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十七的农家生活
十七炒菜的空隙之余听到叶莲的问话，侧着脸眼眸看向叶莲，一手还不忘一边拈起盐巴往铁锅里撒。
叶莲见他似乎是个思索这个可能，又道：“你即都失忆了，如何做饭却记得清楚？”
七八日了，十七已经在无垢山住的时间。叶莲从一开始的极不习惯和嫌弃，到如今也只能顺其自然了。
毕竟把什么都不记得的十七赶走未免无情，再者胜在十七做饭的手艺是真的好，实在是一个不错的免费厨子。
十七天天往外找食材，叶莲则继续赏月喝酒，醒了便到山间给她种下的枫树撒点水，再清一清养莲的湖池里漂浮物，除了山里多了一个人之外，其他倒是与之前并无二致。
十七停下手里的锅铲，一脸沉思，道：“许是从前是位厨神。”
噗呲一声，叶莲忍不住听笑了，看着一脸清冷也不知是否是在开玩笑的十七，叶莲道：“你倒是想得开。”
十七斜睨着叶莲，眼角不免也带有一丝笑意，两人说着笑，厨神十七很快就将饭菜都做好了。
叶莲赶紧跑出去把三个蛋重新埋回土里，顺便加了道灵法进入，以免自己再一次酒醉刨坑，心心念念着端菜吃饭，也没顾忌手上施法轻重，一道白色灵光自行蹿入土里将三个蛋覆盖。
叶莲并未多看，起身便跑回竹屋，帮着十七把菜都端了出来。
四菜一汤，皆是一青二白，虽是一青二白，闻着却还是诱人。
当初只是三菜一汤，十七向来是极优雅的吃相，食量也着实不如叶莲大，主要还是叶莲吃得多，最后三菜一汤竟有些不够二人饱腹，十七只好是再加一道菜变成四菜一汤。
叶莲等不及十七添饭给她，就已经拾起筷子吃起菜来，她昨夜宿醉如今肚子正是空空如也的时候，吃了东西感觉精气神便都回来了。
好在没事往无垢山跑的仙君向来不多，不然如果看到此刻无垢山上这一幕，谁信叶莲和十七都是神仙，活像凡间的一对小夫妻哦呸，是兄妹。
叶莲没注意到的是，等每日三餐似乎已经成了她现今最期待的一件事了。
“我打算到人间去一趟。”饭吃到一半，十七忽然说道，
叶莲差点以为自己听错，抬头讶道：“你想起你身份了？”
太好了！不免心里又暗道一句。
没想十七叫她有些失望，他道：“不是。”
又道：“我想去人间采办些东西，买些鸡鸭果蔬来养。”
“……”
叶莲差点喷饭，以为自己听错了，细细品味并没有听错，十七的神色也很正经不像在开玩笑。
“你是说真的？”叶莲道：“你没忘记自己还是个神仙？”
十七虽然失忆了，可是他的仙法并没有失忆。
现在神仙都要养鸡了，还是打算养在她叶莲的山头上。
叶莲觉得她上一辈这辈子，都没这么震惊过。
十七要养的是凡人的鸡鸭，不是昴日星宫的毗蓝上神养的那种灵鸡，叶莲觉得十七可能会是她见过的最奇葩的神仙了。
“无垢山太荒凉了。”十七声音清雅道，“再者，每日吃同样食材确实也不好，你说的没错，总该要有些荤食。”
“没必要吧，我们是神仙。”叶莲这下想起来他们神仙都辟谷不必与凡人那般非吃不可这件事了。
十七摇摇头，只道：“有必要。”
很有必要，他十七住的地方必然要一应俱全，能多完美就多完美。
叶莲觉得还是不太妥当，但吃着十七的饭似乎又不能拒绝得太耿直，总不能直接说“绝对不行，你的鸡定会到处乱拉屎，我叶莲受不了”，然后一边觊觎着十七是不是会做烧鸡烤鸡荷叶鸡。
叶莲想了想，道：“你若当真要食材，不若我开个通灵阵，你要时来往人间买来也就是了，没必要自己养呀。”
十七摇了摇头，道：“人间凡市距无垢山十万八千里，若每次都开通灵阵来往凡尘，难免有人记住我们，这样岂不容易徒生麻烦事，自己养方便，买些鸡崽菜种来，养起来吃一辈子。”
叶莲呵呵道，你倒想得美，还想养一辈子鸡种一辈子菜吃，谁陪你？
看着十七似乎对这个想法很固执，叶莲忍不住问了句：“你早就打算这么办的吧？”
十七半点不掩饰，他道：“第一日弄屋子时便想过，不过只是想想并未决定。”
叶莲心想你倒是持家有道，原来早就有这心思，又道：“那现在为何就决定了。”
问这话时只是顺口一说，不想十七忽然放下碗筷看着叶莲，清冷的脸上面无表情地道：“那是因为，那边山上的竹笋已经被你吃光了。”
正夹着一块清甜白笋在嚼的叶莲一顿，眼角一挑，什么叫被她吃光了，你十七难道就没吃吗！
低头一看自己面前那盘千雪笋丝已经被横扫一空，自然大部分是被叶莲吃掉的，一时张了张想反驳的嘴说不出话来。
“好吧，毕竟我们是神仙，也总不该一直吃野物，不上台面。”叶莲闭眼沉眸道，好像说着什么大道理一样，心里却在想着被吃空的那处山林的竹笋，不免又觉得有些好笑。
就这样，叶莲和十七达成共识，决定去一趟人间采办琐碎。
叶莲待在湖边等十七洗碗，手里啃着仙果，偷偷打量着湖边的竹屋。
十七搭的竹屋，后来又添了不少他做的竹榻竹桌，现如今看着有模有样，真的像及了隐士之居，大的那间竹屋，被十七分为两侧一书房一卧室中间客厅的结构，厨房则是在小的一间竹屋内。
书房现下并无多少书，寥寥几本也只是十七自己乾坤里所带，那里面也有一张竹榻，原本十七是打算把卧室留给叶莲的，怎知当初叶莲万分拒绝，道什么男女共处一室不合规矩，又道什么她叶莲和他十七不熟，不住他的屋子。
反正是各种嫌弃，执意回她树上睡觉，十七也就没有执着，任由叶莲去了。
若非思量着十七许是这无垢山的真正山神，和他那诡异的破结界的仙法，叶莲早就把十七重新扔回海里，不然怎会叫这莫名的人和自己共同住在无垢山。
第32章 人间集市
距离上一次来人间，至少已经是五千年前的时候了。
叶莲抬手挡了挡日头，觉得人间的阳光比天界的还要刺眼，叫得她不敢睁开眼细瞧这人间盛景，生怕眼前景象只是一场梦幻，连她叶莲徘徊虚空五千年后终于又重回六界，也像极了是一场梦境。
就在桥的另一边，熙熙攘攘甚是热闹，此处阴凉人少，叶莲和十七恍惚间出现后，通灵阵也就随即消失，无人察觉异样。
看叶莲眯着眼有些睁不开，十七走过来道：“凡间光亮，不比无垢山，你若受不住我们便先去买把油伞。”
无垢山的确要阴凉许多，尤其是在无垢山湖池的山谷，阳光从不像眼下的这般毒辣。
叶莲摆摆手，示意道不必。
她原本是不打算陪十七来人间的，但十七无论如何要叶莲一起来拿东西，执意要二人一同前往。
叶莲想到自己一手提菜一手抱鸡的模样，就有点不堪入目，结果十七一句不去不给烧鸡的话硬生生逼着叶莲来了。
叶莲无奈，只好陪同。
十七看着叶莲没有说话，两人于是便向桥上走过去。
难得有这么一对神仙眷侣般的绝色男女，未及走到市集，就已经引来了许多凡人的一阵耀眼注目。
叶莲便道：“我们这样，是否过于招摇了。”
十七很孤高冷傲地道：“即是神仙，就该招摇。”
“……”，叶莲哑言，看不出来清冷高雅的十七竟是这样的十七。
于是只好学着十七的样儿，尽量地将凡人们那灼灼目光视若无睹，一时只觉今日下凡尘，或许会造成许多传奇。
十七倒像是对人间极其熟悉的模样，只需一眼便知眼前之路是否可通，带着叶莲走在街上行云流水，就像是在自己家里一般，这叫叶莲再一次认为，十七做神仙之前应该是个人间的修士。
“十七呀？你难道不着急自己失忆之事吗？”叶莲看着一身青袍白衫的十七道，他生来风雅英俊，眉眼清冷，唇薄凉情，是世间女子都喜爱的模样，越是凉薄冷意越是招人眷恋。
叶莲看着他，不曾熟悉的容颜，但那股凉薄气质却莫名叫叶莲想起一个人来。
若要叶莲说这世间最凉薄无情之人是谁，那便是如今神界青城天那位青帝天玄了。
叶莲觉得，十七的凉薄只是外表，然十七其实心思细腻，而且并非特别不苟言笑，这一点从他喜欢下厨房就足以证明。
然而青帝天玄的凉薄，是真正可以叫人冷澈心骨的无情，这一点从他当年毫不留情诛杀天神界那众明明对他恋慕深情的女神君时，足以证明。
叶莲说不清对青帝天玄是恨不是，但就如同青帝他自己说过的，身为帝尊不应该有恻隐之心，更不应该总顾念情分。
这一点，唯天玄做得极标准。
叶莲却是不行，所以她残魂未消，大概全因她余情未了，不若，本该在诛仙台上魂飞魄散的她，又怎么会重新恢复如此呢。
执念太深，身死魂却不灭。
六界之外的虚空是混沌之地，那里之物本无法重归六界，只能永生永世徘徊不定，然她叶莲跳脱了过来，以她最初的情种为心死，跳过了虚无之地的所有束缚。
可纵使褪去了束缚，记忆却依旧永存不灭。
“不着急。”十七淡淡道，没有下言。
叶莲挑眉，故意道：“那你就如此不明不白地过下去？”
十七回眸淡淡看了叶莲一眼，似有些思索，须臾他道：“若是想起，就该回去从前，那我才搭好的竹屋岂不白白便宜你。”
十七说得有理有据，且十分小气，叶莲挑眉一抖，与十七说话当真可被气到内伤，管他长得如何英俊绝伦，叶莲现在真想当街抽他，大骂谁稀罕你的竹屋了！
方才的气氛全没了，叶莲的那一刹那的伤情也烟消云散了，唯独眼前的十七即可憎又……有些可爱。
叶莲摇摇头，忍不住暗道一声：“造孽呀造孽。”
无垢山怎么就掉下了这么一个人来给她叶莲相处呢？
心里嘀咕，十七则在一处小摊前停留，端详着摊位上的东西，是各种各样颜色的伞。
“挑一把。”看了半天似乎都不太满意，十七叫了一声叶莲。
叶莲只道：“不要也行。”
知道十七还想着她被阳光刺到的样子，可现在叶莲也已经渐渐习惯了人间的光芒。
十七没有说话，便自己拿了一把青伞，付了银子给小摊主。
叶莲以为他会挑把素白的伞，配她一身素白长裙，不想十七拿了把他自己喜欢的颜色。可叶莲还是接过伞，看着十七的钱袋子又道：“你几时变出的银子？”
他们可都是神仙，凡人所使的银子自然谁也没有。
十七就道：“并非仙法所化，我本来有的。”
叶莲听了一阵惊讶，一脸你怎么会有这银子的表情。
十七看了解释道：“先前身上便有，不知来源。”
叶莲听了了然，这原是十七未失忆前就带在身上的，这般一想，还是惊讶，十七之前又怎么会有银子呢？
想到初见的十七，嗯……难道真是他云游所带？
十七也不清楚，不过他身上带着地的的的确确是人间出产的银子，像从前叶莲到人间只能以仙法变化银子，可神仙的仙气毕竟不该随便出现在人间，难免会发生些意想不到的事情，故而需谨慎。
叶莲于是撑开了青伞挡下光线，眼睛那微微地刺痛消散了许多，默默跟在十七的身后，看着他向小摊的农妇买了一笼框小鸡，大概七八只左右，又向下一个小摊买了白菜籽和其他叶莲叫不出名字的菜籽。
