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终究还是我爸
听到这话，李远山收拾屋子的动作顿住。
他又看了眼简瑶送过来的蛋糕券和礼物，转头看向李齐齐再次问道：“你小时候真没不想见我？我每次给你打电话你都直接塞给你妈了？”
李齐齐被李远山反复确认的语气问得烦了。
换成以前她肯定会觉得她爸拧巴又纠结，掉头就结束这个话题。
但是现在她在李远山这里住了这么久，能感受到他并不是跟自己小时候以为的那样，对自己和妈妈不管不顾，很久都不露面或者不打个电话关心一下。
他们父女俩中间更插了好多误会。
这误会隔了许多年，即使有妈妈在中间周旋，也不能面面俱到。
“我那时候大概是叛逆吧。”李齐齐看了眼她爸，甩手换上故作轻松的语气，“不好意思哈，叛逆期有点早。”
“所以我看别的同学都是爸爸来接，而我爸不仅跟我妈离婚，还总也看不到人了。所以才会在心中产生了小小的报复心理。尽管心里很想见你，但是你一来，那股憋屈的劲就又上来了，就开始闹。”
李齐齐说得有点乱，她坐在椅子上整理了一下思路，手指一直忍不住分钟抠桌布上的花纹。
接着说道：“所以我希望你能够去这次生日会，不要去考虑九岁的我会是什么反应。因为我的心里是真的希望你能来。”
李远山拿起桌上的杯子抿了口。
“是我不好。”他说。
“当然是你不好！”李齐齐一点没跟他客气，“你有话就要说开，偷摸去我又不知道你来过。
“我才九岁哎，”李齐齐拿大拇指指着自己的鼻子，“怎么会想那么多！”
看着李齐齐指着自己强调她才九岁，李远山忽然一下笑出来。
“很多问题光回避只会越来越糟，是不，老爸？”李齐齐走过去，用语重心长的语气说。
按住李远山的肩膀对他说：“远山同志，振作起来！冲冲冲！”
父女俩终于把话说开，李远山理解了李齐齐的想法。
由她自己亲自把曾经心中的想法告诉爸爸。
李远山起身把礼物放进去，还准备出门自己再添置一点礼物。
“等等，我跟你一起去。”
李齐齐飞速跑过来找鞋。
就在出门走下楼梯的时候，李远山对李齐齐说：“你能来，我真高兴。”
李齐齐撇嘴看着她爸：“肉麻兮兮的。”
但是张开手拥抱了一下李远山。
“我也没那么讨厌你，其实我挺喜欢你的。爸，你终究还是我爸。”
到了生日这天，李齐齐一早醒来打开门的时候就没看到李远山。
“这么早就去啊？”李齐齐挠了挠头发，打了个哈欠。
她爸去陪九岁的自己过生日了，那么十七岁的李齐齐在这个世界没有第二个人知道这天是自己的生日。
终究还是要一个人过。
李齐齐早就预料到这个现实，无奈耸了耸肩。
打开冰箱想找找有什么能吃的，却忽然眼前一亮，撑住冰箱门的手一顿。
第一百八十二章 一个人过生日
冰箱的隔层中间放着一个哈根达斯蛋糕，李齐齐拿出来后看到上面还贴着一张纸条。
“这是留给你的蛋糕，还有一份礼物放在了客厅电视机下的柜子里。生日快乐。”
落款：爸爸。
李齐齐笑着摇头，把蛋糕拿出来放在桌上。
又顺着纸条的方向找到了电视机下面的柜子。
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有一个礼盒。
“在这儿玩探险游戏呢。”李齐齐嘟囔着吐槽她爸，嘴角的笑意却没掉下来过。
以前李远山也经常有人不在，但是拖简瑶把礼物带到的时候。
但是今天这种情况心境完全不同。
打开礼盒里面是一个音响，李齐齐想起来自己和李远山逛礼物的时候多看了一眼，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买回来的。
旁边还有一张贺卡，上面写着：“爸爸以前做得不好，希望你所有的愿望都成真。”
李齐齐盘腿坐在地上，凝神看了一会儿礼物，才又小心得收起来。
她花了很长时间才和爸爸关系和好，已经有些留恋现在的这个状态。
在地上坐了一会儿才站起来，李齐齐决定自己给自己做点吃的。
要知道她以前在家里，几乎从来不动手。
七年前的网络小视频还不发达，找不到那种做菜的小视频，李齐齐回到电脑前抄了一份菜单做法才回到厨房。
厨房里还有李远山买的里脊肉，按照教程把调味料一股脑放进去。
乱搅拌一阵后，放在锡纸上，把肉片小心得摊开放进烤箱里。
客厅的窗打开着，窗外小孩子扎堆在一起玩闹的声音传过来。
再加上屋内烤箱嗡嗡作响，李齐齐拿了张纸当扇子扇风。
听到“叮”一声才把烤盘拿出来。
也不知道是哪个步骤出了问题，半边焦了，里面的部分又看起来还没熟。
“不行，我今天生日，一定要吃一顿好的。”
李齐齐把烤盘放在厨房里，回电脑前搜索还有没有补救的办法。
就听到被自己遗忘在房间里的手机在震动。
打开一看才发现，之前已经有四五个未接电话了。
两个来自何盛夏，两个来自谈霄和，还有一个她没错手机号码，看这连着的时间点和其他两个电话，李齐齐猜测应该是蒋军。
为了印证自己的推断，李齐齐给这个没存的号码打过去。
“你总算接电话了。”果然是蒋军。
旁边还有其他熟悉的声音。
“给我给我，”何盛夏夺过手机对李齐齐说，“你家里有人吗？你家在哪儿啊？我们现在路口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走了。”
一连串的话，李齐齐被砸得有点闷。
