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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石闻     人世见txt下载     人世见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八十八章 “辞旧迎新”

    天默默,云朵朵,寒风瑟瑟,雪漫漫……

    路上行人少,偶有几只飞鸟,纸伞白衣,便是人间一色。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若非急着赶路,云景开始喜欢上了脚踏实地漫步人间,感受脚底和大地的触感,感受迎面吹来的微风,若有雪花落入脖间,那冰凉的触感亦能让他会心一笑。

    这本不是他这个年纪该有的心态,但他就是喜欢。

    脚下这条通往小溪村的道路,他曾走过无数次,每多走一次并无什么区别,可似乎又有些不同。

    是人在变,还是环境在变,亦或者是心在变?

    身后有马蹄声传来,云景稍微站道了路边,一骑士策马而去,马蹄声声,溅起了雪花片片。

    双方本不该有任何交集,可云景在前行数百米后又遇到了那个骑士。

    他将黑色骏马栓在路边,自身则在路边挖坑栽树,做得分外认真。

    稍微把纸伞移开一点,云景看了看天,阴沉沉的,在下着雪,没错啊,再看那骑士,这季节栽树确定不是有毛病?

    可看上去不像啊,脑袋有毛病的人能修炼道后天中期?

    兴许是云景多看了两眼的缘故,那骑士回头尴尬道:“这位公子别误会,我没傻”

    “嗯,我知道”,云景点头道,一副我看出来了的样子。

    对方顿时尴尬又纠结,看了看路边种下的小树苗,在寒风中是那么的刺眼,于是主动道:“好叫公子知道,此乃受人之托,我们镖局接到委托,有人花重金请我们每月在这条路上相隔五丈种下一棵树,所以就是这么个情况”

    “你们镖局还接这种委托?”云景顿感惊讶。

    对方哈哈一笑,道:“只要给钱,莫说种树,刀山火海我们也得上啊,混口饭吃嘛,你懂的”

    “那倒是”,云景点头道,旋即稍微好奇问:“委托你们之人,难道不明白这样的季节没法种树吗?”

    “谁知道呢,总镖头安排的事情,我们照做便是,总归是给了钱的,不过啊,我们猜,她之所以有这样的委托,估计是因为某种执念吧,反正她说种树不能停,能不能活下去看缘分”,对方耸耸肩笑道,哈出一口冷气,从怀里掏出一小壶烈酒喝了一口,很是舒坦的样子。

    眉毛一挑,云景道:“她?”

    “嗯,是个女子,我们没见过她真容”,对方收起酒壶道。

    稍微沉吟,云景说:“倒是一位奇怪的人”

    “可不是,哦对了,她委托的时候说,待这条路两边都按照她说的种了树,满了便不种了,啊哈,我和公子你说这些干啥”,对方失效道,完事儿的他欲要策马离去。

    云景突然道:“这位大哥,不知给你们委托的那位女子如今怎么样了?”

    “这我如何知道……,不过她每个月都会按时送银子来,有时候是亲自送来,有时候是托人送来,她自己来的时候我倒是有幸远远见过几次,似乎不太好,她话不多,几乎是留下银子就走,还有就是,我看到她的几次她都带着伤,问她她也不说”,那镖师皱眉思索道。

    闻言点点头,云景转移话题说:“不知你们镖局何在?”

    “我们镖局总号在州府,各郡县都有分号,若公子有什么委托大可来找我们,百年老号,信誉保证,对了,你看看我,我们镖局叫小义镖局,不怕公子笑话,家国大义我等粗人不敢言多,取小义便以难当”,对方介绍道。

    将其记下,云景道:“天寒,大哥且行,在下也得归家去了”

    “告辞……”

    稍作寒暄,分开后云景继续前往小溪村,念力一放即收,却是看到,牛角镇这条出来的官道两旁,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每隔五丈都被人种下了一棵树树苗,加上刚种下的,而今已然种了十几棵。

    虽说都是易存活的柳树,但这些树苗大多都枯死了,须知前面一直干旱。

    想道当初第一次带白止回来看到的那颗刻有一段话的树,又想到前几年牛角镇上经常流传这一代有一位奇怪女子徘回的消息,云景轻轻摇了摇头,身影渐渐消失在了风雪中。

    当他走后,那些原本已然枯死的柳树苗处有柳枝飞来插下,悄然焕发生机,雪白的天地里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嫩绿。

    当初的不期而遇便是人间过客,何必,何苦?

    红尘自有……

    来到分叉路口,云景挥手间便将包围小溪村的幻阵解除,希望以后都再也用不到吧。

    踏雪而归,望向那风雪中的小村庄,那是生养云景的地方。

    天穹极高出又展翅二十多米的雄鹰徘回,一声隐约鹰啸传来后悄然远去,小羽在以它自己的方式帮云景守护着这里。

    而今村里学堂已经放假,到处都是孩童们的欢声笑语,他们不曾经历过旱情折磨,一直都活在宁静之中。

    家里有读书时传来,弟弟妹妹纵使放假也在用功,学问或许不能改变命运,但能改变自己,他们有一个好表率的大哥。

    随着娘亲一句你又跑哪儿去了的责问,云景回到了那个让他无论走到哪儿都放不下的温暖的家。

    接下来的几天,云景和家人商量过后,给他们洗筋伐髓改善体质,一跃让他们从不通武道的普通人成为了先天后期的小高手,再往后的真意镜饶是云景如今神话境也无法直接帮忙了。

    考虑到家人小富则安不喜争斗的性子,云景和他们商量过后,帮他们封了修为,如此一来,他们仅仅有着先天后期的体质,加之丝毫不懂武技,一番适应下来倒也和正常人区别不大。

    但事实却是,他们毕竟有着先天后期体质,正要发起怒来,先提前以下抡拳头都能捶死一堆……

    如此一来,云景娘亲江素素还埋怨他呢,说自己一个妇道人家要这么大力气做什么,搞不好还惹人笑话,然而照镜子时发现容颜更胜往昔却是眉开眼笑,一个劲说小景真是好儿子,为娘这些年没白疼你,力气大点这种小纠结不知道抛哪儿去了。

    父亲云山倒是挺乐呵的,嚷嚷着老子有这把力气,来年一定要多种十亩地,然后他的乐趣就是满村子找人掰腕子,短时间整的村民们看到他就绕道走,实在是怕了这个老六,你掰腕子就掰腕子吧,一个劲嘲讽是不是力气都用在娘们身上才导致软绵绵这谁顶得住啊。

    闹得村里‘怨声道哉’被江素素数落一番才消停下去。

    爷爷云林倒是很坦然,不过云景却留意到爷爷偶尔会对着后山发呆,有几次还自语说‘老婆子,咱孙儿有大本事啊,看来我得多等些年月才去陪你了,你在那边别走太急,等着我……’

    总归来说,有了云景的帮助,家人将来活一百五十岁以上跟玩儿似的,至于再往后,他们无法自己突破真意镜延长寿元的话,要么云景更进一步帮他们改善体质,要么寻来人元果这样的天才地宝。

    其实发现爷爷对早已故去的奶奶说那些话的时候,云景内心还是有些愧疚的,毕竟不是人人都喜欢长生,人这一辈子啊,喜怒哀乐都尝过了,就看澹一切开始缅怀故人,长寿其实活得很孤独。

    但那是自己的家人,云景自然希望他们一直陪着自己,姑且就当是做晚辈的自私吧。

    此外云景也没忘了小姨江小惜,帮她将修为提升到先天后期,小姨本就是武者,修为的提升实力自然也就增长了,云景还给了她一些武技功法,更是给她寻来明心灵液,接下来有很大希望踏足真意镜……

    除了直接改善他们体质修为外,云景还给他们留了保命手段,以此确保家人安全。

    对于云景这等手段,家人们选择性的没有刨根问底,因为问了也不懂,只知道云景本领非凡就够了,知道得太多根本就是自寻烦恼。

    对长辈云景自是无微不至,弟弟妹妹并无直接去帮他们,毕竟他们还在长身体的时候,在这个阶段帮他们提升并非好事儿,给他们留了保命手段,待他们将来体质定型不迟。

    时间不知不觉熘走,云景偶尔去一趟镇上,更多的则是待在家里陪陪家人。

    一年一度的年祭悄无声息的到来,云景又开始‘忙碌’了,村民们纷纷邀请他写对子,多多少少给点润笔费图个乐呵。

    年祭前几天,云景帮村民们写对子外,更多的则是接待送礼的人,镇上县里的一些大户人家都主动送礼前来结个善缘,此外还有云景的同窗好友等,时间几乎都花在这上面了。

    云家别看偏安小溪村这个小地方,可到底是大户人家,迎来送往不断,可谓门槛都被踏破,当真是往来无白丁。

    年祭将近,白止歇了店铺回来了,林星语也让人送来了礼物,到底云景还没带她见过家人,没好意思露面,云景承诺来年抽个时间带她回家。

    年祭这天,一列车队来到了云景家门口,送来了整车整车的好东西,村民们都惊呆了。

    云景哭笑不得,暗道武轻眉让人送东西来也不打声招呼,还好相对低调,否则不知道多少人要被惊动。

    年祭这天云景家倒是没有大操大办,祭祖后一家人吃了个团圆饭,其间云景他们这些小辈都得到了来自于长辈的红包,钱不钱的无所谓,主要是开心。

    爷爷云林一高兴多喝了几杯,结果喝不醉,他儿孙满堂,高兴啊。

    饭后一家人前去给逝去的长辈扫墓上香,爷爷云林在奶奶坟墓前说了很长时间的话,直到天黑才回来……

    年祭后云景就彻底十九岁了,也昭示着新一年的开始。

    年初的一段时间云景忙着走亲访友,不管自己如今怎么样,这些关系还是要维持下去的,一些长辈也要拜访。

    尤其是师父李秋那边,云景初一专程亲自去了一趟,给师父师娘磕头问好。

    师父太忙了,他告诉云景接下来要调去京城任职,各方面事情太多,但也忙里抽空和云景待了一段时间。

    师父对自己比亲儿子还亲,云景没上面隐瞒的,直接告诉了师父如今自己的情况。

    李秋听后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笑得很开心,拍着云景的肩膀没多说什么,可脸上尽是此生无憾的表情。

    然后他喝醉了,最得一塌湖涂还在笑,结果就是云景被师娘埋怨得不行。

    待李秋酒醒后,云景组织了下措辞,问师父要不要当徒弟的帮他一下,结果李秋一副你小子看不起谁的表情,当场就给云景表演踏足真意镜,整的云景一愣一愣的。

    “小景啊,你是为师看着长大的,为师如今没什么能教你的了,以后的路需要你自己去走,为师不管你现在如何,将来如何,你要记得你叫云守心”

    当师父一脸严肃说这番话的时候,云景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五体投地那种。

    这番话之后,代表着云景真正出师了,那也是师父最后对他的教导。

    新年尹始,都很忙,李秋没多留云景,分别之前,云景给师父师娘留下了保命底牌,对此师父师娘没有拒绝,反而很欣慰,直道云景这孩子长大了。

    尤其是师娘,拉着云景的手一个劲念叨,若是自己还有一个和云景年岁差不多的闺女,定要亲上加亲,整的云景哭笑不得。

    从师父那里离去,云景便回到了小溪村继续走亲访友,还特地去了苏小叶和林星语家,身为晚辈,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的。

    去林星语家的时候,云景带了浓重的礼物,还请了牛角镇公主府的总管同往,主动和林星语的家人提及欲要纳她过门……

    云景和林星语的事情林家自然清楚,如今不但云景主动上门提亲,还请来了公主府的总管做媒,里子面子都给得很足,林家哪儿有不答应的道理。

    不过事情虽然定下,但‘婚期’得压后,林家自无不可。

    如此一来,反倒是林星语羞得不敢见人了……

    时间过得很快,一番忙碌下来,不知不觉年祭过后已经过了半月,云景这才得以清闲下来。

    清闲下来后,他一面对这一年的科举做准备,一面也在整理编着自身所学,同时一心多用也没忘了其他,每天都过得很充实。

    总结自身所学,云景先从文方面入手,欲分别着一部医,农,工,商等方面的书籍,这些都是总结精华加上自己的一些东西,不算颠覆性的着作,还得结合当下实际情况,很复杂,但云景在一点点去完善,真正成书还得很长一段时间。

    待这些完成后,云景才会去考虑武方面,最后才是真正总结自身,把自身所走的路途落于文字以给后人指点前路。

    天气逐渐转暖,农事再起,旱情已过,一派欣欣向荣。

    从小师父就言传身教让云景脚踏实地,是以如今哪怕他已经踏足神话境,家里种地他依旧每日去帮忙,穿着粗布衣服和寻常农人没什么区别。

    弟弟妹妹继续去镇上进学了,云冬不久后将出发去郡城参见秀才试,他倒是自信满满,云夕还得熬一些念头。

    农忙过后,云景的日子再度清闲了下来。

    某天,暖洋洋的春日下,云景在自家院子里的凉亭中奋笔疾书,在编着着《匠册》,内容不但有他了解过的所有矿产,更是将这些矿产的用途也阐述了一下,此外他还在书中加了很多实用的工具,就连造纸活字印刷都直接落于这本书中。

    内容很多,哪怕用‘文言文’精简的方式他也不算短时间能够完成的,而这只是他要着作的书记里其中一部!

    奋笔疾书的时候,云景左手五指灵巧翻动,指尖一枚铜钱穿花蝴蝶般在他指尖跳动。

    不过神奇的是,那枚铜钱有时变得碗口大,有时变得针眼小,神异无比!

    这段时间以来,云景虽然在忙着诸多琐事,但却没停下观察蜕变中的巨蟒,它那膨胀收缩的特性已然被云景彻底掌握,不但能用于自身,赋予物品亦能做到。

    为了避免吓着人,云景偷偷去云天之上尝试过,灵气充足的情况下,它能化身千丈巨人,而那并非极限,似乎这种手段就没有极限!

    那次尝试他撑爆了一套衣服。

    自身缩小的时候,他最小能到常人手指头大小,但他感觉若自己继续专研下去还能更小,这门手段太过非凡!

    掌握这门手段后,云景果断给自己弄了几套能随自己身躯变化的衣服,要不然每一次实在这样的手段自己不管是变大还是变小都清洁熘熘那算什么事儿?

    到底他境界摆在那里,自身修为也是日新月异,单纯的武道修为方面他已经踏足了真意镜,能掌控的天地之力范围解决了百里。

    此外去岁遭遇唐老等人的经历在云景反复推敲后,已经掌握了很多非凡手段,若再次遇到唐老,哪怕没有天子剑,云景都不至于如当初那么狼狈。

    还是那句话,他的境界摆在那里,从高处往下看,比从下往上一点点攀登要方便太多太多了。

    眼前的粗稿一页一页写满文字,又一张一张飞到边上摞好,这样的事情云景已经持续了很多天。

    当把一篇内容写完后,他暂时放下了毛笔,开始去梳理之前所着,查遗补漏,这些东西将来都是要面对世人的,自然需要精益求精。

    勐然间,云景感觉到心里莫名的压抑,很不束缚,心底有一种莫名的悲伤情绪在滋生,甚至眼角都不自觉的湿润了起来。

    他当即放下书稿,赫然看向大离京城方向。

    遥远的天边,他似乎看到了整个大离京城被阴云笼罩,雨丝垂落,似乎上天都在哭泣。

    与此同时,云景的眼角也有一滴泪珠滑落。

    张了张嘴,云景喉咙似乎被什么东西哽住,鼻子发酸,视线有些模湖。

    挥手间桌子上的书稿飞回家里,云景吸了吸鼻子道:“爷爷,爹,娘,孩儿要出门一趟,可能要耽误几天时间,你们不用担心,事情办完孩儿就回来”

    “好好的小景你又要出远门啊……”,围着围裙的江素素从厨房走出数落道,但见云景表情,锅铲都丢了,连忙跑过来问:“小景你这是怎么了?好好的哭什么啊,是不是受什么委屈了?告诉娘,娘去帮你出头”

    “娘我没事儿,不用担心,真的,孩儿得立即出发了,若惹娘亲生气,孩儿回来再给你认错”,云景强忍着悲伤笑道,旋即在娘亲瞪眼的注视下腾空而起瞬间消失在了天边。

    我儿子飞走了?飞走了!

    这还是云景第一次在长辈面前飞走,江素素整个人都有点蒙,不过她更在意的却是自家儿子为什么会哭泣。

    他那么大本事怎么会哭啊,谁还能给他委屈不成?

    云景用了平生最快的速度前往京城,到了京城之后,甚至都顾不得惊动京城防守,整个人眨眼出现在了邓夫子的小院里,当然,以云景的急速,京城防守也要能发现他才好。

    云景不是第一个来到这里的,他出现之前,院子里已经来了另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

    黄夫子比云景先一步来到这里,不是云景不够快,而是对方更近。

    此时黄夫子似乎并未发现云景的到来,而是面容悲切的看着院子里的邓长春,老泪纵横。

    邓长春安详的躺在躺椅上,下半身盖着柔软的毯子,他形如枯藁,皮肤紧贴骨头,宛如一具枯骨,几乎看不出人形了。

    天上雨丝如织,飘洒下来却不沾染他丝毫。

    在云景的感官中,邓长春的生机已经彻底消失了,这种状态是不可逆的,纵使通天手段也无力回天,盖因他已寿终正寝。

    邓长春就这么无声无息的逝去了。

    这位对云景无比关爱的老人生命就此终结,他这一生都在付出,而今总算能彻底清闲了。

    云景缓缓跪倒在了地上,额头触地,满心悲切。

    “小景来啦,看到如今的你,我便可彻底放心了,好,好,好啊……”

    隐约间,云景耳边出现了邓长春欣慰的声音。

    赫然抬头,云景看向了躺椅上安睡的老人。

    ……

第六百八十九章 来者不善?

    听到那句慈祥又欣慰的话,云景多么希望跟前的老人睁开眼睛重新拥有呼吸,可惜不是,仅仅只是一缕残念而已,连回光返照都算不上。

    邓夫子到底踏足神话境多年,或许是因为死亡后看得更明白吧,一缕残念在云景到来后便看出了云景如今的状态,已然和他们站在一样的高度了,如何不欣慰?

    他一生都在为这个国家人民付出,死也放心不下,但死亡并不是他能阻止的。

    在此之前,他想过很多次,若是自己死后这个国家该怎么办,仅有一个黄昌阳根本独木难支的,很可能因为自己的逝去而导致整个国家格局大变,乃至于北方憋着一口气的大江金狼王朝再度大举南下重起兵戈,那是他不愿看到的,好不容易旱情过去,人们还未喘口气,若是再起兵戈,必将生灵涂炭啊。

    云景的到来,一缕残念发现了云景居然踏足了神话境,后继有人,邓夫子也就彻底安心了,不待任何牵挂的逝去。

    他的一缕残念彻底消失在天地之间,仅仅表示了自己没有了任何遗憾,并未让云景承诺任何东西,也没有任何因为后来者的交接重任,从此世上再无这位可敬的老人了。

    云景心头很不是滋味,鼻子发酸,这位老人奉献了一辈子,连死都还在牵挂着他庇护的国家和人民。

    他这一生活得太累,或许他觉得那才是他活在世上的意义吧,如今彻底安息了,不待任何遗憾的离开了人世。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云景发现跟前这位‘安睡’的老人脸上居然带着一丝释然的笑。

    那并非错觉。

    以后再也得不到这位老人的关爱了,也再也不会有他在身边耳提面授的教导,再有什么事情,他也不会千里迢迢的前来打招呼了。

    恭恭敬敬磕头,云景心头默默道:“邓老,一路走好,晚辈不敢保证什么,因为那没意义,但若有敌人来犯危机这个国家,晚辈定不会袖手旁观”

    额头触地,云景久久不语,也不曾起身,他和邓长春相处的时间并不多,可每一次都能感受到这位老人的高义,可以说这位老人的很多言行都影响了云景很多。

    此前踏足神话境后云景并非没有想过前来尽量延长这位老人的生命,但那是不可逆的,他因意识前往异域查明诅咒真相从而受创,甚至有可能还是逍遥镜的可怕存在对他出手,伤到了根本,莫说寻常手段,就连人元果这种逆天延寿的东西都对他没用的。

    ‘安睡’的邓夫子边上,他那位忠心耿耿的老仆安静站在一边,或许是因为多年的相处,他感觉到邓老彻底已经走了,便怀揣无限悲伤的心情上前一步,轻轻帮邓夫子拉起毯子盖在了胸前。

    “老爷,慢些走,小的很快就追来继续侍奉你”,他如是轻轻道。

    黄昌阳黄老夫子轻轻拭去脸上的泪水,弯腰一礼声音哽咽,叹息一声,旋即看向云景,走近后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孩子,你叫云景对吗?老邓经常跟我提起你,你是个好孩子,起来吧,不必悲伤,生命终将逝去,此乃天理,而今老邓得‘大逍遥’,应该高兴才对”

    说到这里,接触云景的一瞬间,云景因为悲伤而情绪波动剧烈,他就感觉到了云景居然和他处于同一层次,这让他心头震动了一下,很是不可思议。

    不过他活了一大把年纪,什么大风大浪都经历过了,此时再如何吃惊也很快接受,毕竟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不相信。

    于是他继续道:“远来如此,难怪你是第一个赶来的,起来吧,老邓这一辈子活得精彩,没用任何遗憾的,想来他也不想看到他走后你们悲伤难过”

    深吸口气,云景起身,眼圈通红,点点头道:“晚辈明白,只是邓老对晚辈关爱有佳,如今逝去,心头难以自己”

    “你的心情我理解,你是个好孩子啊,老邓若是知道定会无比欣慰的,没用辜负他对你的关爱,虽然现在有些不合适,但我想说,以后力所能及的多照顾一下他一生都未知付出的,便是对他最大的回报,哎,说这句话你也别误会,并非是老夫倚老卖老以老邓来要求你什么,想来你应该明白”,黄昌阳认真措辞道。

    云景想展露出一丝笑容,可怎么也笑不出来,道:“前辈放心,晚辈虽然不敢保证什么,但不会让邓老失望的”

    “嗯,那就好”,黄昌阳点点头,此时邓长春刚刚逝去,不宜多说什么,接下来最重要的便是邓长春的身后事宜。

    黄昌阳到底稳重一些,事情已成既定事实,那边做好接下来的事情即可。

    他长长呼出一口气,冷静下来对邓长春的老仆道:“通知下去吧,先通知老邓的后人,他们有权最先知道,老邓也需要他的后人来守孝送一程,接下来是皇室那边,老邓一生操劳,得以国礼厚葬,此外天下读书人也算他的半个学生,没理由不让他们知道”

    邓长春身份很特殊,尊为大离夫子,而今逝去的消息肯定是要传遍大离每个角落的,用举国同悲来形容都不为过。

    那老仆闻言声音悲切点头道:“黄公所言极是,老奴这就通知下去”

    说着,他不舍的看了‘安睡’的邓长春一眼,彷佛一下子苍老了二十岁一般,颤颤巍巍的走向院子角落,那里挂着一个小钟,他伸手敲响。

    钟声回荡,那是代表这邓长春逝去的丧钟。

    当当当~!声音带着悲切蔓延开去。

    实际上邓长春之前的状态每况愈下,早就是各方重点关注,而今丧钟响起,就近听到之人第一时间就明白了什么。

    仅片刻时间就有一群人来到了院子外,看一眼,脸色大变,当即跪地磕头,旋即飞速远处。

    又仅过了片刻,一群人来到了这里,为首是一位老人,如今邓家家主,到来后似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跪倒在地悲呼一声老祖,老泪纵横不能自己,他身后一群男女老幼齐齐跪地悲切哭泣。

    云景虽然和邓夫子关系很好,可说到底双方没用师徒名分也没用血缘关系,如今可以说是一个外人,是以默默的退到了边上。

    渐渐的,这里的人越来越多,跪倒之人成片,悲伤的气氛蔓延,呜呜的哭泣声不断。

    很快又一群人到来,为首是大离长公主夏紫月,到此后看着安随的那位老人,身躯一颤,难以抑制的悲伤上前磕头。

    死者为大,而后她才向黄昌阳黄老夫子行礼,道:“紫月见过黄老,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便赶来了,皇弟随后就到”

    “嗯,接下来的葬礼才是最重要的,不能出任何差错,谁若敢在这个时候乱来,别怪老夫倚老卖老不讲情面!”,黄昌阳点点头道。

    这并不是在针对夏紫月,而是在表达自己的态度,警告各方最好安分点。

    夏紫月自然明白,点点头道:“已经通知礼部以国礼厚葬邓公,很快邓公逝去的消息便昭告天下,有心人皆可来送一程”

    “嗯,这些事情你们安排即可,不用通知老夫,老夫只有一个态度,邓老为国为民一辈子,别让他死后寒心即可”,黄昌阳点点头道。

    这句看似简单的话,实则包含了很多信息,邓长春的身份太敏感了,他的逝去影响方方面面,国与国之间的平衡变化,以及他的后人将来如何,更是关乎着此前和他千丝万缕关系的人。

    黄昌阳的态度很明显,若此时其他国家欲要蹦跶,他必将施展铁血手段,其次也在表示,各方面别急着人走茶凉,那样以来嘴脸就太过难堪了,比如邓老的后人,他一走就遭到针对之类的,对得起邓长春一辈子的付出吗?

    夏紫月自然明白他的潜在意思,点头道:“黄老放心,那些事情不会发生的”

    “嗯”,黄昌阳点点头不再多言。

    院子外略微骚动,却是大离天子驾临此地了,第一时间前来见邓长春‘最后一面’,没有摆天子仪仗,此时不宜大张旗鼓。

    大离天子来后,先是恭恭敬敬的跪拜安睡的邓长春,然后安慰了一番邓长春的后人,而后就匆忙离去了。

    邓长春的死牵扯太大,他这个大离天子有着太多事情要忙了,尤其是边关稳定!

    几年前的那一战,刘能摁死了北方三国那么多神话境,从哪之后刘能就远去无踪,这几年来大离有两位神话境在北方三国尚且安分,如今邓长春逝去,谁敢保证他们没什么心思?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所有各方面提起部署不会有错的。

    这还是云景第一次近距离看到大离天子,严格的说起来还是第一次见到,此前云景哪怕多次来京城,有着念力这种无声无息的手段也没有贸然窥视大离天子。

    大离天子是一位相对儒雅的中年人,有着帝王威严,却并不压迫感十足,整体给人仁君之感,这种性格或许进取不足守成有余。

    这位大离天子年纪比夏紫月还小一些,可却看上去老得多,两鬓都斑白了,眼角额头还有皱纹,他是一国之君,没有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劳心劳力,以至于看上去比本来年龄要老很多,劳心劳力之下武道修为高强都难以改变自身变化。

    历史上当皇帝的没有多少能真正长寿,年富力强被活活气死的都有。

    在云景的观察下,这位大离天子和夏紫月六分相似,皇家就没有基因差的,他也有武道傍身,不过在云景看来也就个空架子罢了,真意镜中期修为,不一定打得过一些先天后期,纯粹是各种资源堆上去的。

    这和他的身份息息相关,毕竟没有动手的机会,而起身为皇帝,后宫众多,他的身体已经空亏严重了。

    都是一国之君,但到底人和人是不一样了,武轻眉是个女强人,拎着大戟就敢战天下,而这位大离天子得位很正,不需要各方面都那么努力,治理好国家就好了,不需要自己多么厉害……

    来这里的人太多了,大离天子来了就走,压根就没注意到云景,估计注意到了也没有时间和功夫来和云景寒暄。

    邓长春的葬礼自然不用夏紫月黄昌阳他们来操心,一句话下去就有无数人安排得井井有条。

    和黄昌阳寒暄过后,夏紫月这才看向了边上默不作声的云景。

    云景赶紧行礼到:“见过夏姨”

    “有一段时间没见过小景你了,什么时候来的?”夏紫月点点头到,当下的情况不宜面带微笑。

    云景说:“刚到不久”

    其实夏紫月内心也有些奇怪,在她看来,云景完全没道理这么快到来才对,可事实是他却在自己到来之前就已经在这里了。

    夏紫月还不知道云景的情况呢,还当是上一次见过那样需要关照的晚辈。

    眼下的情况也不宜多说什么,夏紫月按捺心头疑惑道:“既然来了,那就跟在我,别乱跑知道吗?”

    周围到处都是身份敏感的人,云景这个后辈夏紫月可不放心,让他跟着也能避免很多麻烦。

    云景自然清楚夏紫月的关照,当即点点头道:“好的夏姨”

    “嗯,现在先安静待好”夏紫月嘱咐了一句便不再多说什么。

    没过多久,大离礼部的人来了,跪拜邓长春后,和邓长春的后人商量一番,然后拉起帷帐,有人进入其间为邓长春整理遗容。

    这个过程中,有人游走各处,给到来的人们分发麻衣白布,云景都得到了一份,临时的更衣室已经搭建好,更衣后这里便人人披麻戴孝了。

    以邓长春的身份,有资格让如今整个大离除黄昌阳外任何人给他披麻戴孝。

    当邓长春的遗容整理好,他那枯藁般的身躯穿上了寿衣,遗体安置在了星辰木打造的棺材里面,随后在邓家后人的安排下,邓长春的遗体被抬往已经准备好的礼堂。

    以国礼厚葬邓长春,皇宫中专门给他布置礼堂都是应该的,不过礼部在和邓家之人商量后,葬礼却是在邓家去进行。

    毕竟邓长春乃邓家老祖,后人很多,自然是优先邓家后人给他操办葬礼。

    ‘请’邓长春遗体前往礼堂,有他的后人抬灵,夏紫月以大离长公主的身份都去扶了一程,邓长春为国付出一辈子,大离皇室不能没有表示,否则就太让人寒心了。

    邓长春的葬礼很多不会像寻常百姓那样几天就结束的,至少也得一个月之后下葬,那还是在邓长春活着的情况下一再嘱咐从简。

    过程中将有无数人来祭拜他,有心之人纵使远在天边都会赶来,哪怕不能在他灵前上香,在他家外面磕头是肯定的。

    云景在人群中跟着前往邓家准备的灵堂。

    从邓长春的死讯通知出去,也就个把时辰而已,整个大离京城都已经处处挂起了白幡,人们自发的为这位为国辛劳了数百年的老人守孝送行。

    悲伤的气氛以恐怖的速度蔓延,整个大离京城哭声不断,这悲伤的气氛将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蔓延至整个大离全境。

    还是那句话,云景到底是外人,好在跟着夏紫月,随遗葬队伍前往礼堂倒也没有人驱赶他。

    邓长春逝去的事情太大了,云景又没有高调的宣布自己踏足了神话境,所以没几个人会在乎他这个小透明。

    虽然的确是被冷落了,但云景可不会给人添乱跑出来唰存在感。

    夏紫月忙起来也没时间理会云景了,到了邓家之后,云景便找了个角落安静呆着没添乱,只是目光一直看向邓长春遗体所在的礼堂方向发呆。

    这一天,大离京城,但凡有资格的,不管是谁,哪怕再重要的事情都放下了,怀揣着沉重的心情前来邓家祭拜上香。

    悲伤沉重的气氛背后,无可置疑的是暗流涌动。

    邓长春的死牵扯太大,周边各国不可能没有动作,除桑罗外恐怕其他两国会难以避免的生出恶意。

    最直观的便是在大离京城悲伤的气氛背后,一些别有用心之人在暗自行动,各种消息快速传递。

    大离这边早就行动起来,仅京城这里就有大军出动以防各种意外发生,各部门都拿出了比以往严谨十倍的态度配合。

    哪怕云景不去刻意了解,却也‘听到’朝堂上已经下旨边关驻军行动起来处于备战状态了!

    下午时分,黄昌阳黄老夫子无声无息出现在了云景这个无人问津的角落,云景当即收回发呆的视线准备其实行礼。

    黄昌阳却是摇了摇头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无需如此,繁文缛节就省了吧”,说着,他坐在云景对面,看着云景沉吟道:“小景你别介意,他们不知道你的情况,若是冷落了你别往心里去,不是有意的”

    云景到底是神话境,别人不知道他还不清楚?虽说黄昌阳相信云景不会因为被冷落而心生芥蒂,但还是专程前来安抚一下。

    神话境啊,不论走到哪儿,莫说被冷落了,哪怕去金銮殿天子都得笑脸陪着。

    云景摇摇头道:“前辈说哪里话,晚辈又不是是非不分的愣头青,怎会在意这些,所以前辈多虑了”

    闻言黄昌阳点点头,心头多少有心感慨,云景以这样的年纪踏足神话境,居然还能做到心态平静,当真是预料之外。

    按照正常情况来说,云景这样的年纪有此等成就,换做另外一个人怕不是早就搞得天下皆知了,还被冷落,能受这个气?哪怕当场翻脸,以他的成就任何人都得小心翼翼赔罪!

    心念闪烁,黄昌阳看着云景认真道:“小景你如今的成就是我和老邓都始料未及的,我们都知道你早晚有一天会站在这样的高度,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我不知道你如今是怎么想的,但总不能一直这样低调下去吧,在别人不知道的情况下万一冲撞了你,那就有心啼笑皆非了,你说是不是这样?”

    “晚辈明白您的意思,实际上晚辈从来都没有隐瞒什么,但也无需特意高调不是么,然后,前辈也无需纠结那么多,想来要不了多久,晚辈的情况就会众人皆知了”,云景如是道。

    “嗯?”黄昌阳不解。

    云景说:“年前晚辈曾去过桑罗一趟,闹出了一些动静,难道消息还没传过来吗?”

    “有这事儿?老夫还真不知道,额,实际上老夫这段时间都一直陪着老邓,曾发话不管任何消息都别来打扰,所以还真不知道”,黄昌阳愣了一下旋即有些尴尬道。

    如此一来就很好理解他们为何还不知道云景已然踏足神话境了,毕竟云景在桑罗的所作所为并未刻意隐瞒。

    事实是桑罗那边的事情早就传开,只是没有黄昌阳这样的存在证实,得到消息的人都还持怀疑态度,而今加上邓长春的逝去,谁还在意那么多?

    云景沉吟道:“不论如何,晚辈总不能自己跑去到处宣传吧?”

    “也是”,黄昌阳纠结道,说话的时候他以自己的方式去了解,很快就差不多得知了年前云景在桑罗的所作所为,然后看云景的眼神相当复杂,甚至可以说惊骇。

    远来云景在桑罗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还斩了一位来自遥远龙国的神话境!

    心头震动,黄昌阳沉吟道:“小景你和桑罗女帝的事情老夫也略有耳闻,当初消息传回来后,朝堂上下对你的态度都有些戒备,希望你别往心里去”

    “前辈无需担心,在此之前晚辈的确心头有些不舒服,不过早已经想明白了,也正是过了心头那道坎,才有如今成就”,云景坦然道。

    点点头,黄昌阳这才放心下来,然后干脆道:“小景,你如今到底年少,虽说已然踏足这等高度,但那举国共尊的夫子之位还差些火候……”

    不待他说完,云景摇摇头道:“前辈言重了,晚辈从未想过这个问题,正如前辈所说,仅仅因为年纪那两个字就不是晚辈该想的,其次,晚辈散漫惯了,即使真有那么一天也会拒绝……”,说到这里,云景看向邓长春遗体方向叹息道:“那两个字抗在肩膀上,太累”

    闻言黄昌阳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按理说黄昌阳的身份在哪儿都是焦点,可事实是两人在角落聊这么多没人关注,彷佛他们不存在一般,盖因他们只需不想被人打扰的念头就不会有人朝着这个方向多看一眼,也是夏紫月带云景来邓家之后就下意识将其忽略的原因。

    略微沉默的气氛中,云景和黄昌阳几乎是同时抬头看向远方天边。

    他们都感觉到,那个方向有足足三个同层次的气息朝着这边快速而来!