市集上因这买菜的俊俏美男的出现，一阵喧哗激动，叶莲跟在身后，不断有热情男女朝他们招手叫唤，搞得叶莲有些无措，但看十七他却依旧稳如泰山，半点反应都没有。
要东西，买东西，再付钱，三步到线，不苟言笑。
可饶是如此，旁人之热情一分不减。
叶莲陪十七走在市集上，喧哗热闹，买东西的人多，被引过来围观的人更多，盛况难挡。亏地十七还一脸冷漠，偶而不忘往叶莲手里塞东西，有人见叶莲没有带篮子于是又特别体贴地送了个菜篮子给叶莲。
这下好了，十七越发把不少东西都往她篮子上塞，把蓬莱仙尊都恭敬对待的叶莲上尊，塞成了个农家小女一般。
叶莲看着风资出尘的自己手提菜篮，菜篮里是各色食材，另一手中青伞闲致，活像跟在夫君身后的贤惠妻子。
这叫什么事！
还想着十七快点买完回去，一位卖家却忍不住好奇地道了句：“二位容颜绝配，一看便是夫妻，公子好福气。”
“……”
“……”
叶莲和十七同时面色一沉，店主看此一怔，只好小心又道：“难道……不是夫妻？”
“不是！”叶莲当下道，
店家却很失望的样子，然而街上听着的男男女女却挺欢喜的样子。
十七看了看一脸拒绝的叶莲，默默叹了一声，又看此次市集因他二人引起不少波澜确实有些招摇，于是一拉叶莲的菜篮，道了声：“回去吧。”
第33章 到无垢山做客
长零和踏雪站在无垢山半山腰的最后一层阶梯，看着眼前的景色差点觉得他们来错了地方。
这是无垢山不错吧？可无垢山什么时候多了那么多东西。
“咯咯咯咯咯。”一排小鸡排着小队从踏雪和长零面前经过，许是看到陌生人还甚是好奇地停下来一阵打量，都一副傲然的样子。
“长零长零，湖边多了屋子，是仙女搭的吗？还有还有，山间突然多了那么多花草，也是仙女种的吗？你不是说无垢山不宜人居住，也不宜草木生长吗？”踏雪摇着尾巴哈哈道，原先多了几棵枫树已经是叫它意外，不想如今时隔几日才来，无垢山就又多了变化。
长零想起，自己的确说过无垢山不宜人居住，那是因为在这里有人住下之前，它的确就是这么的一处地方。
鉴于眼前这农家乐似的的景象也着实叫长零惊讶，他挠挠脑袋，道：“许是，叶莲上尊非凡人，非凡人吧。”
除了这一点，想不出为何一处生来就荒芜之地，短短几日就变为了如今这闲情逸致的山谷。
“咦？长零和踏雪？”啃着仙果的叶莲从屋子里出来，就见到了山阶前的两个。
她方才正监督十七做饭呢，眼下察觉到有人进山这才出来。
踏雪见到叶莲当下扑开就朝叶莲跑来，哈着狗嘴喊叶莲，长零却先行礼问候，看模样伤势已经都好。
叶莲的眼睛，却是在看他手上提着的红盒子见礼，眼巴巴地希望是蓬莱岛的仙果。
“叶莲尊上，长零此番来，还是来感谢尊上救命之恩的。”长零有些愧疚又有些羞涩。
他三番两次受叶莲相救，说起来实在是有些愧对上仙的身份。
叶莲道：“你也不必挂怀此事，毕竟你碰上的乃是魔尊，况且，这也怪我思量不周，反而叫你们受了苦。”
若非她心心念念昆仑后山的酒而离开长零和踏雪，许他们也不会轻易被魔尊带走，叶莲倒觉得她责任颇大，本不该受人之礼，话虽如此，动作却已经打开礼盒寻找仙果。
长零的神色微敛，他终究是觉得自己没用，叶莲见此又道：“不过，我也不过是将你从魔君手中救出，为你疗伤的确实紫宸帝君。”
心道，谢她大可不必，不过紫宸毕竟乃天界帝君，按理长零该去谢紫宸，免得落人口实。
不想长零听此点头，道：“帝君救命，长零已经拜访过，也为取昆仑山泉一事请过罪了。”
说起昆仑山泉水，那日终究没有取到。原是取到的，不料长零被抓去魔界之时，不幸被魔尊抢去，也不知这堂堂一界之主什么毛病。
叶莲倒有些意外，道：“你倒是周到。”
泉水之事叶莲本就不在意，不过长零毕竟伤愈不久，理当不该马上到昆仑山那种极寒之地，容易伤了还未痊愈的仙根。
长零却道：“说来也是紫宸帝君难得突然来蓬莱岛。”
叶莲有些讶异：“他到蓬莱岛？”
她突然想到什么，觉得紫宸这人，莫名去到蓬莱岛总不该是体恤小辈这种事吧，他那冷冰冰的模样怕是别责怪就行了。
长零就道：“正是，我也是借此机会谢恩帝君，只不过……”
见长零欲言又止，叶莲眸色微眯，脸上却轻笑，道：“只不过什么？”
长零神态有些古怪，他看了眼叶莲才道：“帝君到蓬莱岛主要是，想询问叶莲尊上。”
叶莲一脸果然是这样的表情，就道：“那你告诉他了？”
自然没有，叶莲看出了长零的表情。
“帝君说，”长零皱着眉，“要抓捕叶莲尊上到天界受罚，问长零可知尊上下落，我……着实不敢说。”
那日之后，叶莲扬长而去，留下紫宸身上禁锢消失追赶，早不见了叶莲踪影，后来再到蓬莱寻找亦恰巧是叶莲离开之时。
一时间，紫宸竟然发觉，天大地大，想一下子寻到叶莲竟然颇为不便。
好在不久后长零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紫宸于是便找上了这唯一清楚叶莲的上仙询问下落。
“我不知帝君所说尊上犯了何错，但我想这其中必有误会，便告诉帝尊我与叶莲尊上也不过萍水相逢，叶莲尊上向来又喜云游四海故而也不清楚下落，这才叫帝君不再追问。”长零将过程告诉了叶莲，叶莲顿时对他刮目相看。
“不过尊上，帝君到底为何要捉拿尊上？”长零怪问道，他看叶莲颇为敬仰，着实不是会犯天规之人，而对于魔界发生的一切，长零和踏雪当时不是受伤半死就是被叶莲威压震晕，根本不曾清楚看到经过如何。
起初在得知紫宸帝君竟也去了魔界还救了自己一事，长零就万分的惊诧。
叶莲冷笑一声，只道：“还能为什么，自然是气我比他厉害，要因公报私呗。”
长零眨了眨眼，心道紫宸帝君是这般小气之人吗？自然多半是叶莲胡说八道，只是紫宸帝君的说词，长零也万分不信。虽说这对于帝君极是无礼，可谁叫他看叶莲就是和蔼可亲呢。
叶莲和蔼可亲，叫叶莲听了肯定大笑开怀，可若叫屋里的人听了，怕是要当场呕吐一番。
“噹噹”两声突然吵来这边，踏雪追着鸡小队跑的动作差点刹不住，回头顿时呆住，不仅它呆住，长零也呆住，似乎看到什么不得了的画面。
唯有叶莲回头一看厨房门口的人，随口问道：“可以吃饭了？”
十七一头乌黑的长发高束作马尾，一身素白长衫修身高挑，收袖的衫袖撩起，手里拿着铁铲，脸上表情有些不悦，大概是等了半天都没人来端菜，大厨颇为生气。
这这这……这男子是谁？Σ(っ°Д°;)っ
无垢山多了个陌生男子，且叶莲尊上与之貌似很要好，难怪荒芜的无垢山转眼间温馨可人，莫不这才是真正的原因？
长零还没反应过来，踏雪的一句话却差点惊煞了他这小辈的心脏。
一声“叶夫人”！便喊了出来，还是对着厨房门口那锅铲的十七喊了出来。
叶莲惊呆地看向一边童趣天真的踏雪，十七眉眼已经挑得老高。
踏雪还不忘哈哈舌头兴奋地回过头来问叶莲：“仙女姐姐，你几时找的仙侣？你家叶夫人跟你一样好看，踏雪唤的对不对？”
对不对不知道，但大概会被打死。
叶莲看着踏雪干巴巴地想，果然十七的铁铲则已经甩了过来，直劈踏雪这条会说话的死狗。
第34章 十七的身份
踏雪抱着肿成大包的脑袋，觉得眼前这俊逸男子俊则俊矣，脾气却不怎么好，怀疑叶莲怎么看上他的。
它年纪小，仙侣一词是从岛上小仙子们闲谈时听来，至于夫人相公之差踏雪是条狗不甚明白，只知道岛上小仙向来爱调侃说“你才是某某夫人”这话，自然也就记住“夫人”一词。
叶莲有了仙侣，那仙侣自然就该是叶莲的夫人，管他是男是女。
长零捂着脸，怕是被自己这只灵犬折煞得不轻。
叶莲讪讪一笑，赶紧解释道：“胡说八道什么，十七只是我的一个厨子！”
“啪”的一声，十七捞起身边一条黄瓜就砸了过来。
叶莲快速避身躲开，看着碎成渣的那根黄瓜，叉着腰一脸就是如此的态度，长零再一次瞪大了眼。
一柱香后，三人一狗坐定吃饭的石桌边，长零有些尴尬，不过好在一番解释之后，十七不是叶莲的仙侣这事算是澄清了。
长零看着优雅吃饭的十七，还是忍不住有些诧异。
叶莲就借此机会问道：“说起来你在天界也算是时日颇久，可曾见过十七，他可是你们仙界同僚？”
十七的插入倒是让叶莲想起这点来，长零毕竟也算天界有头有脸的上仙，很多仙君都是相识的，十七如果是仙界仙君，大抵长零该知道一二。
长零却摇头，不知为何，他有些不敢直视十七。
不是因为十七超脱的容资，而是除此之外长零下意识觉得十七的仙资怕是比他要高上很多。至少此刻坐在他身边，长零觉得颇受威压。
叶莲见长零摇头却有些疑惑，心道难道十七并非仙界的？可若不是仙界，难道竟是神界神官吗？再看十七，这人似乎对于自己是谁当真半点不记挂一般。
“我说十七呀，你就不能对此多上点心吗？”叶莲忍不住提醒一声，
十七淡淡抬头，墨绿的眸子深邃沉静，看着叶莲须臾才道：“你这是急着赶我走？”
叶莲挑眉，心道要不然呢。
十七啧啧两声，摇头叹声叹气道：“好歹白吃了我这么多饭菜，却这么急着赶人，没心没肺。”
叶莲看着眼前这像被抛弃的怨妇似的十七忍不住眼角一抽，这模样她倒像是个薄情寡义的无情郎了。
哦，呸，想什么呢？十七戏多也顺着他？
年纪还青葱的长零看着十七和叶莲这一幕却禁不住一颤，莫名觉得他像及了一个多余的人，此画面颇为微妙，长零觉得这二位甚是亲近。
莫不是，他当真会是叶莲尊上的仙侣？
长零都忍不住这么想，哈着舌头趴在石凳上的踏雪却再次语出惊人，道：“哦，长零，这是不是就叫投怀送抱。”
“……”
“……”
“……”
谁投怀谁送抱！
长零猛地一把捂住踏雪那张狗嘴，一脸看着就好别都说出来呀！的惊煞神情。
十七低眸看了看这只初见的小白狗，顿时只觉踏雪毛发如雪，面目可爱，其肉一定也很鲜美，手中当下磨刀霍霍，眯笑阴晴。
叶莲顾自喝酒，压根没在意踏雪之言。
不明所以被捂上嘴的踏雪则有些委屈，不解自己到底又说错了什么。
“不过，若君上不嫌弃，长零兄长如今正是青城天神官，不若我传信问他一问。”
长零想到他已经晋升上神的大哥，十七失忆一事说来长零也甚是惊讶，不过叶莲并未说明十七失忆的很大原因可能来自于她。
介于仙界，虽说仙界仙君颇多，长零亦并非谁都见过，但按理说擎天柱上无论天界地界，只要归于六界中人就皆有记载。
长零是仙界上仙，曾经于擎天柱上仔细观看过所有备注于擎天柱上的仙界仙君，能被刻印上擎天柱者，皆是被承认的生灵。但凡成功飞升的仙君其名定会出现于擎天柱上，不仅其名，擎天柱上印记还会留存属于此君的一缕气息。
而长零记得清楚，擎天柱上仙界众寮中并无十七此人，同样也没有他眼下感应到的与十七相似的仙灵。
