一个飞身，来到他身边。南宫山见状，彻底慌了，他没想到打仗竟然是这样的恐怖。此刻想回头也来不及，身后的路被自己的军士挡住，旁边又围着许多人，想躲都躲不了。他只能寄希望于肖无忌和林天冲两人了。“你我合力将巨石击碎。”肖无忌道。“好！”两人集齐全身劲力，一刀一拳，猛然朝巨石击出。“轰”巨石在滚到两人面前时，应声碎裂。周围的树木碰到炸裂开来的碎石，纷纷折断。“呼”南宫山长出一口气，暗道好险。余下的滚石，肖无忌和林天冲不断变换身位，帮助黑龙卫挡住了这波攻势。眼看着滚石将尽，山顶再次传来破空之声，无数支利箭再次射出。肖无忌敏锐地察觉到了，此次利箭与方才不同，赶紧出言提醒众军：“小心，这些利箭夹带劲气。”方才第一波箭，只是试探，这次，才是进攻。“咻咻”势大力沉的箭矢，如山林里的闪电，眨眼便到了黑龙卫眼前。“铿铿”黑龙卫举起护盾，试图挡住这些箭矢。可箭矢力道十足，遇到护盾，还有余力，不少黑龙卫被劲力冲退，倒在地上，更有甚者，许多人盔甲被箭矢穿透，登时身亡。一时间，黑龙卫阵型被冲乱，身后的驻军被暴露出来。他们根本无法挡住这波箭矢，几个呼吸后，便已经死了几十人。无奈，肖无忌只能和林天冲施展各自修为，去化解这波攻势。“铿”战刀触碰到一只箭矢，肖无忌的手微微发麻。射出这箭的人，修为至少是玄阶巅峰！他心中微惊。江湖果然多能人！片刻后，箭矢停止，山林恢复安静。“快，全体进攻，不要让他们有喘息之机。”肖无忌反应过来，立即下令。本来阵形被冲乱的黑龙卫，立刻腾空，如海浪般向山顶卷去。南宫山见识到了战场的残酷一面，心有余悸，他不敢马上跟上去，而是让几千驻军先行冲锋，毕竟躲在人群正中，最有安全感。肖无忌身形急速前进的过程，不忘回头看了他一眼，心中满是鄙夷。如此货色，怎配和赵王争天下？前进五十丈，眼看山顶越来越近，肖无忌令众人放缓脚步，再次形成阵势。以他的作战经验，敌人会在此刻再次发动攻击，阻止他们前进。可是，山顶却丝毫没有动静。“停！”肖无忌再一次察觉到了异常，勒令全部停止前行。南宫山此时不可一世的气焰，被压了下去，再也不敢对肖无忌指手画脚。“肖统领，怎么了？”林天冲在一旁问道。“天冲兄弟，你不觉得太安静了吗？”肖无忌反问。“或许，他们在准备下一轮进攻。”“我们距离山顶不到五十丈，如果他们在准备进攻，为何我们听不到任何声响？”这么一说，林天冲也反应过来。的确，现在他们的距离，已经可以清晰看到千城阁总舵的入口，但却见不到一个人影。两人疑惑时，山顶突然冒出滚滚浓烟，随着“霹雳巴拉”爆响，浓烟范围越来越广，逐渐笼罩着整个天空。“肖统领，这怎么回事？他们怎么烧了自己总舵？”林天冲甚是不解。肖无忌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片刻后，两人见山顶依旧没动静，反而浓烟越来越盛，甚至可以见到火光。他们对视一眼，身形不约而同腾空窜起，朝山顶飞去。千城阁总舵入口，被建成了城墙的模样，在如此陡峭高山，又有城墙横亘，难怪官府拿千城阁一点办法也没有。越下墙，一股热浪迎面袭来，两人赶紧用劲气护身，免得被热浪灼伤。墙下还有方才进攻他们留下的器械，两人四处寻找，却根本不见人影。放眼望去，眼前一片火海，无数宫殿付之一炬。通过烈火依稀可以看到，千城阁曾经的辉煌。见到这一切，肖无忌心中更加不安。“肖统领，这千城阁总舵看来早已是个空壳子，他们早已人去楼空。”“我们扑空了。”肖无忌一声叹息。“可方才的那波攻势，却是为何？既然他们大部分人都撤走了，为何还留下一些人对我们发起进攻，这对他们来说毫无意义。”林天冲问道。沉吟片刻，肖无忌突然双目圆睁，大喊道：“不好，快走！”不待林天冲发话，他身形早已掠下山顶，原路返回。满心疑惑的林天冲只能跟上。来到南宫山身边，肖无忌神情万分着急，直接道：“王爷，我们中计了，赶紧撤军，回到城衙。”听了他的话，南宫山一头雾水，并没马上下令。“肖统领，究竟怎么回事？”“山上的千城阁总舵，根本没有人，昨天城里的那波竹简，就是为了故意激怒我们，来进攻他们总舵的。”肖无忌简单解释。南宫山还是不解：“说清楚点。”“方才的那波进攻，是千城阁遗留下来的小队人马发起的，想故意拖住我们的时间，他们真正的目的，恐怕是我们在城里的粮草。”闻言，南宫山瞬间觉得天旋地转。五万大军，如果粮草全部被烧毁，即使在百江征粮，也支撑不过半个月。到时别说和千城阁较量，恐怕大军得灰头土脸地回到皇城，他南宫山从此恐怕也会贻笑大方，与九五之位彻底无缘了。“快，快，后头部队变先锋，撤离无极山。”南宫山用近乎狂吼的方式下令。
第一百六十六章 连环计
上山容易下山难。
大军从山顶急速撤离，到达山脚之时，已是夜幕。
为了不影响行军速度，他们连同伴的尸体都没带上。
来时如何雄赳赳气昂昂，回时便如何像丧家之犬。
当然，又是连夜行军。
本来就已经疲惫不堪的将士们，开始有了怨言。
城衙。
李飞白站在窗前，望着不远处如小山一般堆着的粮草，嘴角牵起一丝狠笑。
两百黑龙卫每人相隔一丈，守护着这对大军来说至关重要的粮草。
只不过每人的神情都有一丝疲倦。
就在昨夜，南宫山率领的大军正在无极山清理大道时，千城阁的人已经袭击过一次粮草。
但他们似乎不打算攻下，与黑龙卫一战即退。
毕竟训练有素，两百黑龙卫也没追击，依旧寸步不离守着。
这种情况，断断续续出现了一天一夜。
纵使强悍如黑龙卫，也经不住这种无赖式的攻击。
千城阁乃江湖帮派，单独作战兴许个个都是高手，但协同作战，根本不够黑龙卫杀。
李飞白很好地扬长避短，命他们从四面八方，单独攻击粮草堆，又不真正下手，让黑龙卫疲于奔命。
很明显，他的计策，便是用车轮战，故意拖垮黑龙卫。
真正的好戏，在今夜。
抬头望了一眼时辰，李飞白估摸着大军也快到了。
本来他完全可以在南宫山等人回来前动手，但见到石勇被南宫山折磨得不成人样。
他改变了主意。
李飞白想让南宫山亲眼看着粮草堆被烧，想看看他大军在侧，却无能为力的样子。
想看看卫国皇室众人绝望的模样。
他想替石勇出气！
终于！
“啪叽”
他打了个响指，自语道：“是时候了。”
他走到窗前，双手比了一套不易让人察觉的手势。
突然，天空下起了雨。
黑雨！
只下在粮草堆上及其周围，仅仅盏茶时间，地板已经湿透。
“这是什么？”
“不是雨吗？”黑龙卫皆满脸疑惑。
夜色漆黑，他们并没第一时间分辨出液体颜色，因此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一人感觉到异常，他将滴在脸上的液体伸手抹下，顿觉滑腻粘稠，他放在鼻子前闻了闻，立刻脸色大变。
“不好，这是火油！”
话音刚落，无数支箭矢带着火光划破漆黑的夜空，朝粮草堆射来。
一时间，空中宛若无数流星划过，绚丽夺目。
不得不说，黑龙卫的战斗力极佳，纵然疲态尽显，临敌时，依旧能镇定自若。
他们结成阵形，一齐腾空将粮草堆死死护在自己脚下。
所有带着火的箭矢都被他们击落。
这也是李飞白预料之中，他本来就没指望这些箭能射在粮草堆上。
但是！
地上满是火油，箭矢落在地上，火花并未全部熄灭。
“轰”
整个地面瞬间被点燃。
火苗沿着火油，“蹭”的一下蹿上了粮草堆。
本来盖在粮草堆上的那层草垛，用来防雨，但不防火。
此时反倒成了助燃物件，整个粮草堆表面立刻燃烧起来。
在窗户旁的李飞白见状，心中微微一笑：有个高来高去的天阶高手就是好，办事简单多了。
他走到茶桌旁，斟了一杯茶，品了起来，坐等南宫山回来。
黑龙卫的分队首领见火势燃起，立即下令。
“别管那些箭矢了，速去找水来。”
一声令下，所有黑龙卫
回到地面，再也不管从四面八方射来的箭矢。
毕竟那些箭伤不到人。
几个修为玄阶的黑龙卫，立刻在城衙各扛了一缸水，飞速朝粮草堆奔去。
“哗啦”
水浇在火上，火势没有变小，反而引起冲天火花，映红了天际。
“这……”那首领目瞪口呆。
而旁边一个刚扛着水过来的黑龙卫，不知就里，还要将水倒下。
“住手！”首领立刻出言阻止。
“这是什么火油，为什么用水越浇，火势越大。”他满脸震惊。
“首领，那该怎么办？再这样下去，不用一个时辰，所有粮草都被烧毁了。”他身边一人急切问道。
望着冲天火势，首领愁眉紧锁，无计可施。
忽然，大地震动起来。
南宫山越肖无忌率领的黑龙卫终于赶回。
还未进城，他们就已经见到了冲天火光，肖无忌请命先行，南宫山惧怕千城阁，他始终觉得在黑龙卫的旁边，才是最安全的。
所以两人在黑龙卫的簇拥下，一起现身。
“所有人听令，跟我去灭火。”
肖无忌见粮草堆着火，根本顾不上南宫山，自己率领黑龙卫，迅速朝滔天大火扑去。
此时也顾不得军中礼仪，南宫山和林天冲只能拍马跟上。
见此情景，李飞白微微一笑。
终于来了！
他装出一副着急惊恐的模样，冲出房门，来到南宫山身旁。
“费礼，这怎么回事？”南宫山哭丧着脸。
“王爷，咱们恐怕是中了千城阁的计了，大军刚走不久，他们就开始进攻粮草，攻势持续了一天一夜，直至将那两百黑龙卫拖得疲惫不堪，他们方才发动了最后一击。”
黑夜中，李飞白看不太清南宫山的表情，但从剧烈的喘息中可以听出，他此时一定怒火填胸。
翻身下马，南宫山朝粮草堆走去。
“王爷不可，那边太危险了。”林天冲阻止道。
一把将他推开，南宫山此时着急万分，几乎丧失了理智。
他只知道，这些粮草一旦被焚烧殆尽，对自己来说意味着什么。
此时，他只想上前去查看情况。
“能有什么危险？”他一声吼叫，径直朝火场奔去。
无奈，林天冲和李飞白只能跟上。
“为什么不去搬水来救火？”
来到现场的肖无忌，见守着粮草的黑龙卫首领，怔怔站在那里，一见面就对他劈头盖脸问道。
“回统领，对方用的不知道是什么火油，水越浇，火越大，我们实在束手无策。”那首领低下头回道。