“我爸出去了，不过你们现在在哪儿？我家附近？”
“对啊，”何盛夏说得理所当然，“那正好。你爸不在，我们来给你过生日。”
前方一个红绿灯，何盛夏左右看了一眼还没找到方向，干脆先走过去再说。
“啊？”李齐齐一声长叹，“你们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邵杨说得。”何盛夏愉快把他给卖了，“不管怎样，不能让你一个人过生日对不对！”
李齐齐眨眨眼：“你们怎么又知道我是一个人过生日？”
第一百八十三章 许愿
“邵杨说的。”何盛夏左右张望了一下漫不经心说道。
“你家到底在哪儿啊！”蒋军凑过来，着急问道。
李齐齐原本在李远山出去后，心中带着一丝失落。
不能算是委屈，只是被落下一个人的怅然若失感。
听到何盛夏的电话后，心中像是涌入了一股暖流，逐渐有了活力。
她报了家里的地址，又在挂断电话的前一刻说：“到小区门口的时候跟我说一声，我下来接你们。”
李齐齐挂了重新把蛋糕放进冰箱里，又手忙脚乱把屋子整理好。
她走到窗边看往楼下，又走到镜子前整理头发。
正在等待中，忽然听到房间里发出“啪”得一声。
听着声音赶到房间里，才发现是那本神秘的漫画掉在了地上。
李齐齐神色瞬间凝固住，走过去一看，这本原本应该在架子上的漫画书又一次出现。
距离上一次漫画书出现已经过了有一段日子。
她几乎在这里忘记了时间，现在现实又出现提醒着她。
李齐齐捡起来，就看到漫画书上画着一个时钟。
再往后翻几页，没有其他内容。
李齐齐翻了好久中午保持不住淡定，重重把神秘漫画合上。
谈霄和现在已经逐渐步入正轨，但是没有一点她可以回到原来世界的迹象。
然而时间正在快速溜走。
李齐齐正在烦乱思考之际，门铃敲响。
“铛铛铛！”尽管已经猜到大概是谁，打开门的瞬间李齐齐还是满满感动。
何盛夏站在中间，手里提着一个大蛋糕。
蒋军就在她旁边，被何盛夏挤出去。
两个人没安静几秒就开始打打闹闹。
谈霄和站在他们身后，朝李齐齐笑了笑。
不过不知道李齐齐发生了什么，眼神看到他的一瞬间有些复杂的情绪。
很快又把眼神收回。
李齐齐转移话题说了一句：“邵杨呢？”
“他跟吴宇豪他们组乐队去了，学校里不让组社团，借着下个月艺术节的名义在排练。”何盛夏回得很快。
李齐齐原本也只是随口一问，听到后点点头走了进去。
“你怎么看起来情绪低落的样子？”谈霄和站在最后跟着走进来。
李齐齐转头看他。
“不过，你爸妈呢？”蒋军看到了桌上的蛋糕。
李齐齐推开椅子的手一抖，每句话都在时刻提醒她，自己并不属于这个世界。
“我爸有事出去了。”李齐齐让自己恢复神情，笑着回道。
何盛夏把两个蛋糕并在一起，从袋子里拿了一顶生日帽戴在李齐齐头上。
“不管怎样，你还有我们几个朋友！”她把李齐齐推到桌前，“你先许愿吧。”
李齐齐收起复杂的心绪，看了眼房间的方向，那本神秘漫画已经被她放好。
她闭上眼睛，许愿道：希望自己可以顺利回归以前的生活。
面对桌上的两个蛋糕，李齐齐犹豫了一秒，对准何盛夏带来的那块切了下去。
李齐齐把蛋糕整齐切好放在，挑了个樱桃放在上面，给谈霄和递过去。
“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谈霄和问。
李齐齐手一抖。
第一百八十四章 状态如何
“怎么了？”李齐齐尝试问。
她害怕谈霄和发现自己的秘密，并且自己能否回家的关键点在他身上。
“看你神情像有心事的样子。”谈霄和接过蛋糕，放在桌上。
何盛夏和蒋军一左一右坐在两侧，发现这两个人气氛异常，抬头看过来。
何盛夏打断了这个氛围，站起来把谈霄和往后推了一点。
用口型跟他说：“少说点。”
生日当天爸妈都不在，差点就一个人过了，心情能好吗？
李齐齐看着何盛夏，她不知道自己回去后，还能否遇到他们。
她弯起眼睛朝何盛夏笑了一下，上前拥抱住她。
下巴硌在何盛夏的肩膀上，复杂的情绪涌上来，何盛夏感到脖颈间一阵温热。
“怎么哭了？别哭。”何盛夏拍了拍她。
李齐齐重新转过身，在另一个蛋糕上插上蜡烛。
开始许第二个愿望。
“我希望以后还能遇到你们，和你们成为朋友。”
李齐齐对抬起头，看了圈屋子里的人说道。
何盛夏走过来把奶油抹在她脸上，李齐齐哇哇大叫往后躲。
抓起奶油想要反抹回去报仇，蒋军搬着自己的蛋糕往旁边坐，远离风暴中心。
谈霄和双手抱肩挑了下眉，露出淡淡的表情看向李齐齐。
她看起来有秘密，谈霄和的直觉告诉自己，而且和自己有关。
李齐齐半张脸都被抹上了奶油，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什么味道？”李齐齐伸长了脖子往周围寻觅。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看向厨房的方向冲过去。
从烤箱里拯救出一盘已经漆黑的排骨。
“你设置了多少时间？”蒋军挥手走过来。
李齐齐尴尬笑笑不说话，她刚才做排骨的时候没在网上看时间，手一抖调了个40分钟。
两个蛋糕在桌上，其他东西也吃不下去。
李齐齐笑眯眯到厨房里给他们找饮料，谈霄和在这时候走过来。
李齐齐对着他看了一会儿，探究问道：“你最近在校队里怎么样？”
没想到她会突然这么问，谈霄和手上动作一顿。