所以长零才没有多言可能之说，但十七身上确是仙气，如若不是仙界中人，那极有可能就是神界之人。然而神界恒古崇高，长零如今虽位例上仙之位，却仍不足够观看到擎天柱上全部的神界记录。
可他大哥或许可以。
叶莲点点头，却未说话，不知为何她突然低垂眉眼似在沉思，对于神界，也就是如今的青城天，就和魔界一般，都是叶莲现在最希望与之避而远之的地方。
可如果十七当真是神界的神官，那可真叫叶莲有些为难了。
毕竟和十七相处这段时日下来，虽说两人经常互看不顺眼，然而多半也已算是隔壁之友，但神界的插入，就尤如一道鸿沟。
他们神界的青帝，可还等着把叶莲捉拿归天呢！
叶莲可没忘。
紫宸帝君甚至跑到蓬莱岛询问她的踪迹，眼下更不知还在何处继续打听，若非叶莲现下行踪难定，怕是紫宸帝君早就杀了过来。
总而言之，和神界牵扯上就不会有好事发生。
叶莲一向如此觉得。
“你若有空，就问问吧。”淡淡地开口，叶莲不多提神界其他。
十七沉默地看着叶莲，顿时觉得似乎在听到神界之后，叶莲刚才巴不得他快点想起记忆的兴趣瞬间就消散了一半。
十七微微敛眼，并不清楚叶莲此反应是否和神界有关，但莫名地十七竟生出一种希望他失忆前并非上神的想法来。
“可惜小仙不久就要离开，不然定亲自让兄长帮忙，眼下却只好传信给他，怕是不一定能尽快回复。”长零轻叹一声，眼中若有留恋。
叶莲听他此话却一怔，怪道：“离开？是说离开蓬莱岛吗？”
“长零要去人间了。”不等长零答话，踏雪却突然耷拉着脑袋，甚是颓丧地说道。
这下叶莲更好奇了，看着长零意问他要去人间做什么？
长零却淡淡一笑，这笑里有点欢喜又有些羞涩的意头，他只简意道：“下凡历劫。”
第35章 下凡历劫
下凡历劫，飞升上神。
长零不久前已是突破飞仙境界，如今只差在历劫突破飞神境界，就能如同他那个叫长蔺的兄长一样晋升上神之位。
往常晋升劫都是过九天玄雷之阶，简单粗暴些，三百年闭关修行等待劫数到来，是以仙身之躯抗下一百零八道上神雷劫，抗过了顺利成章再次脱胎换骨上升神位，也有抗不过的，当然其结果多种多样，或魂飞魄散或被迫化为散仙皆有，不可一概而言。
然而长零的晋升劫却是下凡间历劫，不必经考一百零八道九天玄雷，渡的却是三世情劫。
此情包含太多，七情六欲皆有之。
而长零晋升劫是到人间渡劫，缘由也很简单，便是因为长零至今尚未下凡历过劫。
故而他此番晋升劫就直接变为下凡历劫了。
三百年，三世。
这于仙神无甚关紧，踏雪却未免觉得落寞，毕竟长零此番渡劫是无法带着踏雪一起的。
魔界之时的经历怕也叫踏雪懂得些什么分离之苦，故而眼下更是恋恋不舍。
“长零，你去吧，不必担心我，我今后必然好好修炼，下次一定也能像你保护我那般保护你。”踏雪眼圈红肿，话虽如此说着，眼泪却禁不住地往眼眶中夺出，爪子紧抓长零衣袖，小小狗样更是楚楚可怜。
叫一旁前来相送长零的众人，心道只是三百年而已的分别，怎的倒像及了生离死别一般，呸呸呸，如此言说忒不吉利了。
身为神仙，渡劫是大家都要经历的。
神仙日子长久，不比凡人只有百年光景，三百年对于已经活了数万年不止的叶莲他们而言，实在不过弹指之间而已。
所以踏雪果然还是个孩子，情深义重不比叶莲等淡淡然。
凌霄岛主被踏雪这小灵犬弄得不知该笑该骂，不笑嘛，踏雪这鼻涕横流的狗样儿却又分外好笑。可若骂嘛，它又是因为与长零过分相惜才在众仙君面前这般失礼，丢蓬莱岛典雅之资。
长零也有些哭笑不得，只好柔声安慰踏雪：“好了好了，如你所说你好好修行，待修行之后，我便也就回来了。”
“那你说好了，可莫欺骗我，你若丢下我不回了那我就带上一帮狗腿子咬你。”踏雪哭唧唧地道，说出来的话又再次叫众人憋了半天笑。
因为是蓬莱岛二公子即将下凡历劫的原因，此时前来相送的仙界仙君无比之多，叶莲和十七自然也到了，看在长零踏雪这二位后生颇受眼缘的份上。
叶莲见此一幕忍不住用肩膀轻轻碰了下身旁十七，笑道：“十七公子，你当初下凡渡劫可有这深情相送的一幕？”
好心唤了声“公子”，说完后却又再次想起，十七他还失忆着呢，怕是不会记得自己历劫之时。
果然十七一脸漠然，眸色倒是动了动，只不过当真什么都想不起来。
叶莲轻叹一声，好奇心只好收起，但看着长零身后凡劫境，忍不住想起从前自己也是下凡历过劫的。
那该是一万多年前的事了，也是叶莲降生五万年却迟迟不到凡间渡劫，最后还是心血来潮这才下了次凡。
为何心血来潮呢，只因当初她遇到了个不一样的神君。那神君如何不一样呢，没什么不一样，就只是长得不一样而已！
满天仙神绝颜的不少，但能和她叶莲一样在众多绝颜中依旧出类拔萃的，却并不多。
当初的叶莲是一个，这位不一样的神君亦是一个。
叫叶莲久久无法释怀的是，此人与她一同在天神界数万年，结果叶莲在活到了第五个万年才见闻此人，还是和一帮子不靠谱的好友一起躲在桃林树下偷窥所见的。
碧水天成，桃柳拂风。
就是叶莲这样对容貌甚不在乎之人，见他的第一眼也难得被其气质所征服。
身边好友于是调侃：“你若能撩动这万年冰雪笑一笑，我们就服你。”
叶莲怪道地看着自己这群只看热闹不付钱的损友，真想直接转身当不认识。
可这个虽容资气质超群却因不苟言笑被冠上“万年冰雪”称呼的人，叶莲觉得自己已经先被他撩了好几下了，那是生平她第一次，有了动摇的感觉。
不是心动，而是她也好奇，这般有神韵的人笑起来该有多如沐春风？
可惜最后叶莲也没见到这人笑一笑的样子，倒是经常跑到银河边听他夜下品箫。那是因为在叶莲还未想好怎么撩他的时候，有人告诉她，这人将是未来的青帝，叫的是天玄的名字。
难怪不苟言笑，青城天的帝尊代代都是面瘫，但面瘫都瘫得这么赏心悦目的也唯独天玄了。
叶莲失去了撩他的兴致，却突然多了该下凡历劫的念头。
原因除了心血来潮，还有就是下凡历劫同样是她最后飞升的一个劫数。
青城天和天神界的关系，说来有些微妙。
白帝青帝向来都是客客气气地相待，可不知为何，两边的神君却是明目张胆地对势而立。谁也说不清楚是谁先看不顺眼谁，但银河挡在那里，两边分界似乎也就永远合不到一块，永远有那么一条银河阻着，永远只能遥岸相望。
天玄将是青帝一事，成了叶莲差点与他结识的一道阻碍。
自此之后，彼此都知道对方，却从未有过交流。依叶莲的记忆，诛仙台的那一次怕就是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和青帝天玄面对过的时候了。
眼看着长零向相送的众仙告完最后的别，转身毫无留恋地跳下凡劫镜，这一幕一晃而过的同时，叶莲看到了当年她也这么跳下凡劫镜去凡间历劫，只不过没有百君相送，也没有踏雪不舍。
她当初心血来潮要下凡历劫，于是谁也不曾告知就独自来到天界边缘这处凡劫镜。要说让叶莲印象深刻的是，当时她下凡历劫的时候，还有一人在她下凡之前，先她一步跃入了凡劫镜。
同样无人相送，背影清寂，叶莲只堪堪看到一道灵影跃下，好奇之余却无处可问跳下之人是谁。
思量再三，叶莲想到他们同时下凡，说不定还能有缘遇上也不一定。
不过到底有没有遇上，百年过后叶莲成功归位飞升，早没心没肺忘了这事，一咕脑直奔魔界入口与魔君迆炎两军对战。
第36章 踏雪修行路茫茫
十七又在厨房里做饭，叶莲靠在山涯边的树下看着不远处。
广阔长空，海波粼粼，黑色的擎天柱之影却突兀横贯天地。
平凡之人视不见，灵力低微者亦视不见。
无垢山这处临海的弃山，叶莲却可以很清晰地看到这天地柱的全貌。
说来，擎天柱并非天地出现后生来就有，这一根远看漆黑如墨的灵柱，存在至今却不过五千年而已。
五千年，天地一场大劫突变，白帝姬陨落，擎天柱于是就突然出现在了六界之中。
横贯六界，自地界直通天界，说起来有些霸道横行，然而就是青帝也对此物的出现不甚明白。
“只怕是天意，帝姬陨落，天地异变。”
众仙神于是这般认为，毕竟帝姬之失，纵使有错也乃六界重损。擎天柱的出现，尤如天地震慑，告诫六界生灵真言。
眼前的擎天柱，千万生灵印记刻于其上，神魔仙妖气息尽有，唯独凡间尘气相隔中间，引出一种清奇。
“啪嗒”一声轻响打扰叶莲沉静，回头看去，十七不知何时出了厨房，站在一白物面前，神态上看着有些冷冽。
叶莲低头看地上，踏雪四脚张成大字型趴在地上，喘着粗气不说，身边土地上还有一把花铲，方才的动静该就是踏雪扔掉花铲的声音。
“起来，再绕山跑一百圈，跑不完休想吃饭。”十七表情严厉，像及了位夫子。
踏雪一听当即“啊”了一声拖长声儿叫起来。
“可是我才刚把山上所有杂草除干净。”它抗议道。
无垢山现在可一点都不无垢。原先叶莲不过看山景荒凉种了几棵枫树，但自从十七来了之后，他养鸡养鸭，种花种菜，如今的无垢山，过了两百年已经全然一副新貌。
花野遍布，枫树成丛，山谷这里鸡鸭皆有，小菜圃更是修得整整齐齐，越发有生活的味道。这都多亏十七不吝啬他的仙力，这两年尽心尽力地栽培着。
叶莲看着咯咯咯正在她脚边附近踱步啄沙的鸡大爷们，都快觉得无垢山的大王快是十七了，若非唯独湖池叶莲无论如何不让十七碰她的，如今还好端端飘着她那几朵盛世莲，这山里当真就没了她叶莲的占地了。
鸡可以在附近啄沙闲逛，那群鸭却养在了山脚那里，十七重新挖了个水池叫他们住那儿，毕竟可不能和她的莲池一起嬉戏。
盛世莲安安静静甚是舒适，一共才五朵，却占了诺大一个小湖，叶莲看着看着，不免想起那时候十七还在她这湖里洗过一次澡，气得叶莲直接把人扔海里间接导致失忆了。
当初生怕染了浊气的白莲会枯萎，但意料之外的是，那几朵才成型不久的莲花非旦没有枯萎，貌似还长得更好了，实在不可思议。要知道这几朵白莲可是相当挑剔，单吃叶莲的灵气才养成如今半开的模样，而它们居然不嫌弃十七的气息。
若非如此，叶莲也不会随便让十七留在无垢山。
而如今，山里又多了个踏雪。
踏雪说要好好修炼，倒也没有戏言。
长零下凡后，踏雪回蓬莱岛就开始虚心求教，只是它不知到底是如何求教的，反正有一天踏雪突然来到无垢山，还带了凌霄岛主的一道传音，说是踏雪灵性难琢磨，蓬莱岛非它修行之地，而他凌霄仙尊也难以理解踏雪灵性，故而有请叶莲尊上为他蓬莱岛这劣灵指点一二。
原先叶莲还有些疑惑，诺大的蓬莱岛仙气缭绕怎么就不适合踏雪修炼，他凌霄仙尊好歹位同上尊如何就教导不了一只三百年的小灵犬，直到踏雪在无垢山撒欢了三两日后，叶莲就有些了然了。
她觉得凌霄岛主不是教化不了踏雪，只是二哈难训。
