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解释
南宫泽冰冷的声音再度响起，老者直觉得如坠冰窟。
说断就断，那可是自家公子的手臂啊！
“跪啊！费奴，你跪啊！
要死了，本公子要死了！你快跪啊！
你不跪是不是想要本公子死？
你个贱奴，贱奴！
啊——”
宁元愤怒的咆哮声自战台上传来，仿佛要他命的敌人不是天机阁，而是一直侍奉他左右的老仆。
老者一时凝噎。
他偏头看了眼战台上那披头散发，左右挣扎到毫无人形的熟悉身影。
苍老的眼神中夹杂着酸楚，无力和心寒。
他真的很想说上一句：不能跪啊！
往小了说，他代表的是银羽长老的脸面。
往大了说，他代表的乃是整个北境镇守司的地位！
连东山神州的圣地，对北境镇守司也要毕恭毕敬。
北境镇守司怎能在这沧澜域跪下？
不过，现在的宁元是肯定不会听的。
“最后给你十息时间。
十息不跪，再断一臂。”
南宫泽阴沉着脸，步步紧逼。
“十”
“九”
“……”
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喘。
一双双眼睛盯着那枯瘦的老者，眼神中满是得意的痛快，和噬血的疯狂。
有人希望他跪，但有人更希望他死。
“跪啊！
费奴！你快跪啊！
你是不是要让本公子死，你才高兴啊！
你个背主的贱奴！
贱奴！”
战台上，宁元趴在地上嘶吼着。
眼见老者还在犹豫，他转而向身后求情道：
“女侠，女侠。
他不跪，你杀他好不好。
我跪，我跪！
别杀我，别杀我！
我跪啊！”
花不语冷着脸，漆黑的眸子跳跃着躁动的火苗，手提着滴血的长剑，充耳不闻。
南宫泽脸色毫无波动，仍在读数。
“三”
“二”
二字话音刚落，一字还未吐出。
枯瘦老者扑通一声，散去了周身圣威，双膝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我……我跪了。
放……放过我家公子。”
……
天机山，柳清云的脸色同样算不上好看。
好端端的一个天骄大会，未来的光明前景就在眼前。
却偏偏出来了一个搅事的人……
简直狗血！
按照柳清云的第一想法，他本想让南宫泽直接当众斩了这两人，以儆效尤。
只是——
就在他传信的前一刻，南宫毅却阻止了他。
从诛杀，变成了生擒。
“南宫阁主，我觉得，你要给我一个解释。”柳清云淡淡道。
南宫毅摇头道：“老祖有所不知。
北境镇守司虽然成立时间不长，仅有两千余年。
但由于圣地和各域常年输送资源，北境镇守司的实力已然极为庞大。
圣尊强者都不占少数。”
柳清云眼眸一眯，“怎么？区区一个北境镇守司就吓到你了？”
“老祖误会了。
北境镇守司虽强，但以老祖圣皇修为，他们倒也伤不了老祖分毫。
只是……老祖不怕麻烦吗？
其他的不提，就光说这天骄大会。
如果北境镇守司派人，在暗中屠杀天骄榜上的天骄，以及想要参与大会的人。
那老祖这个天骄大会，又要如何办下去？”
柳清云微微皱眉。
“北境镇守司，不是在与无尽之海的妖族对峙吗？
他们会做这种下贱的事？”
南宫毅的嘴角泛起一抹苦涩。
“老祖高看北境镇守司了。
两千年前，圣地组建北境镇守司，调动东山神州大批人力物力，极力推动北境镇守司的壮大。
试图阻挡无尽之海的妖族南下脚步。
最开始，北境镇守司也确实没有辜负众人厚望，称得上是人族英杰。
只是好景不长。
最近这一千年，北境镇守司逐渐反客为主。
不仅倒逼圣地，继续为其提供资源。
更是在明里暗里，与无尽之海的妖族达成默契。
妖族去掳掠人口作为奴仆口粮，北境镇守司则是等妖族走后，再去搜刮无主资源。
这些年，北境的战事逐年减少。但靠近神州和无尽之海边缘的大小城池，早已是十室九空。
这都是北境镇守司有意退让的结果啊！
这种势力，不管做出什么事情，都不值得奇怪。”
“……”
柳清云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本以为北境镇守司是个人族英杰，只是中间出了几个蛀虫。
现在看来，这简直就是自己前世历史上的那明末边军。
而且有过之而无不及。
毕竟这北境镇守司，可一直都被好吃好喝地招待着呢。
怪不得天机山外，那些散修和宗门势力对宁元二人，都是那副憎恨面孔。
确实该恨！
“可即便如此，这跟你让本座留那宁元二人一命，有何关系？”
“北境镇守司有一正使，三副使，七长老。
宁元的父亲银羽长老，位居七长老的第二位，可谓是权势滔天。
但同样也是因为地位高，银羽常年坐镇于北境最前线。
虽然只是装装样子，但如果无尽之海的妖族突然南下，银羽必然首当其冲。
甚至死在混乱中，也不好说。
如果银羽死了，那就直接空出来了一个长老的位置。
在这等诱惑之下，区区一个宁元，也就不值得北境镇守司考虑了。”
南宫毅慢条斯理地说着，柳清云的脸色逐渐变得精彩。
与其想着如果抵御敌人的报复，不如直接把敌人的内部搞乱。
甚至如果银羽死了，天机阁还能借机掺和进去一脚。
阴啊！
不过——
“计策虽然不错，但妖族会出手吗？”
柳清云提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既然按你所说，北境镇守司和无尽之海有着合作的默契。
无尽之海怎么会攻打自己的‘盟友’呢？”
南宫毅早有预料地应道：“老祖有所不知。
北境镇守司和无尽之海，虽然有着合作的默契，但毕竟是不同种族。
正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两边是不可能真正交心。
这千年来，两方势力交界处的人口和城池，已经被掳掠的差不多了。
妖族如果再想发展，要么越过北境镇守司，南下我东山神州腹地。
要么，就是将目标对准北境镇守司。
老祖觉得，妖族会选择哪种？”
“自然是后者。”柳清云想也不想地回道：
“妖族不可能放心自己屁股后面还残留着一个人族势力。
所以北境镇守司，是无尽之海永远越不过去的一道坎！”
第四十七章：交易
话虽然这么说，但问题却也同样存在。
“依靠无尽之海牵制北境镇守司，听起来不错。
但无尽之海与北境镇守司毕竟相安无事了这么久，岂是说能挑动就能挑动的？”
南宫毅笑道：“北境镇守司嚣张已久，各方看其不爽的人极多。
只要给妖族一个借口，加上各方势力挑动。
无尽之海南下的可能性是非常大的。依在下的保守估计，起码也能有上九成的可能性。”
柳清云转身看着南宫毅，眼睛已经眯成了一条缝。
九成。
这个数字可不是能随便拿出来说说的。
更何况，南宫毅还是天机阁的阁主。
但他依旧能说出九成这样的可能性，足以见得，其人是真有把握。
如今无尽之海和北境镇守司两边交锋，其主动权在无尽之海。
要有这样的可能，那唯一可以说明的，就是无尽之海中，有南宫毅这边的人。
再结合南宫毅此行来找自己，和刚刚说的那番‘各方势力挑动。’的话。
一股被利用的不爽感，逐渐在柳清云心中升起。
“这是你们都计划好的？”
“只是临时合作罢了。”
南宫毅直话直说，没有掩饰地道。
柳清云轻呵一声，回过身，继续背朝南宫毅。
“北境镇守司和南境镇守司，都脱胎于东山圣地的武道学院。
在东山神州地位不低。
敢于对北境镇守司这种级别的势力出手，那这人的能力也不会小。
说说吧，是南境镇守司，还是武道学院？”
南宫毅脸上依旧挂着浅浅的笑容，没有说话。
没有回音，那就是都不是了。
柳清云挑了挑眉，想到了一个更大胆的可能。
“哦？难不成，是东山圣地？”
南宫毅没有直接回应，而是缓缓道：“东山神州南北两面皆有妖族。
当初东山圣地初置南境镇守司，以抵御南方妖族势力侵犯，效果显著。
圣地尝到甜头，这才于两千年前，又在北方新建了北境镇守司。
可如今北境镇守司已经逐步脱离了武道学院的掌控，渐渐有反客为主的征兆。
如果继续放任，势必会给南境镇守司一个极为不好的表率。
为了安稳神州境内的人心，圣地必须出手，将北境镇守司蠢蠢欲动的心思按死。”
南宫毅没有如何夸大，但柳清云依旧能感受到其中形势的险恶。
南境镇守司的设立，要比北境镇守司早出近千年。
在圣地长期的资源供养之下，可以说，南境镇守司的实力，要比北境更强。
如果南境镇守司也学北境一般，到时候圣地就是被两面围攻。
两头恶犬反噬，即便圣地势大，但依旧会元气大伤。
要是这个时候，北方的无尽之海和南方的万魂之海同时进犯，东山神州危矣！
柳清云凝眉道：“北境镇守司能嚣张这么久，可见其中必然有人，与东山圣地高层关系匪浅。
圣地有这般大动作，如何确保不会打草惊蛇？”
南宫毅脸上的笑意愈发灿烂。
柳清云思维的缜密性，已经远远超过了他的预想。
寻常人听到这般消息，只会震惊于事情的庞大。
但柳清云却能一眼看穿，整件事情的核心——能量。
北境镇守司能蠢蠢欲动，渐渐有反客为主的心思，那自然是因为他们实力强大。
已经足够和武道学院匹敌，甚至超越武道学院。
而武道学院，虽然以学院冠名，但却是东山圣地的最强军事部门。
圣地放任北境镇守司蠢蠢欲动的心思近千年，自然是因为实力不足！
或者说，能放心使用的能力不足！
而如今圣地打算对北境镇守司出手，那那些能够信任的人手，又要从哪里来？
柳清云能想到这些，足以见其洞察力之强。
南宫毅笑着回答道：“老祖放心。
东山圣地为了解决此事，早在两百年前，就已经开始逐年收缩在中州的防御力量。
暗中抽调了大量人手回来，随时可以强行控制局势。”
“所以说，这都在你们的计划中？”
出乎柳清云意料，南宫毅并没有默认，而是摇头道：
“宁元前来沧澜域，并不在在下和圣地的预料之内，老祖横空出世，我等更没有事先预知的能力。
不过如今妖族异动，宁元和北境镇守司又自动送上门来，确实是千载难逢的良机。
虽然与之前的谋划有些冲突，但如果借此机会，既能收服北境镇守司，又能重创妖族，东山神州的处境将大大缓解。”
柳清云沉声道：“南宫阁主，你口口声声说圣地如何如何。
你是不是忘了，你是天机阁的阁主，而不是圣地的圣主！”
面对柳清云的责问，南宫毅自嘲一笑。
“老祖对我天机阁还是不太了解。
天机阁万年传承，最高峰时，五洲四海的各族，即便是占据各方的帝族，也无人不敢不给我天机阁面子。
只是数千年的没落，我天机阁虽然仍有传承，但除了东山神州，其他地方对我天机阁的观感，并不好。
那些曾经对我天机阁毕恭毕敬的帝族势力，更是无时无刻不想着窃取我天机传承。
也就只有东山圣地，顾念着七千年前的恩情，才愿意接纳我等。
否则如今的天机阁，恐怕早就流浪虚空了。”
南宫毅越说越沉重。
虽然无尽之海和万魂之海对东山神州虎视眈眈，明面上是因为人族和妖族的仇恨。