他详细把在学校里的情况都跟李齐齐说了一遍。
“我已经跟着一起做体能训练，下周开始进行队里对抗赛后，再由教练安排定位。”他看着李齐齐的眼睛，说得很认真。
“那你……”李齐齐用手指在脑袋旁转了转，“你的状态如何？”
“还没上场比赛，这些都是不确定因素。”谈霄和抓过她的手，“现在状态还行，已经有所好转，都在可控范围之内。”
下一秒李齐齐感到手上多了一个礼盒一样的东西。
“这什么？”李齐齐问他。
“礼物。”谈霄和看了眼门外，轻声对他说，“生日礼物。”
说完他没等李齐齐多看一眼，已经飞快跑了出去。
李齐齐眼神在谈霄和的背影和礼物盒中来回转动，最后把礼物盒打开。
里面是一条手链，上面还挂着一个月亮一样的挂坠。
今年班里女同学很流行这一款，估计是不知道送什么，跟风买了一个。
第一百八十五章 未接来电
李齐齐这个生日过得简单，但是充实，因为有朋友在身边的陪伴。
不过他们忘记了老房子隔音差的问题。
一不小心在家里闹得声音太大，惹得邻居来敲门。
门口传来哐哐砸门声，一口尖细的上海话在外面响起：“吵色特了，好伐要吵嘞！”
李齐齐瞬间闭上了嘴。
几个人也捂住嘴互相看了一眼，弯起眼睛笑了起来。
李齐齐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感到了不同的温暖。
在家里过完了生日，李齐齐把何盛夏他们一直送到小区门口。
“盛夏。”李齐齐忽然叫住。
在何盛夏转头的时候，李齐齐再次上前抱住她。
“你怎么了？感觉你今天黏黏糊糊的。”何盛夏对李齐齐的变化有些不习惯。
送走了他们，李齐齐没有着急回去。
她坐在小区的活动区，手撑住下巴一个人发呆。
周围都是吃完饭到楼下来唠嗑的大爷大妈，李齐齐就坐在他们中间，眼角含笑看着叽叽喳喳的人群。
“小姑娘，今天几岁了？”有位阿姨打着毛线问。
“17岁。”李齐齐答。
“97年生的吧？”另一个烫成爆炸头的大妈接着问。
李齐齐低头剥手指头，用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回答说：“不，是04年。”
火红的夕阳照映得她身上，李齐齐感觉周围声音越来越远，一时分不清眼前是真实还是虚幻。
她感到眼前的光越来越亮，直射过来让她睁不开眼。
前面有个背影一直在往前走，李齐齐跟着跑了过去。
然而无论怎么跟都跟不上。
她感到旁边有另一阵光照过来，转头看过去，出现了一面镜子。
镜子中的另一个自己，成为了小孩的模样。
“齐齐，齐齐！”
过了好久，李齐齐感觉自己正迷迷糊糊间被人推醒。
李远山不知何时回，看到李齐齐后直接走过来坐在她旁边。
“我怎么在这儿？”李齐齐迷迷糊糊醒过来。
她意识到刚刚是在做梦。
发现自己不知何时靠着手睡着了，脚旁边还有好心的大爷大妈放了一盘蚊香。
“生日过完了？”李齐齐问他爸。
起身跟着李远山往家里方向走。
她看了眼手表问：“怎么这么早回来？”
李远山没说话，看起来有心事。
“又出意外了？”李齐齐敏锐发觉到这一点。
在心里感叹自己小时候怎么脾气那么倔，想到这里不好意思得挠了挠鼻子。
“这倒不是，”李远山摸索了半天钥匙，打开房门后走进去。
他看了眼自己的手机，里面有十几个未接来电。
刚才在和家人一起吃饭的时候，李远山没注意到已经调成静音的手机。
这顿饭吃得很和谐，还是小学生的李齐齐对爸爸带来的礼物异常兴奋，连带态度都亲近了不少。
小学生的快乐近乎单纯，这顿饭吃得不算过于温馨，相比于之前的状态已经是很和谐。
就在快要接近尾声准备付饭钱的时候，李远山才发现自己的手机上有这么多未接来电。
第一百八十六章 无赖话术
“谁找你啊？”简瑶看到李远山神情一愣，以为出了什么事。
“工作上的电话。”李远山简单回答她，才匆匆拿着手机来到室外。
给他打电话的是仓库那边的管理人，这份他找来救急的临时工，也算是个工作上的事。
“你跑哪儿去了！我找了半天都没人顶班！”
电话接通的瞬间，就迎来仓库老板劈头盖脸一顿骂。
李远山被骂得有点懵。
他为人太老实，之前每天除了画漫画，接触的人只有相熟的编辑。完全没接触过这个层面的人群。
正气十足回答道：“我今天只是排晚班，更何况今晚有点事，我已经提前请过假了，崔哥。”
仓库老板叫崔鹤，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啤酒肚男人。
仓库里除了李远山，其他都是二三十岁的小年轻，他们习惯叫他崔哥。
李远山算了下年纪，干脆也这么跟着一起叫。
“什么请假？我不知道。”崔鹤直接吼了回来，“你今天没来，就是没上工。影响了仓库开工，我还找不到其他人顶你的班，这是有惩罚的。”
面对崔鹤的无赖话术，李远山一听就急了。
“我前天跟你说过了，就在下班的时候，你那个时候说可以，马上就批了假。怎么现在就翻脸不认呢？”
崔鹤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
对于这些他都有熟悉的应对套路。
这个岗位之所以流动性大，就是因为崔鹤太过无赖，总是有各式各样的理由来拖欠工资款。
然而这一点，介绍李远山过来的那个人没告诉他。