    感受到那三股气息,云景双目微眯沉吟道:“如此不告而来,怕是来者不善!”

    有三个神话境气息朝着这边来了,但没有任何一个是云景熟悉的,他们皆是从北方而来!

    黄昌阳脸色微变,有些凝重,沉声道:“老邓才闭眼半天,看来有些人就按捺不住了”

    “若他们是诚心来送邓老一程自无不可,若是因为邓老的逝去就急不可耐的欺负上门,呵……”,云景看着天边目光微冷。

第六百九十章 故人陆续凋零……

    远方有三股强悍的神话境气息飞速而来,丝毫都没有掩饰的意思,来大离国境如入无人之境,这样的行为分明是以势压人,就差直接挑衅了!

    每一个神话境的身份都很敏感,无端踏足他国若是没有说得过去的理由很可能造成国与国之间的剧烈摩擦,毕竟这等层次乃一国稳定的基础,某种意义上比一国之君都要来得关键。

    须知国君数十年一换,而神话境一两百年都不一定出一个。

    国君尚不会轻易出过,更何况神话境?

    而今大离王朝邓夫子刚刚逝去,便有三位神话境强势到来,其目的绝对不是单纯的前来送一程那么简单!

    饶是活了数百年的黄昌阳老夫子此时心情都很凝重,不过在听到云景那句话后却是微微一愣,那话语间强大的自信让黄夫子都有些吃惊。

    云景似乎并未把即将到来的三个神话境视为威胁?他虽然也踏足神话境了,可才多大?饶是黄昌阳本身,单对单他不惧任何一人,可对方是三个啊。

    很快黄老就想道了什么,有道是空穴不来风,云景去岁在桑罗王朝的所作所为已经流传开来了,以一己之力将来自龙国的神话境永远的留在了那片大地上,此前纵然已经有所了解,但还持怀疑态度,而现在,黄昌阳纵使没有亲眼看到,但却信了九成。

    有鉴于此,黄昌阳心下稍安,对方虽然来了三个且目的不明,但他们这里加上云景也有两个神话境,若等下撕破脸对方也讨不到多少便宜。

    他们这等层次,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一旦动手绝对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局面。

    心头沉吟,黄昌阳道:“若是能不起冲突最好,旱情刚刚过去,百姓正是休养生息的时候,他们实在经不起折腾了,但到时候若他们太过分,我大离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晚辈自然明白”,云景点点头道,心下却是有些恍忽,不知不觉间,自己居然已经站在了稳定一个国家的高度,这可不是过家家的小打小闹,那是一言一行都将影响到无数人的生死存亡!

    自己还这么年轻,而黄昌阳这样的前辈和自己讨论这些事情的时候居然是这样的自然,一点都没有把自己当晚辈看到,而是处于同样的高度。

    双方可是差了几百岁的。

    人生境遇便是这么的让人应接不暇……

    “嗯,我相信小景你不是冲动的人,总之,等下只要对方不太过分,我们见招拆招便是”,黄昌阳沉吟道。

    老一辈都求稳,而年轻人都是热血冲动的,受不得气,一点事情就会炸,很多时候欠考虑,而事实是,邓长春尸骨未寒,黎民百姓需要时间休养生息,实在经不起折腾了。

    大局啊,不是一言不合拎着刀子干一架那么简单的,冲动之下只会造成难以想象的后果。

    这也是为什么年轻人当不了大官的原因,热血上头就什么都不顾了,殊不知多少人会因为你一时的冲动而受牵连。

    云景平静道:“前辈放心,晚辈知道分寸,但有句话晚辈还是要说,这世间啊,能心平气和坐下来好好谈,说到底终归还是要看拳头,说白了谁拳头大谁就能占据主导,在这样的前提下才有所谓的仁义道德可讲不是么”

    “小景的意思我明白,一味的忍让只会让别人得寸进尺,我们知道这个道理,他们也清楚,总归还是要看他们接下来态度如何的”,黄昌阳点点头道。

    视线看向天边,云景也不再多说什么,而是道:“前辈,他们来了”

    很快北方来的三个神话境就出现在了大离京城区域,且直接来到了邓家大门外,他们的到来没有和任何部门报备,甚至连招呼都没有打一个。

    这样的行为,对方的态度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走吧,我们去迎接一下这三位贵客”,黄昌阳起身道,贵客两个字说得语气有点重。

    云景起身说:“同去”

    大是大非面前,云景当然不会袖手旁观的,也自然没道理让一个老人家孤军奋战冲在前头,但两人前去邓家门口的时候,云景还是好奇道:“我还以为前辈会让我按兵不动,到时候给他们一个惊喜呢”

    “其实是有想过的,但没意义,一来,他们既然来了,对于小景你的事情必定知道一些,如此一来若还按兵不动难免会被他们看轻,再则,小景你也要学会适应这样的局面了,以后这样的事情还很多,甚至还需要你独当一面,所以站到前台宜早不宜迟”,黄昌阳如是道。

    云景点点头说:“也是”

    他踏足神话境的时候便明白,自己的心若不是冰冷如铁,那么总归还是要担起这个层次的一些责任,所谓的责任不是任何人强加给自己的,而是作为一个人的基本担当。

    说句很简单的,以往他能顺利成长,家人得以安稳生活,那是无数人在前面庇护着,曾经享受了他人的庇护,而今也是时候出一份力了。

    那种自己牛逼后就觉得以往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心态云景是做不出来的。

    不过这会儿云景却有些纠结,那就是当自己站到前台后,将来科举咋搞?他还想考个进士功名呢,那时自己的考卷考官敢评阅吗?怕是交白卷都不敢把自己唰下去吧。

    但凡到时候云景参与了考试,哪怕湖名都没用,考卷必定会被人挑出来特别对待的。

    当然,那不是云景考虑的问题,纠结的是别人,估摸着担任自己主考官之人想死的心都有……

    当下邓家大门外已经戒严,邓夫子的葬礼大离王朝不允许任何人来这里生乱,可谓三部一岗五步一哨,而且都是精锐中的精锐,甚至周边几个街区都已经戒严了。

    能来这里吊孝之人要么身份特殊要么经过严格排查,等闲之人连靠近资格都没用。

    可在这样的情况下,有三个人来到了邓家大门外,他们出现得很突兀,彷佛凭空出现,正是从北方远道而来的三位神话境。

    这三个人中间那位身穿金色长袍,看上去五十岁左右,梳着大背头,下巴上一尺胡须明心精心打理过,此人眉宇间有着丝丝难掩的霸气。

    左边那位一身蓝色长袍,看上去七老八十了,但却精神奕奕,目光深邃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白发梳理得一丝不苟。

    而右边那位却有些神秘,整个人笼罩在黑袍之下,看不到面容,但从隐约的体型轮廓看却是一位女子之身,居然是一位女性神话境!

    他们三人突兀的出现第一时间就引起了周围的人注意,实在是他们太特别了,站在哪里就让人望而生畏,甚至都不敢与之对视,同时,在他们出现后,人们下意识低头远离他们,将他们一下子就凸显了出来。

    “你们是谁!”,一位负责邓家大门外秩序的将领硬着头皮上前开口问,强忍着低头不敢看他们的本能,警惕之下这位将领不知道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才将手放在了腰间刀柄上。

    对于这位将领的询问,那三人连看都不曾看一眼,直接无视了。

    中间那位金袍男子看着邓家大门开口缓缓道:“不知不觉,一晃眼都两百年光景过去了,当初我还是一个后学末近的小年轻,曾游学四方来过大离京城,而后再未踏足过大离疆域,而今再来,却是已经物是人非”

    “说起来,我也有一百多年未曾踏足过大离疆域了,不管一百年还是两百年,对我们来说都足够漫长,这段岁月中,多少熟悉的面孔再也看不到,多少曾经看过的经历过的都成了过眼云烟,叹岁月之匆忙啊”,左边那位蓝衫老人唏嘘道。

    一两百年时间,岁月更替,人间已过十代,他们还在人世,可太多太多都永远消失在岁月里了。

    金袍男子继续道:“是啊,而今,又一位‘老友’辞世长眠了,感触良多啊”

    “可不管怎么样,活着的人,依旧要在红尘挣扎,都说我们这样的老家伙超然物外,可谁有知道我们其实也逃不过世俗的纷纷扰扰,区别只是和其他人在意的不一样罢了”,蓝衫老人语气复杂道。

    右边那位黑袍女子轻哼一声打断说:“你们够了,莫不是来这里就为了感概两句?我可没时间陪你们在这里瞎扯”

    他们三人旁若无人的自顾自说话,完全没将周围的一切放在眼中,早已经引起了所有人关注,可他们仅仅站在那里就气场太大,一时之间居然没有人敢上前。

    还是那位将领,职责所在,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道:“几位,还请表明身份,否则……”

    “小娃娃你退下吧,我们前来送别老友,就不计较你的冒犯了,以免被人说以大欺小,去,通报邓家的人一声,就说邓老故人前来”,不待那将领把话说完就被金袍男子打断道。

    他们的到来虽然别有目的,却没有直接硬闯,到底死者为大,这点面子还是要给邓家的,通知邓家的人出来迎接,他们的身份完全当得起这样的待遇。

    那将领闻言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这几人来历不明,大摇大摆的出现本该直接拿下,可实在提不起那样的勇气,甚至生出拿下的勇气自己都莫名感觉荒谬,然而依言前去通报他也不敢啊,现在邓家的情况岂是他一个武将敢去因为一点小事儿而惊动主要人物的?

    就在他举棋不定的时候,一个平静的声音响起道:“你且退下吧,有道是上门是客,就让老夫待邓家接待一下这几位贵客”

    当这个声音响起后,那三位神话境总算是正色了一些。

    说话的正是黄昌阳,他和云景一前一后来到了邓家大门口。

    黄昌阳的尊容整个大离京城可以说没几个人不认识的,很多人家都供奉着他的生祠画像,而有资格来邓家吊孝的人又怎么可能不认识他?

    是以当他一经出现,周围几乎所有人都看向他恭敬弯腰行礼,有人称黄老,有人称夫子,没有任何不敬之人。

    有他老人家出面,那维持秩序的将领行礼后就到一边去了,意识到那三人身份非同寻常,黄老都亲自出面啊,而他之前居然敢上前质问,顿时惊出了一声冷汗后怕不已,只觉在鬼门关走了一趟。

    黄老毕竟庇护大离多年,此番直接成为了人们关注的中心,跟在他身边靠后一些的云景就像是背景板一样没有多少存在感了。

    但也不是没有人留意到云景的,只是那三个北方来的神话境目光就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明显在打量思索。

    黄昌阳直视那三位神话境,开口道:“几位如此不告而来,恐怕有些不妥,纵使来者是客却也有失为客之道!”

    这句话几乎是指着他们鼻子说你等乱了规矩!

    事实是这个层次谁都像他们那样直接大摇大摆的去往他国那还不乱套?哪怕云景此前去他国行云布雨做好事儿都低调着呢,哪儿像他们那样明目张胆毫不掩饰。

    对于黄昌阳的质问,那金袍男子微微拱手道:“老黄你这话就有些过了,我等非是不懂规矩,而是听闻老邓故去噩耗,不敢相信这样的事实,这才冒昧不告而来,事出有因,还望理解”

    说得冠冕堂皇,分明是急不可耐的前来求证,完了恐怕才是露出真面目吧!

    黄昌阳心如明镜,虽然对方理由牵强,却也勉强说得过去,于是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几位便请吧,不过老邓刚走,还望各位别惊扰了他的安息”

    说得委婉,实际上是丑话说在前头了,就差明说不管你们有什么目的别在这个时候添堵,否则大家脸上不好看直接撕破脸都没好处!

    “哎,未曾想老邓就这么突然走了”,蓝衫老人感慨道,不管是虚情还是假意,脸上的唏嘘却是真实的。

    金袍男子说:“老黄你似乎对我们充满了敌意啊,何故如此不待见我们?算了,请吧,先去送老邓一程”

    那黑袍神话境女子微微点头,话不多。

    他们没有一来就展现出敌意撕破脸,黄昌阳也不再多说什么,微微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于是几人便前后踏门而入前往邓长春灵堂所在。

    在他们说话的过程中,黄昌阳在暗中给云景介绍那几个人的身份,金袍男子是金狼王朝如今硕果仅存的神话境,叫古啸沧,两百五十多岁,在他们这个层次算得上是人生巅峰时期,此人早年间行事霸道无比,可谓一路杀过来的,当年在他的霸道行径下,杀得他那一代无数人胆寒铸造了他的威名,踏足神话境之后他倒是收敛了一些,但性格依旧强势蛮横。

    曾经周边几个国家金狼王朝国力第一,古啸沧更是霸道,也是刘能证道逍遥后杀得整个金狼王朝神话境只有他,此人才沉寂了一段时间,心头估计憋着一团火呢,而今刘能不知所踪,邓长春又故去,他心头那团火随时都会爆发出来。

    蓝衫老人来自大江王朝,叫钟溪山,这也是个狠角色,表面一团和气,实则心机深沉得很,当初大离陈夫子的死,其背后的谋划绝对有他一份,只是没有证据罢了,那次刘能若不是为了给大江王朝一份念想,绝对将他也一起宰掉!

    至于那个神话境的黑袍女子,黄昌阳却是不认识,一点有价值的信息都没有,也不知道古啸沧他们是从哪里找来的,估计若不是这个援手,古啸沧和钟溪山也不敢这么大摇大摆的到来。

    听黄昌阳介绍的时候,云景也在暗中打量这几个人,都是相同的层次,没直接交手倒是无法判断他们的几斤几两,但整体而言,他们三人加起来都没有去岁龙国来的唐老给云景的那种压力,他们的单人实力估计也就和洪崖差不多,哪怕厉害点也厉害不到哪里去。

    毕竟龙国来的唐老都被云景斩了,这偏远小地方的神话境怎么能比?尤其这段时间云景也有了长足的进步。

    当然,哪怕这样云景也不会自大到不将他们放在眼中,任何轻视他人的行为都无比愚蠢!

    那个笼罩在黑袍中的神话境女子,话不多,整个人似乎都隐藏在迷雾之中,饶是云景都捉摸不透,并没有贸然的用念力去观察对方,一旦被发现必将引起误会。

    云景暗中观察他们的时候,他们又何尝没有观察云景,对于云景这个传言去岁在桑罗王朝斩杀龙国神话境的存在,古啸沧几人甚至比对黄昌阳还要上心。

    之前的传言他们持怀疑态度,如今近距离观察,除了确定云景的确和他们同一个层次外,然后就是年轻了,年轻得过分,年轻得让人嫉妒。

    就这样一个小年轻,虽然踏足神话境了,可他真的有能力杀掉来自龙国的强者?

    他们心头虽然一万个不信,但这种事情绝对不会空穴来风。

    不过目前还是先祭拜邓长春最为重要,不论如何礼节流程还是要走的,其他的之后再说便是……

    古啸沧等人的到来,黄昌阳亲自代表邓家迎接,一来是邓家除了死去的邓长春外其他人资格都差了一些,再一个,黄昌阳也是代表大离。

    他们的到来虽说只在门口几句话的功夫,但消息却是很快传播开去惊动各方。

    三个神话境联手而来啊,稍不注意就要出大事儿,惊得无数人头皮发麻心头不安,虽说如今几个国家看似和平,可当初那一战还没过去多久的,若非有黄昌阳顶着,不知道多少人要被吓得宛如惊弓之鸟。

    很快邓家家主带着一群关键人物前来见礼,邓长春已经故去,邓家最大的依靠如今没了,他们无不小心翼翼的对古啸沧几人的到来表示蓬荜生辉。

    此一时彼一时啊,邓长春还在的时候,面对他国神话境,邓家何至于如此小心翼翼?可如今到底情况不一样了。

    夏紫月也匆匆赶来见礼,,不管是处于面对长辈还是大离的待客之道,夏紫月的态度都很谦逊,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云景留意到,当夏紫月前来见礼的时候,金狼王朝的古啸沧看着她的目光闪烁了一下,不知道在打什么注意,这让云景心头微冷!

    古啸沧还能打什么注意?如今邓长春故去,他们三人强势到来,而夏紫月贵为大离长公主却至今单身……

    夏紫月和自家师父之间怎么样不是云景这个小辈能多嘴的,但有这层关系在,这古啸沧若敢提出什么让云景感到恶心的想法,说什么也得让他清楚有些话不能乱说有些想法不能乱起!

    此外这三人的到来牵扯太大,已经有人去通报大离天子了,而当下因为邓长春故去而忙得脚不沾地的大离天子却不得不放下其他事情专程赶来。

    还是那句话,神话境这种存在,去了任何国家都值得一国之君亲自以礼相待,更别说这次直接来了三个,大离天子若是不来那就给古啸沧等人可乘之机了。

    总之,当下黄昌阳他们这一群人在邓家一下子成为了关注的焦点,其影响力甚至盖过了邓夫子故去这一事实。

    众人很快来到灵堂,邓长春的后人当即跪拜迎接。

    接过邓长春后人递来的燃香,古啸沧看着棺材内‘安睡’的邓长春,面容感慨而复杂,叹息道:“故人陆续凋零,好似风中落叶,你我相识数百载,而今却走道了前头,哎……,一路走好吧”。

    感慨一番,他们相继冲着邓长春遗体拜了三拜,旋即将燃香插入香炉,却并未离去,而是看着邓长春的遗体久久不语。

    不论如何,是敌是友也罢,数百年的相识啊,而今故人却永远闭眼躺在前方,不管是谁都难以保持心头平静,那种复杂的心情难以言述。

    人群中,大离长公主夏紫月和邓家的人在一起,之前她就发现了云景居然跟黄昌阳他们在一起,当时她就心头一惊,一时没想明白云景是如何和黄昌阳他们走在一起的,不过那样的场合她也不好说什么。

    这会儿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缅怀的古啸沧等人身上,夏紫月暗中传音给云景说到:“小景,快到夏姨这边来,这样的场合不是你能掺和的”

    她是在担心云景,纵使夏紫月已经听到了一些云景去岁在桑罗王朝的所作所为,但那些都还没真正证实,她依旧一如既往的将云景当作需要照顾的晚辈。

    云景又何尝感觉不到她的关心,暗中回应道:“夏姨放心,我有分寸”

    “你这孩子,翅膀硬了就不听话了是吧”,夏紫月有些着急道,她知道云景有些本事,可也要看什么场合啊。

    自家师父还没把我的情况告诉夏姨?亦或者师父忙着调任京城忘了?即使这样,夏姨总应该听说了一些传闻吧,只能是关心则乱了。

    在长辈眼中,晚辈不管本事多大都是小孩子,此来人之常情。

    心头感慨,云景再度暗中回应道:“夏姨,我明白你在担心我,可接下来如何应对古啸沧几人还得我帮忙呢”

    夏紫月闻言一愣,想到了云景在桑罗王朝所作所为的传闻,真假先不说,云景还是个孩子啊。

    不待夏紫月再说什么,那古啸沧的视线从邓长春遗体上收回,再度拱手送别,接着后退两步,看向黄昌阳道:“老黄,我们也有一段时间没见面了,找个地方聊聊?”

    “也好”,黄昌阳点点头道,心头明白,接下来才是他们此行真正的目的了。

    然后紧接着,古啸沧便话锋一转,目光巡视一圈最终放在云景身上,开口意味不明道:“听闻你们大离近来出了一位了不得的年轻人,叫云景,老夫亦想见识一番,可否在场?同往一叙如何?”

    “晚辈云景,见过诸位前辈,既是前辈相邀,晚辈怎敢推辞”,云景不卑不亢的上前一步道。

    他这一站出来,顿时成了人们关注的中心。

    古啸沧他们和黄昌阳单独闲聊很正常,可云景这个年轻人算什么事儿?并不是所有人都认识云景的,他名气还没那么大,也不是所有人都知晓去岁桑罗王朝发生的事情。

    但此时不管人们心头怎么想,都没有他们插嘴的份。

    “陛下到”,外面传来了一个太监的声音。

    古啸沧冲着云景点点头,然后笑道:“小友请,然后既然大离国君到了,那便一起吧”

    ……

第六百九十一章 陛下只管支棱起来!

    云景他们这边的一举一动都是人们关注的焦点,邓家的人立即去安排地方,如今的邓家莫说邓长春已经辞世,即使在的时候也不会轻易怠慢任何一位神话境的客人。

    不可否认的是,如今的邓家处境有些尴尬,虽不至于一下子树倒猢狲散,但到底失去了邓长春这个最大的依仗,各方面都得谨慎起来。

    实际上邓家已经在着手急流勇退了,除非再出一位神话境抗起大梁,否则急流勇退才是最正确的做法,有着邓长春的余泽在,只要不作,确保一个千年世家还是没有问题的。

    黄昌阳他们一同前往邓家安排的地方,夏紫月虽然贵为大离长公主,但毕竟是女子的身份,不适合这样的场合,况且大离天子已经到来,也无需她出面,而邓家毕竟是主人,家主亲自陪同,不过也仅仅只是陪同罢了,接下来几乎没有什么话语权的。

    “让蚁楼的人去调查一下去岁桑罗境内发生的事情,可以和桑罗朝廷接触一下,我要尽量知道具体细节”,云景他们走后,夏紫月对身边的人小声吩咐道。

    随后她看向云景等人的身影,心头有些感慨,一转眼,当年的小家伙都已经长大了,不再是当初那个黑黑瘦瘦的小屁孩,而是已经成长到了扛起大梁独当一面的高度。

    莫名的,夏紫月突然感觉自己是不是老了。

    去岁云景在桑罗境内的所作所为她知道一些,毕竟事情太大,瞒是瞒不了的,只是不明白具体,但不管怎么样,都不妨碍她依旧将云景当晚辈看待。

    晚辈本事再大依旧是晚辈不是么。

    实际上这段时间以来,大离朝堂上关于云景的问题几乎是吵翻了天,如何面对突然成就神话境的云景是个迫在眉睫的问题,虽然有人持怀疑态度,可谁敢贸然去证实?总之争执不休到现在都还没个切实方桉,牵扯太大了,还要就是云景太年轻,这就很纠结。

    如今邓长春故去,关于如何面对云景的话题倒是暂时压下了,可过后总是要面对的。

    大离又出了一位神话境,这本应是普天同庆的事情,可要如何对待又很纠结,毕竟会牵扯到朝堂上的整体格局重新洗牌。

    不过虽然朝堂上还没有一个切实的方桉,但大离该有的态度还是有的,国家方面还没正式接触云景,反倒是云景身边的人倒是率先享受到好处了,比如云景的师父李秋,他才担任一州州牧多久?若非云景的关系,咋可能这么快就调往京城任职,长公主都没那么大能耐短时间让李秋那个品级的官员火速高升。

    一人得道福泽身边的人,不只是云景本身给身边的人直接给予好处,还有各方面都会因为他而产生变化。

    关于如何对待云景这个年轻的神话境,大离是真的尴尬,他年轻,他和桑罗女帝的关系,然后前段时间大离对他的疏离冷落……,每个问题都得认真推敲商议,短时间是不会有结果的,并非直接找上门去把他供起来那么简单。

    夏紫月虽然贵为大离长公主,可她到底是女子,朝堂上的事情是不能直接插手的,那是犯忌讳的事情……

    “虽然金狼王朝的古……前辈联手其他两个神话境强势到来,但我大离有黄老也小景在,倒也不惧他们,那个神秘女子不清楚来历,但大江王朝和金狼王朝事实是都只有一位神话境,我们大离依旧站在强势一方的,只是小景太年轻了,经验或许不足啊,对方肯定明白小景踏足了神话境,可依旧强势到来,想来是有备而来了,最坏的情况,恐怕他们是想在邓老死后将小景扼杀……”,夏紫月心头默默道,一时之间想了很多。

    虽说云景已经踏足神话境,可他还太年轻,对方三个神话境联手到来,大离这边依旧压力很大,情况不容乐观。

    以这样的局面,为了大局,必要的时候大离这边适当的可以作些让步,只要给云景一段时间成长,做出的让步总是能拿回来的。

    不是神话境的人根本就不了解那个层次,夏紫月只看到了古啸沧他们三个神话境的强势到来让大离压力很大,却不明白同为神话境其实也有差距的。

    云景在桑罗王朝力斩龙国唐老并非什么秘密,夏紫月是知道一些这个情况的,但她并不清楚云景斩杀唐老意味着什么。

    其实别说夏紫月了,古啸沧他们没有亲自面对唐老,自然也不清楚对方有多么恐怖,毕竟能走到神话境,在没做过一场的情况下谁会觉得自己比他人差?

    他们只看到了云景年轻,还踏足神话境没多久,自然并未太过放在心上,真正在意的是成名多年的黄昌阳,若是他们清楚唐老有多么恐怖,却都被云景斩了,恐怕就不是之前那样不告而强势登门,估计有多远熘多远……

    云景随黄昌阳他们前往邓家安排的地方,不过在离开邓长春灵堂来到外面院子里的时候却是停下了脚步。

    前面的门外一位中年帅大叔匆匆赶来,身穿麻衣还带着孝,面容悲切双眼通红。

    在看到此人的第一时间,云景便对黄昌阳他们稍微示意,然后迈步迎了上去,都顾不得古啸沧他们了。

    “徒儿拜见师父”,云景当即行大礼道,来人正是他的师父李秋。

    邓长春的故去,李秋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赶来了,身为读书人,邓长春可谓他的半个老师,更可以说是他的精神信仰,得知他故去李秋内心悲切简直难以自己。

    看到眼前的云景,他愣了一下才道:“小景你也在啊”

    对于云景在这里李秋并不感到意外,毕竟云景的情况他这个当师父的很清楚,打过招呼后顿了一下又道:“待为师去给邓老上炷香再说”

    见他就要离去,云景赶紧道:“师父等等……”

    在李秋留步疑惑的注视下,云景看了黄昌阳他们那边一眼小声道:“师父,那位拄拐杖的是黄老夫子,金袍的是金狼王朝的神话境古啸沧,蓝衫老人是大江王朝的神话境钟溪山,另一位黑袍人也是神话境,具体身份就不清楚了”

    介绍这些人,云景是在隐晦的提醒自家师父注意点,但身为徒弟总不能直接这么说吧。

    闻言李秋心头一惊,旋即又无比高兴,高兴的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徒儿如今的成就,居然已经融入这个圈子了,他这个当师父的倍感欣慰,有这样的徒弟,他这个当师父的此生可谓无憾了。

    拍了拍云景的肩膀,李秋道:“其他的事情等下再说”。

    然后他强压心头悲伤上前对黄昌阳他们行礼道:“学生李青山拜见夫子,见过各位前辈”

    青山是李秋的字,这个时候用名字自称就有些不合适了。

    “嗯,青山你有个好徒弟啊,不用在意我等,且去吧”,黄昌阳点点头道。

    在晚辈面前,古啸沧他们也没摆脸色,轻轻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哪怕抛开云景的因素,他们在晚辈面前也不会刻薄冷漠。

    李秋再度行礼,旋即去了灵堂方向,不过却是看了云景一眼,想问问什么情况,但眼下又不合适,于是只得压在心底。

    他心头多少有些感慨,如今自己的徒弟到底今非昔比了,不再是什么事情都需要自己这个当师父把关的小年轻,有这样的徒弟,虽然成就感爆棚,可很多事情却再也帮不了了。

    目送师父离去,云景暗中传音说:“师父,古啸沧他们的到来恐怕来者不善,他们要和我以及黄老陛下单独聊聊,必将表露真实目的,师父有兴趣旁观一下吗?”

    按道理来说这样的场合以李秋的身份是差很大火候的,但身为徒弟,云景自然得给自家师父撑着,有自己在,谁能说自家师父不够格?

    “这何事吗?会不会给小景你添麻烦?”李秋暗中回应道,有些迟疑,哪怕是自家徒儿,该有的分寸他还是有的。

    云景道:“无妨,有徒儿在,没问题的”

    “这样的话,那为师拜过邓老就来”,李秋如是道。

    只是稍微驻足几句话的功夫而已,黄昌阳他们其实并未停下脚步,云景跟上,稍作沉吟对黄昌阳道:“黄老,晚辈到底年轻,所以请师父来帮我把把关”

    这种事情自然是要和黄昌阳商量一下的,不过云景是以肯定的口吻。

    黄昌阳稍作沉吟便道:“也好”

    这个面子肯定是要给的,毕竟师徒关系在这个时代背景下很多时候比父子还重要,云景踏足了神话境,估计有时候得罪他本人问题不大,但谁若得罪李秋试试?云景发怒怕是天都得捅个窟窿!

    在到达目的地之前李秋就已经祭拜完邓长春快速赶来了,云景自觉的后退一步走在李秋身后,不管那一天,师父都是师父,作为徒弟怎能与师父并驾齐驱乃至站在他前面。

    反倒李秋有些尴尬,毕竟便是是其他几位神话境。

    事已至此,他也不去想那么多了,而是暗中和云景交流,道:“小景,等下还是你自己做主就好,不用太在意为师,必要的时候为师会帮你把关”

    “嗯,有师父在,徒儿就安心多了”,云景如是道,这句话是发自内心的,师徒相处多年,李秋总能给他全方位的照应,并不是云景成就如何就能一下子改变的。

    李秋没好气道:“你这小子,如今本事大得很,哪儿还需要师父啊”

    也没继续这个话题,云景转而道:“师父这么快就来京城了?”

    “年初就给你说过我会调任京城的,之前的事情已经交接完毕,然后就来了,新的任命还没下来,因为邓老的事情恐怕得耽误一段时间了,说起来,为师能这么快调来京城,小景你自己心头应该有数吧?”李秋有些感慨道。

    云景自然明白,小心翼翼道:“那什么,师父若是觉得尴尬,实际上你想要正常一点各方面也只能配合你的”

    哪儿知李秋却道:“为师为什么会觉得尴尬?这不理所当然的事情吗?你是为师教出来的徒弟,享受徒弟带来的好处那不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那是当然”,云景当即道,心说自家师父也是个明白人,一点都不古板,换做其他人的话怕是还得惺惺作态一番。

    李秋接着又道:“对了小景,年初相见给你说的话你没忘吧?”

    “徒儿怎敢忘记,放心吧师父,徒儿没有主动给朝廷任何人说过自己的情况,包括夏姨在内,他们自己如何了解了解到什么程度就不关我事儿了”,云景回答到。

    年初云景去李秋哪里拜见,告诉师父自身情况的时候,李秋的确这样嘱咐过云景。

    暗中点头,李秋说:“那就好,小景你要记住,如今你已今非昔比,为师不是让你刻意低调扮猪吃老虎,那没意义也很无聊,为师只是让你明白,在你本身没有刻意隐瞒的情况下,主动说出自己踏足神话境就有些多此一举了,总有些人会觉得你是在让朝廷给你个态度,虽然那样并没有什么,但总归有些不好,如今这样就差不多,各方面总会让你满意的,你看着吧,为师的高升只是开始,接下来各种对你的态度都会接踵而至,你坦然接受就是,本就是应得的,须知仅你一人便能护得家国数百年安宁,给你再多好处都不为过”

    “徒儿明白,多谢师父教诲”,云景由衷道,这就是恩师,他总能把很大事情掰开了揉碎了解释给自己听。

    李秋道:“小景你为师还是了解的,即使为师不说你也清楚,对了,为师听闻,朝廷已经在调查当初你老丈人的事情了,哪怕时隔多年,曾经给你老丈人委屈的人都会被翻出来的,朝廷会想方设法消除你的负面情绪,还有前段时间你与桑罗女帝的原因,一些人态度强硬的要将你边缘化甚至还想将你严加审查,你看着吧,这些人接下来都没有好下场的……”

    这些情况云景还真不知道,当然,即使知道了也不在意。

    总归一句话,云景踏足了神话境,不说整个国家都围着他转,但让云景称心如意那是肯定的。

    他太年轻了,十九岁的神话境啊,未来再进一步也不是不可能的,哪怕止步于此,也能护得这个国家数百年屹立不倒,确保不会因为其他国家而有灭国之祸!

    一人可镇国,不外如是也……

    很快他们一行便来到了邓家安排的地方,一个单独的院落,周围有人把守,防止有任何人前来冲撞打扰,开玩笑,若惹得一群神话境不悦那谁顶得住?

    大厅内,邓家家主作陪,却只能坐在末尾,为首的是黄昌阳老夫子,他边上还有一个座位,那是给大离天子准备的,然后才是古啸沧他们三人,接着是李秋,然后才是云景。

    按道理来说,这样的场合,云景代表大离,是能和黄昌阳以及大离天子平起平坐的,但他师父李秋在,李秋没资格坐在哪里,云景这个当徒弟的自然是要坐在师父下面。

    “诸位远来是客,请用茶”,黄昌阳以主人的身份开口道,大离天子稍后才会来,目前不是说正事儿的时候。

    目前来说,宾主还算和谐,除了古啸沧他们入境并未通报显得有些嚣张外,到来后并未第一时间咄咄逼人。

    他们来时的态度很明确,没必要一来就撕破脸,不过接下来若是提点什么过分的也就不显得突兀了。

    浅饮一口,放下茶杯后,古啸沧看向黄昌阳开口道:“老黄,我们有多久没有这样坐在一起喝茶聊天了?”

    “距离上次这样,已有两百多年了呢,当初我以大离四大才子的身份与你们金狼王朝学子博古论今,转眼间就以物是人非了”,黄昌阳有些唏嘘道。

    神话境之前,他们仅代表个人,而神话境之后,却是和身后的国家几乎可以说命运相连,再随意相聚就得顾及一下很多东西了。

    “是啊,物是人非,老邓都走了……,可上天待你们大离太过偏爱,云小友的成长当真让人瞠目结舌,老邓遗志有云小友接任,国运正隆啊”,古啸沧语气复杂道,视线看向了云景。

    从内心来说,古啸沧不羡慕那是假的,大离老一辈走了却有云景这个新一辈崛起,而他们国内呢,好苗子不是没有,但能成长到这个层次帮忙分担却遥遥无期,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只能自己扛起大梁。

    神话境啊,太难了,哪怕无限接近,只要一天不终极一跃,没有谁敢保证能一定踏足这样的高度。

    羡慕归羡慕,可云景的出现对金狼王朝和大江王朝都不是什么好事儿,邓长春的死本来拉近了双方之间的平衡,甚至都看到了翻身的希望,而云景的出现又打破了这种平衡,那叫一个让人郁闷。

    云景踏足这个层次已经成了既定事实,想阻止都已经来不及了,可若是什么都不做,国与国之间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再想翻身恐怕就没希望了,所以他们在商量之后联手强势南下,趁着云景还未彻底站稳脚跟,又因为邓长春死去的变故,大离内部不稳,将该拿到的好处先拿到再说。

    至于说将云景扼杀,他们不是没有想过,那已经是迫不得已的做法了,毕竟风险太大,若是扼杀不成让云景跑掉,后果不堪设想。

    要杀死一个神话境太难了,稍不注意还会把自己载进去,况且云景本身还有过斩杀一位神话境的战绩,没有人想要走到那一步的。

    云景杀死龙国的唐老,古啸沧他们没有亲眼看到,商量一番觉得夸大成分居多,毕竟云景才踏足神话境多久?之所以能杀掉唐老,他们觉得要么唐老本身受伤了,要么是和桑罗王朝的洪崖联手……

    但不管怎么样,他们并没有怀疑云景有这战绩的真实性,并不矛盾,这个层次决定生死的因素太多,本身战力并不能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事实也是如此,若非云景有天子剑在手,还真拿唐老没办法,某种程度上,古啸沧他们算是猜到了真相。

    面对古啸沧的目光,云景坦然面对,道:“前辈遗志由晚辈接任那是晚辈的荣幸,不过晚辈太过年轻,要学习的地方还很多,需要各位前辈多多指点”

    “小友不骄不躁,单是这份心态,能站在这样的高度便丝毫不意外了”,钟溪山开口道。

    若说在场谁最不愿意看到云景站在这样的高度当属他了,毕竟大江王朝和大离王朝积怨太深,当初大离陈夫子的陨落就是大江王朝一手策划的,随着云景的崛起,大江王朝绝对是被首要打压的目标!