但要说这两方海域没有一丁点对天机阁的觊觎，南宫毅是绝对不相信的。
甚至在东山圣地内部，都已经有人觉得，再继续维持天机阁，毫无意义。
如果不是柳清云突然出现，天机阁恐怕早已是另外一副模样。
柳清云没有说话。
虽然南宫毅说得平淡，但那份危险，可是在字里行间，都透露得明明白白。
良久，他叹了口气道：
“说说吧，东山圣地提出了什么条件。”
南宫毅拱手回道：“按照之前的协议。
由天机阁引出无尽之海进攻北境镇守司，并协助东山圣地清理叛徒。
事成之后，北境镇守司会重新添置两位镇守副使，由天机阁之人担任。”
第四十八章：落幕
对于南宫河说的话，柳清云并不意外。
北境镇守司毕竟活了这么久，吸食了太多的圣地资源。
如果完全铲除，东山神州势必会元气大伤。
在北边无尽之海虎视眈眈的情况之下，这种杀敌八千，自损一千的一锅端，无疑是非常愚蠢的一件事。
而让天机阁参与进北境镇守司，一方面可以让天机阁入世，利用天机阁的底蕴，加强北境镇守司对无尽之海的防守能力。
另一方面，也可以堵住圣地中，那些不安分人的嘴，以便于让天机阁继续寄身于东山神州。
柳清云阖眸道：“你们的具体计划是什么？”
他没有继续去询问大战略和利益得失，而是转而问起了细节。
南宫毅听在心里，自然明白，这是柳清云已经同意了这份计划。
有一尊圣皇老祖下场，不论是对北境镇守司动手的把握，还是以后为天机阁争取更多利益的把握——
都会更大！
南宫毅心中激动地道：“回老祖。
前些时日，在老祖放出成圣机缘的消息之后，十万大山的妖族便有了别样的心思。
根据圣地和我们天机阁在十万大山的消息来源。
十万大山中，在沧澜域境内的四位妖王，这几日来往十分密切。
按照我们的分析，这些妖王应该是对老祖您放出的成圣机缘，产生了觊觎。”
顿了下，南宫毅缓了口气，继续道：“十万大山是东山神州境内，最为广袤的一座丛林，横跨近五座大域，里面的妖族数以亿计。
其中很多妖族，都与无尽之海有联系。
如今宁元以北境镇守司的名义来沧澜域……”
话音落下，南宫毅没有再往下说了。
不过柳清云已然明白了南宫毅的意思。
无非就是打着北境镇守司的名义，征讨妖族。
然后逼迫十万大山中的妖族，给无尽之海传信。
至于无尽之海那边的举动，就是东山圣地的任务了。
柳清云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样的一盘大棋，南宫毅肯告诉自己，自然是对自己有着百分百的信任。
不过自己才刚穿过来三个多月，就直接掺和进了这样的大事……
说起来，还真感觉有点梦幻。
但很快，柳清云就定下了心神。
毕竟——
再梦幻，还能有自己穿越梦幻？
而且，这样的一盘棋，对天机阁和他自己而言，也确实没有什么坏处。
既可以借着北境镇守司的名义，整合沧澜域的大小势力，加强自身实力。
同时对敢觊觎天机阁事物的妖族，予以迎头痛击，增强天机阁名气。
这么好的事，柳清云根本想不出拒绝的道理。
至于之后参与北境镇守司的事，反正有东山圣地在，跟自己问题不大。
正想着，柳清云眼眸忽然一凝。
虽然这件事牵扯不小，但有关无相门的事，却仍然不可小觑。
或许……
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把无相门也做了？
抻了抻腰板，柳清云拿起天机令，给外边的南宫泽，传过去了一道消息。
……
“……此次，是我天机阁首次举办天骄大会，有这么多宗门前来捧场，我天机阁感激不尽。
由于是第一次，大会举办还多有不成熟。
我天机阁在此声明，为了给大家更多的奖励机会，以后的每次天骄大会，包括天骄榜在内，我天机阁之人，均不会再登场。
如今大会结束，现在发放第二名到第十名的奖励。”
话音落下，南宫泽站在天骄战台上，冲着守在战台旁边的天机阁弟子挥了挥手。
这些天机阁弟子们熟练地端着托盘，依次走向那战台下面，夺得了前十名之人的位置。
托盘之上，呈放的自然是天机阁之前承诺的法宝和灵宝。
大庭广众之下，当面赠予，毫不设防。
整个大会数万人中，没有一人敢乱动。
就连那些，最为天不怕地不怕的高龄散修。
此时都只是盯着那些法器眼馋，狂吞口水。
“接下来，是第一名的奖励。”
南宫泽笑意盈盈地看向青云剑宗的方向。
“老祖有令，云逸小友可以登上天机山，得老祖亲测天机机会一次。
不妨待大会结束之后，云逸小友随老夫一同成行如何？”
话音未落，人群中便充满了低声私语。
沧澜域这次来参加的大大小小数十个宗门，无不用着饱含羡慕和期待的眼神，看向青云剑宗。
这可是天机老祖的亲测天机啊……
加上之前天机阁放出的成圣机缘的消息……
青云剑宗起飞了！
即便是素来稳重的云中子，此时也有些压制不住，那即将要飘飞起来的双眉。
不过众人羡慕归羡慕，但要说真敢上去抢，他们还是不敢的。
且不说青云剑宗本身的实力，就光看那战台旁边的那一老一少。
北境镇守司的大人物，就因为来天骄大会捣了乱，差点被直接送去轮回。
谁敢说，自己比北境镇守司还耐揍的？
更何况，天机阁以天机为名。
你便是真胆子大，想拼死一搏，难道还能瞒得住天机阁？
到时候有命拿，没命用，可能更贴切一点。
云逸看了一眼自己故作镇定的师尊，上前一步，抱拳激动高喝道：“全凭天机阁做主！”
听得宁羽很是心烦地，剽了一眼自己的弟子樊绍。
樊绍只能继续低头，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战台上，南宫泽又说了一堆冠冕堂皇的话，同时提及，以后天机阁仍然会举办天骄大会，请大家期待。
然后便是前十名天骄上台，搞了块留影石，合影留了个纪念。
天骄大会便正式宣告结束了。
众人各怀着不同的心思退下。
有要发愤图强的年轻散修，有要回去整顿宗门的宗主长老。
还有打算要回去好好教育下一代的老年人。
当然，也有不少年纪大的散修，跑到天机阁的地方，询问自己能不能加入天机阁。
无一例外，这些人都被告知以‘如果天机阁有招纳散修的想法，会第一时间告知诸位。’的说法给搪塞了过去。
说不上愤怒，毕竟对于天机阁的做法，他们早有预料。
几百岁还停留在分神、合神境界，这样的资质，自然不会被天机阁看在眼里。
不过他们却也没有离开这里，而是跟着大部队，回到了他们这些天落脚的村落。
对于青云剑宗的成圣机缘，他们虽然拿不到，但看一看，总归是可以的吧！
“云宗主和宁宗主留步，老祖有事相邀。”
第四十九章：测天机
天机山。
“弟子南宫泽/南宫河，见过老祖。”
“青云剑宗云岚/玄羽宗宁羽，见过天机尊上。”
四人跟在南宫承身后上了天机山，依次向柳清云拜礼。
毕竟是玄幻世界，强者为尊的道理哪里都适用。
柳清云笑着摆了摆手，随后看向几人身后的云逸。
毕竟是青云剑宗的宗主亲传，首席大弟子，无论是容貌还是气质，均称得上不凡二字。
柳清云含笑道：“这就是我沧澜域第一天骄？
不错，不错。”
“此乃在下不成器的弟子，仅位于天骄榜第二，不敢当天机尊上口中第一天骄四字。”云岚谦虚道。
话虽如此，但面色却不见任何惶恐之色。
听的宁羽微微将头偏向另一边，懒得理他。
这时，一旁的南宫毅笑着插话道：
“说起天骄榜，那位居天骄榜榜首的叶云，算起来，也能称得上是青云剑宗的半个弟子。
若是有朝一日，叶云翻然悔悟，重新回归青云剑宗，到时候，青云剑宗必然大兴啊。”
天机阁以往于青云剑宗和玄羽宗都有沟通，所以对于南宫毅的身份，云岚和宁羽都清楚得很。
不过南宫毅一直站在柳清云的侧后方，两人之前只被柳清云吸引，一时间倒没注意南宫毅。
不过此时见得南宫毅居然自认身份靠后，这让两人不由得，对天机阁和柳清云的敬意更深。
毕竟连天机阁主都来了，那这天机老祖的身份，也就可以说是彻底坐实了。
云岚向南宫毅拜了一礼，谦卑道：“宗门孽徒，不敢劳阁主挂念。”
这句话说起来，就有些稍显生分了。
不过却也正常。
毕竟天机阁虽强，但青云剑宗又不是天机阁附属。
人家看你实力强，又对自己没恶意，这才对你尊敬。
可如今你在这里掺和别人宗门内部事务，这就显得有些越界了。
柳清云也有些搞不懂南宫毅的意思。
不过南宫毅是天机阁阁主，而且也不是没脑子的人，说这番明显不对劲的话，要说没有深意，柳清云也不会信。
所以他并没有出言制止，而是任由南宫毅说下去。
“叶云小友和贵宗门虽然有怨，但毕竟不是什么深仇大恨，只是小小的误会罢了，并非没有可以挽救的余地。
如今叶云小友，也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天赋和实力。自然，当初的误会也就清楚了。
如果贵宗门，想要和叶云小友重归于好的话，其实也不妨可以试一试。”
云岚的脸色闪过一丝不快，不过他回答南宫毅的言辞，还是仍然带有着尊敬和温和。
“区区小事，却能劳烦南宫阁主记挂，在下实在是惶恐。”
南宫毅不再开口，柳清云含笑解围道：
“好了，叶云虽强，但依我看，云小友也不差。
此番云小友夺得了天机大会的头筹，本座既然承诺了，要为天骄大会的第一名测算天机，就不会食言。
云小友想测什么，尽管说来听听。”
虽然柳清云将云岚和宁羽叫来是有其他的目的的，不过明面上，还是云逸的事最重要。
之前这几个人说话，每个人的身份都是一方巨头，云逸插不上话。
不过这时既然柳清云问到了他，云逸自然不会再躲在后面。
他上前道：“回天机尊上，在下想测成圣机缘。”
这个回答，柳清云并不奇怪。
毕竟能测成圣机缘这个说法，本来就是他自己放出去的。
而且这种东西诱惑力巨大，相信没人会拒绝。
柳清云玩味道：“成圣机缘？这种东西不难，不过......
是要测你的机缘，还是其他的机缘呢？”
云岚，宁羽，甚至是南宫河和南宫泽等天机阁之人，听的这话，都不禁神色有些震惊。
从某些程度上而言，成圣其实并没有特别复杂。
因为圣境区别于其他，其中最为主要的一点，便是有关于大道法则。
只要一个人能成功领悟大道法则，他突破圣人便没有太大的难度。
至于其他的，都可以用资源和时间去堆。
可以说，所谓的成圣机缘，就是大道法则气息比较浓郁的地方罢了。
但由于人与人之间还是有差别的，每个人擅长和天生的悟性也不同。
所以按照道理而言，每个人的成圣机缘其实都是有差别的。
比方说，补天术溢出的大道气息，可以促进南宫泽和南宫承的突破，但对于南宫河，南宫庭，就毫无作用。
这就是人和人之间的差距。
但在如今这个环境下，很多人其实连大道法则的气息都嗅不到。
还谈什么挑三拣四？
有的悟就不错了！
来之前，云岚甚至已经想好了，只要那机缘正常，他就把挨个弟子都派一遍。
只要哪怕有一个人有所感悟，这趟来的都是血赚！
不过看如今柳清云的意思，这大道机缘......