“你什么时候跟我请的假？我有给你请假条吗？我们正规仓库，请假都是要有假条的，总不能为了你一个人搞特殊吧？”
崔鹤说得唾沫横飞，大声嚷嚷道：“你口头跟我说，我都没听到你跟我说过吗，人人都跟你一样我要怎么安排！”
他嗓门大，通过手机的话筒传过来。
李远山眼神瞟到简瑶正在往他这个方向走过来，生怕她听出什么端倪。
捂住手机闪到一旁，支支吾吾说道：“这样吧崔哥，我明天过来当面跟您说。”
崔鹤面上答应，挂了电话冷哼一声。
小样，赖工资这种事，无人赖得过他。
李远山头疼得揉了揉太阳穴，他上个月的工资还没拿，不知道见了面还能不能留下这份工作，但是最重要的是先把工资拿到手。
“你有事？”简瑶站在一旁，发现李远山神情很不对。
“没事，能有什么事，你别管。”李远山冲了他一句。
被简瑶翻了个白眼，两个人差点又吵起来。
回到家中，李远山重新坐在数位板前。
因为崔鹤这件事，搅得他心神不宁。
在数位板前坐了好久，原本涌现的灵感被搅得稀碎。
李齐齐从门缝里偷偷观察她爸，从晚上回来她就发现李远山情绪不对。
第二天熬到了晚上，李齐齐放学回来时，正好碰上李远山出去。
“爸，你出去啊？”李齐齐把书包放在桌上。
李远山仓促点了点头。
他晚上约了崔鹤谈这次“旷工”的事情。
第一百八十七章 别欺负人
见李远山出门，李齐齐在玄关处犹豫了一会儿，拿起钥匙就小心跟了过去。
她想要看看李远山最近到底怎么回事。
李远山兼职的仓库距离家里不远，李齐齐保持一段距离跟在后面蹑手蹑脚跟着。
绕过繁华的街道，就看到李远山穿过街道走到一个码头区。
李齐齐悄悄跟过去，走到了一家略微陈旧的仓库外。
这里的环境恶劣，风一吹到处都是粉尘。
李齐齐跟在后面忍不住小声咳嗽，挥手想把灰尘扫走。
看着李远山走到了一处仓库办公室，李齐齐环视周围地上，拿起一个空酒瓶跟过去。
李远山调整了一下衣领走过去，他看起来和这个环境格格不入。
崔鹤就坐在办公室里，穿着个人字拖外加一件荧光橘色的外套，邋里邋遢坐在一个海绵都破了的老板椅上。
见李远山来了，叼着牙签对他说：“这事不是我不帮你，规矩就是这样，没有请假条一律算旷工处理。”
没给李远山说话的机会，手往前一挡。
“也别说你跟我说过，咱们都是成年人，请假就是要根据流程走。我这么忙，你挑个我最忙的时候跟我说，这我怎么记得住。这么小一件事怎么能赖在我身上呢。”他说话的语气听起来吊儿郎当，让人很不舒服。
李远山不想再跟他纠缠，手在背后捏成拳。
“好，麻烦你把这个月的工资结给我。”李远山语气低沉。
崔鹤靠在椅子上，不停拍着自己的额头，另一只手扶在桌面上。
“这不行啊。”他来了这么一句。
“你进来的时候我跟你说过吧，我们这里是仓库，规矩比较严格。你这个旷工行为，是要有惩罚的。因为你昨天不在，我又找不到人顶班。你看看这造成的损失，总不能我来顶吧，只能从你的工资里扣。”
崔鹤这招屡试不爽，每次招人来当短工，随便找个理由就把他们给打发了，坚决不发工资。
反正他一向无赖，赖一两个月工资也没人高兴跟他耗。
这种毫无逻辑的耍赖话，让李远山气得发抖，崔鹤挥挥手想把他打发走。
“你这人……”
“你想要工资也可以。”崔鹤对李远山说，“你去看看有没有人接班的，哄来一个人，我就把工资结给你。”
李远山明白了，怪不得当初那个人在大街上跟自己搭讪。
原来就是为了骗自己。
他原本想要打份工来缓解经济压力，没想到
“你简直欺人太甚。”李远山没接触过这种无赖，气得说不出话。
两个人正在激烈争论，忽然旁边传来一声吆喝。
“别欺负人！”李齐齐从旁边冲过来，手上拿着啤酒瓶气势汹汹的样子。
见李远山的温和性子压不住，直接举起手机对着崔鹤说：“你刚刚说的那些，我都录下来了。不要以为我父亲脾气好就好欺负，做了工就要给工资，不然我们就去仲裁。”
“哟，哪儿来的小丫头。”崔鹤嬉皮笑脸看李齐齐。
第一百八十八章 你太莽撞了
崔鹤看到李齐齐举着手机义愤填膺的样子，冷笑了两声，一步上前。
“你干什么？”李远山挡在中间，想让这个社会人士离李齐齐远一点。
崔鹤在自己的地盘横行霸道惯了，李远山这种脾气好的老实人他最会拿捏。
直接忽略他，对李齐齐说：“还挺厉害啊，知道拿录音威胁我？我刚刚说什么了，你爸爸确实没按规矩来，别以为自己读过几天书，就能胡一天我。真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
说着还动手动脚对准李齐齐的脸，想要上手摸一把。
“小丫头还挺好看，要不和叔叔去喝喝茶，我考虑考虑把工资给你爸爸……嗷！”
崔鹤话还没说完，一直安静待在旁边的李远山气得上来给了他一拳。
这一拳带着怨恨，直接把崔鹤鼻血都给打了出来。
惯性力道往后退了几步，崔鹤捂着鼻子被他的老板椅绊倒，“哐当”一声摔在地上。
鼻血从指缝间出来，崔鹤惊讶了一秒，指着李远山开始爆粗口。
骂了两句，又指着李齐齐说：“你和这个小贱人……”
见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李齐齐目光瞅到旁边的账本。
把手中的酒瓶对准崔鹤旁边的位置砸过去，虽然没碰到他，但是崔鹤被吓得整个人缩了起来，整个人狼狈至极。
崔鹤自己手撑在地上，碰到了地上的碎玻璃被划开。
疼得嗷嗷叫起来，气焰嚣张要过来打人，被李齐齐走过来拿账本重重甩在头上。