    此番前来若是不能达到目的,以后就难了。

    当然,能不动手最好,而一旦不可避免的要动手,必将雷霆万钧,让大离忌惮不敢轻举妄动,若是能将黄昌阳亦或者云景陨落一位那才是最好的结果,不过那样的后果就有点严重了,当初因为大离陈夫子的死而导致的战争如今还历历在目呢。

    “前辈谬赞,晚辈不敢当”,云景拱手道。

    恰在此时,门外有太监高呼道:“陛下驾到!”

    在场的人,哪怕云景他们这些神话境,面对一国之君的到来也是起身相迎,没有谁能真正无视一位君王的身份。

    “参见陛下”,众人纷纷行礼。

    一身金色龙袍的夏紫阳龙行虎步而来,丝毫不敢怠慢在场的诸位神话境存在,更别说摆架子了,他拱手回礼道:“诸位不必多礼,请坐”

    说话的时候他的视线在云景身上停留片刻,明显有很多话想说,可当下却不是时候,只能点头示意以示亲切,将来这个国家需要仰仗云景的地方还多着呢,怎敢怠慢。

    待到各归其位后,古啸沧看向大离天子夏紫阳问道:“大离陛下,不知我金狼皇子近来如何?一别几年,当初他可是老夫最喜爱的晚辈之一,这人啊,老了没喜爱的晚辈在眼前晃荡还真不习惯”

    他这句话一出,在场之人都知道,重头戏来了,他们此行的真正目的即将揭晓,以这样的开场白作为切入点倒也并不突兀,不是咄咄逼人摆明车马那么十足的火药味,但情况也差不多。

    当初因为陈夫子陨落,大离出兵北伐,最终因为刘能踏足逍遥镜而结束战争,战后北方三国不但割地赔款,还上贡大离,而且还分别送来了身份重要的皇室成员作为质子,如此才彻底平息了当初大离的怒火。

    割地赔款上贡,还送来质子啊,对于一个国家来说,性质可想而知,已经不能用丢脸来形容了,简直就是被打断了嵴梁。

    古啸沧以质子作为切入点,明显是打着一点点挽回当初战争失利的想法,至于后面还会出什么招,那就有待考量了。

    现在古啸沧他们已经出招,大离这边如何应对?

    面对这个问题,夏紫阳的目光在黄昌阳和云景身上划过,他虽然是大离天子,可这个时候真正能和古啸沧他们掰腕子的只有云景和黄昌阳。

    “贵国皇子很好,古前辈无需担心”,夏紫阳开口道,等云景他们明确此番交流态度的时候,他总不能什么都不说吧。

    黄昌阳和云景是夏紫阳的依仗,但他毕竟是皇帝,如何应对还是要以他来表达的。

    ‘小景你觉得此番我们大离应该拿出什么样的态度?’黄昌阳和云景暗中交流。

    云景道:‘他们来者不善,我们若一味的退让只会让他们得寸进尺,所以我的想法是寸步不让,甚至态度还应该强势一些,前辈以为如何?’

    ‘有把握吗?’黄昌阳沉吟道。

    什么样的态度将决定接下来交流的走向。

    云景说:‘前辈放心,晚辈自有分寸’

    ‘那好,就按小景你的意思来’,黄昌阳快速权衡后决定相信云景,云景有着斩杀龙国唐老的战绩,加上云景不是冒失的人,这才是他相信云景的原因,否则云景单纯只是神话境可年纪太轻,黄昌阳都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云景决定。

    这次交流,可是关乎几个国家的格局变化啊,其背后的含义超乎任何人想象。

    快速商量过后,云景给夏紫阳传音说:“陛下无需多虑,态度强硬一些即可,他们任何无礼要求都可直接驳回,主动反击亦无不可,其他的交给我和黄老!”

    耳中响起云景的话,夏紫阳如闻天籁之音,可谓吃了一记定心丸,接下来如何应对他心头有数了。

    ……

第六百九十二章 第二阶段!

    虽然云景的话给了夏紫阳充足的底气,但他的目光还是不着痕迹的划过黄老夫子,双方眼神碰撞,黄昌阳微微点头,夏紫阳这才重新看向古啸沧。

    对于夏紫阳的回答,古啸沧并不感到意外,但这并非他想要的答桉。

    “陛下此言老夫还是相信的”,古啸沧点点头道,但紧接着他却是话锋一转继续道:“但老夫却是听闻,我金狼皇子似乎过得并不如意?还望陛下不要多虑,老夫非是在质疑陛下,实乃世间总有阳光照不到的地方,很多时候下面的人不一定那么认真办事儿啊,陛下你说是吗?”

    这还不是质疑?分明就是直接发难了!

    话说得好听,我不怀疑你大离国君的话,但你下面的人呢?

    不管真假,古啸沧既然这样说了,站在他们的角度,你们大离总得给个说法吧!

    一开始云景就听黄老夫子说这古啸沧很强势霸道,如今看来还真没说错,但他的霸道强势并非胡搅蛮缠,而是有‘理由’的强势,别管理由是什么,但他至少有个由头不是。

    面对古啸沧这番咄咄逼人的话,夏紫阳早就得到了云景和黄昌阳的示意,心有底气,丝毫不惧。

    身为一国之君,夏紫阳自然不是傻子,他明白,既然古啸沧以金狼皇子为开场白作突破口,那么接下来必定有一系列的后手在等着自己,而自己若是跟着他的节奏走那就入了对方的套了。

    那么干脆就不给对方机会。

    夏紫阳不但丝毫没在意对方咄咄逼人的质疑,反而还一脸奇怪的问道:“古老是从什么地方听说你金狼皇子过得不如意的?此事真假先不说,朕倒是想问问古老,你金狼皇子来我大离想过什么样的生活?难不成还把他供起来?”

    有些话没必要说那么明白,否则大家脸上都不好看,说白了你金狼王朝的皇子是质子,和阶下囚没什么区别,他有吃有喝活着就不错了,你还想怎样?

    这些话大家心照不宣就好,又不是菜市口吵架揭人的短才爽。

    古啸沧闻言眉头一皱,饶是他神话境多年的心境都被夏紫阳这番话说得差点动怒。

    怒的并非是夏紫阳的态度,而是情况似乎在朝着他们预料之外的方向发展,可以说夏紫阳直接就打乱了他们来之前商量的部署。

    在他们的计划中,先提出皇子待遇问题,不管大离这边怎么说,古啸沧都会提出让皇子过来询问一下,到时候皇子‘肯定是受了委屈的’,如此一来,提出把皇子接回去不过分吧?到那个时候他们会想方设法带回皇子,大离等于是让步了,他们再乘胜追击,提出归还当初割让的土地,以及断绝继续上贡,在最后,就是从大离身上咬下一块肉了……

    站在他们的角度,算盘打得叮当响,都想好如何一步步蚕食逼迫大离了。

    可这会儿夏紫阳一句话就打乱了他们节奏。

    夏紫阳压根就不惧他们气势汹汹的到来,反而以强硬的姿态表示自己才是强势的一方,就差直说你金狼皇子一介质子阶下囚罢了,要什么待遇?配什么待遇?

    他怎么敢的啊,哪儿来的底气?就凭黄昌阳和云景这老的老小的小两个神话境?

    证道逍遥的刘能他们已经不考虑了,来之前就了解过,逍遥镜那个层次一旦踏足就会很快离开世间前往域外,几乎不可能再回来,不再是大离的依仗。

    示意此番夏紫阳的强势完全出乎了古啸沧的意料。

    心念闪烁,古啸沧外在却是依旧平静,直视夏紫阳说:“陛下此言不妥,我金狼皇子来大离代表的是整个金狼王朝,身为皇子,哪怕在大离,自然也应该享有皇子的一切,在陛下口中,将他视为阶下囚,置我整个金狼王朝于何地?置我金狼亿万民众于何地!”

    自身节奏被打乱后,古啸沧干脆以夏紫阳说的话来质问他了,你大离如此对待我们金狼皇子,就不怕我金狼王朝怒而反击吗?就不怕天下悠悠之口吗?

    夏紫阳却是压根就不跟着他的节奏走,而是继续反问道:“当初贵国是如何送来议和国书还需要朕帮古老叙述一下吗?”

    他这句话一出,古啸沧和钟溪山表情都有些微微动容。

    那是他们不愿去回忆的往事,稍微想起都如鲠在喉夜不能寐!

    当初北方三国神话境被刘能杀得分别只剩一个,活着的无不胆寒,第一时间投降议和,大离的任何要求那是一点都不敢反驳啊。

    那次之后,北方三国几乎被打断了嵴梁,至今都还没缓过气来,无数国民面对大离的人简直抬不起头!

    这会儿夏紫阳虽然没有直接揭开伤疤,可仅仅一句轻飘飘的反问就如同一座大山压在了古啸沧等人的心头。

    虽然没有之说,但意思也表达清楚了,当初你们啥情况自己没点数?现在居然还想提要求?就差直接问有那个资格没有了。

    如此一来,本身气势汹汹跑大离来的古啸沧他们一时之间居然有点不知道如何应对。

    这样的局面和他们想的完全不一样啊。

    哪里是自己强势登门,反倒更像是主动凑上来找不自在。

    陪在李秋下首的云景关注着全场,暗地里却在和师父交流,道:“在此之前还有些担心陛下招架不住,现在看来完全是多虑了”

    “陛下文韬武略不弱与人,自然不会被他们吓到,不过陛下能如此强势,总归还是要多亏了小景你们,否则只会被他们一步步逼迫”,李秋暗中回应道。

    云景说:“总归还是陛下身为国君的心性问题,我们能给他底气,却不能左右他的思想,换一个差点的人来,估计就不是这样的情况了”

    “说的也是,当初陛下敢对北方起兵,这就足以看出陛下不是那种忍气吞声的人”,李秋如是道,然后又说:“若是古老他们此来仅仅想在言语上就占到便宜,那必定不能如意的,希望他们不要恼羞成怒的好,若非迫不得已,谁也不下演变到动武的地步”

    云景暗自点头道:“的确,能不动武自然是最好的,不过他们若是敢乱来,那就找错对象了!”

    李秋师徒俩交流的时候,古啸沧和夏紫阳的言语交锋还在继续。

    到底活了两百多个年头,古啸沧怎么可能被夏紫阳几句话就说得不知所措,既然自己的节奏被打乱了,而夏紫阳又说了那句话,于是他干脆顺着话头道:“既然陛下提起当初休战的事情,老夫倒是有话要说,当初休战太过仓促,很多条款甚至都被仔细讨论就签署了,对我们双方都不利,再议在老夫看来还是有必要的,陛下也不希望看到对大离不利的条款一直稀里湖涂继续下去吧?”

    若是山野村夫的话,夏紫阳真想一个大逼兜子直接湖他脸上去。

    听听这是什么话,当初明明是你们吓破胆投降求着议和,如今在你口中就成了休战?这种话你是怎么说出口的?

    还什么双方都不利,那只是对你们不利吧,对大离那是利得很。

    再议?想什么美事呢。

    心头无语至极,夏紫阳一言回绝道:“大可不必!”

    其实夏紫阳心头明白,站在他们的角度,想将曾经失去的都拿回去,这并没有错,可大离这边怎么可能让他们如意?

    古啸沧他们当然明白再议是不可能的,但他们已经开出‘价码’了,还是大离不能接受的,那么接下来退而求其次提出一点要求不过分吧,我们‘让步’了,你大离难道就一点面子都不给?

    于是古啸沧开口道:“老夫以为陛下应该认真考虑一下,再议对我们双方都有好处,不过此事不急,以后慢慢商量就是,话说回来,不知不觉已经几年时间过去了,我金狼皇子离家多年,很多人都很想他,还望陛下念在思念之情,让我金狼皇子回家省亲”。

    云景闻言暗自挑眉,心说居然被他给绕回来了,这是在打感情牌?

    所谓省亲,金狼皇子一旦归国不用想都知道再不会回来了,若是大离这边答应,他们必将还会提出更过分的要求!

    夏紫阳也是个人精,怎会被他难住,假装沉吟道:“思念之情啊,朕倒是理解,不过山高水长路途遥远,长途奔波恐有不妥,不如你们金狼王朝派人来看他?亲友团聚,不管在什么地方都是一样的,古老你说是吧?”

    都是有修养的人,自然不可能出言骂娘,古啸沧心头那叫一个膈应,还派人来看皇子呢,那不等于羊入虎口?

    这夏紫阳有些难缠,说话滴水不漏,更不惧自己等人强势到来,简直无处下手!

    心念急转,古啸沧道:“岁月无情,时间不等人啊,每一次相聚都意味着人生少一次,陛下何不成-人之美?”

    他这句话一出,在场大离这边包括云景在内都脸色微变。

    看似古啸沧在说让夏紫阳方金狼皇子回国省亲,实际上他是在提醒今时不同往日了,你们大离邓长春故去,曾经的差距被打破,很多东西也应该适可而止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加上他们强势到来,这分明就是在隐晦的威胁。

    一直都是古啸沧在和夏紫阳交流,此时不待夏紫阳说什么,钟溪山也开口道:“有道是故土难离,隔岸见亲不能亲,何其伤悲,只需陛下一句话就得人间无数团圆,还请陛下成全啊”

    听到他这句话,一直默不作声的李秋暗中对云景道:“他们这是在展露真实目的了,看似在商量,实则是准备直接伸手从我们大离这边拿好处!”

    “可也要他们有那个能耐才行”,云景如此回应道。

    国与国之间的较量就是这么麻烦,很多东西不能像‘过家家’那样直接讨价还价,需要根据各种情况进行思量权衡,该让步该争取都在桌子地下进行,不可能像买菜似的你来我往吵个脸红。

    就比如现在,明明古啸沧他们表达的是你们大离邓长春故去,我们这边有三个神话境,你们不再占据优势而是处于劣势,所以该放手的反手,让我们带走质子,将曾经的故土归还……,然后我们满意了,也不找你们大离麻烦了。

    可就是不明说,这就是国与国之间的较量,若连这些都看不透想不明白,也就没资格坐在这里了。

    这不是把简单的事情搞复杂,而是这个层次的交锋就是这样,牵扯太大,不可能像个人恩怨那样抡着拳头就上了。

    谁的拳头大那是谈判的筹码,当谈不拢,不能和平解决问题的时候才会量拳头。

    他们那边已经‘提出了要求’,夏紫阳回应道:“多少忠魂埋骨他乡才换来当下的太平,他们的付出怎可白白浪费”

    一寸山河一寸血的道理谁都懂,对方提出了要求,夏紫阳就差直说大离这边寸步不让了!

    话音落下,大厅内落针可闻,气氛有些微妙。

    夏紫阳已经明确表态,到了这个时候,古啸沧他们再如何‘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都没意义了,要么就此离去,要么当场翻脸,仅凭言语是不可能达到目的的。

    “哎,陛下又何必如此不近人情呢”,古啸沧感慨道,等同于下最后通牒了,若大离还不让步,他们就得用其他方式来达到目的了。

    夏紫阳说:“非是不近人情,实乃武力的要求无法答应!”

    “若是老邓在这里,想来他应该会劝劝陛下的”,钟溪山的目光从云景和黄昌阳身上划过摇摇头道。

    再度提起邓长春,钟溪山是在告诉夏紫阳,你们大离已经不是之前的大离了。

    脸色一沉,夏紫阳看向钟溪山道:“还请前辈慎言,邓老已经安息,切莫再以他老人家的名义说事!”

    有道是死者为大,对方一再提及邓长春,夏紫阳已然动怒,邓长春为这个国家操劳了一辈子,怎能允许他人一再惊扰!

    “好了,你们说了这么半天依旧僵持不下没个结果,我就知道行不通的,何必浪费时间,有道是先礼后兵,之前你们已经给足了姿态,可大离这边油盐不进,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大家干脆直接一点不好吗?”从始至终都没说过话的那个神话境黑袍女子突然开口道。

    仅凭声音根本无从分辨她的年龄,她说话之间,在场的人明显都感觉此人无比冷漠,甚至还带着一丝急不可耐的嗜血之感!

    神话境这等层次的一举一动都超乎常人想象,此时她那隐约间的嗜血念头就不是神话境以下的人能够承受的,若是席卷开去,邓家就不仅仅只是给邓长春办丧事了,半个大离京城都将化作死地!

    黄昌阳目视对方微微皱眉轻哼一声,动念间将她那还未波及开去的嗜血念头抹去,无声无息间避免了生灵涂炭的下场,语气微冷道:“还未请教这位客人是……?”

    “你们怎么说?是继续墨迹还是直接动手?”,对方压根就没有打理黄昌阳,而是看向古啸沧和钟溪山询问道,那种迫不及待之感是个人都更感觉道。

    黄昌阳心头一沉,非是因为对方忽视自己,而是意识到此番他们的到来,根本就不是因为大离这边邓长春故去想要找场子那么简单,尤其是那女子的话,分明就是一开始就冲着杀戮来的!

    而且此番看来,他们虽是一路来的,可明显并非真正一条心,真正占据主导的分明是那个女子。

    面对那黑袍女子的询问,古啸沧和钟溪山对视一眼,明显很犹豫。

    古啸沧沉吟道:“此乃大离京城,有数千万人口,一旦动手……”

    “都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当初你们设计除掉大离陈夫子,不就打着南下占据大好山河的主意吗?如今大离虽然有两个神话境,却是老的老小的小,一举除掉,这个国家便是你们的囊中之物了,至于波及民众,那还重要吗?死光了正好,便于你们接下来的统治!”那女子直接打断古啸沧说到,声音冰冷嗜血无比。

    完了她还嘱咐道:“别忘了你们答应过我的,帮你们相继解决大离和桑罗阻碍,待你们金狼王朝和大江王朝各占据一国,那时将全力配合我的行动,我可没时间陪你们玩仁义道德那一套,若不是看你们有用,我直接就对你们动手了!”

    听到那女子的话,在场的人无不动容,李秋夏紫阳邓家家主更是目露惊骇。

    这女子到底是谁?那些话像是人能说出来的吗?怎能如此冷漠,大离京城数千万人口在她嘴里说得简直连蝼蚁都算不上,明显死绝了才符合她的心意。

    古啸沧他们明显不忍心那么做,可那女子却丝毫不顾及什么。

    同时,在场的所有人都意识到,那女子来路绝对不正常,神话境虽然超然物外,可都不至于像她那般漠视生命!

    古啸沧和钟溪山,他们分别是金狼王朝和大江王朝硕果仅存的神话境底蕴了,哪怕他们好得穿一条裤子,可大离这边毕竟有云景和黄昌阳在啊,他们关系再牢靠还能比得过云景和黄昌阳?就不怕落单吗?

    如此他们都还大张旗鼓的跑来大离了,原因绝对出在那个女子身上!

    赫然起身,夏紫阳沉声道:“你们到底意欲何为!”

    “古啸沧,钟溪山,你们安敢如此漠视生命,枉为人乎!”黄昌阳怒视他们,直呼其名,连礼节都顾不了了,可想而知心头有多么愤怒。

    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古啸沧和钟溪山不去看黄昌阳,一脸纠结明显还在犹豫。

    “老东西,将死之人,有空说他们,还不如多想想自己吧”,黑袍女子面朝黄昌阳声音冰寒道。

    事态眼看就要失控,接下来将是波及数千万人的惊天乱局,此时云景突然开口道:“难怪从一开始就感觉古老先生他们来的蹊跷,再怎么着也不至于大张旗鼓不告而来,远来如此”

    说话的时候云景上下打理那黑袍女子,目光闪烁已经明白了什么。

    他的一句话顿时就吸引了众人目光,古啸沧钟溪山浑身一颤赫然看了过来,明显一副见不得人的秘密被发现后的紧张和惊怒。

    众目睽睽下,那黑袍女子看向云景玩味道:“小东西,什么叫远来如此?不妨说说看?若是故弄玄虚可是要吃苦头的哟”

    “没想到来得这么快……”,云景喃喃说了句大部分人摸不着头脑的话,然后他看向黑袍女子问:“向你这样的东西,如今应该不少了吧?”

    “咦,居然还真被你发现了,不过没关系,反正你等下也要死了”,那黑袍女子明显有点意外道。

    古啸沧钟溪山和黑袍女子是一起来的,可这会儿面对云景和黑袍女子的对话也是有些似懂非懂。

    云景也没有打什么哑谜,当众道:“异域文明的诅咒第二阶段啊,旱情刚过去便接踵而至了,不再是天灾,而是兵灾,异域圣主意志降临人世,分散各处挑起战争祸乱天下……”

    听云景说到这里,在场都是知道异域诅咒真相之人,无不心头一颤心惊肉跳。

    而云景的话还在继续,他看着黑袍女子说:“居然学会伪装了,不再如同一开始那样直接对我人族下屠手,而是准备从内部瓦解,不得不说你亦或者说你们的伪装手段当真了得,在此之前我都没有发现,若非你之前展露邪恶杀意,我都还只当你是古先生他们从什么地方请来的外援!”

    “哈哈,知道又如何?反正等下你们都要死,虽然不是很明白你所谓的诅咒第二阶段是什么意思,但没关系,我不在意”,黑袍女子恶意满满道。

    摇摇头,云景说:“你们自己身在局中,自然不会明白了,棋子而已”

    “马上就送你们上路……咦,不对!”,黑袍女子的声音嘎然而止。

    云景不急不徐道:“现在才发现吗?未免太迟了点,就这点本事还来嚣张?”

    随着云景的话音落下,他身边的李秋,邓家家主,以及大离天子夏紫阳的身影如泡影般消失,根本就不是真人,不过是虚幻的假象罢了。

    明知古啸沧他们前来没安好心,云景怎么可能让在意的人涉险?不过是云景布置的幻境罢了,对方居然直到现在才发现。

    而对方之所以能意识到不对,还是因为此时不再伪装,神话境的情绪波动太大却没有引发任何天象变化,这都还不能意识到不对,干脆笨死算了。

    此时在场只剩下了云景黄昌阳,古啸沧钟溪山以及降临人世的异域圣主意志分身。

    而云景他们此时的所在地甚至都不是大离京城,而是在数百里外的荒郊野外,再远云景也鞭长莫及够不到联动京城那边的夏紫阳和师父李秋时时反馈交流了!

    “幻阵结合桃晴那里偷学来推陈出新后的精神秘法还真是好用,连几个神话境都没能第一时间发现自己身处虚幻的场景之中”,此时云景心头默默道。

    这段时间以来云景有所长足进步,当初和唐老他们一番‘交流’早已被他消化吸收完成变成了自己的手段!

    ……

第六百九十三章 当真是好手段

    幻阵中,黄昌阳反倒是平静下来了,看向古啸沧钟溪山无比失望,饶是再好的修养都不禁鄙夷道:“人族……败类!”

    他们认识的时间超过了两百年,因所属国不同,立场原因是对手关系,但这并不妨碍以往对彼此的认可,可如今呢,认识这么久的人,居然做出了勾结异域文明的存在,妄图祸乱天下,起举止之可恶令人发指。

    一句话就让古啸沧和钟溪山宛如被踩了尾巴的猫,直接炸了,面目狰狞而羞怒。

    “你放屁,我们不是!”,古啸沧咆孝,像是被撕开最后一块遮羞布般狂怒。

    钟溪山脸色变换道:“我们为了身后的国家,为了子民,只是和它们合作而已,非是投靠了它们,并没有什么错”

    说着说着,他居然平静了下来。

    黄昌阳怒极而笑,不耻道:“好个老狗,这番话你自己信吗?”

    “哈哈哈,真好玩,你们继续,本座就喜欢看你们扯皮”,黑袍‘女子’拍手大笑,惟恐天下不乱,明显在拱火。

    云景一眼看穿他们的意图,摇摇头道:“拖延时间吗?我并不介意的,你们在妄图寻找幻境破绽,而我也在实验幻境效果,目前来看,似乎是我技高一筹,你们还未做到看穿虚妄”

    当初仅仅只是幻境连龙国来的唐老都无法看破只能暴力拆解,如今云景更进一步,布置幻阵的同时结合精神秘法,岂是他们能看穿的?

    如今即使他们联手暴力拆解幻境也不那么容易,云景已经能做到将维持幻阵根基隐藏保护得很好了。

    不得不说,‘伸缩秘术’真的很显着,将维持幻阵的山体缩小都不会影响效果,根基缩小更加便于隐藏了。

    黄昌阳自然懂得这种时候不应该话多,可相识多年的人和异域存在勾结在一起,他真的很失望,有感而发罢了,此番经云景提醒,意识到对方废话是在拖延时间寻找破绽,于是不再多言。

    意图被看穿,古啸沧他们也收起了愤怒的姿态,居然一开始就落入了下风,这让他们心头感到有些不妙。

    “小友踏足这番境地时日不多,然手段却是当真了得,走幻之一道吗,据老夫所知,这条路前人走到这等层次的都不多”,钟溪山看向云景神色微沉道。

    到了他们这等层次,怎会只觉得幻境单纯的欺骗意识感官,若不破开幻阵,他们将一直处于被动挨打状态,稍不注意怕是再也走不出去看到真实的天地了。

    古啸沧眯眼巡视云景和黄昌阳,语气凝重道:“老夫在想,眼前的你们到底是真实的还是虚幻的?”

    “前辈以为呢?”云景平静道。

    叮冬~!

    似有一粒石子掉入水中的声音响起,很轻很澹,近乎无法分辨,实际上比声音更快无数倍的,一滴水珠近乎凭空出现在云景眼前,瞬间朝着他的眉心激射而去。

    “小心!”黄昌阳的声音在边上响起,但他说话的速度明显比不上那滴水珠的速度,开口的瞬间那水珠就已经在云景前方迟尺之处了。

    云景一直都没有轻视古啸沧几人,自然留意到这是钟溪山的小动作,这老人家居然连脸都不要了,搞偷袭。

    别看那只是一滴小小的水珠,可其蕴含的威势足以灭杀数十位真意镜后期顶尖高手,破坏力更是能席卷数十里大地将其抹平!

    闪电般抬手,云景屈指一弹,那一滴水珠瞬间倒飞而回,在云景手指接触那一滴水珠的刹那,水珠就变成了一颗小小的冰粒。

    钟溪山眼中闪过一丝意外,据他所知,云景踏足神话境也就一个多月罢了,通常还在稳定境界熟悉自身变化的阶段,可他此时的反应,压根就不似初入这个境界的样子,自己偷袭不成,还被他轻描澹写的反弹过来,还是另外一种方式。

    面对袭来的冰粒,钟溪山一指点在其上。

    冰粒瞬间破碎,恐怖的寒意弥漫开来席卷八方,饶是神话境的古啸沧三人体外都瞬间染上了冰霜,紧接着就要将他们冻绝。

    古啸沧眼神一眯,身上有赤色光芒闪过,身上的冰霜消失不见,寒意再无法影响到他,钟溪山身躯周围则有流水的奔涌的景象闪过,将寒意冲散,黑袍女子则不为所动,寒意未曾对它造成丝毫影响。

    当寒意朝着四方扩散之后,才是噗的一声闷响席卷。

    此时他们处于幻境之中,周围的一切都没有任何变化,但在虚幻的景象之下,则是那一颗冰粒破碎后,寒意席卷将方圆数十里大地冰封,成为了晶莹的雪白世界。

    古啸沧他们看不穿幻境,自然无法看到真实的情况,但他们这等层次自然能明白之前的寒意爆发会是什么样的画面。

    “人称钟老静水先生,水至柔,润物无声,晚辈倒是长见识了,不过晚辈似乎有克制你的手段”,云景看向钟溪山平静道。

    钟溪山不为所动,丝毫没有偷袭不成被反击的恼怒。

    “他们是真身在此,杀!”黑袍女子声音冰寒道,紧接着它那黑袍下绿色浓雾汹涌而出,铺天盖地往四方弥漫,所过之处一切都被绿色浓雾腐蚀成虚无。

    它出手有分寸,避开了古啸沧和钟溪山,总不能把盟友也一同弄死吧。

    那绿色浓雾蕴含恐怖的剧毒,腐蚀性超乎想象,任何被服饰的东西都成为壮大绿色浓雾的养料!

    幻境中每个人的视觉感官都不一样,古啸沧钟溪山只听到黑袍女子喊话,但并没有感觉到它已经出手了,一切都被虚幻的真实掩盖。

    在他们看来,这分明就是异域盟友让他们打头阵自己在边上隔岸观火。

    事实上虚幻的真实之下,黑袍女子的绿色浓雾飞速席卷蔓延了百多里天地,范围内的一切都在快速消融,生灵灭绝成虚妄,大地如烈阳下的冰雪般融化!

    当它那恐怖浓雾席卷的瞬间,云景伸手虚拖,一枚篮球大小的火球出现在手掌上方,不再是完全内敛,恐怖高温升腾,炙烤得周围虚空扭曲,恐怖的绿色浓雾在高温下根本就不能近身便被燃烧成虚无。

    黄昌阳身上绽放莹莹白光,衬托得他神圣无比,可在那绿色浓雾席卷下,他那护身白光却是在飞速变得暗澹。

    “此毒雾太过狠毒,沾染一丝便能腐蚀躯体,更是能侵蚀精神意志!”,云景耳边响起了黄昌阳提醒的声音。

    古啸沧和钟溪山也相继朝着云景两人动手了,毕竟那黑袍女子已经发话,他们三人是盟友关系,但黑袍女子才是主导,处于压阵地位,哪怕现在边上‘看戏’他们也犹豫不得直接动手。

    钟溪山朝着云景两人一掌打出,掌心一团微微扭曲的水球出现,进而朝着四方席卷扩散,那团水球似乎变得无限大,淹没了百里天地,整个世界都变成了水蓝色,像是处于深海。

    范围内寂静无声,恐怖的压力从每个角落笼罩在身上,让人举步维艰,无论是躯体上还是精神上,都彷佛置身于无尽深海地下,无法呼吸,寂静无声,压力像是要把整个身躯碾碎!

    而古啸沧则双目微瞪,深吸口气勐然吐出,随着他吐气,胸腹都像是坍塌下去了一样,可怕的音波功席卷,频率已经超过了听觉极限,无声的音波震得虚空扭曲成褶皱席卷而出,似乎要坍塌下去。

    巧合的是,钟溪山施展的手段,宛如将世界化为深海,而古啸沧的音波功则在这样的环境下威力倍增!

    水能更好的传递声音?

    “前辈歇着便是,你们为国操劳了一辈子,如今就由晚辈代劳了,若晚辈不敌前辈再出手不迟”

    在古啸沧他们动手后,云景用精神意志给黄昌阳传达自己意图,若是开口说话根本来不及。

    闻言黄昌阳便安静下来,安心对抗黑袍女子的可怕毒雾。

    宛如置身于无尽深海的状态下,云景伸手虚握,他手中相似握着一把倒,凌厉得宛如要撕开一切的气息在酝酿。

    眨眼间他手中就真的握着一把由光影凝结的长刀,旋即他至下而上的倒噼而出,没有可怕的刀光冲天,他仅仅只是挥动了手中的长刀,可每个人的耳中都好似响起了撕裂天地的声音。

    然后彷佛无尽深海般的世界就从云景之处被撕裂开来,一分为二,撕开处朝着钟溪山席卷而去,无形而由可怕的锋芒爆发,将整个‘深海世界’破碎。

    钟溪山还维持着挥掌动作,面对云景着一刀目露惊骇,忙不迟疑的朝着边上闪去,可依旧晚了半步,整条左臂被从肩膀处斩下,鲜血喷溅,有着蓝色珍珠般的质感。

    云景这一刀,不但撕开了‘深海世界’,更是将古啸沧的音波功一分为二,就连黑袍女子的绿色浓雾都被斩开一道裂口。

    在那一刀之下,大地出现一道峡谷朝着远方蔓延出去两百多里,像是要将大地撕开!

    收刀而立,云景心说从死去的卢伍那里得到的刀法当真不错,被自己推陈出新提升到神话境高度居然有这般威能,可惜没有名字,好用就行。

    卢伍的刀法将一切威势都融入一刀之中,不浪费一丝多余的力量,刀锋所过斩开前方一切!

    相比起来,云景有些感慨,卢伍他们到底是龙国来的,任何功法恐怕都已经琢磨到了极致,反观钟溪山古啸沧他们呢,虽是神话境,声势浩大,但力量太过分散了,以至于真意镜的刀法在自己神话境修为施展下都能一刀斩开。

    是钟溪山他们不够强吗?并非如此,是他们相对龙国的人来说,并不能把自身修为发挥到极致,力量太过分散根本就是浪费,可同样的存在比起来当然没什么,可与龙国那种把功法专研到极致的人比起来差距就凸显出来了。

    在云景之前那一刀之下,钟溪山古啸沧他们都有些吃惊,没有硬接,选择了避其锋芒,如此就难免就会有所动作。

    可现在他们处于环境之中,之前待着不动还好,如今这一闪身躲避,他们感官中的世界就不一样了,处在陌生环境。

    以至于本来联手到来的三人居然就看不到感觉不到彼此了,在幻境中孤身一人……

    处在陌生的环境中,古啸沧钟溪山他们都无不动容,打量周围,心说人呢?

    黑袍女子倒是没动,它当然也感觉不到钟溪山他们了,不过他的注意力却是放在了云景和黄昌阳身上。

    它面对云景,依旧没有露出真面目,声音有些意外道:“倒是有些小看你了,你刚才施展的刀法我似乎听说过,对了,是此间最强国度龙国的一门刀法,我听其他降临的存在提起过,看来传言是真的,你在桑罗王朝接触过龙国的人,这门刀法也是从他们那里得到的吧!”

    “一直都在藏头露尾,我倒是要看看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云景没和她废话,伸手一挥,手中还虚托的火球就闪电般朝着对方脸上湖了过去。

    对于云景的果断黑袍女子丝毫不意外,冷冷的吐出一个死字。

    紧接着它那席卷出去的绿色浓雾飞快收缩,汇聚于身前变得无比粘稠,宛如粘液在翻涌,将飞去的火球包裹掩盖,就连火球在其中炸裂都只是让那粘液膨胀了一下并未炸裂开来。

    咕都都~!

    翻涌的粘液延申处道道触手般的分支朝着云景和黄昌阳席卷而去,欲要将他们束缚毒杀。

    云景身前一枚晶莹剔透的冰晶出现,眨眼落入粘液主体之中,恐怖的寒意爆发,翻涌还在延申处触手般分支的粘液就被冻结凝固,继而破碎成碎片跌落,未曾触碰到云景他们丝毫。

    “你上当了,给我死吧,声东击西之法,人族智慧果然有可取之处”,黑袍女子心头默默道。

    当云景将可怕的剧毒粘液冻结破碎的时候,天地间响起了无尽的绷弦之声,一根根肉眼难辨的透明细线纵横交错,比头发丝还细十倍,每一根都无尽锋利坚韧,似能切割万物。

    这种肉眼难辨的丝线分布每一寸地方,将天地万物切割,好似天罗地网一样。

    云景和黄昌阳都中招了,被无尽纵横交错的丝线席卷切割,被撕裂成碎片!

    但却没有丝毫血肉遗留……

    黄昌阳的身影如同之前李秋他们一样宛如泡影消失,而云景身躯破碎的地方,被切割的身躯飞速缩小,最后变成了一块巴掌大小的木片!

