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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石闻     人世见txt下载     人世见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零八章 你到底是什么人?

    烈日当空,以客栈为中心很大一片区域气氛肃杀森然,数十个刺客卸下伪装冲向客栈,凌厉的气息爆发,似乎初夏时节的骄阳都是冰冷的。

    这些刺客每一个都修为不浅,真意境就多达十位以上,余者全部都是先天!

    他们与其说是刺客,还不如说是死士,不顾一切的冲向客栈,目的只为杀了武轻眉。

    通常一县之地都出不了一个先天高手,而此番数十位先天以及十多位真意境聚集,这么大的规模,可想而知背后之人是多么想除掉武轻眉。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不可能无声无息,很快就震惊了周围,附近之人迅速远离人人自危,生恐殃及池鱼。

    这里可是大离京城,发生如此严重的事件,官府不可能不管,捕快衙役飞速赶往这个方向,只是修为低下的他们不敢靠近,只能做些疏散人群把守要道的事情等着上派高手前来。

    天空中,有骑乘巨鹰的巡逻卫队飞驰而来,地面上,有禁军朝着这里汇聚,此等事件,普通捕快已经无力解决了。

    可大离官府反应再快也需要时间……

    刺杀武轻眉这件事情就不能拖太久,越久就对刺客越不利,这点他们是清楚的,明显抱着速战速决的意图袭来,不与武轻眉的护卫纠缠,哪怕受伤也要甩开护卫冲向武轻眉所在的地方。

    最开始放冷箭的刺客,被云景控制一块石头阻拦了一下,气息暴露被武轻眉护卫发现,当即遭到几个护卫围攻。

    这也是个狠角色,纵使有着真意境后期修为也自知不是那几个护卫的对手,硬是拼着死去的危险硬抗围攻也要靠近武轻眉。

    只见他浑身一震,澎湃的元气喷薄而出,在体外形成一只三丈高十丈长的漆黑蝎子,活灵活现宛如黑铁铸造,阴冷而危险,这是武道意志直接显化出来了,可谓一来就拼命。

    那庞大的蝎子周围有黑芒环绕,明显蕴含腐蚀性极强的剧毒,草木沾染快速枯萎消融,岩石瓦砾沾染都在快速崩碎。

    如此姿态的他不顾一切冲向武轻眉,然而瞬间就被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淹没了。

    一只数十丈大小的银白色掌印朝着巨蝎当头拍下,掌印所过空气都被打得扭曲有水雾一样的气浪炸裂,紧接着是一抹百米长的青色剑光,锋芒无尽,看一眼就有一种自身被割裂的可怕锋锐气息,随后是一道金色刀光横空斩下……

    轰~!

    一瞬间那片区域就扭曲得不成样子,五光十色的锋芒闪烁,恐怖余波横扫四周,建筑崩塌粉碎地面沟壑纵横。

    “小心!”

    战斗中心处传来一声凝重的惊叫,但却提醒得晚了。

    那刺客冲向武轻眉的身影一折,不顾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当即朝着几个修为低下的护卫出手,那恐怖的巨蝎爆碎开来,当即灭杀了几个武轻眉的护卫,其中三个先天境,还有一个真意境初期也当场死去。

    一击得手的刺客下一刻就被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碾成了血雾,点点残骸证明对方存在过。

    上当了!

    虽然杀死了这个刺客,但武轻眉的护卫却心头凝重,这分明就是死士啊,拼着自身死亡也要减少这边的有生力量给其他人创造机会。

    这一切不过只发生在两个呼吸间罢了,那里方圆数百米都沦为了废墟,这还是双方都知道身处大离京城把手段尽量控制在一定范围内,否则放开手脚的话,破坏面积至少增加十倍!

    刺客虽然不顾一切想要杀死武轻眉,却也要考虑到大离官府的,没敢太过肆意妄为,否则哪怕杀掉武轻眉,事后也要遭到大离清算,那样根本划不来。

    战斗的动静虽然闹得挺大,可却丝毫没有波及到小院中云景他们那里,周围四个真意境后期镇守四方,将余波全部挡了下来。

    “杀~!”

    “速战速决……”

    客栈周围响起了一连串的咆哮,数十位刺客已经不顾一切的冲到了附近与武轻眉的护卫展开厮杀了,一时之间整个客栈周围乱做一团,刀光剑影残肢断臂。

    武轻眉虽是一国之君,但如今却是乔装出行,带来的护卫高手不少,可为了防止身份泄露人数却是不多,毕竟一旦护卫数量太多很容易引起他人怀疑从而身份暴露。

    相比起刺客的数量来,武轻眉的护卫人手就要少太多了,加之刺客不顾一切悍不畏死,以至于武轻眉的护卫压力很大。

    这是什么仇什么怨啊,居然派出这么多死士不计代价的也要杀了你?

    云景看向不远处的‘武长空’心头忍不住纠结,自己是被波及的,可事已至此明显无法置身事外了,刺客绝对不会因为自己是无辜的就放过自己。

    刺客人数太多,一个个又不要命,虽然暂时还顶得住,可武轻眉的护卫顶不了多久就会被冲破防线的。

    云景‘扫视’全场心如明镜,于是看向武轻眉道:“武兄,敌众我寡,我们这边挡不了多久,现在最好的方法是突出重围,一旦突破出去就安全了,对方不敢在我大离京城太过肆意妄为!”

    这是事实,别说突出重围后刺客不敢太过放肆大举追杀,就是拖得时间久一点都将遭到大离官府铁血镇压,这会儿都已经有军队和强者快速赶来了。

    而且云景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自身虽然有些手段,面对单个的真意境或许不惧,可要说帮忙解决四面八方的刺客还是算了吧,他没那个能耐。

    武轻眉自然知道云景说的是对的,可却摇头道:“可敌人不会给我们突围机会的,他们既然布下这个局,就绝对不可能让我们突围出去,当下只能硬拼拖延时间,只要你们大离官府的人过来他们就功亏一篑了……”

    说到这里,武轻眉看向云景歉意道:“云兄弟,是我拖累你了,你放心,他们的目标是我,等下我会让人护送你离开,他们不会分出人手纠缠你的”

    纵使此时危机万分,自身随时都有可能死在刺客手中,但武轻眉依旧一脸平静,不得不说,这养气功夫真不是一般人具备的,可谓‘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了,当然,这个世界可没有‘泰山’。

    云景都知道突围才是最好的选择,武轻眉的护卫岂能不知道这点,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护送武轻眉离开,也是意识到刺客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才没那样去做,一旦做出突围举动,只会遭到敌人疯狂围杀。

    “武兄,他们的目标虽然是你,但你觉得他们会放我离开吗?或许我实力低微,但要说带武兄离开还是有这个自信的,而且,你离开后,他们没有了目标,自然就退去了,你的属下也能少一些伤亡”,云景一脸平静的看着武轻眉道。

    周围的厮杀已经快逼近小院了,四周的护卫抵挡余波都有些吃力,但还能抵挡片刻,此时武轻眉看向云景突然道:“云兄弟,你难倒就不好奇他们为什么要杀我吗?”

    “这都什么时候了,说这个有意义吗?而且我这个人好奇心没那么重,武兄想告诉我自然会说,但眼下可不是时候”云景哭笑不得道。

    云景那淡定的态度武轻眉丝毫不怀疑他能带自己离开,尽管她不知道云景如何做到,此时稍微权衡点头道:“那就麻烦云兄弟带我离开吧,为兄欠你一条命,事后保证这些刺客不会来找你的麻烦”

    这会儿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旦安全后,武轻眉自然有的是手段将这些刺客和背后之人揪出来解决掉,作为一国之君,武轻眉能调动一个国家的力量,认真起来常人无法想象。

    实际上眼下虽然危机万分,可那些刺客想杀掉武轻眉却是不那么容易,一国帝王岂会没有保命手段?

    那些刺客想杀她,不死得只剩下零头是不可能的,不过保命底牌这种东西,不到万不得已没必要暴露,一旦暴露就不是底牌了,而且被敌人知道了底牌,后续就会被刻意安排针对,那才是真正的危险!

    “少爷,不可,我等拼死保护,只需拖得一时三刻,大离的人很快就来,那时我们就安全了”

    在武轻眉话音落下的时候,她的一个贴身宫女沉声道,说话的时候还警惕的看着云景。

    一来是怀疑云景能不能安全带走武轻眉,再则也是怀疑云景别有用心,毕竟武轻眉是一国之君,再如何小心都不为过,将武轻眉的安全托付给云景他们怎么可能放心,甚至武轻眉哪怕只是脱离视线都会让他们六神无主惶恐万分。

    自家皇帝若是出了点意外那还得了?

    云景立即这些护卫的心态,并没有介意,换做自己是护卫也不放心保护之人脱离视线,不过现在情况已经刻不容缓了,再不走的话,想离开……也挺简单……

    看向武轻眉,云景道:“武兄你的决定呢?刺客快要打过来了,你的属下时时刻刻都在伤亡,没多少时间了”

    此时武轻眉的护卫伤亡已经过半,除了他们所在的小院,整个客栈都沦为了废墟,这小院已经是最后的防线了,而且她的护卫收缩在周围拼死抵抗已经越来越吃力,就连维持院内宁静都渐渐做不到了,偶有余波传递过来。

    就在云景说话的时候,一道剑气横空而来劈碎了院内小楼,不过没能伤到他们。

    “我相信云兄弟,麻烦你了”,武轻眉目光扫视周围一眼旋即看向云景说道,然后对护卫说:“我们离去后,你们若还活着,去约定好的地方寻我”

    明显武轻眉出行就想过这种情况,连分散后和属下汇合地点都准备好了。

    “可是少爷……”武轻眉的贴身宫女脸色一变交集道,武轻眉相信云景,可她们不敢信啊,实在是武轻眉的安危对她们来说大于天!

    贴身宫女话还没说完就被武轻眉打断了,沉声道:“没有可是,这是命令!”

    “遵……命”,贴身宫女下意识道,然后看向云景说:“云公子,我家少爷就拜托你了,我们很快就去寻你们”

    话是这么说,可当下情况,云景如何安稳带走自家陛下?除了遁地就是飞天了,毕竟打出去是不可能的,而且哪怕是飞天也有被打下来的危险……

    “武兄,我们走吧,得罪了”,此时云景走向武轻眉平静道。

    之所以要加一句得罪了,是因为云景知道对方是女的,有道是男女授受不亲嘛。

    武轻眉倒没想那么多,点头道:“麻烦云兄弟了”

    旋即云景抓住武轻眉的肩膀,按住某人棺材板,两人径直冲突而起,因为害怕飞走时被刺客针对,云景并没有太过保留,飞走的速度极快,所过之处都在空气总留下了一股气浪!

    以数倍音速飞走,云景身上那件材质不是很好的秀才服在和空气高速摩擦下顷刻变成碎布头,精壮的上半身裸露在了空气中,裤子都变成碎布了,关键位置还算完整不至于遛鸟。

    尽管武轻眉相信云景能带自己离开,可一开始也没想过是通过这种飞天的方式,她身上的衣服材质虽然不普通,可也经不起如此高速与空气摩擦啊,也跟着粉碎了。

    好在她反应及时,毕竟有着先天中期境界修为,真元透体而出加持在衣服上,抗住高速与空气摩擦对衣服带来的破坏,这才避免了身无寸缕。

    可饶是如此,她上半身的衣服也坏了大半,腰部以上差不多是光的,仅有那么一两块布片。

    到底是女人,如此状况她脸上也闪过一丝不自然,不过眨眼就恢复平静了,因为换了男人‘皮肤’的她,此时是没有月匈的,同样是精壮的男人身板,勉强称不上清白不保被云景看去。

    这大姐的易容乔装有点东西啊,居然连女人标志性两坨肉都弄没了,如果不是无法凭空长出男人的那玩意,这和真男人有什么区别?

    而且这反应也挺快,第一时间就运转真元护住其余身上的布料,裤子没坏,还是完整的……

    心头嘀咕,云景内向有一点羡慕对方,先天境的真气外放加持在衣服上,能保护衣服,这点是如今后天后期云景做不到的,纵使内力能加持在衣服亦或者武器上,可内力毕竟和先天境界的真气真元不同,扛不住这等高速摩擦,是以干脆不做那没意义的举动。

    “武兄,抱歉,事情紧急,没有事先说明”,带着武轻眉冲天而起的云景不禁歉意道。

    他真不是故意的,又不是没见过女人,况且此时武轻眉男人身板有什么好看的?男人看男人,简直辣眼睛好吧?

    武轻眉当下的‘易容’,连身体结构都改变了,纯粹的男人身穿,和没月匈的飞机场女人是有着本质区别的!

    “云兄弟切莫这样说,为兄感谢你带我脱离险境还来不及呢”,武轻眉平静道,处于高速飞行状态,风大,云景也听不出她话语间的那一丝异样。

    实际上他们两人在冲天而起的第一时间就遭到了周围刺客的针对。

    那些刺客果断放弃武轻眉的护卫朝着他们动手,有人远远的放箭扔暗器,更有强者剑气刀罡横空斩出。

    可是他们这样的手段都没用,暗器箭矢这种轻巧的东西,云景念头一动就用念力拨开了,至于剑气刀芒虽然来势凶猛,但他也是能调整方向的,只要计算好轨迹不难躲开。

    也就两个眨眼吧,云景带着武轻眉就消失在了高空,空气中也就留下一道肉眼可见的气浪在飞速消散。

    实际上云景两人此时并未离去,而是处在地面肉眼已经看不到的高空,处在这样的高度,整个大离京城都尽收眼底。

    下方,客栈周围的战斗,这一刻敌我双方都诡异的停止了交手,一个个仰头看天几乎所有人都傻了。

    武轻眉的护卫目瞪口呆,这是飞走了?真的会飞?不是轻功,那是飞啊,自由翱翔在天际,再高明的轻功也做不到这一点,也飞不了这么高!

    所以陛下安全了?那些刺客此番可谓扑了个空啊。

    有一说一,之前武轻眉的护卫虽然嘴上不说,但却对云景能否真正安全带走武轻眉还抱着怀疑态度,现在不怀疑了,而是傻了。

    那云公子到底是什么人,居然有如此手段!

    反观刺客一方,所有人都露出了惊恐之色,老天,那人会飞,真正的飞天啊,这得什么修为?

    不能想,不敢想,真意境绝对做不到,神话境虽然能跃上高空,可没听说过能如此自由翱翔天际的,如此一来那人的秀我岂不是……!!!

    ‘难倒他就是大离那位真意境强者?武轻眉居然已经和对方搭上线了吗?如此一来,我们还刺杀个屁啊,有这等人物护着,主上的所作所为根本就没有意义,现在考虑的不是能不能杀了武轻眉了,而是要考虑她时候的清算,以及有可能来自于那位大离‘逍遥境’的怒火!’

    大离有逍遥境的大能如今是周边各国都知道的事情,逍遥境能逍遥天地这也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而云景带着武轻眉飞走了,很难不把云景联系成大离的那位逍遥境,飞天就是最好的证明!

    至于为什么人家逍遥境不对自己等人动手这种问题,刺客们自己就找理由说服了自己,在那等存在面前,莫说我等,就是神话境也和蝼蚁没什么区别,人家压根就不屑动手啊,否则一个喷嚏所有人都没了。

    人家那叫无视,对自己动手估摸着觉得丢脸吧。

    老天,武轻眉居然和那位搭上关系了,主上,收手吧,不,你还是想方设法逃命亦或者想尽办法平息武轻眉的怒火吧,如今杀了她你也坐不了那个位置的!

    有那位逍遥境护着,别说杀武轻眉了,对方不高兴把我们桑罗王朝清洗一遍也只是看心情的事情啊,而且哪怕杀了武轻眉,只要那位逍遥境不高兴,谁敢坐那个位置?

    如今唯一的选择,要么跑路要么登门赔罪当孙子,其他任何侥幸心理都不能有!

    当意识到武轻眉和大离那位逍遥境搭上线后,一帮刺客什么心情都没有了,内心何其惊恐只有自己清楚。

    这种强烈的惊恐心情下,有人忘了自己的目的,直接呆滞在当场,有人则是直接跑路,任务都失败了还留下来做什么?至于后面找机会继续刺杀?拉倒吧,还嫌死得不够快?至于报复更不敢想,那可是逍遥境!

    然后,更有刺客做出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他们当场反水,以图用这样的表现争取后面活命的机会……

    我们错了,现在反水,看在如此表现的分上,多少给个机会啊。

    战场短暂的沉默后,一下子炸开了锅了,乱了,乱得不可开交。

    “拦住他们,抓活口,务必弄清楚背后到底谁在指使!”这句话是武轻眉护卫说的,陛下安全了,他们没了后顾之忧,可以主动出击了,毕竟刺客虽然人多势众,可现在自己就已经先乱了。

    “快走,分散离开,务必把消息传给住上”,这句话是刺客说的,恨不得多长两只脚。

    “别杀我,我投降,弃暗投明,接下来你们要问什么我知无不言,现在让我帮你们抓刺客尽一份力!”这句话也是刺客说的,人家直接反水了。

    紧接着,一声咆哮如惊雷般炸裂,只听有人沉声道:“谁都别想走,全部给我抓起来丢进大牢听候发落,胆敢在京城闹事,简直找死!”

    这句话,是守卫京城安稳的禁军将领说的,可谓说得咬牙切齿,若是不全部抓住给上头一个交代,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别说职位了,连脑袋能不能保住都是回事儿。

    那可是几十个先天期和真意境在京城大战啊,这谁兜得住?

    云天之上,云景目睹了下方的情况,对武轻眉道:“武兄,现在没事儿了,甚至都不需要你去刻意调查谁是主使,那些反水刺客自己就招了,不过后续还得配合一下大离官府这边善后”

    武轻眉自然是不知道下面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么高,她的视线还看不清楚下面。

    不过这会儿她压根就没在意这些,反而偏头看向身边的云景问:“云兄弟,你到底是什么人?”

    要说现在谁的心情最复杂,莫过于武轻眉了。

    要知道云景可是带着她飞驰在云天之上的,现在还在虚空,这是什么手段?除了逍遥境武轻眉再想不到其他可能性了。

    可云景是逍遥境吗?

    这些都是其次,主要的是,疑似逍遥境的云景,不正好是自己要找的人吗!

    想到去岁刘能施展雷霆手段灭杀多位北方三国神话境时,自己心想若是能靠上这样的层次倒贴又何妨,就怕自己没资格人家看不上,当此时武轻眉回忆起当时的这个念头,再看边上的云景,她的心跳居然微微加速。

    尤其是现在自己衣不蔽体,尽管不是自己真实情况,可这也算是被云景看光占便宜了吧,如此一来,云景是不是需要对自己负责?

    云景带着她飞天的举动给她造成的冲击太强烈了,现在反应过来,饶是作为一国之君的她养气功夫了得也有些心乱。

    试问谁在这种情况下能保持冷静?至少她武轻眉做不到!

    “武兄何出此言?我依旧是你认识的那个云景,至于带你飞驰在云天之上,只是我的一点小手段而已,不值一提,不是你想象中那样的”,云景看着她平静道。

    武轻眉看着云景一度沉默,咱这可是飞在虚空中的,云兄弟你确定只是一点小手段?那我怎么做不到?

    “云兄弟你就承认吧,我有心理准备,不,再称呼你为云兄弟是不是有些不妥当?”武轻眉微微纠结道。

    云景傻眼道:“承认什么?”

    讲道理,这会儿云景被她整不会了……

第五百零九章 帝王无情

    短短时间的遭遇,对武轻眉的冲击未免也太过强烈了点,尤其是云景带着她直上云霄,饶是她心态沉稳也有些精神恍惚。

    相比起之前那些刺客带来的危险境地,相比起云景带着她停留在虚空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自由翱翔在天际,这可是传说中逍遥境的标志,就这一点大众所知的逍遥境特点,那还是去岁刘能证道逍遥后才被世人所知的,在此之前,逍遥仅仅只是一个停留在字面上的传说!

    没有人明白此时武轻眉内心的震撼,虽然是她自己想多了。

    看着近在咫尺的云景,她注视着云景的双目深吸口气有些忐忑问:“你是不是刘能前辈?”

    不怪她由此一问,实在是目前世人所知的逍遥境只有刘能一人。

    至于云景的长相年纪于刘能不符,那是事儿吗,神话境都能活五百年,逍遥境寿元增加一倍不奇怪吧,自己都能通过秘法变得和男人无异,那么几百岁的逍遥境刘能变成目前这种风度翩翩的美少年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这可是逍遥境啊,众生在其面前皆为蝼蚁,自己居然如此接近!

    尤其是自己差不多算是被他看了大半吧?而且肢体接触自己居然一点都不排斥,虽然相差几百岁……也不是不能接受的……

    可惜,这等存在面前,自己啥也不是。

    心头苦笑,不得不说,近距离接触传说中的逍遥境,武轻眉的心乱了。

    这不能怪她,纵使一国之君又如何,面对逍遥境,对她来说,与乞丐面对皇帝有什么区别?除非缺心眼,谁还能保持平常心?

    面对她的这个问题,云景无语道:“武兄怎么会觉得我是刘前辈那个不修边幅的糟老头子?额,虽然这么形容他有些不尊重前辈,但他真就一个不修边幅的糟老头子,而且还特不靠谱”

    听到这个回答,武轻眉双目下意识瞪大,整个人都蒙了,脑袋几乎一片空白,喃喃道:“你不是刘前辈,你居然不是刘前辈,岂不是说……岂不是说……”

    接下来的话,她说不下去了。

    如果云景不是刘能的话,岂不是说如今大离有着两尊传说中的逍遥境?

    老天爷,真是这样的话,那还有大离周边其他国家什么事儿,难怪,难怪大离年轻一辈面对北方三国俊杰打压无动于衷,人家根本就不在乎啊,估计还在看笑话吧。

    有着两尊逍遥境的底蕴存在,北方三国出再多天才又有什么意义?

    不知道这傻大姐脑海中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云景笑问:“岂不是说什么?”

    “……那云兄弟你到底是什么人?”武轻眉张了张嘴摇摇头道,没有回答岂不是说什么,反而再度问出这个问题。

    此时此刻,那岂不是说后面的话已经没有意义了。

    耸耸肩,云景笑道:“我就是我啊,姓云名景字守心,二八额不对,二九……也不对,如今十七岁,正直大好年华”

    “十七岁!!!”武轻眉当即失声道,整个人都彻底傻了。

    她不觉得云景是在骗她,这等存在想来不屑于说假话骗人,可问题是十七岁的逍遥境,这怎么可能?

    点点头,云景道:“十七岁,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有”,武轻眉下意识摇头,旋即小心翼翼的看了云景一眼,莫名其妙的心头狠狠一跳。

    十七岁,十七岁啊,相差不大,女大三抱金砖,女大六福寿够,女大九……

    鬼使神差的,武轻眉脑袋里面冒出了这样的念头。

    此时云景感觉这大姐似乎有点不对劲,心头有点发毛,她那眼神,就跟饿狼看到一颗肥美多汁的鲜肉似得。

    转移话题,云景问:“对了,接下来武兄去什么地方?我送送你,出了这样的事情,接下来估摸着你有得忙了”

    到底是一国之君,心神恍惚过后,被云景这么一打岔,武轻眉倒是很快调整好心态,至少表面恢复了不悲不喜,想了想道:“云……劳烦云兄弟送我去城西张家客栈吧,我和其他人约定好在那里碰面,至于后面的事情,云兄弟就不用费心了,虽然出了这档子事儿,我会联系桑罗外交官与你们大离交涉的,问题不大,倒是云兄弟你……,我会让交涉之人把你摘除的”

    她其实想说其实云兄弟你怎么可能有事儿,但这句话到底没说出来,干脆把云景有可能摊上的麻烦揽在了自己身上。

    云景倒是乐得撇清麻烦,虽然本身不关自己什么事儿,即使因为下面的事情自己被找到也就走个过场,但若少一点麻烦何乐不为呢。

    “那就麻烦武兄了,我带你去张家客栈”,云景笑道,旋即目光巡视下方,带着武轻眉往城西而去。

    都已经大张旗鼓的飞天了,再下去也没什么好隐藏的,已经没意义了。

    然后云景猛然意识到,自己之前和‘武长空’的对话,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然而云景仔细回忆了一下,貌似又没毛病啊……才怪。

    到底不是笨蛋,云景很快就想清楚了关键之处,‘武长空’明显误会自己了,虽然这样的误会无伤大雅,但云景觉得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的。

    于是认真道:“武兄,你或许误会我什么了,我之前告诉你的身份是真的,而且也的确十七岁,但却不是你想象中的逍遥境,那等境界我都不敢想呢,实际上如今我也才后天后期罢了”

    武轻眉一愣,旋即认真点头嗯了一声。

    眨了眨眼,云景暗道你嗯是什么意思,到底信没信啊,算了,反正我已经如实相告,再有误会那是你有问题不是我有问题。

    站在武轻眉的角度,咋可能相信云景只是后天后期?谁家后天后期能做到自由翱翔天际?又有谁家后天后期能面对数十先天十多位真意境联手围攻闲庭散步的从容飞天离去?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咋可能会信嘛。

    或许云兄弟只是想低调吧,扮猪吃老虎?不像,不过十七岁的逍遥境啊,如果传出去也太过匪夷所思了,所以云兄弟把自己伪装成后天后期是对的,自己不反驳他就是,姑且就这么认为,否则就没法相处了。

    所谓自动脑补最为致命,这武轻眉都不知道想歪到哪里去了。

    其实换个其他任何人来,这会儿都不会信了云景的‘鬼话’吧……

    不一会儿,云景就带着武轻眉从天而降落往相对偏僻的张家客栈,那里已经有武轻眉的另外一些护卫看到他们准备迎接了。

    在快要落地之前,武轻眉忍不住道:“云兄弟,我有一个朋友,她是个女子,一直想请一位高明画师帮忙画一副肖像,我想向她推荐你,不知道你意下如何?若是不便,就当我没说”

    之前她就和云景谈过这个话题,但话没出口就被云景打断了,这会儿鬼使神差的再度提及,说完心头又有些后悔,若是云景不愿,因此而让对方不悦的话,那就得不偿失了。

    毕竟是传说中的逍遥境啊,请人家帮忙画画,那得多大的脸?

    眉毛微微一挑,云景心说你之前的不情之请看到就这?

    画幅画啊,还以为多大事儿,倒是简单,于是点头笑道:“既然武兄开口,在下怎会推辞,举手之劳罢了”

    说完,云景再度打量了她一眼,心说你那个朋友不会就是你吧?

    没想到云景会答应,武轻眉当即感激道:“多谢云兄弟”,说完她又纠结道:“不过云兄弟,你也知道,刚才出了那样的事情,接下来我恐怕得配合你们大离官府调查一番,就没时间陪你去给我那朋友画画了,过两天我也要启程归国,所以,我能不能安排其他人带你去给我那朋友作画?”

    这个理由就很好了,完全能避开自己那个朋友出现而自己不在场的尴尬。

    呵呵,你那朋友果然是你,看来是想请问给你的真面目作画吧,啧,倒是要看看你真实模样长啥样。

    心头嘀咕,云景乐呵呵道:“没问题,武兄不用在意我,毕竟正事儿要紧嘛”

    “那就这么说定了”,武轻眉感激道。

    实际上哪怕出了之前的事情,她也没放在心上,让外交官去交涉就好,自己最多走个过场,有的是时间来安排云景与自己的‘那个朋友’见面。

    点点头,云景说:“成,不过安排在明天如何,等下我还有点小事儿需要处理”

    “那就依云兄弟的意思,明天安排你们见面,不过云兄弟有什么事情需要处理?若是为兄帮得上忙的话,尽管开口”

    救命之恩什么的没必要时时刻刻挂在嘴边,云景到底什么修为也没必要提,那会显得很刻意,也没有意义,只要在对方需要的时候自己赴汤蹈火就行了。

    作为一国之君,虽然在异国他乡,但一些小事情武轻眉还是自信能帮得上忙的,纵使再大的事情,她想想办法也能帮忙摆平!

    “一点私事儿,就不牢武兄费心了,武兄接下来有事情要忙,明天早上吧,我来这里,你让人带我去见你哪位朋友如何?”云景摇摇头道。

    “没问题……”

    几句话的功夫,两人来到了小院中,此地偏僻,纵使两人从天而降,倒也没有引起什么人关注,偶有看到之人,也最多以为他们轻功了得罢了。

    落地的第一时间,就有几个武轻眉的护卫簇拥而来,都是生面孔,云景没见过,心头明白这是‘武长空’准备的后手。

    “少爷,您没事儿吧,我们得知有刺客对你不利,万幸您平安归来”

    “属下该死,未能前去保护少爷,还请少爷治罪”

    一个个护卫看着武轻眉如释重负的关切道。

    至于云景,在此之前这短短的时间他们已经通过自己的渠道知道了一些,虽然不清楚,可此时面对云景也不敢多看多问,甚至看他的眼神都充满了敬畏,生怕哪一个字所错而得罪了他。

    “我没事,一切都过去了”,武轻眉看着属下平静的摇摇头道,尽管事情还没完,可其他的都已经无关紧要了。

    见此,云景开口道:“武兄,你已经安全,那我就先行告辞离去办自己的事情?”