“王八蛋！”他摔下去的时候屁股被划伤，开始嚷嚷，“来人！来人！”
原本在仓库里工作的工人听到响声赶过来。
崔鹤气急败坏嚷嚷：“把他们俩给我抓……抓住！”
工人们眼神左右转动，没人敢第一步上前。
趁着这个间隙，李齐齐拉着李远山赶紧跑。
崔鹤见站在门口的一排工人傻站着不动，气得大声喊：“愣着干嘛？去追啊！今天的工钱涨三倍，把他们抓住了，全部涨五倍！”
他咽不下这口气，竟然有人这么戏耍他，让他完全丢了面子。
听到这句话，工人们马上追了过去。
李远山带着李齐齐往外跑，边跑边叹气：“你来干什么！这种人是你能应付得来的吗？”
李齐齐跑得气喘吁吁，一听他爸说这话，火就不打一处来。
“我怎么了？我是来帮你的！”
“你太莽撞了，万一出什么事怎么办？”李远山拉着李齐齐躲进一个转弯口。
这条路偏僻，连出租车都没有几辆。
他们只能跑到人多的地方求助。
李齐齐心中那股憋屈气更加涌上来，甩开她爸的手，转了转手腕说：“莽撞莽撞，你就会说我莽撞，你当初不也这样不考虑后果的吗？”
李远山不说话了，有些心虚得撇了撇嘴。
李齐齐看了眼身后，长叹一口气。
跟他爸勾肩搭背说：“对付这种不要脸的人，你一味忍让是不行的，该刚的时候就得刚。”
“你还教我做事啊。”李远山笑了一下。
观察一下一圈周围没人，带着李齐齐往家里走。
“这件事是爸爸没考虑好，还把你连累进来。”
两个人还没走出多久，身后传来十几个人的脚步声。
第一百八十九章 不让别人欺负你
李齐齐猛然回头，看到他们站着的小巷外有好几道影子追了过来。
杂乱的脚步声中伴随着说话的声音。
“崔哥让我们把他们带回去干啥？”
“你管他呢，八成是新来的那个看门的把崔哥给惹了，要么赔偿要么重新揍回来一顿。”
“刚刚我在外面听到动静了，胆子还挺大，咱崔哥以前混这一块的时候，还没被人拿酒瓶打过。”
这几个彪形大汉慢下步子，边找边聊天。
眼看着影子越来越近，李齐齐放轻脚步往后退。
“跟在爸爸后面，”李远山拍了拍她肩膀，“我们往那里跑。”
两个人靠着墙悄无声息后退，视线内再也看不到这些追过来的人，李齐齐提着的心才稍微放下来一点。
背后已经惊出了一身冷汗。
抄过小巷想要到路边打车，正在小心翼翼往前走。
“可是明明是那个黑心老板亏欠你的工钱，我刚刚也没有碰到他，是他自己摔得。如果非要硬碰硬可以去跟他打官司，我们还有证据！”
“证据去哪儿取？”李远山摇头反驳，“崔鹤既然是流氓，肯定有他自己的人脉和势力，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硬碰硬可以解决的。”
“我……”李齐齐憋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忙着说话没注意到脚下，不小心撞到了一个铁桶。
“铛——”得一声在寂静黑夜中分开清晰。
“这里是不是有人？”
“走！我们过去看看！”
走在前面的两个人寻着声音正在逼近。
李齐齐一下子就慌了，她往后看了一眼，正在心里计算以最快的速度跑到马路上。
只是身旁的李远山作为长久不运动的中年人，跑了刚才这段距离已经是气喘吁吁。
“爸，你找个地方躲起来，我去找找有没有出租车。”
“不行，太危险了。”李远山把李齐齐往自己身后护，“你躲我后面，有爸爸在，不会让他们欺负你。”
李齐齐心下紧张，随着身后脚步声越来越逼近，感觉手脚都使不上力。
孤注一掷准备往马路上跑过去求救，刚转身整个人吓得一抖。
在身后同样主干道马路的路口，有两个穿仓库工作服的人站在那里。
“啊！”李齐齐吓得下意识尖叫。
“哟，找到你们了！”另外两人堵住巷子的风头走进来。
这几个仓库工作人员逐渐收拢，李齐齐心中害怕不由得捏紧李远山的衣服。
“你说你们，没事惹崔哥干嘛。”有个满脸麻子的人走过来，“崔哥现在让你们回去谈谈，先跟我们回去，大家都好交差。”
说着还想要伸手动手动脚，过来想拽李齐齐的手。
“小妹妹，脾气还挺倔。”
“你干什么！”李齐齐后退。
眼睛狠狠盯着对方，不过没什么威慑力。
对方看她是个小孩，压根不把她放在眼里。
“不许动我女儿！”李远山气得抄起地上一截粗壮的树枝，用力挥舞想要把这些人打开。
正在两方焦灼的时候，忽然往李齐齐走过来的那个人“嗷”得一声痛苦倒地，捂住脑袋。
李齐齐往地上看，一个篮球弹跳着过来。
第一百九十章 多亏你
“哪儿来的篮球？”另外几个人围过去。
看到被砸的那个人倒在地上，左脸有一块明显的青紫痕迹。
自己脚下没站稳，摔下去的时候还崴到了小腿。
他倒在地上直打滚，冲着几个同伴说：“还不过来扶我？谁啊！哪个小兔崽子打我。”
同伴刚打算上来扶他，忽然又有一个篮球飞过来。
吓得另外几个人退开，生怕自己也被打到。
李齐齐小心看着，注意到这篮球的力道和速度一看就不是随便打打。
是经过专业训练才会有的感觉。
果然李齐齐看到了谈霄和从一旁走出来，穿着没脱下的训练服。
捡起第一个篮球又拿起来，对着想要冲过来的几个人，高高抬起手想要继续砸过去。
“哪儿来的小兔崽子敢来惹事？”
看清了来人也是个高中生，那几个人才想继续围过来。
“李齐齐，跑！”谈霄和挡在前面。
见有人要围过来，直接抬起拳头就打过去。