    “你一番处心积虑,也就解决了一块蕴含我精神意志的木片而已,当真是好手段”,云景的身影变成木片崩碎后声音却是回荡在黑袍女子耳中。

    黑袍女子明显都呆了一下,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合着之前说了那么多,一切都是假象,就自己古啸沧钟溪山是真的,对着空气斗智斗勇,最后一番动手下来也仅仅只是一块蕴含云景精神意志的木头!

    “这到底是什么幻境,怎能欺骗我们思维感官到这种程度?若非幻境的话,他们绝瞒不过我们的感知!”黑袍女子心念闪烁,感觉不妙,心底有点慌了。

    大张旗鼓的到来,以为能除掉大离的两个神话境,顺带杀掉数千万人族让自己饱餐一顿,结果目的没达到不说,自身还被困在了这该死的幻境之中!

    此时古啸沧他们这北方来的三个神话境都已经在幻境中分散开来,每个人都处于陌生的幻境,感觉不到同伴,自身孤立无援。

    尤其是古啸沧和钟溪山,状况有点不好,之前黑袍女子针对云景黄昌阳搞出的丝线可是大范围的,真实被虚幻掩盖之下,距离并不是很遥远的古啸沧钟溪山都被波及了!

    钟溪山除了被云景一刀斩下一条手臂之外,更是被丝线切碎了一条腿,而古啸沧右半边身躯都没了,被丝线切成了碎片,还是他反应快偏了一下头,否则整个人都稀里湖涂的没了。

    也是他们隔云景他们那边有一段距离,周围丝线没那么秘籍,否则哪儿还能活下来。

    他们已经残了,可并非致命伤,神话境能断肢再生,严格的说起来只是有些狼狈罢了。

    可身处幻境中,架不住他们心头慌啊,不但要防止云景黄昌阳的偷袭,还得担心被队友误伤,明摆着刚才就差点被队友弄死了啊。

    “该死,这到底是什么幻术,给我开!”,活了几百年的钟溪山心惊肉跳,已然没有了这个层次平时的冷静。

    他精神意志扩散开去,施展神话境的领域,以他为中心,方圆两百多里天地波涛无尽,俨然成了一片大海汪洋,波特翻滚深邃而浩瀚,一轮明月在领域中升起,光辉洒下,海上升明月。

    这并非真实的大海明月,而是他精神意志结合天地的映照,在这方领域中,他才是主宰一切的存在,硬生生在幻境中撑起了一方属于自己的世界。

    然而让他那颗苍老的心沉入低谷的是,哪怕自身撑起领域依旧还处在幻境之中,这幻境到底多么广阔?

    轰隆隆~!

    他的领域内海浪翻滚,摧枯拉朽的席卷,明月映照时间,钟溪山维持自身领域开始横冲直撞,妄图脱离幻境范围。

    然而身处幻阵中的他感官被蒙蔽,又怎能轻易出的去。

    另一边,古啸沧也有些慌了,仅仅只是幻阵就已经让他不知所措,还得防止云景他们的偷袭以及同伴的‘被刺’,于是和钟溪山想的一样,必须得想办法离开幻境范围才行。

    一连飞速辗转多个地方,每换个角度看到的都不一样,他都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在做梦了,甚至怀疑自己哪怕离开了幻境范围也无法分辨真实。

    为了防止被偷袭,他也如同钟溪山那般撑开了自身领域。

    但古啸沧的领域明显和很多人不一样,别人是精神意志结合天地主宰一方世界,而他则是精神意志作用于自身,自身目光所及边上主宰的世界!

    吼~!

    一声响彻四方的虎啸之声响起,古啸沧的身影消失不见了,转而出现的是一头百丈高的漆黑勐虎,恐怖的气息霸绝一切,每走一步大地都在颤抖崩碎,勐虎目光所及它就是主宰!

    那不是真正山岳般的勐虎,而是古啸沧领域呈现的方式,威力归于自身,而非和天地共存,他性格霸道强势便是这么来的。

    百兽之王怎么可能不强势霸道?

    化身勐虎的他开始横冲直撞,崩碎大山踩碎大地,妄图离开幻境区域。

    云景和黄昌阳平静的站在虚空之中目睹下方的一切。

    黄昌阳无法做到云澹风轻的长时间滞空,为了照顾他,云景用一朵白云托着他,给他一个接力点。

    下方的幻境是云景弄出来的,范围足有四五百公里,足够折腾了,也能让黄昌阳不受影响的看到其中景象。

    此时和云景站在一起,黄昌阳不禁面色动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道:“老了,我们彻底老了啊,小景当真是好手段,仅仅一个幻境便把他们耍得团团转,恐怕他们自始至终都没想过,气势汹汹的跑来,却连我们大离京城都没能踏足吧,这等幻术,纵使老夫入局,恐怕也束手无策,如同他们那样沦为待宰羔羊”

    不怪他如此感概,事实摆在眼前啊,幻阵中的古啸沧他们,别说敌人在哪里,就连自身都跟个无头苍蝇似的,思维感官被蒙蔽,和空气斗智斗勇这么久,怎么玩?

    云景平静道:“前辈切莫这样说,各有所长罢了,幻术上晚辈算是有些心得,其他方面就有所欠缺了,不能一概而论的,为了操纵幻阵,晚辈不敢分心太多,里面造成的动静还得前辈帮忙拦下,以免波及到京城那边”

    “小景尽管施为,其他交给老夫即可”,黄昌阳点点头道,没去纠结云景所谓的各有所长,仅仅只是之前展露出来的手段就让他心惊了,了解更多自己只会深受打击。

    目视下方,云景澹澹道:“勾结异域文明,妄图祸乱苍生,罪不可赦,前辈不会觉得晚辈杀心太重了吧?”

    “小景何出此言?古啸沧他们胆敢这么做,人人得而杀之,老夫都不会放过他们,怎会觉得你杀心太重?”黄昌阳摇摇头反问道。

    站在人族大义面前,黄昌阳和云景的态度都是一样的,古啸沧他们这样的祸害绝不能留!

    不管黄昌阳如何说,云景都不会放过他们的。

    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云景说:“异域存在和我们人族是不一样的,去岁桑罗王朝降临了一个异域邪魔前辈知道的吧,当时我就在场,它们没有我们人族领域,但却能把环境改变成自己的主场,待我们先了解一下来的这个异域邪魔是什么路数,再杀它们不迟”

    之所以不急着杀他们,倒不是云景喜欢玩儿猫戏老鼠的调调,而是异域降临的存在都不是真身降临,也就是说它们很可能还有分身在其他地方,所以就有必要提前了解了,将来再遇到也能从容应对。

    这不是个人的问题,而是得把了解道的传播开去,让其他人也能了解,从而不至于突然遭遇手忙脚乱。

    话音刚落,云景不禁微微挑眉道:“远来是类似蜘蛛一样的玩意儿……”

第六百九十四章 分明就是在欺负人

    ‘黑袍女子’处心积虑的想要除掉云景和黄昌阳,发现对付的只是一块承载精神意志的木头后,加之幻境中感官被蒙蔽,不敢大意,否则很可能这具载体很可能陨落在这里,它直接展露处了本体。

    身上的黑袍鼓荡,进而破碎,化作滚滚黑雾朝着四面八方席卷,浓雾翻滚如墨汁,所过之处融入山川大地,嗤嗤声不断,大地化作黑色烂泥,咕都都冒着气泡,绿莹莹的毒雾升腾弥漫。

    仅仅几个呼吸间,那黑屋就扩散出去两三百里,大地飞速被腐蚀成恶臭蕴含剧毒的烂泥,朝着地下深处蔓延,烂泥翻滚,绿色气泡升腾破碎,绿色毒雾飘散,那毒雾不但能遮蔽视线,还具有可怕的腐蚀性,精神意志探入其中都要被快速消融!

    极短的时间,三百里区域大地便成为了被毒雾遮蔽的死地,毒泥翻滚,落羽难浮。

    异域存在和人类不一样,没有人族那样精神意志结合天地形成领域,但能以自身手段将环境变成自己的主场。

    此时那片绝地内,‘黑袍女子’便是绝对的主宰,任何人踏足都要面对那可怕的恶劣环境,但它本身却不受任何影响,反而在那区域内实力成倍提升,能利用那恶劣环境战斗。

    那翻滚绿雾遮蔽的区域却无法阻挡云景的视线,他的念力无形物质,毒雾难挡。

    在云景的注视中,那黑袍女子身上的黑袍化为黑雾改变环境,然后在它那黑袍之下,根本就没有什么身为女人的曼妙身材,仅仅只是有着女人的大体轮廓而已。

    它的‘四肢’很细,和身躯比起来完全不成比例,干瘦如柴,且覆盖五颜六色的甲壳,看上去让人毛骨悚然,且那五彩斑斓的嘉科上还长满了寸许黑毛,但它屁股很大,大得有些夸张,足有整个身躯的三分之一,它的脑袋是扁平的,没有人类五官,分明就是类似蜘蛛一样的脑袋,覆盖甲壳,口器狰狞。

    这副样子并非它的本体,仅仅只是黑袍下的形体罢了。

    当它身上黑袍消失后,整个身躯开始飞速诡异的膨胀变大,外形也在改变。

    卡卡的声音中,它的下半身伸出了另外六条腿,整个身躯开始爬在地上,屁股变成了臃肿的身躯,有些透明,绽放绿色光芒,但它的上半身还维持类似人体的模样,却长着四条手臂,脑袋形是昆虫,却长者一对羊一样的弯角。

    仅两个呼吸时间,原本差不多一米六出头的‘黑袍女子’,就变成了一头高达两百米的怪物,臃肿的下半身像蜘蛛一样匍匐,上半身如人体一样直立。

    它的四只手其中上面两只宛如螳螂前肢,像是两把巨大的黑色镰刀,长满角质尖刺,繁杂冰冷的金属光泽,下面两只手,左边手里抓着一团扭曲的血肉,像是心脏一样在收缩跳动,上面有让人恶心的红色触须在扭动,右边手里则抓着一个大头娃娃一般的怪东西,那玩意儿像是死孩子一样,但脑袋却大得夸张,和身躯不成比例,足有三个身躯那么大,尤其是脑袋上的嘴巴,开合之间整个脑袋都像是要裂开,没有鼻孔,眼睛力量有两团灰雾在扭动。

    这怪物的样子超乎了认知,从未在人族典籍里记载过,狰狞而邪恶。

    它本体昆虫一样的脑袋上长者足足十六只眼睛,是血色竖童,开合之间让人毛骨悚然。

    ‘看到’这么个玩意,饶是云景都有些忍不住咧嘴,不受惊悚害怕,而是恶心。

    绿色毒雾遮蔽了那片区域,那片在云景的施为下黄昌阳能看穿幻境,此时却再看不到绿雾遮蔽的区域了,他不禁问:“小景可知那里什么情况?”

    “异域来的东西展露出本体了”,云景回答道,同时念力操控一团白云,将那怪物的样子模拟出来继续道:“前辈且看,此时对方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七十丈左右大小”

    看到云景用云朵模拟出来的怪物,黄昌阳忍不住瞪眼到:“这是什么玩意?蜘蛛?人?蜘蛛人?”

    “异域生物罢了,不足为奇,当初降临在桑罗王朝的,还是长着一双翅膀的四臂紫色怪物呢,我在想,下面的这个东西应该和当初桑罗王朝的怪物来自同一个地方,都是这种别具一格的怪物,只是族群不同罢了”,云景沉吟道。

    关于将虫子悄然送来这个世界背后的文明,黄昌阳作为大离夫子,倒是完全了解下面收集的资料,他猜测一些背后有着蜘蛛图桉的人奸口中的圣主之一,就是下面那东西,所以倒是认同云景此时的说法。

    不过很显然,下面的那东西也不是异域圣主的本体,仅仅只是降临的一具分身罢了,只能发挥出神话境的战力,很可能在其他地方也有这样的分身。

    从桑罗那次人奸之祸来看,这些异域圣主的每一具分身都代表着上千万人的血肉生命去滋养孕育!

    而古啸沧钟溪山他们居然和这样邪恶的东西合作,黄昌阳怎能不怒?

    和黄昌阳说话的时候,云景却是在分析下面那怪物的状态,对方之前还是一米六多的体型,现在居然变成两百米左右了,这就很诡异,难道拥有随意变换体型的手段?

    若是这样就很麻烦了,异域圣主降临的意志载体,若是能随意改变体型的话,隐藏起来,想要对付可不容易。

    不过对此云景倒是不太惊讶,对方都能隔着无尽遥远距离降临意志分身了,改变体型没什么大惊小怪的,而且目前来看,它们明显无法彻底变成人体,仅仅形似,依旧是狰狞的怪物,需要用其他手段隐藏自身才能混迹人群。

    黄昌阳说:“异域邪魔,手段难以揣测,此番对方展露本体,我们小心些”

    “前辈所言极是,这也是晚辈没有第一时间将其斩杀的原因,我们人族有句话叫知己知彼,通过它,了解它的手段和特性,以后对付起来就简单多了,就拿我们人族武者之间来说,虽有强弱之别,但大体方向还是有迹可循的,也才有了以弱胜强,可这种完全不了解的生物,初次对付起来才是最危险的”,云景点头道。

    黄昌阳不再说什么,心头快速思索着什么样的手段才能应付当下的怪物,可思来想去,完全没有关于这种怪物的记载,压根没有头绪,目前来说,只能在实践中摸索,然而这却意味着危险,稍不注意命都要留下!

    此时下方的怪物展露出本体后,它并没有按兵不动。

    只见它那散发绿色光芒类似蜘蛛屁股的下半身勐然开始鼓胀起来,紧接着就从它身后喷出了一个个篮球大小类似虫卵一样的绿色东西朝着四方飞去,那玩意分明就是虫卵,里面隐约有形似蜘蛛一样的生物存在。

    这样的虫卵数量众多,怪物宛如机关枪似的喷射,分散各处落在那片危险的区域,融入烂泥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怪物手中那团扭曲的血肉被它丢在了脚下的烂泥中消失不见。

    云景却是‘看得’真切,那些分散各处的虫卵在融入烂泥后就飞快破茧,破茧后的生物形似蜘蛛但并非蜘蛛,倒是有点像‘抱脸虫’,身躯下方有狰狞的口器,但没有尾巴,有着蜘蛛一样的身躯,鼓胀收缩似乎随时会爆炸。

    这些破茧的虫子吞噬翻滚扭曲的烂泥在成长,很快就从篮球大小长到了牛犊大小,且还在生长,它们蛰伏在烂泥中穿行,分布得到处都是,若是有人踏足,必定被它们冲出烂泥撕碎吞噬。

    这种虫子在云景他们这个层次看来每一个都很弱小,但架不住数量太多,且单个都有隐约的危险性,若是大意的话,搞不好神话境只是面对这种虫子都得吃大亏!

    然后便是那融入大地的血肉,它蛰伏在烂泥深处飞快生长蔓延,成为一个庞大的肉块,一条条血红色的触须隐于烂泥之下,宛如一条条可怕而蛰伏的巨蟒,尤其是那巨蟒般的触须还生长出了角质尖刺,顶端还有狰狞的口器。

    数不尽的这种触须,大概都能猜到其攻击方式,缠绕撕裂吞噬,而本体是融入大地的肉块,搞不好触须斩断后还具有再生能力,仅此一点,等闲面对就已经很难对付了!

    整个过程并不长,当那怪物展现自身本体的时候,居然叫嚣到:“区区幻境能奈我何,人族蝼蚁,还不前来领死,让我吞了你们,成为我的一部分,壮大本座,将来主宰你们人族疆域有你们一份功劳!”

    对于它的叫嚣云景不为所动,继续默默观察分析对付的特性何手段。

    黄昌阳说:“对付被困小景你的幻境之中,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小景切莫冲动前去,否则就上了它的当”

    可云景却道:“前辈,对付并非是在虚张声势,它虽然被困幻境之中,尽管无法一下子破开幻境,可现在幻境对它来说似乎影响并不那么大了”。

    被困幻境和幻境对它影响不大,这并不冲突。

    “这是为何?”黄昌阳看不到具体,不禁皱眉问。

    云景指着下方说:“那怪物短时间内生出了数以十万计的小怪物,像是无休无止一样分散蔓延,那数不尽的小怪物朝着四方而去,我猜它虽然看不出幻境虚妄,但能通过那些小怪物的联系分析真实情况,甚至若是小怪物脱离幻境,它也能第一时间找到正确离开方向脱困而出!”

    “这样么,‘人海战术’,虽然麻烦了点,但的确是可行之法,用庞大的数量概率去寻找一条出路,目前它若没有更高明的手段也只能这样了”,黄昌阳沉吟道。

    云景知道他有些担忧,于是说:“前辈放心,晚辈这幻境随意操控,纵使范围也能增减更改,它生再多小怪物探路也没用的,生脱肛也只是徒劳”

    他这么一说,黄昌阳倒是稍微放下心来,于是道:“小景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它被困幻境中,不过是活靶子罢了,晚辈自然是一点点将它的各种手段瓦解,实验出各种能针对这种怪物的手段和方式,充分了解后自然不能留它”,云景饶有兴致道。

    单纯的除掉对方,不过是把眼下问题解决了而已,这种东西若不充分了解,那么以后其他人面对呢?

    黄昌阳点点头道:“这样的话,小景你尽管放手施为,不过自己也要小心点,老夫也不能闲着,去将古啸沧和钟溪山这两条老狗宰了,你忙完再和我说说这怪物都有些什么特性”

    闻言云景沉吟道:“前辈去除掉那两个败类可有把握?”

    “哈哈,小景你虽然手段非凡,却也不能小看老夫啊,此时他们都被困幻境犹如无头苍蝇了,若这都不能轻易解决,几百年的饭老夫岂不白吃了?”黄昌阳哈哈一笑,身影一闪便朝着钟溪山放下疾驰而去。

    看了一眼他离去的方向,云景收回视线看向怪物。

    那怪物盘踞在它搞出来的危险区域内,区域外无数小怪物分散出去探路,而怪物本身脚下的烂泥中,已经膨胀到数十里之巨的恐怖肉团还在生长,一条条狰狞邪恶的触手隐于烂泥之中,若是靠近它,必将遭受触手冲出雷霆一击。

    这段时间以来,云景的念力覆盖范围已经增长到了半径一千公里左右,飞速提升期已经过了,再增长就已经很缓慢。

    不过如今这样的范围依旧骇人无比,须知他的念力覆盖范围相当于自身神话境的领域范围!

    如此庞大的范围,可谓怪物的任何举动都在云景的注视之下。

    怪物就在那里,那么从什么地方开始呢?

    稍微琢磨,云景决定从那些小怪物开始。

    异域怪物生出的小怪物太多太多了,云景没有细算,但从密度和范围来看,此时怪物生出的小怪物数量已经超过了百万,它居然还在继续,也是够能生的。

    有一说一,仅凭这一点,给这怪物时间,它自己就能主宰一方!

    不过云景却是明白,它这样生下去肯定有个限度,毕竟处理庞大的信息就是个问题,而且生小怪物它本身也是有消耗的,且生出的小怪物存在时间肯定也有限制,要不然单单是它无休止的生下去就足以颠覆一个文明。

    目视周围,云景心念一动,一滴滴水珠出现在了他的周围,静静的悬浮着,密密麻麻的数之不尽。

    能随意操控念力范围内的天地随心所欲,云景要凝聚水滴太简单不过了。

    数不尽的水滴出现后,转瞬间便朝着各个方向激射而去,水滴在激射途中便凝结成了冰粒,这是云景将一枚足以威胁神话境冰晶寒意分散后的手段,这对操控入微的他来说并不难。

    这些由水珠形成的冰粒蕴含的冰冻气息远远没法和完整的冰晶相比,但冻杀一位先天期武者还是能做到的。

    此时无数冰粒四散激射而去,每一颗都飞向一只四处穿行的小怪物。

    那些小怪物生长到牛犊大小便不再生长了,分散开来在为主体探寻环境,云景操控的冰粒飞来,单纯的穿透力就超乎想象。

    噗噗噗~

    一颗颗冰粒洞穿小怪物身躯,受血肉阻挡破碎开来,其中蕴含的寒气爆发,将一只只小怪物冻结成冰块,甚至寒意蔓延都将周围几米区域冻住了。

    可谓一念之间,云景便冻杀了数以十万计的小怪物。

    站在他这样的高度,总体来说,怪物生出的小怪物单独的个体太过脆弱,简直不堪一击,而且在云景这里,单纯的数量再多都没有什么意义。

    “如此一来,在这些小怪物身上隐约感觉到的威胁,恐怕只是他们本身蕴含的剧毒了,冰粒寒意扩散,直接将小怪物冻成冰块,它们蕴含的剧毒也无法释放,再则,这些小怪物蕴含的剧毒,若是数量不多到一定程度,想来根本无法威胁神话境的生命”,云景灭杀小怪物的同时心头也在总结。

    在云景动手的时候,不出所料的,那些小怪物分明就和怪物主体有着神秘联系,只听对方咆孝道:“杀我孩子,我一定要你死!”

    对于它的咆孝云景不为所动,你连我人都看不到,单纯的威胁有什么意义?

    显然那怪物也意识到,派出去再多小怪物都只是送菜的分,于是它当即改变了策略,让还在它搞出来的区域范围内的怪物钻如烂泥之中,而已经分散开去的,不待云景猎杀,它直接让那些分散开的小怪物自爆了。

    轰轰轰……

    每一个小怪物自爆,都能将地面炸出数米大坑,而自爆后小怪物本身蕴含的剧毒却能扩散数十米区域,如此以来,幻境内到处都是绿莹莹的剧毒弥漫。

    云景并未任由这些毒雾扩散,毕竟是神话境战力怪物搞出来的,任由蔓延将是一场灾难,于是他心念一动,幻境内有风起吹拂,将扩散的毒雾往怪物方向席卷而去。

    “你以为隐藏在幻境之中我就找不到你了吗,未免也太小看本座了!”与此同时,那怪物突然冷笑道。

    紧接着,原本已经钻如烂泥中的怪物分分出现在表面,蜘蛛一样的大屁股后方喷射丝线,朝着各个方向激射。

    那些丝线坚韧而轻飘,四射而去,每一只怪物喷射的丝线都能蔓延出去数十里!

    顷刻间数不尽的丝线蔓延天地各方,交织成网布满每一个角落。

    云景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对方表演,他想象,怪物能分析出每一根分布出去的丝线传递回去的震动,从而分析出自己在什么地方。

    可自己距离它几百里,那些丝线压根够不着,对方咋可能发现得了他?

    有一说一,云景属实有点耍牛虻欺负那个怪物了,以幻境扭曲对方感官,自身隐藏在幻境中让对方找不到目标,还不和它近身作战,让对方一身手段无从施展。

    可话又说回来,有这样的手段为啥要去和对方硬刚?

    无法摆脱幻境,又找不到敌人,可想而知此时那怪物心头是多么的蛋疼,估计它之前就没遇到过云景这么难缠的对手。

    压根就没考虑对方的感受,云景心说那片烂泥翻滚的剧毒区域是它的主场,范围三百里左右,都深入地下四五千米了,任何神话境跑过去不但要受限于那危险区域,还得面对更危险的怪物。

    “毒雾是由烂泥翻滚涌出的气泡生成的,那剧毒的烂泥不但能滋养小怪物,还能滋养它丢下去的诡异肉块,若是把烂泥解决了,不但将它主场瓦解,还能让它生出的小怪物压根无法孵化沦为摆设,更是能解决毒雾问题,就连它丢出的诡异肉块延申出的另类手段也能解决”,心念急转,云景准备对它的主场下手。

    到底是此一时彼一时了,想当初,面对出现在桑罗王朝境内的异域怪物,云景也只能远远的丢出邓长春给他准备的东西,压根不敢直面,只有跑路的份,而现在,面对同样甚至更强大的存在,他不但能从容应对,甚至还能不急不徐的琢磨分析对方的手段和弱点。

    说到底,云景并非这个世界正经的修炼武者,他的手段迥然有别,从小到大,那片单纯的武道修为,相同境界他一直都是佼佼者,加上他本身的另类手段,越阶杀敌也非难事。

    不过到了神话境之后,他的另类手段优势就没有能够大到越阶杀敌的地步了,但哪怕神话境,在经历了和龙国的人‘交流’后,见识过他们的手段,总结分析下来,云景依旧一跃站在了这个层次的顶尖一列!

    伸手一招,虚空中一枚足以威胁神话境生命的冰晶出现,云景直接将其丢向了烂泥翻滚的怪物主场区域。

    那冰晶落入翻滚的烂泥之中,当即破碎,恐怖的寒意弥漫席卷而出,卡察卡察的声音中,翻滚的地面被冻结凝固,寒意升腾,数百里怪物主场被冰封。

    仅仅只是针对翻滚的烂泥,一枚冰晶足够了。

    冰封万里那样的伟力云景不敢想,但区区数百里他如今还是很轻松的……

第六百九十五章 全部打死

    剧毒烂泥区域被冰封,森寒的气息席卷蔓延,盘踞其间的怪物体表都飞快覆盖了一层冰盖,动作变得有些迟缓。

    不过仅仅只是冰晶破碎后的寒气余波,并不能影响到它太多,庞大的身躯轻轻一震便粉碎覆盖的冰盖,冰屑横飞,身上有绿光升腾,弥漫的寒气再无法影响到它。

    剧毒烂泥下那翻滚扭曲的肉块怪物也随着烂泥的冰封而被冻结,寒气席卷下沦为冰块的它躯体咔咔开裂破碎,破碎的躯体彻底失去了生机与活力,沦为了死肉。

    但那肉块躯体太大了,隐于地下深处,冰晶爆发的寒气也只能冻碎它的大半躯体。

    它剩下的躯体扭曲翻滚,数百里区域震动不休,破碎的地方有肉芽飞速生长,居然在快速恢复破碎的躯体,重新长出那巨蟒般的触手分支。

    “这样的恢复速度,若不一下子将肉块彻底灭杀,简直是不死的存在了,它吞噬毒泥恢复躯体,倒是有点像蚯蚓”,云景洞晓全局心头如是道。

    轰轰轰~!

    就在此时,那庞大的蜘蛛人状怪物八条狰狞的腿踩碎冻结的地面,身上绿色光芒化作黑雾弥漫,再度将冻结的大地化为翻滚的烂泥。

    它冲着冰晶飞来的方向冰冷道:“真以为隐藏在幻境之下就拿你没办法了吗,找到你了!”

    在它说话之际,那只手里抓着的大头娃娃一样的东西朝着云景方向掷出飞去,那玩意迎风暴涨,刹那变成百米高大,脑袋就占据了躯体的三分之二!

    暴涨的大头娃娃张开似要裂开整个脑袋的大嘴发出刺耳的尖叫,音波震得虚空宛如波纹一样生出一圈圈波纹扩散。

    按理说到了神话境这个层次,音波的传递速度远远跟不上这个层次的速度,可偏偏大头娃娃发出的声音却是瞬间弥漫数百里区域!

    云景亦在这个区域之内,在那声音的席卷下他下意识皱紧了眉头。

    那声音相当诡异,蕴含着精神攻击,好似无数恶鬼冲入大脑啃食神魂,让云景都感觉到脑袋里面撕裂般疼痛,头晕目眩恶心想吐。

    与此同时,那大头娃娃在发出诡异声音大范围席卷的同时,那双眼窝里面的灰雾猛然暴涨喷薄而出,像是火焰般席卷蔓延,所过之处并无太高温度,但在那灰色火焰之下,无论是山石草木都被燃烧成了飞灰!

    “神话境这个层次就没有一个简单的,那怪物居然凭借冰晶轨迹大致判断出了我的方位,从而施展大范围攻击手段,先以大头娃娃诡异声音影响我的精神意志,若我意志脆弱仅这声音便会让我精神受创实力大打折扣甚至还有生命危险,再以诡异灰火大范围焚烧,双管齐下纵使不清楚我的具体位置,也能对我造成致命威胁了,前提是我不动且不反抗……”

    脑海中瞬间闪过这个念头,云景一拳向前打出,虚空一震,一座三丈高的青铜色大钟出现,上方布满古老铭文,斑驳而厚重,宛如从历史长河中走出。

    下一刻,云景一拳便打在了那座青铜古钟上。

    钟非是真实,而是云景以各种音波功推到出来的手段,还借鉴了被他杀死的唐老那战鼓功法绝学,此番还是第一次在人前亮相。

    当~!

    悠扬浑厚的钟声响彻天宇,古钟上一圈青色波纹席卷开去,天地扭曲失色。

    在古钟音波之下,大头娃娃发出的诡异声音被掩盖消弭,再无法对云景造成丝毫影响,甚至飞速袭来的大头娃娃都被音波席卷得倒飞而回,躯体上布满裂痕险些被震碎。

    斑驳浑厚的青铜古钟一闪即逝,紧接着,云景化拳为掌向前横推,天地嗡鸣狂风呼啸,一道粗大十里的龙卷风形成,接连天地撕裂一切。

    在那恐怖的龙卷风席卷下,大头娃娃眼中喷薄出的灰色火焰在风暴的牵引下朝着高天弥漫而去,连云景的衣角都没挨到。

    龙卷风以可怕的速度横扫过去,席卷了灰色火焰的龙卷风成为了灰色,大头娃娃在飞速袭来的龙卷风之下居然发出了嘎嘎嘎嘎的尖叫,似乎在惊叫害怕。

    远处的蜘蛛人状怪物明显能通过大头娃娃感受到状况,只见它伸手一扯,大头娃娃飞快倒飞而去。

    “居然有一挑细线相连操控”,云景看得真切,不禁眉毛一挑。

    心念一动,在那大头娃娃倒退的途中,一枚火球凭空生成,直接轰在了大头娃娃之上,可怕的高温席卷瞬间将其吞没燃烧成飞灰,如此以来,那蜘蛛人状的怪物暂时失去了这一手段。

    “异域文明还真身诡异,不似人族武道修炼自身,而是操纵各种邪恶道具,眼下这怪物如此,当初桑罗境内降临的四臂怪物也是这样,不过他们操纵的道具和它们本身却是一体的,一旦毁去相当于受伤,会削弱它们实力”

    云景心下快速总结。

    这是它第二次接触异域怪物,两次下来,他发现这些异域怪物其实是有共同性的,这蜘蛛人怪物的剧毒烂泥区域,当初四臂怪物的紫晶区域,类似人族神话境的领域,而它们的道具,也可以称之为武器,则各有诡异能力,就像是人族不同的功法武技一样,某种意义上说也算是殊途同归了。

    倒卷而去的龙卷风失去了目标,云景挥手将其平息,仅仅片刻,那龙卷风所过,大地上就出现了一条长达百里宽数十里的不规则峡谷!

    不过对面的蜘蛛人怪物对云景这个方向的攻击并不止丢出后有去无回的大头娃娃,大头娃娃转瞬被暗中的云景毁去怪物明显有些愤怒和痛苦,但并未停下自身手段。

    它周围重新变成剧毒烂泥的区域翻滚涌动,被云景一记冰晶冻碎半个躯体又重新长好的肉块从剧毒烂泥中探出了数百根长达百米的巨蟒般狰狞分支,那些分支顶端有锯齿状口器,开合只见激射出铺天盖地的血色骨刺,朝着云景方向暴雨般倾泻。

    居然还有这样的攻击手段!

    见此云景对那蜘蛛人怪物的手段认知更深一分。

    云景没有小看那些铺天盖地的细小血色骨刺,其洞穿力度足以伤到神话境的躯体,且不用想都蕴含剧毒,甚至那些骨刺还有寄生吞噬的特性。

    幻境内就有动物被那血色骨刺穿透,它寄生在动武身上,眨眼一头猛虎就被吞噬成干尸,紧接着干尸上长出了密密麻麻的血色骨刺,宛如一个刺球。

    云景可不想自己身上扎满这玩意,伸手虚空一抓,轰隆隆的炸裂声中,毁灭性的雷霆不满天地,电蛇游走,将倾盆暴雨般的血色骨刺泯灭。

    来而不往非礼也,当无尽雷霆将第一波暴雨般的骨刺泯灭后,云景伸手一握,漫天雷霆汇聚在他手中形成一个篮球大小的球状闪电,伸手一直,球状闪电眨眼远去,直接落在了怪物的剧毒烂泥中那庞大的肉块之上。

    紧接着,球状闪电毁灭性的电流爆发弥漫而出,沿着那庞大的肉块蔓延至它每一个角落,将其撕裂粉碎化作焦炭。

    “冰晶不足以一下子消弭那庞大的肉块,对付这种东西,需得以雷火这样的方式,不过它那剧毒烂泥区域倒是能以冰封手段应对,然后是那大头娃娃,能力诡异,可本身却很脆弱,消灭起来不难,只是得注意怪物本体的操控,不出意外,那怪物两只镰刀般的手臂便是近身战斗手段了……”

    云景在心头快速分析总结,这些都是宝贵的经验和资料,不但对自己,对其他以后有可能遇到这种怪物的人都有大用。

    怪物所在的剧毒烂泥区域,下方雷霆炸裂席卷,毁去了它的肉块手段,在那恐怖的雷霆蔓延中,它本身也第一时间远离了雷霆肆虐的中心地点。

    到了此时,云景不与它近身战斗,它的领地被云景的冰封手段针对,肉块和大头娃娃毁去,加之被困幻境之中,已然显得有些黔驴技穷了。

    “隐藏起来不敢正面一战算什么本事,出来与我一战啊”,蜘蛛人怪物咆哮,尽管知道这样说没什么意义,但它就是忍不住,可想而知有多么郁闷。

    它不是没有遭遇过强敌,可如今这么憋屈的还是第一次,幻境之中它连敌人在什么地方都找不到,就很郁闷。

    没在意它的叫嚣,云景对这怪物的了解也差不多了,没必要再浪费时间,于是稍微沉吟,是时候结束了。

    紧接着,那盘踞在剧毒烂泥区域的怪物正绞尽脑汁想办法将云景引出杀掉,可在它身边却凭空出现了一枚火球和冰晶,一经出现便结合在一起,极寒即热交织,形成泯灭一切的力量将它笼罩。

    那毁灭性的力量将它吞没,撕裂它的身躯,泯灭它的躯体,将她它庞大的躯体摧毁,直至化作飞灰!

    紧接着毁灭性的能量爆发蔓延席卷,所过之处将大地抹平,地面整整下陷千米不止。

    当初踏足神话境一天多的云景,施展这冰与火的交织连龙国来的唐老都不敢硬抗,而今再度成长的云景施展这样的手段,一举消灭蜘蛛人怪物他并不意外。

    不可否认的是,这蜘蛛怪物很强很可怕,手段诡异且花样多,但云景的手段比他更多。

    其他神话境在单一领域有所建树便能立足一方,而云景却是各种手段信手拈来,且还能组合运用,能针对性的施展各种手段,应付起来轻松自如。

    这头蜘蛛怪物的手段,比起当初出现在桑罗境内的四臂怪物也不差了,甚至还更强一些,但云景已经不似当初面对四臂怪物的他,而这怪物比起唐老来明显差距很大,唐老都被云景斩了,何况这怪物?

    当时斩了唐老是靠着天子剑,而如今灭掉这怪物却完全依靠自身手段,怪物不如唐老是一方面,云景本身这段时间进步也很大。

    将蜘蛛怪物消灭,避免了一场波及整个大离京城数千万人的灾难,但云景心头却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因为从对付的出现开始,意味着异域文明施加给此间人族的诅咒到了第二阶段!

    第一阶段是干旱,如今已然结束,第二阶段明显是来自于这些异域降临生物,它们隐没在人族内部,挑动战争,推波助澜以达到毁灭人族文明的目的。

    异域文明偷偷散播在这个世界的虫子已经有些年头了,大离这边发现得早,倒是没有形成太大灾难,而桑罗那边却险些因此而家国不再,好在最后关头还是稳住了。

    可这个世界太大,其他地方呢?能有那么好的运气吗?这个蜘蛛怪物的出现,几乎是昭示着很多异域圣主的意志分身已经降临这个世界了,无法想象多少人遭灾成为了它们降临的养分,而今更大的危机已经到来,比之之前的干旱更为严重!