    “这……,也好,云兄弟请便,实在抱歉,本该好生招待云兄弟聊表感谢的,可目前不是时候”,武轻眉歉意道。

    摆摆手,云景说:“武兄说哪里话,在下理解,就这样,先走一步,明天我再来这里”

    “云兄弟慢走……”

    待到云景身影彻底消失在远处,武轻眉当即转身,一脸寒霜的看着一众属下,帝王威严展露无遗,一干护卫顿时脸色苍白噤若寒蝉的跪了一地。

    “陛下受惊了,奴才等万死不足以谢罪”

    没有外人在,一干护卫当即额头触地惶恐道,除了之前那档子事儿,这是作为护卫的失职,哪怕武轻眉现在没事儿,可若治罪砍头也是他们罪有应得。

    一国之君的安危受到如此危险情况,这还得了?

    目光冷冽,武轻眉沉声道:“治你们罪暂时不急,容以后再说,现在,朕怀疑之前的那些护卫里面有奸细,已经不可信了!”

    站在武轻眉的角度,她不得不怀疑之前的那些护卫,毕竟她的行踪隐秘,居然被人知晓且引来大群刺客,仅仅这一点那些护卫就不可信了!

    说是身为帝王的生性多疑也好,亦或者处于自身的谨慎也罢,在没有洗掉之前那些护卫嫌疑之前,那些护卫已经无法给武轻眉带来安全感了。

    听到武轻眉的这番话,眼前的一群护卫大多数浑身轻轻颤抖了一下,仅仅他这一句话,就可以说是宣判了之前那些护卫接下来的命运,哪怕他们里面没有奸细,那么那些人都不可能再就近给武轻眉效命了,最次的都是边缘化,稍微严重点丢职入狱,这种时候还会被人趁机落井下石,总之没有好下场。

    如果那些护卫里面有奸细的话,呵呵,有一个算一个下场都很凄惨,诛多少族那就要看武轻眉的意思了。

    身为帝王,首先就得丢掉妇人之仁,这点武轻眉早就明白了,为帝王者称孤道寡岂是说说而已?

    身边的人既然不可信,那就换一批好了,再怎么样的忠心,仅仅一丝怀疑就足以在帝王心中打上一个叉!

    “陛下放心,我等必将仔细排查那些人!”眼前一个真意境后期护卫沉声道,那声音,冷得比冬日里的寒风还要冰寒十倍百倍。

    既然陛下发话了,调查之前的护卫是肯定的,至于其中会不会有什么猫腻,能为自己争取到多少好处,打压多少同僚,现在陛下的意思还不明显吗,放手施为就是!

    天子身边的人,谁不想可劲往上爬?现在机会就摆在面前,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怎么做,至于秉公办事,可拉倒吧,如果是自己被陛下怀疑,其他人岂会放过自己?

    伴君如伴虎,可帝王身边的人狠辣起来那才叫没有底线,只要得到陛下看中,自己做得再过分又如何?

    微微点头,武轻眉不再说这件事情,下面的人会处理好的,若是这点事情都处理不好,那还要他们有什么用?

    “接下来,那些刺客到底是谁主使的!”武轻眉目光冷冽转移话题道。

    她不是在问,也没在意这么短的时间属下的人没调查出什么,她要的是答案,身为帝王,虽然是白龙鱼服出行,可暗中多少人为其服务只有武轻眉自己知道,这前前后后都快半个时辰了,若还没点眉目,那下面的人也太没用了点。

    她的话音落下,一个护卫抬头目光冰寒道:“启禀陛下,不久前一些刺客当场弃暗投明,他们已经说出了主使者,是……是陛下你的大哥杰王殿下!”

    对于属下这样的回答,武轻眉表面不为所动,似乎早有预料,轻笑道:“真是我的好大哥啊,这才出来多久,就急不可耐的想要我的命了,很难想象那居然是每个月都会有两次和我谈心聊天的亲大哥呢”

    对于武轻眉这番话,一干护卫一个字都不敢说,天子家事,说错一个字那可是要命的事情。

    表情恢复平静,武轻眉道:“通知回去,但凡参与这件事情的人,除我那好大哥之外,全部诛三族,待朕回去自后,我要第一时间亲自问问我那好大个为什么要这样做!”

    “遵旨”,跪着的护卫冷汗直冒道。

    武轻眉的一句话,可以想象,接下来至少有成千上万人被杀得血流成河!

    胆敢行刺一国之君,死再多都是活该,自己站错位置了,屁股歪了,岂能不该死?

    其实从武轻眉的话语间可以听出,她对她大哥应该还是有些感情的,可感情在帝王面前一文不值,哪怕是亲大哥。

    回去之后的当面询问,至于到时候杰王殿下命运如何,那就不得而知了。

    至于说发生行刺事件后,武轻眉身处异国他乡鞭长莫及拿杰王没有办法,那不存在,若连这点手段都没有,这些年来她也坐不稳皇帝宝座了。

    身为帝王,其心思很难揣测,谁敢保证武轻眉的这次出行,不是故意引诱那些不安定因素主动跳出来?

    这不就有人上钩了嘛。

    这些年她如履薄冰处处被打压,若不趁此机会清洗一批人似乎根本说不过去。

    两件事情说完,武轻眉表情轻松了一些,院子内的压力也顿时荡然无存,接着她笑道:“出了这样的事情,大离这边必须要去沟通一下的,让外交官去处理吧,朕的身份还不能暴露,他们知道怎么做,做不好那是他们的事情!”

    “遵旨……”

    轻轻挥手,示意众人平身,武轻眉迈步前行走向屋子。

    几个先天期的宫女这才有胆子站起来小心翼翼的跟随,其中一人说:“陛下,沐浴温汤已经准备好”

    “嗯”

    武轻眉轻轻点头,直到进屋之后,她身上覆盖全身的先天真元这才散去,然后宫女这才发现她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顿时几个宫女被吓得魂都没了。

    陛下万金之躯,之前居然是这幅形象和属下说话,尤其陛下还是女儿身啊,虽然易容成男儿身了……

    深吸口气,一个宫女小心翼翼道:“陛下,现在还是用人之际,事后是否需要让所有人永远闭嘴闭眼?”

    这句话的意思,其实还包括说话的宫女本身,陛下虽然之前真元护体人们什么都看不到,可这幅形象就足以让之前的所有人罪该万死了。

    天子身边动不动就死一群人,这合理吗?这很合理,太特么合理了!

    死的是高手又如何,死的是各方面的优秀人才又如何,一个国家的人口是很多很多很多的,只要天子一句话,什么样的人才没有?

    这就是为什么无数人都想坐上那个位置的原因,生杀与夺,不过一句话的事情!

    “朕岂会意识不到失仪?尔等无罪”,武轻眉淡淡道。

    宫女这才松了口气说:“谢陛下开恩,陛下,奴婢为你宽衣”

    “嗯”

    武轻眉轻轻点头,随着身上破烂衣衫褪下,她的易容伪装也在变化,很快那具让人不敢直视的火爆身姿再度展露出来。

    她本就生得容颜绝世,身材比例火爆到恰到好处,尤其是身上那高贵雍容的气质,莫说男人,就是女人见了都有些把持不住。

    迈步进入布满花瓣的浴池内,武轻眉脑袋枕在一个宫女的圆润大腿上,微微闭眼享受着轻柔的按摩。

    水温恰到好处,那曼妙的身姿在水下若隐若现,可惜无人能见。

    不过此时武轻眉考虑的不是自己被刺杀的事情,也不是回去后如何处理自己的好大哥,更不是担心之前的事件如何与大离交涉,甚至都没考虑自己之前的护卫里面是不是真的出了奸细。

    她此时考虑的,居然是明天云景帮自己作画的时候,到时候自己应该穿什么衣服,以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

    有些期待呢……

第五百一十章 前路以明?

    这次来京城云景有三件事情要做,一是换书,二是在‘武长空’离开之前给她践行,第三则是给邓夫子送人元果。

    三件事情只完成了一半,其中给‘武长空’践行了,但没完全践行,明天还得去给她‘朋友’画画呢,她那朋友八成就是她自己了,云景倒是有一丢丢好奇她真实容貌长什么样。

    至于给她践行中出现的波折倒是没什么大问题,尽管还不太确定她的身份,不过以她的护卫阵容来看,处理刺杀事件的后续应该是没问题的。

    毕竟之前的事情闹得挺大,半个京城都惊动了,这会儿街道上还人心惶惶呢,到处都是巡逻游走的捕快兵丁,更不乏不嫌事儿大想要去看热闹之人主动往那边凑……

    从‘武长空’的第二窟离开,狡兔三窟嘛,可不就是第二窟了?云景走在街道上,突然意识到自己并不知道邓夫子住什么地方。

    “找个人问问就是了,邓夫子身份特殊,想来京城是个人都知道他住什么地方”

    心头这么想着,云景正要找个人问问,前方街道上突然传来一阵喧闹,人群四下逃离。

    抬眼一看,却是一个身穿粗布衣服的中年人在大街上慌不择路的快速奔行,所过之处可谓人仰马翻。

    此人面容普通,看上去就一个寻常老百姓的样子,丢人堆里一点都不起眼那种,可此时奔行速度极快,人来人往的街道上身形游走如鱼得水,一步迈出便是十几二十米,身后都快拉出残影了。

    只一眼,云景就认出此人有着先天中期修为,后面有几个人在追他,追他的人修为都不弱于他,且穿着代表官府的衣服铠甲。

    这应该是之前那些刺客的漏网之鱼了,云景很快分析出了这点。

    “明显是被逼急了慌不择路跑来这里的,否则我都怀疑‘武长空’身边有奸细在出卖她行踪了”

    心中这么想着,云景微微皱起了眉头,那被追着到处跑的刺客,尽管很努力的躲避路人,可他到底是在被追捕途中,难免有躲避不及的时候,一路所过已经有多人被他撞得喷血倒飞了。

    先天中期的刺客,普通人相比起来太脆弱了,可谓挨着就伤碰着就残,这还是他没有刻意对普通人动手的前提下。

    这种事情,既然遇到了,力所能及的前提下云景也不能视而不见,毕竟平民百姓是无辜的,百姓的日子都不容易,一旦受伤对于整个家庭来说就是灾难性的。

    云景虽然没有整天锄强扶弱的侠义之心,但并不代表他不善良。

    “滚开,别挡道!”

    “都散开别挡路,贼子休走,你逃不了的”

    两句话分别是刺客和追捕他的官兵说的,意思却截然不同,刺客是被逼急了的怒吼,官兵则尽量想让平民百姓不被殃及池鱼。

    “光天化日之下,贼子休得猖狂,伤及平民,怎能让你就此离去!”

    “后面有官兵在追捕此人,明显不是什么好东西”

    “动手,拿下他……”

    一道道正义之声响起,旋即街道两边的建筑物内当即有几道身影冲向了那快速奔逃的刺客。

    世间从来不缺少正义之士。

    尽管已经有人先一步动手准备拦下刺客了,但云景也没打算作壁上观,因为那主动出手之人修为和刺客差太远,他们最高的一个也才后天后期罢了。

    所以很多事情就是这么无奈,平时没事儿的时候高手成堆出现,关键时刻却不见高手恰好在场,如果这个时候正好有个真意境的强者存在,估计也就没那个刺客什么事儿了。

    “小心……”

    在那几个主动出手之人冲向刺客的时候,云景与追捕刺客的官兵几乎同时开口提醒,但依旧晚了。

    当几个人靠近刺客之时,对方眼中闪过一丝冷色,一声找死脱口而出,当即愤而出手。

    都被追得到处跑了,居然有人拦路,他岂能不下重手?

    飞速前进的步伐不停,刺客一掌打出,先天中期的真元涌出,于前方形成一片密集的黑色掌影,将几个跳出来的正义之士笼罩在了掌影之下。

    砰砰砰……

    连番闷响之下,几个正义之士比去时更快倒飞而回,一个个已经是骨断筋折喷血不止。

    多管闲事也是要掂量一下自身本事的,本事不够却要付出代价。

    因为相隔数百米,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云景想要帮忙都来不及。

    “杀人啦~!”

    几个正义之士被打得喷血倒飞,顿时引起一片哗然惊叫,大街上一下子就乱了。

    那刺客一击之后看都不看一眼闷头跑路,实在是后面的官兵紧追不舍不给他丝毫喘息的机会。

    留意到那几个正义之士虽然被打得凄惨看上去下人,但刺客也是仓促出手并未补刀,他们的伤倒也不致命,暗中控制大量灵气修复他们伤势,云景看向夺路狂奔的刺客方向,心念一动,街边一买菜老伯的秤砣飞起,在云景控制下,那秤砣携数万斤力道轰然朝着刺客面门砸去。

    这也太突然了,刺客做梦都想不到会有秤砣突然凌空拐弯砸向自己,他倒是反应快速,一巴掌挥出就想把秤砣打飞。

    可刺客却是低估了秤砣上的力道,当手掌接触秤砣的一瞬间他就脸色大变,可却晚了。

    数万斤力道的秤砣直接就将他手掌砸成了碎肉,整只手臂都扭曲得不成样子,到这个时候他才迅速运转真元施展护体功法,可秤砣已经砸在了他面门上。

    砰~!

    一声让人眼皮一跳的闷响声中,刺客当即眼皮一番被砸得倒飞,落地翻滚几圈后陷入了昏迷之中。

    数万斤的力量下,秤砣直接将其砸晕,不过对方到底即使施展了护体功法的,倒是没有被秤砣将脑袋砸成烂西瓜。

    当刺客昏迷之后,很快就被赶来的官兵封了修为用铁索穿了琵琶骨,自此刺客被拿下。

    “不知何方高人相助,还请现身一见,此乃要犯,抓捕有功,官府不吝嘉奖”

    拿下刺客后,其中一个官兵冲着周围拱手大声询问,可此时云景已经走远了。

    举手之劳而已,顺手而为,刺客都已经被拿下了,不走还留下了吃饭啊,至于那几个正义之士,伤不致命,也就不用长时间用灵气帮助他们了,只是事后估计得养一段时间的伤,应该能得到教训吧,以后仗义出手也要掂量一下自己的能耐。

    云景并不觉得那几个正义之士不自量力,实际上更希望世间多一些这样的人,心怀善念行侠仗义,总比恶人更多来得好不是……

    邓长春居住的地方相对偏僻,周围很大一片区域都没有人家以及建筑,毕竟是夫子居所,邓长春身份超然而特殊,寻常人根本不会主动靠近这里,生恐无意中惊扰夫子他老人家,纵使有心想要靠近,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配来此地。

    从街道上行人口中打听到地址,云景一路来到了这里。

    周围根本没有人值守巡逻,因为没必要,夫子居住的地方,谁敢跑来闹事儿?至于坏人,估摸着有多远就离开多远,更不敢接近这里了。

    环境安宁祥和,到处都是郁郁葱葱的树林,其中不乏参天古木,云景怀疑其中很多古木搞不好是邓夫子年轻时候亲自种下的。

    因为这个地方人们没事都不会主动靠近,清静得很,倒是成为了动物天堂,兴许是受到夫子影响吧,这里的动物也不怕生人,也不存在那种恶兽,总之祥和得很。

    寻常动物本就不会主动攻击云景,甚至还会靠近亲近呢,已经习惯了这种状态的他,对这里的环境倒也没什么特别的感受,对他来说和其他任何地方没什么区别。

    一路来到小院门口,云景轻轻敲响了俯首上的门环,邓夫子家的俯首是铜制麒麟脸,不知道存在多少年了,明显不经常有人来,铜制俯首上布满了铜绿。

    本来云景前来邓夫子这里,按理需要事先递上拜帖,再又夫子绝对见不见,下人会给个回信,但云景是来送人元果的,不知道保质期如何,而且以自己和邓夫子的关系,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稍微有点失礼,问题不大,如果不是为了送人元果的话,其他时候该走的流程云景还是要走的,读书人的礼节,从小到大云景几乎已经刻在骨子里了。

    很快门后就有脚步声不疾不徐响起,然后门开了。

    开门之人云景认识,正是去年在斜阳城拜会邓夫子时见过的那个老仆。

    “老先生午安,学生云景前来拜见夫子,有人托学生送一样东西给夫子他老人家,不知夫子可方便?”云景当即行礼道。

    抛开老人邓长春仆人身份不谈,这样的老人家也值得大礼尊敬了。

    对方明显记得云景,乐呵呵道:“原来是云公子,快快请进,老爷现在不在家,不过按以往老爷的行程安排,想来很快就回来了,云公子稍等片刻就好”

    明显老先生得到过邓长春吩咐,云景到来是要请进门的,否则换个其他任何人,哪怕是天子,事先没有打招呼都会被拒之门外,可想而知夫子家的门有多么难进。

    “那学生就打扰了”,云景点点头道,心道以邓夫子的身份和年纪,整天也不知道在忙什么,不应该待在家里颐养天年吗?毕竟以对方的年纪,这个世上怕是没几个朋友了,找人唠嗑都找不到那种。

    老先生把云景请进院内,前面带路,主动攀谈道:“云公子近来可好?去岁一别,你又长高了一些呢,年轻真好啊,老爷时常提起你,很是期望你能来呢,等下老爷看到你一定很高兴”

    作为跟了邓长春百多年的老仆,老先生再清楚邓长春不过了,这个地方别说一般人,就是邓家如今的家主想来,若没有事关家族兴衰的大事,也是没资格进门的,而邓长春偏偏可以吩咐云景若来得好生招待,可想而知云景在邓长春心中的分量有多么重要,甚至可以说比直系晚辈还要重要,毕竟以邓长春的年纪,下面四五代的血亲都已经几乎不再了,亲情淡薄到什么程度可想而知。

    邓长春活了几百年,亲眼目睹后代一个个离去,活得久又如何,这何尝不是一种折磨,举目无亲的滋味很是不好受的……

    “晚辈还年轻,还在长身体,身高往上窜一窜很正常,倒是老先生和去年相比没什么变化,身子骨硬朗着呢,夫子居然经常提起晚辈,倒是让惶恐,不会是晚辈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吧?”云景一边跟着对方一边闲聊道。

    这老人家有着真意境后期修为,跟了邓长春百多年了至少,祝他长命百岁之类的简直就是咒他早死。

    老人慈祥道:“我啊,老了,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老爷提起云公子,那可是赞赏有佳呢,云公子切莫妄自菲薄……”

    一路闲聊,很快两人来到屋内,这里除却邓长春的老仆外再没其他人了,周围的一切都是古旧的,随便一张椅子都有几百年的历史。

    安顿云景坐下后,老仆到底是下人,帮他送来一壶茶闲聊两句就离开不知道忙什么去了。

    不知道邓长春什么时候回来,云景干脆将从有缘书店带来的书抽出一本慢慢翻看,边上茶香四溢,周围的一切都富有年代感,在这样的环境下看书,居然颇有一番岁月静好的宁静之感。

    时间一点点过去,不知不觉日头已经偏西,看了小半本书,云景听到院子里有动静,下意识抬头一看,就看到了邓长春从天而降的画面。

    他当然不是如同云景那样飞行从天而降,明显是施展了某种高明的轻功直接翻过院子门进来的。

    微微哑然,云景心说没想到邓夫子一把年纪了居然是这样的,近家门都不走寻常路。

    起身,云景冲着见到自己后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的邓长春行礼道:“学生云景,见过夫子”

    自己翻墙回家的小孩子做派居然被云景这个后辈看去了,邓长春多多少少有些尴尬,毕竟这和他以往的人设不符。

    到底一把年纪了,已经百无禁忌,邓长春也没有‘杀人灭口’的想法,眨眼恢复平静走过来笑道:“小景来啦,不必多礼,到我这儿就跟回家一样,随意一些,坐下说话”

    “夫子您坐,晚辈站在说话就好”,云景连忙给他递上一张椅子道。

    抛开邓长春夫子身份不谈,人家活了几百年,人瑞中的人瑞,他虽然说得客气,云景哪儿敢真的跟回家一样坐着说话,晚辈就要有晚辈的样子不是,说老实话,在这样的老人面前,跪着说话那也是福气。

    一展长袍坐下,邓长春摇摇头道:“让你坐你就坐,跟我还客气什么,你们这些年轻人啊,一个个恭恭敬敬的真是一点意思都没有,我这把老骨头还没死呢,就差把我供起来了”

    “应该的,您老人家劳苦功高,我们做晚辈的可不敢在夫子您面前失礼,否则还不得被口诛笔伐”,云景笑道,主动给他倒茶。

    也不纠结这些,人家云景好不容易来一趟,给他吓跑反而不美了,邓长春喝了一口茶水好奇问:“小景呐,今天怎么想起来我这里了?”

    云景将装有人元果的玉盒拿出,放在桌子上,轻轻推向邓长春道:“夫子,这是刘夫子托晚辈给你送来的人元果,晚辈专门为了送此果而来”

    看了看桌子上的玉盒,邓长春没拿,甚至都没在意,这玩意他没听说过,而且以他的身份要什么东西没有?是以压根就没放在心上,反而看着云景略微惊讶道:“老刘让你送来的?他如今怎么样了?在哪儿?”

    “确实是刘夫子让晚辈送来的,至于他老人家如今怎么样,大概挺忙的吧,在哪里晚辈就不知道了,他老人家单方面给我送了一封信,我连想回信都每个地址”,云景回应道。

    邓长春点点头又撇撇嘴:“那老东西,如今也不知道在哪儿逍遥自在,居然也不联系我,怕是已经忘了我们这些老友,有机会见面定要嘲讽他一番”

    他埋怨刘夫子,云景咋接话嘛,只得道:“估计他老人家真忙吧,而且待的地方特殊无暇联系你们”

    “也是”,邓长春点点头道,心头已经释然,逍遥境至今依旧是传说,纵使当初刘能证道逍遥,也不过‘昙花一现’,前不久又出了异域存在,邓长春怎么可能想不到逍遥境肩负重任?

    这些东西点到即止,他目光重新看向玉盒问:“你说着是老刘托你送来的人元果,此果有什么讲究?”

    说这句话的时候,邓长春心头却是在编排刘能,心说对方送一个果子来是什么意思,莫不是拿老夫寻开心?

    看出了邓长春的不以为意,云景认真道:“夫子,刘夫子在信上说过,此人元果,是他从如今所处的地方得到,付出了不小代价,服下此果,能让人增寿百载!”

    “吃了后增寿百载?”邓长春惊讶道,收起了不以为意的心态。

    别看他活了几百年,但能增寿百载的东西依旧无比动容,须知一百年啊,听上去不多,但那已经是世间九成九的人活不了的岁数了,有一百年时间,能做多少事情见多少人生?

    点点头,云景道:“刘夫子信上是这么说的,想来做不了假”

    “那老东西,也算是有心了,不过我可没到要死的时候,至少还有百年可活,暂时倒是用不上,留着以防万一用作应急吧……”,说到这里,邓长春看向云景改口道:“此果对我目前真没太大用处,不如小景你拿回去给你需要的长辈服用?”

    神话境寿五百,听口气,邓夫子如今四百来岁的样子……

    如此珍贵的东西,他居然舍得送给自己?自己何德何能?

    心念闪烁,云景摇头道:“学生多谢夫子厚爱,此物太过珍贵,晚辈不能要”

    “长者赐不敢辞的道理你不懂?”邓长春脸色一板问。

    依旧摇头,云景说:“夫子,这是刘夫子给你的,晚辈不能要,切莫再说给晚辈这样的话了,而且,晚辈亲人如今身体健康,也用不上此物,还有就是,既然刘夫子能寻来此物,将来晚辈亦有自信寻来类似东西给长辈延寿!”

    听了这番话,邓长春不再坚持,点点头道:“小景好志向,老夫相信你能做到,那此果便不给你了,你们年轻人有点动力也是好的”

    “正当如此”,云景笑道。

    随后邓长春又看向装有人元果的玉盒说:“可我暂时也用不上啊,而且一切顺利的话,将来怕是也用不上此果延寿了,而且,此果放久了怕是会坏……嘿,不如拿去送给老黄吧,他估计没两年好活了,近年来都不在外出,明显在准备后事,送给他,让他欠我一个人情,不,简直称得上欠我一条命,多出一百年时间,兴许他还能更进一步也说不准!”

    对于邓长春如何处理人元果,那不是云景能左右的,也知道他所说的老黄是大离王朝的另一位夫子,如今刘能已经走了,就剩下邓长春和黄夫子,在没有出现另一个神话境夫子之前,他们两人可以说是硕果仅存,当然,云景隐约知道皇室那边还有一位神话境底蕴,但神话境不等于夫子。

    听了他的话,云景心头一动,看向邓长春惊喜道:“夫子您的意思是,前路以明?”

    “差不多吧,如果一切顺利的话”,邓长春点头含笑道,然后又说:“说起来,这还得感谢小景你呢”

    “那就恭喜夫子了”,云景由衷为他感到开心道,前路以明,他说差不多,想来是有把握了,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将来有一定把握也证道逍遥!

    如果真成功了,大离岂不是要出两位逍遥境?

    至于邓长春说还得感谢自己,云景大概猜到,是当时自己的一番话给他带来了启发,也就是当初文化入侵那一番言语,从如今金狼王朝那边传来的风气看,邓夫子绝对已经操作起来了。

    逍遥境云景不知道如何证道,但想来到了邓长春这样的境界,只要有了方向,去一点点印证,很可能某一刻就极尽升华迈出那一步了。

    难怪他舍得把延寿百年的人元果送给自己,难怪他对自己态度如此不同,一是他真的有可能用不上,再一个,也是在偿还自己对他的助道之恩,尽管那还是没影的事情。

    心如明镜,云景很快就想明白了这些。

    ……

第五百一十一章

    “说这些还为时尚早”,邓长春轻轻拍手道,转而又有些感叹说:“数百年茫茫无措,而今总算有了大概方向,光阴总不算虚度,纵使将来无缘更近一步,但能见得那扇门后一丝光景,此生无憾矣”

    活了数百年,邓长春可谓看淡了生老病死爱恨情仇,而今已然没有什么能引起心绪波动的了,纵使面对前路,成与不成,依旧看得无比豁达。

    对此,云景也帮不上什么忙,更不好说什么,只得道:“夫子前路已明,路在脚下,跋涉前行,莫强求,顺其自然,功到自然成”

    闻言微微一愣,邓长春展颜一笑道:“功到自然成,妙妙妙”

    云景微微哑然,我就随便说了一句,邓夫子居然一副有所得的样子?搞不懂,于是跟着笑道:“学生为夫子贺”

    摆摆手,邓夫子说:“好啦,这些事情暂且不说,将来的事情谁说得清楚呢,对了小景,不久前的那次骚乱,老夫依稀看到你在现场?”

    云景知道邓夫子说的是关于‘武长空’的刺杀事件,坦然承认道:“不错,晚辈当时就在”

    “嗯,动静闹得不小,很多人都焦头烂额呢,你既然在现场,多多少少还是要受到牵连的,不过你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吧,安心做学问即可,切莫因为这些琐事党务了学业”,邓长春点点头淡淡道。

    心头明白,虽然没有明说,但邓夫子这是要帮忙把后续麻烦解决了,云景感激道:“学生谢过夫子”

    “些许小事,不值一提”,邓长春摆摆手道,然后稍作沉吟问:“小景,那‘武长空’,你怎么看?”

    眉毛一挑,云景说:“夫子是说那武长空的身份?”

    “嗯”,邓长春轻轻点头。

    想了想,云景道:“关于武长空的身份,晚辈已有判断,虽未证实,但九成把握应该还是有的”

    ‘武长空’身上的气度胸襟,以及身边层出不穷的高手护卫,若是云景还猜不到她的身份可以去当猪了,不过没有真正确定的事情,他还是有所保留的。

    但知道了对方真实身份又如何,云景目前又不图人家什么,平常心即可,而且,即使如今双方是朋友关系,可若事关立场,是非轻重云景还是拎得清的。

    笑了笑,邓长春说:“小景你有分寸就好,对方来我大离境内,既然不想表明身份,那就当做不知道好了,不管遭遇什么,那都是她自己的事情,而且在我大离境内便要遵守我大离律法,不管她什么身份,须知,而今我大离,已然和去岁不同!”