李远山把李齐齐往后一推，送到安全地带，也拿着地上的粗树枝冲过去。
混战之中，李齐齐还不忘把地上两个篮球抱怀里飞快跑开。
跑到前面的路口拦住一辆出租车，往身后喊道：“爸，谈霄和，这儿！”
她把篮球放进后座，指挥出租车司机开过去。
谈霄和一脚把冲过来的人踢开，顺便把另一旁的人也吓退。
“叔叔先走。”谈霄和对李远山说。
等余光瞥见李远山坐进了副驾驶，谈霄和才一个飞奔跑进出租车后座。
李齐齐当机立断把后门关上。
对司机催促：“师傅快走！”
这么几秒的功夫，那群人已经追了过来，想要来挡车。
出租车司机一脚油门踩出去，把他们全都甩在身后。
眼看这些人被越甩越远，李齐齐才终于放下心来，靠在椅背上长吐一口气。
出租车司机从后视镜看，后排坐着两个学生，副驾驶看起来是学生家长的模样。
忍不住问道：“你们这是碰到什么了？”
“别提了，是我不好。”李远山摇了摇手，“我得罪了一个流氓，还把我女儿差点牵连进来。”
“今天多亏你啊，大哥！”李远山对出租车司机说。
司机带着一点山东的口音，一听到是见义勇为就更激动。
一个漂移转弯，把这帮追逐的人更甩得远远的。
“我开了这么多年车，第一次碰到这么刺激的事。”司机大哥满脸兴奋。
“不过你还是要系好安全带。”他转头对李远山说。
李齐齐坐在后座，感到后背一阵发凉，才发现已经被冷汗浸透。
“你还好吧？”她转头看向谈霄和，想要检查他身上有没有伤。
好在他打架的时候有注意，除了嘴角碰到一块，身上都没受伤。
“没事。”谈霄和没把手臂收回来，任由李齐齐检查完，看她松了一口气。
送完李家父女回到家里，已经很晚。
李齐齐反复确定谈霄和没受伤才放下心。
“这孩子是谁啊？”李远山走过来问李齐齐。
“一个同学。”李齐齐站起来，想了一下措辞回复道。
第一百九十一章 会有惩罚
经过刚才的共同奋斗，李远山对谈霄和的印象不错。
“这孩子看起来挺能成事。”李远山坐在座位上，拿出红花油抹在掌心。
刚刚在争执中，他被不知道是哪儿冒出来的拳头打到。
冷静下来才发现后背和膝盖都有一块肿痛的地方。
要不是谈霄和今天过来帮忙，他可能还应付不了这么多人，受得伤更严重。
李远山身后有块青肿的地方够不到，李齐齐从网上学了教程，接过红花油有模有样给她爸上药。
“你说得对！”李齐齐心中有个慢慢升起的自豪感，“他以后会成为一个成功的运动员，我知道他一定可以。”
李远山上好药，又带着担忧的眼神看向李齐齐。
“你没受伤吧？刚刚撞到你没有？”
“没有，爸。”李齐齐再三保证，收拾了药箱准备回去。
躺在床上回忆起刚才混乱的场景感到一阵后怕。
但是她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和爸爸一起并肩作战的感觉。
“爸。”她叫了一声，“爸，我永远支持你。”
李远山迎着李齐齐的话术看过去，忽然笑了一下。
“好。”
第二天回教室的时候，李齐齐才发觉出事了。
“从来没见过田教练这么生气过吧？”
“这都闹到网上去了，而且点击量还很高，估计都引起上头领导注意了。”
何盛夏倒坐在椅子上，靠着椅背和其他同学激情讨论。
压根没发现李齐齐从后面走过来了。
“怎么了？”李齐齐有种不好的预感，“谈霄和怎么了？”
“你不知道啊？”何盛夏拉着李齐齐过来，把刚听到的八卦分享给他。
“谈霄和出事了，他昨天用篮球打人被拍到。而且还穿着我们学校校队的训练服，看得清清楚楚想说不是都赖不掉。”
何盛夏也紧皱眉头，对这件事满脸愁容。
她接着说：“”这视频传播率不小，他怕是要出事，会被校队做出处罚。”
“用篮球砸人？这可是大事，之前我听说有个学长不就是因为这事被开除校队了吗？”有个路过听八卦的同学说。
“怎么会这样……”李齐齐心中一惊，放下书包就跑了出去。
“你去哪儿啊？马上就上课了！”班长在身后叫她。
谈霄和刚一到训练场就感到了气氛不寻常。
夏邱宇跟他一直摆手使眼色，趁着人不多过来跟他说：“你昨晚怎么回事？算了一会儿教练要是问起来，你要认错态度好一点。”
“我怎么了？”谈霄和一脸莫名其妙。
“你怎么能用篮球砸人打架呢？这是明令禁止的！”
谈霄和盯着夏邱宇，心虚得舔了一下嘴唇。
“你怎么知道？”
“何止是我，你被拍了，现在很多人都知道。”夏邱宇头疼得捂住脑袋。
训练场的门被打开，田志雄站在门口。
“教练。”“教练好。”
校队球员们纷纷跟他打招呼。
不过田志雄看起来心神烦躁，忽略了打招呼声，对谈霄和说：“你跟我进来一趟。”
第一百九十二章 太让人失望
上课铃声在身后响起，李齐齐没有理会铃声，直接一路飞奔到学校的另一侧，也就是篮球馆的位置。
篮球馆每天上午都是惯例不开放，用来给校队训练。
所以这个时间段她进不去，只能在门口试图听到一点什么信息。
“你找谁？”有个老师模样的人站在李齐齐旁边。
李齐齐吓了一跳，一时回答不出来。
“也是来找谈霄和的吧？”对方笑眯眯看着她双手背在身后。
见李齐齐不说话，他自顾自说道：“他跟着田教练回办公室了，一个上午已经好几个女同学来关心他。你们这些学生，有时候真搞不懂你们在想什么。先回去上课吧，他的事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啊。”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李齐齐见他有种笑里藏刀的感觉。