“什么？水越浇火越大？”肖无忌自语。
此时，南宫山也走了过来，见所有黑龙卫都站着不动，本来已经怒意满腔的他，又觉得这是肖无忌故意跟自己作对。
他上前对着守卫粮草的黑龙卫首领，狠狠扇了一巴掌。
“啪”
那首领不敢反抗，脸颊立刻红肿。
第一百六十七章 疑点重重
“王爷。”肖无忌声音高了不少，显然对他这个行为极其不满。“你不问事情缘由，一上来就打人，未免有些失察。”他本来想说“未免有些过分”，想想话太刺耳，毕竟南宫山才是一军主将，所以说了上面那句。“缘由？什么缘由？我们的粮草就快被烧没了，而你们却站在这，眼睁睁看着大火蔓延，这就是你们黑龙卫？”南宫山气急败坏，一脸绝望。剩下的大军在于广离的带领下，行军缓慢，并未到达城衙，否则南宫山早就命令他们灭火，而不是在这跟黑龙卫置气。“缘由就是，对方用的这种火油，水越浇火越大，王爷如果不信，大可提一桶水去试试？”有那么一瞬间，肖无忌眼里闪过一丝杀气，右手不自觉地摸上腰间的战刀。听他这么说，南宫山瞬间呆住。这该如何是好？难道眼睁睁看着所有粮草被焚烧殆尽？他身躯晃了一晃，几乎站不住脚。李飞白上前将其扶住，为的就是清楚地看清他脸上绝望的表情。那一刻，他心中舒畅。石勇所受的委屈，也算找回一些。感受到肖无忌的杀气，林天冲猛然窜了出来，挡在南宫山身前。“肖统领，王爷也是一时着急，咱们赶紧想办法灭火吧。”“哼。”肖无忌冷哼一声。若南宫山再继续无理纠缠，或许一怒之下，他真的敢拔出战刀。虽然敌不过林天冲，但是有两千黑龙卫在，杀死南宫山还是轻而易举。特别是他的大军还未到达！“办法？水都浇不灭，还能有什么办法？”肖无忌没好气回道。“用沙土！”突然，李飞白眼睛一亮说道。“沙土？”肖无忌望了李飞白一眼。刚好，此处本为民房，为了提供给大军驻扎之地，近日才迁走，因此地上还残留些许沙土。没有多言，肖无忌抓起地上掉落的一只水桶，双脚一扫，右手提着桶转了一圈。瞬间，水桶如魔法般装满了沙土。他动作丝毫没有停下，一个飞身，朝熊熊大火扑去。“哗啦”沙土倒在燃烧的火堆里，所落之处，火焰果然立刻熄灭，不再蔓延。见状，肖无忌心中一喜，立刻折身返回。“所有人听令，立刻用沙土灭火。”一声令下，黑龙卫立刻动了起来。“白兄弟，还是你厉害。”肖无忌朝他竖起大拇指。摆摆手，李飞白笑着回道：“我也是瞎猜。”在这个时代，他们只知道水能灭火，殊不知沙子将空气隔绝，火焰得不到助燃物，便会自动熄灭，其实灭火效果更好。当然，李飞白故意提醒他们，为的便是他的最终目的。“快，动作快一点。”眼看着近一半粮草被焚毁，南宫山忍不住再次向前，朝黑龙卫喊道。“大军还未到达，这两千人，就算能将火扑灭，想必大半粮草也已焚毁。”李飞白口中叹息着说道。经他一说，南宫山立刻想到，城衙还有兵丁，加上大牢里的狱卒，也有几百人。“肖统领，快，让城衙所有的人，都来救火。”肖无忌没觉得这个命令有问题，于是拱手领命。很快，驻军所在的几百亩地，沙土很快被用光，他们不得不分工到最近的荒郊去挖。一时间，人声鼎沸，叫喊声、打气声、命令声混在一起，响彻天际。一边的火已经被扑灭，南宫山迈着沉重的步伐，想上前查看粮草的情况。“王爷，别太靠近。”林天冲阻止道。再次推开他的手，南宫山不发一言，迈步继续向前。在他看来，那边火已经灭了，根本不会有危险。肖无忌从兵丁手里接过一桶土，掠过南宫山的身旁，径直朝其余火势扑去。“快，右边的火势有蔓延的趋势，你们去那。”肖无忌一声令下，大部分人都朝着右边粮草堆而去。而他一人带着几个黑龙卫，每人扛着两桶沙土，钻进浓烟之中，继续灭火。蓦然！“轰”一声巨响，震耳欲聋。左侧粮草堆发生爆炸，大地为之一震，形成的冲击波急速扩散，冲向众人。“啊！”几声惨叫，正在救火的几名黑龙卫，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冲击力炸飞，身形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在空中倒飞出去。肖无忌反应很快，他立刻提起浑身劲气，双手蓄力猛然向前一推，双脚钉在地上，抵挡住了冲击波。见状，李飞白脑海里灵光一闪，似有什么东西划过，但一时又抓不住。同时他心中疑惑丛生！李飞白并没有让千城阁的人，往里放炸药，为何会发生如此剧烈爆炸？来不及思考，爆炸的冲击波眨眼便以雷霆之势袭来。好在，他就站在林天冲的身旁。李飞白一个箭步，跳到了他的后面。不是林天冲对南宫山不忠心，只是人遇到突如其来的危险，下意识一定是先保护自己。果然，林天冲率先为自己化解了冲击波，站在他身后的李飞白也躲了过去。但南宫山就没这么幸运了，方才没听林天冲劝告，自己太靠近火源，此时这股冲击波眨眼就到了他眼前。根本来不及躲闪，他身形随即被冲上天！“救我！”双脚离地前，他不忘喊出这句话。林天冲稳住身形后，第一时间消失在原地，身形如箭一般射了出去。冲击波消失，南宫山在空中挥舞手脚，心中绝望至极。这种手脚没有着力点的感觉，让他深感恐惧。“救我啊！”他再次大喊。眼看着身形急速下落，摔在如此凹凸不平的地上，非死即伤。林天冲急中生智，抓起地上一具掉落的水桶，朝南宫山砸去。“砰”水桶精准地砸在南宫山腰上，他下落的趋势一缓。林天冲身形刚好飞到他身下，将他接回地面。脸色惨白，毫无血色，南宫山呆站在原地，脑袋一片空白。“王爷，此地不宜久留，赶紧离开。”林天冲催促。片刻后，南宫山方才眨了眨眼睛，反应过来。原来双脚着地的感觉，是如此安全！
第一百六十八章 最终目的
南宫山不再违拗林天冲的劝告，他们与火海拉开距离。什么粮草？什么声望？见鬼去吧！老子的性命最重要。这是南宫山此时的想法。李飞白静静立着，看着场中火势，没有说话。他心中满是疑惑，为何会突然发生爆炸？刚刚脑袋里的灵光一闪，到底是什么？为何就是抓不住？他忍不住敲了敲自己脑袋。“白兄弟，你怎么了？是不是方才爆炸受伤的？”林天冲关心问道。微微一笑，李飞白回道：“没事，这两天被千城阁一直骚扰，没休息好，头有些疼而已。”余下大军在于广离的带领下，终于赶到。肖无忌心中大喜，立刻命众军帮忙灭火。有了四万五千人的加入，很快，火势便被扑灭。接下来的动作，便是抢救粮草。很多粮草堆，上面被烧毁，可下面依旧是完好无损。若不及时抢出来，会被高温烤坏。一个时辰后，完好无损的粮草被抢救出来，那些混了沙子的也被一一挑出。清点了一下剩余可用的粮草，肖无忌脸色铁青，连同于广离来到南宫山身旁。“还有多少日粮草？”南宫山的话语有气无力。两百黑龙卫没有守住粮草，本来他想朝肖无忌发火。可转念一想，似乎他劝过自己，不要去进攻千城阁总舵，恐会中计。是自己不听劝告，一意孤行，方才导致粮草被毁。他根本没有怪责黑龙卫的正当理由。“顶多十五日。”肖无忌还是没有好语气。他此刻方才意识到，跟对一个将领有多么重要。“十五日？我们带了两月粮草，如今仅剩十五天可用了？”南宫山自嘲一笑。他神情落寞，再也没了刚到百江时的趾高气扬。“于校尉，准备好向城中百姓和富商征粮吧。”肖无忌即刻下令。他并不认为，能在十五天内，解决好千城阁的事。南宫山此时对他也不好再指手画脚，毕竟自己理亏。“王爷，不必灰心，咱们大军还在，根基尚存，只要重整军心，千城阁依然不是我们的对手。”林天冲见他垂头丧气，出言安慰。“王爷，你们不是去进攻千城阁总舵吗？到底发生了什么？”李飞白假装不知问道。“白兄弟，别提了。”林天冲接过话茬，不想让南宫山再次难堪。可肖无忌并不想这么做，直接回道：“什么千城阁总舵？我们攻上去的时候，根本空无一人。”“什么？没有人？”李飞白皱眉沉吟。“那些竹简，看来是故意激怒我们的，待咱们大军到达无极山，他们来烧毁粮草。”“白兄弟名不虚传，一点即透。”肖无忌如是说，故意在南宫山伤口撒盐。见南宫山脸色阴冷，林天冲赶紧阻止了两人的对话。“好了，目前最重要的，是想出应对千城阁之策，白兄弟，你有何看法？”思索片刻，李飞白出口道：“千城阁很聪明，他们明知道正面作战不是咱们的对手，所以都是在暗中搞一些手段，根本不露脸。”“不错，我也意识到了这点，咱们到现在，除了石勇，竟然没见过一个真正的千城阁帮众。”肖无忌附和。“恐怕他们早已化整为零，将千城阁帮众藏在了芸芸众生之中。咱们在城中看到了那些贩夫走卒、名流隐士，甚至那些青楼名妓、茶馆老板伙计，都有可能是千城阁的人，要对付他们，属实有点难度。”李飞白再次说道。“这该如何是好，总不能将全百江的人抓起来一一审问吧？”林天冲也是郁闷。几人商量时，一个狱卒连滚带爬，急匆匆来到众人身边。“禀……禀王爷，出事了！”“啪”南宫山二话不说，扇了狱卒一巴掌。也算狱卒倒霉，触犯了此时正心烦意乱的南宫山，只能被当出气桶。“慌慌张张，成何体统？”狱卒捂着脸，满是委屈。“到底什么事？”肖无忌意识到不寻常。“石……石勇被救走了！”狱卒说完，低下头，不敢看南宫山的脸。身形蹿了过来，南宫山揪起狱卒衣领，双目几欲喷火。“你再说一遍。”狱卒哪里敢再说第二遍，只是一味颤抖，惊恐欲绝。“说啊，你给本王再讲一遍。”南宫山疯狂摇晃着狱卒的身体。见状，林天冲赶紧上前，将两人拉开。“王爷，你冷静一点。”肖无忌朝那狱卒喊道：“还不下去？”如逢大赦，那狱卒屁滚尿流撒腿就跑。除了李飞白，在场的三人，都是心思透亮之人，如何能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李飞白先是用竹简激怒南宫山，引他去攻击千城阁总舵，之后点燃粮草堆，一来可以打击大卫军士的气势，二来也是借助火势，吸引城衙的兵丁和狱卒前来救火，从而让千城阁的人，不费吹灰之力，便将石勇救走。所有这一切，只为了救出石勇。纵然有充足作战经验的肖无忌，此时也觉得被耍得团团转。虽然他知道此前的那八个字“皇室不义，千城当道。”是为了激怒他们，但他却猜不到对方究竟意欲何为。“好个千城阁，看来有高人在背后指点！”肖无忌突然大喝一声，显然胸中也是憋屈。南宫山更是满脸通红，想起前日折磨石勇时，放下的狠话，现在想来却是可笑至极。几万大军，一个王爷，一个青衣司靖安营统领，一个地阶巅峰高手，竟然被一个江湖帮派玩弄于股掌之间？这传出去，卫国皇室恐怕要在整个神州丢尽脸面。可以想象得到，如果此行不将千城阁纳入朝廷，恐怕整个卫国的军心必将涣散。“不错，一群江湖草莽，哪能有如此精密的计划？”非常难得，南宫山竟然和肖无忌一个立场。或许，只是两人想各自隐藏自己的失察罢了。“接下来，咱们该好好准备，与他们打游击了。”肖无忌道。“打游击战？”林天冲有些不解。己方人数众多，为何要舍弃自己的长处，与千城阁打游击？