好像可以精确到个人？
云逸激动地和云岚对视一眼，兴奋道：“回天机尊上。
如果可以，在下想求得剑道机缘！”
他没有说自己，而是说整个剑道的大道法则。
柳清云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赞叹。
哪怕是成圣机缘，大道法则也不会纯粹。
没有一个地方是完全由某一种法则填满的。
只能说，哪种，或者是哪几种大道法则的占比多一些，更明显一些。
同样，一个人所修行的能力，也是多种多样的。
如果找到一个可以完全契合自己的大道机缘，确实是有些难。
但要是目标仅有个八九成，却也不是完全做不到。
像云逸这般，就可以提出想要剑道、身法、生死三种大道共存的机缘。
这也是他所修炼的三种能力。
不过他没有要另外两种，而是只提了剑道一种，很明显，他是为了宗门里的其他人。
青云剑宗人人修剑，但却不是人人都修身法和生死。
云逸只要剑道，其中也是有要反哺宗门的意思在。
会做人。
柳清云笑了笑，点头道：“好，既然如此，那本座便为你测上一测剑道机缘。”
“系统，检测沧澜域内，留存有剑道法则多的秘境。”
第五十章：不容易
【叮！权限通过，检测中……】
【叮！检测完毕！】
【沧澜域境内，留存有剑道法则多的秘境有如下。】
【秘境名称：万剑海
地点：沧澜域北部......】
【秘境名称：刻剑石林
地点：沧澜域南部......】
【秘境名称：藏剑峡谷
地点：沧澜域东部……】
【……】
系统一连列出了好几个。
有些是已经被发现了的，不过由于地方实在是太危险，所以无人敢去。
比方说沧澜域北部的万剑海，那里直接横跨数百万里，人迹罕至。
据说，万剑海的尽头，乃是连接妖族地域的无尽之海。
不过这数万年来，万剑海只进不出，既没人通过万剑海奔袭到无尽之海，也没有妖族自万剑海，直接侵入沧澜域。
所以对于这则消息，一直都没有被证实。
还有一些是大道气蕴并不浓郁，已经被人占据的。
对于这些，柳清云自然直接就排除了。
且不论大道气蕴浓郁不浓郁，光是那玩意是有主之物，他就不会去动。
而其他的，就是那些还没被发现，隐藏颇深的地方的。
一个是南部的刻剑石林，一个是东部的藏剑峡谷。
如果是之前，柳清云大概率会小公鸡点到谁，在这两个里面随便点一个。
不过如今已经得知了北境镇守司、无尽之海的妖族，以及东山圣地的关系，和其中的计划。
柳清云自然就不会瞎选了。
调出靠近十万大山的藏剑峡谷，柳清云合上双眼，假装在努力测算的样子，开始翻阅藏剑峡谷的信息。
众人看在眼里，心中对柳清云愈发钦佩。
堂堂成圣机缘啊！
居然连准备都不需要准备，直接就测！
什么是大能？这就是大能！
“唔，藏剑峡谷，山体两侧......怪不得没人发现。”
大致扫了一眼，柳清云明白这藏剑峡谷的由来了。
地方不小，但确实隐蔽。
乃是未知大能以山藏剑，将十余万柄长剑施以秘法，封印在了峡谷两侧的山体中。
经过漫长岁月，也不知道是那未知大能死了，还是忘了。
这藏在峡谷两侧山体中的长剑就没有取。
在常年风霜雨打的侵蚀下，微弱的道蕴渐渐磨平，只剩了下正常的山体。
但同样也因为藏得深，如果此时凿破山体，道蕴仍旧充足。
睁开双眼，柳清云冲着众人露出一抹笑容。
“青云剑宗的成圣机缘，本座已经测得。
就在沧澜域东部，藏剑峡谷。”
“藏剑峡谷？”
云岚微微一怔。
身为青云剑宗的宗主，可以说，他对于任何地名带有剑字的地方，都有十足的了解。
这藏剑峡谷的大道气息，早就五千年前，就已经消失殆尽了。
——不会是天机老祖，算得是以前的大道气蕴吧？
他想有心想要提醒一下柳清云。
可不等他说话，柳清云已然道：
“云宗主不要误会。虽然藏剑峡谷如今道蕴不再，但那只是细微末节。
真正的机缘，不在表面，而在峡谷内部。”
“峡谷内部？”
云岚喃喃自语，似有所悟。
柳清云轻笑道：“如果云宗主能够凿破峡谷两侧山壁，云宗主自然就明白了。”
得到柳清云的提醒，云岚终于恍然大悟。
是啊，那藏剑峡谷以藏剑为名，自然不会是无中生有。
虽然藏剑在山体内看起来荒唐，但也因为荒唐，事实上才更有可能啊。
心中激动，他连忙向柳清云再拜一礼。
“天机阁大恩，青云剑宗感激不尽。”
“青云剑宗云逸，谢尊上测算天机。”云逸也跟着拜礼道。
南宫河和南宫泽两人在一旁羡慕，宁羽直觉得有些刺耳。
要不是柳清云相邀，打死他都不会来这，听这等闹人心的破事。
“先不急着谢，这机缘虽有，但想取，却也不是那么容易。”
柳清云笑着给云岚泼了一头凉水。
“啊？尊上，您这……”
云岚一脸懵地抬头看向柳清云，眼神仿佛在说：您不是要反悔吧。
“云宗主无须多虑，本座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一个成圣机缘，说是青云剑宗的，便是青云剑宗的。”
柳清云笑着保证，云岚长舒了一口气。
他最怕天机阁出尔反尔，抑或是想要借机掺和一手。
如今天机阁入世，在沧澜域说是一手遮天，也不为过。
这样的存在，他区区一个青云剑宗，是绝对惹不起的。
可天机阁却和北境镇守司又闹起了矛盾。
以云岚他多年的敏锐嗅觉，他已然察觉到了一股风暴，正在悄然接近。
天机阁，他们青云剑宗惹不起。
可北境镇守司，他们青云剑宗同样惹不起啊。
所以对于如今的青云剑宗，加强自身实力是重中之重。
而圣人，便是青云剑宗在这场可能到来的风暴中，继续坚强活下去的基础。
任何一份机缘，那都是需要去用性命来守护的。
对于云岚的想法，柳清云清楚的很。
也正是因为清楚，他才拿出了藏剑峡谷这份秘境。
否则，谁来替自己打头阵？
“藏剑峡谷，我们天机阁不会动。而且，如果有任何一个人族势力，想要对藏剑峡谷出手，都是与我天机阁为敌。
这一点，云宗主大可放心。”
云岚半颗心沉了下去。
他想了想，小心翼翼地问出了自己另外半颗心的问题。
“那不知道尊上所说的不容易，是哪一点不容易？”
柳清云微微侧身，笑着和身后的南宫毅对视一眼，旋即道：
“云宗主有所不知。
这沧澜域中的人族势力，以青云剑宗和天机阁的地位，应该无人敢不给我们面子。
只是这沧澜域中，可不止人族啊。”
话音落下，云岚彻底明白了柳清云的意思。
沧澜域中只有人族和妖族二分，人族占据大片平原，而妖族则栖息于山林。
天机阁刨除人族，那所说的自然就是妖族。
加上藏剑峡谷的位置，就在十万大山不远处。
两者相距，也不过千里左右罢了。
可以说，藏剑峡谷，其实也在十万大山中的妖族的辐射势力范围之内。
第五十一章：消息
人族和妖族争斗不休，其恩怨甚至能追溯到，万年前大帝诞世的时代。
天机阁和青云剑宗可以压服沧澜域中的人族势力。
但妖族势力，可绝不会给天机阁和青云剑宗面子。
而且事关成圣机缘，即便沧澜域内的人族和妖族已经相安无事了上千年，但在这等香饽饽的诱惑下。
如果说妖族会无动于衷，任凭人族新圣诞世，那才是失了智。
尤其是藏剑峡谷，距离十万大山还如此之近。
云岚抬头看向柳清云，不知为何，他忽然觉得，这一切好像都是套路。
天机阁拿出成圣机缘，但机缘危险，光凭他青云剑宗一家之力，极难守住。
然后天机阁借插手相帮的机会，名正言顺地瓜分成圣机缘。
既有了名声，也有了机缘。
简直无耻。
柳清云不知道，云岚已经把他想的这么坏了。
虽然他拿出藏剑峡谷确实有利用青云剑宗的意思在，但区区一个成圣机缘，跟他之前所说的一样，他是真不在乎。
“妖族是否会来犯，我天机阁没有确切消息，但青云剑宗既然拿到了这机缘，云宗主理该做上完全的准备。”
柳清云笑着提醒道：
“不知道云宗主，可有什么打算吗？”
云岚不是傻子。
虽然柳清云嘴上说，妖族是否会来犯，天机阁没有确切消息。
可如今他自己和宁羽都被叫上了天机山。
要是天机阁真的全无消息，天机阁叫自己和宁羽做什么？
一旁的宁羽更是眼神中透露着警惕。
俗话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宁羽既不是天机阁这般，拿出成圣机缘的人；也不是云岚这般，得到成圣机缘的人。
所以对于整件事情，他看的清楚，不像云岚那般患得患失。
可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更显得有些困惑。
如果天机阁真的既拿出了成圣机缘，又自己参与了进去。
不管打出的借口有多么正直，但大家只看事实。
只要天机阁把手伸进去，那这件事情对于天机阁的名誉、声望，所造成的打击是十分巨大的。
因为这样一来，就代表天机阁连自己送出去的东西，都送不起。
以后谁还敢再相信天机阁？
更不要说之后还要举办天骄大会了。
一个有私心的势力发布榜单，举办大会，怎么可能权威？怎么可能被大家信服？
怕不是自己偷偷摸摸藏了很多天才！
可以说，这是天机阁自己在打自己的脸。
任何一个人，只要有点脑子，都不会做这种昏招。
可如果天机阁没有昏到那种地步。
那如今天机阁提出此事的意义在哪呢？
保住机缘，稳定声望？
宁羽迟疑的眼神忽然一凝，他猛地想起，山下还有两个来自北境镇守司的家伙。
北境镇守司名义上对抗的是妖族，十万大山也是妖族。
这是巧合……
还是天机阁算计好的？
就在这时，柳清云已然再度开口道：“十万大山里妖族众多，光是在沧澜域的这一部分，里面便有妖王四位。
我知道青云剑宗定然还有隐藏的实力，但相比于四位妖王，不知道青云剑宗以为，谁更势大一点？”
云岚嘴角泛起一丝苦涩。
犹豫片刻，他半是认命地道：“不瞒尊上，青云剑宗，不敌四大妖王。”
人族和妖族之所以能承平，一方面是因为妖族的妖圣，战斗力要比人族弱许多。
别看云岚只是圣人八重，但如果真跟某一位妖圣巅峰的妖王一对一，占优势的绝对是云岚。
可以说，云岚加宁羽两个人，就能跟三位妖王打个平手。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人族散修和妖族内部的不太平。
妖族领地意识极强，而且脾气火爆。
所以四大妖王很难联手。
但很难不代表完全做不到。
只要有一个足够吸引人的引子，四大妖王暂时放下偏见，一同攻伐人族，并不是完全不可能。
而成圣机缘，足够做这个引子了。
而且一旦四大妖王是奔着成圣机缘而来，人族其他势力并不一定会鼎力相助。
毕竟这次得到好处的是青云剑宗，其他人并没有沾到什么。
让青云剑宗和四大妖王厮杀，对于其他人，固然有损，但却也并非完全不可接受。
就算是宁羽肯鼎力相帮，但双拳同样难敌四手。
最多只是多拖延一二罢了。
除非青云剑宗主动求援，将成圣机缘分出去。
可那样一来，云岚现在实在是有些舍不得……
柳清云点了点头，对云岚的诚实表示认可。
“云宗主也无需担心，我刚刚收到了一则消息，或许对云宗主有些用处。”
“消息？”
宁羽身躯一颤，眼神中有着不可置信的震惊，同时还夹杂着一股激动。
云岚却稍显不解。
“不知道尊上所说的，是什么消息？”
“北境镇守司传来消息，让我沧澜域人族势力整合，攻伐十万大山的妖族。
消息，由银羽长老之子宁元，亲自传达，绝对可靠。”
除了柳清云和南宫毅，南宫承三人，在场的其他人脸色骤变。