后退一步说：“我不找人，我走错地方了。”
说完转身离开，准备往田志雄办公室走。
走出两步后，李齐齐才想起来。刚刚这个跟他说话的人，应该就是校队里的体能训练师王顺。
她对谈霄和曾经的教练团队看过相关报道，里面有提到过王顺。
来到田教练办公室外，李齐齐才发现原来不止她一个人。
还有好几个其他班的女生，应该是校内谈霄和的粉丝支持者，都等在门口。
办公室的门被打开，另一名老师走出来。
“赶紧回去上课去，一窝蜂涌在这里干嘛？当心我让你们班主任来领人。”
原本威胁不肯走的女同学们，被这么一下纷纷散开。
李齐齐跟着人群往外一步三回头。
她看到办公室的门被打开，谈霄和从里面走出来。
隔着混乱的人群一眼就认出李齐齐，朝她努了努嘴，眼神往教学楼外看。
李齐齐看出他的暗示，跑了两步远离人群，往教学楼后面的假山那里跑过去。
办公室内，王顺从训练场的方向走过来，见谈霄和走开了，才推门进去。
“怎么说？他跟你闹了没？”王顺问田志雄。
田志雄搓了搓眉间，满脸愁容。
“那倒是没有。”他语气还算冷静，“谈霄和这孩子虽然性子倔，但是也说得通。我跟他说了停训后，很冷静得就接受了。”
“那不然还得夸他啊！”王顺把手中的钥匙重重扔在桌上，“我看他是不是存心报复，无法无天！”
说完这段他摇了摇头，一副无奈又痛心的表情。
“这孩子，太让人失望了。这才恢复多久，就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
田志雄从办公椅上站起来，把情绪激动的王顺按下去。
“他之前停训也是事出有因，你别对他有意见。”
“你怎么还护着他？”王顺拿起茶杯去添茶。
田志雄满脸愁容看向窗外：“倒不是护着他……”
李齐齐来到假山后，谈霄和已经站在那里等她。
“你怎么样了？”李齐齐担忧。
谈霄和耸了耸肩，扯出一个轻松的笑容。
“就……暂时停训了。”
“什么？”李齐齐慌张得瞪大了眼睛。
第一百九十三章 火上浇油
“他为什么停训了？”李齐齐有点慌乱。
她好不容易才走到了这一步，谈霄和也好不容易振作起来，却因为这次事件帮她牵连其中而被迫停训。
“学校里有规定，我自己违反了规定，我认这个惩罚结果。”谈霄和洒脱得说。
他看向李齐齐满脸愁容的表情，伸手揉了揉她刘海。
“我又不是不训练，只是暂时不能和队里一起。等惩罚期结束，就可以归队。”
这话只是他安慰李齐齐的说辞，说实话谈霄和自己心里也没底。
不过这次停训，他能感受到自己内心那股劲还没散。
“那我……继续陪你训练？”李齐齐小心翼翼开口。
谈霄和笑了一下，看向远处说：“不用，我只是暂停了跟校队的训练，其他的我自己能解决。”
李齐齐靠在假山上，淡淡“哦”了一声。
说话的时候一直低头看向地面，她心里愧疚，毕竟这件事也是因为帮自己才会变成现在这个局面。
“你昨天怎么会出现在哪里？”李齐齐手扶着假山的石头，抬头问道。
“结束训练回去的路上正好看到了你。”谈霄和说，“见你慌慌张张的样子，刚想上去跟你说话，就看到了后面那群人。我当时也没想太多，随手就打了过去。”
李齐齐又无奈又难受，心中隐约又藏着一丝抑制不住的害羞，对于谈霄和为了自己而出手。
五味杂陈的心情混在一起，李齐齐长叹出一口气。
两个人说完话从假山后面出来，忽然听到一个挑衅的声音。
“哟，得了处罚还这么开心？”
李齐齐转过方向看，看到姚青山不知何时出现。
面对谈霄和的处罚，满脸幸灾乐祸。
用一副欠揍的表情扬了扬眉毛，过来想要拍谈霄和胸前。
谈霄和看到他这幅样子就不爽，直接把他手甩开。
姚青山非觉得让他不痛快自己才开心，又贱兮兮过来提起昨晚的事。
“你行啊，以后火了带带我，连我隔壁校的朋友都看到你昨天的打架片段了。”
“你烦不烦！”
一来二去，李齐齐都没看清过程，就演变成了两个人揪住衣领剑拔弩张。
“你们想造反啊！”
两个人谁也不让谁的时候，王顺的声音骤然炸起，带着浓浓的怒气。
李齐齐转头看过去，田志雄和王顺站在另一侧，脸色铁青看着眼前的一幕。
在校队打架可是大忌，特别是谈霄和刚领了一个处罚的前提下。
看到教练来了，姚青山马上把抓住对方衣服的手松开。
指着谈霄和反咬一口：“他先动手的。”
“明明是你先挑衅！”李齐齐气不过说出来。
“我们没动手。”谈霄和用冷静的声音说。
“对！”姚青山一下子就改了措辞，跟着谈霄和的话术说，“我们没打架，只不过就是贴得近了一点。”
李齐齐明显看到谈霄和翻了个白眼。
“你们两个去各写一篇检讨！”
这是李齐齐第一次看到田教练发这么大的火。
第一百九十四章 别太感谢我
篮球训练场对面的阶梯教室一楼正空着，谈霄和跟姚青山被提到教室里一人一边写检讨。
王顺原本在前面盯着，被一通电话叫了出去。
李齐齐在灌木丛里往里探头，
凌晨的时候下了一场雨，空气中还有残留的水气。
李齐齐冷得轻声打了个喷嚏，趴在窗框上往里看。
“喂！”李齐齐探出脑袋往里看。
见教练不在，姚青山还在教室前排，又叫了几声：“谈霄和！”
听到声音后，李齐齐朝他做了个手势，谈霄和往周围看了一眼，轻手轻脚跑了过来。
“你怎么来了？”谈霄和语气中带着一丝欣喜。