    很明显,邓长春已经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了,但并未在意,哪怕对方是一国之君,在他这等层次面前,和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

    甚至邓长春还隐晦的说,对方既然冒险外出,哪怕在大离境内遭遇不测死了也就死了,纵使一国之君死在大离境内,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大离总归和去岁不同了,换做去年的话,死一个外国皇帝在境内,稍有不慎迎来的就是战争,如今嘛,周边诸国,谁敢找大离麻烦?

    “晚辈明白”,云景点点头道。

    接着邓长春看着云景意有所指道:“小景呐,不管未来如何,老夫多句嘴,希望你记住,大离才是你的根,时至今日,大离也未曾做出什么让你不喜的事情……,算了,你就当我没说过这句话吧,人老了,就喜欢唠叨”

    心念闪烁,云景明白,邓长春是在说,不管自己和‘武长空’私交如何,都要分清自身立场,他这不是在敲打,而是在善意提醒,提醒云景不要因为这份私交而做出什么违背立场的事情,他老人家肯定是不会在意的,甚至还会护着云景,可就怕其他人拿这种事情做文章针对云景,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听后云景认真点头道:“学生谨记”

    “嗯,那就好”,邓长春点点头笑道,明显对云景的态度很满意,有些事情没必要说明,点到即止就好,说得太过直白反而不美。

    这种事情没必要深入去说,旋即邓长春转移话题问:“对了,小景,你前段时间,似乎和我一个不成器的后辈闹得有些不愉快?”

    自己和邓子凌的事情邓夫子他老人家都知道了?这种小事他老人家居然会亲自过问,不至于吧?

    倒不怕对方偏袒自家晚辈,云景笑道:“闹得不愉快谈不上,仅仅微不足道的言语冲突罢了,些许小事,不牢夫子费心”

    “小景你我是知道的,与人为善,轻易不与人起冲突,不过我家那不成器的后辈嘛,也略有耳闻,说年轻气盛谈不上,但气度方面多少有些欠缺,差你太远,老夫已经敲打过他了,改日让他给你登门道歉”,邓夫子沉吟道。

    闻言云景心说难怪这么久了邓子凌都没有后续动作,感情是邓夫子他老人家发话了,邓夫子都因为自己而特意去敲打对方,可想而知这段时间那家伙的日子有多难过。

    邓长春作为邓家老祖,他的态度对邓家人来说可谓大过一切,他老人家居然不喜一个晚辈的作风,啧啧,那邓子凌往后的日子怕是难了。

    心念闪烁,云景摇摇头笑道:“夫子言重的,登门道歉真的不至于,没到那种程度,这才多大事儿啊,若他真的来登门道歉,那晚辈倒是尴尬了”

    那邓子凌某种意义上也是能代表邓家的,他来登门道歉,和邓家向自己低头有什么区别?不说其他,云景总得顾及一下邓长春的面子吧,云景又不是无脑青年,为了一点点言语之争导致邓家向自己低头,看似牛逼了,实则脑残,成年人的世界,某些东西心照不宣即可,大张旗鼓并非好事。

    一旦邓子凌登门道歉,人家邓家老祖邓长春还在世呢,让世间无数读书人如何看待云景?那简直年轻气盛一点分寸都没有啊,将来处处遭到刁难是肯定的,毕竟世人都想在邓夫子这里表现一下不是……

    邓长春自然不可能不知道这些,之所以要让邓子凌登门道歉,只是照顾云景的面子给他一个台阶下而已,若是云景不拒绝的话,他当然会让邓子凌真的去道歉,但云景如此识大体,在他的预料之中也在预料之外,相比起来,自己那不成器的后辈真的没法看。

    点点头,邓长春说:“既然小景你这么说,那便算了,总归是我那不成器的后辈不对,你看这样如何,我家还是有一些藏书的,会通知下去,你随时可以前去翻阅,就当是给你赔不是了,小景你觉得怎么样?”

    “夫子说哪里话,那天的事情真的不值一提,赔不是谈不上,但若能去夫子家的藏书楼看书,却是求之不得”,云景想了想开口笑道。

    不提什么赔不是之类的,双方里子面子都有。

    心头感叹,为何自家就出不了这样的麒麟儿,若云景能生在自家后辈里面,邓长春简直做梦都能笑醒,他点点头道:“那就这么说定了”

    也就是说,云景和邓子凌那天闹得不愉快,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了,消弭于无形,没必要闹得沸沸扬扬。

    “自当如此”,云景笑道。

    接着邓长春看着云景好奇问:“小景,我那不成器后辈的病情老夫也有所耳闻,还亲自看过,亦是束手无策,你真能治?”

    云景明白邓夫子仅仅只是好奇,而不是得寸进尺的想让自己去帮邓子凌治病,于是笑道:“倒是能治,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

    “哦?可否说说?若是不便就算了”邓夫子想了想如是道,还是很在意云景会误会的。

    云景倒是无所谓道:“没什么不能说的,实际上这种治疗手段,即使夫子不问,晚辈也想找个机会公之于众造福民众,既然夫子现在问起,晚辈斗胆,请夫子帮忙推广如何?”

    “一种前所未有的治疗手段吗?即是造福民众的好事,小景你就甘愿拱手让人?”邓夫子哑然道,云景豁达的胸襟,给他带来的震动,甚至都多过于那种特殊治疗手段了。

    对此,云景的回答是:“即是造福民众的事情,又何必在意自身得失?与人为善,若还带着功利之心,那边不是真善了”

    怔怔的看了云景片刻,邓长春由衷感叹道:“小景,将来大离夫子之位,必有你的一席之地,甚至老夫还敢肯定,夫子之位,也只是你的过度而已,快快成长起来吧,趁我们这些老一辈还在,能帮你遮风挡雨一段时间”

    “晚辈惶恐,夫子谬赞,实不敢当”,云景赶紧摇头道,这等夸奖,也太吓人了,云景可担不起。

    不再提这茬,邓长春掰正话题问:“那小景你且说说刚才的治疗手段如何实施?”

    器官更换这种事情怎么说呢,想了想,云景眼睛一亮道:“夫子可曾听过移花接木?”

    邓长春闻言当即一愣,看着云景喃喃道:“就这么简单?”

    仅仅移花接木这四个字,他老人家一点就透,居然就懂了,要不说人家是夫子呢,站在了世间无数人学问的最前头。

    “就这么简单”,云景点头道。

    此时邓长春那原本有些浑浊的目光似乎闪过一丝光亮,又仿佛有智慧的火光在闪烁,他沉吟道:“移花接木么,肾坏死亦能用移花接木之法治疗,岂不是心肝脾胃肾亦能成?岂不是躯体亦能成?”

    说这些话的时候,邓长春脑袋里面不知道模拟了多少东西,最后肯定道:“能成!”

    “理论上能成”,云景却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抬头看向他,邓长春愕然道:“理论上?”

    “不错,理论上,夫子且听晚辈道来,纵使移花接木,亦要选择同科属方能成,否则只会移花不成接木枯萎,人体亦然,每个人的体质都是不一样的,若贸然更换器官,若体质不匹配,会造成排异现象,所以,在更换器官之前,得检测双方体质……”,云景侃侃而谈道。

    对于前世的器官更换基因匹配云景只是半吊子,但别忘了,这可是非凡世界,有着内力真气元气灵气之类的神奇东西,所以他只需要把关键点阐述清楚即可,后续无外乎是多做试验罢了,他自己一个人的智慧有限,可无数人的智慧结合起来,只要有了理论,完善一下就不难了。

    “原来如此,老夫明白了”,听完后邓长春点头道,目光再度恢复了平静。

    然后云景说:“既然如此,那这‘移花接木’之法,就摆脱夫子推广开来造福民众了”

    “即是造福苍生之事,老夫自当义不容辞,但功劳是你的,这点老夫会提前说好,历史上有你一笔”,邓长春认真看着云景说。

    云景却是摇摇头道:“没必要,晚辈只是提出理论罢了,当不得青史留名”

    “这可由不得你”,邓长春固执道。

    对于前辈的关爱,云景怎么可能感觉不到,也不和他你来我往的纠结,扯那些没用,云景反而想了想道:“夫子,事关‘移花接木’的治疗之法,说起来还是有些不道德的,晚辈之所以请夫子代为传播,也是想借助夫子的名头告诉世人,施此术时,切记医德为先,切莫行那伤天害理之时,纵使有人愿意付出,亦要你情我愿,若行那强取豪夺,这却是变成邪术危害苍生了”

    “老夫明白,小景你且放心,关于此术,事后老夫会特意警戒世人,但以道德约束人心却是不可,在此基础上,老夫还会谏言完善律法,双管齐下方能最大限度的造福世人而不是危害苍生”,邓长春沉声道。

    闻言云景松了口气道:“那就拜托夫子了”

    “小景切莫这样说,老夫还得代苍生黎明感谢你呢,一叶障目啊,在此之前,谁能想到,移花接木亦能造福黎明”,邓长春感慨道。

    不是人们笨,而是一叶障目没想那么多而已,很多东西其实就差一层窗户纸,捅破了也就那样。

    时间不知不觉来到了傍晚,已是夕阳西下的时候了。

    抬头看了看天色,云景提出辞行道:“夫子,学生今日多有打扰,就先行告辞了,改日再来拜访叨扰”

    “也好,老夫就不多留你了,有时间就尽管来此,说起来老夫也挺寂寞的,难得有人能说得上话”,邓长春点点头道。

    本来他是很想留云景吃饭的,可心头却放不下‘移花接木’,想要第一时间实施完善起来。

    而且,云景不知道的是,除却那文化入侵外,受‘移花接木’的启发,邓长春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前路又多了一条,甚至新出现的前路,比之前那条更宽更远!

    植物能移花接木,人体亦行得通,那么其他的呢……

    待到云景走后,邓长春开口道:“去将那不成器的东西叫来,文不成武不就,总得做点贡献,就从他开始吧,此法因他而出,若再因他而成,那也是他的福缘!”

    “好的老爷,我这就去安排……”

    离开的云景却是不知道,当初言语冲突的邓子凌一下子沦为了第一个小白鼠。

    邓夫子找到了自己的前路,将来大离很可能再出一位逍遥境,云景是真的为他感到高兴,而且白天的刺杀事件已经有人帮自己摆平,加之上次的小冲突已经没了后续,算是放下了一桩心事,顿时觉得浑身轻松。

    心里高兴了,他就琢磨着,反正今天耽搁得够久,干脆给自己放半天假吧,于是,返回清江城的他半道调整了一下放下往怒江城而去……

    今晚是满月,天上无云,月色很美,明月如车轮大的银盘悬挂在夜空,清辉洒满大地。

    夜色下的怒江城已经没有了白日里的喧嚣,万家灯火点点,朦胧而宁静,偶有鸡鸣狗吠与孩童哭泣之声响起,为宁静的夜色妆点了别样生趣。

    云白小绣后院,当初的梅花已经早已调令,繁茂的枝头挂满了青涩的梅子,蛙声阵阵,凉风习习,仲夏夜的温柔总是让人忍不住想要沉寂。

    梅树下,石桌边,一席白衣夏装的白芷安静的绣着一件长衫,一针一线的温柔,皆是对心上人的爱念。

    月光洒在她的身上,那曼妙的身姿若隐若现,仿若月下仙子,可惜如此良辰美景却是无人得见。

    春已过,夏已至,闲来无事,她在为云景缝制一些夏日的衣衫,布料是白色丝绸,夏日穿着清凉。

    官人不易出汗,倒也不必考虑吸汗的面料,白色衣衫,穿在官人身上定是好看。

    想到这里,白芷脸上下意识出现了一丝期待的笑意,期待云景身上穿着她亲手缝制衣衫的画面,定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吧,毕竟自家官人生得那么好看。

    最后一针落下,于隐蔽处打了个结,她用牙齿将线头咬断,一套衣衫就此成了。

    这个时代的女子,纵使大家闺秀,亦有一手不错的女红。

    看着手中缝制好的衣衫,白芷凝视片刻,将其叠好,这样的衣服,她最近缝制了十几套了,款式各不相同。

    然后,她拿起边上另一套叠好的衣服,下意识往周围看了看,接着把衣服凑到口鼻处,轻轻吸了一口气,那是官人的味道。

    已经几天没来了呢……

    “谁!”

    猛然间白芷脸色一变,目光冰寒,手中衣衫放下,一柄短剑已眨眼出现在手中,剑身轻鸣,月光下冰寒冷冽。

    前一刻她还是温柔如水的月下仙子,此时便已经是杀机隐现的剑客。

    身心皆以托付良人,独居于此,她不允许自己身上有任何污点,店铺不接男客,晚上从不允许除云景外的任何人踏足此地,来者死!

    “小白勿惊,是我”,斜上方响起了温柔的声音。

    白芷抬眼一看,却是云景踏月而来,眨眼便已出现在院内。

    叮当一声,白芷手中的短剑落地,如燕归巢般迈步过去,走动间手腕上一串银铃响起清脆的声音。

    “官人,你来啦”,她来到云景跟前痴痴的凝视着他说,脸上冰雪消融,发自内心的笑容出现在脸上,宛如绽放的莲花。

    云景伸手捋顺她脸颊微微凌乱的发丝说:“没有惊扰到你吧?”

    “往日里官人都是走正门,今夜且是踏空而来,我还以为有歹人上门呢,对官人展露兵刃,妾身惶恐,还请官人责罚”,白芷小心翼翼道。

    云景牵起她的手说:“今日耽误了些时间,临时起意前来,有些匆忙,未曾敲门就来了,倒是为夫的不是”

    “官人说哪里话,你能来妾身就很高兴呢,官人这边坐,可曾用膳?”走向石桌的时候白芷问。

    云景说:“下午到现在都忘了吃,倒是有些饿了”

    “那官人你先坐片刻,我马上去给你做,家中食材常备”,白芷顿时心疼道。

    依言坐下,云景笑道:“那就麻烦小白了”

    “官人说哪里话,都是妾身应该的,能为官人做羹汤饭食,妾身很开心呢”,白芷回眸一笑道。

    点点头,云景看到桌子上的针线箱,想了想道:“小白,晚上就别做针线活了,对双眼不好”

    “知道啦”,白芷甜甜一笑身姿摇曳迈着轻快步伐去了厨房忙碌。

    没片刻,她先送来一壶茶,然后又转身去了厨房,不久后,四菜一汤便已经上桌,还给云景端来了一壶美酒。

    “官人请用饭”,她给她添酒加菜柔声道。

    “你也吃”

    “妾身吃过了呢……”

    自家媳妇,云景也没客气,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云景已经吃饱微醺,见月色下的白芷别有一番朦胧美。

    两人早已亲密无间,夏天的夜晚白芷只穿了一件单衣,之前给云景夹菜添酒,肩上的衣服不知何时敞开了一些也没发觉。

    云景看着她的肩窝,突然道:“小白别动”

    “?”白芷不解。

    然后云景提起酒壶靠近她,将酒水倒在了肩窝里,接着在白芷脸红如霞中凑过去她脖间饮酒……

第五百一十二章 又换马甲了

    年轻人精力旺,所谓干柴烈火一点就着,从肩窝饮酒开始,一直折腾了半夜方才消停……

    隔天一早,天蒙蒙亮的时候云景就醒来,睁眼后发现身边已经没有了白芷的身影,唯有余香残留。

    打量周围的程设,云景这才想起昨晚一番嬉戏后两人最后睡在了厢房。

    房间收拾得很干净,但光线不足,明显这天不是什么好天气。

    掀开被子,穿上一件外套,来到院子里,云景发现白芷正在一个大木盆内清洗床单。

    背对云景的白芷微微弯腰,衣衫紧绷,马甲线弧线很是优美,往下延伸又有些夸张的延展开,像是一个葫芦,臀线比例大过肩。

    想到昨夜的荒唐,刚起床就看到这一幕,云景又有些心热。

    女人是水做的,古人诚不欺我,昨晚床单都被打湿大半,没法睡了,两人这才睡的厢房。

    看了看云层密布的天色,云景开口道:“小白,别洗了吧,这天色不好,洗了不好晾干,会发潮,干脆扔了换新的,咱家不差一床床单”

    “官人呀,扔了多浪费,没事的,大不了我烧盆炭火烘烤一下”,白芷回头笑颜如花道,面色红润宛如晨露滋润的花朵。

    她袖子挽到了胳膊,两只手臂白质细嫩,回头间脖子上隐约有还没消失的草莓印。

    纵使两人早已亲密无间,说起这种让人浮想联翩的话题白芷依旧有些羞涩扭捏。

    发现她的声音有些沙哑,也不知道是叫的还是……

    云景顿时上前关心道:“小白你嗓子还好吧?”

    “官人呀,我没事的,我……我不和你说了”,白芷当即脸红如霞道,呼吸都有些急促,以至于前面起伏很大。

    说着她了放下手中的床单起身。

    “小白去哪儿?”云景愕然道,咱俩早已琴瑟和鸣,就这么简单的问候你没必要逃避吧。

    迈步离去的白芷回头给了云景一个风情万种的笑容说:“官人,我给你炖了人参枸杞甲鱼鸡汤,这就去呈来给你喝,你先喝汤,饭菜很快就好”

    “不至于不至于……”,云景顿时哭笑不得,然而人家白芷已经去厨房呈汤去了。

    嘴角一抽,云景摸了摸腰子,真用不着啊,咱这就跟永动机似得……

    这天从天亮开始就没有太阳,但也不像是要下雨的样子,夏日里空气有些闷热,明显到了梅雨时节,大雨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下。

    饭后,白芷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嘱咐道:“官人呀,你走的时候小心些,天上可能会打雷”

    云景还在清江城备考,白芷是知道的,偶尔前来过夜第二天都会走,虽然心头很是不舍,她也理解,毕竟男人要以事业为重。

    其实如今这样她就已经很满足很幸福了,自己只要乖乖的等着官人来就是,尽量别给自家官人添麻烦,否则会被嫌弃的。

    喝了口饭后茶,云景看了看天色说:“没事儿的,我飞高些,飞到云层上方高出,纵使打雷也波及不到我”

    说话的时候,云景心道也不知道如今自己的体质能不能扛得住天雷,话说很多普通人被雷劈后也不会死来着,当然,想是这么想,他可没有尝试一下的想法,有道是试试就逝世。

    “嗯,官人,等下你走的时候把那几套衣服带上,你其他的衣服都旧了”,白芷看了一眼早就准备好的一叠衣服说。

    云景笑道:“挺好的啊,还没破,能穿的”

    “可是官人是有功名在身的读书人呢,出门在外总要穿体面些”

    “好好好,我依你便是”

    温柔乡总是让人沉醉,可还有事情要做,再怎么舍不得走云景也得狠心离去了,毕竟来往也挺方便。

    闲聊温存片刻,云景搂着白芷柔软的腰肢亲了亲她说:“那我就先离开一阵,你在家乖乖的等我”

    “嗯,妾身一定很乖的”,白芷微微眯着眼睛,有些迷恋的嗅了嗅云景身上的味道喃喃道。

    右手下意识往下移,云景下意识拍了拍她弧度惊人的臀,感受着那份弹手的柔软说:“那我就先走了”

    说着,云景放开他,身影渐渐升高,念力控制一叠白芷缝制的衣服来到身边,抱在怀里,猛然加速很快消失在了云层上方。

    看着云景消失的方向,白芷有些怅然若失,心头空落落的不得劲,在一起的时间为什么过得这么快?

    “能得官人宠幸我还有什么不满足呢,不敢奢求太多的,官人心中有我就够了……”

    心头呢喃,白芷下意识摸了摸小腹,明明没有做什么安全措施,可这么久了,为什么肚子就不见动静呢。

    虽说做妾的最好不要在‘姐姐’过门之前有宝宝,可作为女子,谁又不想给心上人诞下一儿半女?况且云景还说过没问题的。

    又想给云景生宝宝,又怕在苏小叶过门之前生,这种事情对白芷太说别提多纠结了。

    她不是江湖中人,跟了云景后就很约束自己的言行,没有必要一直都待在家尽量减少抛头露面……

    离开的云景先回到清江城的小院,把书籍和衣服放下,换了一套白芷亲手缝制的夏装。

    去了一趟白芷那里,连带着云景对‘武长空’的真实容貌都没太大兴趣了。

    昨天约定好了要去给她‘朋友’作画,要不鸽了算了?

    “人要言而有信,约定好的事情怎能食言,罢了,快去快回吧”

    心中这么想着,云景吩咐宋岩看好住处,带上笔墨颜料冲天而起直奔京城而去……

    大离京城一处五进的大院内,武轻眉正两个宫女的服侍下整理妆容,不再是易容后的男儿身,已然恢复了本来面目。

    在武轻眉盘好的发式上插上朱钗,服侍的一个宫女迟疑道:“陛下,真的要这样吗?现在我们身处异国他乡,安全方面得不到十足的保障,万一在外人面前展露真容,很可能会暴露你的行踪从而引来危险的”

    “朕意已决,不必再说,况且我们又不离开大院,只在院中见一面云公子罢了”,武轻眉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淡淡道。

    她这么一说,伺候的宫女顿时不敢再劝,只得尽心服侍,都不敢多看武轻眉的真容。

    这处五进的大院已经被她买下,仅仅只是为了方便面见云景一次画画所用而已,过后估计都不会再来第二次,毕竟明天她就要启程归国了。

    在宫女整理自身仪容的时候,武轻眉突然开口问:“查得怎么样了?”

    宫女自然知道她问的是什么,当即认真回答道:“回陛下,昨日负责保护你的护卫全部都仔细清查了一遍,其中的确有三个杰王安插的奸细,他们已经被秘密处决了,我们也已经传消息回国,他们的家人亲戚,九族成员都会第一时间控制起来听候陛下发落”

    “嗯,不用回去后发落了,传旨回去,直接斩了吧,若不用铁血手段警告其他人,这种事情发生了第一次还会有第二次”,武轻眉平静道,一句话就决定了成百上千人的命运,这便是帝王。

    为帝王者,若还抱着仁慈之心,那距离一个国家走下坡路也就不远了,当然,若太过残暴那也不是为君之道,其中的度需要自己去把握。

    “遵旨”,宫女心头一惊点头道。

    伴君如伴虎啊,那些护卫吃里扒外,虽是罪有应得,可这种事情谁敢保证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宫女告诫自己,尽心尽力忠心陛下就好了,千万不要起其他心思,前车之鉴就在眼前!

    接着武轻眉又道:“至于昨天不是奸细的护卫,他们已有失职之处,牺牲的按正常抚恤安抚,活着的,调离他处吧,还能不能为朕所用,就看他们以后的表现了”

    昨天那些护卫没有能保障武轻眉安全,这就是失职,她这么安排并非冷漠无情,而是不得不这样做,若轻易原谅,以后自身的安全怕不是时时刻刻都提心吊胆。

    “遵旨”,宫女只得再度点头道。

    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武轻眉点点头道:“差不多了,就这样吧,按照约定,云公子应该也快到了,准备好接待事宜”

    “是……”

    大离京城毕竟距离怒江城不止万里,南方阴云密布,而这里却是艳阳高照的好天气。

    入城后云景很快来到昨天送‘武长空’去的那个小院,对方果然已经不在这里,接待云景的是一个伪装成丫鬟的宫女。

    “云公子,我家少爷已经去配合大离官府善后昨日刺杀事宜,现在不能陪你,不过我家少爷已经和他朋友沟通后了,您看是要先在这里用膳歇息还是……?”负责接待的宫女行礼恭敬道。

    ‘正主’都不在,云景也没心情在这里过多逗留,于是开口道:“既然你家少爷已经沟通好,那就直接带我去他朋友那里吧,事不宜迟,画完我还有事”

    “既然这样,那云公子请随我来”,宫女点点头道,不敢有丝毫逾越之举。

    画画的地方不是这里,提前早就准备好了一辆豪华马车,然后云景在宫女护卫的带领下乘车前往武轻眉当下所在的地方。

    距离似乎不近,途中闲来无事,云景干脆在马车内安静看书温习学问,顺便还一心二用收集一下沿途所过值得留意的各种消息。

    实际上也没什么值得关注的,贩夫走卒关心的都是每天和自己生活息息相关的事情,江湖人士传唱的都是一些打打杀杀的江湖琐事,读书人谈论的则是关于科举的事情。

    “每隔五年的四大才子之争,当年都有一次进士试,这是为了彰显四大才子的学问,进一步扩大四大才子的影响力,通常往届这样的进士试前三甲都会在四大才子中诞生,倒是和今年的举人试同年举行了,既然如此,今年的举人试后,若我考中举人,要不要参加秋季的进士试?”

    心头这么想着,云景一时之间也没做决定,举人试他都不知道自己考个什么名次呢,万一落榜一切空谈,即使举人榜上有名,他跑去参加进士试也没太大把握,毕竟两个层次的考试要靠的内容是不一样的,其中涉及到的学问很多很广,不是短时间就能弥补起来的。

    秀才烤举人试,其中有一个游学要求,虽然不是硬性要求,可在某些关键时刻却能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举人考进士到没这种不是要求的要求,可若有一份让人眼前一亮的履历,那也是加分项。

    须知考上举人后就有资格当官了,有关系有背景运作得好的话,是能直接当上县令的,未来更是有资格踏足中三品官员行列,但举人功名终其一生最多也就止步于中三品官员了,唯有考上进士,才有资格踏足上三品乃至入阁。

    所以很多举人功名的人,在这个阶段都会想方设法某个一官半职,一边当官一边做学问,以图考上进士更近一步。

    然后在当官这段时间的表现,就是考进士时的履历了,若是官当得好,那也是加分项,就云景所知,如今的四大才子,除却那个皇子外,其他三人都有过入仕履历的。

    “没有入仕经历,这就比其他举人少了一份优势,再加上进士试的学问,我这把握不大啊,算了,到时候再看吧,入仕我真没兴趣啊,干脆就凭硬学问将来考进士了,成不成都无所谓,哪怕考上进士我也不会当官,人家李探花都没当官呢,自由自在不好么,何必给自己找不自在?”

    这些都是以后的事情,云景目前倒是不太纠结,实际上他只要考上举人就足以光宗耀祖了,毕竟他云家往上数十辈就没出过一个读书人,云景如今的成就足以面对列祖列宗啦。

    胸无大志什么的不存在,反正自己开心就好。

    然后一路所过,云景唯一值得关注的,就是从两个悄悄闲聊的人那里听来的小道消息了,说是富可敌国的金家貌似要与大皇子联姻,不过消息还没确定,也不知道真假。

    关于这个消息,云景倒是在心头稍微琢磨了一下。

    怎么说呢,大皇子欲要与金家联姻,这是坐不住了么?明眼人都知道金家的财富代表着什么,一旦联姻成功,大皇子可谓如虎添翼啊,争那太子之位就要比其他皇子优势明显的大,至于皇位,那就要看有没有那个魄力了。

    皇位之争这种事情是皇室的家事,闹得再凶夫子他们都是不会过问的,只要别把这个国家玩完,反正这个国家最终还是姓夏不是,夫子他们忠于这个国家和皇室,而不是某个人。

    甚至可以说夫子他们已经超然物外了,有可能皇位之争把整个国家搞没人家都不会在意,了不起改朝换代人家依旧超然物外。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流水的王朝铁打的世家嘛。

    这些事情也就在云景心头想想罢了,不关他的事儿,爱咋咋地。

    “我如今只是一介布衣,即使站位也轮不到自己……不对,我师父如今在当官,若是涉及站位的话,我这个徒弟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算了,反正天塌不了”

    暂时不去想这些,毕竟是没影的事情,不知不觉云景已经到达目的地了。

    “云公子请,少爷的朋友叶灵叶姑娘已经恭候多时了”,云景下车后随行的宫女行礼道。

    叶灵叶姑娘?‘武长空’这是又给自己弄了个身份么,也是难为她了……

    云景有九成把握‘武长空’就是桑罗女帝,自然也知道对方真名叫武轻眉,毕竟这又不是什么秘密,只是还没有真正确定,所以依旧将其当做‘武长空’。

    看着眼前的大院,云景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叶府,匾额有做旧的痕迹,但却是新的,有点书香门第的意思,所以接下来要见面的‘武长空’给自己弄了个大家闺秀的‘叶灵’人设吗?

    “请”,稍作打量后云景带着准备好的笔墨点头道。

    大院的正门已经打开,丫鬟仆人已经恭候多时的样子,这明显是在迎接贵客的姿态。

    值得一提的是,这处大院的丫鬟仆人是云景没见过的生面孔,好吧,人家一国之君,想调集人手也太简单了,哪怕身处异国他乡……

    “云公子您的来意我们已经清楚,武公子于我家小姐事先沟通过,请随我来,我家小姐已经在湖心小筑恭候多时”,门房对迈步走来的云景行礼道。

    迎接云景人家姿态做得很足,大门口的门槛是拆了的,以免给人门槛高的失礼举动。

    跟随门房而去的云景心中诧异,这大院得多大,居然还有专门的小湖?