踏雪外表虽灵动本性却憨逼。除了喜欢和野狗一样到处撒尿外，这货对于仙修法则一类理解起来比看天书都还困难。
别的灵兽生来就识仙灵之气，甚至无需点化即能入门仙道，踏雪则除了哈气叫累什么都不识。
叫它打坐悟天道，它悟出了脚麻背麻肚子饿。
叫它吸收天地之灵日月精华，它吸着吸着睡得口水直流。
叶莲于是干脆把踏雪扔进忘我结界中，结果半月后将其唤出问感想，踏雪告诉她：“从前饿三顿就受不了，现在至少可以饿半个月了。”
好神气的长进，叶莲都不知该夸它还是该骂它，气得转身就走。
难怪凌霄岛主巴巴把人送来无垢山，原是这榆木脑袋谁受得了。
若非踏雪生来是灵兽，叶莲觉得这货放在人间恐怕都没人要。长零的大哥也是真有趣，送什么不好给自己弟弟送了只憨憨。
踏雪悟性低实在超出叶莲的意料，任她叶莲教它学了大半年踏雪还是连个人形都化不出来，最后连她竟也不知该如何对待了。
后来有一天，叶莲捞着笑哈哈又馋她那三枚蛋的踏雪，直接扔给了十七教导。
所以踏雪就过起了被十七管制的日子。而把踏雪扔给十七后，叶莲才是真地佩服十七的手段。
那才是真正的卑鄙无耻！
他压根就是把踏雪当一白给下手，天天给踏雪的修行任务就是：今天扫鸡屎，明天扫鸭屎，今天给菜圃除虫，明天给山里大扫除，如果这些都做完了，没事，那就绕山跑百圈，百圈之后还有百圈，肯定不会让你闲着。
踏雪若抗议，他就甚是无所谓地道：“也罢，反正与长零之约也不必当真。”
如此一言，他转身继续回厨房捣鼓，踏雪却不淡定了，流着两行清泪听话地干活。看得叶莲都有些同情，有一日找上十七，叫他不要太为难踏雪，毕竟还是个孩子。
十七眉目一挑，就道一句：“可以，叶莲尊上自己管教去。”
叶莲觉得，不知不觉，她就像多了个狗儿子狗弟子。
这也太……嗯，后来叶莲就随他十七去了。反正十七可以有狗儿子，叶莲她不要。
踏雪跑完一圈归来，叶莲好心地掏出了仙果给踏雪吃了，和蓬莱岛交好有个好处，那就是仙果吃不尽。
踏雪咔嚓咔嚓两口吞了仙果，精气神顿时就恢复了许多，叶莲瞧着它满身是汗的狗毛，瞧着瞧着突然咦了一声，道：“踏雪你长大了。”
踏雪一愣，耷拉着脑袋表情煞是可爱，耳朵动了动抬眸看向叶莲有些不明白。
叶莲站起身比划了一下，点点头一脸确定，回头又喊了十七出来，又唤出一道灵镜对着踏雪，道：“你看，长大了吧。”
镜子里的踏雪大眼汪汪，但无论怎么看都至少比从前大了两圈，这并非胖而是整体长大了。
十七还道什么事，听此道：“它一年前就大了一圈，你到现在才发现？”
叶莲“咦”了一声，沉思道：“是这样吗？”
她确实没注意。
至于踏雪，它近两年一直在努力变强，对于自身的变化倒也真是没多注意，若非叶莲突然发现，它自己也不清楚身型何时长大如此。
但看着镜中威武壮硕了一点的自己，踏雪一时欢喜地站起来，露出笑容全身照看，觉得它这两年苦修果然没有白费。
叶莲当下再接再厉地夸道：“不错不错，有长进。”
心里却在道：不管怎么说，灵力不长但好歹长身子了，也算是两百年修行的收获嘛。
这么想着，岛外一道灵影却在此时以飞快的速度飞落而来，十七先感应到，抬头一看却觉那道灵光极为熟悉，像是蓬莱岛主。
第37章 长零失踪
叶莲一身蓝白道袍，身前一张檀木方桌，桌边挂着一杆白幡，上书四大字“神仙再世”。
可惜她活脱脱的一个真神仙，全然没有一个人信。
坐在此处已经三两日，来来回回不少人经过，可谁都不曾到她摊上坐上一坐，算上一算。
如此不受欢迎，叶莲一张幻化的老脸都快有些挂不住了，不禁骂道：“这人间如今如此不景气吗？竟无人想问天命？”
是的，这人间。
叶莲此刻却是在人间。
说起来，这还要追溯到三天前，便是发现踏雪有所变化之时，那道自蓬莱岛急速赶来无垢山的仙影。
来的正是蓬莱岛主凌霄仙尊，而他此番着急前来，却是因为他家二公子长零。
长零不久前已经入凡渡劫，距离三世已过二世，两百年咻乎过去，只待这第三世劫过再归天界，届时便是上神之资了。
蓬莱岛主为此，多方打点只待儿子这三百年历劫能过得顺顺当当，司命仙君也看在了蓬莱岛的面子上，故而对长零此番那三世因果也甚是亲力亲为。一则是给凌霄仙尊卖个面子，二则反正长零上仙都是要飞升上神的，他便秉着不出格的原则顺道也卖这将来小上神一个情面，今后好来往。
事情安排是如此，原本长零此番三世渡劫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只待劫过飞升欢天喜就是，可谁也不曾料到，到这最后一劫，却发生了变故。
蓬莱岛主当日在无垢山转诉之时不知该如何是好的焦心叶莲尚还记得。
说来奇怪的是，长零这突变的变故有些邪乎，并非其他而是长零不见了。
这不见，更并非寻常的暂且消失而已，而是长零此刻完完全全地消失在了人间，不在人界，亦不曾回来天界。
像从前神仙下凡渡情劫，偶尔遇上倒霉的时候，好好的命格被什么突发情况阻碍改变，也并非是少有的事。
如此尚简单，要么继续顺其自然叫事态自己发展。要么请动仙友相助，略微打点打点，再重新改一改。
可这长零才是真地倒霉透了的一个仙君，他偏偏是连人带魂毫无征兆的就消失不见了。
这……这可如何是好。
别说大劫将即，这本该在渡劫的人却不见了，这劫还如何渡下去呢？
凌霄岛主也万分焦急，听他所言，发现长零失踪也并不及时。
凌霄仙尊因记挂凡间历劫的二公子，倒也时常关注着，但再如何关注，也顶多一月打探一次，然神仙也不是每天都能无所事事的。父亲虽记挂儿子，然儿子毕竟已长大成人，念在长零毕竟是初次下凡历劫，凌霄仙尊初始还月月探听长零情况，可两百年过了都无甚特别，到了第三世也就是长零失踪期间，凌霄仙尊因要忙着东阳帝君的论法会，故而也就稍微疏忽了。
然而意外往往就发生在疏忽时。
察觉长零有怪的还是司命仙君。
说是好好的命格薄有一日长零那一页骤然光芒暗淡，直接毫无生气了。
一开始司命仙君还当是弟子眼神不好看错，说什么也不信，直到他自己所见，才发现真不是眼神的问题。
长零上仙的气息的的确确是……完全消失了。
至此，司命仙君赶紧告知蓬莱岛主，蓬莱岛主赶紧自论法会赶回来。
先是亲自下凡到人间长零渡劫之处查寻，然无果。后又命岛上弟子四处打听寻找，然还是无果。半月时间却如此过了。凌霄仙尊急得焦头烂额，最后无奈还是要寻上东阳帝君告知一声，东阳帝君听后表示不可思议，遂命仙官也下凡追查一趟，然依旧无果。
如此寻找有过半年，凌霄仙尊从焦头烂额升级至茶饭不思地找，不得已还是跑上青城天恳请青帝相助，可好巧不巧，被一位仙君告知青帝眼下却又闭关了。
满天仙神无数，然而半年寻找，却竟然无人探出长零究竟去了哪里？又为何突然失踪不见。
凌霄仙尊操碎了心也得不出了个所以然，最后思念过分想到长零的灵犬踏雪，再思极所思地想起了还在教踏雪修行的叶莲尊上。
以一种碰碰运气……不对，是多一人相助好过无人的心态，凌霄仙尊跑到了无垢山，请了叶莲出山。
叶莲先是听得感慨颇多，长零是真的倒霉，但并不觉得满天仙神都找不到之人她会有什么办法。
可踏雪却不一样了，好不容易发现自己长大了身体还高兴不到半刻时间，骤然就听到长零这个坏消息。
当下大喜又大悲，疯了魔地就想出山去找人。
踏雪疯了魔地往山脚跑这不要紧，要紧的是它跑前不知为何，竟顺带叼起了最近的叶莲就跑。
可怜叶莲被含狗嘴，终是思量下不了手打上一巴掌。更不想十七这两百年的教导实在不简单，竟教踏雪修出了双千里脚，狗爪一踩直飞千里远，再配上它如今大了两倍的身形，待叶莲反应过来，二人已经跑到了有凡人的地方了。
有凡人的地方，那自然就是人界地界了。
叶莲眼看人间再看踏雪，忍不住叹息一声，道：“长零渡劫何地？你要跑去何地？”
这踏雪凭着一腔焦急，往山下不过一阵乱跑，哪里知道长零渡劫的人间是哪里，苦了叶莲被她叼一路颠簸，腰酸背痛不说，还一身臭烘烘的口水。
若非想着不与一急坏了心的小狗一般见识，有失她上万年资长的身份，叶莲定然也学十七那样磨刀霍霍架上就烤，吃了解恨！
踏雪终于是才肯停下奔跑，然叶莲抬头一看，这下可好，连无垢山的虚影都看不到了，这是跑了多远。
也不知还呆坐山里的十七和凌霄仙尊二位反应过来后是何感想，如今又如何面对面。
也罢也罢，叶莲摇摇头，想着正巧近来无事可做，那就找找小辈拔拔萝卜就当消遣时光了。
如此想着，当下释怀踏雪问都不问就叼走自己的郁闷之心，转身先在近处寻了间客栈，在店家一脸诡异看着她一身粘腻的衣裳和大狗踏雪的目光下，叶莲佯装端端正正地进客房洗漱去了。
第38章 都是缘分
而今在的这个小镇上摆了个算卦的摊，说来也是缘分。
长零今次下凡历劫，因他本为蓬莱岛上仙，虽资历尚小，然胜在家世人品皆足，到的乃是人间皇城丞相家，做的乃是丞相之二公子宋庄的身份。
前两世长零一世为女儿身一世为行壶救济的医者，生死情劫已渡，悲欢离合也已渡，如今这第三世算起来是最顺风顺水的一世，身为丞相二公子的长零，一不必参与朝堂暗涌，二不受情爱所困，若冠成家，一生富贵，直至花甲。
也正是因为早些就从司命仙君那处得知了长零这一世无病无灾，凌霄仙尊也不会放心跑去参加东阳帝君的论法会，只是谁曾想，这一世长零还未若冠人就突然失踪了。
眼下不仅长零真正的父君蓬莱岛主急得乱转，他在人世历劫的丞相一家亦同样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半年光景都已经过去，然长零依旧无踪可寻。
同样上报朝廷，当今人世的帝皇也下令寻找丞相家二公子，然而神仙法力都找不到，这凡人自然也同样寻不到。
叶莲一阵打听，发现此事早在人间皇城传了个稀奇，不仅皇城传了个遍，附近不少城镇也将丞相家二公子不见一事当饭后茶点闲谈。
难得凡间生态闲散，倒也反应出人界的安泰来。
叶莲于是干脆支起个小摊边听八卦边赚点小钱买酒喝，连人都不急着找了。
踏雪只当叶莲早有计算，叶莲没怎么动，它却万分要紧地于各处城镇奔回，靠着它那狗鼻子对长零的熟悉气息一个径寻找。
好在它如今有一双千里足，为了寻到长零也不嫌自身疲乏，叶莲则端坐算卦前，只等踏雪嗅完一处又一处回来。
终于在今早，叶莲远远地就见踏雪一脸垂头丧气地向她走来，连额间耀耀生辉的灵印都是暗淡的，不必多问就知又是毫无收获的一天，眼看叶莲闲闲摇扇嗑瓜子。
踏雪歪头道：“仙女姐姐，你这法子当真可行吗？”