第一百六十九章 打游击战？
肖无忌点点头，继续解释道：“虽然我们在作战时有绝对优势，但如果千城阁死活不出现，咱们所剩的粮草，耗不了太久，届时只能草草收兵回皇城，此战就算是失败了。”“所以，你有什么妙计？”经过重重事件，南宫山不得不承认，肖无忌作战经验比自己丰富太多，逐渐看重起他的建议。毕竟他是主将，此行若成功，首功还是南宫山。“既然他们化整为零，咱们为何不可？”众人来了兴趣，特别是南宫山，现在急需一场胜利，来挽回自己的声望。“肖统领快说。”他催促道。“黑龙卫虽然牺牲了几个，但是大体根基未损，二十个百夫长还在，他们修为最高的已经是玄阶巅峰，最低的也有玄阶初期，咱们可以让这二十人扮成各种身份，深入市井，与千城阁的人较量一番。”“好。”南宫山来了精神：“如此一来，我就不信抓不住千城阁一个人？”“嗯。”李飞白也点头附和：“现在千城阁的普通帮众想必都被转移了，留在百江跟我们周旋的，都是修为过得去的，换言之，他们在千城阁必定身份不低，只要抓住几个，就能迫使他们屈服。”“白兄弟所言甚是。”肖无忌向他投去赞赏的目光。经过龙凤县诸事之后，他们对李飞白的身份不再有任何怀疑，军机大事也都让他参与。虽然南宫山心中始终对肖无忌抱有深深的敌意，甚至怀疑初次安营时，那些泻药就是他下的。但此时除了听他的计策，似乎没有第二个选择。“肖统领，你有详细计划吗？”南宫山出言问道。几个人没有回到城衙，就这样在大火熄灭的空地上，旁若无人地商量起来。毕竟这里一览无余，谁都无法靠近偷听。某种意义上，这比在房间里筹谋，来得安全。可他们不知道，一个千城阁最大的卧底-李飞白，便混在他们中间。“一队百夫长，擅长察言观色，可扮成茶馆伙计，二队百夫长，不善言辞，但直觉很准，可扮成乞丐，三队百夫长，读过一些书，可扮成文人仕子……”不得不说，肖无忌对黑龙卫简直是了如指掌，难怪南宫定一再请求让他当副将。如果没有他，那两千黑龙卫在南宫山手中，恐怕发挥不出三成战斗力。很快，二十个黑龙卫被大致列出了即将装扮的身份。“以方才那些箭矢来看，能在一刻钟内放出那么多，对方人数起码有百人。我就不信，这一百人，咱们抓不住几个。”布置好计划，肖无忌信心满满。不知为何，李飞白竟从他身上看到了自己在姜国时的影子。大致安排妥当，众人回到城衙，莫富贵备好纸笔，将二十位百夫长即将扮演的身份一一写下，并且在肖无忌口述下，做成二十道密令，每道密令内容详细，包括什么时间扮演什么角色、如何配合其余百夫长行事、以及如何才能发现千城阁帮众等等。每道密令足有十来页纸，准备给到对应的百夫长。此事绝密，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他们并没让城衙主簿代笔，而是直接让莫富贵写下。忙完这一切，天已大亮。晚间救火，加上连夜谋划，众人身心俱疲，南宫山眼皮已经沉重至极，忍不住在一旁打起瞌睡来。而李飞白注意力却是高度集中。他一一将二十位百夫长的密令记了下来，不断在脑海里反复默诵，生怕忘记。“肖统领，要不，先休息一下？”莫富贵见南宫山不断打瞌睡，出言说道。“不行，咱们粮草不多了，这二十人全部混进市井，至少需要三天时间，必须抓紧时间。”肖无忌全然不顾南宫山的疲惫。“如果王爷疲累，大可先行回去休息，此间交给我便可。”他又补充一句。一听，这是要架空自己这个主帅！南宫山顿时坐起身子，揉了揉发酸的双眼，道：“本王不累，继续。”面无表情站起身，肖无忌大声下令：“来人，传黑龙卫一队首领来见。”很快，一队首领到来。“这是给你的密令，上面写着你接下来即将要做的所有事，回去阅后即焚，不得说与旁人听，违者军法处置。”肖无忌将一道捆着黑绳的卷纸，给到一队首领手中。“末将领命！”那首领接过密令，不再多言，退出大堂。“传二队首领！”……又花了半天时间，肖无忌终于将密令一一发出。南宫山不断打着哈欠，有些不满说道：“你为何不将二十人一起叫进来，将密令一次性给了他们，如此不是浪费时间吗？”“王爷，这二十人若同时知道他们每人有道密令，难免心生好奇，加上他们私底下有些交情，或许互相说与对方知道也未可知，如果这样，一旦一个人发生意外，那势必会牵连到其他人，造成无谓损失。”肖无忌解释道。“肖统领谨慎之至，在下佩服。”李飞白由衷赞了一句。南宫山不置可否，淡淡问一句：“那咱们接下来，就是坐等消息？”“当然不是。”肖无忌回道：“王爷坐镇城衙，统帅八方，有四万多北山驻军保护，安全不成问题。”“那你呢？”“石勇虽然被救走，但他无法出城，我率领其余黑龙卫，挨家挨户搜查，并将他画像公之全城，希望能有线索。”肖无忌领略到千城阁的厉害，此时对再次抓住石勇，也没有必胜的信念。“如此，辛苦肖统领了。”南宫山双眼已经布满血丝，象征性地说了一句。“既然事情安排完毕，那大家都回去养精蓄锐，准备接下来的战斗。”“王爷，您先歇着，我去大牢问下那些犯人，看是否有人见过救走石勇之人的长相。”肖无忌说道。“嗯。”南宫山点头答应，实在无法再跟他耗下去。此时他只想躺在床上，睡个天昏地暗。各自散去。于广离征粮一事已经布置下去，此时回到城衙，负责安防。
第一百七十章 黑鼠
李飞白回到自己房中，他的安防级别跟南宫山一样，里三层外三层，都是北山驻军，最外围还有百江的城防军巡逻，就连窗户屋顶也有守军。这充分说明了，他此时在南宫山心中的分量。摸着脸一声苦笑，李飞白自己倒了杯茶喝了起来。没想到自己证明了“白费礼”这个身份后，反而被看得更紧。当然，南宫山并不是怀疑，纯粹只是想保护他。李飞白已经成了他登上帝位的秘密武器，不容有失。脸色逐渐凝重，李飞白缓缓放下茶杯。昨夜的疑点又浮上心头。为何粮草堆会有爆炸？难道因为火油聚在一起，燃烧产生的？不，不可能！即使是火油聚集引发的爆炸，冲击波也绝不可能那么强烈！脑海里灵光闪过的，又是什么东西？为何死死抓不住？握紧右拳，李飞白轻轻捶着自己额头，始终想不通。想不通的事，就暂时不去想。这是李飞白一贯的做法！他决定暂时放下这两个疑问。当务之急，是将二十名黑龙卫百夫长的密令传出去，至于那两个疑问，只能等日后再行查探。如果不及时将这份情报送出，千城阁遗留在百江的人，很有可能被黑龙卫抓住。一念及此，李飞白顾不得一夜未睡，他迅速将脑海所记的，写在了几张纸上，字迹很小，加上内容经过他的筛选，所以二十人的身份信息，被李飞白浓缩成三张纸。但是，问题来了。该怎么送出去？虽然赵千城时刻在暗处保护自己，又能高来高去。但此刻至少有四五百双眼睛盯着他的房间，恐怕连一只蚊子都无法飞进来，根本就没有机会将情报传出。“要是老鼠在这就好了。”李飞白暗自后悔，没将方庆带上。否则随便挖条地道，神不知鬼不觉，何其简单？望着这三张轻薄如蝉翼的纸，折起来也不过一个指甲大小，该如何精准地送到千城阁手中？李飞白眉头紧锁，陷入沉思。要想将情报送出，他必须有个正当理由出去，同时又不能被怀疑。那该怎么出去又不会被怀疑？“啾啾”思索间，房梁上突然发出几声怪响。“嗯？”李飞白心中狐疑，站起身，仰头望去。见一只通体发黑的老鼠，在梁上窜来窜去，叫声不断。老鼠不是通常都在夜间出现的吗？怎么大中午地便在梁上咯咯直叫？摇摇头，李飞白一声苦笑，许是于广离为了提前腾出城衙的房间，导致这里太久无人居住，才有虫鼠爬进。等等，一般老鼠毛发都是灰黑，为何这只老鼠浑身如浓墨一般，黑得透亮？难道，这是黑鼠？他曾经在方圣手的书上看过，黑鼠有毒，被咬者可浑身起疹，如不及时救治且对症下药，可致人死亡。黑鼠，主要分布在南方，皇城靖麟并不多见。根据方圣手描写，黑鼠尾巴细长，鼻子很尖，耳大而薄，向前折可达其嘴，通体发黑，多栖居于房物上层，如屋顶、阁楼、顶棚、窗框上端等处。它们喜食甜且水分多的食物，常于日间出现！眼前这只老鼠，不正是这副长相吗？见到它，李飞白灵机一动。有了，既然出不去，那就让千城阁的人进来！百江有一位神医，号脉只用两指，医术卓绝，姓陈，被人称为陈二指。大夫只是他表面的身份，实际上他是千城阁的医师，深受赵千城信任，也是千城阁中少数几个知道“白费礼”身份的人。一身医术，更是暗地里师承方圣手，虽然比不上后者，但至少学了六七成。如果李飞白被这只黑鼠咬伤，军医不可能刚好带着解此鼠毒的药草，那么，陈二指自然会被带到自己身边……想到此，李飞白立即行动。他望了一眼桌上的瓜果，见有一份甜瓜，正好是黑鼠喜好之物。他拿起一片，扔在地上，悄悄躲到了屏风背后，拿起夜壶……没错，是夜壶！为了安全起见，南宫山和李飞白的吃喝拉撒，全在房间里搞定。这也是肖无忌的意思。南宫山并没反对，因为他也觉得这样安全，反正拉好尿完，喊人进来清理走就是。也只有李飞白有这种待遇，林天冲和莫富贵求都求不来。他们想出恭或者小解，都得在军士的护送下，去到城衙茅房。身体岿然不动，李飞白手拿夜壶，双眼盯着地上的那片甜瓜，没有发出一声异响，生怕惊走了黑鼠。或许被关在这房间已经许多天，黑鼠的确是饿了，见到地上的甜瓜，一番东张西望后，他终于顺着柱子慢慢爬了下来。躲在屏风后面，李飞白凝神观望，确定这是黑鼠无疑后，轻手轻脚走了出来。他绕过柱子，来到黑鼠背后。或许由于太过饥饿，又或许甜瓜太过美味，黑鼠竟然没有察觉到李飞白的靠近。估算着自己大概能跳出去的距离，李飞白手竟然有些发抖。对付整个姜国和卫国，他眼皮子都不带眨一下，现在抓一只老鼠，竟然有些紧张。他在心中不由发笑。眼看着距离越来越近，李飞白双腿猛然发力，一个飞身向前。“铿”清脆的响声传出。夜壶成功扣住了黑鼠，但同时李飞白的双肘狠狠磕在了地上，疼得龇牙咧嘴。听到声响，门卫响起军士的声音。“白先生，发生什么事了？”“哦，没事，有一只老鼠，被我赶走了。”李飞白赶紧回道。“那白先生好生休息，有什么需要尽管唤我们。”军士并未进门。“好。”李飞白将夜壶紧紧倒扣在地上，拿了把椅子压在上面，防止黑鼠逃脱。紧接着，他转到屏风后面，将右边靴子脱下，拿出一把锋利小刀，将靴子的底板轻轻划开一道口子，随后将那三张纸揉成一个小团塞进去。靴子底板是皮革制成，口子被划开以后，李飞白将其用力一按，由于弹性作用，那道口子几乎自动闭合，如果不近距离仔细观察，难以发现。