    结果到地儿一看,还真有小湖,面积不小呢,足有一亩方圆,须知这可是私家住宅,开辟这样一处小湖可想而知要花费多少人力物力了。

    湖中九曲回廊,还有几座几米高的假山点缀,中心是一座轻纱幔帐的凉亭,可谓雕栏玉砌,在那湖中有一池睡莲,夏日里已经有粉白莲花绽放,若是明月夜的话,当真是荷塘月色美不胜收。

    凉亭有轻纱幔帐遮蔽,暖风吹拂下,里面一个女子身影若隐若现,到底是‘陌生人’嘛,既然‘武长空’要玩这种身份变换游戏,云景也乐得奉陪,是以并没有一个劲的去看做出失礼的举动。

    来到这里后门房离去,换丫鬟带云景去凉亭了。

    站在凉亭外,云景拱手道:“在下云景,应武兄所托,前来为叶姑娘作画,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云公子客气,听武兄说云公子乃是画出纤夫图的惊世大才,能来为小女子作画实乃小女子荣幸,还请移步上前”,凉亭中的武轻眉开口道。

    现在的她是女儿身,声音很好听,是那种御姐音,平静中带着点尾音,有点魅,不嗲,但却听得人心痒痒。

    云景心说好家伙,武长空的时候声音中气十足比男人还男人,咋换了女儿身之后,声音就这么女人味呢?这身份转变后的拿捏当真了得啊。

    得到对方回应,云景这才移步踏足凉亭道:“那在下就冒昧了”

    踏足凉亭,云景这才看清楚了武轻眉现在的样子。

    她端坐在名贵木料制成的八方桌边,手持一卷书卷,长发晚成好看的发式,头上插了十多件精美饰品,一点都不显得珠光宝气的庸俗,反倒雍容华贵。

    武轻眉有着一张瓜子脸,五官比例堪称完美,丹凤眼柳叶眉,鼻梁高挺,嘴形不是那种樱桃小嘴,大小适中,宛如两片玫瑰花瓣。

    这长相称得上倾国倾城了,尤其是眉宇间那种从容的大气,简直让人心神摇曳忍不住生出征服之心!

    此时的她穿着金红相间的广袖长裙,裙摆拖得很长,衣服上布满了金丝云纹,更是透露出三分霸气。

    她脖子修长,露出一点点锁骨和肩窝,高挺的胸脯隐藏在衣服下也掩盖不住那惊人的弧度,她的腰线比很多女子都要修长,是那种水蛇腰,其他的就没法观察了,全都掩盖在了广袖长裙之下。

    只一眼过后,云景在心头暗自嘀咕,她若是站起来,身高起码一米七五,再穿上鞋的话,直奔一米八去了,这等身高的女人,单单是站在那里就会给人强大的压迫感。

    长相,身材,气质……,云景暗搓搓说句不敬的话,这女人可谓人间尤物,简直要人老命那种。

    此时云景心头确定无疑,她就是‘武长空’,哪怕她换了一副马甲也一眼被云景认出,为啥云景如此确定?这就要说细节了。

    对方根本就是换了一个人又如何,有些东西是没法改变的,比如她浓密发丝隐藏下的发旋位置有一颗痣,这点细节恐怕她自己都不知道,然而云景就是知道。

    那么问题来了,她这样的傲人身材,尤其是胸前鼓鼓囊囊那两坨,是如何隐藏起来且弄成昨天那种男人的健硕身躯的?难不成两拳打平的啊?

    这只是云景心头的一点恶趣味罢了,修为踏足先天后有的是办法改变自身,人家一国之君还缺少这样的小手段吗?

    “云公子请坐”

    云景踏足凉亭后,武轻眉放下书卷起身一展广袖伸手一引道,嘴角含笑的她气质端庄大气,同时也在暗中观察云景看到这样的自己后是一副什么样的反应。

    朕的长相不比任何女子差吧?不是朕自傲,纵使那玉兰姑娘在朕面前亦要逊色三分!

    心头这么想着,可武轻眉却发现,云景只是看了自己一眼后就避开了目光,压根没有什么反应。

    这让武轻眉有些诧异,难倒朕的容貌还不足以让你的视线多停留片刻吗?心头升起了一丝挫败感,要知道武轻眉可是精心打扮了很久的。

    然后武轻眉又觉得,就连玉兰那样的女子都要倒贴的云景,估计什么美人都见过,想让他目光多停留,除非什么都不穿才会吧?

    男人嘛,人家穿得多的时候往露的地方看,穿少的时候往盖着的地方看。

    站起来的武轻眉果然比云景矮不了多少,若云景再矮个十来公分,这会儿怕是尴尬了,对方气场太强了,加上这等身高,几个男人顶得住?

    “叶姑娘客气,敢问是否就在这里作画?”云景放下笔墨笑道,一副咱毕竟不熟,只是应邀前来履行承诺的姿态。

    ……

第五百一十三章 画里画外

    “云公子,可是小女子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武轻眉看向云景问道,当面问出心中疑惑,和她当前的形象气质丝毫不突兀,大气直接,不像其他大家闺秀那样委婉扭捏。

    不怪她如此问,毕竟陌生人见面总得寒暄一番吧,哪儿有一来就直接办事儿的。

    云景一边准备着笔墨工具一边笑道:“叶姑娘多虑,不曾有招待不周的地方”

    “既然如此,那云公子为何不先坐下来饮一杯茶水?听武公子说,云公子学识乃他平生仅见,将你形容得天上少有地上无双,小女子亦是心折不已,有心结识云公子这样的大才,难倒连这个机会都不给吗?”武轻眉看着云景再度落落大方道,目光中带着点好奇,整得好像真不认识云景,只是因为朋友介绍才得以见面似得。

    云景不得不佩服她演得真好,如果不是知根知底还真以为两人第一次见面呢。

    而且人家对不同身份的言行举止拿捏得也很到位,身为武长空的时候,学识过人谦逊有礼,身为叶灵的时候,举止从容大气不是寻常女子那样婉约娇柔,反正都极具个人特色。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总感觉此时的‘叶灵’‘攻击性’有点强……’

    心头嘀咕,云景准备工具的动作不停,说:“倒不是饮一杯茶水闲聊的时间都没有,也并非不愿与叶姑娘结识,实在是科举在即,在下得抓紧每一刻温习功课,以图好去一个好名次,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在下只好抓紧时间完成对好友的承诺了,还请叶姑娘理解”

    他仅仅只是因为对好友的承诺才来这里的吗?闻言武轻眉心头喃喃道。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就有些不喜欢‘武长空’那个角色了,如果是‘自己’和云景成为朋友就好了。

    甚至武轻眉此时都有一种摊牌的冲动,不过这样的念头只是在脑海一闪即逝。

    对面云景顿了一下继续道:“而且叶姑娘你也别听武兄夸大其词,什么天上少有地上无双也太抬举我了,当不得真,我就一个小小秀才,普通得很,一抓一大把那种”

    若不是对你知根知底我差点就信了,学问让我都自愧不如,画技更是大离无数年轻一辈学子公认的画君,武道修为是个迷,单单能遨游虚空就疑似逍遥境了,就这还普通?这种一抓一大把的秀才,劳烦你帮我抓几个来?

    表面平静的武轻眉差点翻白眼,然而偏偏云景说得很自然,煞有其事的样子丝毫都没有过分谦虚,让人感觉不到他是在刻意过分低调,反正云景身上就有这种莫名的感染力,硬要形容的话就是亲和力拉满,很容易让人信服。

    “云公子何必妄自菲薄,须知武公子提起你的时候简直眉飞色舞,可不是你所说的那么普通”,武轻眉摇摇头轻笑道,那一颦一笑宛如朝阳初升满室生辉,美丽不可方物。

    云景心说这娘们……额,这女子简直能要人老命,她的美独具一格,自带攻击性那种,恐怕稍不注意就会让人破防甘愿拜倒在她石榴裙下,就好似百花丛中开得最艳丽的牡丹,不争奇斗艳,但却艳压群芳最是惹人瞩目。

    心念闪烁,云景也不在过多纠结这个话题,而是转移话题道:“现在可以开始了吗?哦对了,不知叶姑娘要画多大的篇幅?”

    她觉得云景不认识她,所以换个身份相处,从另一个角度去认识云景,可偏偏云景是知道她底细的,却要装作不认识,配合对方演戏,实则心如明镜,别说,还蛮好玩的。

    此时武轻眉算是从另一个角度认识云景了,做事认真,不为美色所动,说是不解风情也不为过,不是她自傲,单凭现在的容貌,若是换个其他男子,怕是连来做什么都忘了,绝对会想方设法的和自己多相处一段时间,而不是像云景这样想早点完事儿离开。

    那么这样的人要如何才能打动他?

    脑海中突然冒出这个念头,武轻眉自己都差点吓了一跳,但并不排斥,毕竟对方可是疑似逍遥境啊。

    赶紧抛开这些不切实际的念头,武轻眉也不再纠结于和云景以现在的身份多多相处了,太过显得很刻意。

    同时她心头又有些惆怅,要走了啊,以后还能有见面的机会吗?纵使身为一国之君,回到了那个位置,想要获得自由的机会可是不多的……

    摆正心态,她说:“篇幅的话,尽量大一些如何?只是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云公子了?”

    “倒是不麻烦,篇幅越大画起了更简单的,只是在下并未准备太大纸张……”云景笑了笑迟疑道,这会儿都开始在准备墨汁了。

    “纸张小女子已经让人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取用”,武轻眉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道,她再怎么从容,可请人家来画画却有那么多要求,总归有些失礼的。

    云景倒是无所谓道:“成,那便用叶姑娘准备的纸张吧”

    他带来的画纸,最大的也就三尺见方而已,已经不算小了,画一幅画绰绰有余,不过既然对方想篇幅大一点也无所谓,费不了多少功夫。

    技巧方面的事情对云景来说都不是事儿,他不擅长的是创作……

    然后在武轻眉的眼神示意下,很快一个候着的丫鬟就带来了一卷画纸,纸张雪白厚实,一看就不便宜,而且单单是卷起来就有一米多长了。

    云景:“……”

    稍作沉吟,云景看着边上的八方桌笑道:“在下并未带专门的画架过来,这八方桌怕是有些小了,摊不开纸张”

    “无妨,小女子让人换一张大的书桌来就是,还望云公子不要觉得小女子得寸进尺”,武轻眉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却是忐忑道。

    没办法,作为一国之君,面对神话境她都不会这样,可谁让云景疑似逍遥境呢,那可是传说中的人物,不得不小心揣测对方态度。

    至于云景说他只是后天后期这种事情,武轻眉直接就忽略了。

    这是早有准备啊,云景点点头道:“也行”

    很快凉亭中的八方桌就被搬走,重新换上了一张足以一丈长近两米宽的实木书桌。

    云景起身结果画纸,将其展开摊在书桌上,这张纸居然有两米长宽一米二的样子,将书桌占据了大部分面积。

    无所谓了,大一点还方便挥毫呢。

    用镇纸将画纸压好,云景看向武轻眉问:“叶姑娘,在下是现在就开始呢,还是你准备一下?”

    “如何准备?”武轻眉好奇问,以往别人给她画画,可从来没提过让她准备准备这种话的。

    云景无语,心说照个相还得穿好点摆个姿势吧,随便抓拍虽然不是不行,但却达不到理想效果啊。

    想了想,云景问:“不知叶姑娘想画什么风格的?雍容大气,小家碧玉,大家闺秀,慵懒妩媚?还是青春靓丽?亦或者禁欲系……额,就是说你想在画作上留下什么样的风格,我多少可以给你提一点建议”

    毕竟是专门给人画画嘛,就没有当初在船上一两银子卖画那么随意了。

    武轻眉没想到画画还有这么多讲究,想了想道:“不如麻烦云公子看着办?”

    “也行”,云景无所谓点头道。

    稍微琢磨,他问:“有湘妃椅吗?就是那种宽敞的,能让人斜躺在上面那种,想来叶姑娘斜躺上方,将其定格在纸上一定很好看”

    “有的,我马上让人准备”,武轻眉点头道,心头兴致勃勃,毕竟在此之前,别人给她画画可不敢有这么多讲究,都是自己即兴发挥,嗯,画得不好那就是另一个事故了……

    很快一张精美的躺椅就被人搬来,啧,跟个小床似得,虽然凉亭中空间够大,但摆上宽大的书桌加上这张躺椅,就显得有点拥挤了,下人都只能站在外面去。

    “接下来我要怎么做?”小床似得躺椅搬来后武轻眉问。

    云景看了看凉亭外的荷塘院落以及远处的山水蓝天白云,于是迈步过去调整了一下湘妃椅的角度,再把软垫靠在一头。

    稍作整理,他看向武轻眉道:“还请叶姑娘躺上去,额,如果不方便就算了,其实怎么画都可以的”

    让一个女子躺在眼前在这个时代背景到底有些失礼的,云景也得照顾一下人家的心情不是。

    凉亭外的宫女目光闪烁欲言又止,但被武轻眉不着痕迹的制止了。

    她先是坐在湘妃椅上,然后很随意的躺下,问云景:“是这样吗?然后呢?”

    云景嘴角抽搐,大姐,你这是睡觉呢,随意一趟是搞哪样,一点美感都没有。

    然后他突然又想到了自己前世的一种职业,叫摄影师,此时何其相似,貌似有人说摄影师在给女人拍写真的时候福利多多的,甚至还能上手……

    打住打住,云景立马甩开这样的念头,开始言语调整武轻眉的姿势道:“叶姑娘,首先你要面对我的方向,对,就是这样,左手撑着脸颊,嗯,对,把耳朵露出来,头发,头发放一缕在胸前,好,就这样,右手,右手里面应该拿点什么东西,就这本书吧,你要看书,不要看我,右手收弯往后一些,别挡住腰部曲线,好的,左腿往下放,搭在躺椅外,右腿弯曲往后缩一点,好,就这样”

    武轻眉倒是无比配合,云景让怎么做就怎么做。

    言语帮她调整姿势,云景到底没敢上手,完了后退几步看了看,还算满意,无论是她的自身,还是阳光照射的角度都差不多达到了理想状态。

    看了一眼,云景心头本能的微微一跳不再多看。

    实在是武轻眉此时的姿态太过撩人了,雍容中带着点媚态,眼帘下垂,专注中又带着点慵懒,再加上她那火辣身材的起伏曲线展现得淋漓尽致,这一幕饶是云景都有些心跳加速。

    没办法,他毕竟是血气方刚的正常男人,无关涩情,主要是对方太欲了。

    猛然间,云景赶紧背后冷飕飕的,没有回头,念力就‘看到了’凉亭外的丫鬟看自己的目光不善,不过也只是一闪即逝罢了。

    那些丫鬟是桑罗王朝的宫女,她们曾几何时见过自家陛下任由一个男子如此‘轻薄’的?可武轻眉都没有说什么,她们也是敢怒不敢言,心头甚至在忐忑,事后不会被悄悄灭口吧?

    也没在意这些,云景反而下意识嘀咕道:“貌似还差点什么”

    “哦?云公子觉得这样还不够吗?差了什么?”武轻眉听到了,下意识问。

    实际上这会儿武轻眉也是有点心跳加速的,脸颊都呈现出了一丝粉红,纵使她再怎么雍容大气,却也是一国之君啊,从来没有在哪个男子面前展露出这样一面,虽然不适,但她心头并不排斥。

    甚至还有一丝隐隐约约的小刺激呢……

    话都已经说出口,云景本着尽善尽美的心态,想了想硬着头皮说:“差了点什么啊,我觉得,叶姑娘的裙摆很好看,若是能稍微调整一下更好,最好是露出一节腿,把鞋子脱掉,那样就更完美了,咳咳,在下就这么一说,叶姑娘不必当真,在下也知道那太过为难人了”

    说着说着云景就意识到自己有点过了,于是及时改口。

    然而艺术嘛,自然是要把美好的一面体现出来不是,可惜当下时代背景太保守,尤其是‘叶灵’这样的大家闺秀,提出哪些要求,甚至被乱棍打出去云景都一点不觉得奇怪。

    这不,背后的目光都跟刀子一样了,还好改口及时。

    好羡慕前世的摄影师们啊,让女孩子怎么样就怎么样,能穿多少穿多少,还能上手……

    斜躺着的武轻眉脸颊粉色更多了,轻轻咬了咬嘴唇,也不知道云景是有意还是无意那么说的,鬼使神差的,她心头一跳,水润的目光有些侵略性的看了云景一眼,那勾人的御姐音开口道:“云公子,是这样吗?”

    说着,她右手放下书卷,身手拎起裙摆一点点往上提,随着裙摆上提,她穿着金红相间绣鞋的脚露了出来,然后是雪白的脚腕,接着是线条优美的小腿,一点点上升到了膝盖位置,甚至膝盖往上圆润雪白的大腿都露出来了一点。

    与此同时,她搭在躺椅外的左脚,轻轻一用力,穿在脚上的绣鞋就落地了,玉足小巧,脚趾圆润如蚕宝宝一样可爱,脚趾甲还是鲜红色的。

    这一套动作下来,武轻眉一直都看着云景,动作缓慢嘴角含笑,甚至还伸出粉红色的舌头舔了舔嘴唇,明明自己心跳加速紧张得要死,但目光中却带着一丝捉弄。

    看着这样的武轻眉,饶是云景定力如山亦是呼吸一滞,要老命了,她这不会是在撩我吧?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桑罗女帝!

    男孩子出门在外要保护好自己,我都说不必当真的,是她自己要那样,就看一眼,嗯,再看一眼。

    那腿真长真白真漂亮,那小脚若能握在手中……

    心头嘀咕,云景明显感觉到对方心跳如雷,毕竟她胸前的起伏可骗不了人。

    这算啥,又菜又爱玩?

    哼,女人,你是在玩火!

    收敛心神,看了几眼后,顶着背后如刀般的目光,云景点头道:“对,就是这样,可以了,恰到好处,再往上反而不美”

    这样还惦记着画画?

    武轻眉心头愕然,鬼使神差道:“好看吗?”

    说完她自己都后悔了,可收回已经来不及。

    “好看”,云景坦然道,然后又说:“在下定当将叶姑娘这美好的一面永远定格在纸上,千百年后你依旧这般风华绝代”

    不敢再继续下去,武轻眉适可而止,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道:“那边麻烦云公子了”

    天呐,自己都做了什么,怎么会这样,居然撩起裙摆让他看了我的腿和脚,这简直……

    这会儿武轻眉有些蒙,就跟做梦一样,怎会如此大胆?

    云景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过目不忘的他已经把最好的画面烙印在了脑海,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强制自己转身走向书桌开口道:“叶姑娘,可以了”

    “嗯?”武轻眉一愣,没懂,抬头一看,却发现云景已经开始持笔挥毫了,神情专注,都没有再看自己一眼。

    他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难倒真的只是想要达到画画的效果吗?

    而且画画,不应该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动作么,什么叫可以了,然后你不再多看一眼?

    思绪万千的同时,武轻眉也悄悄松了一口气,然后她悄悄的放下裙摆,片刻后更是起身悄悄走向云景站在了他身后。

    桌子上宣纸摊开镇纸压着,边上有着各种颜料以及十多支毛笔,云景一手持笔一手托着衣袖,神情专注挥毫,完全沉寂在了画作之中。

    武轻眉看着他那写意的动作,又看了看他那专注的表情,轻轻抿嘴,没有打扰,安静的看着,甚至心头鬼使神差的生出若能拥有这样下去才好的念头……

    脑海中已经有了想要的画面,云景挥毫之间毫不迟疑,落笔无声,宣纸上随着墨迹,画面也一点点呈现了出来。

    这幅画主要画的是武轻眉,她才是这幅画的重点,将要占据三分之二的篇幅,这点云景早已打好腹稿的,其他的都是点缀陪衬。

    虽然是画武轻眉,可一幅画的层次感还是要有的,近景的轻纱幔帐,然后是主要的武轻眉,随后是她后方的荷塘院落,远景则是朦胧的远山以及蓝天白云。

    写意的画作云景如今还只是处于尝试阶段,是以这幅图依旧是写实,写实方面,云景能做到极致,每一处细节才是关键,最终效果将和照片没什么区别,而且还是超高分辨率那种!

    如今的他,足以将微小的细节通过墨迹的交叠变换以及线条呈现出来,画技比去岁画纤夫图的时候不知道上升了多少个层次。

    论创作云景或许没那个天赋,可这种技巧方面的东西对他来说再简单不过了。

    因为武轻眉身上穿的是金红相间的广袖出去,所以这幅画云景主要以金红色为主,可谓浓墨重彩了,主要是为了突出武轻眉的雍容大气,人家本是一国之君,若给画成小家碧玉,任谁看搞不好都以为根本不是一个人。

    画画简单,可要将一个人的气质融入画作中去却是无比考验一个人功底的,画人画皮难画骨就是这个道理。

    时间一点点过去,凉亭中安静到极致,武轻眉都下意识屏住呼吸生怕打扰到云景。

    画作在一点点成型,可武轻眉似乎已经不在乎了,目光更多的则是放在云景脸上,一时之间心神有些恍惚。

    如果自己只是一个寻常女子那该多好,寻一良人,舞文弄墨长相厮守,郎情妾意便是人生圆满。

    可那对自己来说仅仅只是奢望,当坐上那个位置的那一刻起,儿女情长便于自己无缘了。

    想到这里,武轻眉内心说不尽的苦涩。

    但她突然又想到,云景却不是普通人呢,疑似逍遥境,如此一来,两人之间,便不再有任何阻碍!

    我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武轻眉很快反应过来,悄悄深吸一口气,把这些东西抛出脑海,认真看云景作画。

    画作已经接近中段了,大体布局云景已经画好上色,接下来在填补细节,光影角度,前中远层次。

    前景中,凉亭轻纱幔帐给人清风拂面之感,就好似真的有风在吹,吹开了一角,将中景凉亭中斜躺在躺椅上的武轻眉展露出来,她慵懒斜躺,低眉看书,姿态曼妙,裙摆微微凌乱露出一双心惊动魄的双腿。

    远景荷塘睡莲园林,背景蓝天白云。

    再看画作上的细节,武轻眉早就知道云景画技出众亦是忍不住悄悄深吸一口气表达内心的震撼。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明明只是笔画勾勒,却能将细节画到如此极致!”

    ……

第五百一十四章 润笔费

    浓墨重彩的画面已经悄悄跃然纸上,醒目的大红色是主旋律,金色为点缀,其余颜色为陪衬,蓝天白云为背景。

    画面上,轻纱幔帐被微风吹起一角,那轻柔的薄纱宛如白云飘絮,能清晰看到纱帐上的丝线交错。

    凉亭中,一张湘妃椅上,武轻眉姿态慵懒的斜躺着,头上的朱钗发饰在阳光下绽放晶莹的光泽,有金属质感的发簪,也有剔透珠宝,那些发饰仿佛随着画面上武轻眉的呼吸而轻轻摇摆。

    画中武轻眉的发丝是那么的清晰,一根根质感鲜明,仿佛能抓起一缕细数,那长长的俏皮睫毛仿佛在轻轻颤抖,凝神看书的丹凤眼平静而专注,目光没有女儿家的娇媚和优雅,反倒透露出漠视和凌厉的神色,恍惚间给人霸气隐现之感,仿若沐浴阳光的神凰,尊贵而高傲。

    很难想象,仅仅一个看书的眼神,在纸上居然能刻画出如此多的神态,哪怕稍微一丝角度不同打量都有不同的感受。

    斜躺着的她正对阳光,阳光洒在她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朦胧的光辉,光影交错见,粉嫩脸颊边缘有些许肉眼难辨的绒毛,是那么的清晰。

    金红相间的长裙上,纹理细节肉眼可见,金丝云纹在阳光下隐有金属光泽,美轮美奂。

    那湘妃椅上的装饰无比真实,木质躺椅有着鲜明的质感。

    这幅画她才是主角,金红相间的衣裳鲜明醒目,雍容大气,尊贵高洁,但那醒目的衣衫却无法掩盖她的风姿,反倒是她的陪衬。

    绝世容颜让人一眼无法移开目光,雍容尊贵的其中直击心灵,慵懒斜躺的曼妙身姿让人心跳加速,尤其是那凌乱拉起长裙下的双腿,看一眼就让人脸红心跳心驰神往。

    这哪里是一幅画,分明就跟真正的武轻眉躺在那里没什么区别,她仿佛从画上活了过来,随时都要起身走出画卷!

    这幅画太真实了,真实得不真实……

    仅仅是简单笔画勾勒,一笔一划武轻眉亲眼见到,怎么就画出了这样一幅仿佛真实定格的画卷?

    对云景来说,这些都仅仅只是技巧方面的运用罢了,掌握好光影角度,处理好墨迹交错,铺垫好层次分明,再加亿点点细节,便能呈现出如此真实的画卷。

    这幅画上武轻眉无疑是当之无愧的主角,一切都是以她为中心,看到之人会下意识忽略其他,但若仔细观察,每一处细节都无比震撼心灵。

    指甲在阳光下的光泽,她白嫩肌肤仿佛透光板洁白玉润,荷塘中莲叶上的纹理,荷花中随风欲要轻颤的花蕊,还有那莲叶下水波荡漾隐约的有鱼身影,以及缥缈白云随风变化的无尽姿态,更有凉亭柱子的质感……

    站在作画云景身后的武轻眉下意识屏住呼吸,目中异彩连连,她没有见过所谓的纤夫图,但内心却告诉自己,自己的这幅画绝对超过了纤夫图!

    猛然间,云景那四大才子‘画君’的名头袭上心灵,她觉得有些名不符其实,因为画君这个名头似乎配不上云景了……

    ‘戴的马踏金戈天下安,忠骨归塚,铁甲生锈,小桥生青苔,望远背影成石,青丝变白发,万家炊烟袅袅时,家国安,心盼归,人何在……’

    这句话是书中的字句,也是画卷上武轻眉手持书卷中的一句话,被清晰的定格在了纸上。

    武轻眉现在是叶灵,是大家闺秀,看的也是儿女情长的书,这是她目前需要的人设。

    可当云景将这些书中内容原封不动的画在画上时,配合她在画上的姿态气质容颜,所展露出来的,便不再是儿女情长的大家闺秀,隐约给人一种坐看风起云涌闲庭花开花落君临天下的帝王!

    “这是我吗?”

    看着画卷,武轻眉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心底呢喃。

    她想到了云景画画之前说的话,千百年后,自己当下容颜定格纸上,容颜依旧……

    隐隐约约,武轻眉对画上的自己有了一丝‘嫉妒’,自己总归会老,如今拥有的一切都将随着时间的改变而改变,可画上的自己不会,她将永远是这样,只要画不毁,沧海桑田都是如此!

    时隔近一年,云景也在成长,不再是去岁画纤夫图的时候,眼下这幅画虽然比去岁纤夫图更好,好得多,但花费的时间却少得多得多。

    当初画纤夫图可是花了三天两夜时间,当下这幅画,仅仅一两个时辰。

    最后一笔落下,云景对于这幅画还是很满意的,无论是光影角度还是背景点缀,乃至于武轻眉的神色之态,他都自觉捕捉得恰到好处。

    放好毛笔,掏出印章,在角落里落款处盖上,收好后云景笑道:“成了”

    之前他作画之时神情专注,这会儿抬头一看,前方哪里还有武轻眉的身影,感觉到脖子处有些温热,有香甜的气息传来。

    心头微微一跳,云景心说你啥时候跑我身边来的,还凑这么近,姑娘请自重啊。

    没有第一时间回头,云景心头知道,这会儿自己若是回头一准和对方亲上……

    不着痕迹的往边上迈出一步,他这才回头,看着武轻眉异彩连连的双目笑道:“叶姑娘,幸不辱命,不知你对这幅画可还满意?”

    “满意,很满意,多谢云公子”,武轻眉下意识道,然后反应过来,留意到云景之前的动作,很快想到那时会发生的什么,抿了抿嘴,心头哭笑不得,暗说你可知道错过了什么?

    不过若真那样,啧,占便宜的应该是自己?

    没有去揣测她的想法,云景笑了笑道:“满意就好,也算不枉武兄的一番嘱托了”

    仅仅只是为了完成朋友间的约定吗?