叶莲嗑瓜子的动作一顿，莫名有些迷茫，心道什么法子？踏雪在说什么？
然而一看踏雪认真的模样，叶莲有种这话可不能直接问出来的感觉。于是叶莲只默默看向踏雪，也不说话。
踏雪看她神色深奥，着实不是它区区小灵犬慧悟得通的，但多日疑惑在心中缠绕，如今竟然已经开口了，不如就咬牙问上一问，就道：“踏雪知道，尊上有所计算，如今故意在此停留，肯定是因此地乃长零最后停留之地，只是踏雪已经将这小城找了三遍，还是未能探息到长零呀。”
“尊上尊上，不如你就告诉踏雪吧，你究竟在等什么？”踏雪说着，巴拉着过来抱着叶莲上身，一脸可怜巴巴地模样。
叶莲手中抓着的那把瓜子一散，撒得桌上桌下都有，无暇理会她呐呐干笑，这才明白了踏雪是什么意思了。
原来是无关紧要懒得动身，结果被人以为是高深莫测早有打算。
说起来，都怪叶莲生性懒散，也同样理解错了踏雪之意，她还以为自己陪着踏雪找找也就罢了，按理轮不到她叶莲也一头乱蹿找人。
也并非叶莲无情无义，只是想到毕竟满天仙神此刻也都帮着在找长零，合该她叶莲出不出手都无所谓，再者，虽说是莫名失踪，然如今找不到，只有两个原因。
要么长零是自己离开然后躲着不让找到的，要么则是被人故意藏了起来。
无论前者后者，都不是什么要紧事。
毕竟无论任何理由，前者还需长零自己想通回来，后者嘛……叶莲心觉谁这么吃饱饭没事干这种缺德事，就算真有人干了，那天界该也不是吃素的，不该一个小上仙都找不回来。
所以问题不大，踏雪焦急得要死，叶莲还是觉得问题不大。
所以她嗑嗑瓜子看看人间情，根本没有多想长零的事。或者说，瓜子嗑着嗑着，八卦听着听着，叶莲都差点把这事给忘了。
毕竟眼前混迹在凡人堆里，听的八卦可不止长零一个，还有好多即狗血又奇葩的各种在无垢山绝对听不到的稀奇古怪。
叶莲像孤魂野鬼似的在虚无之地徘徊了几千年，如今难得听到这些个趣事，一时半会的更是沉迷其中无法忘怀，什么正经事都给忘了。
可现在经踏雪这一抱，叶莲当下有些尴尬。
原来长零失踪前停留的最后一处地方，竟是脚下小城？
叶莲根本就没发现，这完全就是巧合而已。
丞相的家自然是在皇城，如今人间分九州，眼前这个名为东渊的国朝立国不过几十余年，国都名九天城。
只是叶莲摆摊这地并非九天城，乃是离九天城有近一些的另一小城，叫的是西陵。
风景甚佳，民风也有趣，听说长零失踪之前就是自此处游玩后就再没回九天城的家。
这一点是踏雪从蓬莱岛问来的，它若不说，叶莲是真不知道。
不过眼下这小狗两眼巴巴，眸中敬仰不是假意，叶莲实在是不忍心告知它，其实自己压根没把长零失踪当一回事。
只是实话不该说，又该找个什么有理有据的由头呢？
叶莲相当苦恼，脑中思绪急转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眼看踏雪看她的神色越发迷惑，叶莲只好佯装轻咳一声，道：“唔……这个……那个……我该如何跟你讲你才明白呢？……咦，等等等……这不就等来了吗！”
叶莲话锋一转，本来胡乱斜睨着的眸色转瞬一亮，指着那道身影如释重负。
踏雪狐疑侧头一看，就见叶莲所指方向，一个蹁跹雅俊，一身银紫长袍，头束马尾银簪，面容如冷雪的男子，侧身站在一家酒楼前，堪堪能见其俊逸的侧脸。
这人看着陌生，然而一身绝尘气质非凡，甚是熟悉。
叶莲却蹭地一下站起，当下招手大声打招呼：“紫宸小儿，你爷爷在这里，快来快来！”
“……”
“……”
踏雪目瞪口呆看着叶莲，那边人被惊动，未侧头查看眼角已经先跳起来，看起来对这声招呼他不大喜欢。
路上行人更是眼神怪异又犀利地来回看这俊俏和寒酸的两位，说不清的诡异模样。
爷爷？
第39章 本尊寻遍九重天
实在不是叶莲胡掐乱喊，这声“爷爷”和“小儿”叶莲觉得她是喊得有理有据的。
毕竟眼前紫宸青俊之容，和眼下化作胡须半抚的道人的叶莲，说句爷孙并不牵强。
所以这真的不是在骂人。
叶莲特意为了符合场面所化为一德高望重的老朽，她觉得这样看起来比较符合江湖行骗……呸，是高深莫测的算卦先生。
然而她一手摇扇一手瓜子，整日八卦，同外人看来丝毫没有什么德高望重高深莫测的气场，反而这即寒酸又猥琐的模样相当让人敬而远之，也就叶莲自己不曾察觉而已，还以为没人找她掐指一算是因为经济不景气。
紫宸帝君挑眉看着眼前笑眯眯的臭老头，说不清的一脸嫌弃。
如若不是对叶莲印象深刻，他根本不会认出这人是谁来。也好在此刻是人间，紫宸帝君深深忍下了一剑劈死这老头的盛怒。
只不过，一道无形的捆仙绳却二话不说就甩了过来，牢牢将叶莲捆了个正着。
踏雪还未察觉叶莲异样，抬头不解地问道：“他是谁？”
叶莲挣了两下后听闻嘿嘿笑道：“紫宸帝君。”
踏雪先是“哦”了一声，随后一觉惊醒，瞪大了眼看向紫宸，大叫：“昆仑山的紫宸帝君！”
踏雪虽然顽劣，帝君算老几它还是记得地，更何况眼前这帝君，他们不久前还去过他山头。
不会是来秋后算账的吧。踏雪有些怯怯，躲到叶莲身后，却才发现叶莲动作怪异，两只手都背在身后，但看起来更像是被牢牢绑着的。
它一疑惑，轻轻一碰，顿时就见一道仙气晃了一晃，灵力再低微的踏雪，也清楚捆仙绳这东西，毕竟小时候顽劣长零没少用此惩罚它。
当下更是惊在当下，果然是来算账的！
叶莲却对身上的捆仙绳不以为意，一张老脸笑成菊花，道：“紫宸，多日不见，你还是如此客气。”
当然客气，紫宸帝君一点没忘，抓捕叶莲这件重大任务。
今日那个寒酸的猥琐算命老头摊子收得早，附近店家都嘻嘻八卦到这没人光顾的摊位终于死心走人了。
叶莲笑眯眯被紫宸帝君拉着走，踏雪愁眉苦脸跟在其后来到一家客栈房间。
住的是当地最好的酒楼，开的是楼内最好的包厢，叶莲赞叹紫宸帝君不愧是紫宸帝君，行事作风相当豪。
坐下要茶喝，可惜身上还带着捆仙绳。
紫宸帝君啪地一声闭上房门，转身第一句化就道：“把脸变回来！”
叶莲是说变就变的吗，当然不是。换十七来，倒有商量的余地，可惜她多日未进食，早已经想十七厨艺想得要紧，眼下好不容易能混进个酒楼，叶莲也不客气。
无视紫宸的要求，她道：“换过来明天若出去，大家就都晓得你开房是做什么的了。”
紫宸帝君先没反应她这话意思，待反应过来俊脸一红，想骂为老不尊似乎又不是太对，就骂了句：“不知羞！”
叶莲嘿嘿两声，道：“又不是我误会。”
踏雪则听得不明所以，它还是个孩子。
叶莲又道：“都到酒楼了，你先叫点吃的呗。”
她笑得诚恳，紫宸原本并不想搭理，然而看叶莲身上反正被捆仙绳绑着，莫名其妙就出门招了小二真要了酒菜。
叶莲欢喜，当下把紫宸捆她一事忘了，巴巴等着吃饭。
许是紫宸要的乃是楼里最好的房，饭菜很快就到，叶莲眼看菜来手还被捆，便又笑道：“你将我手捆着怎么吃。”
紫宸帝君觉得他今天大概是吃错了药，皱了一下眉，心道捆仙绳反正还捆着她，松开她双手也不打紧，于是就念了诀松开了叶莲双手。
叶莲此番倒是实诚，真的只是乐呵呵的抬手吃饭，身上还捆着的捆仙绳只当无视，边吃只边啧啧嫌弃：“不如十七做的好。”
紫宸丝毫不知她口中十七到底是何人，默默看着叶莲吃饭，踏雪吃剩饭，自个酌了两杯清酒等着。
等的期间，见叶莲化的猥琐老头模样着实辣眼睛，忍不住一抬袖遮眼摇头。
边摇边嫌弃道：“你好歹注意形象。”
好好的一个人，怎偏地爱好化这模样。
紫宸心念叶莲自己那绝色容貌，与眼前此景着实无法联系起来。
叶莲却砸巴舌故意恶心他，道：“帝君不可以貌取人，以貌取人呀！修的身养的性呢？美人也是人，丑人也是人，皮肉之相罢了。”
紫宸脸一黑，叫叶莲这么一说他倒不知该不该反驳，顿时哑言无话。
“本尊寻遍九重天。”半响，紫宸才重新开口。
叶莲抬头看他，温和笑道：“老夫知道。”
紫宸对着她那笑抖上三抖，冰雪般的神态差点崩裂，按了按脑门镇定镇定，才又道：“为何自行出现在本尊面前。”
就不怕我要抓拿你？这一声紫宸并未说出口。
说来奇怪，对于叶莲，紫宸帝君说不清对她是怎样一种感情。
他和叶莲相识短暂，起初只因叶莲有一二分那陨落的白帝姬之神韵，莫名起了敬意。然而相识之后发现这大概全系他多情，白帝姬身魂具灭，不可能有再生机缘。
只是，叶莲虽正邪不定，但本质上于他紫宸并不过分厌恶。甚至，他希望叶莲可以走上正道，如此他也想结交这样的叶莲做仙友，难得的想法。
可是叶莲脾性，实在不是他紫宸捉摸得定的。
叶莲看着眼前实诚的小帝君窃窃私笑，说实在的，如何是她自行要到紫宸面前，若非无可奈何，当时见到紫宸身影时叶莲早撒腿跑远，省得与他周旋不定。
叶莲如今七万岁，紫宸如今不过三万岁。
当初叶莲还在天神界时，早是认识紫宸帝君的，不仅认识，紫宸当年可是还曾向她请教过剑法的。
可以这么说，紫宸帝君如今那套劈空斩的剑招还是受她叶莲从前指点而悟的。
这一个旧人是叶莲为数不多不讨厌之人，不然叶莲也不会和紫宸多有来往。
可惜五千年过去了，紫宸小帝君却还是古板得厉害，胜在实诚好欺负，否则上次那般在叶莲面前固执，早就被叶莲一怒斩之。
叶莲易忘事，只记些两好事，紫宸帝君算是被当初地他记下的一道，故而对这后生，她尽量和气。
“你可知它是谁的灵犬。”叶莲却莫名指着踏雪一问。
紫宸微眯眼，思索片刻后方想到什么，道：“是那只与长零一同闯进昆仑山的灵犬。”
第40章 青帝闭关
踏雪额上灵印一颤，半根骨头含在狗嘴里不敢咬下去，只待紫宸帝君下文。
叶莲好心摸摸它的大脑袋，示意它安心，道：“正是。”
“原也是为了寻他。”紫宸一脸了然。
因着先前去蓬莱岛寻过长零叶莲下落的缘故，紫宸倒记下了长零，眼下叶莲这么一说，更是直接把叶莲出现在人间一事当作是为了长零那小上仙。
虽不清楚叶莲如何对长零如此上心，但叶莲竟愿为了长零而冒着被抓的风险来到自己面前，紫宸还是相当意外。
他却不知道，叶莲根本不是为了长零，而是为了在踏雪面前瞒混过关罢了，但胜在这误会能解决不少事情，叶莲也就默认了。
“那小上仙究竟与你有何仙缘，你竟愿为他如此。”紫宸忍不住问了一声。
叶莲装模作样摸摸胡须，只得抬头高深道：“缘分缘分，难以琢磨呀。”
“……”
紫宸面一沉，一脸你别再装了好吗的冷意。
叶莲无视他，继续抚须半眯眼道：“我看你特意下凡，该不是也为寻长零。”
对于这点，其实叶莲也是有些惊讶的，紫宸毕竟是帝君，虽仙界足有四方帝君。按天规位份同高，管辖不同罢了。而长零虽然蓬莱仙岛的即将飞升的上神，但眼下这不还没飞升成功，却区区一小辈上仙竟也叫紫宸帝君出动寻找。