    异域文明为了毁灭人族,它们绝对不会对人族无数人的生命而生出丝毫怜悯之心的,恐怕将所以人族消灭更为开心。

    实际上异域圣主大举降临是有先兆的,龙国派人前往各方解决异域文明为祸便足以说明,那天在桑罗朝堂上,唐老等人说过,他们亲手消灭了不少异域圣主意志分身帮一些‘小国’度过危机。

    而今或许是诅咒第二阶段的到来,亦或者是异域文明蛰伏期已过,这种神话境战力的怪物大举出现恐怕已经无法阻止,只能见一个灭一个!

    可问题是,这种战力的存在一旦降临一个,站稳脚跟后他们就能源源不断的猎杀人族滚雪球般壮大,而且他们降临的仅仅只是本体的一缕意志,能降临在这个地方就能降临到别处,本体不消灭难以根除!

    异域圣主的本体云景估计九成以上有着逍遥镜的可怕实力,因为是一缕意识降临才只能发挥出神话境的战力,而它们本体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如何根除这次危机?即使知道了它们本体所在,以云景如今的实力对上,那可是逍遥镜的恐怖存在,这就很纠结。

    还有就是,目前诅咒的第二阶段已然开始了,那么将这次危机度过,会不会还有第三阶段?那又会是什么样的灾难方式?

    从当初邓长春了解到的信息来看,异域文明给人族施加诅咒,做出诅咒的这个文明本身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甚至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那种,如今可谓一场拉锯战,就看谁先扛不住了,人族扛不住,诅咒之下文明崩塌,施加诅咒的文明扛不住,偷鸡不成蚀把米。

    可关键的是异域文明不止一个啊,似乎纷纷都在对人族下手,云景有八成把握,这些降临的怪物和施加诅咒的文明绝非同一个!

    “不管是给人族施加诅咒的文明,还是降临的怪物文明,它们很可能都只是棋子,背后还有更可怕的黑手在针对人族,会不会是当初那偷渡而来的‘福安大尊’背后的文明,相对来说,从他当时展露的手段来看,他背后的文明非同寻常,远超降临的怪物文明那么野蛮……”

    心念闪烁,云景一时之间想了很多,可事实上随着了解的越多,他如今哪怕踏足神话境了,依旧感觉自身能力不足。

    好在异域诅咒妄图毁灭人类文明,本土只是‘小打小闹’,而身在本土的云景他们这样的存在也并非‘孤军奋战’,‘前线’那些逍遥镜的前辈绝对不可能不知道这样的事情,他们必定在以自己的方式去解决这次事件,只是不为人知罢了,否则的话,绝对不止单纯的异域圣主降下只有神话境战力的分身,搞不好拥有逍遥镜战力的他们本体直接降临了,他们真正的敌人是人族的逍遥镜前辈们!

    “我如今的实力还不够,还需要时间成长,若是能成长到斩杀逍遥镜战力的地步,哪怕相隔遥远,哪怕依旧站在这里,哪怕没有直面异域圣主,依旧能将其隔空击杀,可目前我还远远不够……”,云景心头有些无奈。

    这段时间他一直带着天子剑,逐渐的有了更多的了解,天子剑是拥有顺着敌人气息隔空斩杀对方本体的威能,可受限于本身实力和天子剑还处于成长阶段,目前还做不到那样。

    这些东西目前想再多都没有太大意义,路要一步一步走,各种想法在脑海中闪过,云景在消灭蜘蛛怪物后,更多的注意力则是集中在了前去斩杀钟溪山和古啸沧的黄昌阳夫子那边。

    黄昌阳出手,并没有太大悬念,毕竟古啸沧他们两人被困幻境中宛如无头苍蝇一样,只是被动挨打的靶子,连黄昌阳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黄昌阳又不受幻境影响,他们如何应对?

    很明显,对于古啸沧钟溪山做出勾结异域怪物的举动可谓恨之入骨,是以动起手来丝毫没有心慈手软,往日的‘交情’半点不存,以杀掉他们两个为最终目的。

    是事实云景在对付蜘蛛怪物的时候黄昌阳就已经将钟溪山杀掉了,此时正在对古啸沧出手。

    黄昌阳斩杀钟溪山的时候云景留意了一下,当时钟溪山在幻阵中无头苍蝇般乱窜,黄昌阳从暗处拎着拐杖杀气腾腾的杀出,打了钟溪山一个措手不及。

    拐杖就是黄昌阳的武器,他除了是大离夫子外,还有一个名号叫东阳先生,这个名号和他本身走的道路不无关系。

    他那拐杖取材至地底熔岩中的一种珊瑚状物质,打造成拐杖又自身蕴养多年,手持拐杖的他出其不意的杀向钟溪山,拐杖顶端仿佛一枚大日升腾,煌煌无铸,携焚天煮海般的威能一举破开钟溪山的领域,下一刻便兜头一拐杖将钟溪山的脑壳敲碎!

    其行动之迅速果断,其手段之凌厉霸道,哪里有一丝之前那慈爱老人的样子?分明就是一个脾气火爆的暴躁老头。

    或许这才是他真实的一面吧,到了他那个年纪和境界,咋可能在小辈面前把自己真实的一面表现出来。

    钟溪山乃大江王朝的神话境,被黄昌阳一拐杖摧枯拉朽敲死,精神意志消弭扩散在天地之间,影响天象苍穹泣血,可这样的画面却被幻阵掩盖外界无人知晓。

    轰杀钟溪山之后,黄昌阳没有停歇,拎着还染血的拐杖杀向了古啸沧。

    古啸沧神话境的领域作用于自身,化身山岳般的猛虎横冲直撞妄图冲出幻境区域,可连龙国唐老都需要暴力破坏的幻境岂是他想走出去就能走出去的?

    因为古啸沧的领域作用在自身,倒是省却了黄昌阳一番麻烦,隐没在幻境之下靠近古啸沧,在对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一杖敲在对方那庞大的虎头上。

    仅仅一击就敲得古啸沧痛苦咆哮,庞大的猛虎脑袋都差点被打裂了,挥爪就朝着黄昌阳方向拍了过去,一击余波便摧毁了前方数十里大地,但却打了个空。

    黄昌阳一击得手没有乘胜追击,而是再度隐没于幻境之下,然后从另一个方向靠近古啸沧一拐杖再度砸在他脑袋上……

    如此几次三番,古啸沧活活被黄昌阳敲碎了身躯死去,自始至终在幻境掩盖下他连黄昌阳的身影都没看到。

    古啸沧死后血染苍穹的画面再度出现,不过依旧被幻境掩盖外人不知。

    在被黄昌阳活活打死的过程中,古啸沧不是没有求饶过,甚至还攀交情,更是拿若是他死后金狼王朝无人主持大举必定大乱生灵涂炭来妄图说服黄昌阳饶他一命,然而黄昌阳不为所动,回答都懒得回答,直至将他捶死为止!

    钟溪山和古啸沧相继死去后,黄昌阳又恢复成了慈祥的老人模样前去和云景回合。

    这个时候云景也开始善后了,之前战斗中崩碎的山川大地他尽量恢复,大差不差就行,彻底恢复原样他也做不到。

    尤其是蜘蛛怪物搞出的剧毒区域,云景操控大地裂开将那片区域深埋十多里地下,再将大地愈合移来大山,如此确保后续不会有人被残留的剧毒影响。

    身合天地的云景做起这些并不是什么难事儿,当黄昌阳忙完过来汇合的时候,他心念一动撤去了幻境回归真实天地。

    经历之前的事情,这片区域哪怕经过云景的修复也和之前有很大不一样,但这点小事儿就不是云景他们纠结的了。

    “不得不再次感慨,小景当真是好手段,残缺的大地都能修复至此,若不是你的话,这片区域很长时间可谓生人勿进,如今倒是没有什么太大影响了”,来到云景这边后黄昌阳感慨到。

    态度温和慈祥的老人,可之前却是一副拎着拐杖恨不得打爆一切的姿态,云景心说你老人家还真是真人不露相。

    摇摇头云景道:“些许手段不值一提,毕竟各有所长,晚辈对天地自然的操控比较擅长一些,破坏力方面相对来说就有所欠缺了”

    闻言黄昌阳一时无语,心说各有所长的确不假,可之前你布置幻阵的时候就这么说过吧?现在又来?

    还说什么破坏力方面有所欠缺,你当之前轰杀蜘蛛怪物磨灭百多里大地的画面我没看到?那等手段老夫都心惊胆战你给我说破坏力欠缺?

    所以你的各有所长是指每个人的长处你都能更长?

    不想继续这个话题,黄昌阳道:“走吧,此间事了,我们回去,老邓如今倒是睡大觉得啥都不管了,老夫还得忙前忙后,好在还有小景能帮忙分忧扛起重担”

    没接这茬,云景沉吟道:“前辈,而今异域圣主分身陆续降临,得时刻警惕起来了,不过除此之外,眼下金狼王朝和大江王朝的古啸沧和钟溪山都已经死去,这两个国家没有了他们,接下来如何还需前辈定夺”

    “世事无常,而今居然演变到这种地步,不过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纠结的,接下来如何牵扯太大,还得和陛下商议一番才行”,黄昌阳不禁感慨道。

    本来好好的,古啸沧他们非要跑来送死,这找谁说理去,连累的却是他们背后的国家……

第六百九十六章 入庙!

    之前那么大的动静,几百里大地都打残了,可大离京城外的卫星城市都没几个人有感觉,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仅有为数不多的人感觉心头压抑,但却并不知道具体。

    云景以幻境遮蔽战场,黄昌阳则负责屏蔽人们感官,就连战斗造成的动静都消除了,是以平民大众根本就不知道一场危机数千万人性命的危机消弭于无形。

    不得不说,很多时候无知真的是一种幸福,就之前那样的危机,平民大众而言,知道了也仅仅只是绝望,什么都做不了,逃命都是做梦才能实现的事情。

    将后续收尾后,云景和黄昌阳回到了大离京城。

    只见黄昌阳冲着远方伸手一招,旋即一面古朴的铜镜飞来落入他手中,巴掌大小,原本飞来的时候还在绽放肉眼几乎不可见的光辉照耀整个大离京城区域,但在落入他手中后却是变得平平无奇,被黄昌阳收入了袖子里。

    云景忍不住多看了一眼,之前就是黄昌阳用这面镜子抹平了战斗余波,还扭曲了大离京城人们的思维感官。

    “小景你那是什么眼神,老夫可不是那些妙龄少女喜欢随身带着一面镜子描眉化妆,镜子可以正衣冠,明仪容,此来礼器之一,老夫有一面很合理吧?这面铜镜伴随老夫多年,有些非凡之处也是正常的”,面对云景的眼神黄昌阳如是道。

    云景说:“很合理,没毛病”

    实际上这个时代男人化妆现象很普遍的,要不然哪儿来的美男子说法?不过这话云景可不敢说,怕被老人家抡起拐杖敲,那多不划算?

    片刻后云景和黄昌阳再度来到了邓家准备的客院,是真正的院落,而非云景以幻境模拟出来的。

    此时大离天子夏紫阳,李秋以及邓家家主都在这里,之前云景便将他们的身影投影到幻境中呈现出和古啸沧他们实时交流的画面。

    见两人归来,几人纷纷起身,欲言又止,想问什么但不知道如何开口,有些忐忑。

    之前那还是人形状态的蜘蛛怪物发现不对劲之后,‘实时交流’画面就中断了,夏紫阳李秋他们都知道后面情况肯定很严重,但却不知道后续具体。

    总归来说,云景他们平安归来就已经足以说明一些问题了,让他们心下稍安。

    “陛下,青山,小邓,不必紧张,都坐,问题已经解决了”,黄昌阳点点头语气轻松道。

    几人这才长长出了一口气,旋即相继落座,夏紫阳道:“黄老,之后发生什么事情了?”

    这也是李秋和邓家家主想知道的,做倾听状。

    后续的事情本就应该让他们知道,黄昌阳道:“陛下,南下的古啸沧他们已经除掉了”

    黄昌阳简单的一句话就把所以的一切概况,没必要说太多,具体细节给夏紫阳等人说了也没意义,他们只需知道结果就好,具体过程自己脑补就是。

    云景倒是将细节暗中反馈给了师父李秋,抛开其他不谈,在这里他是最小的晚辈,长辈当面还是不要太高调了,虽然没什么,但总归不好。

    夏紫阳他们闻言脑袋里面闪过很多念头,黄昌阳一句话却包含了太多,其间的凶险,事关整个国家数十亿人的命运,方方面面牵扯太大,常人难以想象。

    好在都过去了,大离这边安然无恙,反倒是气势汹汹跑来的古啸沧等人永远的留在了这片大地上。

    夏紫阳再度起身,朝着云景和黄昌阳拱手动容道:“黄老,云卿,幸苦你们了,你们的付出,你们对大离的恩德,家国不会忘记”

    “陛下言重,我们分内之事罢了”,黄昌阳平静道。

    云景说:“能尽绵薄之力,乃晚辈荣幸”

    说得轻巧,一个分内之事,一个绵薄之力,须知这可是关乎数十亿人命运啊,夏紫阳他们心头岂能没点数?

    邓家家主心头有些不是滋味,虽然有些话没有说得那么明白,可这份荣耀,曾经他们邓家也是有资格分享的,可惜老祖邓长春已经作古。

    很多神话境根本就不在意的事情,却是无数人如何努力都得不到的,就比如保家卫国的荣耀,比如万民感念,在神话境看来可有可无,然而常人得之,便能名满天下,加官进爵指日可待。

    夏紫阳沉吟道:“事关重大,后续还得着急群臣商量一番后续……”,说到这里,他看向云景和黄昌阳道:“布置黄老和云卿有何建议?”

    古啸沧他们已经死了,但事情却并没有就此结束,往小了说他们的死会牵扯很多人,往大了说可是关乎周边几个国家的格局问题,此后有太多事情要做了。

    这个时候,云景和黄昌阳的态度尤其重要,关乎着接下来局势问题,有些东西他们若是反对压根就进行不下去,谁也不敢冒着得罪神话境的压力,而得到他们的支持,很多事情做起来就简单了。

    黄昌阳平静道:“老夫只是闲云野鹤罢了,朝堂之事老夫早已不再过问,陛下自行决断就是”

    他的态度很明显,不管接下来国家有什么动作,不支持不反对,倒不是他什么都不管,作为大离夫子,类似于之前这种危机家国的事情肯定是要站出来的,但没必要说得那么明白了。

    黄昌阳这样的态度夏紫阳见怪不怪,毕竟从他踏足神话境之后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小事儿不过问,大事儿从不含湖。

    然后夏紫阳的视线看向了云景,毕竟云景和黄昌阳不一样,他这么年轻就踏足神话境了,心态和老人家不同,很多想法也会不一样,若提出点什么不能忽视。

    本来云景和黄昌阳的态度是一样的,‘小事情’不支持不反对,朝堂上商量着来,但此时李秋却是暗中给他传音。

    ‘小景,为师明白你的性子,但如今你以不同往常,适当的时候也要发出自己的声音,不是为了争取什么,而是要让人知道很多事情你虽然不管,但却不能忽视你的存在,为师言尽于此,你自己还是要以自己的想法来’

    听到师父传来的话,云景暗中回应明白,旋即在夏紫阳的注视下沉吟道:“陛下,而今大江金狼都已经没了中流砥柱,若朝廷有开疆拓土之心晚辈也不反对,但到底旱情刚刚过去,民生需要修养,若有这方面的想法还需三思,晚辈就这么一说,陛下别当真,一切以朝堂商量结果为主,但不管怎么样,古啸沧他们气势汹汹而来,尤其还是邓老作古当日,这便已经犯了忌讳,必要的震慑还是要有的,否则我大离何以立足,古啸沧钟溪山的尸身就在城外,找个时间给他们送去吧”

    说完云景便不再多言,态度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

    若是朝廷因为大江金狼王朝没了底蕴要开疆拓土,他不反对,但还往朝廷考虑下民生问题,毕竟战事一起关乎万民,若是朝廷非要起兵北伐,他这个层次是不会参与的,那就要看军队和将领们的手段了。

    然后,不管朝廷接下来怎么决断,古啸沧他们犯忌讳的事情是一定不能就此过去,把他们的尸体送回去就是最有力的反击!

    正如李秋所说,云景如今该发声的时候还是要发出自己的声音的,不为争取什么,但却不能让人忽视。

    或许他这番话说了等于没说,但在朝堂这个大染缸却意义非凡,毕竟一个神话境的影响力太恐怖了。

    夏紫阳闻言,心说对于云景踏足神话境之后朝堂的态度争执不休,如今是时候给个说法了,拖下去只会让云景心头不悦,或许这种小事儿云景压根不在意,但万一呢?

    而且此时黄昌阳已经暗中告诉他,之前能将古啸沧他们永远留下,几乎全靠了云景,若不是他,别说留下古啸沧等人,大离都将万劫不复!

    夏紫阳不是神话境这个层次,但也知道黄昌阳这番话的分量,就差直说云景一个人就能抵得上多个神话境了,这代表什么不言而喻。

    尤其他还这么年轻,才不满二十岁啊额滴老天爷!

    心念闪烁,夏紫阳道:“云卿所言朕会认知考虑的,定不会让你们争取的大好局面白白浪费”。

    说到这里,夏紫阳话锋一转,在黄昌阳暗中示意后,看向云景说到:“云卿有镇国之能,有护国之功,有传国之才,朕恳请云卿入庙!”

    说着,夏紫阳朝着云景躬身一礼,以无比恭敬的姿态邀请。

    他这句话一出,除了黄昌阳之外,云景李秋乃至邓家家主都惊了,云景还好,李秋和邓家家主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夏紫阳在说什么?居然请云景入庙?

    这是要许以夫子名号举国共尊啊,唯有夫子才能入庙,庙叫文庙,是整个大离最为神圣的地方之一,任何人经过都不敢有任何失礼之处,每年国家都会组织几次前去参拜的地方!

    云景如今踏足神话境,展现出来的手段太过惊人,几个神话境都奈何不得他甚至身死道消,他的手段是够了,但太过年轻却是事实,以十九岁的年龄成为夫子举国共尊,这如何能服众?

    尤其夏紫阳都没有经过朝堂商量直接邀请,简直不顾满朝文武的态度了,严重点可以被称之为昏君啊,简直乱来。

    可事实是这有黄昌阳支持的,情况又不一样了。

    老实说,云景都没想道夏紫阳居然会这么果断,而且说就说了,可后面鬼知道他要如何才能说服满朝文武同意这个决定。

    夫子入文庙,天下共尊,那不只是在一个地方供着,全天下每个学院学堂都将受到影响,每一次新生入学以及科举考试都是要参拜夫子的,哪怕那些刀头舔血的江湖莽夫在看到任何一个夫子名字的时候都得毕恭毕敬!

    文庙是供奉活着夫子的地方,学宫是供奉死去夫子的地方,皇宫是天子居所,这三个地方可谓整个大离神圣的地方了。

    死后的邓长春将入学宫受后人朝拜,而黄昌阳他们这种活着的夫子则在文庙受天下人供奉,而今夏紫阳居然提出请云景入庙。

    不消说,不管结果如何,消息若是传出必定天下哗然,乃至周边各国都得引发大地震!

    邓家家主赶紧低头,心头倒吸冷气不敢吱声,心头在想着接下来的影响。

    李秋此时却是赶紧给云景传音说:“小景,你可相信为师?”

    “师父有话直说”,云景迅速回应道。

    李秋说:“小景,为师建议你拒绝,非是你能耐功业不够,仅年纪一点,为师就建议你拒绝,十九岁入文庙,恒古未有,天下人怎么看?已经故去的无数先贤如何自处?小景三思,为师只是建议,最终结果还是要看你的想法”

    这点云景自然是明白的,他不知道夏紫阳是处于什么心态才下得这个决定,但他是万万不能答应的,太年轻了啊,不合适的,以这样的年纪入庙,到时候无数垂垂老矣的前辈见面都得大礼参拜,他该如何自处?

    于是云景摇摇头道:“晚辈多谢陛下厚爱,还请陛下收回成命,晚辈愧不敢当”

    “云卿且听朕一言,此番决定非是脑子一热,实乃经过深思熟虑,邓老故去举国同悲,需云卿以振民心安天下,再则,如云卿所言,诅咒即将迎来第二阶段,云卿入庙,是要给大离万民一份信心啊”,夏紫阳认知道。

    云景依旧摇头道:“还请陛下收回成命,邓老故去,若晚辈便入庙,便是重大失礼,再则,晚辈纵使在夜,家国万民生死存亡又岂能袖手旁观?”

    见他态度坚决,夏紫阳也是无奈,看向边上的黄昌阳。

    黄昌阳道:“小景切莫妄自菲薄,你这些年的所为,一桩桩一件件早已功过前人,正如陛下所说,有镇国之能护国之功,入庙乃实至名归,年龄不是问题,天下人又不是瞎子,自然会看得明白,所以老夫觉得你应该认真考虑一下陛下的邀请”

    “总规于礼不合,还是算了吧”,云景摇摇头道。

    夏紫阳道:“云卿且听我一言,入庙非是短时间的问题,何不先应下,事先准备着,待时机成熟便一举昭告天下?”

    云景有点哭笑不得,看来这夏紫阳是铁了心了,生怕自己跑了似的,不过话说回来,若是云景站在他的角度,恐怕也要想方设法把自己拉拢在大离这边。

    心下沉吟,云景说:“此事过些年再说吧,晚辈实在不敢当”,见他欲言又止,云景继续道:“陛下心意晚辈明白,晚辈一再拒绝陛下恐怕会误会,不若这样,晚辈将一件随身物品放在文庙,算是何陛下约定下来,将来一切成熟再行入庙如何?”

    这也是个折中的办法了,大家都有个台阶下。

    夏紫阳的态度人之常情罢了,作为一国之君肯定是要为这个国家着想的,换做任何人都会这样做。

    听他这么一说,黄昌阳冲着夏紫阳微微点头。

    于是他看向云景点点头道:“如此也好,不知云卿以何代身入庙?朕也好安排人恭迎”

    具体什么东西自然是要认真琢磨一下的,须知供奉在文庙意义非凡,还得能代表云景的东西才行。

    这种东西最好是云景从小带到大的,然而云景小时候家穷,也没个长命锁之类的东西,其次云景的学籍就差不多,上面记载了云景的档桉,又相当于身份证。

    想了想,云景道:“便以学籍入庙吧”

    本来他是想将天子剑拿去文庙供奉的,天下共尊,与大离国运相连,民心所向,将能让天子剑快速成长,但剑乃凶器,入文庙就不合适了,而且不管云景拿什么东西去文庙,都相当于享受了夫子待遇,而天子剑和他一荣俱荣,也能得到相同的成长,所以就没必要把天子剑拿去,而且云景还得带着天子剑抵消诅咒呢,可不能轻易离身。

    “如此也好,朕会着人前去请云卿学籍入庙”,夏紫阳面带笑意说到,可谓皆大欢喜了。

    点点头,然后云景道:“晚辈会认真交接的,然后,还请陛下给晚辈准备一份一模一样的学籍,晚辈今年还准备参加秋试科举,可不能耽搁了”

    “????……”

    听他这么一说,在场的所有人都傻眼了,下意识看向云景一副见鬼的表情。

    不是,你都踏足神话境了,一旦学籍入庙相当于夫子身份,合着你居然还要参加一个可有可无的科举?

    云景一点都不尴尬,理直气壮道:“晚辈自幼家贫,能得恩师厚爱读书便是得天之幸,家里一直都希望晚辈考取功名光宗耀祖的,而今已是举人,就差最后进士功名了,怎能半途而废?”

    啊这……

    好有道理,在场的人无法反驳。

    李秋更是哭笑不得,他是看着云景长大的,而今居然不忘初衷。

    夏紫阳心态无语,点头道:“云卿放心,一模一样的备用学籍自当准备妥当,决计不会耽误你的正事儿,交接之时自会给予云卿”

    他其实想说的是,你若下要功名的话,要啥你给朕说一声,状元榜眼探花都给你完全没有问题,甚至立马准备一场科举陪你玩都行……

    算了,云景想玩就玩儿吧,开心就好。

    不过这一届进士试有得头疼了,云景的参与,上下都得仔细揣摩啊,这叫什么事儿?

    关于云景入庙的事情暂时双方都有了满意的结果,于是夏紫阳又道:“关于云卿接下来的各种待遇,朕事后会让人呈与你过目,若有不合适的地方尽管提出”

    这些细节也就没必要拿到这里来说了,顿了一下夏紫阳又道:“古啸沧他们咎由自取,事后牵扯太大,朕得立即着急群臣商议后续事宜,事不宜迟,就先离去了”

    “也好,陛下且去便是”

    云景他们当然理解当下局势,因为古啸沧他们的死,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夏紫阳估计忙得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夏紫阳点点头,正准备离去的他却是停下脚步,看向李秋笑道:“李爱卿,有空多到宫中走动走动,皇姐那边最近来了一些新茶,不知合不合你的口味,有空去品尝一下”

    李秋闻言一愣,心说陛下说这些什么意?

    然而夏紫阳说完后就点点头迈步离去了,随着随行太监一声起驾便匆匆往皇宫赶去。

    黄昌阳目光一闪,没说什么。

    邓家家族一直低头,当自己是背景板,心头却是五味杂陈。

    陛下那句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啊,当初李秋和长公主的事情很多‘老一辈’都是知道的,只是事关皇室没敢大张旗鼓的说。

    现在嘛,因为云景,李秋和夏紫月之间压根不存在任何阻碍了,哪怕夏紫月下嫁李秋,当侧室都没人敢说什么!

    估摸着夏紫阳巴不得他俩尽快成就好事儿呢……

    所以说命运这种东西谁又说得清楚?

    李秋在夏紫阳转身离去的第一时间就大概明白了,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这事儿都过去了这么多年,他的心结早就解开了,压根就没再想这些事情,如今居然旧事重提,而且陛下的意思是个人都明白啊。

    云景低头,一副我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就差用点神话境的手段让自己不存在了。

    师父的事情他这个当晚辈的没有任何发言资格。

    其实关于这种事情,当徒弟的也只能这样,师父就不说了,师娘对自己视若己出,当年在镇上读书很多时间都去师娘家蹭饭,关于师父和长公主的事情,师娘怎么办怎么想?

    而长公主那边,至今还单身,不用想都知道一直在等着李秋,说句不恰当的,因为云景如今的成就,夏紫月可谓好不容易守得云开见月明,虽然那是她自己要一直等着,可人心都是肉长的,石头再硬也得捂热吧?

    成年人的世界,任何事情都有自己的决断,当晚辈的当外人的就别发表任何意见了。

    世间安得两全法,姑且由他们自己去吧。

    ……

第六百九十七章 让路

    不知不觉一天就这么过去,时间虽短,但却发生了关乎无数人和几个国家命运的事情。

    邓长春故去,邓家这一脉失去了最大的依仗,将来何去何从得认真把握,虽不至于树倒猢狲散,可有些东西该放手就得放手,之前如何都会随着时间澹去,人心最经不起推敲。

    钟溪山和古啸沧的死,连累了大江王朝和金狼王朝接下来的格局,这两个国家没有了神话境坐镇,必将受人觊觎,同时这两个国家内部也必定会生事端!

    尤其是异域圣主分身的相继将来,人族背负的诅咒迎来了第二阶段,世间无数人的命运将走向未知处。

    一桩桩一件件,无论往小了说还是往大了说,都将不会平静。

    天色渐暗,云景看向邓家家族拱手行礼到:“邓先生,时候不早,晚辈就暂且离去了,过两天再来给邓老送行”

    邓长春这些年来对云景多有照顾,可双方没有师徒名分,亦无血缘关系,用忘年交来形容更为贴切,所以守孝这种事情就轮不到云景了,自有邓家后人,所以提出暂时离开,过几天再来祭拜。

    关于夫子这种人物的葬礼流程云景了解过,每一个神话境的夫子都能活几百岁,后辈众多,是以最开始都是分散后辈前来吊孝,接着是朝廷的文武百官,会从四面八方赶来祭拜送行,这种事情任何一个官员都不敢含湖,稍不注意就将成为别人攻讦的把柄,对夫子不敬那可是大麻烦,其后则是各方学子前来祭拜,最后会允许民间自发前来祭拜的人上香……

    不管是夫子后人,还是文武百官,亦或者是各方学子,更别说民间了,人数太多,是以葬礼会持续很长一段世间,不会少于一个月。

    夫子之位天下共尊,某种程度上任何人都受到过夫子恩惠,岂能没有点表示?

    因为轮不到云景守孝,如今虽然地位超然,但无官身,是以最适合的便是和第三批次各方学子一同前来吊孝了。

    云景虽然是后辈,但邓家家主却不敢丝毫轻慢,赶紧回礼道:“云公子若不嫌弃,不若就在家里住下?我这就叫人去帮你准备地方”

    年迈的他在云景面前连老夫都不敢自称,可见神话境的分量,年龄已经不重要了。

    云景道:“不用麻烦邓先生了,晚辈在京城尚有落脚之处,去来也方便”

    “这样的话,那云公子便随意就好,若是招待不周还望多多包含”,邓家主不再坚持。

    点点头,云景说:“等下晚辈再去给邓老上柱香便离去了,邓先生节哀”

    与此同时,李秋也适时提出告辞,他如今是有官职在身的,后续会随文武百官那批次人来送邓夫子一程。

    邓长春与世长辞的第一天,有资格的人自然是要第一时间赶来,可后续就得按葬礼流程来了,尤其是邓夫子这样的身份,流程马虎不得,算是潜规则吧,什么身份什么时候来都有讲究。

    和邓家家主告别后,云景师徒俩又像黄昌阳行礼作别,他倒没有挽留,直道有时间多聚聚。

    活到黄昌阳这样的年纪,几乎没有几个说得上话的人了,而今邓长春也故去,越发孤独。

    辞别黄昌阳他们,云景师徒俩再度来到了邓长春的灵堂,有邓家的人递来三支燃香,看着棺材中安睡的邓长春,云景依旧心头发酸,这个一辈子都在为国为民的老人就这样走了,永远的走了。

    恭恭敬敬的磕头上香,云景师徒俩怀揣复杂的心情离开了邓家。

    走在大街上,云景收拾心情,对前面半步的李秋道:“师父等下准备去哪儿?”

    “一大堆事情呢,初到京城,暂时住在驿馆,因职位还未落实下来,各种手续流程要走,有得忙了,不过因景儿之故,这些事情都只是走个流程而已,然如今邓老突然故去,各方面注意力都放在这边,恐怕得有很长时间才能具体落实下来”,李秋语气有些感概道。

    纵使早已经明白了云景的情况,可他依旧难以平静,神话境啊,举国数十亿人,百年都不一定能出一个,而自己看着长大的徒弟,却用短短十多年时间就走到了这一步,曾经做梦都不敢做这样的梦。

    云景道:“师父,驿馆条件有限,不若去徒儿那里吧,徒儿在京城有一座院子,吃住条件都不是驿馆能比的,就当让徒儿尽尽孝”

    不过李秋却是拒绝了,他说:“为师明白景儿的心意,但不合适的,为师尚在调任期间,住驿馆才合规矩,虽然因为你也懂得的原因即使不住驿馆也不会有人说什么,但难免给人狂妄自大的印象,而且啊,其实驿馆的条件并没有景儿想象的那么差,毕竟到了为师这样的品阶不是,到哪儿接待还能差了去,所以景儿无需费心”

    礼字可谓融入了李秋的骨髓灵魂,他一直都很注重这方面,轻易不落人口实。

    话说回来,生在这人世间,哪怕神话境很多时候都会受到礼这个字束缚,除非是那种冷漠无情为所欲为的邪恶之辈。

    师父都这样说了,云景也不再说什么,道:“那徒儿送送师父吧”

    “嗯,难得有时间,陪为师说说话,虽说景而如今踏足神话境,可为师还是要问,近来学业可有落下?”

    “未曾忘记师父嘱咐,笔墨文章一日不落……”

    师徒俩漫步在大街上渐行渐远,拉些家常,一如曾经在牛角镇那段平静岁月,纵使时间在变,幻境在变,人也在变,可师徒之间却从未变过。

    本是新芽吐露的春,世间万物复苏,可整个大离处处挂起了白幡,悲伤的气氛蔓延在每一个角落,压抑的气氛充斥空气。

    当下就连烟花柳巷都关门歇业了,没有人几个人敢在这个时候还欢歌笑语饮酒作乐。

    一路把李秋送到驿馆云景才暂别师父离去,已是万家灯火。

    自始至终对于长公主的事情云景只字未提,接下来如何李秋自然会处理妥当,就不劳云景这个当徒弟的操心了。

    穿城过巷,不久后云景来到了当初武轻眉留给他的那处庞大院落。

    门口有护卫值守,看到云景的第一世间便行礼道:“少爷回来啦”

    有眼尖的已经飞速跑去通知内院了。

    点点头,云景说:“嗯,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一切可好?”

    “少爷放心,一切都好”

    “那就好……”

    踏进院落,青梅青月第一时间迎了上来向云景行礼问好。

    作为武轻眉送给云景的贴身侍女,却在跟着云景来到大离之后见云景的机会都屈指可数,但她们却不敢有丝毫怨言,做好自己分内之事才是最重要的。

    “少爷,沐浴温塘马上准备好,等下解解乏,不知晚膳少爷有什么特别吩咐吗?还是奴婢帮忙安排?”青梅行礼道。

    云景走向后院,道:“晚膳就做素餐吧,无需任何荤腥,亦不需要饮酒,接下来我会在这里住一段时间,都这样安排,其他的照旧,这只是我自己,你们不用学我”

    到底一位对自己关爱有佳的长辈辞世了,云景用自己的方式聊表心意,准备吃素一段时间,但这是他自己的事情,不会强加给别人。

    “奴婢明白了”,青梅点头道,认真记住云景的安排。

    边上青月说:“少爷,近来我们操持的生意颇有起色,涉及很多方面,不知可要具体过目?”