    心念闪烁,武轻眉很想告诉云景,自己就是武长空,武长空就是自己,不过这样的想法也只是在脑海中一闪即逝罢了。

    “云公子的画技,当真是惊为天人,不怕云公子笑话,小女子都不敢相信画上的是自己,我会请最好的工匠装裱起来好好珍藏的”,武轻眉凝视着眼前的画卷由衷赞叹道。

    说着,她下意识就要伸手去触摸画卷上的自己,似乎一伸手就能进入另一个世界触摸到无比真实的质感。

    云景赶紧开口到:“叶姑娘请慢,墨迹还未干”,在她反应过来停手后,云景又道:“当不得叶姑娘谬赞,家师曾言,书画技艺不过小道,偶然为之即可,学问大道才是根本”

    拥有此等技艺,哪个不是名满天下,尤其云景还如此年轻,不显山不露水,换做其他同龄人,怕不是人都飘了,可云景偏偏还能守得住本心。

    动作微微一顿的武轻眉心头突然升起了一股强烈的冲动,把他抢回去,无论用什么办法!

    但这只是想想而已,疑似逍遥境,指不定谁抢谁呢,呸,自己想得美,告辞,打扰了……

    “云公子大才,小女子自愧不如,也不知道哪家姑娘能配得上你”,武轻眉这句话脱口而出道。

    说完她就有些后悔了,毕竟以当下的情况,两人才‘第一次见面’,交流都没有多少,还是陌生人极端,说这样的话有些太过了,然而收回已经来不及。

    云景心说这女帝有点不对劲啊,你堂堂一国女帝,居然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笑了笑,云景一边整理笔墨一边说:“在下自幼家贫,娘亲在我小时候怕我以后娶不到媳妇,所以早早为我定下了婚约,如今都已经十多年过去了,现在想想,时间过得真快”

    说这句话云景倒没有别的意思,纯粹是有感而发的闲聊而已,算算时间,再有一两年,自己就要正式娶苏小叶过门了呢,一转眼十多年过去,当真是光阴似箭,当年定下婚约的时候,一个才两岁,另一个才刚刚满月。

    对于云景已经有了婚约,武轻眉倒是并不意外,毕竟这个时代指腹为婚的都多的是。

    此时武轻眉心头想的是,他已经有婚约了啊,他妻子当真是好福气,这云公子明显并非嫌贫爱富之人,性格好,有才华,能嫁给他,不知道几世修来的福气。

    但在心底的另一个角落,有一个声音在对武轻眉说,他已经有婚约了,你怎么办?纵使对方逍遥境,你乃一国之君,总不能去做小吧?

    他对我可谓有着救命之恩,兼具大才,能给我出谋划策,修为更是能为我遮风挡雨,若是错过,此生在哪儿去寻第二个?

    思绪有些乱,武轻眉感激抛开这些可怕的念头,见云景收拾桌子的举动,顿时平复心头愕然问:“云公子,你这是……?”

    云景奇怪的看了她一眼,笑了笑说:“武兄的承诺在下已经履行完毕,是时候离去,就不多打扰叶姑娘了”

    “云公子何必如此着急,可是在下招待不周?经好友武公子介绍,请云公子前来为我作画,若你就此离去,武公子那边怎么看?恐怕我和他连朋友都没得做了”,武轻眉着急道。

    若云景就此离去的话,不说这有违待客之道,另一方便,明天她就要启程归国了,谁知这一别将来还有没有见面的机会,内心还是有些不舍的。

    收拾桌子的动作不停,云景平静道:“姑娘多虑了,非是招待不周,之前在下曾言,最近正在备考,时间紧张,不容耽搁,再则,此地没有外人,你我孤男寡女,若是待的时间久了,对姑娘你的名节有损,在下却是不敢久留,至于武兄那边,我会给他解释的”

    真是体贴呢,都考虑道我的名节问题了,以我现在的身份,的确不应该和陌生男子多待……,嗯?我到底怎么回事,为何处处站在他的角度为其着想?

    武轻眉也突然意识到自己有些不对劲了,以往自己不是这样的,漠视一切,对任何男子不假颜色,连靠近都觉得恶心排除,更是杀伐果断,可不是现在这样的!

    传言当一个女子若是钟情于某个男子,那样整个人都会变傻的,我不会是……

    心头狠狠一跳,武轻眉赶紧甩开这个可怕的念头,沉吟道:“那云公子你也不必如此着急啊,总得让小女子略备薄酒招待一下吧?”

    “不必啦,现在天色还早,不到餐食的时候,改天吧”,云景摇摇头道,眼看都收拾得差不多了。

    云景一再拒绝,武轻眉起身也‘明白’,对方是因为双方关系不到位,不到那种促膝长谈的程度,离开是因为君子之风以免别人说闲话,若自己再挽留,站在双方当下的角度,却是有些过了。

    好吧,她下意识还是站在云景的角度考虑问题,有点没救了的趋势。

    说到底,哪怕她是一国之君,毕竟也是个女人,而云景疑似逍遥境,她这样的身份啥也不是,跟柔弱女子有什么区别?基于这点,下意识就站在普通女人的角度考虑问题了,何况对方对自己还有救命之恩呢……

    想了想,武轻眉说:“云公子,你为我挥毫泼墨,不知道这润笔费如何你才能满意?”

    “不必啦,在下受人之托前来,举手之劳罢了,若是还收取润笔费,岂不是和武兄连朋友都没得做了?”收拾好东西的云景摇摇头道。

    润笔费都不用?

    武轻眉真的愣住了,这幅画可是比纤夫图更好的,云景难倒不知其价值吗?就这样一句话,轻飘飘的什么都不要了?

    “这如何使得,单凭这幅画的造诣,云公子难倒不知道其价值吗?”武轻眉问出了心中所想。

    对此云景无所谓的耸耸肩说:“有什么价值啊,对我来说,也就是一些颜料钱罢了,能值几个子儿?”

    是这么算的么?武轻眉心头愕然,暗道有才华的人都这么奇怪吧。

    心念闪烁,她说:“云公子高洁,但小女子若没有表示的话,有何颜面见人,不如这样吧,若是给予云公子些许阿堵物,不但会污了云公子的眼,也是对这幅画的亵渎,我听武兄说云公子家住得偏偏,来往路途遥远,正好,小女子接下来举家要迁往别处,就将这处宅子赠与云公子聊表心意了,还请不要推迟”

    这其实是武轻眉一早就想好的报酬,买下这处宅子作为专门的润笔费,为此过户手续都是在云景名下,须知这处宅子,在大离京城寸土寸金的地面上价值二十万两呢,占地十多亩到也不算贵。

    可现在看来,单单是宅子是不够的,毕竟她之前想的是,云景画一幅画,最多也就之前自己珍藏的那副肖像图那样,可谁知云景画的这幅画远超预计,甚至比所谓的纤夫图都要好,这样一来,仅仅是宅子就远远不够了。

    超出的部分如何补偿?

    作为一国之君,武轻眉自然是什么都不缺的,可这会儿却没想好,毕竟一般东西拿不出手。

    “叶姑娘你也要走?”云景‘诧异’道,这个问题是故意问的,毕竟他知道眼前的叶灵就是武长空,然后又赶紧道:“我的意思是姑娘大可不必,此乃你的家宅,纵使远迁留着也有个念想不是,在下万万不能接受”

    没听出他的弦外之音,武轻眉笑道:“就这么定下了,过后我会让人将房契手续交到云公子手中”

    今天一直处于被动,这会儿平静下来的武轻眉决定强势一把,不容云景拒绝,总算是有了点一国之君的样子。

    至于那幅画真正的价值,不足的地方,以后再想办法补偿就是,反正将来有的是机会。

    “叶姑娘你这是何必呢,这叫在下如何是好”,云景无语道。

    武轻眉一展袖袍平静道:“云公子安心收下即可,小女子虽是一介女流,却也恩怨分明,怎能让云公子吃亏”

    啧,一下子强势起来了,这才有点一国之君的样子,居然还有点不适应的说,这是打算不装了吗?别说,还真让人眼前一亮。

    心头嘀咕,云景摇摇头道:“这又是何苦呢”

    这么大的宅子,我又不经常来,哪儿有功夫搭理嘛,后续维护那可是要话钱的……

    “此事就这么定下,云公子切莫推迟”,武轻眉笑了笑道,不待云景说什么,她干脆直接转移话题道:“对了,云公子,你可听说过葬剑山这个地方?”

    你这话题转移得有点牵强啊,咋莫名其妙扯到葬剑山去了?

    点点头,云景道:“葬剑山么,在下略有耳闻,传言数百年钱乃是无数剑客心目中的圣地,只因昔年葬剑山神话境有着剑神名号的掌门寿终正寝而逐渐衰落,以至于如今都已经消失在历史了,对了,最近传言葬剑山有后辈子弟现身江湖,剑术了得”

    说这番话的时候,云景暗想不会是宋明刀闹出什么幺蛾子了吧,然而不对啊,武轻眉一国女帝,咋可能关注这点小事儿?她提起葬剑山,绝对另有原因。

    果然,接下来武轻眉说:“小女子虽是一介女流,江湖恩怨朝堂大事与我相去甚远,却也对外界大事偶有打听,算是一点小兴趣吧,最近听说曾经葬剑山遗址之处隐有异动,似有神兵欲要出世,不知真假,如今这个消息只在小范围传播,知道的人很少,但想来不久后那个地方将成为风起云涌之地,告知云公子,是想提醒你,江湖危险,切莫因为好奇而去观望,以免招惹是非”

    话是这么说,表面上武轻眉是在提醒云景不要去那种危险的地方,可实际上呢,她是刻意把这个消息告诉云景的,若真有神兵出世,以云景逍遥境的修为,还不是手到擒来?

    一旦云景得到了出世的神兵,算是稍微报答一下云景为她画的这幅画了。

    神兵出世,有德者居之,还有谁比云景更有那样的资格?

    武轻眉作为一国之君,手下情报人员了得,说是遍布天下都不夸张,所谓的小道消息,大概已经确定了六七成!

    云景闻言微微哑然,居然有这种事情?葬剑山都已经消失在历史数百年了,如今居然又整出事情来。

    想了想,云景点头笑道:“原来是这样啊,多谢叶姑娘好意,在下好奇心没有那么重,对于这种事情没兴趣参与”

    “如此便好”,武轻眉哑然道,心说自己是不是弄巧成拙了?看云景这架势,是真没兴趣参合的样子啊,也对,人家逍遥境,所谓神兵利器要来也没啥用吧。

    话说到这里,云景已经彻底收拾妥当了,拱手一礼道:“在下逗留得够久了,不打扰叶姑娘,先行告辞,此间事了,有缘再见”

    至始至终,来此云景也只是画了一幅画,空余时间聊了几句,关于‘叶灵’的身份什么的只字未提,纯粹只是来履行诺言。

    云景执意要走,武轻眉也没太过强留,有心想送一送,却被云景婉言拒绝了。

    在他走后,武轻眉回到凉亭,凝视着云景留下的那幅画,久久未曾移开过目光。

    画上墨迹已经干透,她心底喃喃道:“这便是我呢,其实我很想让你将这幅画带在身边的,可到底没能说出口,不合适的”

    看着画上自己撩起裙摆露出双腿的画面,一个人的时候武轻眉也忍不住脸红心跳,之前自己怎么就那么大胆?

    她不打算让除却自己外的任何人看到这幅画,女人也不行!

    堂堂一国之君,居然如此‘搔首弄姿’,一旦传扬出去,还要不要见人了?整个国家都将沦为笑话。

    慢慢的,她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目光渐渐变得坚定起来。

    救命之恩,疑似逍遥境,才华过人,这样的男儿,世间再去什么地方找第二个?自己若是不主动一些,岂有半点机会!

    纵使有正妻婚约又如何,朕坐拥一国江山,容貌不弱于人,似乎也不是没有那种可能的。

    对于那等男儿来说,自己主动,一点都不委屈,根本就是高攀!

    然后武轻眉猛然反应过来,轻轻抿了抿嘴唇,这润笔费……岂不是把自己搭进去了?

    她展颜一笑,居然有这种好事儿!

    慢慢来,不能操之过急,也不能做出任何因其他反感的事情,否则只会适得其反……

    另一边,离去的云景心头这在琢磨一个问题。

    那就是当日苏小叶说她有事情要办,没时间陪自己了,然后这段时间就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如今想想,云景猛然意识到,她不会是因为从什么地方听说了葬剑山异动的事情,从而跑去凑热闹了吧?

    对于自家小媳妇的性格,这些年来云景已经很熟悉了,虽然知道分寸,可这种事情也不是干不出来的!

    “应该是自己想多了,不过关于葬剑山的消息,还是要多多留意一下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

第五百一十五章 纠结的事情……

    时间这个概念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对于小孩子来说,每一天都显得格外漫长,从早上起床开始,明明做了那么多事情,为什么才中午?为什么过了那么多个日日夜夜,自己还没有长大?

    可对于成年人来说,每一天的时间却是过得特别的快,似乎仅仅只是一晃眼间一天时间就过去了,认真回想一天的经历,最终会诡异的发现,貌似一天下来压根没做什么事情……

    有人说,小孩子觉得时间过得慢,是因为他们需要很多东西来填充记忆,因为小孩子脑袋里面没有多少东西,每天要记的多了,就觉得时间过得慢,而成年人,脑袋里面已经装了太多东西,就会下意识的忽略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所以时间就过得很快了。

    具体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状况,恐怕没有人能说得清楚。

    总之,时间就像手中沙,越是想要握紧,它就溜得越快,不经意间就从指间溜走了……

    自从当日给武轻眉画画之后,云景的生活再度平淡了下来,每天看书学习备考,日子过得波澜不惊。

    随着科举的日子临近,清江城内从四面八方赶来了无数欲要参加科举的考生,大环境的气氛是紧张的,毕竟这次科举事关无数人的前途命运。

    但云景却并没有受到大环境的影响,每天依旧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心态很稳。

    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这种心态在云景这里是不存在的,一直以来他对学习都抱着严谨认真的态度,有了足够的积累和底蕴,心头有底气,纵使面对这次事关前途命运的考试才能从容面对。

    好吧,实际上功名这种东西对云景来说是可有可无的,他不靠功名来改变前途命运,这玩意对他来说仅仅只是为了家人高兴而已。

    当日归来后,云景除了偶尔去白芷那边以及去京城换书之外,平时都忙着学习很少出门,算得上是半宅了。

    有一说一,这个时代绝大多数读书人都是宅男,甚至宅到‘生活都不能自理’那种程度,谁让这个时代的读书人几乎都家底殷实呢,根本就无需为日常琐事操心,只要安心学习就可以了。

    学习之余,关于各方面的消息,云景大多都是通过和宋岩闲聊了解的。

    宋岩作为书童,知道自家少爷一心学习,很自觉的充当了耳目这个角色。

    通过他,云景了解道,北方三国当初南下的几十位俊杰不再到处搞事情了,有的已经归国回去,比如‘武长空’,有的则留在了大离国内,别误会,人家不是放弃自己的国籍加入大离了,而是留在大离进行游学增长见闻学识,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嘛,来都来了,肯定是要利用这次机会的。

    然后当日武轻眉给云景说的葬剑山异常现象,渐渐的已经开始广泛传播起来,很多江湖客被勾起了兴趣,欲往葬剑山遗址寻宝,这件事情云景稍作了解就不再关注,他面前要面对的是科举考试。

    其余倒是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事情,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唯一值得一提的是,武轻眉京城那套院子的房屋地契作为润笔费给云景送来了,也就是说,云景也是在大离京城有豪宅的人了。

    显然武轻眉对于这件事情还是很上心的,知道云景大概不会常去,特意给他安排了一个管家以及一些丫鬟仆人进行打理,然后吧,那些管家仆人之类的,自然是转移到了云景名下。

    对此云景哭笑不得,那么大一套宅子,还有一二十个仆人,日常花销都落到他头上了,要知道在京城维持那么一套宅院花费可是很惊人的,而云景在京城又没什么产业。

    好在问题不大,了不起他画幅画拿去卖就是,而且云景本身并不差钱,若是考上举人的话,每个月还能从官方领钱粮呢,虽然不多,但单单是官府领的钱粮就比很多普通人家过得优渥了。

    云景还那这个事情打趣宋岩呢,说咱在京城也有产业了,你这个书童以后是要当管家的,现在就要学着熟悉以及管理啦。

    关于这个问题,宋岩是即激动又茫然,毕竟他也才和云景同岁的少年而已,猛然肩负这样的重任,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但却很认真的保证一定会学着做好,不会让少爷失望。

    小叶子依旧没有消息,云景让宋岩特意打听过,葬剑山遗迹那边并没有小叶子的踪影,也不知道她干什么去了,家里无事,平平静静,就是弟弟妹妹偶尔有些调皮,师父仕途已经步入正轨,尤其是最近李秋的一封信,隐隐约约告诉云景,最多一两年他就要调去京城了,啧,上头有人呐,这仕途还不得飞起?

    一段时间下来,有消息传出,金家到底和大皇子联姻了,金家这是彻底倒向了大离,其他国家的产业都在往大离转移,而大皇子在金家财富的支持下,明里暗里的拉拢官员,更是各种造势,青楼茶楼都在传唱大皇子的美名仁德,这是在为争龙做准备了,其他皇子也行动了起来,没让大皇子专美于前,然而没有庞大的财力支持,其他皇子加起来也没有大皇子声势大……

    盛夏时节,酷热难耐,偶有消息传出某地有人被活活热死了,死的多是穷苦人家,顶着烈日干重体力活儿,兴许一次中暑人就没了,生活便是这般艰难。

    好在云景早已寒暑不侵,再热的天气对他来说都没什么影响。

    租住的小院中,云景在树下安静看书学习,院子里清凉无比,燥热的风吹近院子都会变得清凉起来,盖因院子里很多地方都布满了冰霜。

    弄点冰对云景来说再简单不过了,甚至将整个院子冰封起来都没有问题,虽然他不畏寒暑,可能让自己舒服点何乐不为?

    宋岩从外面回来,轻手轻脚的开门生怕打扰到云景,外面酷热无比,他一脑门汗,进入院子后,清凉的气息简直不要太爽。

    见云景放下书籍,宋岩赶紧走过去道:“少爷,你让我注意的事情有眉目了”

    “如何?”云景点头问。

    宋岩道:“少爷,朝廷已经公布,十天后的七月十五日子吉利,从那天开始考试,连考三天,今天开始报名登记造册了,报名时间只有三天,三天后没报名的只能等下一次了”

    科举考试肯定是要提前报名的,这关系到根据每个人安排考场这个问题,是要花时间的,不是去就能考,以往的童生试以及秀才试都有学堂先生操持,如今却要云景自己亲力亲为了。

    想了想,云景道:“这样,小宋,你准备一下相应物品,等会儿我们就去登记,希望今天能把这件事情落实下来”

    点点头应承下来,但宋岩依旧迟疑道:“少爷,报名足有三天时间呢,要不后面几天去?今天是第一天,报名的人肯定很多”

    “所以才要今天去啊,而且得尽快,你都知道等后面两天人少的时候去,其他人估计也是这么想的,到时候依旧扎堆,别因此耽误了时间没报上名那就得不偿失了”,云景笑道。

    宋岩一琢磨,还真是这个理,暗道少爷就是少爷,自己就没想到这点,于是立即去准备,生怕去晚了排不上队。

    云景也停下了看书,回屋换上了秀才服,整理了下仪容,完了宋岩也准备好,主仆二人往报名地点而去。

    大离王朝的科举制度还是有别于云景记忆中前世历史的,在大离,童生功名通常是二十岁以下,虽然没有硬性规定,可年满二十还未考上童生,估计自己也不好意思去考了,周围都是一群半大小孩,那得多丢脸?也变相说明自己不是读书的料。

    然而秀才功名就有明文规定了,三十岁是一道坎,过了三十岁就没资格去考了,而且三十岁还没有秀才功名的话,童生功名的国家福利也将会被取缔,但功名依旧在,不会被注销。

    至于秀才考举人,这个时候又没有什么年龄规定了,只要没死都能继续考,是以很多白须白发的人都在考举人,力求更进一步。

    之所以考秀才有年龄要求,如今云景大概已经清楚原因了,是王朝方面基于用人制度考虑,三十岁还考不上秀才,未来几乎没什么可塑性,还不趁早转行为国家添砖加瓦做贡献?所以国家也就不再养这样的庸才了。

    所以说秀才功名是一道坎,迈过去,以后皓首穷经也还有机会,迈不过去,三十岁一到,科举这条路算是走到头了。

    然后吧,举人功名,每个州府录取人数都是不一样的,会根据境内面积以及各个部门人手甚至总人口等情况来定,总之不管怎么样,录取人数都是非常少的,用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来形容都不为过。

    就拿这次科举来说,江州境内,录取的举人总人数大概率不会超过五十人!

    五十人听上去似乎不少了,但实际情况却是参加科举的天知道有多少,毕竟只要有秀才功名都能去考,老中青三代加起来,积累起来的秀才人数还是很惊人的。

    当然,也有特殊情况都是会增加录取人数的,比如新皇登记后特别的恩科,那种时候新皇得扩充自己的班底不是,总归这种机会很少也很渺茫,常人还是不要指望了。

    各洲录取举人数量不一样,可试卷却是全国统一的,至于试卷如何印刷运送这种事情就不要去打听了,谁打听谁死!

    打听这个干啥,咋地,你还想作弊啊?不弄死你弄死谁?

    历史上出现过几次泄题事件,每发生一次都是举国震动的大事件,从上到下可谓杀得人头滚滚,国家开科取士岂是儿戏,没有半点情面可言。

    这次江州举人试的报名地点设在一间学社内,学社已经放假专门腾出地方来,周围很大一片区域已是重兵把守,毕竟前来报名的秀才数量多,地方小了周转不开,而来的每一个秀才都是宝贝疙瘩,谁知道将来其中哪一个就会青云直上成为大人物?万一这个时候出点意外那还得了,重兵把守维持持续是很有必要的。

    实际上除了报名地点外,整个清江城的各个暴力机构都运转了起来,确保这次科举的顺利进行,一旦出了差错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从上到下都别想好过,是以最近进出清江城的排斥格外严格,尤其是那些江湖客,是重点关注警告对象,当然,这种关键时期,混江湖的都收敛了起来,很多甚至自觉远离州府,免得万一出事儿被官府抓去顶缸那就好玩了。

    云景主仆二人来到报名地点外,那里已经排起了不短的几条长队,每一条长队至少得一两百人,后续源源不断的还有人来。

    稍微打量,云景暗道这次科举参与人数不得几千上万人了啊,而录取人数只有区区几十人,余者皆是陪考,想想都让人牙酸。

    科举,对读书人来说,不亚于鱼跃龙门争渡,一次争渡不成虽然还有机会,但却要白白蹉跎时光。

    “少爷果然神机妙算,今天第一天报名并没有多少人,若是后面两天,排队不得连城长龙,想来今天就能给少爷把报名事宜落实下来了”,宋岩看着前方的队伍明目张胆的拍云景马屁。

    周围到处都是虎视眈眈的兵丁,然而宋岩却是挺胸抬头板正得很,按道理来说,这种时候他这样的身份是没资格来此的,然而他却是陪云景来的,众目睽睽下只觉脸上有光与有荣焉,看看周围,没资格来此看热闹之人张望都得小心翼翼。

    “我们还是来晚了点,不过问题不大”,云景笑道。

    宋岩赶紧道:“少爷,我去帮您排队,快轮到少爷的时候我叫你,少爷您找个地方歇着,这鬼天气,太阳底下难受得紧”

    这种时候就体现出带着下人的好处了,排队都不用亲自去站在太阳底下暴晒,唯一让人无语的是,每当队伍前方高呼少爷的时候多的是身穿秀才服的读书人往那边张望看是不是在叫自己……

    “成,你去排队吧”,云景点头笑道,没拒绝宋岩的积极表现。

    这里仅仅只是报名而已,没真正开考时严肃,倒不限制人的自由,只要不搞事情就好。

    宋岩去排队了,云景乐得清闲,四处走走看看。

    从牛角镇学堂结业之后云景就很少踏足学堂这种地方了,虽然当下这间学社并非云景学习过的地方,但身处这样的环境也倍感亲切,同时心头也有些缅怀,到底时光一去不复返,遥想当初,学堂嬉戏仿若在昨日。

    总归回不去了啊……

    明显官府对于这次科举的重视程度超乎常人想象,就拿这报名地点来说,除了兵丁捕快衙役之外,居然有着十位数以上的先天高手分布各处,甚至还有一两个真意境的气息存在!

    谁若敢在这种时候来此闹事儿,下场必将凄惨无比!

    哪怕当下只是报名,还没到考试的时候,这些欲要参与科举的学子众生百态就已经开始展露了,有人紧张而忐忑,有人精神恍惚,有人则云淡风轻一脸自信,真正能平静以对的根本没有几个。

    对此云景不禁心头嘀咕,还没到考试就这样了,真正开考的时候还不得紧张死啊。

    好吧,云景也理解,这个世界的功名可不仅仅只是一纸文凭,它关乎着命运前途,关乎着人的三六九等,所以科举带来的压力也就可想而知了。

    身处异乡,周围也每个朋友,连聊天对象都找不到,逛了一圈下来,云景干脆找个阴凉地方百无聊赖的等着自己登记注册的时候。

    报名后安排考场,考试之前熟悉考场,然后才是真正的考试,虽然没有经历过举人试,但流程和云景之前的两次考试应该是大同小异的。

    ‘为救李郎离家园,奈何皇榜中状元……’

    无聊等着的云景脑海中莫名闪过前世的这句曲调,然后心头暗搓搓的想,这次科举会不会有那种女扮男装的混入其间?

    想到这里云景自己都笑了,咋可能让女人混进去嘛,须知进入考场之前是要脱光衣服验明正身的,甚至为了防止作弊,古道都要检查清楚,就连武轻眉那么高明的易容术都不可能凭空长出男人的那玩意,一般女人想混进去根本不可能!

    说起进入考场验明正身这点是个读书人都纠结得要死,连云景都直搓牙花子,菊花都给你检查一下这他妈算什么事儿啊。

    然而没办法,这是必须要有的流程,每一个读书人都要经历,就跟云景前世当兵体检一样,是躲不过的。

    有些读书人一次考中还好,只经历一次,忍忍就过去了,那种屡败屡战之人才叫蛋疼,每一次都要经历,估计想死的心都有。

    云景听说考试前检查考生之人都是蒙着面的,这是为了防止考生将来发达后报复,毕竟给人检查全身那可是很得罪人的,除了兔爷,谁特么愿意被人捅后面啊。

    一种植物。

    想到自己也要经历,云景就忍不住骂娘,甚至都有点不想考了。

    他喵的问题是没法躲避检查啊,贿赂更是不可能,有那样的举动搞不好就要被拿下问罪,毕竟有着作弊的嫌疑。

    造孽啊,这可咋整?不想被捅后面,他喵的这算什么事儿嘛……

    就在云景纠结无比琢磨这些事情的时候,时间不知不觉过去,猛然听到宋岩熟悉的声音呼喊,这才意识到轮到自己了。

    赶紧过去,负责登记的是一个慈祥老人,饶是见了很多前来登记的考生,这老先生都忍不住多看了云景两眼,赞了一声好皮囊。

    尽管云景给对方良好的印象,但对方可没时间墨迹,一副公事公办的姿态。

    “学籍,户籍,户籍所在地出具的证明,以及三位举人以上的保书,给我进行登记”,老先生看向云景吩咐道。

    这些东西早有准备,宋岩赶紧呈上。

    学籍户籍是必须要有的东西,就不必多说了,至于户籍所在地出具的证明,这就有说法了,这份证明是当地官府开具的,证明确实有这么个人来参加科考,在当地官府有备案的,随时可以查阅验证,否则连报名资格都没有。

    至于三位以上的举人联保保书,这也是必要的东西,云景早有准备,来之前去了牛角镇学堂找当初的先生办理的,这玩意可是很关键的东西,一来证明云景却有其人,再一个嘛,若是科举中云景出现舞弊现象,作保人是熬付连带责任的,搞不好功名都要被取消甚至下狱!

    所以通常关系不到位,人家压根就不会给你作保,毕竟没人愿意去承担那份风险,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好在云景从小品学兼优,逢年过节都没有冷落了当年的先生们,所以他去学堂办理保书的时候,学堂先生争着作保呢,差点没打起来。

    这种事情对双方都有好处,他们给云景作保,云景将来功成名就怎么也得念着这份情谊不是。

    读书人圈子,圈子两个字可是很有讲究的。

    负责登记的老先生检查云景的各种凭据,当翻开云景学籍后,尤其是看到师父李秋一栏,忍不住又抬头看了云景一眼,然后默不作声的继续观看,在看到那一长串履历后,老先生都忍不住动容,抬头看向云景说了一个好字。

    老先生为何动容?盖因云景有过从军经历,而且还是参与了去年那至关重要的一战,军中表现堪称精彩夺目,那一件件军功可是实打实的做不了假。

    登记了那么多人,老先生还没见过这样出彩的履历,心道真不愧是名师出高徒。

    小小年纪,居然能力毙敌军先天将领多数,试问年轻人有几个能做到?很多读书人上战场没尿裤子就算好的了,云景虽然年轻,老先生却丝毫不怀疑履历是假的,谁敢造价?这玩意是有备案的,假的经不起查!