云逸直觉得整个人都反应不过来了。
不就是一个成圣机缘吗？
怎地就这么要掀起大战了？
我还只是一个神藏啊，你们能不能不要玩这么大？
南宫河更是直接傻眼。
银羽长老之子宁元，现在就在下面半死不活地躺着。
还亲自传达，绝对可靠……
自家老祖是怎么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这种话的？
云岚的心情也差不多。
这可是相当于全域大战了。
沧澜域已经上千年没这么玩过了。
现在又要重启？
而且所谓的北境镇守司……
人家都被你们天机阁废了，还哪来的绝对可靠的消息？
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
不过就在这时，一声高喝突然打断了众人的思绪。
“玄羽宗愿意听从北境镇守司的吩咐，在天机阁的领导下攻伐妖族！”
说话之人正是宁羽。
云岚不禁被这疯子吓了一跳。
他连忙拉了拉宁羽的袖子，低声道：“你干什么？这可不是儿戏？”
宁羽不为所动，脸色依旧坚定。
“玄羽宗上下，绝对听从北境镇守司的吩咐！”
第五十二章：期望
“宁宗主！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云岚脸色急切，连带着对宁羽的称呼，都用上了敬称。
宁羽没有看他，正色道：“天机阁放出成圣机缘，其目的是为了壮大我人族。
可妖族贼心不死，竟然觊觎我人族机缘，实乃是人神共怒！
北境镇守司以人族安危为重，说服天机阁，领导我沧澜域中诸多人族势力，共伐妖族，以守卫我人族机缘，并彰显我人族威严。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云岚急切的脸色忽然凝住，并逐渐变得异样了起来。
真正说到他心坎里的不是其他，而是那‘守卫我人族机缘’这句话。
机缘是他青云剑宗的，守卫机缘，就是守卫他青云剑宗。
按理来说，这事对他有利。
而且宁羽一口一个天机阁，无疑是想拖天机阁下水。
天机阁的实力大家有目共睹。
光是这次他们上山，一路上感受到的圣威就有五六股之多。
更不要说那硬抗墨崖的大长老南宫河。
这样的势力，如果真能下场对抗妖族，那青云剑宗无疑就安稳了许多。
可这样一来，他们也就彻底被绑在了天机阁的船上。
到时候，如果天机阁真有什么事，青云剑宗再袖手旁观，可就完全说不过去了。
宁羽察觉到云岚的迟疑，偏了偏身子，传音道：
“云中子，你还有什么犹豫的？
你是觉得，你青云剑宗可凭借着一家之力，来对抗四大妖王吗？
妖族的内部是不安稳，但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我人族内部就安稳了？
如今天机阁一张天骄榜，一手天骄大会，将名望提升到了顶点。
这是整顿我人族势力的大好时机！
只要我人族团结一心，妖族岂敢再犯？
再不济，有天机阁出手保护，你青云剑宗的机缘，才能称得上是真正的稳如泰山！”
言辞恳切，还夹杂着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云岚脸色挣扎，回音道：“可是……北境镇守司那边……”
“蠢货，北境镇守司又能如何？
北境镇守司的名气早已烂透了，你还指望着，北境镇守司会对你青云剑宗网开一面？
就算北境镇守司说了，不计较沧澜域的其他势力。
你就真能放心了？
往日里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今天怎地这番蠢钝？”
宁羽传音怒骂，毫不留情。
云岚被宁羽一番痛骂，也渐渐地回过味来。
他之前只想着，如果在天机阁和北境镇守司的争斗中壮大己身，于危难中求生存和发展。
却差点忘记了，北境镇守司那恶迹斑斑的作为。
一个万年传承，有名誉保证的天机阁，和一个劣迹斑斑的北境镇守司。
确实不需要考虑了。
更何况，只要能够成功整顿沧澜域的人族势力，到时候整个沧澜域就是一个整体。
再加上天机阁这位老祖的实力。
应对北境镇守司，也应当有一战之力。
一念至此，他也狠下心，学着宁羽一般，向柳清云拱手道：
“青云剑宗也愿意遵循北境镇守司的吩咐，攻伐妖族。”
南宫河和南宫泽看着自家老祖脸上的笑意，心中再次升起了一抹钦佩。
南宫泽之前还在考虑着，在废掉了宁元之后，如何去抵御北境镇守司。
他想了一路，也没想出来什么头绪。
现在看老祖的做法，简直高明啊！
得到了云岚和宁羽的承诺，柳清云也放下心来。
他知道云岚有些胆小，或者说，做事不够果断。
所以他才把宁羽也叫了过来。
根据他对这两人的调查，宁羽明显要比云岚更热血一些。
如今看来，效果不错。
“既然如此，本作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妖族不会放弃我人族的成圣机缘，这几日，大家就回去好做准备吧。
我天机阁虽然受了北境镇守司的托付，但毕竟不好妄动。
针对于妖族的大战，我天机阁会出动两位圣人，协同诸位。
真正的主力，还是诸位在前。
当然，这次针对妖族作战的收获，我天机阁分毫不取。
如何？”
柳清云又不傻，这次虽然目的不少，但直观而言，收益最多的还是青云剑宗和其他势力。
自己打头阵，去给别人争利益？
就算柳清云也是人族，但也没有大公无私到这个地步。
宁元和云岚对视一眼，眼神中有这一抹失望。
但他们却也明白，这也正常。
天机阁能派出两位圣人协同，已经是很给他们面子了。
更何况，天机阁还说了，这次攻伐妖族的收获，他们分毫不取。
如果天机阁真的出动大批人手，那按照贡献和实力去分资源，恐怕一大半都要进了天机阁的口袋。
这是任何人都不想看到的。
宁羽想了想，低声道：“尊上，如果天机阁只出动两位圣人的话，那光靠我们……
是不是有些不够用啊。”
四大妖族虽然妖王的名头最响，但人家下面也并非全无妖圣。
四族联合，加上其他附属的族群，凑个十几位妖圣，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按照他们和青云剑宗的实力，加在一起也就四位圣人。
算上天机阁的两位，不过是六位罢了。
这种实力……恐怕这攻伐的双方，要被反过来。
柳清云兜手一笑，道：“这次是沧澜域诸多人族势力协同攻伐妖族，并非是你我三方的决策。
提前的谋划，自然也应该多搞些人才是。”
说着，他从袖中掏出两块天机令，重新抛给宁羽和云岚二人。
“你们回去先商量，到底如何谋划，跟谁谋划，都先准备好。
有消息随时通知本座。
到时候，本座会派人去给你们两人坐镇，你们无须担心其他的闲话。”
宁羽和云岚最为担心的，就是其他人误会他们。
毕竟这份机缘占大头的，还是青云剑宗。
这要是让其他宗门觉得，青云剑宗是拿别人给自己挡枪，那形势可就大不妙了。
不过如今有了天机阁的保证，这让两人稍稍定了定心。
将天机令揣好，两人躬身拱手道：“请尊上放心，我等绝对不辜负天机阁期望。”
“诶~”
柳清云笑着摆了摆手。
“是北境镇守司的期望。”
第五十三章：借点
“老祖——”
云岚和宁羽带着云逸并行离去，南宫河和南宫泽两人这才上前来。
“嗯？你二人有什么事吗？”
南宫河拱手道：“回老祖，也不是什么大事。
就是想问老祖，关于十万大山的事务，老祖可有人选？”
说完，他还不由地挺了挺胸脯，意思已经十分明白。
“啊哈？怎么，功法阁的事务，你都处理完了？”柳清云笑着打趣道。
对于南宫河的想法，他大概也能猜出一些。
以往没有南宫承的时候，都是南宫河负责和自己接洽，也经常在自己眼前露面。
可如今南宫承夹在中间，南宫河自然不好再越过南宫承，直接找自己。
所以对于南宫河而言，如何在柳清云眼前多刷一刷存在感，是十分紧要的事情。
尤其是在南宫泽被安排组织天骄大会，南宫庭直接带阁主登山，南宫河的心思便更加迫切了。
“回老祖，功法阁的建造工程已经大致完毕，老祖赐下的各类功法，大体上已经安排好了。请老祖放心。”
南宫河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嗯……这样的话……”
柳清云皱眉思索了一下，旋即道：“这次对十万大山的征伐，乃是树立我天机阁威望的至关重要的一步，确实不容有失。
若是功法阁没有太大问题的话，那便由你和南宫承一同去协助他们吧。”
十万大山中，目前最高战力也就是妖圣。
以南宫河的圣王修为，保护一下众人的安危，问题倒也不算太大。
见柳清云终于肯派自己出去了，南宫河大喜过望，“多谢老祖~”
身后的南宫承，脸上也不禁露出几分喜色。
从后面走出，向柳清云拜礼道：“弟子遵老祖令。”
“行了。”
柳清云摆手笑道：“不过你二人要记得，此行乃是协助，可不是让你二人亲自带头去冲锋陷阵。”
南宫河和南宫承笑意微凝，有些摸不着柳清云的思路。
这次不是要打出沧澜域的人族威望吗？
若是他们不亲自出马，效果如何显现？
柳清云脸上正色了几分，说道：“我天机阁自然要相帮沧澜域的人族势力，你二人到时候可以传出去消息。
如果这次攻伐十万大山期间，任何人族如果有法宝灵宝破损，不能再用，我天机阁愿意无条件回收。
至于价格……就按市场价位灵石的一半吧。
但也仅限于此了。”
话音落下，众人脸上不禁露出一抹异色。
他们可都是知道，柳清云会使用补天术的秘密。
任何法宝、灵宝，只要品级不超过地阶，破损不是严重到连碎片都找不到的地步，自家老祖都有极大的把握，可以将其修复。
就按照沧澜域中比较多的法宝来计算。
一个九阶法宝，在外面卖的市场价，就可以达到三千多灵石。
特殊一点的，可以达到五千多灵石。
而如果天机阁以半价回收，再修复好卖出，那可是就有足足一两千的灵石进账。
这部分差价，足够买上一个新的七八阶法宝了。
而且，那些将法宝回收给天机阁的人，也不会觉得亏。
毕竟大战一起，法宝、灵宝碎裂是常有的事。
以往大家法宝、灵宝碎了，若是破损的不严重，还能去找炼器师，支付上一笔不菲的报酬，求其将自己的法宝修复。
而且炼器师还不一定能修复成功。
一旦不成功，那这报酬就是打水漂。
如果好巧不巧，灵宝、法宝破损的比较严重，那这基本上就是废了。
只能以材料的原价卖出。
一千多灵石的七阶法宝，最后卖了个十几二十几灵石，都是常有的事。
这要是天机阁回收法宝、灵宝的消息传出去，根本不愁没人送来法宝。
而且大战一起，这也不愁没人买法宝。
可以说，这就是躺着收灵石。
如今天机山上的资源已经有告罄的趋势了。
当初南宫河带人来天机山，只是让大家收拾了自己的行李。
天机阁内部的库存灵石、法阵一类的，都没有拿。
这一个月来，大家修炼所用，都是依靠着自己的家当。
也就是时间尚短，以及之前那座半圣洞府贡献了一批资源急用，这才使得天机山可以延续。
但天机山上的人，修为都比较高，修行所需要的花销自然也比较大。
如果不解决资源问题，天机山是必然不能长久的。
南宫河这段时间也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