第一百七十一章 中毒
准备好这一切之后，他走向随身携带的行李。那里有一个白色瓷瓶，瓶中有几粒药丸，是方圣手临行前为李飞白准备的。药丸可去瘴解毒，对蛇鼠咬伤，尤为见效。他很相信方圣手。倒出一粒药丸，放进嘴中，李飞白并没有马上将其吞下，而是抵在舌尖，药丸表面那层蜡会随着唾液慢慢溶解，待毒性发作时，药丸刚好流入腹中，发挥药效。深吸一口气，李飞白再次走到夜壶旁，他搬下压在上面的椅子，一只手按着夜壶，防止黑鼠逃脱。“呼”老方，我的命可交给你了。心中默念一句，李飞白将夜壶打开一道缝，把手伸了进去，胡乱在里面搅动。毛茸茸的感觉从指尖传到心上，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片刻后，一阵钻心的刺痛终于传来。李飞白抽出右手，见虎口处有两个齿印，上面留着黑色脓血。随后，手臂一阵酸麻，不到几个呼吸，伤口已经肿胀，整条手臂已经失去知觉，仿佛不是自己的。“这黑鼠，果然很毒。”李飞白咬着牙，额头开始冒出虚汗，呼吸也变得沉重。他想过去把夜壶放回屏风后面，却发现浑身发热，虚弱无力。李飞白不想让他们看到他用夜壶罩着黑鼠，否则容易让人起疑。无奈，他使出浑身力气，摇摇晃晃站起身子，用力一踢。“坑坑坑”夜壶在地上滚动，黑鼠立刻逃了出来，爬上屋顶“吱吱”乱叫。“啊！”紧接着，李飞白用尽全力发出一声惨叫，随后人便失去知觉，昏死过去。门口守卫的将士听到房中凄厉的叫声，赶紧拍门问道：“白先生，你没事吧？”房中自然没有回应。“白先生？”那侍卫拍门声开始显得急促。见没有任何回应，那侍卫心中一慌，猛然推开房门。见李飞白晕倒在地，他心中突然感到一阵绝望。南宫山跟他们说过，如果“白费礼”有什么损伤，他们全部人都得陪葬。“快，快将白先生扶到床上，你，赶紧去叫军医过来，快点！”那军士近乎用嘶吼的方式说道。“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军士喃喃自语，手足无措。南宫山刚入睡不久，睡得很沉。在皇城，他何时受过这种疲累。“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莫富贵在外头着急喊道：“王爷，你醒醒，王爷……”南宫山并没有马上醒来，莫富贵足足敲了快一刻钟的门，方才听到里面有动静。“何事？”屋内传来南宫山的怒吼。他敲打着胀痛的脑袋，两眼直冒金星，躺在床上没有马上起身。“王爷，出事了，白先生他……他好像中毒了。”莫富贵哭丧着脸在门外说道。“什么？”南宫山一个翻身，立刻站了起来。他顾不得仪容，光着脚过去打开房门，径直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白先生在房里晕倒了，浑身起疹，嘴唇发黑，军医正在诊治。”莫富贵答道。闻言，南宫山睡意立即消失，转身便朝李飞白住所奔去。他并不是关心李飞白的安危，而是关心自己的前途命运。没有李飞白，他如何跟赵王相争？急匆匆来到李飞白房间，里面已经站着林天冲和肖无忌。两人听到动静，也都赶了过来。场中只有林天冲一人，是真正关心李飞白的安危，南宫山和肖无忌都是各怀鬼胎。“怎么样？费礼怎么样了？”南宫山抓住林天冲的肩膀问道。屋内死一般的沉寂，所有人脸色都极其凝重，没人回答他。“你们倒是说话，费礼他究竟如何了？”南宫山非常着急。在一旁待命的于广离，只能开口回道：“王爷少安毋躁，军医正在诊治，白先生洪福齐天，一定会没事的。”听他这么说，南宫山松了口气。还在诊治，说明还有希望！“怎么会中毒了呢？”他百般不解。盏茶后，军医走出屏风，来到外间。“怎么样？”南宫山一个跨步，立即上前问道。“禀王爷，白先生右手腕处有两个牙印，留着腥臭脓血，应该是被蛇虫鼠蚁之类的毒虫咬伤，进而浑身起疹，高烧不退，呼吸急促……”“别跟我说这么多废话，你只要告诉我，如何才能医好他？”南宫山直接打断医官的话，手指着里面昏迷不醒的李飞白。“王爷恕罪。”医官.战战兢兢跪了下去：“想医好白先生，首先要确定他是被什么咬伤，中的是哪种毒，才能对症下药啊！现在病因不明，属下实在不敢胡乱判断，万一使病情加重，属下纵使有一万个脑袋，也不够王爷砍的。”“废物！”南宫山一脚将军医踢开。“蛇虫鼠蚁？”守在李飞白门前的那个侍卫突然自语了一句。“你知道？”林天冲也甚是着急。“在白先生昏倒前，他房里曾发出过动静，我问他是否有发生何事，白先生说在房里见到一只老鼠，把它赶走了，我不以为意，就没进来查看。”那侍卫低头答道。“老鼠？”军医眼睛一亮：“对，很有可能是老鼠，他应该还在房中。”“天冲，赶紧找找。”南宫山随即说道。不用他说，林天冲身形已经消失在原地，在李飞白房间里忽上忽下。不到几个呼吸，他身形回到原地，手里抓着那只黑鼠，两个指头捏住其嘴巴，防止被它咬伤。“是这只吗？”他问军医。上前仔细观察了片刻，军医脸色大变。“天啊，这是……这是黑鼠！”“黑鼠？什么黑鼠？”林天冲不解问道。“黑鼠常于日间出现，在南方盛行，它有剧毒，被咬者有……有性命之忧！”说到最后，军医已经不敢去看南宫山的眼睛。揪起他的衣领，南宫山怒火攻心，一字一句问道：“你，能不能治好费礼？”“王爷恕罪，小人生于北方，对黑鼠之毒确实没有研究，小人……小人无法解毒。”“废物！”南宫山将他摔在地上，反手抽出林天冲腰间战刀，往军医头上砍去。
第一百七十二章 陈二指到来
“王爷，你冷静点。”林天冲上前一把抱住南宫山。军医治不好病，是他无能，但罪不至死。贸然杀死他，本来就不稳的军心，将更加动荡。肖无忌显然也不想见到这种状况，赶紧拦在军医面前，让他退下去。“王爷不必着急。”肖无忌转过脸朝南宫山说道：“军医治不好，难道百江就没有一个大夫能治好？”听他这么说，南宫山两眼再次焕发光芒。“于广离。”他立即大喝。已经知道事情来龙去脉的于广离，一个箭步上前，不待南宫山问话，直接说道：“王爷，城中医术最高明的当数‘妙手堂’的陈二指，属下已经派人去将他召来了。”常年混迹官场，于广离练就了一身见机行事的本领。他见军医束手无策，立刻命人去请陈二指。“好，让他快些。”南宫山点点头。约莫一刻钟，一个须发皆白，身子瘦削，满身白衣的老者，被军士给抬进李飞白房间。“你们放开我，这成何体统？快放开我。”老者不断喊叫。听到动静，南宫山立刻上前。“你就是陈二指？”“正是，你是哪位？”陈二指被军士放下，整了整衣裳，表情甚是不满。毕竟身为百江神医，他在人前形象一向是高深莫测，何时被人这么一路抬着走。“别管我是谁，医不好里面的伤者，本王杀你全家。”一听，陈二指更加来气了。“你可知道，曾经的百江城主，也不会这么跟我说话。”他将头侧过去，微微望向一边。“好了陈二指，你就别摆谱了，这位是当今齐王，里面的伤者是齐王的兄弟，赶紧进去看看吧，别耽误了时间。”于广离在一旁着急万分。一听南宫山的身份，陈二指假装微微诧异。他是赵千城的人，自然知道来到城衙，见到的是什么人。“把我药箱拿来。”陈二指终于伸手说道。“快，药箱。”于广离立即从军士手中抢过药箱，恭敬地给了陈二指。二话不说，陈二指背着药箱，越过屏风，来到里间。见一人躺在床上，嘴唇发黑，脸上起疹，呼吸急促。他第一反应便是：此人中毒了。细看之下，陈二指心中大惊，愣在当场！这……这不是白先生吗？为何会中毒？有那么一瞬间，陈二指脑袋完全空白，手足无措。他并没有收到关于这件事的任何命令或者情报，为何会这样？难道白先生让人给害了？一想到赵千城对“白费礼”的恭敬，如果让他知道此事，不知会不会将整个江湖掀翻？随后，他又想到了方圣手与“白费礼”的关系。不可能，有方圣手在，白先生怎么可能中毒？难道？他是故意的？可这又是为何？来不及去思考这些问题，陈二指心中暗道：无论如何，得将白先生治好！“愣着干嘛？赶紧治病。”南宫山见他呆立原地，忍不住出言催促。“我救治病人，不希望旁人在场。”陈二指回道。他不确定李飞白中毒，到底是别人陷害，还是自己故意为之。如果是故意为之，那他一定有什么意图？所以他想借故支开众人，好配合李飞白。“他是齐王府最重要的人，本王就坐在旁边，你只管医治，我不会出声打扰。”南宫山并没答应陈二指的条件，但对其余人说道：“你们都出去。”