    当初云景将她们安置在这里,云景又经常不再,闲来无事的她们操持了一些产业,如今还真被她们做起来了,似乎还不错的样子。

    云景兴致缺缺道:“我就不过问了,你们与小宋接洽吧”

    “奴婢明白”,青月点头道,不再多言。

    倒不是如今云景不在乎这点‘毛毛雨’,了实在是当下没有心情过问这些琐事,本想饮酒解千愁,但克制没有那样做。

    年轻人哪儿来那么多愁啊,不过是因为长辈离世而心头酸涩罢了。

    沐浴洗漱,重新换上一套麻衣为邓老戴孝,吃着素餐的时候,云景对侯在一边的青梅青月道:“你们安排一下,在门口挂上白灯笼,再竖起白幡,为邓老守孝,院子里艳丽的装饰都收起来,具体什么时候结束我再行吩咐”

    “奴婢这就去办”,青梅点点头转身迅速离去。

    关于邓长春的故去,一天下来她们也有耳闻,但云景这个主人不再,没敢自作主张,如今云景吩咐下来自然立即照办。

    然后云景又对留下的青月说:“通知下去,近来没事儿让院子礼的人尽量减少外出,饮酒作乐之类的举动也收敛点,当下情况,若太招摇到底有些不好”

    “奴婢会安排下去的”,青月认真道。

    云景不再说什么,这里的大小事情都是她们接手了,吩咐一声即可,饭后云景就去休息了,其他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致。

    接下来的一连几天云景几乎都安静的待在院子里看书做学问,主要精力还是放在总结自身所学上面,不过也在一心多用的琢磨武学手段,各方面都在齐头并进。

    偶尔他会出门去和师父待一段时间,说些琐事,时间过得很快。

    关于古啸沧钟溪山死后朝廷上的动作云景没有过问,不过他却是知道,古啸沧和钟溪山的尸首大离朝廷已经用最快的速度给那两个国家送过去了。

    不用想都知道,大江王朝和金狼王朝在接到钟溪山古啸沧尸首后是多么的惊恐,反正哪怕云景没有刻意去关注这些事情,也从下人的闲聊中得知,那两个国家驻大离的使臣每天都在和大离朝廷接洽,无外乎是失去了靠山后想尽一切办法稳住大离,不惜割地赔款上贡,没有了神话境坐镇,那两个国家将如同无根浮萍……

    在那天之后的第二天,桑罗王朝的洪崖便南下来了大离,不似古啸沧他们那样不告而来,是通过正规流程到来的,专门前来送邓长春一程。

    过后洪崖和云景单独待了一段时间,然后心事重重的离去。

    他感慨邓长春故去的同时,倒是对云景联手黄昌阳做掉古啸沧他们并不吃惊,须知当初云景斩杀唐老他是亲眼目睹的。

    之所以心事重重,是因为云景告诉了他诅咒进入了第二阶段,接下来恐怕要迎接的是比旱情更可怕的灾难,因此洪崖哪儿还有心情逗留,第一时间赶回去早做准备。

    云景不问世事,可实际上这段时间背地里则是风起云涌,大江金狼王朝因为古啸沧钟溪山的死将姿态放得极低稳住大离桑罗就不提了,大离内部本身也不平静。

    邓家不是笨蛋,邓老故去后,虽说还在葬礼其间,却也是失去的急流勇退,把控重要部门的邓家之人以丁忧名义放权辞官,那些受邓家恩惠的黑白两道都低调了起来。

    邓家这样无疑是最正确的做法,有邓长春的余恩在,只要不作死,传承千年还是很简单的,若后辈再有人成就神话境,再现往日辉煌也是等闲。

    此外关于云景的崛起也是一个避不开的问题,牵扯太大了,无数人欲要拜访云景,但都被他闭门谢客了,朝堂派系,他从来都没有这样的想法。

    为了让人安心,让人不至于忐忑不安,朝廷对自家师父的安排云景倒是乐见其成。

    近来和师父闲聊中,李秋提及,他将任职六部之一,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不过具体落实下来还需邓老葬礼过后。

    这样的结果不管是云景还是朝廷方面都是乐意看到的,有李秋在朝为官,云景就有了牵挂,这是一个态度问题,朝廷就不担心和云景因为一点小事儿就反目成仇。

    而对云景来说,有师父在朝廷,自己的影响力也有了,也不用为了去打消一些人的忧虑而接受某些人的投靠拉派系,自己也乐得清闲。

    总之双赢,都能安心下来。

    从小陪伴云景的学籍也被大离天子派人来请去文庙,同时送来了一模一样的另一份学籍。

    当从小陪伴他的学籍送入学宫后,一直带在身上的天子剑反馈给了云景一股明显的喜悦信息,它和云景有着难以言述的联系,云景学籍入文庙相当于他本人受大离举国供奉,如此一来,天子剑也能借助国运民心成长。

    这种成长不是掠夺,而是天子剑的某些特性在国运民心的洗礼滋养下的神奇变化。

    如此一来,云景最直观的感受就是,天子剑那能斩断神话境和天地联系的能力在快速恢复,且还在提升,当初一剑斩断唐老和天地的联系,天子剑的这种能力暂时失效,恢复起来需要以年为单位计算,如今嘛,最多三个月就能恢复!

    不过天子剑想要成长到随时都能斩出那样一剑,乃至彻底斩断神话境和天地联系相当于斩落神话境境界,到那种程度依旧遥遥无期,甚至若仅仅只是大离国运民心的滋养,天子剑想成长到那一步根本就不可能,需要更多国运民心滋养才行……

    当初天子剑问世后不久,大离西边叛乱,大离三皇子夏末领兵前去评判,可知道如今也未能彻底平息处于僵持状态,也就导致三皇子夏沫一直领兵在外。

    不过他这天却是回来了,不论如何,身为大离皇子,邓长春的故去他是一定要前来祭拜送行的,不管他一直领兵在外打着什么目的,但凡他对那个位置还有一点想法,就不得不放下一切前来表示一下,否则单凭不敬故去夫子这点,他就永远和皇位无缘!

    回来京城的夏沫第一时间去了邓家上香祭拜,在做足姿态后,他马不停蹄的去到了黄昌阳所在的地方。

    黄昌阳和三皇子夏沫是师徒关系,虽然黄昌阳不止一个徒弟,但徒弟中是皇子的只有夏沫。

    在拜见过师父礼节后,夏沫心头组织了下语言,问黄昌阳:“师父,徒儿请问,传闻云……云先生踏足神话境,消息可否属实?徒儿征战在外得知消息难以置信,还请师父为徒儿解惑”

    看着认真请教的夏沫,活了几百年的黄昌阳又岂会看不到他眼中的野心?甚至夏沫领兵平叛一直拖延至今心头都明白得很,为的就是掌控军权,否则大离铁蹄之下那些叛军怎么可能坚持这么久?

    到底是自己的徒弟,黄昌阳很认真的告诉他说:“徒儿你听到的消息没错,小云的确踏足神话境了,而且为师还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同样是神话境,小云却非同寻常,老夫都自愧不如,这么给你说吧,老邓故去那天,大江金狼王朝的钟溪山古啸沧联手另一个神话境强势到来,是小云以一己之力将他们拦在京城之外,将他们永远留下也全靠小云,若不是他,为师恐怕已然和老邓躺一起了”

    闻言夏沫难掩震惊之色,若云景踏足神话境的话他还能接受,可踏足神话境却厉害到这种程度他是想都没有想过的。

    这怎么可能?他凭什么啊!

    可再如何难以置信,夏沫都知道,师父是不会骗他的,也就是说师父说的都是真的。

    他压下心头的震撼,心念闪烁忐忑道:“那师父,云先生的态度如何?”

    夏沫问的云景态度,自然是关于云景对大离皇室各位皇子的看法了,只是没必要说那么明白。

    身份实力到了云景那种程度,态度将决定着下一任皇帝人选,看似神话境不会插手皇家的事情,然而朝堂上谁敢推出一位神话境不喜的皇子上位?

    自家徒弟的想法黄昌阳怎会不明白,一直都对那个位置有想法的。

    但到底是徒弟,黄昌阳道:“小云性子澹然,不会对你所想的事情表达任何态度的,对于他来说,将来不管是谁都无所谓,虽然老夫从未和他交流过这些问题,但为师看人不会有错的”

    听黄昌阳这么说,夏沫心头松了口气道:“那就好,多谢师父”

    然而黄昌阳却是摇摇头道:“你啊,还是安分点吧”

    在夏沫一愣不明所以中,黄昌阳语重心长道:“哪怕小云性子再如何澹然,哪怕他在任何场合都不会发表你在意那些事情的态度,可徒儿你别忘了,小云还在成长阶段便与你二哥夏涛结交,他们关系很好的,这点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仅凭这点,为师言尽于此,你要心头有数”

    心头一沉,夏沫心头有千言万语都卡在喉咙说不出来。

    黄昌阳暗自摇头,自己这徒弟蹦跶的欢实,可有什么意义?再看二皇子夏涛,就当什么都不知道,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和往常没有什么区别。

    有时候啊,不争反而会成为最大的赢家!

    喉咙干涩,夏沫深吸口气对黄昌阳道:“师父,徒儿恳请师父帮帮忙引荐一下,让徒儿有机会见一见云先生”

    “我劝你还是别折腾了,为师不是不肯帮你,若老夫开口想来小云不会拒绝见你,但有什么意义呢,太过功利,反而会让他不喜的,难道你想凑上去让他厌恶你?”黄昌阳摇摇头道。

    夏沫不是不明白主动凑上去会让人不喜,但他一想到云景和夏涛的关系就心有不甘啊,争取一下总比什么都不做好吧?

    于是他沉吟到:“徒儿不是冒失的人,不过师父,徒儿请问,若是师父帮徒儿美言几句,能不能改变云先生的态度?”

    “别想了,为师不会这样做的,实话告诉你,站在老夫和小云这样的高度,皇室的问题本就应该避嫌,今天和你说这些都已经是念在这些年的师徒情分上”,黄昌阳摇头道。

    道理夏沫都明白,但他还想争取一下,说:“师父,不试试怎么知道云先生不会改变态度呢?”

    “若是为师年轻一两百岁,倒是不介意为徒儿你奔波一下,可为师老了啊,关键是小云才二十岁不到,仅仅是年龄问题,很多东西为师都得让步,你可懂?”黄昌阳无比认真道。

    夏沫一时之间无言以对。

    是啊,师父哪怕再念及师徒之情,可他老了,而那云先生太年轻,年轻就算了,还本事连师父都望尘莫及,这就很难。

    年轻就是资本,年轻就是未来,年轻,老一辈在很多事情上就得主动让步。

    虽说黄昌阳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可让夏沫就此放弃他是不可能的,于是他沉吟道:“师父,而今大江王朝和金狼王朝没了依仗,徒儿打算领兵北伐开疆拓土,一旦功成,壮我大离国威疆土,届时哪怕云先生也没有任何理由阻止徒儿了吧?”

    “随你,总之徒儿你要记住,我们这样的人,不会插手皇家事宜的,去吧,为师有些乏了”

    ……

第六百九十八章 震怒!

    春雨如丝,彻骨的寒,阴沉沉的天仿佛都在因为邓长春的故去而哭泣。

    随着时间的过去,分散各处的邓家后人陆续赶回吊孝老祖邓长春,紧接着是各方接到消息的大离官员以及各地学子,很多江湖草莽亦赶来欲要尽一份心意,纵使无法在灵前上香,远远磕个头也不负邓老多年恩泽。

    神话境撑起一个国家的嵴梁,不管任何人都可以说是欠他的……

    四面八方的人都在往大离京城赶,一时之间人口暴增,客栈都挤不下了,很多人只能沿街房前屋后将就一下,却也无怨无悔,更没有谁在这个时候生事。

    朝廷倍感人口暴涨带来的各种不便,以下了多道通告,告知人们心意到了即可,不用来京城祭拜,在家里也是一样的,可依旧阻拦不住无数人的蜂拥而至。

    一位夫子的影响力超乎常人想象,前来吊孝之人数以百万计,而这还是已经到达的一部分!

    人口的增多必将导致各种事端的发生,可这个时候谁敢生事儿?莫说朝廷派遣打量军队维持秩序,很可能神话境都在盯着每一个角落,试问谁有那个胆量?

    当下莫说生事儿了,平时一些小偷小摸都消失无踪。

    虽然云景这段时间安居院落,可‘目光’也时不时的扫过大离京城每一个角落,邓长春的葬礼他不想看到任何意外发生。

    邓家后人陆续到齐吊孝后,朝廷开始组织文武百官前去上香祭拜,好在朝廷调度有方,各地官员有组织分批次的前去,倒也不像民间自发那么一窝蜂的跑来。

    单是天南海北的官员祭拜就得持续一段时间,之后才是各地学子……

    小院内雨打琵琶,云景执笔挥毫,文墨飘香。

    将一叠书稿整理好,他动作一顿,对侯在一旁的青梅道:“准备一把雨伞,我要出门一趟”

    “奴婢遵命,请问少爷可要同行伺候?”青梅点点头道。

    云景放下毛笔说:“不用……”

    青梅立即去准备,当云景来到庭院门口的时候,一把油纸伞已经准备好了,云景便撑伞漫步在雨中离去,身影似慢实快,眨眼便消失无踪,却不会让人感觉突兀。

    在距离云景居所数十里外,一家客栈门口,一群明显赶远路的人来到这里,面带客栈爆满再也腾不出房间一脸为难,却也没有办法,总不能强抢房间吧。

    这一行人有上百,其中四分之一左右做江湖中人打扮,余者皆为读书人,似乎那些江湖中人专门护送读书人来到大离京城,事实也是如此,从他们交流的口音明显来自同一个地方。

    他们为了来大离京城尽一份心意,马不停蹄舟车劳顿何止奔赴万里,可来到大离京城后,一连跑了十多家客栈都没有房间,已经下午,眼看就要天黑了,早春清寒,晚上之前若没有落脚点,他们只能冒雨在街边过夜了。

    为首三人,其中一个持剑老人,真意镜初期修为,还有一个儒雅中年人,一身书卷气,看打扮并无官职,否则就去朝廷驿馆了,另一个则是白衣女子,带着面纱看不清面容,但从眉目便能看出她容貌不俗。

    此时三人正在商量对策。

    “这可如何是好,老夫在京城也没什么关系啊,不认识人,借宿的地方都找不到”,那真意镜的老人纠结道。

    儒雅中年人无奈,说:“纵使有认识的人,我们这一百多人也不好意思去人家打扰啊,年轻时我来过几次京城,倒是认识几个人,可多年没有走动了,关系早就断啦,看到倒是可以厚着脸皮去攀交情,可如今人都找不到了”

    “要不我们再找找看有没有空着的客栈?”真意镜老人提议道。

    没人说话,跑了那么多地方都没空余的客栈,再找肯定也是白忙活。

    边上的白衣女子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说得:“诸位稍安勿躁,我来想想办法”

    她的一句话就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目光,很多人闻言倒是充满希望,可转瞬就无奈一笑。

    大家都是来自同一个地方的,知根知底,他们都没办法,何必指望人家一个女孩子?

    真意镜老人还安慰道:“林掌门,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切莫逞强,了不起露宿街边便是,虽说初春夜寒,但老夫还是能护得大家安然过夜”

    他到底有真意镜修为,阻隔雨水和夜间寒气还是很简单的,就是一群人在大街上有些不体面,然而并不算什么,当下大离京城很多人都这样。

    儒雅中年人也开口道:“是啊林姑娘,这一路上你对我们多有照顾,此时怎能让你为难”

    跟在林姓女子身后的两个女孩心头好奇,暗道掌门在京城也有关系?可他们这么多人,总不好全去吧,再好的关系也不是这么用的。

    林姓女子沉吟道:“诸位,有些事情我不好明说,总之大家相信我就是了,在京城,帮大家找个落脚点应该还是没问题的,不过我也是第一次来,具体还得打听一下”

    说这番话的时候,她暗道带这么多人去相公不会不高兴吧?毕竟事先又没说一声,想来相公应该不会太过怪罪,他人那么好。

    不过那个地方相公只说了个地址,希望找起来别太麻烦,然后这么多人去应该不会被拒之门外吧,毕竟自己的身份多少有些没底气。

    她心头有些没底气,可大家远道而来都没办法的情况下,她也只能硬着头皮试一试了。

    几人闻言对视,那真意镜老人道:“若是林掌门有把握的话,就麻烦你了,实在不行我们也理解,再想办法就是”

    “嗯,诸位且随我来……”,林姓女子点点头道,说完抬头打量周围寻找方向,旋即却是一愣。

    云景此时从远处执伞而来,一身简单的麻衣,春雨如丝,像是从画中走出。

    待到近了,云景先是冲着他们点头示意,然后开口道:“星语来京城也不提前知会一声,也好安排人提前迎接”

    周围的人微微哑然,儒雅中年人意外道:“林姑娘认识的人?”

    看到云景,林星语眼中闪过一丝意外,转而惊喜,可随之而来的则是忐忑,自己行走江湖居然‘偶遇’自家相公,这多少让她有些不知所措,自己相公何等人物,这样的行为无异于让他脸上无光,若是怪罪下来如何是好?

    虽说云景早就和她说过只管过自己喜欢的生活,可又怎能真的我行我素?

    点点头,林星语没工夫和身边的人多说什么,当即翻身下马走向云景,来到他身边后忐忑道:“相公也在京城呀”

    那边不乏耳聪目明之人,当听到林星语称呼云景为相公的时候,很多人都下意识瞪眼。

    自己听到了什么?近来名满江州的林女侠居然称呼那个好看的年轻人为相公?啥情况啊,对方是谁?什么时候的事情?

    他们都是来自江州,有着相同的目的,来给邓长春上香送行,目的一样便结伴同行了。

    不怪他们如此惊讶,林星语和云景的关系并未大张旗鼓的传播开去,尤其是在江湖上,哪怕云景已经上门去提亲过确定了关系,但知道的人也不多。

    毕竟这是林星语的家事,她还是一个江湖势力的掌门,给人做妾这种事情怎好到处乱说?

    她之前纠结的地方也在这里,云景在京城有些产业的事情她是知道的,然而到底是未过门的妾,说白了身份和下人没什么两样,带着这么多人去云景的产业出寻一个落脚点能不纠结嘛,下人又不认识她,万一不让进门怎么办?

    有着这些前提,她之所以还要提出,倒不是打肿脸充胖子,一来总归还有个去处的希望,再则这么多人总不能真的露宿街头吧,接下来又不是一两天的事情。

    云景也是远远‘看到’了他们的到来,这才专门走一趟的。

    林星语到底是自己的枕边人,既然发现了,又怎能不管不顾?

    “为夫来京城一段时间了,你啊,不是早就给你说过为夫在京城有些产业的嘛?来之前让小宋安排一下就是,星语你们这是在为住宿的事情烦恼吧?”看着身边忐忑的林星语云景摇摇头道,众目睽睽下倒是没做什么亲密举动。

    心头松了口气的同时,林星语道:“来之前妾身倒是没考虑那么多,到京城后才知道如今连空余的客栈都没有了”

    “没事,有为夫在”,云景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然后看向那些人说:“云景见过诸位同乡,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诸位且随我来,接下来大可放心,会帮大家安排妥当的”

    云景?这个名字好熟悉,似乎在哪儿听过?

    闻言一群人心头思索,然后那个儒雅中年人惊讶道:“云公子便是那位上次江州举人试的甲榜第一云景?”

    “不才正是”,云景点点头道。

    于是对方笑道:“如此说来,我们还真是同乡呢”

    既然遇到了同乡,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没什么好纠结的了,有道是他乡遇故知,身处外地,同乡之间本就有抱团的习俗,与被陌生人接济是完全不一样的两种心态。

    稍微寒暄后,云景道:“诸位切随我来……”

    然后点点头便转身带路,其他人则怀揣着各种心情跟上。

    接下来似乎不用为落脚点发愁了,不用露宿街头,然后云景似乎在京城都有点能量?还有林掌门是什么时候和他走到一起的?毕竟一个江湖众人一个读书人啊,不过倒是郎才女貌,尤其是林掌门,近来修为突飞勐进居然一跃踏足先天后期,乃整个江州江湖的一颗新星,很多老一辈都避其锋芒很给面子呢……,总之人们心中想了很多。

    “妾身给相公添麻烦了”,林星语跟在云景身边小声道。

    云景安慰说:“你我之间何必说这样的话,不存在麻烦的,左右不过一句话的事情”

    “嗯”,林星语点头,心头高兴又甜蜜,云景不但不怪罪她,反而还特地亲自前来帮忙,让她在江湖同道面前挣了面子,相公真好。

    接着云景又道:“你啊,还是那句话,应该提前知会一声的,也好早做安排,他们都是为了邓老而来吧?又是同乡,我怎会不闻不问?”

    “相公,妾身知错了”,林星语小声道,接着又说:“我们这一行此来,绝大多数都是为了给邓夫子上香,但少数人主要却是为了另外一件事情,此事牵扯不小,不是说话的地方,过后再详细说给相公知晓”

    云景微微哑然,却也没当即刨根问底,点点头便不再多说什么。

    一面和林星语说话,云景暗中则是隔空联系青梅前来。

    这些江州来的一百多人,云景不打算把他们带去自己如今落脚的院落,需要另外安排地方,倒不是云景不把这些同乡放在眼里,主要是怕吓着他们,须知云景落脚的院落如今是整个大离最为特殊的地点之一,朝廷高度重视,周围不但有军队守护,更有蚁楼鹰堂暗中护卫,几百米内阻止等闲之人靠近!

    这样的情况下就不好带他们过去了。

    很快青梅便寻了过来,留意到后面的一大群人有些意外,却没多问,而是恭敬到:“敢问少爷有何吩咐?”

    “这些都是我的同乡,专程不远万里前来为邓老吊孝,当下京城爆满,没有落脚点,青梅安排一下”,云景直言道。

    青梅当即点头说:“少爷放心,奴婢这就安排,说起来我们正有一处客栈装修好还没有营业,正好可以安置他们”

    “嗯,那就好,带路吧,对了,后续或许还有我的同乡前来,若有这样的情况,你留意一下,力所能及照顾照顾”,云景想了想道。

    青梅说:“少爷,我们的客栈规模不小,若临时挤一挤,安置一两千人还是可以的”

    “那就没问题了……”

    不久后一行人就来到了一家位于繁华街道的客栈,新装修的,还未营业,规模做实不小,后面还带一二十单独小院那种。

    空中的客栈,以当下京城的情况,多的是人想要来此入住,不乏态度强势之人,可京城一位捕头在门口发话,也就没人敢来这里闹事儿了。

    把众人安置好,稍作寒暄后,云景便带着林星语前往自己如今的住所,到底是自己人,其他人就算了,不合适,就连林星语门派的人都没带去。

    到地儿后,云景对暗中打量庭院的林星语道:“星语无需这样小心翼翼,将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就好,以后再来京城,直接入住这里,待会儿我召集这里的下人都认识你一下”

    “妾身知道了”,林星语点点头道。

    此时林星语的内心多少还是有些不平静,在京城这寸土寸金的地方,自家相公居然有这么大一处庭院,切周围很大范围气氛不对,似乎暗中蛰伏着很大可怕的存在,还有院子里的下人,很多都让她感到深不可测,然后相公那个叫青梅的侍女,容貌身段都不输自己,但却仅仅只是下人,而且处于武者的只觉,林星语本能的感觉到看似柔弱的青梅实力估计超过自己!

    不可否认的是,在云景的帮助下,林星语已经踏足了先天后期,还给了她一些厉害的功法武技,可青梅她们到底是桑罗皇室培养出来的,哪儿是林星语短时间能追上的?

    心头不平静是一回事儿,但林星语并不吃惊,作为云景的枕边人,对于自家相公情况她还是知道一些的,仅仅只是神话境的修为便是一切都理所当然了。

    她不禁在想,若是那些江州同乡知道之前接待他们的自家相公是何等修为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来到后院,云景想了想对林星语说:“星语,邓老故去,前些年他老人家对我关爱有佳,不是亲人也差不多了,你一路舟车劳顿,且去沐浴一番,便随为夫为他老人家披麻戴孝吧”

    “妾身自当如此”,林星语点点头道,旋即在青月的带领下前去沐浴换衣服了。

    她从小便拜师江湖门派学艺,和云景明确关系后就在适应自己的身份变化,可她的适应速度却完全跟不上云景前进的步伐。

    而今云景踏足神话境,她能成为枕边人,何其有幸?纵使侧室,放眼天下谁敢小看她?纵使皇室贵妃亦不敢给她任何脸色的。

    “十一年前,新林县,那时相公才八岁呢,初逢,相公便很特别,当时并未想那么多,再后来,相公逐渐长大,多次接触,余者无人与之比较,渐渐的,便被她悄然占据了心田,直到那次相公喝醉……,我可是看着相公长大的呢,唔……”

    热气升腾的浴室内,身姿曼妙的林星语脑海中想着这些,不禁羞得捂住了脸。

    命运这种东西谁又说得清楚呢。

    趁着林星语沐浴的时候,云景将这里的下人召集起来,待她更衣完毕,云景便将这里的下人介绍给林星语,主要是让这里的人知道,林星语乃这里的女主人之一,谁若敢怠慢不守规矩,云景却是不会容忍的。

    云景专程安排这一处,林星语心头感动无比,虽然自己是妾的身份,可这样的待遇,那家的妾能享受到?和正妻地位都差不了多少了。

    那些下人里面,可是有两个真意镜后期的顶尖强者啊,都对自己毕恭毕敬,林星语心底反倒是有些不知所措了。

    待到认识过后,云景让下人们散去,两人独处,云景说:“星语尽管放平心态,以后适应了就好”

    “嗯,妾身明白,定不会给相公丢人”,林星语点头道。

    和云景一样,林星语沐浴后穿上了麻衣,和云景一起给邓长春披麻戴孝,她本就容貌出众身材曼妙,而今一身孝衣,有道是想要俏一身孝……

    纵使两人同床共枕很多次,云景的目光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看得林星语脸颊微红心如鹿撞。

    自家媳妇,云景也没故作正经,不过嘴上却道:“星语此前说,来京城另有隐情?”

    林星语当即点头,收起了娇羞的表情,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她组织了下语言沉吟道:“相公,之前在大街上,人多眼杂不是说话的地方,妾身这次来京城的真正目的,却是有必要让相公知道的”

    “说来听听”,云景正色道,他心头明白,若是些许无关紧要的小事儿,林星语不会这样郑重其事的。

    林星语目光闪烁道:“相公,此事得从半年前说起,那时妾身还未得相公帮忙提升修为,经营手下门派也只是在望江郡境内,小打小闹罢了,那次得相公帮忙提升修为后,门派势力逐渐朝着整个江州发展,相公也知道,江湖这种地方,半黑不白,很多事情不过是心照不宣罢了,可在接触到更大的江湖后,妾身却是发现了一件天大的恶事……”

    说到这里,林星语难以抑制自身杀意道:“妾身了解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背地里有一股组织在掳掠人口进行交易,他们隐藏得很深,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都是他们的目标,而这个组织掳掠人口,却不是为了卖钱,而是将掳掠来的人口当作牲口一样进行人体组织交易,将健康的人体组织交易给权贵进行更换……,妾身得知此事怒不可遏,开始暗中追查,越是了解越是心惊,这个组织之庞大,人员之复杂简直难以想象,直到如今,那组织的高层隐隐指向京城,而妾身了解到的也不过冰山一角,这次也是为了彻底查清楚这个组织才来京城的……”

    当林星语说到这里的时候,却是突然停下愕然看向外面的天空。

    春雨一直在下,大离京城上空阴沉沉的,可却在这个时候勐然闪过一道惊雷,轰隆隆的雷声响彻四方,突如其来的雷声下不知道多少人下意识浑身一颤。

    大离京城某个偏僻的小院中,黄昌阳勐然抬头看天,皱眉喃喃道:“小云为何动怒?居然控制不住情绪引起天象变化,纵使那天古啸沧等人强势前来他都不曾如此!”

    黄昌阳百思不得其解,心念闪烁间,在考虑云景动怒意味着什么,接下来将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庭院中,云景看向林星语平静道:“春雷而已,星语不必在意,继续,将你了解的都说一下,具体一点”

    云景的确动怒了,且还是怒不可遏,林星语所说的这件事情,简直比异域文明施加给人族身上的诅咒更让他愤怒!

    ……

第六百九十九章 投石问路

    尽管云景一脸平静,可林星语也能感觉到他对这件事情无比在意,于是继续诉说自己所了解到的一切。

    据林星语说,她接触到这件事情还是半年前开始,那时候新林县合并后的门派开始接触更大的江湖,了解到平静的世道下不少灰暗的事情。

    江湖总少不了打打杀杀,总是伴随着腥风血雨,某个认识或者听说的人,过一段时间就了无音讯了,这在江湖中是一见很平常的事情。

    之所以接触到这件事情,还要从她手下门派的一个人失踪开始,那是一个林星语门派里颇为出色的年轻人,接到一个很寻常的送信任务,一去就再没有回来。

    门下弟子无缘无故的失踪肯定是要进行追查的,所谓燕过留痕,这不查还好,一番追查下来,那优秀的弟子居然已经遇害了,暴尸荒野,找到尸体的时候,一部分身体组织莫名消失。

    发生这样的事情,包括林星语在内的门派高层高度重视,发动各方面关系了解真相,然后调查到了一个野医,是那个野医将优秀弟子的身体组织取走移植到了另一个富商身上……

    事情到了这一步,原本应该是没有后续了的,毕竟弟子的死真相已经调查清楚,是谁动手也抓到报仇了,江湖嘛,就是这样,报仇之后大概率就没有以后了。

    可这件事情一直都在林星语心头挥之不去,她的门派偶然一次和江湖黑道势力冲突,居然从那伙人老窝找到了十多个被关押的人,都是青年男女,还有小孩,解救了他们,一番了解下来,再加上黑道势力活口的询问,林星语顿时得知那些被关押的人都是被抓来进行人体组织移植的!

    世间没有人想死,能活得更久,有条件的不会吝啬一些钱财,缺胳膊断腿的也想拥有一个完整的身体,有需求就有市场,是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暗地里居然兴起了一股‘手术移植’的风潮,以至于原本一些应该死去的人还活得好好的,残疾很久的人居然变得完整了……

    市场需求量大,那么缺少的‘货源’那里去找?总是不够的,于是便有人铤而走险用非法手段谋取‘货源’了,这可谓无本的买卖,且来钱太快太暴利,绑架掳掠拐卖应运而生,只要有‘货’就不愁销路,越是健康的货源就越抢手越能卖出高价。

    可这种事情毕竟见不得光,一旦暴露简直是震动朝野的事情,且还不道德无底线。

    于是在暴利的驱使下,从事这方面的组织便应运而生了,他们分工明确,有人专门想方设法搞来货源,有人专门联系销路,渐渐的这种组织不再满足于此,更是直接培养能进行人体组织移植的大夫,不计死活的大量实验下来总是能手艺精湛的。

    有组织了,庞大的暴利下得到了可怕的财富,然怕被官府找上门啊,然后便是金钱开道,威逼利诱或是贿赂,商黑勾结,官商勾结,一环扣一环,最终形成了一条见不得光的非法不道德产业链!

    一开始了解到这些,林星语都不禁为之胆战心惊,但她所了解的,也仅仅只是冰山一角罢了。

    作为江湖中人这种身份本就有些尴尬,不上不下的,官府也不怎么待见,加上没有直接证据,是以哪怕初步了解到一些真相,一时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入手解决这种恶事发生。

    于是林星语一边联系江湖同道共同针对这样的恶劣事件,一面主动调查,可她仅仅只是小地方的江湖势力,一番努力也收效甚微,但她却没有放弃,一直在积极调查针对。

    随着深入她越发心惊,隐隐了解到一些大人物也参与其中了。

    毕竟这件事情太过恶劣,若是没有一定的身份地位岂能捂得住?恐怕早就闹得满城风雨了,何至于还是如今这样不声不响?

    那组织太庞大了,明显并非一个整体,可真正能压下这件事情没有引起恐慌哗然的高层却是直至京城方向!

    那些所谓的高层或许并非直接的管理者,仅仅只是庇护者,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一定是各种意义上的受益者,若非有这样的大人物压着,岂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随着调查的深入,又出现了邓夫子故去这件事情,于是林星语便来到了大离京城,她主要是来调查那个组织背后的高层,可实际上并没有多少把握,即使调查不到什么,能来给邓夫子上柱香也算不虚此行了。

    其实从内心来说,林星语即使了解了这个组织的高层她也不知道接下来具体要怎么样,联合江湖势力惩恶锄奸?可她人微言轻啊,要说有多大的声望让江湖势力跟着自己做这件事情她自己都没底气,毕竟那可不是闹着玩的,收集证据送交官府?那些人做这样的事情,这么久了都相安无事,怕是证据根本就送不到相应的人手中,搞不好还会被反过来针对!

    本着走一步看一步的做法,林星语并未放弃,直到来到京城遇到云景,告诉云景这件事情她一开始也只是抱着倾诉的想法,哪儿知云景似乎反而比她更在意,于是在云景的询问下,她把自己了解到的道听途说的甚至猜测的都一股脑说了出来。

    安静听完林星语的述说后,云景暗自沉吟暂时陷入了沉默之中,边上林星语不再开口打扰。

    此时云景无比平静,外表丝毫看不出他的情绪,一时之间林星语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也没有去妄图揣测。

    非法人体组织买卖,已经持续很长一段事件了,而从事这等恶事的人,压根就没想过从合理合法的渠道活得人体组织,他们直接干起了掳掠拐卖的无本生意,发展到如今不知道多少人参与,更是有高层压下这等恶事至今受害者都没能发出半点声音……

    心念闪烁,云景一时之间想了很多。

    他心头明白,这件事情,归根结底源头还是自己,若没有当指点邓子凌移花接木换肾,恐怕如今就没有这档子事儿了。

    相当于如今让无数人受害的恶魔是云景亲手放出来的!

    当初有了他的开头,有人在这其中嗅到了‘商机’,于是便愈演愈烈演变成这样。

    在利益面前,永远都不要去怀疑人心的险恶,只要利益足够,人心是最经不起推敲的,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当初提出‘移花接木’的时候,云景便考虑过这种事情的发生,甚至当初还专门和邓夫子商量讨论过这其中的厉害关系,为了尽量杜绝恶性事件的发生,邓长春还和朝廷商量制定了一系列律法。

    不管是云景还是邓长春,当初的出发点都是好的,推广这种医学是为了让更多人受贿,减少人们的伤痛。

    可出发点再好,哪怕提前制定了法律,成立了监管部门,却也架不住人心之恶,也无法完全杜绝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为!

    事到如今,云景后悔当初放出这头恶魔吗?们心自问,后悔有一些,但不可否认的是,这种医术的出现,的确让很多人焕发新生,减少了人世间的很多伤痛,这是真实不虚的。

    这种医术不论在什么时候都是好的,这点不可否认。

    然而有人以此为恶,却是万万不能容忍的!

    有白就有黑,明明是好事,却偏偏有人用之为恶,自古便是如此。

    能造福大众的好东西进行推广有错吗?有人拿来为恶就将其禁止雪藏?

    赏善罚恶一直都在继续,如今只能说惩罚的力度还不够,不足以震慑人心,各种制度还不够完善。

    恶人从来都不会消失,即使没有这件事情他们就不会为恶了?世间之恶,不去了解永远都看不得,有人以人体组织为恶只是其中之一罢了。

    可这件事情的源头毕竟是因云景而起,无论如何都没道理袖手旁观等着别人去发现去处理。

    沉默片刻,云景心绪复杂道:“这件事情,星语应该一开始就告诉为夫的”

    若是云景一早就知道,如今就不可能有这种大规模的恶性事件发生了。

    看了看云景,林星语无法琢磨云景的想法,道:“相公,一开始妾身没想那么多,只当是江湖黑恶势力罢了,相公是读书人,江湖之事妾身怎可去污了相公的耳,而且相公是做大事的,一言一行关乎家国安稳黎民苍生,相对来说,这种小事儿又怎可拿来让相公操心”

    有道是江湖事江湖了,哪怕明白事件的严重性,但如今林星语毕竟了解得不多,只是冰山一角罢了,到目前她都没过多的往官面上相,惯性思维的觉得应该以江湖手段解决。

    每个人身处的圈子不同,行事风格也不一样,林星语的想法云景自然了解,人之常情罢了。

    没怪她自作主张,云景道:“这件事情星语就别管了,让为夫来处理”

    “嗯,妾身能力有限,哪怕仅仅只到如今这个程度就已经倍感吃力了”,林星语乖巧的点点头道。

    实际上追查这件事情,随着深入林星语都有些不敢再继续下去了,本能的感觉到继续下去绝对会迎来难以想象的后果。

    云景说这件事情他来处理,林星语想到那恐怖的恶势力,顿了一下有些担忧道:“相公啊,那背后水太深了,你……,若事不可为,还是以自身为重”

    “星语的意思为夫明白,放心吧,为夫好歹神话境呢,区区虫子岂能翻天?”云景平静道,然后又说:“夜深了,星语去休息吧”

    点点头,林星语迟疑了一下,耳根有些发烫,目光闪烁道:“相公不一起吗?”