    因为后面还有很多人排队,老先生确认无误后,也没和云景过多寒暄,立即办理登记事宜。

    登记好,有两份文书都需要云景签字画押,一份是给云景的,入考场时要出示,必须得保管好,一旦遗落就无缘这次科举了。

    这两份文书签字画押很有讲究,写在两张文书交叠之处,指印也按在那里,一式两份,两份文书分别占一半,若是进入考场的时候对不上,后果不言而喻。

    此外,为了防止被人替考冒考,还单独留下了指印掌印的,到时候会进行核对,一旦纹理对不上一缕按顶替冒考处理!

    从这些防舞弊流程可以看出王朝对于科举的态度是多么严谨了,所以才需要参与科举之人亲自前来登记,下人帮忙都不行。

    ……

第五百一十六章 麻烦搞快点!

    云景把报名事宜忙完已经是傍晚时分,而报名地点的队伍不但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长了,可以想象,接下来的整个夜晚,乃至后面两天,这个报名地点恐怕都是类似情况,毕竟是人工记录,一个个核实,效率不高,三天报名时间还是很紧迫的。

    这不得不让宋岩再次感叹云景的先见之明,若不是第一时间赶来,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报上名呢。

    回去的路上,云景由衷佩服大离王朝防止舞弊的严谨态度。

    那张一式两份的入场凭证上特别注明了,考生入考场的时候,除了入场一应凭证以及身上穿的秀才服之外,其余任何东西都不能带,连一根针都不行!

    进入考场,所用的笔墨纸砚都由王朝统一提供,三天考试时间吃的食物也是一样由王朝提供,简直将防舞弊做到了极致,这样做肯定花费不小,但却是值得的,科举为国取士,容不得半点马虎。

    云景记得当初考童生和秀才时都没有这么严格来着,好吧,考上举人就相当于踏足官场了,人称举人老爷,肯定是不一样的。

    “少爷,接下来直到考试结束的这段时间,伙食需要和古老留下的传统那样做出调整吗?”回去的路上宋岩想了想问。

    云景微微愕然,旋即摇摇头道:“那倒是不用,平日里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无需太过刻意”

    “小的明白了”,宋岩点点头不再纠结。

    他所谓的传统伙食云景当然知道,指的是很多考生靠前吃的东西,用‘高竹’叶子包着‘粽米’蒸的糕点类食物,寓意着高中。

    这种食物很多考生提前半个月乃至一个月就开始吃了,每日三餐都吃,也不怕腻,反正就是求一个心理安慰。

    别说,这种食物这段时间在清江城异常畅销,买的都是欲要参加科举的读书人,指不定多少人家卖这种食物发财了呢,简直满城飘香。

    那种食物云景吃过,谈不上好吃也谈不上难吃,反正若是要云景一连吃几天指定看着都膈应,毕竟什么东西也经不起天天吃顿顿吃啊。

    “哈哈哈,我中举啦,我中举啦,快叫我举人老爷……”

    大街上一衣衫凌乱的青年招摇过市大喊大叫,后面一大群人追赶,人们远远避开观望指指点点。

    好吧,又疯一个。

    那青年明显疯了,估摸着本事水平不行,考试临近带来的压力导致直接崩溃了,这种事情每次科举都在发生,多得很,一点都不奇怪。

    这还仅仅只是举人试而已,等到进士试的时候,因为承受不了压力而自杀的都不在少数!

    “少爷,时间不早了,我们快点回去吧,我记得城西有家酒楼的菜肴不错,等下小的去给你买一些来”,宋岩不着痕迹的来到云景前方挡住视线如是道。

    他怕云景看到这一幕而影响了心态。

    对此云景心头哭笑不得,但宋岩的出发点却是好的,笑道:“小宋你跟着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少爷岂是那么脆弱的人?放心吧,这还影响不了我”

    “嘿嘿,小的知道自己多虑了,不过一切以少爷科举为重嘛”,宋岩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道。

    摇摇头,云景说:“一次科举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战场上千军万马的冲锋比这可怕多了,少爷依旧面不改色,这算什么,对了,我家人还不知道我上过战场呢,你可别说漏嘴”

    “少爷放心,小的一定守口如瓶”,宋岩赶紧保证道,心中却在想,战场上是什么样的?他还没见过呢。

    对于自己上过战场这种事情云景的确没有告诉过家人,怕他们担惊受怕,须知年初出征村民尸骨回来整个村子沉寂在悲伤气氛中还未过去多久,云景怎能让家人知道自己的可怕经历。

    家人不识字,哪怕翻看云景的学籍履历也只是高兴,根本认不出上面到底记录了什么。

    走在回去的路上,云景倒是‘看到’了不少有趣的事情。

    “小翠,你放心,我考上举人后就娶你,这些年是你偷偷用家里的钱财资助我学习,情谊我都记在心里,一定不会辜负你的,待我考上举人,就配得上你了,就可以风风光光的把你娶进门了!”大户人家的后院,一个青年男子从一女子手中接过一些钱财信誓旦旦的保证道,而女子则柔情蜜意的安慰他别有太大压力,尽力就好,万一考不上两人大不了私奔。

    “青青,你一定要等我啊,我考上举人后就可以当官了,到时候来给你赎身,你一定要等我,为了你我一定会努力的”,青楼门口,一寒门学子不顾他人目光大声呼喊。

    “爹,娘,你们放心,我一定会考上举人恢复往日荣光的,当初那些落井下石之人我一定让他们付出代价,你们泉下有知一定要保佑我高中啊”,一间残破的祠堂里,有青年跪地祈祷……

    类似的现象太多了,平时云景没注意这些,未曾想科举临近居然有这么多别开生面的事情发生,所谓众生百态不外如是。

    科举啊,改变命运的机会,为了功名两个字,世间不知道有多少故事正在演绎,成则万事大吉,一旦落榜,那又将是另外一幅光景了。

    云景的日子依旧,几天的报名时间并未影响到他,往日是什么样的依旧是什么样,丝毫没有科举来临前的紧张感,反倒是宋岩整天为云景忐忑不已,当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几天的报名时间过后,整个清江城都诡异的平静了下来,有一种暴风雨来临的感觉。

    一些因为路途遥远,赶来后没来得及报名的学子,错失了这次科举机会是何等的痛心疾首,却是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

    这种事情每次科举都有发生,你说他们不守时吧,人家的确因为遥远未能及时赶到,可说他守时吧,为什么不提前一点时间出发?

    除此之外,官府每天都很忙碌,衙役捕快奔走四方,盖因一些赶考的学子在途中就除了意外,有的被下人噬主卷起欠款跑路了,有点被半道抢劫杀害了,这些都是官府需要去处理善后的。

    每次重要科举的时间,类似事情都有发生,没办法,读书人扎堆,总有几个要出意外不是。

    尤其宋岩还听到一个小道消息,告诉云景,传言有个读书人半路上就被漂亮女山贼抢回去当压寨相公了,也不知道是哪个幸运儿运气那么好,错失了一次科举而已,但却得到了一个山贼窝的手下啊,尤其还要美娇娘,人生简直美滋滋,当然,站在当事人的角度,前途断绝,落入匪窝,还被强了,人生灰暗,怕是想死的心都有……

    报名时间截止后的第五天,云景他们这些报名的学子得到官府通知可以去提前熟悉考场了,云景倒是没有独立独行,去走了个过场。

    期间全程有人陪同,跟防贼似得,生怕提前留下作弊手段。

    熟悉考场是必要流程,须知考试的人很多,若不提前熟悉,到时候人一多指不定要耽误多少时间,万一闹出意外耽误了科举那乐子就大了。

    可以想象,当考生们熟悉了自己的考试位置后,整个考场肯定是要被清理一遍的,万一发现某个位置有舞弊现象,处于那个位置的考生怕是没有机会再踏足考场了,当然,考生们也没那么傻,不会拿自己的前途乱开玩笑,十年寒窗,若是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那简直比死更可怕。

    说得阴暗点,熟悉考场的时候,绝对是栽赃陷害的最好时机,如果觉得某个人是最大的竞争对手,给对方考位留下点什么东西的话……

    话是这么说,官府也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总归考场熟悉后,整个考场都被封锁了,重兵把守,直到考试那天才会解封,倒是没有传出熟悉考场期间出现什么意外情况。

    考场在清江城内,是一片很大的建筑群,考位足有一万多个,每个考位都是单独的一间小屋子,只有几个平方,考场周围被两丈高的围墙围着,平时可谓鸟不拉屎,可考试的时候却是至关重要。

    这么大的考场,一年到头都用不上一次,平时维护都是个大问题,但这不是常人操心的事情,大概是每当考试之前才专门检查修缮一下吧。

    七月十四,夜,这天云景早早就洗漱休息了,因为第二天就是正式开考的日子,得养足精神应付接下来为时三天的考试。

    他倒是没有什么考前焦虑症,躺在床上,反而在琢磨一个问题,想来考卷已经送到清江城严加看管了吧?

    对于云景来说,只要考卷已经送到,想要提前观看那是再简单不过的,念力无声无息一扫的事情,可到底没有那么去做,要考就考真才实学,整那些歪门邪道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毕竟说到底他如今又不靠科举来改变命运。

    “今天晚上怕是无数人焦虑得睡不着了吧?心理素质也是真才实学的一部分呢”

    心中这么想着,云景安详……轻松的闭上了眼睛入眠。

    砰砰砰……

    睡了不知道多久,云景就被一阵敲门声惊醒,睁眼一看,周围黑灯瞎火,才午夜,正是一晚上最黑暗的时候呢。

    “少爷,得起床前往考场了,小的已经为你准备好了洗漱热水”,门外传来宋岩压抑着紧张的声音。

    心头无语,云景却是起身道:“知道了,这就起床”

    没办法,算算时间,过了午夜便是七月十五考试的日子,考试时间只有三天,时间相对紧迫,得提前去考场,毕竟入考场也是要花时间的,考生那么多,当然要提前去。

    说起来云景起得算晚的了,当他起床的时候,发现外面整个清江城都陷入了喧闹之中,科举事关命运,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赖床,再如何养尊处优的大少爷都会重视起来。

    给云景送来洗漱用品,宋岩在边上不厌其烦的说道:“少爷,笔墨纸砚官府会统一安排,吃食也不用操心,你只需要穿好秀才服就行了,进入考场时需要的一应凭证我都给你准备好,仔细检查过多次,没有丝毫遗漏……”

    听着他的絮絮叨叨,云景心头好笑,居然整得比自己还紧张,其实想想也理解,毕竟自己的命运和他息息相关。

    “嗯,小宋你办事我还是很放心的”,云景平静笑道。

    笑了笑,旋即宋岩一拍脑门风风火火道:“给少爷准备的‘高中’我还在灶台上温着呢,这就去端来,少爷可别使小性子啊,之前就算了,这眼看都要考试了,你是一定要吃一次的,讨个彩头,哦对,还有漱口水,少爷刚刚才洗漱过,吃完‘高中’要净口的”

    云景并未阻止宋岩,随他去吧,仪式感还是要有的不是。

    接下来云景吃了点宋岩准备的‘高中’意思意思,收拾好主仆二人就出发了,宋岩在前面打着灯笼引路,哪怕压根不需要,可用宋岩的说法,这叫给少爷照亮前路。

    啧,平时居然没发现宋岩这家伙居然这么会来事儿。

    夜下的清江城很是热闹,到处都灯火辉煌,街道上兵丁衙役游走四方,一个个学子涌向考场,很多学子都是举家相送,或是紧张或是忐忑或是鼓励,云景还没什么,整得宋岩更加紧张了,总觉得自家少爷仪式感不足,该死,提前就应该花钱雇人给少爷壮声威的,被其他人比下去了……

    考场三百米外就已经戒严,除考生外任何人严禁靠近,火光照耀下,目光冰冷的兵卒身上的铠甲格外渗人,那冷冽的兵器似乎欲要撕碎任何一个胆敢闹事之人。

    除却兵卒外,隐约间还有先天境真意境的气息含而不露,事关科举,任何人胆敢闹事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少爷,小的只能送你到这里了,一应凭证你拿好,切记不可遗失,小的在这里祝少爷前程似锦榜上提名”,警戒线外宋岩留步对云景说道。

    接过他递来的东西,云景说:“借你吉言,那我先过去了,现在天色还晚,你先回去休息,三天时间很快的,我考完就出来”

    “小的怎么睡得着啊,少爷你先过去吧,小的就在这里等着”,宋岩摇头道。

    不是,到底是我考试还是你考试?还在这里等着,等三天啊,亏你想得出来。

    云景无语道:“回去休息吧你,还等着呢,你待这里又帮不上什么忙”

    “那……那少爷你先去吧,我看着你进入考场后就回去,三天后来接你”,宋岩挠挠头笑道。

    “嗯,早点回去”,丢下这样一句话云景转身走向考场。

    过警戒线的时候,出示了入场凭证才被兵丁放行,这只是第一道检查而已,一想到接下来将要脱光衣服检查,云景又一种掉头就走的冲动,然而来都来了,忍忍吧……

    今年江州境内参加举人试的考生云景估计不下万人,仅仅录取几十个啊,百里挑一都不足以形容了。

    这么多考生,当然不可能一个一个的检查再进入考场,而是分为很多个长队同时进行的。

    提前熟悉过考场,云景径直走向自己所在的那片区域排在了队伍后面,很快身后就有人跟着排队了。

    估摸着是因为即将迎接考试的原因,人们都很紧张忐忑,以至于考场周围陷入了一种古怪的安静,都没有人进行交流的,有人还在闭眼摇头晃脑的背经典呢。

    队伍前进速度不快,考场大门距离自己一点点接近。

    猛然间另一边的队伍那里传来了一阵压抑的呜咽,云景他们这边下意识看去,就看到一个身穿秀才服的学子被兵卒拖着走了出来,对方泪流满面双目惊恐奋力挣扎,但却犟不过兵卒,他想大声说什么,可嘴巴却被死死的捂住说不出话。

    哗~!

    这一幕顿时引起了一阵不小的喧哗,很多排队迎接检查的考生都意识到出事儿了,整得大家都很紧张。

    “这怕不是被检查出问题来了,对我们有影响吗?”

    “他……他如果真被检查出问题的话,是不是以后的前提就毁了?”

    “那是肯定的,侥幸心理要不得啊”

    那一幕的发生,顿时让本就紧张的气氛更加紧张了,原本安静等待检查的学子都忍不住小声交流了起来。

    “禁声,谁若胆敢扰乱考场秩序,一律革除本次科举资格!”

    人们议论纷纷的时候,一道严厉的声音传遍四周,顿时一个个考生赶紧闭嘴。

    这会儿云景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他发现那个考生被带走之后,自己前方的队伍,有几个人明显进展了起来,尤其是前面第三个,整个人浑身热汗滚滚,身躯都在打摆子。

    虽说盛夏时节的夜晚异常燥热,可这都下半夜了,不至于热成这个样子吧?

    不久后,那个浑身打摆子的考生就进入前方单独房间进行检查了,然后没一会儿他就兵卒被捂着嘴跟拖死狗一样的拖走了。

    检查的地方是单独的,别人不知道,云景却是‘亲眼看到’了,对方在迎接检查的时候,居然被从谷道中搜出了一卷油纸包着的小抄。

    看到这一幕的云景眼皮直跳,心惊检查之仔细的同时,也在惊叹那家伙简直狠人啊,擀面杖那么粗的一节小抄,他是这么塞进去的?

    不管怎么样,那家伙胆敢做出这样的事情,前途算是毁了,何苦来哉,曾经付出的一切,所有人的期望,从此都鸡飞蛋打,还得背上黑历史,将来想挺胸做人都不可能了。

    很快就轮到云景了。

    真正前往考房之前要经过两道程序,首先是第一个房间,需要出示学籍等物品确认身份,其次今日第二个单独的房间进行全身检查。

    第一道程序的时候倒是很顺利,各种比对印证,云景身份确认无疑,得以顺利通过。

    然而第二道程序的时候,看着前方的房间云景却是有些迟疑,迎接他的将是无比纠结的检查!

    “这位公子还请快些,后面还有很多考生排队呢,切莫耽误大家时间”,边上一兵卒笑呵呵的催促道,明显看出了云景的局促。

    另一人则打趣道:“公子快请吧,任何人都要过这一关的,咬咬牙就过去了”

    我特么……感情不是你对吧?

    一狠心一跺脚,云景迈步进入了前方的房间。

    房间面积不大,不超过二十个平方,周围都遮挡得很严实,房间内蜡烛燃烧灯火通明,还有铜镜安置在周围反射光线,在这里可谓亮如白昼纤毫毕现。

    当云景进来后,这里的四个人目光就放在了他身上,四个人都穿着黑衣,脸上带着头套,只露出一双眼睛。

    他们就是负责给考生检查全身之人,为了防止被事后报复,只能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毕竟这是无比得罪人的事情。

    “公子请站过来,我们将为你进行一系列检查,放心,我们都是专业的,很快就好”,其中一个黑衣人平静道,似乎经历得多了,对这种事情已经麻木。

    此时云景那叫一个蛋疼,算求,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死就死吧。

    站过去,云景深吸口气道:“麻烦诸位搞快点!”

    这句话云景说得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说完眼睛一闭双手张开,一副禽兽尽管来的架势。

    “得罪了”

    三个字落下,其中两个黑衣人走向了云景,另外两人负责监督。

    云景这会儿心头在想,他们尽管蒙面也没用,自己事后要不要进行灭口?

    然而让云景诧异的是,闭眼的他压根没感觉到自己被脱了衣衫检查,下意识睁眼一看,发现房间内的四个人都双目空洞的定住了。

    不待云景搞清楚什么情况,耳边传来一个和蔼的声音笑道:“老夫相信以小景你的学识不会行那舞弊之举,此等不必要的程序就省了吧,免得你心生不快”

    听到这句话,云景微微一愣,居然是邓夫子的声音!

    ……

第五百一十七章 最后一题

    邓夫子居然会专门跑一趟关照自己?这是云景想都没有想过的事情,一时之间有些愕然。

    额,专门跑一趟……,怕不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吧?毕竟今天整个王朝都在进行举人试,人家邓夫子搞不好是在巡查天下,恰逢其会来到了这里。

    他的声音还在耳旁回荡,周围没有任何人察觉,人家神话境的手段当然不是一般人能想象揣测的,哪怕整个考场有多位真意境强者坐镇,亦是发现不了任何蛛丝马迹。

    实际上这会儿负责给云景检查的几个人全都定住了,双目茫然,搞不好思维都陷入了停滞,真意境就足以意志影响他人感官了,神话境更是有着篡改他人记忆之能的。

    邓夫子说这些不必要的流程就算了,这算不算夫子帮忙走后门?

    话说对方作为夫子,别说给自己行这样的方便了,就是直接给自己一个举人功名那也是真实不虚的,谁敢反驳?闹到天子那里也会直接承认……

    自己并没有夹带卷抄,也没打算作弊,也就省却了不必要的流程罢了,谈不上乱了规矩。

    这么一想云景也就释然了。

    他又不是有毛病,既然能避免这种有损尊严的事情,自然不会迂腐的继续走流程。

    脱光衣服检查呢,还得张嘴检查口腔,身上任何一寸地方都要仔细检查,连粪门都不会放过,想想都有暴起砍人的冲动!

    此时不是和邓夫子交流的时候,云景闻言后很快释然,微微仰头,冲着上方拱手行礼,以示对夫子的感谢。

    “小景好好考,老夫提前祝贺你榜上提名,去也”,邓夫子的声音再度响起,旋即不在出言。

    对方到底走没走云景不知道,但心说邓夫子对自己也太有信心了点,提前祝贺自己榜上提名呢,啧……

    倒不是云景对自己没自信,毕竟这不还没考么,后面的事情谁说得清楚呢,他自问学习还算勤勉,可却没有小看其他任何人,天知道考生里面都隐藏着什么样的妖孽。

    片刻之后,负责给云景检查的几个人恢复了自由,其中一人笑道:“这位公子得罪了,我等也是职责所在,还请理解,已然检查完毕,公子品性端正无有问题,请,我等提前祝贺公子旗开得胜,后面还要检查其他人,公子请”

    “麻烦诸位了”,云景装着整理衣衫行礼道,表面不动声色,心头却是知道,这些人大概已经被邓夫子篡改了记忆,这些都是小事儿,无伤大雅。

    ‘检查完毕’,云景离开房间,这才得以真正前往考房,心道后面的人就没有自己这样的好运气了……

    另一边,邓夫子却是在暗自庆幸,心说自己还好来的及时,再多耽搁一会儿指不定云景已经真正检查完毕了。

    事关科举,任何人都要过这一关的,没有特权可言,可邓夫子心头明白,云景他不一样啊,看看他以往做的那些事情已经‘发明’的东西,那一件不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对整个王朝的影响力太大了。

    万一因为这样的检查而对大离王朝心生芥蒂,那才是让人头疼的事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云景心头不爽,转而投向其他国家的怀抱,那损失可就大了,尤其是云景有刘能罩着,即使去其他国家也没几个人敢做出强行留下的举动来!

    不说别的,以云景和桑罗女帝的关系,若是因此跑去了桑罗王朝,届时桑罗不知道要捡多大的便宜……

    有一点云景是猜对了,邓长春虽然特意关照他,但却不是专门为他而来,而是如同云景猜测的那样在巡视天下,帮云景一把算是顺道而为。

    举国开科,整个大离王朝各个州府都在同时进行,除了神话境的夫子,没有人能在短时间内兼顾所有地方。

    云景这边‘检查完毕’之后,邓夫子转道去了其他地方,若是万一真出现舞弊现象,他是不会客气的……

    考房不大,三面砌墙,身处其间看不到其他考房情况,这考房长两米深两米高三米,显得有些狭窄空荡。

    其中只有两块木板和一只净桶,其余一切皆无。

    那两块木板,一块是用来坐的,一块是用来当做桌子书写的,错开一上一下搭在两边的墙体上,因为要考几天时间,晚上的时候,考生可以将桌子那块板拆下了合并成一张床。

    也不知道晚上会不会发被子,心头嘀咕,云景自己是无所谓的,光秃秃的硬板床也能应付,但其他人就不一定了,没有被子的话,很多读书人还是体质较弱的,万一生病导致耽误科举……,那是他们自己的事情,须知每个读书人都习武的,自己疏于练习导致体弱乖得了谁?

    虽说王朝培养读书人尽量往文武双全方面培养,但有些人因为各种原因没有练武也是正常现象。

    距离天亮还早,科举还未开始,进入考房后云景只能干等着。

    这考场明显严密得蚊子都难进出,小动物都没有一只,云景心说若是有小动物的话,也能打发一下时间啊。

    考场是真没动物,连老鼠都没有,地下掺杂了特殊药物的,估计是防止考生利用老鼠之类的动物进行作弊,这种情况不得不防,须知这个世界奇人异事天知道都有些什么手段,驯兽行家也是很多的。

    百无聊赖中,时间一点点过去,天色微明的时候,云景发现左右两间考房的考生都已经到位,因为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云景也没交流的打算,更没有用念力去观察一下的兴趣。

    然而左边一人却在嘶嘶抽冷气……

    “两边的兄台,你们还好吗?”抽冷气那家伙有点闲不住,片刻后忍不住开口询问,这会儿还未开考,倒也不算影响考场秩序。

    云景没说话,反倒是左边第二间有人发话了,咬牙切齿道:“好个屁,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

    “可不是,那些检查的家伙太粗鲁了,虽然手上抹了东西,可这会儿我谷道还有些隐隐作痛呢,我记下了,别让我知道是谁给我检查的,要不然我可不会吃这个亏!”抽冷气那家伙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道。

    “兄台,也不能这么说,毕竟人家也是职责所在,大家都一视同仁,因此而记恨上人家倒是有些不妥,须知别说是我们,任何一位前辈都经历过这种事情的,包括朝堂上的诸位也是一样,咱大度一点,就不计较了”

    “我就说说而已,还不许发发牢骚啊……”

    沉默的云景暗自庆幸,多亏了邓夫子帮忙,否则自己也要经历他们的经历,想想都浑身起鸡皮疙瘩。

    晨光大亮的时候,参加这次科举的考生几本书都已经就位,考场也已经进行封闭,没能及时赶来的人也失去了进入考场的资格,自己不守时怪得了谁,胆敢不依不饶的闹事儿吃亏的只会是自己。

    “禁声!”

    朝阳初升,一道平静而浑厚的声音响彻整个考场,随后阐述了一些诸如考试期间禁止任何人开口交流等扰乱考场秩序的规定,一旦发生明文规定的举动将严惩不贷,轻则逐出考场重则剥夺功名!

    规定这种东西老生常谈,考生们都清楚,完了之后,那个声音让所有人起身,随后冲着天宇行大礼三百先贤,完了更是带头带领考生宣示尊重先贤尊重学问尊重考试。

    最后,那声音说道:“钟声响起之后考试开始,发考卷!”

    话音落下,拿到声音不再开口,与此同时,浑厚悠扬的钟声敲响,一连响起了三遍,至此本届科考正式开始。

    一辆辆牛车行驶在考场内,给考生们发放考卷,兵丁押送考卷,目光冷冽,期间发放考卷之人不得和任何考生有任何逾越的交流举动,一旦发生后果严重!

    不久后云景也得到了自己的考卷,厚厚的一叠,三尺见方的考卷足有一百多张!

    这些考卷上的内容边上他接下来三天要考的试题,拿到厚厚的考卷,云景心说难怪要用牛车拉。

    除却考卷之外,还有王朝统一下发的笔墨纸砚以及打草稿的空白纸张。

    稍微翻阅检查试卷,云景微微诧异,未曾想三天的试卷居然是一次性发放的。

    检查试卷是为了提前发现万一出现的试卷错漏情况,方便及时更换,若是不谨慎一些,考到一半发现试卷有错漏那乐子可就大了。

    一番检查下来云景的试卷没有问题,同时他也大致了解到,考试分为三个部分,其一是填空题,涉及内容包括各种典籍,这就靠的是每个人的积累了。

    这一部分的试卷占据了三分之二以上!

    实际上从童生试开始,后面的秀才试乃至当下的举人试,这种博闻广记的内容都占据很大的分量,只是考的内容不同罢了,举人试相对更广博更生僻,这就很考验一个人的底蕴了,没看过的内容不会就是不会,不可能凭空出现在脑海。

    第二部分就是判断题了,涉及一部分计算内容,题目多是举出一些例子让考生进行判断问答,比之填空题复杂且难。

    最后一部分考的是策论,是大题,只有一个题目,让考生进行分析做文章,比重估计比前面两个部分加起来都大!

    总之,所有的考试内容很是广博,先贤典籍,医药星象,山川地理,人文风情,礼仪礼教,律法断案,测量计算……

    相比起来,之前的童生试和秀才试,考试的内容简直就是小儿科。

    稍微检查后,云景暗自庆幸这次科举没有出现要求考生著作诗词之类的内容,那是他的短板,考上举人之后是可以当官的,诗词歌赋之类的已经无关紧要了。

    云景没急着做题,而是先认认真真的填写好自己的身份信息,别到时候考完了忘留下身份信息,那简直就是考了个寂寞。

    试卷到时候会被糊名卷抄再进行阅卷的,这些流程云景心头明白。

    朝阳初升的时候,整个考场静悄悄的一片,每个考生都在认真应付眼前的考题,这种气氛很压抑,心理素质不过关的人很容易出问题。

    为了应付各种突发情况,考场中有兵丁以及考官四处巡逻,随时做好处理一切突发情况。

    前期准备做完,云景这才正式开始答题。

    第一题是填空题,也是送分题,不止是对云景来说,对任何考生都是如此。

    这道题出自大离王朝太祖皇帝的语录,任何人都学过,甚至可以说是必考题了。

    ‘礼乐崩坏,贪官污吏横行,民不聊生,国将不国,人畜难分,吾恨三餐无续衣食难安,为己为民为苍生,吾将_________!’

    一眼扫过题目,云景执笔端端正正的在空白出写下四个字。

    再造乾坤!

    这句大离王朝开国太祖的语录可以说三岁小孩都知道,曾经的他也是快活不下去了,这才举旗造反推翻了前朝建立了如今的大离,时间已经悠悠过去八百多年。

    怎么说呢,这位大离王朝的开国太祖前半生实际上并没有太大的传奇性,他出身将门手握兵权,国家风雨飘摇的时候揭竿而起可谓势如破竹,毕竟当时前朝已经千疮百孔了,连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他前半生平平无奇,后半生就厉害了,最值得传唱的,便是前朝糜烂丢失的大部分疆土,都是他建国后生生打回来的,以至于打得北方三国胆寒,签下了两百年不战之约!