除了林天冲留下来贴身保护南宫山，其余人全都退出了里间。心中着急，陈二指见李飞白中毒模样，不能再拖。无奈，他没再坚持，快速走到李飞白床前。伸出两个指头，搭在李飞白脉象上。时而皱眉，时而摇头，时而眼里发光。南宫山和林天冲不知道陈二指的这些表情，意味着什么，也不敢出言打扰。随后，陈二指见到了虎口处那发黑的伤口。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他从药箱里拿出一把小刀，将伤口划开。一股腥臭发黑的脓血，立时喷了出来。“嗯！”李飞白身体本能叫唤了一声，旋即又陷入昏迷。同时，他口中的那颗药丸，慢慢溶解，流入腹中。紧接着，陈二指扒开李飞白的衣服，见他起了疹子，立即出言：“看来是被黑鼠咬到了。”闻言，南宫山立即站起，眼里充满希望。“可有办法救治？”陈二指微微侧头，没有答话，继续他的动作。“王爷稍安毋躁，既然他能说出病因，想必有办法治好白兄弟。”南宫山眉头紧锁，重新坐回椅子上。李飞白露出胸膛，浑身上下都是毒疹，陈二指从药箱里拿出一把细长的银针，一一扎在他的身上。随即，李飞白整个胸膛都有毒血渗出，染黑了衣服和旁边的被褥。或许是药丸开始发挥作用，又或许是毒血被放了部分出来，李飞白眼珠子开始转动，似乎有苏醒的迹象。见状，陈二指心中大奇：不可能，黑鼠剧毒，我只是放了部分毒血，白先生不可能这么快醒。心中虽然如此想，但陈二指依旧面无表情，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突然，他觉得衣袖一紧，似乎被什么东西挂住。一看之下，他大惊失色。李飞白早已醒来，此时正用右手抓住他的衣袖。而这一幕刚好被陈二指的身躯挡住，南宫山和林天冲根本看不到。但他眼睛依然紧闭，因为这个视角，刚好可以被他们看见。他不能醒来，醒来就有嫌疑了。陈二指看了一眼李飞白的眼睛，见他没有睁开，便已然知道他的意图。将眼光移到李飞白的右手，见他伸出食指，指了指自己的靴子。由于事发紧急，他被抬到床上时，侍卫还未来得及将其脱掉。陈二指会意，心中虽波涛汹涌，脸上却依旧平静如常。他不慌不忙，将李飞白外裤脱掉，继续扎针放血。双腿放完，陈二指很自然地去脱掉他的右靴，细小银针扎进了李飞白的脚底板。而那只靴子，则被陈二指放在了自己跟前。
第一百七十三章 传出情报
陈二指再次用身子挡住了南宫山两人的视线！他利用放血的间隙，右手不着痕迹地伸入靴子，发现并没有任何东西。白先生想要告诉我什么？陈二指皱眉思索。既然他指着脚下的靴子，那这只靴子就必然有门道。一念及此，他趴下身子，看上去是在检查李飞白的脚，实际上他是靠近床板，近距离观察起那只靴子。“喂，你在干嘛？”南宫山见他身子趴下，生怕他对李飞白不利，不由站起身问道。心里咯噔一下，陈二指放下那只靴子，淡淡回道：“这位大人毒性已经随着血流遍全身，要放出大量的血，才能减少毒性。我在观察这毒血的颜色，一旦变浅而且鲜红，就得立即止血，否则他会失血而亡。”闻言，南宫山点点头，似乎觉得他说的挺有道理，又重新坐回了椅子。陈二指暗暗松了口气，继续保持那个姿势，观摩起那只靴子。终于，他眼睛一亮，在靴底发现了一道缝隙，毫不犹豫，他伸出食指将里面的那团纸勾了出来，悄无声息收入怀中。果然，白先生是故意中毒，引我前来想给我传递情报。想到此，他不由满心敬佩看了李飞白一眼。他不惜以身犯险，让自己中了如此剧毒，为的就是给千城阁示警。难怪阁主对他唯命是从！拿到情报后，他专心给李飞白祛毒，仅剩最后一只脚，盏茶后，陈二指便将毒血放完。方圣手的药丸果然神奇，此时李飞白疹子已经消退不少，高烧渐退，嘴唇也恢复了血红色，呼吸平缓，意识早已清醒过来。当然，恢复得这么快，也跟陈二指的救治措施多少有点关系。但是，李飞白还得装成昏迷的样子，他还不能睁开眼睛。见他如此，陈二指会意。此时他也清楚李飞白故意中毒，想必是有解药的，所以他也不担心这位“白先生”的病情。将两根手指再次搭在李飞白手上，陈二指把起脉来。片刻后。“呼”长出一口气，陈二指一脸疲惫模样，摇晃着身子站了起来。“怎么样？”南宫山立刻上前问道。“嘘！”陈二指比了个噤声手势，又看了李飞白一眼，随后示意两人走出里间。“病人毒血基本已经清除，脉象趋于稳定，症状也消了不少，待我开个解毒祛风的方子，早晚服用，七天后，他便能痊愈。”“好，太好了。”南宫山神情激动。“小声些，病人还在昏迷状态，需要休息，吵醒他可对他病情不利。”陈二指冷声说道。李飞白“死里逃生”，南宫山激动万分，自然不会再跟陈二指计较。“那他何时能醒？”林天冲跟着问道。“快的话个把时辰，慢的话要到明天，看他恢复能力了。”陈二指回道。将方子写在一张纸上，陈二指将它交到林天冲手上。“诊金一百五十两，谢谢！”从怀中取出一张千两银票，塞到陈二指手中，南宫山开口道：“多出来的，是赏你的。”接过银票，淡淡看了一眼，陈二指也不言谢，将银票塞入怀中，面无表情背上药箱，拱手道：“告辞。”“这人，倒挺有意思。”林天冲随后出言。南宫山不置可否，眯起双眼出声叫道：“于广离。”“末将在。”一直在门外候命的于广离，推门而进。“你亲自守候在白先生床边，不得远离，他如果醒了，第一时间告知于我。”“末将遵命。”“还有，命人将这间屋子清扫一遍，如果再发现有什么蛇虫鼠蚁，唯你是问。”“是！”布置好这些，南宫山方才放下心来。此时他忽然发现自己头痛欲裂，或许是劳累过度的原因。在莫富贵的搀扶下，他再次回到自己房中休息。见李飞白无性命之忧，肖无忌也跟着众人也散去，于广离带着几个人，亲自守在李飞白床边。至此，李飞白终于冒险将情报传了出去。整个计划，唯一可能出现的意外，便是赵千城。李飞白不确定，在暗中守护的赵千城，知道他中了剧毒之后，会不会出现？一旦他出现，李飞白只能启动昆仑镜，让时光倒流，取消这个计划。幸好，赵千城多了个心眼。他在得知李飞白中毒之后，几乎忍不住现身。可想到他随身带着方圣手的解毒神药，怎么可能会中毒？除非……他是故意中毒！一想到此，赵千城忍住现身的冲动。直到陈二指的出现，他心中方才大定，暗道自己判断没错。李飞白在药效发挥作用后，顿觉浑身舒坦，加上情报已经传出，心神放松，本身也是疲累至极，又沉沉睡去。只是苦了于广离，几乎两日没睡，现在还得寸步不离照看李飞白，只能在一旁不断打着瞌睡。陈二指背着药箱，脚步很快，回到了“妙手堂。”“先生，您回来了，有五个病患等着问诊。”一个伙计打扮的青年迎上前来，接过陈二指手里的药箱。“嗯，一一带到内堂来。”陈二指淡淡说道。“是。”那青年恭敬应道。第一个进去的是一个妇女。“姓名？”陈二指拿着纸笔，准备登记。“黄.晴！”“何方人氏？”“百江文丘县。”“有何病症？”“陈大夫，我近日不知为何，时不时就觉得浑身乏力，偶尔还感到恶心想吐，吃不下饭。”闻言，陈二指将两根手指搭在她手上，闭目把脉。“恭喜夫人，喜脉，开些安胎的给你服用。”片刻后，陈二指淡淡说道。“真的？”那妇人欢天喜地，千恩万谢走出内堂。或许心思全在那份情报上，陈二指想快点诊完病人，好第一时间将情报传出。不到一刻钟，他已经看完了四人。最后一个，是一个中年汉子，手捂着嘴巴不断咳嗽，身材有些魁梧，在那青年小厮的带领下，走进内堂。陈二指眼也不抬，冷冷问道：“姓名？”那中年汉子一怔，反问道：“怎么，看病还需要通名报姓？”
第一百七十四章 暴露了
陈二指抬头一看，淡淡回道：“我妙手堂从不医治身份不明之人！”无奈，那中年病人只能回道：“姓秦，家中排行第九，秦九。”“家住何处？”“咳咳咳！”秦九又是咳了几声，回道：“祖居益阳城，家中做些生意，长年战乱，才来到了百江。”“听你的口音，也是从北而来。有何病症？”陈二指问道。“连日咳嗽，还时不时冒虚汗，有些头痛。”秦九捂着嘴，又是一阵咳嗽。伸出两根手指，陈二指把完脉后，面无表情说道：“感染风寒，吃几天药，便能痊愈。”“多谢大夫！”秦九拱手回道。“唰唰唰”陈二指飞快在纸上写下药方，交与秦九。“到外间给小五，他会帮你抓药。”“小五？”“就是方才领你进来的小厮。”“嗯。”秦九付完诊金，拿过药方，走出内堂，将其交给小五。“拿药。”“请稍等。”小五接过药方，看了一眼回道。此时，陈二指从里堂走了出来，径直朝药房走去，嘴里说道：“小五，待这位病人走后，关店。”“是！”“陈大夫，这大中午的，怎么就关门了呢？”秦九坐在一旁，一边咳嗽一边问道。没料到这个病人会如此多嘴，陈二指随口回道：“哦，今日有些乏了，须得小憩。”秦九微微一笑，不再说话。陈二指和小五两人同时走进药房。须臾，陈二指匆匆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包石灰，还握着一些竹片。二话不说，他一头扎进了后院。秦九不经意瞥了一眼，心生好奇：不是要去睡觉吗？拿这些干嘛？思索时，小五也从药房走出来，拿了六包药来到他眼前。“三碗水煮成一碗，文火慢熬，早晚服用。”“咳咳咳”“多谢。”秦九一阵咳嗽，拿起药离开妙手堂。小五顺势将门关上。妙手堂后院有一个马厩，里面养着两匹马，旁边一架马车，是平日里陈二指进药材所用。来到马厩前，陈二指四下观望，确定无人后，悄然走了进去。马厩的墙上靠着一堆稻草，他将稻草拨开，有一扇木板紧贴着墙面，乍一看，还以为只是废弃的木料堆在此处。将木板搬开，下方露出一个洞口，可供人通行。这是一个简易的密室。如果不仔细搜查，将木板搬开，是无法发现密室入口的。常人一看一堆木板紧贴着墙面，这个空间是无法装下一个人的，很难想得到这木板下面别有洞天。密室不大，仅够放下一张床。床上躺着一个人，浑身缠着布带，有几处还在渗着血丝，后脑勺隆起一块，满脸伤痕，如果不是头在转动，第一眼望去，还以为是个死人。