如今柳清云这一手神来之笔，直接解决了困扰他许久的大问题。
心中激动，他脱口而出道：“妙啊！
只要将这法宝、灵宝一收一卖，不仅可以解决天机山上的资源问题。
还能在沧澜域诸多势力中卖一波惨。
就说我天机阁为了支援这次攻伐义举，不仅掏出了诸多法宝、灵宝。
还拿出了压箱底的灵石！
这无疑可以使我天机阁的声望再升一个台阶！
老祖真是人越老越……”
“嗯咳！”
眼瞅着南宫河越说越离谱，南宫泽连忙掩嘴清咳。
南宫河刚刚说得已然忘我，此时回过神来，看着众人抛向自己异样的目光，连忙改口道：
“越老越是我人族的顶梁柱！
人族有老祖，无疑是迷茫万剑海上的璀璨明珠，指引着我人族前进的方向。
于我人族黑暗之中……”
“行了行了，不会说就别说。”
柳清云挥手打断南宫河的话语，没好气地扫了他一眼。
还璀璨明珠，前进方向。
三岁小孩拍的马屁都比你香！
南宫河老脸一红，支吾了两声，岔开话题道：“只是老祖——
这方法虽好，但……灵石从何而来？”
按照柳清云所说，方法得以运转，那必然要先收购一批大量已经破损的法宝、灵宝。
由于万年积压，这部分的灵宝、法宝，其数量可以说是相当巨大。
哪怕只是一部分人愿意尝试，半价收购，这同样是一笔不小的数额。
也就是说，天机阁需要准备大量的启动资金。
否则若是第一时间就收不起，那岂不是要露馅？
可如今的天机山，缺的恰恰就是灵石这些资源。
即便是柳清云，也没办法凭空变出灵石出来。
所以，他将目光投向了身后的南宫毅。
“借点？”
第五十四章：花不语
看着柳清云明显的无赖行径，南宫毅不禁气笑。
他就猜到，柳清云当众提及这事，肯定有坑。
果不其然，就在这等着自己呢！
“借点？沧澜域虽然算不上大，但一件灵宝最多可以保存上万年，哪怕是破损的也是一样。
经年累月下来，就算只有很小的一部分势力愿意尝试，那也是数千件的法宝和灵宝。
换成灵石，那就是数十万！
这是一点吗？”
柳清云懒得听这些。
凡是没有一口回绝的，都是嫌弃价码不够罢了。
“多给你一成。”
“那是数十万灵石！数十万！”
“一成半！”
“这是最少数十万！若是多一些，那就是上百万！”
“两成！”
“成交！”
南宫河、南宫泽、南宫承三人眨着眼睛，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们看到了什么？
自家老祖，和自家阁主，居然在砍价？
高人风范呢？
看着南宫毅手指捻动，美滋滋的模样，柳清云不禁甩了个白眼。
天机阁里的人都是怪胎，就没一个正常的。
“行了，别算了，你能拿出多少灵石？”
“两成的话……”南宫毅想了想，抛出了个数字，“五百万如何？”
“……”
柳清云深吸一口气，压抑住自己想揍人的欲望。
撇过头去，他强行让自己的语气平淡一些。
“什么时候能到？”
“天机阁离此不远，加快一下速度的话，三天如何？”
“好，那我等你三天。”
事情定下，大体上的正事便已经完事了。
南宫泽感觉时候差不多了，上前低声道：“老祖，可要见一见那北境镇守司的两人？”
“不见。
找个地方把他们关好就行了。”
柳清云没好气地道。
“呃……”
南宫泽没想到自家老祖回答的这么果决，一时愣住，不知道如何开口。
见南宫泽呆立原地，柳清云偏头道：“怎么？还有事？”
南宫泽深呼吸了几口气，正容道：“回老祖，之前天机阁下山的那几个人，此时都在山下……
不知老祖……”
他本意是想借着送宁元上山的机会，让那几个人也跟着上来，让柳清云见上一见。
说不定就正好跟老祖对上了眼呢？
只是柳清云根本懒得见宁元那货，这让他不得不直接提出来此事。
柳清云这才想起，之前让天机阁弟子下山挑战一事。
不过因为宁元的横空挑衅，以及这些人的表现也比较一般，所以柳清云后来就没太在意。
只是如今南宫泽提及此事。
就算是为了照顾南宫泽的面子，这几人，柳清云也得见上一见了。
他恍然道：“哦，你不说我险些忘了。
都是我天机阁的好苗子，确实应该见上一见。
对了，花不语可在？”
要说这一行天机阁弟子中，谁给柳清云留下的印象最深，那定然是花不语了。
一个天机阁圣女，他本以为，这应该是个娇弱女性的角色。
但却不料，今日一观，其杀伐果断却毫不逊色于旁人。
甚至能在短时间内，从天骄榜第九十八位，冲到前十。
足以见其人是真有实力，而且应该还有进步空间。
“回老祖，圣女她……也在下面。”
“嗯……一并带上来吧。”
……
半山腰处，花不语一行六人正守在上山的阶梯两旁。
在他们不远处的，则是已经昏迷过去的宁元，和垂首不言的老仆。
一人环胸抱拳扫了独臂宁元一眼，嫌弃道：“我看这家伙也不强啊，恐怕连我都打不过。
怎么想的，要来我们天机阁搞事情？”
“切，谁知道呢”
“这有什么的，不就是北境镇守司呗。
要是没有北境镇守司撑腰，他敢上来？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啊。”
“拉倒吧。
要是没有北境镇守司，我怀疑他都活不到现在。”
“可不嘛，别看这家伙现在模样不怎么地。最起码还活着不是？”
“听说北境镇守司的风评一直都不怎么样，要我看，就是这样的蠢货太多了。”
听到几人如此肆无忌惮地谈论北境镇守司，宁元旁边的老仆猛地抬头，一双眼睛盯着几人，里面满含暴怒。
梆梆——
两个暴栗落下。
花不语冷冷道：“看什么看？再看，要不要我把你家公子的另一条胳膊也卸下来？”
老仆气得浑身发抖，但却还是非常从善如流地低下了头。
“圣女霸气！”
“花姐牛啊！”
几人看着花不语，连连赞叹。
花不语没有理会，而是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继续打坐。
一人摇头叹道：“唉，花姐太高冷了。”
一人也跟着低声附和，“是啊，以前花姐不是这样的啊。”
“这有啥的，你们忘了之前花姐在战台上的事了？
唰唰唰，手起刀落，一条胳膊就直接被卸了。
那才是霸道！”
“恐怕是花姐下山这一趟经历了什么吧。”
几人围成一圈，小声嘀咕。
一名女弟子嘴角动了动，小心翼翼地回身看了眼面色有些发黑的花不语，软声道：
“我觉得，花姐好像也不想的。”
“好了，别说了，南宫护法来了。”
……
南宫承亲自去请，速度还是颇快。
不一会，六人便跟在南宫承身后，上了天机山。
“弟子等见过老祖，阁主，各位长老，护法。”
六人依次拜礼，低下去的脸上，隐约可见忐忑。
唯独两人，脸色相比于其他人稍缓一些。
柳清云挥袖刚要开口说话，袖口中忽然传出一抹震动。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抹蓝色流光冲出，直奔向站在六人中间的道姑女子——花不语。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在场几人大惊失色。
这六人可都是天机阁这一代年轻弟子中的精锐，是宗门未来的希望。
站在两旁的南宫河、南宫泽、南宫承三人纷纷出手相阻。
可惜那蓝色流光速度太快，三人的攻击根本起不到作用。
花不语瞳孔微红，身形急退。
但她的速度，哪里比得上蓝色流光的速度。
几乎只是瞬息间，蓝色流光便直接冲入了她的丹田。
“啊——”
花不语娇躯一颤，捂着小腹，整个人半伏在地上，脸色狰狞且痛苦。
第五十五章：魔灵
“老祖，阁主，这……”
南宫河三人看向柳清云和南宫毅，一张脸上写满了不解。
南宫毅面色凝重，看向柳清云。
毕竟那流光，看起来是柳清云的东西。
“该死——”
柳清云感受着众人投来的目光，暗骂一声。
别人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但那道流光是从他袖中出去的，他又怎会不知？
而且，那道蓝色流光也不是其他，就是之前他所获得的紫心蓝炎。
不过这紫心蓝炎好像出了点问题，之前一直陷入沉睡。
这几日，柳清云也试过了无数种火属性灵材，紫心蓝炎根本不为所动。
仿佛看不上一般。
这让他十分无语。
可就在刚刚，紫心蓝炎直接冲出，他可是实实在在能感觉到，那是一股极为强烈的贪念和渴望。
也就是说……花不语身上有什么东西在吸引它。
想到之前南宫河诉说的，有关于紫心蓝炎可以吞噬异火成长的事，柳清云不由得心中一惊。
难道是花不语身上有什么奇遇异火？
可即便如此，花不语是自己人啊！
你就算要吞噬，也不能搞自己人的东西啊！
看着花不语那额头上豆粒般大的汗珠落下，柳清云心中恨不得将紫心蓝炎骂个狗血喷头。
不怪你被封印，活该！
一边在心中沟通紫心蓝炎，他一边催动法则，试图将紫心蓝炎重新抓回来。
但就在众人紧张兮兮的时候，一名天机阁弟子忽然发出了一声尖叫。
众人目光凌厉地看向这不识时务的家伙，南宫河呵斥道：“叫什么？”
“不是，大长老，这这这……”
这名弟子哆哆嗦嗦地指着花不语的方向，话也说不利索。
众人再看向花不语，这才发现，一丝丝黑色气体，此时正从花不语的四肢中缓缓溢出。
“魔气！”
南宫毅一眼认出这气体的身份，脱口而出道。
“什么？魔气？”
众人脸色大变。
魔气的名声，对于整个五洲四海之人，可谓是如雷贯耳。
几乎就没人不知道。
毕竟那六千年前，三族大战，中州差点陆沉。
南宫毅的脸上，也头一次显露出郑重来。
“魔气会侵蚀人体，扭曲人性，无论是人族，抑或是妖族，只要沾染魔气，在长年的影响之下，必然会堕落于魔族。”
“阁主！”
南宫河仿佛听到了什么梦幻般的东西，眼神中满是惊愕。
“圣女可是您的弟子啊！”
南宫毅合上双眸，一股法则之力于手心处涌动。
他脸上闪过一丝挣扎，没有说话。
南宫河心下一凉。
他知道，这是自家阁主狠下心了。
“南宫阁主，不至于吧。”
柳清云一把抓住南宫毅枯瘦的胳膊，突然开口。
南宫毅叹了口气，道：“老祖对魔族还不了解。
任何生灵，一旦被魔气侵蚀，便是下等魔物。
无论其原本生性为何，最终都会变得残忍、无情、嗜血。
若不尽早除掉，其周围人必会被反噬。
甚至会成为魔物证道，成为真正魔族的工具。”
杀周围人以证道，确实有点残忍。
柳清云微微皱眉，“从无例外？”
“从无例外。”
柳清云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能让一个和善老头狠下心也要除掉的人，而且还是自己的弟子，可以想象，魔气确实可怕。
但这毕竟是天机阁这一代年轻弟子中最优秀的一人，也是自己最为看好的一人。
要是就这么死在自己人手里，是不是有点可惜？
“老祖！”
南宫河一声呼唤，冲着柳清云微微摇头。
柳清云看了南宫河一眼，又回头看了一眼，同样在对自己摇头的南宫毅，心中愈发纠结。
南宫河的眼神他看得懂，那是希望自己手下留情，想想办法。
南宫毅的表情他也知晓，那是希望自己不要妇人之仁。
离谱啊。
就在这时，仿佛已经吃饱了的紫心蓝炎，于柳清云的脑海中发出一阵悠长的吁息，慢悠悠地从花不语丹田处荡出。
而伴随着紫心蓝炎的离体，花不语仿佛也失去了全身的力气。
撑着身体的胳膊一软，整个人直接晕厥了过去。