李齐齐拿出一张检讨书，轻声对他说：“你的检讨写出来了吗？”
谈霄和摇摇头，不好意思得朝她笑了笑。
“我最不会写这种东西。”
“我就知道。”李齐齐对这话预料之中。
她太了解谈霄和，知道他对于写检讨这类的，一向头痛。
李齐齐拿起检讨书递给他，“这里我问同学借来的检讨，你拿着抄一份。”
“嘿嘿，”谈霄和朝她傻笑，“行啊，正愁写不出来。”
“我也要！”姚青山看到后面有动静，从前面跑过来。
被谈霄和和李齐齐同时瞪过去。
“一边去！”李齐齐朝姚青山龇牙。
“不给就不给。”姚青山站起来装作要走，忽然一个闪身向前抽走一张检讨，“我就抄前半段，大家一起共享。”
“这人怎么这么脸皮厚！”李齐齐忍不住想要翻窗进来，被谈霄和拦下。
“他一向这样。”谈霄和摇头说。
给完了检讨，李齐齐没有马上离开。
趴在窗框上左顾右盼了一会儿，才整理措辞小心开口。
“其实田教练一直都很看重你。你……你们中间可别有什么误解。如果觉得有什么委屈的话，可以直接和田教练说，他不是那种什么就不听就直接下决定的人。”
李齐齐知道田教练的为人，也知道对于谈霄和日后的运动生涯发展，田志雄是他生涯中的贵人。
所以她不喜欢因为自己的出现，引起这段意外，而导致这对师徒有间隙。
李齐齐感觉自己仿佛正在用力把所有偏离轨道的事情清除。
不过事情总是事与愿违，总有各种各样的意外发生。
谈霄和手撑住课桌，安静听李齐齐说完后，才开口说：“我知道田教练的性格，之前我停止训练的时候，也是他一直都在鼓励我。”
“王教练！”
李齐齐和谈霄和正趴在窗口说话，姚青山忽然一声大叫一声。
姚青山原本靠在讲台上抄检查抄得无聊，抬头看了眼门外顺便望风，正好看到王顺忙完事回来。
李齐齐听到声音快速往外一躲，还好没被王顺看到。
“你蹲那儿干嘛？”王顺看向站在窗边的谈霄和皱眉问道。
“吹风。”谈霄和坐了回来。
姚青山往后看，朝他哼了一声抬起下巴。
“别太感谢我。”他用口型说了一句。
给谈霄和偷摸发了条短信：“剩下的下半份检讨也借我抄抄。”
第一百九十五章 没有用武之地
谈霄和没理他，直接把眼神瞥到一旁。
李齐齐在王顺进来的瞬间就往下一蹲躲到别处去。
等听到教室里又重新恢复安静才探出脑袋，王顺站在前面单手撑住腰，靠在讲台旁做自己的工作。
台下两个人原本是一前一后的位置，姚青山不知道抽了什么风，不知什么时候拿着笔从前排往后，已经坐在了谈霄和旁边。
“哎，跟我讲讲你昨天打架的情形呗。”
姚青山看了眼前面的王教练，用极轻的声音说：“你直接就这么砸上去啊？你别说，平时训练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准度和力度都不错，怪不得能一球砸到一个。”
“咳咳。”谈霄和被他问得有点烦，转过头去对他说，“安静点。”
“这人有什么毛病，刚刚还挑衅想要动手打架，现在又靠在一起。”李齐齐从墙角下走出来，对姚青山忍不住吐槽，“能跑到这个教室里写检讨，还不是全拜了他的福。”
小声嘟嘟囔囔走出来，一转头就定在了原地。
田志雄就站在灌木丛旁边的小道上，这个角度能把她从里面走出来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田教练好。”李齐齐轻微一鞠躬，飞快打了个招呼。
她拿手捂住脸浑水摸鱼想要开溜，身后田志雄先一步开口：“李齐齐同学，方便和我聊一下吗？”
被点到名的李齐齐尴尬转身，朝田教练露出一个标准型微笑。
李齐齐坐在田教授的办公室略有拘谨，拿着塑料水杯不知所措。
田志雄的办公室各种资料堆得杂乱，翻了两个橱柜才找到塑料杯在哪里。
看起来平时不怎么来，一般都在下面训练。
从窗口往外看，能看到篮球馆的全貌，盯着楼下训练的队员。
李齐齐眼神溜溜转，往另一个窗口看。
这个角度能远远看到学校大门的方向。
“我暂时还没有通知谈霄和父母。”田志雄仿佛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今天的惩罚我只是当成一个内部的惩戒。”
李齐齐松下一口气，以她对谈霄和那个父亲的了解，被他知道可不得了。
乖巧把脚尖对在一起，纠结了一会儿李齐齐还是开口说道：“田教练，其实昨天那个砸人的事，我想把前因后果跟您说一遍。”
田志雄手靠在桌面上，竟然点头同意。
李齐齐挑了一下眉，结结巴巴说完后，最重要补充了一句：“还有谈霄和之前并不是对训练的一种排斥心理，他只是有心理障碍需要突破。”
田志雄和蔼一笑。
“我今天叫你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嗯？”李齐齐挑眉。
田志雄拿着一个资料板从椅子上站起来，递到李齐齐面前。
“这是他这段时间来每天训练的数据，我做了统计后发现，他的身体技能没有问题，只是突破上过于谨慎，导致别有更大的突破了，就连恢复到原有的状态都很难。”
“停训是有制度规定，这段时间在学校我会和王教练再分析一下他的数据。所以想让你们作为他的朋友，一起注意一下心理准备。”
原来不是互相有误会，李齐齐看向田志雄。
她准备的台词没有用武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