此人正是昨天夜里被千城阁救下的石勇。“石舵主。”陈二指轻声呼唤。听到声音，石勇也回应了一句：“陈先生。”他想把头尽量抬起，奈何没有力气。“别动，你浑身上下断骨多达十来处，我好不容易接好了，现在还没固定，你一动的话容易再次断裂。”陈二指立刻上前阻止。石勇被救走之后，秘密送到了妙手堂。见到他这副模样，陈二指义愤填膺，连夜对石勇进行救治。可惜还未完全固定好所有断骨，南宫山便派人来将陈二指抬去城衙，给李飞白解毒。现在回到妙手堂，他第一时间又回到密室医治石勇。当然，关门的原因，还有那份情报。有些伤处还在流血，陈二指只能用石灰先止住，再清理伤口，最后才用竹片将石勇骨头断裂的地方一一固定。处理好这一切，已是两个时辰过去。“呼”陈二指长出一口气，他也是一夜未眠，现在困意席卷，顿觉浑身疲乏。“伤筋动骨一百天，石舵主，这期间你可不能乱动，否则落下残疾，可不要怪我。”陈二指笑着说道。“有劳陈先生了。”石勇也微微一笑：“这条命都捡回来了，残疾算什么？”“话虽如此，但不可辜负了阁主的心。此次闹出这么大动静，完全是为了救你。你若有个三长两短，阁主此举不是白费了？”陈二指并没有说这一切都是李飞白的筹谋，因为石勇并不知道“白费礼”的存在。闻言，石勇眼里闪过一丝泪光。“如果见到阁主，替我叩谢。”“你是咱们千城阁的英雄，我们谢你才是。”沉默一阵，石勇又开口说道：“我被救出，南宫山一定会加大力度全城搜查，陈先生还是赶紧想个办法把我送走，否则连累你，我于心何安？”“送走？送哪去？现在全城已经贴满了你的画像，你一露头便是死。你就安心在这养伤，等你恢复修为，想出城还不易如反掌？”陈二指为了让他安心养伤，一番劝慰。“那这段时间，要劳烦陈先生了。”石勇略带歉意说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陈二指摆摆手。“对了，我今天获得一份情报。”“情报？什么情报？”“还未来得及看。”说着，陈二指从怀中取出那一小团纸，将其摊开。由于字迹太小，他只能凑近观看。见他脸色逐渐凝重，石勇忍不住出言问道：“陈先生，怎么了？上面说的什么？”“黑龙卫知道我们不跟他们打正面战，也化整为零，深入市井，想要将我们一个个揪出来。”陈二指将第一张纸递给石勇。略微看了一眼，石勇眯起双眼，说道：“南宫山是个废物，但这肖无忌还真不能小瞧。”“曾经是黑龙卫副统领，现在又统率青衣司靖安营，连守护太子不利的大罪都能被赦免，他必定是有过人之处的。”陈二指点头附和。“情报还说了什么？”石勇盯着其余两张纸。瞄了一眼上面的内容，陈二指回道：“这上面应该是那些黑龙卫百夫长伪装后的身份。”“一队百夫长，化名万海，扮成乞丐，行走于大街小巷、酒馆茶楼门前，特点：下巴有一颗痣，身形瘦削。”“二队百夫长……”陈二指一一念出。“七队百夫长，化名秦九，扮成益阳来的行脚商人，特点：身形高壮。”念到此处，陈二指猛然站起，脑袋一阵眩晕，如遭雷劈。
第一百七十五章 暴露了（下）
“陈先生，你怎么了？”石勇被陈二指的动作吓了一跳。
“秦九。”陈二指不知从何说起，只是口中重复着这个名字。
“这……这人怎么了？”
“我方才见过他。”陈二指睁着大眼，心跳不止。
“你见过他？在哪里？”石勇也不由得紧张起来。
“就在医馆里，他方才来看病。”陈二指转头望向石勇，眼里闪过一丝恐慌。
“看病？”石勇心下琢磨，立即问道：“真的病还是假的病？”
闻言，陈二指立即明白了他这么问的原因。
如果秦九是真病，那他来妙手堂，兴许真的只是看病。
而如果是假装生病，那……
想到此，陈二指不寒而栗，赶紧答道：“他患了风寒，是真的病了。”
听到这句话，石勇总算松了口气。
“咱们先别慌张，既然他是真的病了，那说明，咱们还未暴露。”
“可是……”陈二指欲言又止，突然扇了自己一巴掌。
“怎么了陈先生，为何如此？”石勇不解。
“我没想到他会是黑龙卫百夫长，方才在他面前，我拿了竹片和石灰，这些都是治疗断骨必备的东西，还提前打烊，我怕他有所察觉。”陈二指非常自责。
毕竟是江湖中人，并不像李飞白这种顶级密谍，行事难免疏忽。
“如此说来，咱们得做好撤退准备了。”石勇语重心长。
事关千城阁命运，他不想盲目自信。
“啪”
陈二指又给了自己一巴掌。
“我真是太大意了。”
“陈先生，事到如今，自责无用，咱们得想好退路才行。”
“如果真的暴露，还有机会走掉吗？”陈二指有些绝望。
“有，当然有，你立刻和小五撤离，撤回无极山。”石勇声音有些激动。
“无极山？”
“对，咱们的人将总舵烧了，他们一定想不到千城阁的人又回到那里躲了起来。”石勇简单解释。
他不仅有勇，还有谋，难怪能当上舵主。
“我和小五撤离，那你呢？”
“我动弹不得，况且全城都在通缉我，你们带着我肯定走不掉，如果他们真的找到这里，我大不了自行了断，绝不再落入他们手中。”石勇眼中透出一股决绝。
“不行。”陈二指立马否定了他的建议：“石舵主，我们绝不会扔下你。”
“别废话，赶紧走，再晚就来不及了。”石勇太过激动，身体不断颤抖。
“石舵主，要走就一起，让我扔下你，即使逃出去了，你让我跟阁主怎么交代？帮中兄弟又会如何看待我？绝对不行。”陈二指没有丝毫动摇。
“你……”石勇气急，无奈他只能继续说道：“再不走，信不信我立刻自绝在你眼前？”
“石舵主，别……”陈二指发出一声轻呼。
两人争执间……
“咳咳咳”
通道口处突然传来几声咳嗽。
听到这声音，陈二指脸色大变，二话不说立刻冲出密室，返回马厩。
这咳嗽声他太熟悉了，正是刚才秦九的声音。
他很想忍住，奈何喉咙奇痒无比，秦九还是控制不住咳出了声。
从洞口出来，陈二指与秦九撞个正着。
“不愧是江湖第一大帮，各个义薄云天的，令人动容。”秦九阴笑着。
双眼盯着他，陈二指没有答话，心念数转。
该怎么办？
听到声音，小五也从外堂走到后院，见马厩中有一人与陈二指对立，立刻警觉起来。
“这不是……方才那病人吗？陈先生，发生何事？”小五满脸疑惑。
“他是黑龙卫百夫长，快杀了他。”
既然被他发现了，只有杀了他，才有一线生机。陈二指当机立断。
闻言，小五脸色一冷，没有丝毫犹豫，双掌凝结劲气，猛然拍向秦九。
那双掌隐有雷霆之势，速度之快，竟与空气摩擦起火。
熊熊火焰，似要吞噬一切。
见状，秦九心中大惊！
不愧是千城阁，随便一个小厮修为都这么高。
他不知道，这小五可是千城阁中数一数二的高手。
黑龙卫强在协同作战，彼此配合，但论独自作战，绝不会是这些江湖高手的对手。
眼见这一拳轰然拍来，秦九不敢硬接，用尽全力往旁边一闪。
“轰”
小五的拳砸在马厩的木柱上，顿时化为漫天碎屑。
双脚一蹬，小五不想给秦九任何机会。
他知道，早一刻杀死秦九，便能为三人撤离多争取一丝机会。
如饿虎般再次扑了上去，小五全力发起攻击。
场中人影交错，令人眼花缭乱。
秦九越战越心惊，他非常后悔在陈二指出来时，没有及时逃脱。
这看似貌不惊人的小厮，竟然有如此修为？
本来想着一个大夫，一个小厮，加上一个断了手脚的石勇，自己现身完全没问题。
现在看来，要为自己的傲慢付出代价。
“砰”
终于，盏茶工夫过后，秦九胸口被小五一掌拍中，胸膛立时凹陷下去。
伴随着骨骼断裂的声音，秦九一口鲜血喷出，夹杂着碎裂的脏腑。
“快，杀了他，别让他有喘息时间。”陈二指继续着急说道。
小五一个飞身，再次扑了上去。
眼看自己再也没有能力躲避，秦九从怀中掏出一支穿云箭，射上天空。
“砰”
一声爆炸，空中火花炸裂。
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这是他们黑龙卫独有的响箭。
做完这一切，秦九嘴角露出一丝笑容，随后感觉喉咙一紧，下一刻便彻底失去知觉。
他脖子被小五扭断了。
响箭上天，意味着周围的黑龙卫看到，会立刻赶来。
陈二指立刻朝小五道：“快，收拾好马车，我们即刻出城。”
说完，他再次钻入了密室。
“陈先生，我听到打斗声了，我们是不是暴露了？”石勇满脸焦急。
“对，我们得立刻离开这里。”陈二指说着，便去抱石勇。
“不行，趁其他黑龙卫还不知道你们的真实身份，你和小五立刻出城，带着我，咱们三个谁都走不了。”石勇口中着急说着，奈何他手脚都不能动。
无奈，陈二指拿出一根银针，扎了石勇一下，让他昏睡过去。
“你什么都好，就是话多。”
第一百七十六章 硬闯