紫宸帝君却点头，道：“先前凌霄仙尊向青城天请旨相助，正是经过本尊，不过帝尊有些不便，本尊只好代劳。”
叶莲听了哦了一声，原先蓬莱岛主的确是说想请青城天上的上神相助来着，可惜有仙友告知青帝眼下正闭关，原这仙友就是紫宸帝君。
只不过，看紫宸提到帝尊不便之时神态有些异样，叶莲表面了然听着，心里却有什么一闪而过。
有意无意道：“倒是忘了问，当日魔界那场大战最后战况如何了？”
紫宸神色微敛，似也想起什么侧眸看了叶莲一眼，叶莲依旧眯眼邪笑，故作一派疯老头的模样，青帝和魔尊大斗那场距今都过了两百年了，叶莲不知避嫌还特意提起，真不知是何意。
须臾，紫宸轻叹一声，他道：“魔殿被毁了一大半，只听说魔尊气急败坏，说迟早要报仇。”
其实当日紫宸帝君忙着追叶莲，并未再回魔界，这后来如何也是听说，毕竟魔界夜临城被一神秘人擅闯，还和魔尊大打出手，不仅魔殿被毁得不像样，就连魔界上宗堂也是惨状一片。
旁人不知这神秘人是谁，可魔尊和青帝交手，他自然不会糊涂到连对手是谁都不清楚，故而下令魔界整顿，当下气哼哼地就要攻打天界，好在有天魔好言相劝这才暂且压下魔尊怒火，只是狠话还是要放的，今日不打日后也一定要报仇。
这事其实天界仙神是挺糊涂的，毕竟谁知道青帝闲着干嘛去打魔尊，甚至都不清楚这原来擅闯魔界之人就是青帝自个，所以对于魔界的挑衅，众仙神秉着反正和魔界多年的不合，压根只当笑话。
谁不是这么想，要等你魔界进攻？不必，早晚我天界先干掉你们，你魔尊还是趁有机会多多洗洗睡吧！
而青帝，从头到尾没有出现更没有出声，听说到魔界找了麻烦后自个就回了青城天说要闭关去了。
叶莲听后悻悻，什么闭关，她觉得青帝多半也受了伤否则何必回家就倒。
不过有一点她很开心，魔界似乎不仅把大战魔殿的仇放在青帝头上，上宗堂的仇貌似也直接被套青帝头顶了，这真是太好了。早知道如此，离开魔界前就该在魔界到处涂鸦上一片：我是青帝我怕谁，大名天玄就在此，有种来战！
岂不更加拉仇恨！错失机会呀！难得地报复！现在想想叶莲真真后悔莫及。
紫宸脸色怪异地盯着面前之人捶胸顿足，那模样着实懊恼不已，想了想顿时领悟过来，语气骤然缓和，点头赞赏道：“看不出来你这么担心天界，你原也不是只会胡闹的。”
“……”
叶莲顿住，懒得解释。
紫宸则又道：“你们即也是为寻长零，此番可有线索？”
说到长零，踏雪的神色最是激动，眼看它差点也要往紫宸身上扑，紫宸当下一侧身避开了，留下踏雪可怜巴巴望着他。
“这是他最后逗留之地。”叶莲玩着踏雪的蓬松尾巴懒懒地道，“只不过，长零半点气息不曾留下。”
踏雪“呜”了一声。
许是时间过去太久，这本该是长零最后呆过的地方，如今半点没有他的气息，这一点踏雪在城中找了三遍，一次都没有变化。
叶莲说完却饶有兴趣地看着踏雪额间的灵印，早在早些时候她就注意到一点。
“按理说，虽已过去半年时间，然而长零毕竟真身乃仙，仙气留久，我等又非凡人，更何况踏雪与长零惜惜牵连，竟也探不出他一丝残存。”叶莲悠悠道，说着话时仍是一直注意着踏雪额间灵印。
如今在凡间，凡人眼中所见踏雪虽不过一条寻常大狗，踏雪额间灵印旁人是看不到的。而叶莲如今日日和踏雪在一处，却是天天看着它模样，所以踏雪额间的变化叶莲亦都看在眼中。
“其实，这正是本尊要说的。”紫宸开口道，神态有些凝重，看起来事态发展不是太好。
叶莲侧头看他，就听他又道：“长零，怕是被魔尊抓走的。”
叶莲听此淡淡一笑，并无过多反应，紫宸见此反而讶然，就道：“你也早就察觉？”
叶莲却摆手，道：“也为多久，不过刚才而已。”
紫宸蹙眉，见叶莲一直看着那条灵犬，故而也随她一看，这一看当下有些了然，唯有踏雪见他们两个都看着它，歪了歪头不明所以。
“它灵印上有魔气。”就听紫宸道出一句。
踏雪听明白竟是在说它时，当下有些震惊，看着叶莲问：“什么……魔气？”
叶莲轻笑一声，摸着它的头道：“踏雪，你立了大功了。”
踏雪还是狐疑不解，直到叶莲指甲轻响，一缕黑气幽幽自它灵印荡出，漂浮在叶莲指头上。
第41章 又是魔气
踏雪这三日，绕着眼前西陵找了三遍，因着城大且刻意细心寻找，踏雪可说是连蚂蚁窝都不放过，找得万般巨细。
虽则每日都是无功而回，然而就在刚才踏雪回来的时候，叶莲瞄向它额上比前两日多了异样。只是没来得及问踏雪去了何处，转念一想，踏雪怕是哪里都去了的，所以问了也无用。
紫宸却是自己找到的线索，只能说与叶莲思及了一处，原也实在是巧合。
那缕魔气就这般立于叶莲指间上，妖异邪祟，如一盏黑色灯火隐隐晃动，好似想要逃跑却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束缚一般。
踏雪见此，歪着脑袋有些意外，它额间怎么会有这黑色东西，看着着实叫它不舒服。
叶莲就道：“这怕是你今早在城里某处沾染上的。”
踏雪抬眸看叶莲：“可踏雪什么感觉都没有。”
这股黑色魔气踏雪自是认得，虽不知究竟是何时何地被沾染上的，但这股魔气和先前在昆仑山被抓走时那魔修一模一样。
这叫踏雪有股不好的预感。
紫宸就道：“本尊正要说此事。”
“长零历劫之时无故失踪，这本是从未有过的事。”
叶莲听着心道可不是？谁曾想过好好历个劫也有被劫的事情发生。
“本尊亦是察觉到魔气，这才特此下凡。”
叶莲了然了，原来是这样。她原本还想，紫宸帝君身在昆仑山高高在上，可以数千年隐在他的仙府不出，如今一个小小上仙却叫得他为此开例下凡。原来说起来也是有缘故的，只因为近来魔界势有暗动，青帝又闭关不在，又因两百年前魔尊曾潜入昆仑台意图盗取神器，所以紫宸这两百年对魔界甚是关注。
这不不久前蓬莱岛主偶遇紫宸帝君说明了在凡间历劫突然失踪不见的长零，紫宸帝君出于客气以仙灵在三界探了一探，结果却探出了怪象来。
凡间多了抹熟悉的魔气，而且这股魔气又很巧的与长零渡劫之地相近，紫宸一下子想起了两百年前长零亦被魔尊抓过一次，不知与此是否有关系，故而为查这股魔气紫宸才亲自下了趟凡。
叶莲暗暗叹气，原以为不打紧之事，如今被这一缕魔气的出现，却瞬间打乱了计划。
魔尊莫名其妙抓走长零这事，到底是不是意外，如若不是，那可能与两百年前长零和踏雪被抓有关系，可能魔尊就记上了长零模样，此番又故意来捉弄了，毕竟在魔界如今这个魔尊可是以不靠谱出的名儿。
但若真是这样，怕是叶莲就有不少责任了。毕竟说起来，当初长零和踏雪被魔尊抓去，都怪她贪酒不在，否则论他魔尊多厉害，都不敢在她面前放肆。
“尊上……”踏雪哭唧唧着一双大眼，它脑子虽然不太好使，但也听明白了长零失踪去了哪里了。
两百年前被抓去魔界的事情它还记得清楚，长零险些散命，它也被欺负得不轻，若非如此，它这懒散小狗也不会立下誓约努力修行。
却没想到，修行还未完成，长零却又再一次被抓去魔界了。而且，还是以如今他化为凡人之躯的模样。
“你打算如何做？”叶莲看着紫宸询问，紫宸竟已经察觉此事可能与魔界有关，那么接下来大概有计划。
紫宸沉思片刻才道：“眼下尚且不能肯定长零是在魔界，还需确定了才做打算。”说罢，看着叶莲像是提醒一般道：“如今魔界各方戒备都比之前缜密，不比两百年前好潜入。”
这大概是后遗症，毕竟两百年前先后被叶莲紫宸和青帝闯入夜临城大闹，那丢脸程度传遍六界，魔尊再不靠谱也知道要加以改善了，再者魔界已向天界下了挑衅，天魔两界眼下更是彼此虎视眈眈，只待一个契机开局罢了。
叶莲摇摇纸扇没有说话，那淡笑的神态却像是在说：“放心，我不会偷偷潜入的，能大摇大摆干嘛要偷鸡摸狗的。”
“那帝君可要抓紧时间。长零眼下毕竟只是个凡人，毫无仙力可言，失踪半年说不定早就被吞吃待尽了，若帝君不快点救他，怕是连最后一面骨头都见不着了。”叶莲也提醒一句道。
紫宸面色略敛，不得不说这也是他最担心的，毕竟魔界之人可不是什么善茬，只是如今也没有办法。
踏雪就更急了，听了叶莲这话当场已经吓傻，它的长零如果死了，那它必要天下陪葬，生死相伴。
“所以，本尊要去趟鬼界。”紫宸道，
叶莲摇扇的动作微不可查地一顿，鬼界呀！又是一处旧地。
鬼界立于人界之下，如今需去趟鬼界倒也是一个办法。
六界生灵无论死生，其魂魄终归是要入鬼界轮回道转生的。虽则说长零未必已经出事，然鬼界有一本生死薄，薄上记载六界各灵生前死后所经过程。
这东西通常更多是记载死后亡灵生平，然而唯有冥王殿下却可在生死薄上看到六界所有生灵踪迹，故而紫宸的意思很显然，他是要借助冥王的力量问一问长零的踪迹。
叶莲倒也觉得这不失为一个办法，便道：“还是帝君思虑周全，当下想到冥王殿下，只是冥王向来孤傲怪癖，却不知会否轻易帮忙了。”
这话说得悠悠然，半分好奇半分取弄。天界众仙皆知，鬼界冥王阴沉寡情，许是坐镇鬼界久了这人对生死已经麻木。若说昆仑山的紫宸帝君冰冷如霜，但至少对六界生灵尚有爱心，然而冥王却不同，哪怕五千年前六界大乱，帝姬陨落如此重大的事情发生，鬼界除了万鬼疯魔外，这位冥王殿下却是独独那一个毫不为所动的。
他自己怎么说来着：“死了就死了，黄泉也非多不了这么个神。”
冷淡至极，好歹当年白帝姬在时，还常常跑到鬼界关怀冥王，就怕他在这死气沉沉的鬼界呆久了，七情六欲也都归西了，身为六界之主的帝姬于心不忍。
紫宸对此似乎倒不担心，他只道：“他尚且欠本尊个天大的人情，本尊只询问如此小事，定会相助。”
第42章 奈何的孟婆
这一句话，倒叫叶莲有些好奇。
冥王那样的人竟也有欠他人恩情的时候？而且还是欠紫宸的？
真不可思议。
当年叶莲曾向冥王讨个好处，可惜这人忒不知人情世故，许是看在当初叶莲在神界身份不低的份上，他倒也给了个好处，只是，冥王给的这个好处竟是给了叶莲一个骨灰盒。
只是叶莲到如今想起来，都不知道这人送她一骨灰盒是个什么意思。
思及这处，叶莲心道不若她也去一趟鬼界，顺道看看如今鬼界是何风景。
事实是，叶莲不去也不行，紫宸拘着她身上的捆仙绳当下就表示事不宜迟，当下就去。
叶莲看看紫宸拘着自己的模样，再看看一旁不是特别高兴的踏雪，有一种到底哪个是狗的错觉。呸呸两声，一把摇扇啪地一下打开了紫宸拘绳的动作，就道：“帝君把我当什么了。”
说着，她转身自己拘起了踏雪站在一边。
紫宸，哑然。