看得柳清云直想暴揍一顿紫心蓝炎。
不过紫心蓝炎却并没有直接返回到柳清云身边，而是停留在了花不语面前不远处。
原本只是拳头大的火株豁然变大，一股彻天地的寒意瞬间笼罩众人全身。
“啊！我错了，我错了！
饶了我，饶了我啊！
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是故意的！”
一声声求饶于紫心蓝炎内部传出，柳清云微微一愣。
如今紫心蓝炎灵智未开，想跟自己交流，只能于心灵间传递情感。
可刚刚他听到的，好像是人声？
扫了一眼周围同样惊愕的众人，柳清云这才确定，自己刚刚没有听错。
火苗晃动，过了一会，紫心蓝炎重新恢复原样。
而在紫心蓝炎旁边，此时却多了一个通体漆黑的人形魔灵。
模样……
有些眼熟。
“墨崖老贼！”
南宫河双目充血，一声厉喝乍然响起。
受南宫河这么一提醒，众人这才恍然。
眼前这人形魔灵，分明就是墨崖的模样！
只是在震惊之余，他们同样还有些不解。
墨崖……
不是被老祖诛杀了吗？
怎么还活着？
不等众人开口，那人形魔灵急忙解释。
“我不是，我不是墨崖啊！
我是墨武，我就是跟那个家伙长的像了那么一点，我真不是墨崖啊！
墨崖那个家伙，得罪天机阁，简直不自量力。死有余辜！
我怎么会是墨崖呢！
各位天机大神，你们好好看看，好好看看！”
南宫河哪里管这些，此时怒火攻心，空间法则直接涌动，作势就要出手。
“我管你个狗东西是谁，你个魔族贼子，竟然敢残害我天机阁圣女。
找死！”
“我不是，我不是魔族啊。”
墨武感受着那令人心颤的法则之力，魔灵直接在虚空拜倒，对着众人一个劲地叩首。
“我是墨家，我是墨家的人啊！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就成了魔族，我不知道啊！
我就是想借贵宗圣女，吸收一下她用过的灵气，让我尽快恢复实力。
我真没想加害贵宗圣女啊！
饶命，饶命啊！”
第五十六章：小
南宫河看着一旁脸色暗黑发沉的花不语，就气不打一处来。
花不语虽然是阁主南宫毅的弟子，但南宫河对于这名天机阁圣女，观感也是非常的好的。
好好的一个人，居然能被魔气搞成这个样子。
简直离谱。
“没想加害？你是不是还要来上一句，自己乃是无心之失啊？”南宫河看着那在虚空拜首的魔灵，讥讽道。
“是啊，是啊。
我真是是无心之失，我真的是无心之失啊！
我是墨家，我不是魔族，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有魔气啊！”
墨武疯狂解释，根本不在意南宫河语气中的嘲弄。
而且他确实也很懵。
其实对于他自己，也不太清楚自己墨家到底是个什么。
只是知道，墨家好像跟世上的生灵，有些许的不太一样。
但对于自己身怀魔气这一点，他还真的没有半点记忆。
如果生灵沾染魔气，要么成为嗜血，失去理智的魔物，要么就是成为依靠血气修炼的魔族。
墨家既没有失去理智，也不是那种依靠血气修炼的魔族。
所以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身上会有魔气。
但不管他知不知道，他都得让眼前这些人知道，他是真的不知道。
只有这样，或许他才能有机会求得一条活路。
“口出狂言，今日不管你是墨家，还是魔族，都是我天机阁之大敌。
你就不要妄想着活命了！”
南宫河双肩颤动，满腔怒火聚在胸腔，几欲直接喷涌而出。
“大长老且慢。”
柳清云出声先将南宫河安抚了下来。
南宫河微微一怔，错愕道：“老祖——”
柳清云抬手，“大长老难道不想知道，这墨武是如何与魔气共存的吗？”
这番话如同一盆凉水，直接浇灭了南宫河头顶上的怒火。
他之前只想着杀墨武以泄愤，那是因为在他的认知里，任何人沾染上魔气，都会沉浸在无尽的杀戮之中。
即便是以杀戮证道，成为了魔族，但一样要被众多大势力所不容。
到时候，等待魔族的下场，几乎只有一个死字。
可以说，沾染上魔气，就等于死亡。
甚至在看到花不语沾染上魔气之后，连她的师尊南宫毅，都有要出手的准备了。
可以说，这就是最终的结局，很难有半点更改。
也是因此，南宫河虽然表面上仍有非常多的不舍和难过，但在心里，其实差不多也已经认命了。
不过如今柳清云的一番话，让他突然又萌生了一丝新的希望。
墨家是什么状况，他们虽然说不清。
但毕竟观察了墨家数百年，墨家不是魔族这一点，他们还是可以确定的。
一个不是魔族的存在，却能够和魔气共生，而且不受影响。
这看起来明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却就这么直生生地摆在了众人面前。
很有值得研究的价值啊！
而且最为重要的一点，墨家可以和魔气共生，那花不语呢？
如果花不语也可以和魔气共生，不受其影响，那岂不是就不用死了？
因为自己的激动，差点误了大事。
南宫河一时悔悟，脸上满是惭愧之色。
柳清云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缓缓上前，在跟魔灵相距三步远的时候停了下来。
他没有先说话，而是观察着魔灵的波动。
由于这里是天机山，有着自己道场的加持，可以说，柳清云对天机山内事物的感知能力，要比其他人强上许多。
魔灵说起来，也并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
观察其形状、大小，其实也就跟人族在突破分神之后，于脑海中生成的元神差不多。
这样的小人，柳清云现在脑袋里还有三个呢。
只是有点区别的是，人族的元神是白色透明的，散发出来的气息非常纯净。
无论是远看近看，都是无暇之物。
简直就是世间最完美的艺术品。
但魔灵却不一样。
细细观察，魔灵全身漆黑，但在漆黑之下，还隐藏着丝丝红色细线。
而且魔灵散发出来的气息，非常不对劲。
有一股残暴、嗜血的意味。
调动天机法则环绕，柳清云一边皱眉，一边探查着魔灵上下。
墨武瑟瑟发抖，他只觉得有一股巨大浩然的力量，正在自己身上扫来扫去。
这是自己根本无法抵挡的力量。
他想蜷缩一下自己，但又担心会影响眼前这位大能探查，从而惹得大能不高兴，一巴掌把自己拍死。
所以他便一边抖，一边还要伸直身子。
好在魔灵不大，抖动的幅度也不算明显。
如今众人的目光都主要集中在柳清云身上，对于墨武这个魔灵的关注度，也就是一般般。
所以他这抖动，倒也没人发现。
当然，这个没人发现，要除掉柳清云。
不过柳清云也不怎么在意。
毕竟人嘛，谁还没点无用的小癖好了。
这家伙喜欢抖，那是他自己的事。
柳清云只是细细探查，其关注点首先落在魔灵的完整性上。
之前紫心蓝炎飞出，直接奔向花不语，很明显，花不语身上是有什么东西，是值得紫心蓝炎吞噬的。
而且在紫心蓝炎的威逼下，墨武这个魔灵就从花不语的身体中出了来。
但紫心蓝炎并没有转而去吞噬墨武这个魔灵。
也就是说，值得紫心蓝炎吞噬的，并非是墨武。
或者说，魔气，并不是紫心蓝炎所需要的。
但在紫心蓝炎从花不语身体中出来之后，花不语体内的魔气，便已然抑制不住了。
按照柳清云的理解，这应该是紫心蓝炎吞噬了花不语体内的什么东西，无法继续压制魔气的侵蚀。
这东西要么是花不语本身自带的，如果是这样，就有些许的难办了。
毕竟人已经被魔气侵蚀，等人苏醒，即便是柳清云，也不一定能保证花不语存有理智。
但柳清云其实更觉得，这东西，应当是墨武本身存带的。
毕竟墨武能够和魔气共存，这是不争的事实。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柳清云的脸色逐渐变得凝重。
因为在他的探查中，这墨武的魔灵非常完整。
除了小一点以外，没有任何的缺损。
第五十七章：不是人
因为有着天机山道场之力的加持，即便是魔灵内部，柳清云也是同样可以探查出来的。
但哪怕是墨武这个魔灵的内部，也是非常实诚的。
没有任何的缺损。
柳清云一时间有些犯迷糊。
不过很快，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虚空一抓，那原本还在他身后位置的紫心蓝炎，就直接被他抓了过来。
火苗幽寒，滋滋乱窜。
显然是对柳清云这般粗鲁的行为，在表示强烈的抗议。
可惜这幽寒的火苗，对柳清云根本产生不了任何的伤害。
在发觉自己的反抗完全无用之后，紫心蓝炎渐渐消停了下来。
柳清云没有在意这些，而是在心里问道：“你吸收的东西是在谁身上？”
毕竟，对于这种情况，如果能问一问紫心蓝炎，那肯定是最好不过。
东西就是紫心蓝炎吸收的，到底在身上吸收了什么，定然是当事人最为了解。
不过紫心蓝炎显然是个有脾气的主，被柳清云这番一搞，完全不为所动。
哪怕是柳清云已经松开了手，整个火苗却依旧停驻在原空。
纹丝不动。
甚至还给柳清云传递了一个傲娇的表情。
柳清云脸色一沉，半张着的眼睛紧紧盯着紫心蓝炎，开始在心里给它下达最后通牒。
紫心蓝炎灵智未开，对于具体能接收到多少信息，柳清云也不太清楚。
但只要多说几次，就算是傻子，也总能明白了。
更何况是紫心蓝炎这种天生灵物。
终于，在柳清云发话，如果它再不动，就要给他重新关回青铜鼎之后，紫心蓝炎终于动了。
扭动着火躯，慢悠悠地向魔灵和已经昏迷过去的花不语而去。
那如蜗牛般的速度，看得柳清云嘴角直抽抽。
要不是火躯实在太小，柳清云绝对要给他来上一脚。
紫心蓝炎虽然不爽，但办事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围绕着抖个不停的墨武魔灵转了两圈，又跑到花不语的身前转了转，最后紫心蓝炎才重新回到了魔灵身旁。
跟柳清云传递的消息并不清楚，不过大致还是可以分辨出，紫心蓝炎是想说，它吸收的的东西，在墨武这个魔灵身上。
跟柳清云之前做出的预测差不多。
柳清云露出些许的疑惑。
他之前已经探查过了整件事情，并没有发现任何的问题啊。
如果紫心蓝炎真的吸收了什么，墨武应该变得残缺才对。
可是如今，看起来只是小了一点，具体的缺失并没有……
等等！
小了一点？
柳清云忽然怔住。
一个东西如果被吸收掉，除了残缺之外，也可以缩水。
而现在看墨武这个魔灵，极有可能是第二种情况！
“墨武，你可服用过什么能够助长元神的宝物？”
柳清云淡淡开口。
墨武抖得更厉害了。
不光是柳清云开口相问，更是因为紫心蓝炎就一直在他旁边。
他之所以出来，就是因为察觉到，这家伙在吞噬他的本源。
如今这家伙又跑到自己身边，他生怕紫心蓝炎再一个激灵，把自己整个给吞了。
他磕磕绊绊地答道：“回，回尊上。
我，啊不，小人，小人没有服用过。”
柳清云眼神一凝，“没有服用过？若是没有服用过，你如何能抵挡的住魔气的侵蚀？”
“小，小，小人不知道啊。
小人连自己什么时候沾染上了魔气都不知道，小人哪里知道为什么啊。”
墨武欲哭无泪。
他感觉自己这一路上才是最为坎坷的。
先是跟着老祖跑来天机山复仇，结果老祖直接被灭了。