    人事变迁沧海桑田,去岁居然出现了北方三国联合想要灭亡大离的事情,好在都已经过去了。

    第二题也差不多算是送分题,是大离王朝开国太祖身边一位神话境追随者著作经典内的内容,那本书叫《定江山》,是大离建立之后那位神话境夫子阐述如何治国安民内容总结。

    那本书云景可谓对答如流,轻松写下答案。

    看到第三题的时候,云景目光顿了一下,随后心情有些沉重的写下答案。

    这道题问的是本朝陈夫子何以封夫子,云景在空白出填的是水稻,医典。

    居然将陈夫子放在第三题,云景知道大离这是在以此缅怀已故陈夫子,毕竟他遭到大江王朝暗杀陨落也才过去几年时间,世人不应该将其遗忘。

    甚至云景都可以想象道,接下来很多年的科举,关于陈夫子的内容都将是必考题!

    对于这种需要博闻广记的试卷内容,云景可以说是势如破竹,一点难度都没有,但他并未因此而粗心大意,每道题都做得很认真,力求做到最好,写的每个字都端正工整,毕竟卷面分也是很重要的。

    一道又一道题下来,几十张试卷之后,云景发现时间不知不觉来到了正午。

    “尽管自己已经尽量放缓速度,可照这样下去,恐怕今天就能把科举前两部分内容答完,剩下的最后一道大题,足足有两天时间来认真揣摩作答”

    心中这么想着,云景也没有自得其满,更没有想过独立独行提前交卷,很多时候快不一定好,万一人家考官不喜这样的举动呢。

    正午时分,有牛车拉着食物啊挨个考房进行发放,一切都在井然有序无声间进行,科举之中学子是不能自带食物的。

    云景也暂时放下作答领取食物用餐。

    发放的食物很普通,两个馒头一叠加了肉末的咸菜以及一碗绿豆汤,然后就没其他的了,啧,免费发放的食物你还想吃多好?

    饭后云景稍微休息继续答题,餐具自有人来收走。

    下午时分他就已经把第一部分的‘填空题’全部答完了,检查了一遍没有任何错漏的地方,卷面也干净整洁赏心悦目,他的字比印刷的更好看呢。

    接下来是‘判断题’,难度可谓直线上升,云景的答题速度慢了下来。

    这部分内容有的题目涉及计算测量,数学方面对云景没啥难度,毕竟这个时代的水平也就那样,有的内容涉及审案断案,需要对律法加以活学活用,毕竟举人是能当官的,律法需要了然于心,然后还有关于人伦道德的内容,这些都是需要自己去判断的,其次还有关于行军打仗的……

    不疾不徐的答题,夕阳西下的时候,云景发现自己判断题也已经全部答完了,这还是他已经尽量放缓速度的前提下,最后只剩下一道大题。

    老实说,这部分的内容他也不敢保证自己全对,毕竟判断题这种东西,涉及计算的,有明确答案还好,有关断案之内,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看法,他也不敢保证恰好就答在了阅卷考官的心坎上,只能是尽量实事求是的站在可观角度答题,不剑走偏锋,中正平和,不求眼前一亮但求无错。

    这倒是符合他一贯的心态。

    抬头看了看天色,云景放下了毛笔,没有去看最后一道大题,而是反复检查之前做好的试卷内容。

    “自己已经尽最大努力了,希望能取得一个不错的成绩吧”,天色渐暗的时候云景放下试卷心中暗道。

    还是那句话,考生里面必定藏龙卧虎,他不奢求自己第一,榜上有名尽量靠前就不错了,毕竟很多题目的答案需要考虑阅卷考官的性格和心态。

    晚餐有人送来,云景吃完后就放松心情休息了,尽管精力充沛也不打算用晚上时间去做最后一道题。

    考场是不禁止考生晚上答题的,甚至为了方便考生抓紧时间,考场每个考房都挂上了两盏灯笼,须知云景做得快并不代表其他人也快,一天下来,绝大多数人都还在和第一部分的‘填空题’较劲呢,哪怕最终三天考试下来,一部分人连试卷都没能做完也是大有人在的,不是谁都如同云景那样过目不忘脑袋里面装着一座书库内容,会就会,不会就不会,没有任何捷径可言。

    考试的第一天晚上,不知道多少人要挑灯奋战,真正能安然入睡的估计没有多少。

    也没关注其他人,云景安心入睡,官府果然没有给考生送来被子,这大夏天的,光秃秃的木板随着除了有点不舒服外其他的还好,不至于把人冷出病来,反而还挺热……

    隔天一早云景神清气爽起来,郁闷的发现官府压根不提供洗漱用品,好在对他来说问题不大。

    吃了官府送来的早餐,云景的目光看向了最后一道大题策论题,看到题目他不禁陷入了沉思。

    题目只有四个字,长治久安!

    考生需要通过这四个字进行分析,从而写出一篇文章来,至于内容,那就要看自己的水平了。

    “不愧是举人试,考的已经不再是一个人的学问,考的更是一个人的眼光和手段,上升到了治国治家的高度,长治久安,四个字虽然简单,可延展开来却是一个很抽象的概念问题,但却摆脱不了一个核心思想,那就是如何实现一个国家长久的富足强势!”

    心念闪烁,看着这个题目云景一时之间想了很多,如何答题他倒是有思路,但却要贴合这个世界的事迹情况,不能太空乏,也不能夸夸其谈,要言之有物且行之有效那种。

    关于这个问题,云景整整半天都没有动笔。

    直到中午吃了饭,又稍作休息放空心情后,他才在草稿纸上进行初稿。

    关于如何实现长治久安,云景决定从四个方面进行阐述,分别是民生,军事,律法,以及外交!

    民生方面,云景阐述了人民富足的重要性,民富则国富,民穷则国穷,唯有人民富足国家才能强盛,他并非浮于表面的夸夸其谈,而是从实际出发如何实现民富目的,自己是农民出身,云景以农事作为切入点,先说民以食为天,吃饱了才能谈其他,着重阐述粮食的重要性,有了切入点,他再根据自己了解道的大离地理环境,描述什么地方适合种植什么样的粮食,以此达到土地最大化利用的效率,这方面描述清楚了,再谈水利对田地的重要性,然后再浅谈了土地沙化对田地的影响,接着又特别指出了一些地方适合梯田这种概念,但这方面需要官府配合进行推广,农事之后,他延展开来,开始描述吃饱肚子后的衣食住行问题,甚至还浅尝辄止的体己了经济流通的重要性,引用活水泽被苍生的概念描述经济也需要像水一样流通起来,以此实现经济利用最大化,但这一切的前提是需要人民能填饱肚子。

    之所以这部分内容很多东西云景只是浅尝辄止没有深入,一部分原因是某些概念太过超前,另一部分原因嘛,这只是举人试,如此就够了。

    洋洋洒洒一两千字,云景也只写了民生方面的内容,后面还有得忙,时间充足,不急,慢慢来,先写好初稿,后续再慢慢完善润色。

    接下来是军事方面的内容,因为有过从军经历,写这方面云景并非夸夸其谈,而是亲身经历过的,有迹可循,这方面云景稍微思索,不再‘循规蹈矩’,而是一来就以纪律为切入点,而非什么谋略装备之类的,强调纪律,纪律在什么情况下会起到什么样的作用和效果,如此洋洋洒洒又是一两千字字。

    ……

第五百一十八章 考试结束

    军事的重要性对一个国家而言是个人都明白,每个国家都会想方设法提升军队的战斗力,装备,武学,粮草,军功,军规,战阵,情报……等等一切,常人能想到想不到的都加以实践运用,对于提升军事战斗力方面,云景实在没有什么好描述的了,每个国家都做到了极致,所以他另辟蹊径讲纪律。

    为此他还举例说明纪律对军事的重要性,比如在相同人数相同装备相同战斗力的前提下,两军交战,纪律更好的一方胜算更大,纪律好的一方,少部分人不畏死亡,主动以自己的牺牲给其他人创造机会,从而用少部分人创造最终的胜利这是值得的,而纪律不好,少部分人不敢上前,那么这样的两支军队交战必将陷入胶着,付出更大伤亡却不能取得胜利结束战争。

    然后云景又简单举了一个例子,纪律好的军队,善待民众,如此一来,在战争的时候,民众感念军队的善举,很可能会主动帮忙,有了民众的帮忙,善加利用,这就无形中增长了军队的战斗力……

    当然,军事问题肯定不是这么简单的,涉及方方面面,一言难以阐述,但若结合云景之前的民生富足,那么他论述的军事纪律就可圈可点了,这也是云景为何率先描述民生的原因。

    民富则国富,国家富足了,就能培养出强大的军事力量,如此再强调纪律可谓锦上添花。

    而且这道题的题目是长治久安,云景没有忘记核心思想,军事纪律好,忠于国家,就会减少很多骚乱和叛变,才能真正达到长治久安的目的。

    这道策论题,云景阐述的内容可谓一环扣一环,没有剑走偏锋搞什么让人眼前一亮的描述,也没有兵行险招整什么花里胡哨的东西,文章写到这里算是中规中矩,但仔细揣摩却让人意犹未尽,中规中矩中透露着沉稳大气,没点智慧谋略根本写不出这样的文章来,若是无法兼顾全局以及长治久安的核心思想,单是他之前所描述的那些就会给人一种小家子气,但他描述的那些结合整个大局观,就给人一种从细微处兼顾全局的滂沱大气了,没点智慧眼光的人根本看不出这篇文章的高明之处。

    云景相信,能担任阅卷考官之人绝非庸才,但凡有点眼光想来都不会埋没了自己这篇文章,但是这种事情谁又说得清楚呢,他只能尽量写好文章取得一个不错的成绩了,先做好自己该做的,其他的就交给考官去评判吧。

    军事方面阐述完,云景又开始描述律法。

    律法可谓一国之本,其重要性是个人都知道,大离王朝八百多年历史,律法无数次修改完善,想要在这方面写出出彩之处可想而知有多么难,一个不好就会毁了云景之前关于民生和军事的论述,让整篇文章都落了下乘。

    但关于这方面,云景却是胸有成竹,到底有着前世的记忆,关于律法方面,他还是有一些超前建议的,但也不能太过超前,需要结合当前的时代背景,毕竟有句话叫做步子迈大了容易扯到蛋,太过颠覆性的东西只会让人觉得云景这个人在胡言乱语。

    关于律法方面,云景首先强调了法不容情这四个字,这种思想也是当下主流,别管行驶律法权利之人背后怎么干,但表面上至少是这样的。

    然后他再一点点完善这方面的论述,用道德不应该凌驾于律法之上作为切入点,甚至还举例说明这方面的利弊,到底是法大于情还是道德为先,这点云景引用了当初和邓夫子交流时的例子,然后给这个切入点定下了若是施法过程中太过考虑道德,那么法律和一纸空文有什么区别?

    关于道德和法律之间的矛盾冲突,可以说是古来有之,很多时候都会出现‘情有可原’的说法,但在云景的论述中,犯了法就要受到律法的制裁,哪怕事出有因,也首先要维持律法的尊严,然后再考虑其中的道德问题,不能混为一谈。

    实际上关于律法方面的东西云景写到这里根本就是在说罗圈话,毕竟这些东西都是老生常谈,说了等于没说。

    这些他描述的篇幅很少,一百多个字可谓一笔带过,嗯,当下世界毕竟是古代,书写文章是文言文的各式,简单的一句话就能表达出很多意思了。

    重点是接下来的内容,云景对于律法,着重描述了一个‘变’字,他在文章中强调,律法也需要根据实际情况经常做出调整,律法是死的,人是活的,世界在变,律法也不能一成不变。

    他举例说明什么情况下应该行使什么样的律法,比如战乱时期需要用严酷的律法,而太平盛世律法就需要相对仁德一些。

    在关于律法方面,文章写到后期,云景提到,王朝应该经常派人去调查各个地方的情况,根据当前情况适当的调整律法,而且律法也不能以偏概全,毕竟大离疆域庞大,每个地方的风俗不一样,可以根据不同地方的情况适当做出调整,律法也需要有一定的包容性。

    总之,全篇下来,重在一个变字,不是颠覆性,而是调整。

    云景没有脑残的去指出哪条律法不恰当要如何如何进行调整,那无疑是‘找死’行为,只将自己要表达的意思表达清楚就够了。

    题目是长治久安,民生是基础,军事是维持基础的力量,而律法却是一切的中和,云景这篇文章可谓层层递进紧扣核心思想有迹可循,没有乱说一气。

    之前这些都是对内,那么最后的外交便是对外了,有了良好的内在,就得放眼外界,这个时候外交的重要性都体现出来了,毕竟若是外交做得不好,那将关系到一国的未来,很多时候国家的衰亡不是从内部,而是外界,很可能一次外交事件就引发战争,所以外交事宜就得无比谨慎了。

    什么情况下面对什么国家行驶什么样的外交政策,云景相信朝堂上的衮衮诸公比他更清楚,在这方面他没有在文章中献丑,有过和邓夫子交流外交的经历,云景从这方面入手进行阐述。

    他没有引用当初提出的文化入侵外交手段,而是换个说法用‘文化输出’进行描述,外交不是比拼实力国力和军事,在无法自身强大获得更多外交话语权的时候,何不输出自身文化?让别国心向往之主动靠近,跳出常规手段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目的!

    外交搞好了,邻国无战事,边关平稳,家国太平,岂有不长治久安的道理?

    整篇文章下来,云景关于外交的描述可谓平平无奇,但却是核心关键,其重要程度甚至还要超过前面的民生军事和律法!

    其实仔细想想,哪怕是一个弱国小国,外交搞好了,自身安定不说,别过还会主动帮忙,这便是外交的‘力量’!

    但云景这篇文章,不是在描述巴结讨好他国,而是输出文化彰显自身特色,让别国主动亲近,从这种角度达到外交想要的目的,至于如何去操作办法就多了,当初和邓夫子提出的‘文化入侵’仅仅只是一个方面。

    民生,军事,律法,外交,云景抓住长治久安的核心思想进行描述,层层递进环环相扣,洋洋洒洒一万多字,从中午写到傍晚放才停笔。

    写完后云景自己看了一遍这篇文章,心中还是很满意的,虽然因为时代背景的缘故多有限制很多东西不能写,但他真的是尽最大努力去写好这篇文章了。

    讲道理,文章是写出来了,但最终会取得什么样的成绩云景心头却是不敢保证,只希望不太差就好,毕竟这是他结合自己在这个时代的经历和见闻写出来的,而非捏着一手‘王炸’随便抄一篇就自信能吊打一切。

    仔细看了一遍,云景将其放下稍作休息,顺便吃点东西,隐约间他还听到周围很多考房内传来抓头发磨牙的声音,也不知道其他人考得怎么样了,云景也没有用念力去观看一番的打算,做好自己即可。

    一万多字的策论云景写了十几张白纸,但目前这还仅仅只是初稿,接下来要进行修改润色,做文章,云景是认真的。

    吃完东西休息片刻,天色暗下来之后,云景接着灯笼的光芒修改初稿,删改了一些东西,一些措辞语气也进行了调整,文字缩小到了一万字之内,但却更加精简干练了,比之前的初稿又提升了一些。

    这只是第一次改稿而已,后面云景还得反复琢磨,以求达到自己能做到的最好,这个过程无疑是枯燥乏味的,心态不好的人,在修改过程中很可能思维混乱,毕竟人的心态时时刻刻都在变化,前一刻觉得不错的内容下一刻搞不好就否定了。

    好在云景的心态一直都很稳,不会出现那样的情况,毕竟他已经习惯了做文章时一遍又一遍的修改,直至改无可改,他不觉得枯燥乏味,反而很喜欢这种严谨的态度,每一点进步都让他心情愉悦。

    第一遍改稿完毕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毕竟是改稿,和写文章不一样,不需要一边思索一边写,无疑要快很多。

    趁着天色还早,云景进行第二次改稿,又精简了一些措辞语气,文章字数进一步缩小,但内容更加严谨精炼,内容还是一样,但读起来不那么让人觉得陈长啰嗦了。

    第二遍之后,云景不再继续改稿,而是休息,剩下还有一天考试时间,时间很充足,不急于这一时,休息一晚,调整精神,这更有利于第二天去查遗补漏。

    这一晚考场内并不平静,有几个人按耐不住通过特殊手段想要作弊,被发现后悄然带走,有人则是积累不够面对试卷一些内容束手无策当场崩溃,未免影响考场秩序,这种人有的被警告一番调整自己留了下来,有的则被驱逐出了考场。

    科举啊,命运的抉择,对很多人来说,成龙成虫就看着几天了,毕竟一次不中,有了失败经历,以后再面对很难不留下阴影,心态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一夜过后,第二天云景继续认真考试,一大早就开始修改昨天的那篇文章,心无旁骛,对于巡查考场的兵丁考官都没有多看一眼。

    直到中午时分,云景一连将昨天修改两次后的文章再度修改了五次,字数已经减少到了六千字以内,内容精炼充实,字字铿锵有力,这个时候云景已经改无可改,做到了自己能做到的极致!

    眼看还有半天就要考试结束,云景并没有急着定稿将文章正式卷抄在试卷上,而是放平心态,从头开始认真检查自己所做的所有试卷。

    一连三遍下来,云景都没有发现自己有什么错漏的地方,当然,这只是他自己检查的结果,具体是不是真的没有错漏,阅卷考官会做出最终评判,反正云景已经是尽最大努力做到最好了。

    试卷检查完毕,他这才开始卷抄那篇定稿的文章,字体端正工整一气呵成,没有丝毫停顿涂改。

    当最后一笔落下,昭示着云景这次考试结束,最终能取得什么样的成绩,能否榜上有名,那将是半个月后的事情了。

    举人试放榜结果在半个月后,毕竟那么多试卷需要糊名卷抄才能进行最终阅卷,那是需要大量人力和时间的。

    虽然自己已经考完了,距离考试结束还有一段时间,但云景也没有急着交卷离去,而是再度翻阅试卷从头到尾一遍又一遍的进行检查,虽然这样做意义不大,但这就是云景的认真态度。

    实际上别说他了,整个考场就没有任何一个人提前交卷离去的,那样的‘狂生’当然不是没有,但并未出现在这间考场。

    夕阳西下,当随着三声浑厚钟声响起后,一个威严有力的声音传遍考场。

    “考试结束,考生停笔,待在原地别动,禁声,等待收卷完毕方可离去!”

    当这个声音出现,整个考场气氛为之一凝,但却依旧静悄悄的,没有任何人在这个时候喧哗,不管考得好不好都一样,毕竟这都到最后时刻了,万一出错之前的努力就白费了。

    云景将试卷整理好,草稿也规整放在一边,静静的等着收卷。

    和来的时候一样,离开之时,除了一身衣服和学籍之类的东西,其他一片纸都不能带走。

    收卷之人具云景了解都是不识字的,他们收卷之时当场就将考卷上的名字糊住存放,这个时候云景明显感觉到有一道道凌厉的目光扫视考场,估摸着是在防止最后关头出现舞弊现象,谁都不敢在这个时候做出多余的举动,考上们安静端坐,收卷之人各司其职一言不发。

    整个收卷过程持续了半个时辰,当考卷被重兵把守带走之后,主考官的声音这才响起说道:“本次科举结束,考生可以离开考场了,祝诸君前程似锦榜上有名”

    当这句话落下,整个考场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之前的压抑一下子爆发,整得跟菜市场似得。

    考生们压抑了这么久,总是要宣泄释放一下的,有人放浪的大喊大叫,有人在呼朋唤友,有人则是崩溃大哭,估计是没考好吧……

    云景依旧平静,整理了一下仪态走向出口位置,几天考试下来,他身上虽然依旧干净整洁,但却迫切的想要回去洗漱一番,倒没有洁癖,反正他一天不洗漱就浑身不自在,更何况是整整三天时间。

    不说别的,身上的墨汁味太重了,尤其是官府提供的墨汁并非好货,不但没有所谓的墨香,反而有点臭……

    离开考场,‘重见天日’,外面更加热闹,无数人蜂拥而至迎接考生,场面混乱得一批。

    众生百态尽收眼底,有的考试家人殷切的询问考得如何,面对这样的问题,有的一脸自信春风得意,有的沉默不言,也不知道是低调还是没有把握,有的则哭天抢地,当然,更多的则是在加紧对答案。

    这样的场面,和云景前世每一次考试后都差不多,不过这里的科举可要比他前世的考试来得重要太多了。

    砰~!

    “有人晕倒啦……”

    一阵骚乱出现,云景抬眼一看,心头也是唏嘘不已,晕倒的是一个白须白发的老考生,不知道是因为考得不好压力太大还是身体不行,离开考场后直接晕倒了。

    这都七老八十了还未放弃,云景只得感叹一声科举啊……

    “少爷,这边”

    混乱的人群中,云景很快发现了宋岩,他正在人群中游走而来冲着云景招手呼唤。

    主仆相遇后,宋岩只字不提云景考得如何,而是道:“少爷辛苦了,小的已经准备好餐食沐浴用品,回去后少爷吃饱喝足好好休息一下”

    “走吧,回去,科举已经结束,是得好好放松一下了”,云景笑着点了点头道。

    不管结果如何,都已经过去,以后虽然依旧会继续学习,但却不用像之前那样手不释卷,倒是可以悠闲一些了。

    老实说,这一轻松下来,云景倒是有点不习惯。

    在清江城云景没什么朋友,少了不必要的寒暄,回去后云景洗漱完毕吃饱喝足美美上床睡觉。

    这一晚清江城内无比热闹,尤其是青楼,可谓家家客满,毕竟考试结束了嘛,考生们紧张了那么久,总是需要放纵一下的。

    虽然考试结束后云景可以立即启程回家了,若是考上举人官府自然有人前去报喜,但云景还是打算呆半个月,毕竟是多年的努力,他也想第一时间知道结果。

    然后关于今年的进士试到底要不要参加云景已经有了决定,不打算参加,一来他没有一年之间拿到进士功名‘青云直上’出风头的打算,再则,进士可不是他想考就能考上的,毕竟准备不足,然后吧,考举人试都准备了这么久,他也想轻松一段时间。

    下次吧,或者下下次,反正自己还年轻,科举当官不是云景的目的,只是他让家人开心的过程。

    然后云景又在想,以自家老爹的性格,将来怕是巴不得自己当官,当大官,然后他就风光了,毕竟望子成龙嘛,云山和其他人没什么区别。

    可云景没打算当官啊,这是个头疼问题。

    将来自己明明能当官,却甘愿做一个闲云野鹤,老爹怕不是会用棍子抽自己,个不争气的败家玩意……

    算了,不想了,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吧,反正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到时候有的是办法应付家人。

    半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一下子没有了科举‘压力’,云景就有些无所事事起来,平日里偶尔在清江城内到处走走逛逛,有时候去巨蟒那边看看。

    这段时间下来,巨蟒在聚灵阵汇聚灵气的滋养下伤势已经差不多完全恢复了,气息也越发浑厚强大,估计还有成长空间。

    因为轻松下来了嘛,云景去白芷那边倒是勤便了起来。

    科举还没有出结果,对于云景考得如何,白纸也是只字不提,怕给云景带来压力,而是尽心服侍予给予求,个中滋味一言难尽,总之美滴很,尤其是某个夜晚,云景喝了点酒,兴致一起,带着白芷直上青云,在白云见翻滚快活,啧啧,那种快乐一般人可体会不到,当真妙不可言。

    这段时间作为书童的宋岩虽然没有询问云景考得如何,但却在默默的做着准备,兑换了两大框铜钱,然后是一些碎银银锭。

    不用说,他这是在准备赏钱呢,到时报喜之人总得给喜钱吧,若有人来道喜,哪怕乞丐也得表示表示不是。

    嘴上虽然不说,但宋岩相信,自家少爷一定能榜上有名。

    半个月时间很快过去,时间在平静中度过,可谓眨眼就到了放榜的日子。

    努力了那么久的结果眼看就要揭晓了,别说,整得云景都有点小紧张。

    ……

第五百一十九章 前方危险!

    旭日东升,晨光万里。

    新的一天开始了,这天也是大离王朝各州府举人试放榜的日子。

    这天云景惯例一大早就起床,不疾不徐的洗漱用餐很是平静,这么重要的日子似乎对他没用任何影响,平日里怎么样依旧怎么样。

    宋岩神情紧绷,不时看一眼外面的天色,那样子别提多忐忑纠结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他考试即将出结果一样。

    吃下一勺嫩滑的咸豆腐脑,云景心说改天尝尝甜的,但还是怀念辣味豆腐脑。

    嗯,这个世界也是有豆腐豆腐脑豆浆之类食品的,也不知道一开始谁发明,反正云景失去了一次‘创造’美食的机会。

    留意到边上宋岩的紧张神色,云景心头好笑,暗说他这心性还需打磨啊,一点都沉不住气。

    估摸着是从考试结束直到现在宋岩压抑得够久了,今天就是‘宣判’的日子,他总算是忍不住了,看向云景笑道:“少爷,别紧张,小的相信你一定能考上的”

    “……我没紧张”,云景嘴角一抽道。

    宋岩凝视着云景下意识搅动豆腐脑的动作一言不发,表情分明在说不,少爷你有!

    沉默片刻,云景放下勺子靠在椅子上说:“好吧,的确有那么一neinei期待,但这是人之常情好吧,少爷我也是人,不是石头,寒窗……,总之读了这么多年书,这到了考验结果的时候,还不许我有点情绪波动啊”

    本来他想说寒窗苦读的,事实也是如此,然而想到自从自己读书开始,都没有为生活操过心,一切都由师父给他摆平了,是以这句话他没好意思说出口。

    宋岩闻言笑了,心说自己少爷这反应才算正常,显得更加真实,整个人都生动了起来。

    倒不是云景以往波澜不惊的心态不好,反正宋岩觉得此事的云景更加亲切。

    他说:“少爷自幼聪慧,有着过目不忘之能,无论是学识还是武道都远超常人,此次科举定然榜上有名,如今考虑的只是少爷排名多少了”

    你才跟我几年啊,整得很了解我一样。

    心头嘀咕,云景摇摇头道:“还未放榜,言过其早,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万一落榜岂不白高兴,那得多尴尬啊”

    “话是这么说,可少爷你怎么在笑啊,分明成竹在胸自信无比的样子”,宋岩无情的拆穿云景笑道。

    这样堪称大喜的日子,宋岩也放大胆子敢和云景开玩笑了,实际上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这是因为太紧张了的缘故,下意识以此来掩盖忐忑的情绪。

    他可是卖身给云景了的,云景的成就关乎他的命运,他自然希望云景成就越高越好,说句不好听的,哪怕将来云景沦为乞丐,他也得跟着乞讨,而且讨来的东西他自己还没资格分配,至少法律上是这样规定的,卖身为奴,一切都成别人的财产了。

    我不是我没有,你瞎说什么……大实话……

    好吧,实际上云景对于自己能上榜还是有一定信心的,不是他吹,论脑袋里面装着的学问,同龄人恐怕没几个比得过他,然而具体能得第几名他就没把握了,毕竟决定榜单排名的因素很多,考卷上的内容只是一部分,当然也是最重要的部分。

    “好啦,不说这个,你也去吃点东西吧”,云景转移话题道。

    主人用餐的时候下人是没资格一起的,这是规矩,宋岩遵守得很好,纵使云景再怎么平易近人不在乎他都不曾逾越。

    吃东西的时候,宋岩突然问:“少爷,放榜是在正午,旭日当空,昭示着考生功成名就如日中天,到时候少爷要亲自去看放榜吗?”

    想了想,云景说:“去吧,亲眼看到自己榜上有名也挺有成就感的,而且到时候也会很热闹,这几天都清闲平淡得很,去走走也好”

    点点头,宋岩转而又有些纠结道:“可是少爷啊,我们都去看放榜了,到时候有人前来报喜可怎么办?”

    有人来报喜当然要给喜钱啊,这可不是吝啬的时候,而且还很风光,宋岩这都想到了,倒是周全。

    如果是在家里就好了,云景可以亲自去看放榜,家里还有人招呼报喜之人,可惜这里只有主仆二人。

    “我们又不是不会来了”,云景无语道。

    宋岩一想也是,大不了看了榜单就回来,了不起让报喜之人等一下,到时候自家少爷都成举人老爷了,他们等一下咋啦?

    这些小事儿不必在意,云景在院子里消食儿,走到梨树下的时候,他微微抬头,心头却有些恍惚。

    院子中的梨树已经硕果累累,上方一颗颗黄橙橙的梨子看着就喜人。

    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就入秋了呢,不知不觉来到了收获的季节。

    出门时还是春末,度过了繁茂的盛夏,而今已是秋……

    伸手一招,一颗梨子入手,也不洗,云景直接入口,一口要下,汁水丰富,满口清甜。

    味道不错,不枉自己偶尔用灵气滋养一下,可终究不是自己家的,少了一些别样滋味,自己走后,来年不知这棵梨树还能不能结出这样的梨子。

    一颗梨子吃完,云景突然有些想家了。

    而今仔细回忆,猛然意识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在家的时间越来越少了,和家人相处的时候也越来越少,这难倒就是所谓的长大?