不与叶莲一般见识，反正捆仙绳在她身上，任她多少难耐也该挣脱不掉。
紫宸抬手念个诀，当下两人一狗便消失在厢房里，唯剩外头酒楼甚至热闹的吵杂声隐隐绰绰。
到了鬼界叶莲就变回了自己的模样，毕竟一个老头和一个美貌女子走在路上，总会是后者更吃香些。
眼看路途迢迢，叶莲望了眼踏雪高大的后背，干脆跨上狗背一坐，盘起一脚哼着小调。
紫宸嫌弃地见此摇摇头，踏雪却一副很是乐意的模样。
鬼界的入口在人间很好寻，只不过进了鬼门关后，这一条长长似无尽头的黄泉路却是只能以腿脚一步一步走过去的。
算是鬼界的一个震慑，这一点除帝尊以外无人可有差别。
叶莲一行走着，路上孤魂野鬼飘荡，或无神或阴魅，幽幽黄泉路，去也孤来也孤，许是都是孤魂游荡，叶莲骑狗而行且神君相伴一幕不免引来不少野鬼艳羡目光，飘飘荡荡徘徊附近不曾离去。
叶莲嘴角淡淡带笑，这还是她第一次需这样慢悠悠行走在黄泉路上，此番风景初次看到，虽然路上寂寥空荡，好在也算一番体验。
待不知多久，怕是将忘快忘当下脚程之时，眼前无尽缭绕终于有所变化，一道潺潺水流蓝水幽深，其河之大半点不输神界那道载花银河，正是鬼界忘川。
忘川即到，奈何桥也就在不远处了。
果然，再行过去，一道拱桥平平无奇立于河上，桥岸边立有一块半人高的石头，上面黑石红字刻着忘川，而桥身木栏前则是奈何二字。
一位蓝衫黑帽的人立于桥前端，一袭木桌一口大锅，手里黑勺翻搅，又是一位熟人。
眼下过桥者不多，这人懒懒散散半倚桥柱，一顶黑色纱帽挡着上半身，唯露出幽蓝长衫飘逸，看着却不是女子裙摆。
孟婆如今还叫孟婆，可却未必还是位婆娘了。
许是他也察觉异样，抬头望来，似在眯眼沉思，转瞬又忽地惊醒什么，当下噹的一声丢下黑勺，癫癫跑了过来。
“帝君怎地来了？怒小仙失敬。”孟婆忙行礼，模样态度煞是恭敬。
叶莲骑在踏雪身上，却是忍不住弯下身来，意图偷窥一下他帽子下的容颜如今可还好，可惜那帽沿黑纱着实过长，朦朦胧胧间，叶莲也只瞄到一张模糊的脸。
紫宸只是点头示意孟婆不必多礼，却是没有要说话的意思，罢了就自行朝桥走去。
叶莲并不理他，任是笑眯眯地打量着孟婆，倒叫孟婆被她盯得一个激灵，古怪地瞄着叶莲。
叶莲目光灼灼，倒似久别重逢再见之欢，孟婆却只见这人神资绝容，怕是现今的神女仙女都没哪个是能比得上这骑狗的女子的，只是虽是如此，他孟婆却是从未认识过的。
“不知今孟婆贵姓大名呀？”叶莲轻拍纸扇，端坐狗身一脸亲和。
孟婆虽古怪，然胜在他向来最爱美物，对着叶莲却是说不出拒绝的意思来。
当下羞羞涩涩道：“小仙伽蓝，上任孟婆之职不过五千年，蒙冥王殿下恩典，坐镇忘川之侧，不知仙君尊号，可否告知小仙，好叫小仙记下，下次再来便不至失礼不识。”
伽蓝孟婆倒是个纯粹的，自个道出了许多事来，又问叶莲尊号。
叶莲听了莫名欢喜，当下也道：“小伽蓝唤我叶莲即可，倒也不必多礼，只是往后若还能见，别忘了再给我尝尝你的黄泉叹就是。”
这声小伽蓝唤得孟婆一怔。
而叶莲说着，那边紫宸已然走到奈何桥头回头却见她还留着原地唏嘘，当下喊了一声，叶莲摇扇这才示意踏雪跟上。
留下的伽蓝帽下神态一脸疑惑出神，他不知这叶莲是何人，亦不曾见过此人，然而黄泉叹这人是如何得知。
黄泉叹生死，叹情恨，叹离别，这是他伽蓝独酿的一壶酒，酒后相叹酒后忘，当初有人道这酒可排六界第三，是入得了那位的好酒。
可惜此酒当初差点绝世，好在五千年前他伽蓝从冥王那处得来造法，忒地神奇竟叫他酿成了，然而此酒当初被天神界那位白帝姬定下独享，冥王却是交待过不叫别人用了，如今唯冥王孟婆几个尚知有黄泉叹，这位叶莲仙君倒是怎么知道的。
伽蓝心中讶然不已，然而待回过神来想去追问，转眼却见那两道身影早已经走远。
叶莲嘴角带着淡淡笑意，叫人看着甚是心情愉悦的模样。
紫宸却想到她刚才与孟婆在说话，故而对她眼下模样甚是好奇，于是开口询问道：“你和孟婆相识？”
他记得如今这位孟婆，不过上位五千年，与那个辞工不干跳下轮回转世凡间的上一任孟婆不同，眼下这位孟婆是个男的。
叶莲啊了一声，只道：“谁人不知孟婆？”
她答得糊里糊涂，却又眯眼道：“他说他不过新官上任五千载，然而一顶黑纱帽却叫人看不见其貌，紫宸帝君，你来往鬼界不止一次，可见过他模样？长得如何？好不好看？”
接连三问，却尽是轻浮之问。想到叶莲此人先前与他说话的模样，紫宸算是知道了，这叶莲怕是老牛吃嫩草，见着孟婆体态甚佳意欲调戏，而非他心中想的那样正经。
思及这里，紫宸顿时不想多问了。
第43章 鬼界冥王
面见冥王，还需先见判官通禀。
紫宸却身为仙界最高冷的帝君，又因觉得冥王欠了他个天大的人情，即不通禀拜访，也不知会一下，直接一路向冥王殿，大摇大摆进修罗府。
当今的冥王殿下有位弟弟，便是冥府的修罗王，许是兄弟感情深厚，冥王刻意把他的冥王殿修在了与修罗府一起，亲亲密密地住在一块。
这地方叶莲是知道的，从前带着好友一同来时，向来都是跳下就闯入此间，也不看看当时里头的人正寻着什么可见不可见的事。好在经常如此，却从未碰到正在行不可描述之事的画面，故而除了冥王依旧震怒相待之外，倒没发生过什么尴尬的场面。
只不过，叶莲想起来即笑又哭。若非她当初有段时间无事便到这修罗府叨扰，还喜欢带上好友一起，就也不至于叫自己的那位白菜好友竟叫冥王他弟给拱了，到如今还无际可寻。
有情人终成眷属是好事，但倘若结局不好，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叶莲难免触景伤情，当下不太乐意去见冥王。可惜紫宸是不肯叫叶莲乱跑的，当下扯上叶莲的捆仙绳就进府。
一进府，又是啧啧感慨。
府里万年不变，依旧黑不溜秋一片。这一点真叫叶莲难以理解，冥王喜欢黑色喜欢到几近疯狂的这一爱好。
衣服鞋子自然是黑的，冥王的大轿，冥殿的一切都是黑的这倒也是无可奈何，谁叫这人眼中揉不进其他颜色，黑沉沉的眼珠子只见得惯黑色，只是他的坐骑火麒麟本是黑红相间的兽色，有一天竟也叫冥王染成了全黑。
当初叶莲看着这好好的上古神兽变为这黑不溜秋的玩意！即像野狗又像野猪，实在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骂。
也或者是冥王爱黑爱到极端，故而一向着身素白的叶莲出现，总能引起他的不悦来。
说来难得，都说冥府之王寡情冷淡，胜在看到叶莲时还能露出鄙弃之态。
难得叶莲不失为他曾经的上司，如今再见他那张阴沉容貌再现此表情，当真是叫人怀念且蹉跎呀。
“把她打出去。”
高高坐在冥王大座之人冷冷瞥了叶莲一眼，终于还是忍不住那一人一狗站在他黑殿里一身白的刺眼，开口的第一句话就道了这么一句。
这张脸是极其好看英俊的，毕竟成仙者之筑容术不是吹虚的，只是说出的话却也是叫人不爽的。
好在叶莲早就对此习以为常，摇着扇子假装没看到，一副就等着人将她打出去的模样。
紫宸却却不乐意了，道：“不行，本尊怕她逃了。”
“……”
“……”
冥王脸一冷，差点毛病又犯，好在大抵看在了紫宸帝君的面子上，收回了命令。
挥手将就要架起叶莲打出去的随从，冥王阴沉沉毫无生气的声音问道：“帝君前来，所为何事？”
好歹语气还知道客气，叶莲想起从前来，冥王顶多冷哼一声道：“有事快说，说完快滚。”
若非叶莲知道是自己把他气疯了，否则一定上报白帝尊，叫他来将冥王打成原型。
不过如今冥王似乎客气了不少，叶莲安安静静地看着他打量，看紫宸与他交流。
紫宸身为上客，端坐冥王左侧位置，因着叶莲被冥王嫌弃，眼下只能陪侍紫宸帝君左右，叶莲也不从踏雪背上下来，故而也算是在坐着，踏雪喉底呜呜地响，想必太担心长零了。
须臾，冥王明白了紫宸所来究竟为何，只道：“这也并非难事，本殿查探一方就是。”
冥王说着，生死薄已经自掌上虚影出现，簌簌翻动，此薄看着薄薄而已，然而翻动期间却页影不断丝毫没有看着那般轻俭。
很快，生死薄上浮现长零二字，自行停顿，踏雪眼巴巴等待，紫宸亦看着冥王等待他说话。
冥王的神态无论看到什么都是毫无反应，故而想从冥王身上看出波动那着实太难，他轻轻翻页查看，不比踏雪紧张，半响后待三页都看完毕，冥王才慢悠悠道：“帝君要寻的这小上仙地迹上黑气缭绕，的确与魔气相关，眼下被缚血魔渊，却非魔界之内。”
冥王这话说完，紫宸面色一沉，“血魔渊？那一处不是早被封存了吗？”
“不知。”冥王合上生死薄，“死生薄所记不会有错。”
踏雪不解回头问了下叶莲，只道：“尊上，什么是血魔渊？”
不知为何，叶莲此刻的神色却不太好看。
她道：“旧年神魔大战之地，乃生死怨气所具之地，若进入非九死一生。”
踏雪瞬间脸色煞白，紫宸帝君和冥王殿下却看向叶莲，冥王漠然的神态难得一动，那双黑沉的眼睛竟是看着叶莲有些意外。
血魔渊此地，虽叫一个魔字然而却并非魔界之地。
此地本是魔界与神界的一处边临，从前这地方受神界镇压，名字尚不叫血魔渊而叫临魔口，乃是一万年前有位神尊与魔界大战之后，魔气与怨气索绕临魔口不散，后改血魔渊。
素闻这位万年前与魔界孤身大战的神尊，乃是上一任白帝苍言，也就是白帝姬之父神。
当初白帝苍言以一己之身大杀魔界大军，厮杀之声响彻六界千年不散，魔界数十万大军血染此处大地，虽则身死，其魔性却化怨魔索绕此地久久不散。
久而久之，临魔口变为危险地带，纵使上神修为者进入也难抵此处魔障之气，常常险些散命于此，故而才传出血魔渊此名。
血魔渊原先也不过一处险地，然而五千年前白帝姬陨落之前，曾在此处与上古魔尊迆炎大战一回，不但掀起一番魔乱更是在此地弑杀了魔神迆炎。
当时那场大战惊动天地六界，迆炎被封绝缘深渊，血魔渊亦被封存，只因迆炎魔尊之死，其魔气竟叫血魔渊中怨魔狂乱起来，一时魔气四溢怨魔暴虐，似有重生之态。
南颜帝君连同紫宸帝君带领三万天兵天将围困半月有余，这才勉强将血魔渊封印住。
否则魔渊中数十万怨魔跑出，怕又是六界大患。
如此一个地方，如今已成禁地，别说有封印尚在，就是轻易进入也是难逃一劫。
第44章 血魔渊
叶莲万万想不到，长零会在血魔渊这样的地方。
血魔渊魔气浓郁，一般仙君难以抵挡，别说眼下不过凡人的长零，上仙之资的长零若进入此地，受一遭血魔渊魔气侵蚀可能都是半死的可能，而如今毫无仙气护体的长零凡人到得这地方，怕是有去无回。