好不容易在大战中脱身，想着逃远一点，结果又莫名其妙出来个寻仇的。
两句话还没说上，自己就直接被打趴下了。
遇到个气息富余，能让自己寄托恢复原身的。
结果呆着呆着，再醒来，就又回到天机阁了。
这算是什么？冤家路窄吗？
而且现在还又搞出来了个魔气……
鬼知道什么魔气，我是墨家，墨家，又不是魔族！
但这一肚子的苦水，他也不敢说。
柳清云能察觉出，墨武并没有骗自己。
可事情马上就有了眉目，因为墨武的不知情而中止，这让他如何甘心？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没有说话的南宫毅，突然开口了。
“对于墨家的事，我或许知道一些。”
“嗯？”
柳清云诧然回头。
“你知道？”
“嗯。”
“墨家有什么问题？”
南宫毅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先低头叹了口气，方才郑重道：
“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
被南宫毅这么一提醒，柳清云方才察觉，这附近除了南宫河、南宫泽几人外，还有其他那五名天机阁弟子。
柳清云想了想，冲着那五人吩咐道：“从今天开始，你们便在南宫承护法手下做事吧。”
五名弟子心中一紧，既有振奋，亦有忐忑。
而且老祖虽然没有明说，但他们又何尝不知，按照道理，自己是绝没有，能够陪在老祖身边这等资格的。
如今老祖破格提拔自己五人，那就明显是说，今天的事，要他们守口如瓶。
南宫承自然也明白，此时恭声应道：“老祖放心，弟子明白。”
“嗯。”
柳清云又扫了一眼这五人，便直接转身，向天机阁走去。
“南宫承，你安排一下他们的住处。
其他人进阁说吧。”
……
毕竟是系统给出的东西，天机阁楼并不算小。
包括南宫毅在内的众人，此时更是第一次进到这座阁楼。
看着南宫河踌躇的样子，柳清云向自己床榻上一指。
“先放过去吧。”
阁楼里的东西并不多，毕竟柳清云对自己生活质量的要求不是很高。
不小的阁楼里，也只有一张床榻。
南宫河虽然不想对自己老祖不敬，但抱着个花不语，也确实不是谈事情的样子。
走上前去，将人放好，南宫河才重新回到几人身旁。
“南宫阁主，说说吧，墨家是怎么回事？”
南宫泽站在墨武的魔灵后面，跟紫心蓝炎一左一后，死死看着墨武。
南宫毅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无力。
“墨家……
不是人。”
第五十八章：吞噬
“不是人？”
众人面面相觑，没理解南宫毅到底想要说个什么。
不远处的墨武，听着这话，原本已经渐渐平复下来的魔灵，又开始抖了起来。
我墨家虽然跟你们天机阁有仇，但你直接把我墨家杀完了还不够？
现在还要侮辱我墨家不是人……
墨武险些要破口大骂：你才不是人，你全家都不是人！
不过紫心蓝炎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心神波动，以为是墨武要跑，便往这边挪了两下。
墨武：“……”
另一边，南宫毅还在继续解释。
“相信老祖之前也应该知道一些，这道场里面的压制修为，对墨家应该是不起作用的。”
话音落下，南宫河和南宫泽纷纷惊呆。
两人看向柳清云，似乎是在求证。
柳清云沉着脸，点了点头。
这种事没有什么需要掩饰的。
当初制服墨家墨兰一行三人的时候，南宫泽也在。
只是当时南宫泽没有多想，或者说，是以为是自己的欲擒故纵。
不过柳清云以为，伴随着墨家的消亡，这件事应该结束了才对。
而得到了柳清云的确认，南宫河和南宫泽两人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要知道，当初即便是半步圣王的南宫河，在修为压制下，也不得不老老实实当一个普通人。
可墨家居然能无视限制？
那岂不是说，如果自己和一个墨家小辈在遇到自家老祖之前，同时进到天机山，自己要被墨家的小辈暴揍？
有点离谱了啊。
“其实老祖无需担忧过多。
压制修为的阵法，依靠的是对天地法则的调用。
但墨家所修行的，或者说，墨家所依仗的东西，并非是天地法则。而是——
幽冥。”
天机阁内，豁然变得有些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柳清云倒是听的这番话，大致明白了一些。
南宫毅继续说道：“幽冥和我们五洲四海属于阴阳两界。
我们这边有自己的天地法则，大家生活在这里，依靠天地法则进行修行，存在。
同样，在幽冥那里，自然也有属于幽冥各族生存的法则。
两边天地是完全不交融的，自然而然，两边的法则也是无法通用。
压制修为的本质，其实就是调用天地法则来压制一个生灵他内部的运转。
老祖如今调动的，乃是阳界天地法则。
自然而然，能够被老祖所进行压制修为的，只能是生活在阳界的生灵。
而墨家其实在某种程度上，并不属于阳界，而是属于幽冥。
所以老祖这压制修为的阵法，对于墨家是不会起任何作用的。”
南宫毅说完，故意停顿了一会儿。
他知道，自己此时说的这番话，对于大多数人而言，实在是有些突然。
幽冥这种东西，其实存在的时间是非常早的。但在整个五洲四海中，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到过，幽冥这两个字了。
魔族大家理解的还能稍微清楚一点，毕竟虽然魔族大战也比较久远，但再久远，也只是6000年前的事情。
而对于一个圣人，他的寿命如果不发生任何意外的话，大概也能留有一两千年。
如果修为更高一些的话，活个两千多，三千来年，也不是太大的问题。
6000年，其实说到底，也不过就是几代人的事情，还并不足够将其完全遗忘。
但幽冥甚至可以追溯到几百万年之前，天地初开的时候。
从那到现在，幽冥这两个字，就几乎没有在正常人的视线中出现了。
所以众人对这两个字，抱有的感觉是十分生疏的。
连一边墨武的魔灵上面，那双并不大的眼睛，都显露出几分惊愕：
幽冥……自己难道真的不是人，是鬼？
“阁主，等一下。
我记得，幽冥和我们五州四海之间，是有着隔阂的。
两边的生灵，正常情况下，是不能够随意进出的，这是天地法则的限制。
幽冥这几百万年以来，也从来没有生灵出现在阳界过。
可墨家足足在沧澜域境内生活了六百多年。
如果墨家真的是幽冥的话，天地法则为什么对墨家不起任何的作用？”
南宫河率先反应过来，开口相问。
听到他的话，众人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他之前在感觉到震撼之余，还总是感觉有哪里不对劲了。
柳清云大致也捋清了一些头绪。
幽冥其实就是相当于，自己以前那个世界中的地府。
而所谓的五洲四海，便是正常的人间。
幽冥和人间，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
在幽冥中生活的生灵，如果想要去进入人间，便只能够经历投胎转世这一条路。
同样，如果人间中的生灵要进入到地府，那自然也是寿命将近，然后在地府的冥冥指引下，通过黄泉路，进入到地府中。
而在其他情况下，两边的生灵是不能够自由进出的。
否则地府的生灵随意进出人界，人间也随意进出于地府，那整个阴阳两界，岂不是完全乱了套。
一双双疑惑的眼睛抛向南宫毅，南宫毅嘴角不禁泛起一丝苦涩。
“不管是幽冥还是五洲四海，总有那些已经站在巅峰上的人。
这些人不会甘于寂寞，更不会心甘情愿地，守着所谓的规矩。
对于他们而言，任何规矩都是可以用来打破的。
不然你们以为，魔族是如何出现的？”
魔族？
怎么又扯到魔族上去了？
众人一时间有些发懵。
墨武更是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感觉，自己的身份，好像再一次要被颠覆了。
“幽冥各族想要提升修为，有两种方式。
一种是正常依靠幽冥的天地法则，进行修炼。就跟我们在五洲四海修炼的方式差不多。
还有一种，则是依靠吞噬阳界生灵的精气神。
其中，以元神最为滋补。”
说着，南宫毅再次顿下，扭头看向墨武的魔灵。
“你说你是墨家的人，那想必应该清楚，墨家修炼的功法是什么吧。”
众人听的这话，纷纷扭头看向墨武，一个个眼神不善。
感受着众人的目光，墨武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被扒光了。
而他的心里，更是极度惊骇。
有心想要瞎编一手，不过一直守在他左边的紫心蓝炎，火苗突然再次活动地跳动起来。
这让墨武不得已，打消了自己那份小心思。
只得硬着头皮点头。
“小，小人清楚。
乃是……乃是，吞噬生灵元气。”
第五十九章：我是谁
“狗东西，本长老就知道，你们墨家有问题！”
最先暴怒开口的，还是南宫河。
“我就说，你们墨家为什么之前那么躁动，大家好言好语相劝，你们统统不听。
非要一个劲地打来打去。
原来根源在这！
拿我们沧澜域的生灵，当作你们晋升的阶梯？
你们真不是……不对，你们本来就不是人！”
墨武被南宫河骂得脸色通红。当然，由于他现在整个魔灵都是黑的，所以这份通红也显现不出来。
他支支吾吾地为自己开口辩解道。
“这，我，我也不知道啊，都，都是老……呸！
都是墨崖那个东西，那个鬼东西，它让我们这么做的。
我们都是身不由己，迫不得已才去做事情的啊……”
不过任凭他如何去为自己辩说，他自己所说出来的解释，都显得十分苍白。
虽然这个世界，跟柳清云之前所在的那个世界不一样，但不管怎么说，任何通过献祭生灵来去加强自身实力的功法，都是要受世人所唾弃的。
“如果墨家的功法，也是以吸收生灵的元气，来提升自己的实力。
那当初墨家掀起大战的时候，恐怕打着的就是这样的想法。
而且后来那位墨家的圣王，能够在这么快的时间内晋升到四重，恐怕也是跟那场大战脱不了关系。”
柳清云缓缓开口，众人的脸色不禁显得更加的阴沉，情绪同样也显得非常低落。
毕竟不管是谁，大家辛辛苦苦组织了一场针对敌人的围剿活动，结果不仅被敌人给逃了出去，还甚至被敌人反过来算计了一道。
不仅自己这边实力大损，敌人那边的实力，反而还借着这波机会加强了不少。
得知最后这样的情况，谁的心情都不会开心。
“可是这些墨家的事情，跟魔族又有什么关联？”
这次开口询问的是四长老南宫泽，他刚刚一直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南宫毅闭了闭眼睛，开口说道：
“不管是我们人族，还是妖族，组成我们的，其实都只有两个方面。
一个是精气神，另一个则是我们自身的血气。
幽冥的生灵，他们可以通过吞噬我们的精气神来成长。
而墨家功法中，吞噬的元气，就是精气神当中比较低级的一种。
同样，魔族吞噬的，则是我们生灵的血气。
这酿成其中差别的缘由，你可以大胆猜一猜。”
对于一个人而言，精气神的地位，要比自身的血气更高一些.