两人将石勇抬上马上，用一条毯子盖住，随后驾起马车，冲出妙手堂。“走南门。”北门是距离城衙最近的地方，那里重兵把守，想出城难度很大，陈二指只能让小五驾着马车前往南门，或许还能来得及出城。马车在长街呼啸而过，也顾不得惊世骇俗，小五全力驾车，途中少不得撞上几个摆在路边的地摊。不到一刻钟，马车距离南城门仅有不到五十丈。“慢些，调整呼吸，自然一些，待会他们问话，我来接。”陈二指在车驾内低声吩咐。小五没有回答，他深呼吸，装出一副从容淡定的样子，驾着马车缓缓靠近城门。“站住。”守将受于广离命令，对每辆出城的马车进行盘查。“这位军爷，这是作甚？”陈二指从车驾中探出头来，装成满脸疑惑。“哦，原来是陈大夫。”那将士居然认得陈二指。这让他心中一喜，暗道有戏。“正是在下。”陈二指笑着抱了一拳。“千城阁的重犯石勇逃脱了，全城严密搜查，出城的马车全部都要一一严查。”那将士淡淡说道。“这样啊，应该的，军爷请便。”说着，陈二指让开身子，作势要让守城将士上车搜查。那将士上前一步，见马车里面躺了个人，脸朝里边，立即出言问道：“他是谁？”“哦，是一个病人。”陈二指笑着回道。“病人，你为何带着病人出城？”“是这样的，他得了麻风，已经死去多时，我怕他死在城里，所以特意驾车送他到城外安葬。”麻风在这个世界，是极其恐怖的传染病，一旦病人患上，几乎等同于宣判死刑。听到“麻风”两个字，将士脸色一变，后退几步。小五时不时回头望去，心下着急。陈二指顺势跳下车，放下帘子，笑眯眯来到那将士面前。“军爷，您看百江正是多事之秋，如果再来个麻风盛行，上头怪罪下来，你我都承担不起是吧？”陈二指一边说，一边从袖子里拿出几张银票，悄无声息塞到将士手中。将士眼睛一亮，收好银票后让开一条路，道：“陈大夫所言甚是，赶紧出城将他埋了吧。”“多谢军爷。”陈二指心下大喜，立即返回车驾内。小五扬鞭，马车再次出发，眼看着离城门口越来越近。二十丈，十丈，五丈……“慢着！”一身着盔甲的将领，再次拦住他们的去路。陈二指再次掀开帘子，见此人打扮，知道他是南门的守城将领。“将军。”他微笑抱拳。“查了吗？”那将军大声问道。方才收了钱财的那将士一路小跑过来，恭敬回道：“禀将军，这人是妙手堂的陈大夫，车上是一位死了多时的麻风病人，他们正要出城处理尸体，免得传染别人。”“麻风病人？你上车查看了吗？”“这……”将士语塞，不知如何作答。“将军，这麻风病极易传染，一旦患上，无药可救……”陈二指以为他不知道麻风的恐怖之处，极力解释。但这更加重了这将领的怀疑。“我知道。”将领打断他的话。“但我如果因为疏忽而放走了通缉犯，不等麻风发作，我就已人头落地了，所以，陈大夫，还请你下车，我要检查。”“将军，您确定要检查？”陈二指再次问道。“少废话，快下车。”那将领催促道。唉！心中叹了口气，看来终究还得硬闯。一想到身后的黑龙卫可能随时追上来，到时他们前有狼，后有虎，就真的逃不掉了。陈二指把心一狠，笑着道：“那将军请便。”他比了一个手势，跳下车，把帘子掀开，让那将领上前查看。陈二指心中还抱着一丝希望，万一这将军只是虚张声势，不敢真的进车检查呢？掀开帘子，守城将军看了一眼车里的石勇。“嗯？麻风病人，为何浑身缠着竹片？”他开口问陈二指。“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他送来的时候已经是这样了。”讪讪一笑，陈二指胡乱说道。满脸质疑地审视着两人，那将领终于伸出左脚，踏上马车，要进到里面查看。“动手！”陈二指见再也瞒不过，一声大喝。小五手肘猛然发力，精准地顶在了那将领的头上。“噗”一口鲜血冲天而起。距离太近，那将领根本毫无准备，也想不到一个驾车的小厮，修为竟然如此高强。“砰”他身体飞出几丈远，重重跌在了地上，抽搐几下便没了动静。见状，余下的守城将士反应过来，纷纷大喊：“来人，有敌袭，快来人。”一时间，从四面八方又钻出许多守将，将马车团团围住。“啊”几声尖叫，周围进出城的百姓见守城将军被杀，犹如惊弓之鸟一般，立刻作鸟兽散。“杀出去！”陈二指不想再浪费时间，毫不犹豫说道。此时似乎也没别的办法了。小五身形飞出，横扫一圈，双腿似乎带有风暴，靠前的一排守城将士纷纷被他踢到，脸上立刻覆盖一层冰霜，登时身亡。余下将士见状虽然心惊，但脚下却不敢有丝毫停顿，继续挥着刀往前拼杀。他们知道，如果不拦住冲城的这辆马车，不仅他们会死，家人也会被连累。而如果战死，不仅家人无恙，还能得到一笔抚恤金。在乱世，他们的命并没比常人好到哪里去。一波波的冲锋，并没对陈二指三人造成什么威胁，甚至这群将士连马车都没碰到。转眼间，对方仅剩十余人。他们手持佩刀，用身体护住城门口，虽然脚下哆嗦，但依旧没有让开的意思。“让开。”小五站在车上，如魔星临凡一般，俯视着眼前仅剩的十余人。守城将士环环相顾，他们已经见到了小五的战斗力，以他们的修为，合起来还不够他杀。所有人犹豫起来。车中的陈二指却焦急万分，他掀开帘子，直接说道：“别跟他们废话，快杀了他们，冲出城去。”
第一百七十七章 义士陈二指
小五收到命令，立即反应过来，身形离开车驾，箭一般射了出去。只要杀掉这十来人，他们就能脱险！以小五的修为，也只是几个呼吸间的事。两人心中暗喜之时，长街尽头，两个身着黑色盔甲的人，正以迅雷之势，全力冲向这边。眨眼，两人便来到了车驾旁。来者正是黑龙卫百夫长，他们离南门最近，听到声响，立刻赶了过来。其中一人是一队百夫长陆永清，也曾是江湖中人，深受肖无忌和南宫定信任。小五想要返回车驾，保护陈二指和石勇，奈何被守门将士缠住，动作慢了一拍。另一个黑龙卫将陈二指揪下车，陆永清则冷声道：“住手！”见状，小五心中一凉，只能停住攻势，站在原地。“再动我就杀了他。”陈二指闭上眼睛，心中长叹：终究还是晚了一些。无奈，小五只能束手。他愤然地看着眼前的黑龙卫，两只眼睛满是不甘。一点，就差一点，甚至是几个呼吸的时间，他们就能出城。可惜。“抓住他！”陆永清朝守门将士下令。这群将士当然知道这是朝廷的黑龙卫，奈何方才被小五的战斗力吓到，此时竟然没有一个人敢主动上前。“一群废物！”陆永清骂了一句，只能自己动手。他走向小五。“别管我，杀了他。”陈二指在马车旁大喊。小五不为所动，他不可能这样做。眼看着陆永清一步步逼近他，陈二指心急如焚，再次厉声喊道：“快动手啊，你不杀了他，我们三个人全都跑不掉。”声音声嘶力竭，几乎沙哑。听到他的嘶喊，小五将所有劲气凝结于双手，蓄势待发。但他还是下不了手。见状，陈二指继续大声说道：“再不出手，其余黑龙卫赶过来，就来不及了，快出手，不要管我，这是命令！”他急得在原地直跺脚。“先生，我……”小五憋了半天，愣是说不出一句话。眼看着陆永清离小五越来越近，陈二指灵机一动，从怀中掏出一根银针，狠狠扎在了马背上。骏马吃痛，扬起前蹄，猛然奔向前方。这一变故，惊呆了众人，正在走向小五的陆永清，背朝马车，他没料到将后背交给一个同伴，竟然还能受到袭击。情急之下，一个翻身，躲过疾驰的马车，他差点被撞到。小五双眼一睁，暗道好机会。双手凝集的劲气全力轰出。霎时间，地上的石子被卷入劲气中，全部化为尘埃消失于天地间。黑陆永清见状，不敢大意，双腿半蹲，双手比了个奇怪的姿势后，全力向前击出。“轰”一声巨响，两人劲气相交，小五身形微微摇晃，退了两步。而陆永清，整个身体倒飞出去，重新回到陈二指身旁。见状，陈二指心中一发狠，一手一个搂住两个黑龙卫，朝小五再次喊道：“快走，走啊！”马车还在向城外疾驰，小五望了陈二指一眼，双目含泪。这次没再犹豫，毕竟车中还有一个石勇，他的性命比自己重要。他双脚一蹬，身形腾空追上马车，余下几个守门将士还要上前阻拦，被他一一击倒。这一切只不过眨眼之间，两个黑龙卫见马车就要出城，情急之下，也不废话。“咔嚓”两人不由分说，打断了他的手臂。“啊！”一声痛呼，可陈二指依旧没放弃阻拦两人。他用嘴巴狠狠咬上了黑龙卫其中一人的手臂，再用腿踢向陆永清，尽自己最大努力去阻止两人的追击。“咔嚓”陆永清随意伸出一脚，踢断了陈二指扫过来的腿。他并没发出叫声，因为牙齿已经紧紧咬着另一人的手臂。“放手，快放手！”那名被咬着的黑龙卫，不断拍打着他的脸。可陈二指却没有丝毫放松，依然死死咬着他的手臂。见此情景，陆永清迅速出手，打在了陈二指的后颈，后者立刻晕了过去。可是……似乎是身体里的某种力量支撑，陈二指虽然晕厥，嘴巴却丝毫没有放松，纵然身体软绵无力，可还是挂在另一名黑龙卫的手臂上。两人对视一眼，眼中难以置信。竟然有人昏迷，嘴巴还咬得那么紧？“啊！”无奈，被咬着的那名黑龙卫，怒吼一声，用尽全力一掌打像陈二指的身体。“噗嗤”溅起冲天血雾，陈二指身体飞出数十丈远，断成几截。可是，他的头还挂在那名黑龙卫的手臂上。身首异处，尸骨不全，陈二指死！也顾不得惊骇，两人见脱困，迅速朝城外奔去。这一切虽然来的突然，结束也快，但小五修为高超，马车一到城外，便被他弃了。毕竟走得慢，目标又大。抱起石勇，他迅速消失在城外的山林中。两名黑龙卫追出城，见被遗弃在旁边的马车，知道再也追不上，只能不甘回到城中。城外刚要进城的百姓，见一名黑龙卫手臂上挂着一个头颅，浑身是血，不由得惊叫出声，纷纷远离。鲜血染红了南门，漫天的血腥味让人作呕。这只是乱世之下的寻常现象。李飞白再次醒来，已是第二天清晨。顺利将情报传出，他心中大定。睁开眼，他先是检查了自己的身体，确定疹子都消退了之后，方才放心。毕竟黑鼠还是挺毒的，万一方圣手的药起不了作用，那自己就玩大了。随后，他见到在地上打着呼噜的于广离，心中顿时明白原委。一定是南宫山让他寸步不离保护自己，以免再出现什么蛇虫鼠蚁咬伤自己。“嗯哼。”挣扎着起身，李飞白觉得有些乏力，但好在高烧已退，浑身也不再痒痛。“将军，将军，白先生醒了。”旁边未睡的军士将李飞白醒过来，立刻去叫醒于广离。“什么？白先生醒了？”于广离一个翻身，坐了起来。见李飞白已经坐着，脸上一喜，上前说道：“白先生，你终于醒了，谢天谢地。”“我这是怎么了？”李飞白假装浑然不知。“白先生，你中毒了？”“中毒？有人想害我不成？”
第一百七十八章 得知噩耗