踏雪当下急坏了，看叶莲和紫宸神色有异，立马明白了什么，泪水已经充斥眼瞳，强忍着不敢哭出来，眼中却已经是通红一片。
冥王的话却如救命水一般。
“不过怪哉，向来入血魔渊者极难不出事，然而本殿方才查看，那位小仙却似还好端端的。”
冥王语气冷淡，毫无波动，然而听着踏雪耳中，却比任何言语都要受用。
长零若是已经气息将尽，那么方才生死薄上也会有所反应，然而冥王查看时却的确并无异样，除了他眼下所在之地煞气翻滚魔气肆意之外。
这一点足以证明，长零尚且无事。
“帝君会去血魔渊？”冥王神色冷淡，那双黑沉的眼睛略看紫宸一眼，不知是出于何意问了一句。
紫宸正在沉思，大抵也没料到事情的发展会是这样。
长零若是在魔界还好过是在这血魔渊的。
叶莲那句九死一生并非言重，紫宸甚至觉得她说轻了。
如若说是在五千年前尚不打紧，可是五千年前白帝姬与迆炎的那场大战，留在血魔渊的东西实在有些麻烦。
说在五千年前，白帝姬为封印迆炎魔尊，故在血魔渊深处以神刃万古劈开一道深渊叫名绝缘，而此处，就是那位战败的迆炎魔尊死后，如今残魂被封印之地。
别说血魔渊中魔障肆虐，迆炎被封印后不久，白帝姬因叛变神界自甘堕魔被诛，其神刃在她死后却自行飞自血魔渊，从此镇压于绝缘深渊之上。
万古乃是上古兵器，更是帝姬神刃，帝姬虽死，然而万古神刃却依旧追奉帝姬，也就是说此地如今受的乃是万古威震，旧器只认主，若非帝尊那般神者，何以能用同样威压震慑神刃。
而今六界只知当年白帝姬堕魔陨落，魔尊乃是仙神二界合力围攻封印，然而真实的情况却是帝姬弑魔。
这一段旧事，因乃天界之耻，故而青帝下令，天界无仙再敢提及。
紫宸帝君却是显少知道一些真相的一位，当初能够顺利封印血魔渊，亦是因有万古神刃镇压，否则以当时动荡时局也着实不易。
只是封印下咒，又有神刃坐镇，如今要想进入更是难上加难。
魔尊不知究竟用了什么办法，却竟然能协长零进入血魔渊。
更不巧的是，眼下青帝正在闭关，要上青城天禀报，恐怕也得不到回应。
“此事事态比本尊料想严重，怕是需上报天界才做决定。”紫宸眉间微蹙，思量再三，无论如何，总要告诉一声东阳帝君和凌霄仙尊，再探讨计划。
“只是，魔尊未必也进血魔渊了。”叶莲却插声道，“他未必不是把长零一人抛下而已。”
这话别有深意，本来魔尊突然捋走长零一事就颇有阴谋，如今又把长零缚在血魔渊，动机不纯。
紫宸和叶莲却心照不宣想到一处，那自是魔尊迆炎！
因着两百年前现今的魔尊还闯进昆仑山意要盗宝，紫宸没有明说他上昆仑台偷什么，但明眼人都知道紫宸帝君镇守昆仑山多年，不过也就镇守昆仑台上那一块上古的遗迹，女娲石罢了。
如叶莲猜测的那般，迆炎身为上古之神的后裔，其魄如今破损残魂又被封印，若要救活他，唯有女娲石可重塑上古神魄，而倘若迆炎残魄被修复，那么以上古魔神的强悍自可自行修补魂魄，而届时只需些许时日，魔尊迆炎归位必然是迟早的事。
好在当日那女娲石也不叫魔尊抢去，但他如今这作为，明显是还不放弃的。
再者叶莲想着，她先前要那天魔去警告他们现今的魔尊，怕是搞了个反效果。恐怕眼下长零被抓血魔渊，不定是魔尊故意报复叶莲也说不定。
紫宸听了叶莲的话了然，毕竟冥王虽在生死薄上看到长零在血魔渊，然而却没说还有魔尊也在。
血魔渊魔气冲天，就算没有魔尊在场，同样乌烟瘴气，那地方毕竟连紫宸进入都颇为勉强，眼下那个上任才五千年，且两百年前还被青帝打伤的魔尊，未必也敢在血魔渊长待。
“若你们要去血魔渊，也并非没有办法。”冥王又一次好心开口，叶莲见他如此客气，实在是有些诧异，险些觉得此人莫不是五千年不见，竟就变性了？
紫宸一怔，不知是否是和叶莲同样感觉，待反应过来冥王的意思后问道：“还请冥王告知。”
冥王从他宝座上站起来，不知用意，在叶莲疑惑他突然向自己走来的同时，他说道：“伽蓝有一盏灯，或可助帝君进入血魔渊。”
“灯？”紫宸有些纳闷，道：“不知此灯是？”
他们眼下需要的可不是照明，而是进入血魔渊后，魔障尚能抵挡，但帝姬那柄神刃万古之威，才是要命的。
眼下万古没有主人震慑，现在它自然反过来震慑他人了。
所以除非是青帝带着进入，否则万古怕是要无差别对待的。
冥王就道：“此灯名唤炙阳灯，乃是当年掌灯天神芜璞所管，亦是白帝姬生年最爱之物其一。”
紫宸瞳孔一顿，叶莲亦一顿。
炙阳灯炙阳灯，这本不是什么极其神奇的东西，至少在五千年前，这就是给白帝姬照夜的一件物什而已。
芜璞初为掌灯天神，因帝姬向来心善亲和，又见这新上任的神官姿态颇为喜爱，为表爱卿之谊亲赐此灯给新上任的神官，那是以她神力当场所化，因着毕竟设计者就是自己，白帝姬自然是将此灯以她最爱模样造出。
晶石莹洁，素纱淡裹，金环点扣，莲影为描，正是白帝姬所爱。
芜璞天神受宠若惊，因是初见赏赐，又是帝姬所赐，更是爱及更爱，他向来与人炫耀时如何说的：“这灯比他命还重要，与帝姬自他心中一样重要。”
这般爱惜话语，倒叫叶莲等人听了鸡皮疙瘩直起，却又不免心生感动。
第45章 冥王癖好
可惜了，掌灯天神芜璞，也神灭了。
天神界都成了荒凉之处，炙阳灯自然失踪五千年，不知下落。
常闻芜璞天神对这盏炙阳灯似若命根，日夜相携左右，除了白帝姬有资格受此灯照夜外旁的都是不配的，爱惜之程度几近极端，有仙君就道：“他生前爱此灯日夜爱不撒手，怕是死后也不愿撒手的。”
故而当旧事逐渐被忘怀，难得有神仙蹉跎半载之后想念旧往，又想寻些过去旧人旧物温存一方时，却发现那盏曾经惊艳满天界的炙阳灯不知怎的不见了。
紫宸帝君当初曾一度日日叨扰天神界，对于掌灯天神芜璞虽不算多熟悉，但帝姬造的这盏炙阳灯他亦是印象深刻的。
不知是因炙阳灯被芜璞照管地过于璀璨夺目，还是因此灯的魂本来自真神白帝姬神力所化，炙阳灯虽说不过是用来照夜的东西，却莫名有股吸引人的力量。
紫宸有些讶然，便问：“孟婆怎会有炙阳灯？”
伽蓝乃当下孟婆名号这紫宸当然知道，只是孟婆怎么会有天神界掌灯天神的炙阳灯，这就有些稀奇了。
冥王却神色淡淡，依旧无波无澜，他只道：“不知道。”
“……”
“……”
叶莲都听得哑然了，好歹你也怀疑怀疑不是，丢出这三字叫紫宸还怎么接下去。
冥王向来是对世事毫不好奇和担忧的，天塌下来他大抵也只会哦一声，多则道句“我知道了。”
所以紫宸虽好奇但也只好罢了，多问也无意呀。
叶莲却对于这个突然来到她跟前冷着眼上下打量的冥王表示有些排斥。
只管手里继续摇扇，叶莲挑着眉回看冥王，就等他开口惊人。
冥王死气沉沉的冷眸也看了叶莲半响，连带紫宸帝君都有些不解地立在中间，盯着冥王待他下文。
“你这双眼睛倒是不错。”
“……”
“……”
叶莲一边眼一眯，紫宸眉间微蹙，都不明其意。
“用来喂大牛正合适。”
“……”
“……”
叶莲扯着嘴皮干干一笑，她发誓如果不是看在踏雪这只小狗在场的面子上，怕它小小狗儿纯净的眼中禁不住血肉模糊的一幕，叶莲一定撕了眼前这冥王。
冥王有一坐骑是一头麒麟，上古的神兽这点冥王自然还认得的。而冥王的弟弟修罗王也有一头坐骑，是一头狮头牛身的瑞兽，叫是乃是朝风的名字，这个大家都知道，大家还都知道，一向眼神没问题的冥王，当初追着必说朝风是一头牛。
搞得刚出世不久的朝风在冥王这老儿的忽悠下，也认为它就是一头牛，整日以老牛自称。
另则朝风素日最爱爬高望空，又因着修罗王有一段时间忙着追媳妇不当空，被他抛下的还不到千岁的坐骑只好暂时由他哥冥王代理照顾，禀着朝风的工作需要用眼的原因，所以在这一方面上冥王尤其看重。
而都说吃啥补啥，于是吃眼补眼神，完全没毛病。
有毛病的是，冥王就看上叶莲这双眼珠子，现在是这样，万年前亦是这样。
若非自己镇得住这手下神官，叶莲怕是眼珠子早被这不知是真耿直还是就喜欢犯上的冥王抠去几回了。
冥王又犯病了。
紫宸帝君拉着叶莲的捆仙绳就往外走，边走边道：“灯本尊去借，也谢了冥王相助了。”
叶莲还骑在踏雪身上，载她走的是踏雪，她还在摇晃扇子笑得一脸诡异地回头看了眼冥王。
冥王阴沉沉的脸啧了一声，在后面喊道：“帝君抓此人是谁，不如交给本殿，由本殿来处理。”
再不济把眼珠送本殿。
冥王好想说出口，好在紫宸帝君已经走出了正厅，压根不把他的话当话。
叶莲嘻嘻笑道：“真没想到姑娘我如此抢手。”
紫宸冷冷回眸看着叶莲道：“他要抢的是你的眼珠。”
这话隐隐有些恐怖，可是这三人却都脸色平静叶莲还带笑，若放在凡人眼中，怕是早吓煞过去。
不过大抵真被叶莲说中了，她今日格外抢手。
走出修罗府未出冥殿，叶莲手里摇着的扇子突然一阵灵光晃动。
叶莲有些惊讶，末了只道了句：“十七？”
“你什么时候回来。”她才话罢，十七的声音就自扇面上传了出来。
白纸扇面如荡漾开来的水圈一般，浮现的却是一株枫树一池湖，湖水轻荡，似乎有人正往池子里扔东西。
叶莲眯眼一看，天杀的必然是十七那货坐在石凳上往湖里丢石头，他闲得无事扔石头玩就罢了，可不能往她养莲的湖里扔，若砸到了她的盛世莲怎么是好。
可惜叶莲如今不在无垢山，否则必然徒手劈十七，追着山也必劈。
叶莲怒道：“十七，停止你的动作，莫伤了我的花。”
紫宸被叶莲这声吼惊过头来，见她看着扇面，扇面上光景奇特，是他没见过的，然而自扇中传出的声音却忽地叫紫宸一怔，这声音有些熟悉就是。
“叶山神，再不回来，不必我出手，你的莲花也要烂了。”十七清冷的声音里带着真意，不像是在开玩笑。
叶莲一愣，未察觉紫宸也一愣，看着叶莲思索这句叶山神和那道熟悉的声音。
“怎么回事？”叶莲颇有些紧张，叶莲这人，对别的尽不关心，独独对她养的几朵莲花甚是在意。
画面里十七微一敛手，半个身体却被挡住不见，扇面上湖池放大，多了一半叶莲那几朵莲花飘着的位置。
与水相贴的莲叶之中，稀稀疏疏五朵白色莲花随轻风转悠，白光灼灼，然其中有一朵光芒大放，乍看之下盛放，细看才见枯竭之态。
叶莲心里一惊，暗道一句：“怎么会这样。”
紫宸却也凑了过来，问道：“这便是你藏身之处？”
那边无垢山的十七似乎一怔，声音骤然一变，冷冷道：“你现下与谁人一起？踏雪呢？”
踏雪听闻十七师父叫他，呜咽一声叫道：“师公师公，踏雪在这里。”
踏雪是想回头看眼十七的，可叶莲在它背上，它回头也看不到，也不敢把叶莲甩下来。
这声师公却叫紫宸目光诡异地来回看叶莲和扇上突然露脸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