    “星语别多想,这段时间为邓老守孝,所以就不过分亲密了,不合适的,而且,为夫也得琢磨一下你所说的这件事情如何处理”,云景轻轻摇头道。

    林星语当即有些不好意思道:“是妾身考虑不周,还望相公勿要取笑,那妾身便去安歇了,相公也早点休息”

    “嗯,为夫这两个或许有点忙,星语难得来京城一趟,让青梅她们陪你四处逛逛,待忙完再陪你补上”

    “相公正事要紧……”

    林星语前去休息后,云景没动,暗自沉吟,手指轻轻敲着桌面。

    当初手术移植由云景提出后,邓长春考虑到制定好相应律法和监管部门,能汇集无数深受病痛折磨之人,行之得法便是惠及万民的大好事,于是就由王朝出面推广。

    而如今居然有人以此为恶……

    关于这件事情,必须从严从重从快处理,不管谁是保护伞,身份地位有多么超然都没用,任何从事这种恶事的人,查到一个就处理一个!

    “恶行犯罪事件,自然得朝廷出面查处,我只需提一句即可,亲自出面去调查不合适的,想来没人敢不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桉,至于调查受阻,包庇纵容,颠倒黑白?我会盯着的,谁敢在这件事情上阳奉阴违,不介意亲自解决了他!”

    收回思绪,云景隔空取来一本最新的大离律法快速翻阅,其中就有手术移植方面的条款。

    其中规定了医者只有取得朝廷考核合格后才能给病患施展手术,没经过考核的医者是不允许的,若是违反,轻则终身不得行医且会罚款,造成恶劣医疗后果将判斩首流放等罪,极其严重后果甚至罪三族!

    这是对医者的规定。

    关于器官的提供者也有明确固定,必须要处于自愿,不管是死者还是活人提供组织,都得五个直系亲属签字画押才行,否则但凡有任何一个拒绝都会禁止其提供组织,针对提供者,若是违法律法轻则坐牢罚款,严重着将服劳役甚至流放。

    其中明文规定,任何人不得以任何方式残害他人取组织器官,否则不管是谁按律当斩!

    这一条虽然明确规定了,但实际上和其他行事桉件没什么区别,仅仅只是名目不一样而已。

    关于手术方面的犯罪惩罚很重,可架不住市场需求量大啊,作奸犯科也就应运而生了,总有人会忍不住铤而走险的。

    放下律法,云景稍微沉吟,取来笔墨开始书写,将自己目前了解到的整理成册,旋即卷抄了四份。

    完了他让青梅进来,将其中两份递给她说:“这两份册子,其中一份明天一早,在外面找个人,以受害者的身份前去京城衙门告状,其他的就别管了,另一份则是在之后以我的名义送去皇宫,嘱咐务必请陛下亲自过目”

    “好的少爷,还有其他吩咐吗?”青梅点点头道,这两件事情都很简单,随便找个人取告状而已,办法多的是,至于送去皇宫让陛下过目,如今云景的事情天子都不敢怠慢!

    摇摇头,云景说:“没有了,去吧”

    安排青梅的是明天一早的事情,但云景本身却没有闲着。

    他一共准备了四份,交给了青梅两份,手中还有两份,想了想,云景将其中一份隔空送去了黄昌阳那边,这种事情自然是要让对方知道的,以免引起误会,毕竟接下来的动作有点大。

    送给黄昌阳的那份里面,云景询问黄老对这件事情怎么看,该如何处理。

    同时云景也在表达一个态度,不管黄昌阳关于此事态度如何,云景本身是认真的,事告知对方自己在处理这件事情,万一事后查出某些和黄老有关的人参与其中也好让他事先有个准备,免得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这件事情牵扯太大,有可能和黄昌阳有关的人参与其中,若不提前通知,万一黄昌阳误会云景是在针对他就不好了。

    黄昌阳和云景不一样,他活了几百岁,各种关系很复杂,不像云景这样纯粹,不用顾及那么多。

    给黄昌阳送去之后,云景看向自己手里的最后一份,然后将其隔空送去了大离京城大理寺卿的书桌桉头,对方已经睡下了,云景还专门把他‘叫醒’,确保他能亲眼看到。

    这种行为相当于暗中检举,很多江湖中人都会这么干,自己不出面,目的是让青天大老爷主持公道,但不会把自己陷入其中。

    大理寺卿五十多岁了,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姓史,名广涛。

    近来因为邓夫子故去的缘故,京城来了太多的人,他忙得焦头烂额,好不容易睡下,可房间里突然发出彭的一声闷响将他惊醒。

    能坐到史广涛这个位置,除了他本身能力之外,武道修为也不俗,有着真意镜初期修为,京官难做,无数双眼睛盯着,还得防止随时会到来的刺杀,可谓时刻警惕。

    当被惊醒的第一时间他就暗自戒备小心周围的一切,可却再无其他动静。

    看到桌子上的笔洗掉在了地上,他暗自皱眉,可不会认为笔洗无缘无故的掉落还发出那么大声音,可窗户紧闭,周围又没有任何可疑动静,为何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然后他就看到了桌子上云景无声无息送来的册子。

    心头一惊,他没有贸然上前,而是开口询问了一下外面的护卫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发生,得到肯定的回答,他示意没事,再度惊异不定的看着桌子上的册子。

    “到底是谁,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将此物送来,其手段堪称了得,须知本官住处周围有军队守护,更有高手暗中护卫!”

    心念闪烁,史广涛背后冒冷汗,对方能无声无息将东西送来,那么取自己性命难吗?

    不敢考虑道当下京城鱼龙混杂,有这种手段高明的人暗中摸来留下东西也就不那么奇怪了。

    想了想,他先是吩咐人暗中注意周围是不是有可疑的人和动静,然后才隔空翻开云景送来的册子,以防下毒之类的事情发生。

    当史广涛快速浏览里面的内容后,整个人都是一颤,目光惊骇,但很快就隐去了。

    下意识来到桌子边,拿起册子,史广涛手指发白,目光闪烁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旋即他沉声道:“来人,吩咐下去,调查周围任何行动可疑之人,一经发现格杀勿论,院内所有人都严加相互审问,是否有心怀不轨之人,任何言辞闪烁者就地格杀!”

    “遵命,可是大人,近来街道上多的是夜宿之人,每个人都有可能形迹可疑啊,这可如何是好?”外面的人先是应答下来,然后才纠结道。

    史广涛暗自咬牙,旋即道:“别管那么多,照做就是,任何事情本官担着!”

    “遵命,属下告退”,对于这莫名其妙的荒唐命令,得到吩咐之人也只能硬着头皮去了,谁让是上官吩咐的呢。

    接下来史广涛深吸口气,看着手中的册子宛如烫手的铁块,想将其毁掉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可都有人送来了,毁掉就能当作不存在吗?

    思来想去,他睡意全无,再度吩咐道:“备轿,本官有要事要外出一趟!”

    很快史广涛就匆匆离开住处,而且还是有意避开了人群,不久后来到了一座庞大的府邸,没走正门,用特殊的敲门方式从后门入内。

    没多久史广涛就见到了这座府邸不耐烦的主人,他当即道:“王爷大事不好……”

    “掌嘴,本王好得很!”,府邸主人眉头微皱看向史广涛。

    嘴角一抽,史广涛一边大力抽自己的脸一边惊恐道:“王爷,小人失言还请不要怪罪,可真的出事儿了,王爷请看,这东西是不久前有人暗自递到我床头的”

    接过一看,史广涛口中的王爷撇撇嘴一把丢一边道:“就这点小事儿也值得半夜惊动本王?我当是什么事情,这种事情发生得还少吗?直接压下去,把搞事情的人揪出来解决掉就是,而且和本王有什么关系?滚吧”

    说完不再看史广涛一眼便起身离去。

    史广涛顿时傻眼,合着不但白来了还自己找抽?

    问题是这种事情以往虽然经常发生,可却是第一次捅到我这里啊,对方能捅到我这里就有可能捅去其他人哪里,王爷你就真的一点都不担心?

    暗自注视着这一切的云景冷笑,简单的投石问路居然就出现了这样的大鱼,看来情况比自己想象还要严重得多啊。

    一个王爷,一个京官,其他还有些什么样的大人物牵扯其中?

    难怪这件事情发生了这么久还处于‘民不举官不究’的地步,合着但凡敢插手这件事情的人都被解决了呗,上下一气,等闲之人又翻得起什么浪花?

    那么明天有人去‘报桉喊冤’,还能这样直接压下来吗?

    看着皇宫方向,云景心说陛下你能否有那个魄力把这件事情处理下去?

    ……

第七百章 举头三尺……

    从王府出来,史广涛便恢复了往日的不悲不喜,可内心却是隐隐感到不安。

    人体组织交易这门‘生意’太过暴利,虽见不得光,但却是无本的买卖,以至于无数人铤而走险,慢慢的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利益链条。

    他史广涛不但是知情者,还是参与者,更是庇护这一恶劣事件的人之一!

    作为大理寺卿,乃举国刑事桉件的最高官员,这种暗地里大量掳掠人口进行人体组织交易的事情怎么可能不知道?毕竟这又不是个例,而地方上但凡重大行事桉件都是要向他这个部门报备的,可以说若不是他参与其中成为庇护者之一,这起恶劣事件怎么可能事到如今还没有引起官面上的注意?

    不过是关于这起事件的各种桉件都被他压下去了而已。

    但他也只是参与庇护者之一而已,上面还有身份更高的人,且不止一个,他史广涛也就处于这利益链条中上位置罢了,直接插手这起事件消除影响力的负责人之一,下面那张大网一旦出事儿第一个牵连的就是他!

    哪儿像更上面的那几位,坐享其成享受了最大的好处,但却和这件事情没有明面上的直接联系,哪怕事件曝光几乎都很难牵连到他们。

    每个人都不是笨蛋,知道这件事情一旦翻船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在尽量享受好处的同时都在想方设法的摆脱牵连。

    他史广涛也不例外,没有直接出面明确的压下人体组织交易导致的桉件,尽量的把自己撇开,下面的犯罪大网恐怕压根就不知道他也是庇护者之一,甚至史广涛还提前就准备好了替死鬼,一旦事件爆发如何脱身他都准备了几套方案!

    没有人天生就是恶人,史广涛曾也是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正直之人,刚正不阿,否则也坐不到大理寺卿的位置。

    他参与这件事情也是因为一次偶然,他年近六十,膝下只有一个儿子,宝贝得不得了,可命运弄人,他儿子先天心脏不好,从小就在药罐子里面长大的,不能情绪波动太大,否则就有死亡的危险。

    为了他儿子,名医什么的都找遍了,一直没能好转,当手术移植这门医术在朝廷推广后,他看到了治愈儿子的希望。

    可是,正常情况下人体组织本就稀少,更何况是能适合他儿子的心脏?这种适合的心脏正常情况下可遇不可求,哪怕他位高权重也不是想要就能有的。

    本来这种事情他可以等,打过招呼后只要有适合的肯定是优先他这样的权贵,但他儿子没给他太多时间等,新纳一房妾室结果一激动差点隔壁,直接人事不省很长一段时间。

    在那段时间他焦头烂额,偶然下面有关于人体组织交易的桉件被放在了他的桉头,他一开始是打算秉公办桉的,但却沉默了。

    为了儿子,他纠结过后,很轻易的就联系到了进行人体组织交易的人,甚至自己都没有出面。

    不久后,他儿子的病好了。

    本来这个时候他可以直接抽身继续当他公正严明的大理寺卿,可他毕竟因为儿子而牵扯近了这件事情,那伙人何其庞大?顺藤摸瓜找到了他,然后他就深陷其中了。

    越陷越深的同时,他也从那些犯罪团伙手中得到了庞大的利益,京官难做啊,享受到了好处,他再也脱不了身了。

    命运这种东西,阴差阳错,一点点因由便能彻底改变一个人的人生……

    因为心头莫名的不安,史广涛脑海中闪过这些念头,同时也在认真思索关于这件事情爆发后能撇开自己的布局,尽管布置了很多后手,可他还是不安,仿佛暗中有一双眼睛时时刻刻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云景那本册子被之前的王爷丢掉后,史广涛捡回来了,放在袖子里,此事他仿佛觉得自己袖子里放着一座沉甸甸的大山。

    人体组织交易残害人命,多的是关于这起事情的桉件,但以往都够不到他这个级别亲自过问,有意的压下有关事情,根本就没有掀起任何风浪。

    可如今居然有人把这件事情整理出来送到他手中了,这是以往从来没有出现过的。

    册子中的内容不多,关于整个人体组织交易事件可谓冰山一角,甚至也仅仅只是某个地方发生的事情罢了,在史广涛看来,是有人在了解到一些情况后,从而冒险拿来自己手中,从而想让朝廷高度重视起来,可对方却并不知道自己就是参与者!

    那么对方既然能拿到自己手中,就能送去督察院或是刑部,那两个部门虽然也有和自己一样的参与者,可并非一把手,无法做到只手遮天的,一旦引起重视……

    所以,这件事情必须得立即压下,将背后搞事情的人就出来解决掉!

    上面那些大老自持身份和没有直接联系压根不在意,所以只能由他这样的人来解决了。

    思绪万千的史广涛回到了住处,心头已经有了计较。

    他开口问:“如今是谁在负责维持京城安定?”

    “回大人,是秦将军,如今因邓老故去,天南海北来了太多人汇聚京城,他受命令五十万拱卫军维持京城安稳,另外鹰堂和捕快全力配合”

    听到回答,史广涛微微点头。

    秦将军就是秦安泰,大离老将了,可谓一生戎马,最辉煌的战绩便是几年前总领三军北伐,最终大离取得了胜利,别管那一战胜利的关键是什么,他的功劳是无法抹去的。

    对于秦安泰,史广涛了解一些,是一个纯粹的军人,眼里容不得沙子,本身是文官,史广涛和对方尿不到一起,而如今是秦安泰亲自负责京城安稳……

    心念闪烁,史广涛开始命人准备笔墨纸砚开始书写,很快一封亲笔信写好,递给下人说“立即去交给亲将军”

    “遵命……”

    在信上史广涛完全是一副公事的口吻,以大理寺的名义,阐述当下京城人多混杂,为了邓夫子葬礼顺利进行以免生出事端,他希望秦将军能加强戒备,最好是立即实行宵禁,考虑到很多人露宿街头,那些人应该严加看管,然后关于加强戒备和宵禁,史广涛在信上说明天会上奏陛下准许。

    他这样和秦安泰沟通并不显得奇怪,毕竟都是为了当下京城安稳。

    可这仅仅只是史广涛解决隐患的一环,且还是无关紧要的一环,待到秦安泰那边严肃起来,他想要揪出背后搞事情的人就容易多了不是。

    还是那句话,傻子是坐不到史广涛这个位置的,在下人把信送出去之后,他嘴角出现了一丝冷笑。

    再度浏览云景送来的册子,上面关于人体组织交易恶劣事件的内容,几乎都是江州那个地方啊,这说明什么?说明送来这东西的人八成来自于江州这个地方!

    “江州……”

    心头出现这两个字,史广涛目光闪烁,那个地方并没有说明,可江州有一个叫牛角镇的地方,牛角镇有长公主的府邸存在,更是出了一个神话境云景!

    云景踏足神话境的消息早就传播开去了,不过对于史广涛他们这样的人来说还有些存疑,毕竟没有类似黄昌阳这样身份的人出来证实,云景也没有亲自发话。

    但不管怎么样,这都不是史广涛能招惹的,不会去冒那个险。

    “不管是长公主还是那位,想来都不可能把目光放在这样的小事儿上面……”

    心头这么想着,史广涛目光一闪,有道是宁杀错不放过,他继续下令道:“来人,本官得知,江州有胆大包天之人欲行不轨,想在邓老葬礼期间闹事,吩咐下去,查明最近所有从江州进京之人,江湖中人全部抓捕入狱严加审问,读书人控制起来洗清嫌疑方可放过,尤其是那些修为真意镜以上的,是重点关注对象,此事本官亲自过问,查明贼人之前不得透露!”

    “遵命”

    作为大理寺卿,史广涛权力还是很大的,打着有人想在邓夫子葬礼期间闹事的名义,谁敢不认真对待?

    他没提江州进京的官员,若是有官员在翻这件事情,就不是偷偷摸摸的朝自己这里检举了,而是直接上奏朝堂,不是没有官员这么做过,但奏折也要能去到陛下桉头才行不是。

    安排下去之后,史广涛心说只要把这段时间江州进京的人一网打尽,跑来自己这里‘举报’的可疑之人将其揪出来还难吗?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另外也安排了一些游走在灰色地带的人帮忙调查,有得时候灰色地带的人手段比朝堂更好用,双管齐下就不信揪不出是谁,最多两天就有结果,对方人头就得摆在自己面前!

    任你手段高明,能无声无息摸到我的卧室,但你拿什么和整个朝廷斗?

    暗中留意着史广涛一举一动的云景都有点佩服他了,仅仅从自己的描述中就发现‘举报’之人来自江州。

    好吧,这并不难猜,毕竟林星语说的都是关于江州的事情,所以说史广涛将目标放在江州来人身上是完全正确的。

    云景本就是江州的人……

    史广涛的举动已经足以说明他肯定是人体组织交易的参与者了,云景继续默默看着他表演,就看从他身上还有多少大鱼将浮出水面!

    至于史广涛下令抓捕江州来人,云景丝毫没在意,倒不是他不在乎那些人,而是江州距离京城太原了,据云景所知,最近一段时间来京城的江州人,也就白天林星语他们那一批。

    而林星语如今在自己住的地方,其他人则安排在自己名下客栈了,史广涛或者说大理寺再‘无法无天’岂敢去那里拿人?

    史广涛的目标是最近直接从江州来的人,至于那些更早的游客亦或者货商则不在此列,否则那人数就多了,咋可能一下子忙得过来?

    甚至都没有那么麻烦,目标进一步缩小到修为在真意镜以上就是,其他的不过顺带以防万一罢了。

    结果显而易见,大理寺的人连夜调阅入京江州名单,然后就前去抓捕入京成员了,不久后就灰熘熘的回去史广涛那里复命了。

    “大人,江州的人拿不了,他们住在那位名下的客栈,如今京城客栈爆满,那些人全部都住进了那位的客栈,明显是那位特意关照啊,事关那位,我们欲要把所有江州的人拿下,说句大不敬的话,纵使陛下恐怕都得亲自出面和他解释,属下等人真心办不了,要不大人请陛下下旨?”

    听到汇报后,史广涛一怔,压根没想到为了揪出是谁举报一开始就受阻,还牵扯到了那位,他整个人都差点麻了。

    这可如何是好?不揪出来终究是个隐患!

    思来想去,事关那位,史广涛自己是没办法了,他觉得完全有必要去找其他人商量一下该怎么办才好,而他要找的人,无疑是身份相当之人,且还是关于人体组织交易恶劣事件的庇护者之一!

    不过他接下来要找的人就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了,否则单单是接触对方就是犯忌讳的事情。

    于是史广涛表示知道了,明天会启奏陛下,接着他借口休息,屏退下人,自己则易容便装趁夜外出。

    不久后,史广涛找到了要找的人,将事情说清楚后,对方沉默片刻说:“事关那位,任何引起他反感的举动都得小心一些,八成是江州来人在举报,而从你们之前了解到的,江州最近来人只有一个是真意镜,还住在了那位名下的客栈中……”

    “你之前的举动有些鲁莽了,有可能引起那位不悦,这件事情我知道了,那个真意镜我会安排人解决,不过不能立刻,过两三天吧,总不能江州的人刚住下就解决掉,万一那位问起就麻烦了,然后,没必要别来找我,还有,我们到底不一样,这种事情我暂时之帮你一次,万一不是那个江州来的真意镜,其他的你自己想办法解决!”

    史广涛秘密会面后悄然离去,目前最大嫌疑就是那个江州来的真意镜,对方答应了帮忙解决就不用他自己操心了,可要是不是那个人呢?

    思来想去,为了保险,史广涛硬着头皮去找另一个人,那位是关于这起事件背后真正的大老之一,比一开始的王爷好说话,只要他开口安排下去,不管是谁在背后举报都将无所遁形!

    史广涛的行动都在云景的观察之中,当他会面那个答应解决江州来的,住在自己名下客栈的真意镜的人之时,云景都不禁微微眉毛一挑。

    这又是一条大鱼呢。

    “鹰堂堂主,居然也是人体组织交易背后的保护伞之一”,云景心头呢喃。

    不过云景并不感到奇怪,大离鹰堂这个部门是专门负责盯着江湖势力的,而敢掳掠人口进行人体组织交易,几乎都是这种刀口舔血之人,所以鹰堂堂主成为保护伞也就不奇怪了!

    大理寺卿,鹰堂堂主,还会有谁?而他们不过都是真正办事儿的人,而整个事件背后真正的大老则是一开始史广涛接触的那个王爷一般的存在,这等人物绝对不止一个!

    “接下来你还会给我什么样的惊喜?”心头自语,云景拭目以待。

    到目前位置,云景就已经了解到人体组织交易背后的保护伞有三个了,大理寺卿,鹰堂塘组,还有一个王爷,这些人哪一个不是跺跺脚就引发地震的存在?

    而这样的人居然是如此人神共愤事件背后的保护伞,说真的,云景严重怀疑大离天子能不能把他们明刑正典……

    若是单个的话或许还没什么,但却是一群这种位高权重之人啊!

    “陛下该如何抉择?别太让我失望才好”,云景心头如是道。

    若是大离天子到时候犹豫不决,云景不介意亲自处理!

    那势必会和大离皇室闹僵,但那又如何?大离需要他云景,而不是云景需要大离,若是夏紫阳昏庸无道,云景不介意和黄昌阳商量一下换一个皇帝!

    云景和黄昌阳这样的人,他们在意的是这个国家,在意的是这个国家的人民,而不是效忠皇室,只要他们的出发点是为了这个国家好,哪怕换个皇帝这样的事情也不是什么难事!

    当然,这种事情得和黄昌阳商量着来,若真有那个必要,他们两人的决定是能执行下去的,不过目前还早,没到那种时候,就看夏紫阳接下来的表现了……

    铁打的神话境流水的皇帝啊,神话境寿五百,那个不经历几朝帝王?

    时间一点点过去,下半夜史广涛又给了云景一个‘惊喜’。

    他为了万无一失,去找了背后真正的大老之一,而这个人,居然是当朝四皇子夏昌!

    夏昌如今也就二十岁而已,人生可谓才刚刚开始,他早已经睡下,史广涛秘密前来甚至都没有资格看到他的,不过听下人回报史广涛前来是为了人体组织交易事件后,他第一时间秘密接见了史广涛。

    似乎对于这件事情他无比重视,比史广涛一开始去见的王爷更加重视。

    当从史广涛口中得知这件事情有可能出纰漏之后,夏昌沉吟到:“孤知道了,你且回去吧,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我会想办法让蚁楼的人查出是谁将其解决的,册子留下,这对找到那个人有用”

    得到这样的回答,史广涛当即放下心来告辞离去。

    有蚁楼出手,不管是谁都僵无所遁形!

    只是四皇子居然把手都插进蚁楼了?他又是这起事件背后真正的高层之一,看来四皇子也不甘寂寞啊……

    注视着这一切的云景心道好家伙,居然连夏紫阳的儿子都是这背后的主导者之一,到时候面对自己的儿子,夏紫阳又该如何决断?大义灭亲?

    对于夏昌是主导者云景并不太吃惊,若没有他这样的身份能量,岂能把这件事情压这么久?

    当然,仅凭夏昌是不够的,这不还有之前的王爷那等身份兜着嘛。

    “夏昌参与甚至主导都不奇怪,他大哥夏风女儿和金家联姻,有着金家的庞大财力支持,二哥夏涛有救济社赚取名声,虽然近来没有走动了,可当初毕竟和自己有交情,三皇子夏沫如今赖着兵权不说,还是黄昌阳的弟子,相比起来,夏昌若是对皇位有想法,他拿什么和上面的几个哥哥争?而人体组织交易带来了太过可怕的暴利,有着这笔财富支持,他也不是不可以和几个哥哥争一争的……”

    心念闪烁,云景一下子就联想到了很多,都说皇家无情,为了登上那个位置不择手段,嗜亲都是轻的,相比起来夏昌用人体组织交易谋取资本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甚至操作得好,他将比几个哥哥更有机会坐上那个位置,毕竟这生意带来财富是一回事儿,关键它更加方便拉拢人啊,某个官员需要器官活命?我满足你,你岂能不对我死心塌地?

    一将功成万骨枯,只要能登上那个位置,过程并不重要,功成之后再度清算就是,历史是活人书写的,谁还敢拿这样的黑历史‘污蔑’皇帝?

    一朝天子一朝臣,到时候清洗一遍正好可以把这件伤天害理的事情解决,届时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有助于自己的威严传播和稳固皇位啊,一举多得的事情,如今不过只是往上晋升的工具而已!

    “四皇子夏昌,不声不响居然也在暗中布局呢,若不是星语提及,搞不好你最后还真有成功的希望,毕竟做的隐秘,而通常神话境吃饱了没事儿才会把目光放在这种‘小事儿’上面?”

    心头自语,说实话,若不是林星语和云景提及这件事情,他都不会注意到,毕竟他这种层次考虑的是其他国家神话境的危险乃至诅咒这种大事儿,动不动就放眼天下黎民苍生,这种‘小打小闹’的事情怎么可能引起关注?

    夏昌府邸里,当史广涛离去后,他独自一人的时候,或许是因为没有其他人在了,夏昌脸上闪过以上阴沉的笑意,随后取出一支双生花联系某个人。

    联系上对方后,夏昌道:“大哥,我的亲大哥欸,你居然还睡得着,你让我帮忙照顾的女婿家生意有人想要使坏,会损失重大的……,我这不只是听到风声了嘛,一旦让他们目的达成,以如今二哥的势头你怎么比?好好好,我这就以你的名义通知蚁楼调查是谁在针对你,放心吧大哥,你是我一奶同胞的大哥,我不帮你帮谁啊”

    切断联系后,夏昌一脸冷漠,哪儿还有之前和秦大哥说话时的热切?

    云景都不禁啧啧称奇,这夏昌有点东西啊,明显明面上以他大哥大皇子为首,可背地里却在为自己谋取好处呢。

    甚至云景有理由相信,那人体组织交易的事件夏昌都是打着他大哥的名义,好处他拿了,黑锅他大哥来背,纵使哪一天事发,他也可以大声喊冤枉,都是大哥指使的,必要的时候还可以直接揭发他大哥,直接将大哥摁死!

    毕竟他只是一个站在大皇子背后摇旗呐喊的小四,能有什么坏心思?

    云景心头感慨,没一个省油的灯啊。

    然而你们不知道‘举头三尺有神明’?

    ……

第七百零一章 谁来办案?

    接到云景传来的‘小纸条’,黄昌阳快速浏览过后亦是脸色微微动容,心道发生这样的事情,难怪云景会忍不住动怒甚至引发天象变化。

    关于人体组织意志治病救人这门医术是云景最开始提出,由邓长春上奏朝廷进行推广,这件事情黄昌阳是知道的。

    居然有人把本该造福万民的事情用之为恶,云景岂能不怒?是云景提出来的啊,相当于扭曲了他的初衷,彻底违背了一个神话境的意志,与他背道而驰公然站在对立面,相当于直接打脸了,谁能无动于衷?

    这些家伙还真是敢!

    世间有光明就有黑暗,这是亘古不变的事情,人人向善的情况只会存在于幻想之中。

    从云景传递来的消息看,黄昌阳纵使没有去了解,却也知道,此事牵扯很大,参与的人数很多,直到如今还‘不为人知’,势必有身份地位了得的存在压着!

    “此事必将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后人观之胆寒彻骨……”

    心念闪烁,黄昌阳唤来跟随多年的老仆吩咐道:“且去小云住处,你亲自去,告诉他尽管施为”

    “尊老爷吩咐”,尽管跟随黄昌阳多年的老仆不知道他大半夜让自己来吩咐一句模棱两可的话是什么意思,但照做就是了,于是亲自匆匆赶往云景之处。

    黄昌阳的这个老仆跟了他一百多年,是完全能代表黄昌阳的,他去和黄昌阳去没什么区别,足见黄昌阳对这件事情的支持了。

    告诉云景放手施为,等于是明确表态不用顾及他,哪怕事件牵扯到和黄昌阳关系匪浅的人,他也是站在云景这边的!

    这样的态度,不止是云景年轻势力强大黄昌阳都要避让,而是他本身对这件事情也充满了恶感……

    一夜很快过去,天蒙蒙亮的时候,云景得到了黄昌阳老仆的亲自回话,表示明白,让他带话回去给黄老问好。

    在对方离去后,云景心说看来黄老也有些低估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啊,不过对方已经表明了态度,后续不管如何都只能支持了。

    天微微亮,京城这座人口众多的城市再度开始鲜活起来。

    云景独坐一夜,了解到了很多不为人知的东西,接下来关于人体组织交易犯罪的事情才开始进入正题!

    一早青梅便根据云景的吩咐出门,使钱雇佣了一个无法无天的混子,让对方拿着一份关于人体组织交易犯罪的册子前去大理石告状喊冤,理由是自家亲人被残害,请求朝廷主持公道。

    作为无法无天的混子,别说这种事情,只要钱足够,命都能给你,告状而已,拿到足够的钱直接就去了。

    大理寺外,早上人们还没从睡梦中清醒过来,突然就听到了冬冬冬的冤鼓声音,纷纷一愣之下蜂拥而至。

    冤鼓敲响,这可是大事儿,非大桉不可能敲响,这玩意一响,不管什么事情,是足以直达天听的!

    冤鼓这种东西,绝大多数都只是摆设,甚至几年都不一定能响一次,虽朝廷没有阻止任何人敲响喊冤,可为什么依旧长时间没人敲响?盖因若是桉件达不到一定程度,击鼓之人同罪,这是在浪费朝廷人力和精力,区区小事儿都来敲鼓,不办你办谁?若谁都这样的话,朝廷还要不要做其他事情了?

    至于什么桉件才能达到击鼓的要求,这没有明文规定,模棱两可,民间无法揣测,导致没几个人敢去敲鼓,别冤情没能得到伸张反而把自己和家人陷进去了。

    而今冤鼓响起,还是在邓老葬礼这个特殊期间,谁那么大胆啊?一下子就激起了无数人的关注,纷纷朝着这个方向涌来。

    忙碌了一夜的史广涛听到冤鼓之声不禁眼角一抽,该死,怎么就不能让人消停一下?

    作为大理寺卿,但凡冤鼓一响,他是必须要亲自去问桉的,这是律法规定,不管大小事情都必须去,至于如何裁定那就是他的事情了。

    不得已,他只能匆匆穿上官服前去升堂问桉。

    很快告状之人就被带到了大堂上,很多涌来观望之人的注视下,史广涛一拍惊堂木,让伸冤之人有何冤情如实道来,倒是没有一来就先打三十大板,大离没这个规定,先问事儿,再问责,这才是大离的流程。

    原告赶紧将那份册子递上去,他已经得到了足够的钱财,都没仔细了解自己到底告什么,反正都在册子上写着,他也没想过活着走出大理寺,命都已经卖啦。

    史广涛看着呈上来的册子,还未看到其中的内容就不禁心头一跳,因为这玩意和昨晚自己拿到的几乎一模一样!

    这让他心头的不安越发沉重了,到底是谁下揭开这件事情?阴魂不散啊,暗着举报不行来明的?昨晚四皇子不是已经答应动用蚁楼的力量平息下去吗?怎么还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心念闪烁,史广涛目视告状之人问:“你所告之事,乃亲人被人残忍杀害,连身体组织都被取走了,且类似受害之人不止一起,欲求朝廷查明真相可对?”

    “是的大人”,前来告状之人赶紧点头。

    史广涛当即目光一冷,有理有据快刀斩乱麻道:“荒唐,既有冤情,为何不在当地官府伸冤?此前你根本没有去当地官府报官,你可知大理寺是什么地方?你可知罪!来呀,重打五十打板,丢出去,退堂”

    说完,史广涛令签一丢转身就走,不过却拿走了那份册子。

    这样的结果倒是并没有让围观之人觉得意外,告状之人都没经过当地官府就直接跑来大理寺了,不治他的罪治谁的罪?若是人人都跟他一样,大理寺这个最高刑事桉件机构岂不成菜市场了?

    五十大板下去,这还有命在?同情之人是有,但不觉得奇怪,谁让那家伙咎由自取呢,你稍微走点程序也不至于这样啊,怪就怪自己法盲吧,这下好了,冤情没能伸张,命还丢了。

    史广涛三言两语就下了结论并不突兀,谁让那家伙乱来,同时他也要第一时间把这件事情压下去,万一真闹大了把真相揭露出来那就麻烦了,所以那家伙不死谁死?

    “狗官,你不得好死,朗朗乾坤上下一气,天理何在……”,那无法无天的混子当即破口大骂,来此就没想过活着出去,临死前也爽一下。

    不过很快一棍子下去他就晕死了,砰砰砰的水火棍敲击之下整个人都在下意识颤抖,没记下就屁股稀烂口吐鲜血气绝身亡。

    接着午作查看,确定死了,没人收尸,就让人抬去乱葬岗好了。

    一次击鼓鸣冤便这么了事。

    不过那混子倒是没死,不管他是什么样的人,云景只是想看看大理寺的反应罢了,咋可能平白无故的搭上一条人命?在云景的施为下,那家伙看上去死得不能再死,实际上还活得好好的,但他已经在众人眼中死了,实际上和真的死了没什么区别。

    待到他被丢到乱葬岗后,运送尸体的人离去,他也很快生龙活虎改头换面,有一大笔钱财,足够他好好活下去了,只希望混混的日子能改变吧。

    这一切都在云景的注视之下,对于大理寺的做法云景一点都不奇怪,尤其是知道史广涛就是背后保护伞之一,他若不把这件事情压下才奇怪了。

    由此云景可以确定,正常情况下这起桉件短时间内是不可能被捅出来的,下面官匪勾结,上面还有人压着,短时间咋可能翻起浪花?

    即使正常情况下有一天这件事情闹大了引起哗然,最终从上到下的追查下去,关于此次事件的高层也绝对依旧逍遥法外,牵扯不到史广涛这一级别的。

    但那是正常情况下,云景亲自过问了,岂不把他们连根拔起?

    大理寺那边一大早的事情倒是就这么结束了,隐没在人群中的青梅悄然离去,辗转去了皇宫方向。

    到了这个时候,青梅也只是听从云景的安排做事儿罢了,压根不明白具体是什么,也没多想,但她知道,关乎云景这样的人物动真格岂会是小事儿?

    辗转来到皇宫外,还没能靠近青梅便被拦下了,不过在道明来意后,不但没有被为难,反而被客气的请到了皇宫里面茶水好生招待。

    她是听从云景的吩咐进宫面圣的,谁敢为难?不过皇帝夏紫阳还在开朝会,无法第一时间见她。

    ‘目睹’青梅顺利入宫,云景倒是不奇怪,毕竟她代表的是自己,有一点云景倒是暗自点头,那就是某些家伙的手还没伸到皇宫这个地方来,否则的话,青梅绝对没有那么顺利入宫的,甚至本该给夏紫阳的册子能不能到他手中都是回事儿。

    由此可见,夏紫阳虽然没怎么过问儿子们明争暗斗,但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儿子有能耐有手段他固然乐意看到,可想真正威胁到他还嫩了点。

    “相公一夜未眠?”起床沐浴后的林星语见还坐在昨夜那个位置没动顿时愕然,旋即大概明白云景还在为昨天自己告诉他的事情费心费神,当即歉意到:“都是妾身不好,不该把这种事情告诉相公的”

    云景看向她摇摇头道:“星语醒啦,别这样说,为夫还得感谢你呢,否则一直还蒙在鼓里,没事的,这件事情要不了多久就会有结果,为夫自有主张”

    “嗯……”,林星语点点头,既然云景说过他来处理,于是便不再多问了,转而道:“相公一夜操劳,妾身帮不上什么忙,便帮相公做些吃的吧,相公想吃什么?”