“并非如此。”于广离一笑：“您是被黑鼠咬伤，黑鼠有剧毒，您昏迷了一天一夜，还好救治及时，总算醒了。”敲打着自己的脑袋，李飞白皱眉沉思：“对，对对，我记得失去意识前，是被一只老鼠咬伤过。”“可不是吗？万幸，您没有大碍！”看了一眼房里众人，李飞白继续装作一无所知。“你们这是？”“是这样，王爷担心房里还有一些蛇虫，命我们寸步不离守护着您，直到白先生醒过来。”闻言，李飞白一副恍然模样。“如此，有劳于将军了。”“应该的，应该的。”于广离憨笑几声，继续道：“对了，王爷说了，白先生醒过来时，要马上告知于他，末将这就去禀报。”“嗯。”李飞白微微颔首。带着房里的侍卫，于广离离开房间。待众人离去，李飞白立刻走到自己行礼前，再次掏出方圣手给的药丸，服了一粒。虽然黑鼠之毒大部分已经去除，但以防万一，李飞白打算多吃两三颗，以免留下后遗症。身上的衣服和床上的被褥早已被城衙婢女拿去换洗，李飞白坐在案桌旁寻思：情报既已传出，想必接下来千城阁，会有所动作了。以他的意思，先杀几个百夫长，让卫国众军彻底丧失斗志，主动求和。对方最终的目的是招安，而李飞白的计划，也是如此。现在杀得你死我活，无非就是在之后的谈判中，看谁能获得主动权罢了。因此，他并不想把所有百夫长全部杀死，物极必反，李飞白担心卫国皇室狗急跳墙，全力围剿千城阁，那计划便不能实施。但是，他不知道的是，现在卫国皇室国库空虚，根本经不起内耗。否则南宫青也不会擅自决断，将千城阁贩卖私盐的权利收回，给了他们造反的机会。口中干渴，倒了杯热茶，李飞白仰头喝掉。自己传出去的情报，上面明确写着：先杀十个！那接下来，就等着看戏了。寻思间，门外传来南宫山的声音。“费礼，你醒了，上天庇佑，上天庇佑啊，哈哈。”他神清气爽地走了进来，心情颇佳，身边跟着林天冲和莫富贵。“王爷！”李飞白起身施礼。“别，坐着，坐着就好。”南宫山走到他身旁，也坐了下来。看得出来，在证明“白费礼”这个身份没问题后，南宫山更加倚重李飞白了。“你感觉如何？”他满脸关切问道。活动了一下筋骨，李飞白回道：“身体倒是没什么异常，就是有些乏力而已。”“好，好，那就好，没想到那千城阁的人，还真有些本事。”南宫山说了这么一句。闻言一怔，李飞白随即开口问道：“千城阁的人？怎么回事？”莫富贵接过话茬，道：“白兄弟你不知道，在你毒发之时，于校尉找来了百江的神医陈二指为你解毒，没有这个陈二指，你恐怕已经没命了。”“陈二指？”李飞白心中隐隐不安。“这跟千城阁又有什么关系？”“说出来吓死你。”莫富贵有意卖弄：“昨日黑龙卫发现了这陈二指，竟然是千城阁的人！”听到这句话，李飞白心中大惊。陈二指为何会暴露？莫非是自己在给他传递情报时，被他们发现了？可如果是这样，那自己也早被他们抓起来了，为何这群人还是一无所知的样子。难道他们在演戏，目的是放长线钓大鱼。一时间，李飞白想了很多种可能。但随即又被他否定。不，不可能，看南宫山高兴的样子，绝不是在演戏。唯一的解释就是，陈二指做了其他什么事，被他们发现了。不由自主，李飞白脸色变得惨白。“费礼，你怎么了？可还不舒服？”南宫山紧张问道。“哦，不是，王爷，我只是想到这什么陈二指既然是千城阁的人，但昨日又医治过我，会不会在我身上下什么手脚？”李飞白强装镇定一笑。“白兄弟，你放心吧。”林天冲也出言道：“陈二指开的方子，我们已经丢弃了，让军医另外给开了解毒的药方，由他们亲自熬药，给你喝之前都会让试毒官先检查。”这可是南宫山才有的待遇。“多谢王爷。”李飞白抱拳答谢。“你我一家人，不必客气。”南宫山笑着回道。“对了，既然这陈二指是千城阁的人，赶紧将其控制住，或许能从他口中得知一些情报。”李飞白假装献计，真正目的是在探听陈二指的情况。“他已经死了。”南宫山淡淡说道。“嗡”听到这句话，李飞白身体僵住，心仿佛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陈二指死了？为何会这样？即使暴露了，也不可能马上被处死，顶多被严刑逼供，到底是什么原因。给自己倒了杯茶，李飞白将杯子拿在自己嘴边，试图掩饰心中的震惊。“死了？为何不好好利用他，比如逼他说出千城阁其余人在百江伪装的身份，甚至用他来威胁千城阁？”李飞白淡淡开口，一副从容模样。“唉。”说到此事，南宫山似乎也很无奈。林天冲替他将事情经过详细说了一遍。越听心下越怒，到最后，李飞白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满脸寒霜。为了让石勇和小五逃掉，毫无修为的陈二指，竟然只身挡住了两个黑龙卫百夫长的追击。场面不用细想，必定相当惨烈。“这么说，这陈二指身首异处了？”“不仅身首异处，他的身体被黑龙卫打成几段，还尸骨不全呢。”莫富贵得意说道。他似乎没有注意到李飞白的异样。被千城阁压制许久，现在终于扳回一城，难怪众人今日春风满面。“砰”闻言，李飞白重拳砸在桌子上，引得茶壶水杯一阵碰撞。他指甲已经掐进肉里，极力克制着心中的震怒。此举吓了众人一跳，南宫山满脸疑惑看着他问道：“费礼，你怎么了？”被他一问，李飞白深呼吸，恢复些许冷静。
第一百七十九章 李飞白的承诺
听到南宫山的问话，李飞白灵机一动，搪塞道：“我只是气愤，号称大卫最精锐的黑龙卫，两个百夫长竟然拦不住一个医馆小厮，他甚至还带着一个毫无修为的陈二指，一个几近不能动弹的石勇，关键是还损失了一个七队百夫长，这传出去简直让人笑掉大牙。”“可不是吗？”莫富贵来了劲：“王爷刚收到消息，也跟你一样的反应，可那肖无忌说什么单打独斗，不是黑龙卫擅长的，轻描淡写便将责任推了个干净。”林天冲倒是客观，淡淡说道：“其实他说的没错，江湖中藏龙卧虎，高手甚多，单打独斗，朝廷将士根本占不到便宜。”李飞白对他们的话置若罔闻，心思根本不在他们的谈论上。“不过话说回来，损失的是黑龙卫，他们可是受肖无忌统领，与我何干？”南宫山阴森一笑。他的意思是，抓住千城阁的人，是他这个主帅的功劳，但损失的南宫定的人，一举两得。“王爷，妙啊！”莫富贵会意，立刻一记马屁拍上。林天冲则面无表情，没有答话。李飞白心中还是冷笑，鄙夷至极。“好不容易杀了一个千城阁的人，总要利用他做点文章。”南宫山继续说道。闻言，李飞白心里咯噔一下，他不知道南宫山意欲何为？“王爷，您的意思是？”多嘴的莫富贵倒是替他问了。“我要将他首级悬在北门，以振军心！也让过往的百姓好好看看，谁敢跟大为皇室作对，这就是下场。”南宫山握拳捶在案桌，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枭首示众！李飞白眼里闪过一丝寒光。如此千城阁义士，竟沦落到这个下场？关键是他们本可以偏安一隅，如今放弃自己安身立命的无极山，与朝廷作对，完全是为了自己的计划。他们对自己的命令毫不迟疑，一往无前，即使承受非人的折磨，即使牺牲自己，即使身首异处，也不皱一下眉头。如今却要被枭首示众？这让李飞白痛苦。他的心狠狠抽搐了一下，右手忍不住按在胸口上。“白兄弟，你可还不舒服？”见状，林天冲真心关切问道。他们并没有对李飞白的反应有任何怀疑，毕竟一个刚刚中毒的人，身体有些异样太正常不过。“没事，只是心口处抽搐了一下，或许余毒未清的缘故。”李飞白随口解释。“既如此，那你好好休息，将士们已经集结，我这就去北门，命人将首级悬挂上去。”南宫山回道。勉强从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李飞白道：“如此盛况，怎能错过？无论如何，我都得去观摩一二。”“行。”南宫山爽快答应：“富贵，扶着费礼，可别让他累着。”“是，王爷。”在莫富贵的搀扶下，李飞白跟着众人来到了北城门。城门已经被封，里面一层站着朝廷的众将士，包括黑龙卫和北山驻军。而外面那层，则簇拥着百江的子民。虽然他们不知道朝廷要干什么，但城门被封，总有理由，闲来凑个热闹总没错。南宫山出现，众人行礼。“见过王爷。”将士齐呼。“他就是当今齐王？”百姓开始议论。“听说太子死后，他是最有希望继承大统的皇子。”“话可别说太早，还有一个我大卫的顶梁柱赵王在呢，他想顺利登基没那么容易。”“不错，我听说两人在皇城里斗得你死我活。无论能力、声望、实权，赵王都在齐王之上，可我听说齐王府突然出现了一个什么医官，姓白，把赵王弄得很难堪，几个月时间，把他从九鼎亲王，硬生生贬至五鼎，地位甚至不如齐王了。”“这姓白的当真有这手段，竟然能让赵王如此吃亏？”其余人不敢相信。“谁说不是呢！据传赵王可是那个人教出来的，这姓白的竟有如此本事，可真不得了。”“那个人？你们说的是谁？”一个年纪较轻的小伙满脸不解。“还能是谁？不就是那常年霸占通缉榜第一位，神州天字一号密谍‘白虎’咯！”“白虎？”这两个字似乎有某种魔力，众人一听，立刻噤声，停止讨论。“别说了，让朝廷的人听到，我们可要倒霉了，看看他们想干什么？”一位较为年长的老者出言制止。“诸位将士。”南宫山出现在城墙上。“今日为何聚集在此，想必大家已经很清楚。”“不错，千城阁胆敢和朝廷作对，今日取得一逆贼首级，特挂在城门之上，以慰阵亡的将士在天之灵。”“王爷千岁，王爷千岁！”将士们齐声高呼。南宫山微微一笑，抬手继续说道：“千城之患，一日不解除，这颗首级便一日挂着，以儆效尤。”本来屡次战败，已经让卫国众将士军心跌到谷底。南宫山的一番话，让他们的军心再次提升。百姓反应倒没那么热烈，毕竟千城阁并非作恶多端的匪徒，他们从不冒犯百江子民。相反，由于贩卖盐，还养活了不少穷苦百姓。千城阁对于他们而言，跟豪门权贵没什么两样。李飞白则面如寒霜，没有说话。“来人，将首级取来！”一兵丁将陈二指的首级双手奉上。首级甚至没用木匣子装，只是简单的包裹着白布，底下还渗着干涸了的血迹。兵丁将白布打开，露出陈二指的头颅。见他怒目而视，龇牙咧嘴，口中甚至还咬着黑龙卫手臂上的碎肉。李飞白的心一紧，指甲插进肉里，一口牙几乎要咬碎。另一兵丁拿上一条麻绳，将绳子一头随意捆绑着首级，丢下城墙，另一头则由南宫山亲自绑在城墙上。首级在城门上方晃荡，离地面不足两丈，进出城的人都能清楚地看见。“胆敢与大卫作对者，有如此贼。”南宫山高声喊道。“大卫万岁！”“大卫万岁。”城墙下，将士又是一阵高呼。李飞白竭力克制着自己的震怒，他在心中暗道：陈大夫，你放心走，我会让这群人，全部为你披麻戴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