同样吸收起来，对幽冥的生灵提升也会更大。
而血气则是其次。
也就是说，如果画一条横线的话，那么更偏向于幽冥这边的则是魔族，其次便是墨家。
而跟幽冥完全相反的，便是属于阳间的生灵。
众人还在冥思苦想，柳清云忽然想到了一个极为大胆的猜测。
“魔族……难道不是天地间原有的生灵，而是后天被人为所创造出来的？”
人为创造？
南宫泽和南宫河纷纷愣住。
两人都不是傻子，自然很快就理解出来，自家老祖所说的意思。
不过两人同时看向南宫毅，眼神仿佛在说：不会真的是吧？
在两人忐忑的目光中，南宫毅缓缓点头。
“天地所创造出来的生灵，不管是人族还是妖族，亦或是幽冥中的生灵，他们所修行的方法，都是吞噬天地的灵气，感受天地法则，进行进一步的修炼。
而且这样的修行方法，也是最为合适的一条道路，损害会被降到最低，甚至可以说是没有。
但魔族却并无法走这一条路，他们只能去吞噬其他生灵的血气进行修炼。
如果要谈及魔族的真正的诞生，恐怕还要追溯到很久以前。是——
人族和幽冥，共同意志的产物。”
南宫毅话虽然说的还算比较委婉，说是什么共同意志。
但用通俗一点的言语来解释的话，无非就是人族和幽冥的生灵进行了交合，最后诞生的新的生灵，便是魔族。
这一下，众人是彻底地反应不过来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魔族所产生的魔气，也是夹杂着幽冥中天地法则的成分。
所以单纯依靠阳间生灵的力量，是很难消除幽冥地界的天地法则的。
自然而然，也就是无法抵消魔气。
而一个正常的阳间生灵，如果沾染到魔气，可以说，就会长期在幽冥的天地法则笼罩之下。
不管是修炼还是正常的生活，都会受到干扰。
一旦长时间感知的幽冥天地法则，势必会走火入魔。
沾染了魔气的人，与魔气的距离又非常近，所以他们对于幽冥天地法则的感知也会更加的强烈。
即便是想屏蔽感知，也是非常难以做到的一件事情。”
南宫毅继续开口，语气带着些许的落寞。
算是解释一下，为什么他刚刚要对花不语出手。
南宫泽急切道：“可是阁主，您刚刚不是还说，幽冥和人间是无法相通的吗？
两界的生灵是完全不同的。这人族和幽冥之间，怎么可能够……”
“所以我说，那些已经站在幽冥和五洲四海中最巅峰的一批人，是耐不住寂寞的。
他们试图打破规则，但苦于自身的实力不足，便会想方设法的另辟蹊径。
魔族……或许只是一次失败的尝试。”
“那墨家呢？”柳清云突然问道。
南宫毅苦笑一声，旋即抬头看向柳清云。
“老祖觉得呢？”
“魔族和人族？”
南宫毅叹了口气，有些无力地道：“或许吧。
墨家是突然出现的，天机阁没有任何记载。
我这几百年来也针对墨家测算过不止一次天机，却同样没有什么发现。
不过看其修炼的功法，远不如魔族和幽冥。
或许老祖的说法，应该是差不多的。”
不远处的墨武，已经几乎快是呆住了。
他没想到，自己的来历，居然还牵扯出这么一大批乱七八糟的东西。
自己不是人，不是魔，不是鬼，是……
好吧，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了。
柳清云回身盯着呆滞的墨武，心中同样不太平。
第六十章：辞行
有一点，其实柳清云仍然没有说出来。
那就是，如今沧澜域中，还存有真正的魔族。
不过经过南宫毅的这么一解释，无相门之所以会和墨家合谋，原因也就彻底清楚了。
毕竟两者，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同根同源。
既然是一家人，那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揉了揉脸，他看着虚空中的墨武魔灵，忽然一怔。
如果墨家真的是魔族和人族交合的产物，那墨家就应该同时具有幽冥的气息，魔族的气息，以及人族的气息。
人族气息消失比较好理解，毕竟墨家都能无视自己天机阁的修为压制，那其本身人族占比就不高。
可幽冥之气呢？
如今墨武上下魔气是极为纯粹的，完全没有任何纯粹的幽冥气息残留。
柳清云眼珠一转，目光落在了墨武魔灵旁边的紫心蓝炎身上。
“南宫阁主！
幽冥之气，是不是也可以被吸收？”
还在忧伤叹气的南宫毅微微一怔，不解地道：“这……我还真不知道。
古籍并未详细记载过幽冥之气。
老祖的意思是？”
柳清云捋着思路道：“刚刚紫心蓝炎苏醒，吞噬了墨武身上的东西。
如今墨武只剩魔灵在身，身上应有的幽冥之气却消失不见。
会不会是，紫心蓝炎，可以吞噬幽冥之气？”
南宫毅眨了眨眼睛。
他之前一直在关注墨武和魔族，对于旁边的那道蓝火，虽然觉得眼熟，但注意力并不高。
毕竟他身为天机阁主，见识过，或者说是听过的东西多了去了。
一个眼熟的火而已，并不足以让他产生比魔族更深沉的心思。
不过如今，他听到了什么？
紫心蓝炎？
禁忌之火？
老祖这么莽的吗？
不过下一刻，他就将这一切抛之脑后了。
因为他忽然想到了一个极为重要的东西——
紫心蓝炎，诞生于极寒九幽之地。
而幽冥的源头，也是九幽！
“老祖，您这是紫心蓝炎？”
一改之前的落寞和怅然，南宫毅此时心情激动，眼神中满含希望和迫切。
连带着，音调也提高了数个等级。
“是。”柳清云回答的干脆利落。
啪！
南宫毅激动地狠一拍掌，发出一道清脆的巴掌声。
“没错了！
紫心蓝炎是九幽之火，吸收本就属于九幽的幽冥之气，也应当份属正常。
如果没了幽冥之气，那笼罩在不语周围的幽冥法则，自然也就消失了！”
南宫毅说着，仿佛想到了什么，身形一顿，随后连忙狂奔到那张床榻旁。
柳清云等人互相对视一眼，紧随其后。
之前见的时间尚短，柳清云对于花不语的印象还不明显。
现在细细看来，眼前这女子肌肤胜雪，容貌极美。
即便是脸上那略有些暗淡的黑纹，也难掩原身的风华。
南宫河忐忑地道：“幽冥之气可以被吸收，那魔气……”
“真正影响一个人行为和心性的，并非是魔气，而是那无所不在的幽冥法则。
幽冥法则寄托于幽冥之气，而幽冥之气又夹杂在魔气当中。
两者极难分离。
时间长了，大家便渐渐地觉得，是魔气侵蚀了生灵。
其实不然。”南宫毅快速地道。
柳清云似懂非懂。
“那如果没有了幽冥之气，这魔气又是什么？”
南宫毅激动的脸色渐渐平缓，脸上浮现出一丝迷茫。
“按道理而言，如果没有了幽冥之气，魔气对一个人的影响是不大的。
毕竟当初魔族诞生，其成为一个新生灵的本质，就是最为明显的魔气。
不过由于幽冥之气的夹杂，最为原始的魔气其实并不存在。
而魔物晋升为魔族，最为基础的一点，就是魔气的净化。
剔除掉无用的幽冥之气，让自身魔气变得更为纯粹。
也是因为减少了幽冥之气，所以魔族相比于魔物而言，其脾气都会较为温和一些。
不过由于幽冥之气仍然存在，所以大多数魔族，相对于其他生灵。
比如人族和妖族。
还是要更为容易暴躁和愤怒一些。”
柳清云大致弄明白了。
感情自己这个紫心蓝炎，就是一个魔气净化器。
如果放到魔族那里，应该是一个被供起来的圣物。
不过——
“南宫阁主，如果魔气中一点都不参杂幽冥之气的话，那其本身会是什么？”
南宫毅摇头道：“回老祖，关于这一点，我也不太清楚。
根据古籍，即便是六千年前，那位险些证道成帝的魔族圣皇，其本身也不是纯粹的魔气。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
如果真能达到最为完美的魔气，那在魔族的地位，应当不会低。”
众人一阵沉默。
过了一会，南宫河方才忐忑地开口道：
“那……阁主，如今不语是个什么情况？”
南宫毅迟疑了一会，随即摇头道：
“没有先例可以参考，我也不知道。
不过如果幽冥之气消失殆尽的话，不语的心性，应当不会产生太大的扭曲。”
听到最后这话，几人不免舒了口气。
“心性不变就好，心性不变就好。”南宫河捋着自己的白须，脸上露出几分轻松之色。
虽然花不语的身份可能发生了一点些微的变化，但对于众人而言，这已经可以算得上是，最好的结果了。
领着众人退出阁楼，南宫河和南宫泽各怀心事地告辞离去。
南宫毅站在柳清云身侧，直到两人走远，方才转身冲着柳清云，长揖到地。
“南宫毅，代不语她，谢过老祖出手相助。”
柳清云抬手道：“都是天机阁之人，不必搞这些谢不谢的。”
南宫毅微微摇头，但却没有接着往下说，而是从袖中掏出了一个圆球。
“这是天机阁圣器，纳天珠。
我来时绕了个路，去了一趟炼幽魔窟。
将整个墨家栖身的秘境给搬了出来。”
说着，南宫毅满怀深意地看了柳清云身后的，那个墨武的魔灵一眼。
“这东西，或许对于老祖，有些用处。”
柳清云微微挑眉。
伸手一抓，将纳天珠抓到手中。
柳清云把玩了几下，方才道：“你这是要走了？”
南宫毅点头。
“阁中还有其他的事，我不方便久留。
只是不语她……
还要劳烦老祖了。”
柳清云颔首。
“那我就不留了。
记得灵石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