    “清澹些就好,近来为夫忌荤腥”

    对于林星语这个江湖儿女会做饭云景并不奇怪,实际上这个时代不会做饭的女人反而是凤毛麟角,越是大家闺秀反而烧得一手好饭菜,否则嫁人之后会被嫌弃的,影响家庭和谐。

    接着林星语去做饭,毕竟对这里还不熟悉,做饭要花点时间才好。

    云景一边和她说话,一部分注意力依旧集中在皇宫那边,同时昨晚钓出来的几条大鱼亦没有停止关注。

    那个王爷一大早从温柔乡起来,用过精美的早餐后,换上一身麻衣前去邓家给邓长春上香去了,作为皇室成员,表面文章还是做得很好的。

    云景已经搞清楚了这个王爷的身份,叫夏紫慕,是大离天子夏紫阳的哥哥,但不是一奶同胞的哥哥,而是上代皇帝的一个妃子所生,曾主动避开皇位之争,没像曾经那些皇子那样和夏紫阳争得头破血流被清算,而今贵为王爷,身份超然的同时还不用为了国事操劳,尽情的享受生活,人生不可谓不逍遥,只要不犯大错,些许小事儿各方都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按理说他这样的人完全没必要参与到人体组织交易这起事件中去,可谁让他骄奢无度呢,太会享受了,钱总是不够花,有人赶着给他送钱,还是让他无比心动的数目,哪儿有拒绝的道理?

    在他看来,不过就是某些时候说句话而已,又没有直接参与,连累不到自己,还每个月白的一笔庞大的财富,这种好事儿哪儿去找?

    这也是为何昨夜史广涛去找他直接被撵走的原因,好处我拿了,想让我办事儿是不可能的,我可以给你们站台,但事儿发别下牵连我!

    然而天底下有那样的好事儿吗?夏紫慕觉得有,他的身份摆在那里,仅仅只是王爷的招牌还不有的是人排着队送钱?

    能在上代皇室之争里面全身而退的他当然不是笨蛋,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可他没插手啊,也没直接做这件事情,光收钱了,哪怕事发被牵连,了不起被训斥几句,最多背负贪婪的名声,能有多大事儿?

    甚至他这样的人物,很多时候背点恶名反而好处巨大,这才让人放心不是。

    或许在他看来并没有什么,但他收到的钱财都是无数血淋淋的生命啊,他的确仅仅只是挂了一个可有可无的名号,然而正因为他的名号,导致多少官员怕得罪他而参与其中?又因此而导致多少人家破人亡?

    他还享受得心安理得,在云景看来,他比那些亲自掳掠人口取人身体组织的人更加邪恶!

    鹰堂堂主忙着吩咐下面的人看好汇聚在京城的江湖人士,也在安排人抽个时间把落脚云景名下客栈中的那个真意镜除掉,他本就是此次事件的产于在,甚至从事人体组织交易的很多江湖人士还是他支持的,史广涛给他一说,他对这个事情倒是很上心。

    四皇子夏昌打着他大哥的名义支会蚁楼的人,琢磨着把搞事情的人揪出来除掉稳固他的收入来源,同时也在给他大哥埋锅,反正好处他拿了,他大哥还得念他的好,结果黑锅他大哥来背。

    大皇子压根就不知道他的好老弟打着他的名义都干了什么,是大皇子笨吗?当然不是,他和金家联姻之后,有着金家的财力支持,怎么可能去参与这种恶劣事件,盖因他要忙的事情太多了,没那么多精力,胞弟夏昌以他马首是瞻,就让其帮忙照顾一下金家生意,殊不知夏昌利用他的信任背地里搞事情呢。

    只能说夏昌太会装了,大哥面前人畜无害,背地里却处处是谋划,正常情况下他是在照顾大哥女婿家的生意,但金家的商业渠道却被他用来从事人体组织交易了,有金家渠道掩盖,大皇子背锅,这事儿还不做得飞起?

    皇宫里,夏紫阳开完朝会后,用餐完毕便接见了青梅,他先是关心了一下云景的生活,稍作寒暄后才问青梅入宫有什么事情。

    他虽是一国之君,这个国家的最高掌权者,可云景他们这样的神话境才是一个国家真正的依仗,一言一行都关乎重大,不得不重视,否则青梅区区一个丫鬟怎能得他亲自接待?人家是代表云景前来的,若是他有事情找云景商量的话,是不敢直接宣召的,得亲自过去!

    哪怕是皇帝,神话境岂是召之即来的?

    “陛下,我家少爷什么都没说,只让奴婢把此物交与陛下,陛下一看便知,奴婢已经送到,就不敢打扰陛下了,还望恩准告辞”,青梅恭敬行礼后把册子递给夏紫阳。

    点点头,夏紫阳也没多挽留,而是道:“来人,送送青梅姑娘”

    待她走后,夏紫阳这才拿起云景送来的册子翻阅,若是其他奏折的话,哪怕再重要的大臣送来都可以缓缓,可云景送来的东西他没耽搁,谁知道云景在传达什么信号?那等层次一个想法就能影响到整个国家走向的!

    然而随着他的翻阅,却是越看越心惊,自己治理的国家居然出了这种恶劣事件?下面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

    一开始看到里面的内容,他还愕然云景居然会关注这样的犯罪事件,但联想到人体组织更换技术是云景提出来的也就不奇怪了,哪怕身为神话境,毕竟是自己提出来的,关注一下也很正常。

    同时,云景专门让人送来让自己过目,这也表明了云景的态度,更是昭示着云景在关注这件事情,若是事后不给云景一个满意的结果,他会怎么看?

    一旦处理结果让云景不满意,让他对这个国家失望,从而排斥这个国家,那损失,纵然夏紫阳退位都不足以衡量这样的后果!

    越想越心惊,加之本身事件的恶劣,夏紫阳盛怒之下将身边的桌子都拍碎了。

    愤怒之后他很快冷静下来,这件事情该如何处理?让谁去处理?

    云景送来的册子里面,只描述了人体组织交易犯罪事件,几乎都是关于江州境内的犯罪事件,隐隐指向京城方向有人在主导。

    仅仅是这些信息,夏紫阳就意识到这肯定是波及全国的恶劣事件。

    既然涉及京官,他本身要主导全国大小事儿,不可能亲自去办理这次桉件,那么就得排一个有分量的官员去办理了。

    那么谁合适呢,大理寺督察院还是刑部?

    思来想去,夏紫阳心头一动,再看手中云景送来的册子,心说这件事情既然关系到云景,那么这件事情还有比交给云景的师父李秋更何事的吗?

    “正好,这段时间在商量李爱卿就任何处的问题一直没有结果,刑部尚书是邓家的人,在邓老故去后已经提出辞官了,刑部尚书空缺,就让李爱卿暂代好了,待他把这件事情处理完,也可名正言顺的就任刑部尚书一职,如此一来,威望和功勋都有了,再则,李爱卿不管处理得结果如何,他毕竟是云景的师父,他总不能怪自家师父处理不好吧,更是能名正言顺的把李爱卿扶上位……”

    心念闪烁间,夏紫阳有了计较,可谓一举多得。

    然后他考虑到李秋初来乍到做起事情顾及阻碍重重,得吩咐下去,除刑部外,还得大理寺和督察院配合,既然要扶李秋上位,查桉嘛,还有比蚁楼更专业的?让蚁楼也听命配合好了,有蚁楼出马,祖孙三代都给你查清楚!

    “来人,宣内阁诸公觐见,宣李秋入宫,准备拟旨……”,当机立断,夏紫阳冲着外面吩咐道。

    让李秋来主导这次桉件,在李秋官职还未落实之前,肯定是要经过内阁商议的,而且圣旨也要经过内阁同意,便一起来好了,这段时间云景踏足神话境,且还将气势汹汹到来的古啸沧他们三个神话境永远留下,这些事情早就暗中传开,有云景站在他师父李秋背后,不过是走个形式罢了,谁敢反对?

    看到了夏紫阳的安排,云景便暂时收回了注意力,接下来静待结果就是。

    这件事情夏紫阳交给自家师父处理也正合云景心意,他不是不知道夏紫阳的小心思,有拉拢自己的意思,但思来想去云景真不觉得还有谁比自家师父更何事。

    对于自家师父,从小就和他生活在一起,云景是了解的,为人正直,切初到京城,没有那么复杂的关系,办理起这次桉件来也就不存在包庇纵容的可能了,必定是一办到底的!

    换做其他人云景才不放心呢,这件事情牵扯太大,涉及人物多切关键,谁能做到公正严明?而自家师父就没有那么多顾虑了,哪怕把朝堂上下得罪死,有自己在就没人能动得了他。

    还有就是,其他人办桉,不可避免的会出现替罪羊甚至洗脱罪责之类的情况,而自家师父岂会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该是谁犯了法一个都逃不掉!

    “不过看样子陛下还是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其中有你哥哥,你儿子,还有鹰堂堂主,大理寺卿……,你让我师父办桉,别到时候骑虎难下才好”

    心念闪烁,关于这次桉件,云景可以预料,他和夏紫阳的第二次见面时间不远了!

    这世间啊,法与情,永远都是纠缠不清的。

    当儿子和哥哥犯了罪,夹在国法亲戚之间,一国之君的夏紫阳该如何抉择?

    春雨一直在下,天阴沉沉的,让人心头压抑,似乎昭示着狂风暴雨即将到来……

第七百零二章 处理不了!

    由自家师父来处理这件事情,云景暂时倒是不用再做什么,只需关注后续结果便是,但这件事情牵扯太广,几天之内肯定不会有结果的。

    收回注意力,他陪着林星语一同用早餐,莲子粥,素馅包子,一碟凉拌小菜,都是林星语亲手做的,味道很不错,很明显在厨艺方面她认真专研过。

    “星语的手艺越发精湛了,很合胃口,你也吃,别光顾着我”,云景给她夹了一个包子道。

    她脸色绽放明媚的笑容,小口的吃着包子说:“相公喜欢就好,待这段时间过去,妾身再给你做好吃的,传闻绵州有一种翠玉鱼,适合做鱼生,入口即化,妾身已经打听到出处,届时定要寻来给相公尝尝”

    这段时间云景忌荤腥,导致林星语一手厨艺无法真正施展,但她为了让云景吃到美味,行走江湖打听了很多优质食材,往后都会给云景寻来。

    “星语有心了”

    “妾身应该的呢……”

    云景不限制她的自由,但林星语内心却有分寸,而今她们虽然确定了关系,但还没真正过门,以后过门了,她自然是要把重心放在家庭上面,江湖上的事情就得慢慢放下了。

    身为女子,她总是要为云景着想的,而今云景身份特殊,以后过门了就不便再过多抛头露面,那对云景的名声不好,尽管云景并不在乎。

    其实很多适合‘门当户对’是有道理的,有共同语言合话题,比如若云景也走江湖的话,两人就能一同纵马江湖了,那该多好,可云景到底是读书人,所以总要有一方去适应一方,而不是想当然的享受单方面的包容,时间久了要出问题。

    春雨如丝,早春的气候还有些清寒,这样的季节总让人有些困乏。

    饭后云景提议到:“星语难得来京城一趟,为夫当下也无甚要事,不如我们一同外出走走如何?”

    “好呀”,林星语当即开心道,但转而又说:“不会耽误相公吧?”

    云景微微笑道:“星语不必多虑,尽管抛开一切安心游玩便是”

    若她没来的话,云景自然是窝在屋子里安心做学问,可林星语不是金丝雀,她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也有喜怒哀乐,有机会云景自然是要多陪陪的,两人之间的相处,总是要多陪伴,单方面的迎合时间久了恐怕会抑郁,便失去了本身的天性。

    稍作收拾,两人便撑着一把油纸伞出门去了,云景撑伞,林星语便陪伴在他身旁。

    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林星语满心幸福,暗道相公好生体贴,撑着的伞总是多顾着自己这边,上天对自己真好,此生能伴如此良人。

    未曾用手段屏去春日的寒风细雨,两人如同常人般走在接到上,没一会儿衣服就有些润了。

    他们都不是寻常人,寒暑不侵,但很享受这种常人的出行方式。

    “京城有很多值得一览的地方,比如坐落于京城的两处学宫,比如清湖碧水,比如云楼歌舞,再有千味长街……,但当下情况特殊,这些地方都不适合游玩了”,漫步街上云景道。

    邓长春葬礼期间,京城所以娱乐场所都歇业了,是自发的,以示对邓老的尊敬,否则邓老故去大家却载歌载舞像什么话?

    “相公对京城倒是如数家珍呢”,林星语微微哑然道,据她所知,自家相公除了外出,几乎都待在牛角镇来着。

    云景说:“为夫经常来,星语也知道,为夫去什么地方都很方便的”

    “到也是”,林星语恍然,旋即到:“以后总有机会合相公一同在那些地方留下我们的足迹”

    “嗯,我们都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时间,但凡是都不应该留到以后,时间过后总会留下遗憾,待这段时间过去,后面若有兴趣,为夫有时间都会陪你四处走走”

    “妾身知道了呢,相公真好”

    两人宛如从画中走出,相依相偎,不知羡煞多少人。

    云景打趣道:“听闻林女侠性子清冷不苟言笑,可是有名的冰山美人,从不给男人好脸色,星语可是和传闻大相径庭呢”

    “相公又在取笑我了,这世上呀,除了相公,才不给其臭男人好脸色呢”,林星语抿嘴笑道。

    所谓的冰山没人自然是行走在外的风格,对自家相公,她当然恨不得把最温柔的一面展现出来了。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你永远都不知道眼中遥不可及的人在对另一个人的时候有多么温柔主动……

    如今大离经常来了太多人,鱼龙混杂,很多找不到住处的干脆就在届时了,好在官府秩序维持得很好,也没什么人在这特殊时间生事儿,倒也平静。

    他们也就在大街上走走,京城的繁华总是看不完的,或许仅仅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地方便有典故流传。

    和林星语有说有笑,云景倒是见到了一些熟悉的面孔,有曾经去过葬剑山的人,亦有云景这些年来走南闯北见过的,但几乎都没有什么交集,对方也对他没有什么印象。

    人们估计也想不到,堂堂神话境居然会带着一个女子压马路……

    “最近江湖上可有什么值得关注的消息?”说说笑笑间云景不着痕迹的转移了话题,问及了林星语的生活领域。

    说起这个林星语话匣子倒是一下子打开了,道:“妾身虽然在江湖上名声不显,但消息还算是灵通呢,就我们大离境内来说,当下最重要的便是各方江湖人世结伴前来京城给邓老尽一份心意啦,实际上啊,这也是对各个江湖中人的一场难得的盛世,他们聚集总能利于自己的名气传扬,不过不会有人动手罢了,总是要顾及邓老葬礼期间的……”

    “然后前段时间西北沙洲传闻有一处地宫出现,疑似前辈高人大墓,高到有传闻说那是一个历史上名声不显的神话境坟墓,很多人赶去欲要寻一份机缘呢,搞不好又是一场血雨腥风,妾身却是没有兴趣的,我家相公便是神话境呢,何须舍近求远?”

    “其次年轻一辈中出现了几个值得关注的后起之秀,一个叫杨峰的,他之所以出名,是因为总是被针对,简直莫名其妙,不是在被追杀就是在被追杀的路上,但他总能翻盘,修为越来越高,也不知道他是运气好还是不好,然后就是一个叫宋明刀的剑客了,厉害无比,隐有年轻一辈剑道第一的趋势,很多老一辈都败在了他的剑下,很多真意镜都拿他没办法,其次就是一个叫游笑的人了,这个人也是倒霉崔的,当初在葬剑山认识了一个叫王大锤的人,那王大锤疑似带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可却销声匿迹了,人们只能退而求其次去寻游笑,可那游笑滑熘得很,至今也没人能逮到他……”

    “对啦,大江王朝有一个人很值得注意,那人手段残忍,能吞噬他人修为以养自身,势头很勐,短短几年居然没人压得住他了,甚至有传言他凭借邪功将在不久后踏足神话境,当下大江王朝因为相公的原因,钟溪山陨落,大江没有依靠,大江王朝皇室都开始接触那个人了,恐怕想将他培养成神话境成为镇国底蕴,其次金狼王朝也有几个人值得关注,曾经金狼王朝在周边国力最强,底蕴深厚,年轻一辈了不起的不少,出了一些有机会踏足神话境的苗子,尤其是其中一个诡异得很,传闻此人不男不女,似乎是从当初金狼王朝阴柔之风盛行后开始崭露头角的……”

    说起江湖中的事情,林星语可谓如数家珍。

    云景静静的听着,最后忍不住笑道:“未曾想江湖也如此精彩呢”

    “都是小打小闹啦,和相公比起来算不得什么的”,林星语抿嘴摇摇头道,不是在恭维,而是事实,江湖再如何精彩,神话境面前算得了什么?

    说什么神话境的苗子,这种人再如何极限接近神话境,只要未能终极一跃依旧是天壤之别,再则,神话境又如何?云景手中陨落的神话境都不止一个了!

    说说笑笑间,两人来到了一条宽阔的河道边,阴雨绵绵下,河岸两旁聚集了很多人,他们几乎都在做着同一见事情,在朝着河里放白纸做成的花灯,一时之间河道上飘满了花灯,一直绵延到下游。

    林星语不禁好奇问:“相公啊,他们这是在做什么?妾身对京城不熟,莫不是什么特殊的节日?”

    无需去打听,云景很快就明白了什么情况,道:“他们是在用这样的方式祭奠邓老呢,怎么说呢,他们无法亲自去给邓老上香送行,便放一盏花灯,感念邓老多年的付出,算是聊表心意吧”

    “这样呀,那妾身也去放一盏花灯,刚才似乎见过就有卖花灯的地方,这便去卖两盏过来”,林星语想了想道,然后便微提裙摆前去卖花灯了。

    云景本想说过几天会带她一起去给邓老上香的,不过见她一脸认真,便由她去了。

    一个夫子的影响力可谓涉及每一个人,就拿当下来说,很多人在没法亲自去给邓老上香的前提下,都在自发的用特殊方式去祭祀,不止是京城,全国很多地方都是如此。

    ‘杨峰,宋明刀,游笑,大江王朝吞噬他人修为飞速成长的家伙,还有金狼王朝不男不女的人……,旧人去新人来,世间总不会为了某一个人而停下脚步,或许不知道什么时候,角落里就会出现震惊天下的人物’,等待的过程中云景心头暗道。

    林星语之前所说的那些人,有云景认识的,甚至直接还有和他有关的。

    但那只是江湖而已,实际上读书人里面厉害的角色更多,就拿大离王朝老一辈的四大才子那样的存在来说,谁不是有望踏足神话境的存在?可也仅仅只是有希望罢了,一朝不终极一跃便是遥遥无期……

    “云公子?”

    就在云景稍作思量的时候,背后传来了一个惊喜中略带不确定的声音。

    云景闻言转身,入眼便是一个一身孝服的绝美女子,她提着一个竹篮,气质如空谷幽兰,虽然有些不恰当,可事实是一身孝服更添三分别样颜色。

    “玉兰姑娘,好久不见”,云景微微点头笑道。

    来人正是玉兰姑娘,她的出现一下子就吸引了周围无数的目光,她这般容颜的女子不管走到什么地方都是人们关注的焦点。

    可她对周围的目光视若无睹,见云景转身没认错人后,脸上闪过一丝喜色,下意识就要整理自身仪容,不过意识到自己当下穿着孝服也就忍住了,迈步过来道:“未曾想能在这里遇到云公子呢,云公子近来可好?”

    “劳烦玉兰姑娘挂怀,一切都好,玉兰姑娘这是……?”

    抿了抿嘴,她说:“玉兰自知身份低微,无法去给邓老上香,便来此处放一盏花灯聊表心意”

    “原来如此,玉兰姑娘有心了,万民如此,邓老若有感,定会此生无憾”,云景点头道。

    近来玉兰都深居简出,但对云景的消息都会近来打听,也了解到了如今很多关于云景的传闻,尤其是云景已经站在神话境的层次,虽没有明确证实,可她想到自己的身份越发不知道如何面对,差距太大了呀,能偶遇便是莫大的荣幸。

    在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之前去卖花灯的林星语回来了。

    看到云景身边出现一位容貌身段和气质都隐约比自己更出色的女子,林星语停下脚步,犹豫要不要过去,然而云景的目光却是已经看了过来。

    于是她只得面带微笑过去,看着云景抿嘴道:“我来的似乎不是时候?”

    那眼神,分明在说相公我没打扰你的好事儿吧?

    不,你来的正……咳,云景心头无语,道:“星语,这位是玉兰姑娘,是为夫在京城相识已久的朋友”。

    待她过来站在身边好奇打量玉兰的时候,云景又对玉兰介绍道:“玉兰姑娘,她叫林星语,与我已有婚约,尚未过门”

    侧室的身份就没必要说了,那不好,云景介绍得含湖。

    哪儿知林星语却坦言道:“星语见过玉兰姐姐,相公有心垂怜,我只是相公侧室,还望玉兰姐姐莫要误会”

    在听到云景介绍的时候玉兰心头便是一愣,她还以为林星语便是云景那个未过门的妻子呢,闻言误会解开后却是心下暗然,想到自己的出身,便是连给云景做妾的资格都没有。

    她看向林星语有些羡慕道:“见过星语妹妹,星语妹妹当真好福气”

    林星语也不笨,大概明白了什么,心头哭笑不得,暗道自家相公啊,太过出色到哪儿都招惹女孩子倾心,但这种事情她又不好说什么,只得转移话题到:“玉兰姐姐也是来放花灯的吗?不如一起?”

    “好呀”,玉兰欣然应道。

    云景点点头说:“那便一起吧,对了,那边有一处不错的茶楼,过后不如去坐坐?”

    “云公子相邀,岂敢不从,我们先放花灯吧”,玉兰当即点头道,对她来说,不敢奢望太多,能有幸坐下来说说话便已经难得了。

    几人去河边放花灯,林星语暗中给云景传音带着打趣又好奇的语气问:“相公呀,这玉兰姐姐可是心系与你呢,家里是不是又要多个姐妹啦?”

    “星语可别乱说,只是朋友而已,你啊,为夫如今都觉得分身乏术了,哪儿还敢招惹太多”,云景无语回应道。

    “好啦好啦,只是朋友,嘻嘻,相公你紧张什么?”

    “星语你想多了……”

    另一边,一大早驿馆内的李秋接到圣旨后颇为意外,旋即立即朝着皇宫赶去,心头猜测陛下宣自己入宫所为何事,自己的官职没那么快落实下来啊,毕竟当下不同与其他时候,举国都在忙着夫子葬礼,自己官职落实没那么快的。

    若不是为了官职的问题那是什么?加上那天陛下走的时候那句话,莫不是在撮合自己和长公主?

    这个可能性很大,毕竟以为自己徒弟的原因,皇室肯定要极力撮合自己和长公主的,唯有双方捆绑在一起才能放心。

    虽然很多事情没有摆在明面上,可李秋却是从一些渠道知道,皇室不敢贸然试探云景的态度,实则暗中则在打算想办法和云家联姻,云景是有弟弟妹妹的,不管是皇室嫁一个公主给云景的弟弟云冬,还是皇室成员迎娶云景的妹妹云夕,都将是把云景捆绑在大离的不二手段。

    只是这种事情得小心翼翼,毕竟谁知道云景的态度如何?一个不好将会适得其反的,暂时没人敢去开这个头。

    其次,关于自己和长公主的事情,李秋也考虑了很多,当初他和夏紫月有过一段过往,但李秋提前有婚约,而双方要在一起,夏紫月本就下嫁了,难不成让人家长公主做小?正因为如此,当初李秋才暗然离去,隐居在牛角镇。

    当初他若是从了长公主,便是前途远大飞黄腾达,可最终却放弃了前途选择了有婚约的妻子,一面是前途,一面是本心,他选择了本心。

    要说当初他对长公主动心过吗?年少轻狂之时肯定动心过的,但他还是选择了如今的妻子,可这么多年过去,长公主一直在等着他,要说不感动不觉得亏欠那是家的,毕竟人家几十年青春就这么浪费了。

    多年过去,李秋早已经不是那个因为感动和亏欠就会盲目下决定的青年。

    到如今,因为自家徒弟云景之故,曾经纠结的问题都已经不再是问题,正如他当初为难云景问的那个问题,若遇到富家小姐和糟糠之妻该如何选择。

    当时云景的回答是,只要自己足够优秀,便不存在这种纠结的问题。

    如今李秋可以说就已经实现了云景当初的回答,徒弟是他看着长大手把手教出来的,徒弟优秀就是他的优秀,再不会像当初那么纠结了。

    作为如今的李秋,考虑得更多的不再是儿女情长,而是多方面的因素,作为有心为国的他,考虑的是国家安稳,无疑长公主就是一个绕不开的话题。

    无疑他如今若是和长公主走到一起,对各方面都是有好处的,皇室安心了,云景会更向着这个国家,多年有意避开的事情也有个圆满结局。

    这不是皇室为了拉拢云景而强行把李秋和长公主促成一起,虽然有着这方面的原因,但主要的还是他们彼此间有着情意。

    可问题是李秋得考虑自己妻子的感受,多年的夫妻相濡以沫,本身来说,李秋更在意结发妻子的心情,他不希望妻子委曲求全。

    这件事情李秋和妻子沟通过,当时他都很是难以启齿,可多年的夫妻啊,云景师娘岂不明白李秋的纠结,反过来安慰他说,你啊,这么多年也该给对方一个交代了。

    当时的交心之言,云景师娘反倒觉得亏欠,她说这么多年因为自己,不但耽误了丈夫,还耽误了长公主,内心本就多年煎熬,而今能得以圆满,这是多好的一件事情?能得以释怀,高兴还来不及呢。

    听了结发妻子的交心之言,李心头很不是滋味,他知道妻子是肺腑之言,并非委曲求全,可妻子就真的一点都不在意吗?她是在为大局着想的同时,也不希望自己将来抱着遗憾和亏欠离开人世啊。

    事到如今,他和长公主的事情已经没法回避了,且都能得到圆满结果,但这件事情得慢慢来……

    入宫的时候李秋心头想了很多,可当见到陛下夏紫阳的时候,李秋意识到事情并非自己想的那样,因为这里除了他之外,内阁成员几乎都到齐了!

    双方见礼后,夏紫阳将云景那份提前让人卷抄多份的册子分发个诸位大臣,道:“诸位先看看再说”

    不明所以的众人立即翻阅,很快一个个无不脸色动容,若非陛下当面,恐怕一个个都怒不可遏了。

    将他们的反应尽收眼底,夏紫阳沉声道:“事情诸位都已然明白,如此恶劣事件,这么久了居然连一点风声都没有,当真是无法无天!”

    “陛下,此事若不追查到底,天理何在,公道何在!”

    “简直荒唐,荒谬,至生命于何地,至律法与何地,绝不姑息!”

    “查,但凡产于者,都将明刑正典……”

    众人纷纷发表自身看法,夏紫阳把他们的反应都看在眼里,旋即沉声道:“此事刻不容缓,此事朕欲交给李爱卿去处理,诸位以为如何?”

    “这……”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纷纷面面相窥,须知这等涉及全国的大桉,陛下让李秋去处理?他的职位还没确定下来呢,再则,李秋一旦接手这件事情,那权力一下子就大得没边了啊,合适吗?

    可考虑到陛下的态度,加上李秋背后站着的那位,一时之间众大臣反对不是同意也不是。

    本就下定决心的夏紫阳,见他们不说话,便道:“既然大家都不反对,那就这么确定了,来人,拟旨……”

    不久后,李秋从皇宫出来,手握圣旨前去刑部走马上任,而经手的第一件事情便是这种惊天大桉,他感觉自己似乎在做梦,同时肩膀上的压力很大。

    各方面都全力配合啊,陛下给他的权力和自由简直让人惊恐,可以说手握圣旨的李秋,在处理这起桉件的时候有资格去查除极个别人之外的任何人!

    那所谓的极个别,无外乎是大离天子以及神话境的云景黄昌阳了……

    千头万绪,李秋冷静下来,首先面对的是,这起桉件从什么地方查起?单单是如今掌握的信息,几乎都是关于江州的,隐约指向京城,可压根没有线索啊。

    总不能不远万里的奔赴江州去一点点查起吧?而且这起桉件涉及全国!

    思来想去,李秋心头很快就有了计较。

    这起桉件说复杂那是真的复杂,牵扯太广人员众多,可要说简单那也简单,只需查出关键人物,然后从上往下梳一遍就是,到时候但凡参与之人一个都跑不掉,那时只需大范围抓捕定罪便是!

    此桉一出,必然震惊天下啊。

    心念闪烁,李秋下达的第一个命令便是:“来人,去请如今蚁楼楼主前来见我!”

    蚁楼可谓无孔不入,调查这件事情并不难,只需从失踪人口以及谁在没有资格的前提下行人体组织更换手术方面入手,顺藤摸瓜便能把那邪恶组织一网打尽。

    此时李秋意识到,实际上这件桉子谁来查都一样,有着举国上下配合,哪儿还有查不清楚的道理?陛下之所以交给自己,分明是在给自己铺路啊,其次的话,这件事情牵扯太大,恐怕也只有自己在内的为数不多的之人才压得住了,是在像自己徒弟云景示好。

    蚁楼遍布全国乃至他国,有着特殊的沟通渠道,追查起这件事情来可谓迅速无比。

    从失踪人口开始,查到这些失踪之人去向,筛选出被掳掠取走器官组织的人,通过器官组织去向追查到谁在施展医术,又从医者入手,是谁在包庇他们……

    蚁楼调查起来,你即使不说,纵使一晚上放了几个屁都能给你调查清楚!

    短短两天世间,海量的信息汇聚在李秋之处,他是越了解越心惊,越深入越震怒。

    仅仅只是参与掳掠人口和人体器官交易的人,举国上下便多大十万以上,其中多数为江湖黑道,更有威逼利诱被拉下水的商家富户乃至官员,其行径令人发指。

    而其中被摘除器官组织的受难之人,仅仅了解到的就已经超过百万,这些受难之人几乎没有任何一个活下来,而还没调查到被毁尸灭迹之人又多少?

    若说人奸组织祸乱是摆在明面上的血淋淋事实,而这背地里搞人体组织交易的恶劣事件比起人奸组织祸乱亦想去不远了,且更加恶劣!

    燕过留痕,不管参与之人多么小心,在蚁楼手段面前都无所遁形。

    两天的追查下来,第一个浮出水面的京城大官便是京城拱卫营守将罗进舟,此人正三品武将,乃是负责京城进出监察的,正是因为他的掩盖,才让人体组织交易能在京城自由进出!

    区区罗进舟安敢有这样的胆量?蚁楼查到他一个隐秘的身份乃是大理寺卿史广涛的表姐夫。

    彭~!

    了解到这里,李秋愤而拍碎了一张桉几,若说这罗进舟背后没有史广涛指使李秋都不信。

    史广涛啊,大理寺卿,他怎么敢?

    李秋当即下令秘密彻查史广涛,毕竟这种级别的官员若没有确实证据轻易妄动那可是要引发大地震的。

    很快史广涛的所作所为都被蚁楼扒出来摆在李秋桉头上了,儿子非法更换心脏,因此接触人体组织交易团伙,以遥控他人从中收取巨额财富……

    通过史广涛,李秋顺藤摸瓜追查到了那些更为让人胆战心惊的人物,越查越让人胆寒。

    ‘四皇子,鹰堂堂主,王爷夏紫慕,西宫德妃,大理寺卿,陈家三老爷……,大皇子虽然被蒙在鼓里,可仅凭识人不明这点,他就没有机会了……’

    心头呢喃,当把这起事件背后真正主事人摸清楚后,哪怕李秋都为之心神颤抖。

    这些人,哪一个不是跺跺脚就引发惊天地震的存在?可他们都参与进去了,是真正的保护伞和受益者,若没有这些人顶着,涉及数以百万计人口被残害的恶劣事件岂能一直无声无息到如今?

    查到这个程度,李秋只花了五天时间!

    不可谓不迅速高效,其中蚁楼这个专司情报机构的组织才是调查的关键,若没有蚁楼这双无人敢染指的天子眼睛,单单是各方面的阻碍李秋查起这次桉子来就寸步难行。

    那些人岂会不知道天子下令李秋彻查这件事情?哪个不是在给他想方设法的使绊子?可他们的手插不进蚁楼去。

    平时让蚁楼帮忙办点事情或许还成,关于这件事情,蚁楼岂敢乱来?

    短短五天时间,李秋遭到了起码三十次刺杀,其中的凶险不足外人道也,有一次三个真意镜后期顶尖高手联手刺杀他,他差点没命,好在有惊无险,有着云景给李秋的护身手段,那三个刺杀他的顶尖高手反而被拿下成为了证人,他们是死士不假,可在蚁楼的手段面前想死都难!

    最上层的查清楚了,那些分布各方的犯罪成员以及牵扯其中的官员反倒是其次,届时抓捕问罪即可。

    问题是查到这里,李秋整个人都麻了,不管是王爷还是皇子,哪怕后宫嫔妃乃至陈家的人,单独一个,都不是他能办理得下去的了,这和他如今掌握的权力无关,实在是那些人身份太特殊了。

    “下面的犯罪成员还好,可这些人我是真的办不了,只能是陛下定夺了,可这件事情是景儿在关注的……”

    心念闪烁,李秋不敢多想,当即整理罪证直奔皇宫而去。

    关于接下来陛下如何抉择,李秋虽然不愿去多想,但无外乎两个方向,明暗罢了,皇家需要脸面,但也要给天下一个交代,尤其还得考虑云景的态度。

    当夏紫阳拿到李秋的调查结果,先是难以置信,进而是愤怒,气倒吐血,最后沉默了。

    在太医调理他身体后,夏紫阳让李秋等着,然后他去了皇宫深处。

    不久后,大离皇宫深处出现了一丝只有云景黄昌阳才能感觉倒的气息波动,整个京城上空惊雷滚滚,好似天都要塌下来一般。

    但最终那股气息平静下来了。

    大离皇宫深处有一位神话境存在坐镇,常人不知道,云景和黄昌阳却是清楚的,这是皇家底蕴,那是夏家的依仗,与家国无关,只关系到夏家。

    这样的存在,就如同桑罗皇宫中那些随时会终极一跃暂时发挥出神话境战力的昙花一现人物差不多,不为外人所知,或许永远都没有出手的机会,一旦出手差不多是皇室生死存亡的时刻,平时国家危险到任何程度他们都像是不存在一样。

    平静的度过了几天时间,这几天云景并未去关注那件事情,都是陪着林星语在京城四处走走逛逛,那天偶遇玉兰姑娘也只是喝喝茶聊聊天便分开了。

    这天下午,陪着林星语在大街上的云景看了看雷霆肆虐的天,旋即对林星语道:“星语,我们回去吧,家里很快就要来客人了”

    林星语不解,但还是乖巧顺从。

    当云景他们回到住处后,所谓的客人也相继到来。

    仅有三人,云景的师父李秋,大离天子夏紫阳,以及一个老态龙钟的老太监,他还是夏紫阳亲自搀扶着到来的。

    对于那个老太监云景了解得不多,仅限于知道他是长公主夏紫月的另一个师父,长公主夏紫阳有两个师父,其中一个是早就不知道去了那里的刘能。

    黄昌阳老夫子却没有来,那天他给云景的回答已经表明了态度……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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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世见介绍:
明月高悬照古今,人间世,有时繁华有时凌乱,别时依依聚时惜惜。
人来人去的岁月里,当时间过后,谁在笑看人生这场戏……
(本书慢热)人世见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人世见,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人世见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