    若是榜上有名,接下来还有一场必须要参加的鹿鸣宴,完了就可以回家了……

    宋岩很快填饱肚子,飞快的收拾收拾就出来说道:“少爷,我们现在就过去吧,去晚了怕是没有好位置,今天看放榜和热闹的人必定很多”

    “忙什么,时间还早,若是上榜,去再晚也跑不了,若是没考上,去再早都没用”,云景摇摇头笑道。

    宋岩差点没忍住笑出声,因为云景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身体很诚实的走向门口去了,他立即低头跟上。

    心头猛然一动,宋岩再看云景背影,暗道自家少爷今天和往日格外的不一样了,格外的生动,难倒……

    是了,恐怕少爷接下来或者不久后,某些方面将有着重大突破!

    心中这么想着,宋岩内心无比期待起来,这种期待甚至超过了云景能不能考上举人。

    之所以有这样的想法,宋岩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反正下意识就这样认为了,自家少爷平时云淡风轻,如今格外不同,肯定是有原因的。

    人的性格是习惯性的东西,当性格和往日不同,肯定有事儿发生,而云景当下的不同,不是消极的变化,那必将迎来好事啊……

    今天的清江城气氛格外的不同,无数人涌向街头,朝着州府衙门赶去,人群可谓汇聚成了汪洋洪流,好在有兵丁衙役维持治安,否则很容易造成大规模踩踏事故。

    每一次科举放榜都是一次全民关注的大事,官府已经有应对经验了。

    放榜地点在州府衙门,那里大门外有一块很大的告示牌,今天那告示牌上将会张贴所有人都期待好奇的科举榜单。

    涌向那个方向的多是看热闹之人,毕竟科举这种事情和一般人无关,居然有聪明的借机做起了小买卖,卖凉茶的卖瓜果点心的,赚得那叫一个喜笑颜开。

    其间夹杂着众多学子考生,这考生身边多多少少的簇拥这一群人,大概是举家出动一起见证揭晓命运时刻吧。

    考生们有的忐忑有的沮丧有的苦笑有的期待有的自信,但不管怎么样,榜单还没出来,结果就是未知的。

    有的人明明知道自己考得不好,可偏偏还抱着一份侥幸心理,有的人自信考得很好,但结果未知却是忍着压抑着不敢提前庆贺,以免高兴得太早。

    然而云景就有点纳闷了,人群中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孩子是怎么回事?简直恨不得穿上最好的衣服画上最好的妆容展现自己。

    平时可不会有这么多花枝招展的女孩子聚集的,今天却格外的多,什么小家碧玉大家闺秀比比皆是,简直能让人看花眼。

    “少爷,等下放榜后您可得小心点,别一不留神被那些小娘子抢走了,小的会尽量帮你拦住的,真的,您别不信,榜下捉婿您知道的吧,那些小娘子疯狂起来衣服都能给你撕烂!”大街上,宋岩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神情严肃的提醒云景。

    云景也意识到了这点,榜下捉婿这种事情每次科举后都会发生,但凡榜上有名的都是香蝈蝈,七老八十都有人抢那种。

    尤其是自己这样的,嘶……,云景倒吸一口冷气,警告,前方有危险!

    自己亲自去看放榜是不是太过草率了?不行,得尽量保护好自己,咱可是有婚约的人,可不能被那些小妖精抢走了,否则自家小媳妇会发飙的……

    “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云景斜眼看宋岩道。

    “???”宋岩一时之间没懂,一脸茫然。

    云景笑了笑,打了个哈哈说:“开个玩笑,别那么认真嘛,我的意思是放心,等下见势不对我就开溜,绝对不会遭到那些小娘子‘毒手’的”

    “少爷这么想小的就放心了,有一说一,那些小娘子疯狂起来也是很可怕的,毕竟人家馋你,你也不好动手不是”,宋岩点头松了口气道。

    主仆二人有说有笑,跟着人流前进,不久后总归来到了州府衙门外,然而周围可谓人山人海,别说靠近告示牌了,还隔着半条街呢,前面全是人头。

    “我就说应该早点来吧,这咋看得到啊”,宋岩垫着脚看向前方纠结道。

    云景笑道:“再怎么早也没用,很多人指不定凌晨就跑来占位置了”

    “可我们接下来怎么办?这么远也不是个事儿啊”,宋岩继续纠结。

    其实站什么位置对云景来说都一样,甚至是在租住的小院都能‘亲眼看到’榜单,但这不是要的就是一个气氛嘛,来都来了,岂有不近距离观看榜单的道理?毕竟那可是风光无限的时刻。

    “这多好啊,距离这么远,就能避开那些不怀好意的小娘子了”,云景打趣道。

    宋岩无语道:“那哪儿有榜单来得重要?”

    不在打趣,看了看前方,云景说:“小宋啊,你练武多年,现在就看你的了,前面开路,少爷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宋岩心说等的就是少爷你这句话,开口笑道:“少爷您就瞧好了吧,跟紧咯”

    说着,他就仗着自己不错的武力值挤开人群往前走去,云景紧随其后。

    实际上这么干的很多,到处都充斥着怨声倒在,宋岩这么做并不显得突兀,他也很有分寸,用巧劲排开人群不会将其推到。

    这样的盛况,人们都理解往前挤之人的心态,虽然心头布满,却通常不会发怒,毕竟天知道往前挤的人里面是不是就有一位新鲜出炉的举人老爷,万一得罪那就不好了。

    不久后云景两人就来到了最前面,前方一群兵丁严防死守警戒线留下充足的空间,面对数以万计的人潮,他们压力也很大,好在他们代表着官府,人群倒也不敢太过分。

    在最前方,多的是家境殷实带着护卫的学子考生,虽然仗着护卫严防死守得以站在最前方,却也没有过分占据太大地方,仅仅一个立足之地而已,若是占据太大地方,众怒可不是那么好面对的。

    “少爷,我突然发现来到最前方恐怕并非明智决定”,来到最前方后宋岩猛然沉吟道。

    云景也意识到了这点,纠结说:“可是来都来了……”

    “所以等下还是小心点的好”,宋岩一脸凝重道。

    他们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因为在他们对面,也就是兵丁的防线之后,那里有着一群上百个花枝招展的小娘子,她们的目光就跟饿狼似得打量前方的人群!

    这些小娘子很多手中还拎着棍子你敢信,一副随时准备看中目标敲晕抗走的架势。

    尤其是云景的到来,一些小娘子双眼放光,甚至还在偷偷咽口水呢,给人家馋得……

    云景整个人都不好了,心头大呼黑幕,那些小娘子明显是凭关系过去那边的,就等着抢人呢。

    女孩子就这么特权豪横的吗?男孩子什么时候才能……咳咳,气抖冷就完事儿了。

    好在那些女孩子特权归特权,但没有太过分的带着下人,明显想凭真本事抢个如意郎君,否则她们若是带着一群下人的话,看上谁谁还跑得了了?

    这会儿她们倒是还算克制,毕竟榜单还没放出来呢,还不到抢人的时候。

    至于说榜单张贴出来后她们如何区分谁是谁,那还不简单啊,考上举人,名单落实,谁还克制得住不显摆几下?反正照着那种人敲晕带走就是了呗。

    “少爷,那些小娘子也太可怕了,你看看她们,不但拎着棍子,居然还有人准备麻袋呢,哦对了少爷,你喜欢什么颜色的麻袋?”宋岩面色凝重道。

    云景沉吟道:“咱等下安静看榜,切记不可声张知道吗?”

    “我懂”,宋岩认真点头。

    他俩对话也没避讳其他人,倒是惹来一阵白眼,大概是在表达你俩怕是想多了,尽想美事儿,真以为能榜上有名?

    到底没有人跳出来阴阳怪气,这会儿大家都憋着一股劲等放榜呢,谁有功夫搭理其他人,咱的命运不比你重要?

    有人紧张得脸色发白,烈日暴晒下随时都有晕厥的可能……

    正午时分悄然来临,日上三竿,眼看放榜时间快到了,汇聚而来的人群下意识停下交流,全都看着府衙大门翘首以盼,居然诡异的宁静了下来。

    而前方那些双眼放光的小娘子也握紧了手中棍子随时准备敲人抗走。

    云景这个时间心头却在担心,等下那些小娘子不会因为某个人而撕吧起来吧?那多不好,到时候自己一定要叉开手指捂上眼睛,非礼勿视啊。

    好吧,受气氛影响,云景这会儿心头也有点小紧张,乱七八糟的想些东西分散一下注意力。

    官府并未太吊人们胃口,时间一到,府衙大门轰然打开,一群衙役鱼贯而出,他们穿着喜庆,似乎也想沾沾新晋举人老爷的光。

    仅仅只是放榜而已,衙役就足够了,大人物肯定不会出面的,鹿鸣宴的时候自然有机会认识新晋举人学子,估摸着那些大人物也不想看到落榜之人失魂落魄吧,毕竟当初他们也经历过这种事情的,,眼不见心不烦。

    当衙役出现后,安静的人群突然有些激动,大有潮水般向前涌动的趋势,防线上的兵丁如临大敌。

    出来的衙役,最前方一人双手捧着一个托盘,上方有一个丈长的明黄色纸卷,用红绸捆着,不用说,那就是榜单了,也是人们关注的焦点,千百万双目光聚焦。

    当~!

    一声锣响悠扬传递,旋即有衙役大喊:“恭喜各位举人老爷榜上有名,放榜!”

    当这句话出现的时候,云景隐约间听到衙门后方由马匹轰然远去的声音,不用说,必定是衙门里的人借着职位便利前去报喜讨喜钱了,这可是难得正大光明捞好处的机会,遇到大方的人家,仅这一次估计就足以得到几年俸禄的钱财。

    嗯,指不定为了报喜名额那些衙役扯了多少皮……

    负责张贴榜单的衙役没吊人胃口,动作飞快的将一丈见方的榜单张贴完毕退到一边。

    云景定睛一看,旋即目光中闪过一丝意外,但嘴角的笑容却是怎么都停不下来。

    这次科举和云景猜测的差不多,江州上万秀才考试,录取的举人只有五十人,名字全部在榜单上。

    榜单分甲乙丙三榜,甲榜十名,乙榜二十名,丙榜也是二十名。

    但凡上榜的都是举人,严格的说起来大家是一样的,可这榜单却意味这排名,谁不想自己排名靠前?越靠前越风光啊。

    只见那榜单上,甲榜第一,云景两个金灿灿的大字高高在上!

    这几个字明显比其他人的更大,而且还是用金色墨汁写的,哪怕没有光影特效,那也是耀眼无比。

    在那几个字之后,是用黑色墨汁小字书写的云景籍贯,新林县牛角镇小溪村人氏。

    自己居然是甲榜第一!

    老实说,对于这样的结果云景自己都有些意外,自己的考卷真的有那么出色?

    然后吧,云景也并未太过惊讶,十年寒窗的夜以继日啊,自己可谓手不释卷,多年的努力总算得到了回报,而且还是自己靠真才实学取得的,其中一点水分都没有!

    家人若是知道,一定很高兴吧?

    自己荣登甲榜第一,云景心头高兴是肯定的,但更多的则是有点迫不及待的和家人分享这份喜悦。

    “中了中了,少爷你中了啊,甲榜第一云景,新林县牛角镇小溪村人氏,没错,就是你少爷,你中了,还是第一!”看清楚榜单的宋岩突然激动得大叫道,别提多兴奋了。

    实际上他是从最后往上看的,稳妥一点嘛,最后居然看到自家少爷的名字在最上方,那种心情就别提了,与有荣焉。

    心头一凝,云景下意识道:“刚才不是说好了别声张的吗?”

    “少爷,我一激动忘了”,宋岩缩了缩脖子道。

    这会儿哪儿顾得了他啊,云景抬头一看,顿时头皮发麻,只见对面一群小娘子双眼放光,跟饿狼一样看了过来。

    “啊啊啊,好俊俏的郎君,天啦,我要晕了,太幸福啦”

    “甲榜第一云景,居然是如此俊俏的少年郎,才貌双全,小蹄子们都给我滚开,他是我的,谁也别和我抢!”

    “云公子在那里,抢啊,别让他跑了”

    “云公子你喜欢什么颜色的麻袋?我这里准备了很多种,你放心,我把你敲晕就带回去拜堂入洞房,家里都已经布置好了,不会下重力的,会很温柔,就一棍子,你就是我的了”

    “不好,云公子要跑……”

    天呢,这会儿面对如狼似虎的一群小娘子,云景腿肚子都在打颤,她们简直恨不得把自己生吞活剥了似得。

    太可怕了,云景顾不得其他,丢下一句小宋我先走了的话,终身一跃施展轻功飞速跑路,眨眼整个人就消失在了远处。

    “哇啊啊,云公子不但才貌双全,还有如此出色的武道修为,当真是文武双全啊”

    “断然不能让他跑了,追”

    “云公子别走,快回来和我拜堂成亲,我家愿意出十万两嫁妆……”

    唰唰唰,一声声娇声呼喊中,一些有着不俗武道修为的小娘子当即腾身而起施展轻功去追,什么矜持都不顾了。

    ……

第五百二十章

    科举榜单张贴,可谓几家欢喜几家愁,榜上有名者自是风光无限喜笑颜开,这个时代的读书人到底还是很讲究含蓄的,新晋举人老爷们倒是没有太过张扬,不过脸上的喜色怎么都掩盖不住,甚至很多举人老爷还摇头晃脑的懊恼自己考试之时为什么就不再认真一点,否则榜单上的名次就能更靠前一些了。

    而落榜之人皆是黯然收场,多数羡慕的看了一眼那些新晋举人老爷后失魂落魄的悄然离去,这种人根据每个人心态不同表现也不一样,有人并未因这一次而意志消沉,反倒是鼓励自己下场再来过就是,心态一般的就很正常了,似乎一次得失并不重要,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而心态不好的,多数当场崩溃打哭,晕过去的都不再少数……

    上榜者互道恭喜,很是低调,还情真意切的去安慰落榜者,多年的良好礼仪学习并未让他么一下子就飘了,这会儿也没有来得及适应身份的转变,倒是和往常没什么太过不一样,但隐约间已经和落榜者有些层次感了,说到底他们已经是举人,不再是秀才,身份已然不同。

    那些落榜者心情落寞,自我安慰,家人安慰,好友安慰,到底没能一下子打消落榜带来的失落,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才能走出,有心人或许永远都走不出这次打击了吧,毕竟以往自己是那么的‘优秀’,怎么就没考上呢……

    风光的永远都是少数,那些榜上有名的新晋举人老爷还没来得及适应自己的身份转变的,就不得不面对当下的‘可怕’情况了。

    面对一群如狼似虎的小娘子那叫一个胆寒,各式手段跑路者众,可终归有些来不及跑,光天化日之下被小娘子抢走,这种被抢走的举人接下来面对的局面……指不定心头多么美滋滋呢。

    但凡上榜之人都是香蝈蝈,哪怕长得歪瓜裂枣总有女孩子看上,反正被抢走不少,余则一哄而散,甚至都来不及邀请同年聚聚先联络下感情,实在是那些小娘子太吓人了。

    科举同年是一个很特殊的关系,这种关系甚至还要超出一般的亲朋情谊。

    举人之后就可以当官了,同年们都会下意识抱团互助互惠,换个说法,这也是‘党羽’的前置条件,都是官场萌新,若不相互关照还指望别人啊?

    因为有榜下捉婿这茬,多数新晋举人避之不及,只能先行离去,反正还有一场鹿鸣宴呢,到时候再认识结交各位同年便是。

    好吧,实际上榜下捉壻这种情况更多则是一种凑热闹的闹剧,若是男女双方都认真了,自然是能促成好事儿的,但若不乐意,强迫行为还是很少的,毕竟一个巴掌拍不响嘛,强扭的瓜虽然解渴但不甜,以后还得过日子不是,哪儿能真的强来啊。

    不管认真不认真,反正那些新晋举人老爷都是无数人羡慕的对象,羡慕他们榜上有名,羡慕他们从此人生不一样,羡慕他们风光无限,这一天,他们才是当之无愧的主角,是无数人关注的焦点……

    只要我跑得够快,那些馋人的小娘子就追不上我……

    果断跑路的云景心头嘀咕,心有余悸的看了后面一眼,很好,没人追来,想到那些疯狂的小娘子,他不禁感到一阵后怕,若是被追上,还不得被一口吞了啊。

    大喜的日子嘛,总不能对人家小娘子动手不是。

    甲榜第一,嘿,硬是要得。

    云景心头说不高兴那是假的,多年的努力得到了满意回报,心里美滋滋,可惜,这份喜悦没办法立刻和家人分享。

    不过想来家人要不了多久就会知道了,报喜之人绝对会快马加鞭跑去家里那边讨喜钱的,希望家人有所准备。

    有一说一,云景估摸着家人怕是不知道如何应付报喜之人,尤其家人都穷惯了,怕是舍不得大把的给喜钱。

    不过问题不大,从清江城前去报喜,那些人人生地不熟的,肯定要经过官府,而自己是甲榜第一,官府肯定会重视起来亲自陪同前去,有着当地官府的关照,定能把报喜之人招待好,双方里子面子都有。

    自己如今可是举人了呢,某种意义上来说,身份已经和牛角镇镇长齐平甚至超出一线,须知举人功名若是运作得好,只可以直接入仕就走马上任县一级官员的,就是当一县之尊也不是不可能的!

    尤其云景这个举人身份还不一样,他是这次科举江州境内的甲榜第一,意义非凡,可谓自带光环那种,说句自大点的话,哪怕还未入仕,纵使面对县级官员亦能平起平坐,毕竟是个人都知道,甲榜第一,将来不出意外肯定是能青云直上的。

    一朝中举,身份不同,各种直接间接的变化简直一言难尽,身份地位乃至社会层次可谓和曾经天差地别。

    中举之后,每年从官府那里领到的各种福利对普通人家来说也是很惊人的,不说其他,哪怕不当官领俸禄,单单是举人福利节省点的话,都足以养活一大家子了。

    “话说回来,我成为了这次江州境内的甲榜第一,官府肯定是有奖励的,不管是州里郡里还是县里镇里,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表示,尤其是县里和镇里,我可是给家乡狠狠长脸了的,至少县里和镇里的官员都会亲自去我家主动结交”

    这种情况很正常,云景心头门清,毕竟是甲榜第一,虽然只是州府境内的举人甲榜第一,但换在前世,已经相当于高考省一级的‘状元’了!

    这么一想,云景又觉得,这是不是太过出风头了?

    算了管他呢,家人肯定会很高兴,光宗耀祖的事情啊,何等风光?

    咱老云家总算出一个麒麟儿了,往上数八辈都目不识丁啊,甲榜第一,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居然出现了,做梦都得笑醒。

    各种念头在脑海闪过,云景心态依旧平静,毕竟随着自己身份转变后随之而来的各种变化都是很正常的。

    从放榜地点到租住的小院,溜得飞快的云景不一会儿就回到了这里,甚至还赶在报喜之人前面呢,可想而知他跑得有多快了。

    报喜之人给他当面报喜和同时赶去给家人那边报喜并不冲突。

    回到小院,云景也逐渐琢磨过味儿来了,他估摸着自己这个江州举人试的甲榜第一,虽然是实至名归,但在这其中,自己去岁游学经历肯定起到一部分作用的,毕竟自己可是参与了那场战争,而且还歼敌众多。

    须知那次战争大离王朝同时面对北方三个国家结盟,稍不注意就有亡国危机,而自己参与进去获得了那么多军功,是何等浓墨重彩的一笔?考官排名的时候肯定会把这些因素考虑进去!

    管他呢,想那么多干啥,反正自己这个第一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官府备案了的。

    “对了,放榜之后,所有新晋举人是要拿着学籍去官府更新学籍的,需要在上面填上举人身份的,还有另外的凭证,同时可以领一些钱粮和更新服饰,虽然这些事情不用亲自前去,让宋岩跑一趟就好了,但为了不给人留下一种狂妄的印象,还是亲自去一趟吧,下午就去,反正下午也没什么事儿”

    说起举人的各种福利,其他姑且不谈,服饰方面和秀才时的区别很大。

    秀才穿白衣戴帽子,而举人的服饰却是湛蓝色的,款式更加讲究精美,而且不同带帽子,而是戴巾,所谓的巾不是给一张帕子,而是那种长飘带,可以垂在脑袋两边的,很是飘逸好看,再在头发上插根簪子什么的,很是帅气。

    如果功名更进一步达到进士的话,到时候就可以戴冠了,云景如今距离那一步还早……

    云景这边刚回到小院没多久,宋岩也飞快赶回来了,有些狼狈,额头冒汗,冲出人群回来,他指不定费了多大劲。

    “少爷已经回来了啊,我还以为……”,看到云景之后宋岩明显松了口气。

    云景笑道:“你还以为我被那些小娘子抢走了不成?”

    “嘿嘿”,宋岩笑了笑,他还真是这么想的,尽管知道那种情况几乎不可能出现在自家少爷身上,可万一少爷要是觉得哪个小娘子不错就从了呢,这种事情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嘛。

    他俩还没说几句话呢,院子外面就响起了一阵马蹄声,同时一个声音高喊道:“喜报,喜报,恭喜云景云老爷高中甲榜第一……”

    听到外面的这句喜报云景心头有点尴尬,自己才十七岁啊,咋一不小心就成为云老爷了?咱还如此年轻鲜嫩多汁好吧。

    好吧,举人嘛,人们通常称呼举人老爷的……

    宋岩赶紧去开门迎接报喜之人,这可是风光时刻呢,断然没道理拒之门外。

    “恭喜云老爷高中甲榜第一,从此仕途通达青云直上……”,报喜之人进门后就立刻行大礼说好话了,能得多少好处就看自己的话能不能让这位举人老爷高兴啦。

    不过这人偷瞄了云景一眼,心头无比惊讶,云老爷居然如此年轻,将来怕是不得了啊,得多说几句好话。

    虽说自己身份已然不同,举人嘛,算是真正两只脚站在官场内了,区别只是能否运作下来的问题,但云景倒是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同,此时也没端着架子,回礼道:“这位大哥客气,不必多礼,劳烦跑一趟,还请这边坐,喝杯茶水”

    “在下一介小吏,当不得云老爷一句大哥,不敢当不敢当”,报喜之人当即弯腰行礼惶恐道,但内心却是很开心的,瞧瞧人家这位云老爷,哪怕成为举人了,对我们这种上不了台面的跑腿之人都如此客气,跑这一趟,哪怕不要喜钱也乐意啊。

    额,喜钱肯定是不会拒绝的,只是回去后还得分给其他人……,谁让自己人微言轻呢,否则这种报喜跑腿的好事儿也轮不到自己。

    宋岩适时递上一封准备好的红包笑道:“这位大哥辛苦了,这是我家少爷一点心意,还请不要推迟”

    “……这多不好意思,我也只是跑跑腿传个消息而已”,报喜之人赶紧行礼迟疑道,话是这么说,收红包的动作却是半点都不含糊,跑一趟不就为了这个嘛,万一自己客气人家收回去那不得哭死。

    感受到红包内的质感分量,报喜之人心说至少二十两,这位云老爷可真大方啊,难怪人家是甲榜第一,大气。

    哪怕宋岩只是‘云老爷’的一个仆人,报喜之人亦是客气无比,把姿态放得很低,毕竟天知道将来这位云老爷身边的下人就会跟着水涨船高到什么地步,连科举都带在身边,这可是心腹啊,断然不能得罪。

    见对方的表情宋岩就知道自己的准备没有给少爷丢脸,继续客气道:“这位大哥请坐下喝杯茶水”

    报喜之人怎会把客气当真,笑道:“在下只是来传个话而已,云老爷高中头名,接下来定然很忙,就不多打扰了,先行告辞,再次祝贺云老爷接下来官运亨通”

    他还得去其他地方报喜捞好处呢,哪儿会在这里耽误时间,而且自知小人物的他也没敢提以后有机会再来拜访之类的话,自己充其量也就衙门编外成员罢了,没资格结交云景这样的举人,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第一个报喜之人走后,云景他们的确挺忙的,接下来报喜之人接二连三的到来,红包那是一个接着一个往外递。

    没谁规定有人报喜之后其他人就不能来的,不过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总归得了最大的好处,后面报喜的人红包就小很多了,几两银子意思意思即可,真心不少了,也是云景不差钱且心头高兴,换做家人肯定是舍不得的。

    大喜日子嘛,云景难得大方一回,没有了以往的抠搜,但也就这么一次,这种傻事儿以后尽量少做。

    除了官府报喜之人到来之外,消息传开,周围的街坊邻居啊小孩儿啊乞丐之类的都闻讯赶来,说两句吉利话,然后得一些喜钱。

    除了红包,宋岩事先还准备了大量铜钱的,派上用场了,大把大把的往外拿,虽然心疼吧,但是高兴啊。

    那些人又是鞠躬又是说好话的,咱家少爷风光啊,自己也与有荣焉,些许小钱,讨个彩头,何乐而不为?

    喧闹总是短暂的,个把时辰后,不再有报喜之人前来,闻讯而来的平民也自觉散去不敢过多打扰,小院渐渐的恢复了往日宁静。

    喧闹过后,宋岩事先准备的喜钱并未使完,但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他一脸肉痛的给云景汇报道:“少爷,使出去的喜钱加起来都快五百两了,这……这……,这都是我的错,应该给少点的”

    现在知道心疼了,早干嘛去了?

    云景摇摇头道:“今天大喜日子,心头高兴,使出去就使出去了吧,几百两银子虽然不少,但也不多”

    宋岩还是肉疼,那可是五百两啊,买牛都能买几十头了。

    见他还不释然,云景拍了拍他肩膀笑道:“少爷我可没飘,毕竟农户出身,知道几百两拿出去那是一笔巨款,纵使家里有金山银海也不是这么造的,但是呢,你也别担心,过后拿出去的钱只会更多的自己回来!”

    “还会自己回来?”宋岩有点没反应过来。

    云景笑道:“那是当然,咱可是甲榜第一,官府肯定有奖励的,只会比五百两多不会少,州府奖励,郡里县里镇里,至少能得万两银子,我这还是往少了说,你真当少爷我这甲榜第一是摆设啊?除此之外,记下来的这几天,必定有闻讯而来的大户人家以及同年前来祝贺,都会送上礼物,这些就不好说了,也就咱主仆二人在这里,说句自夸的话,咱这甲榜第一值得大力结交拉拢,不过小宋你得分清楚,官府奖励那是应得的,其余前来结交之人,礼物收下便是,咱还不至于这点底气都没有,但你要把账目记好,他们给多少都是人情,要还的”

    “原来如此,小的明白了”,宋岩顿时恍然道。

    同时他在心头告诫自己,将来是要给少爷当管家的,自己需要学习的东西还很多,尤其是少爷身份转变之后,自己也要跟上节奏,切不可给少爷丢人。

    这些都是小事儿,云景看了看天色道:“前来祝贺结交之人今天肯定是不会来的,咱这刚中头名第一就巴巴跑来,会让人觉得是在巴结讨好,人们还是要脸的,至少也是明天开始了,走吧,趁着天色还早,我们去一趟衙门,把后续事宜落实完毕”

    举人功名是要在州府备案的,其他地方可没资格承认,实际上州府也没资格承认,只是代为宣布罢了,真正做主拍板的是京城那边,榜单都已经公布了,这些流程肯定是走完了的,只需去州府落实走个过场即可。

    去州府落实功名事宜很是顺利,真心只是走个过场,从此云景就是官方认证的举人老爷了。

    过程中云景不但领到了全新的举人服饰,甚至连举人福利都领到了,笔墨纸砚加钱粮,加起来价值都超过三百两了!

    实际上一个举人每个月从官府领到的福利肯定是没这么多的,但谁让云景那甲榜第一的名头太过耀眼呢,有特别优待,第一个月足足给了三倍,不过以后就没这么好的事儿了,按照正常领取。

    这还只是福利,不出云景预料,他这甲榜第一官府是有奖励的,直接就是一万两真金白银!

    一万两白银多吗?在很多人看来真心不多,但也不少啊,州府直接拿出一万两作为奖励,算得上是大手笔了。

    这还只是州府奖励,后面消息传到郡里县里镇里,陆陆续续的还有几笔奖励,具体多少就不好说了……

    这个时代读书,尤其是读出名堂来,那是真的好处多多,就如同云景这样,取得甲榜第一名次,根本就不必为钱财之类的操心,坐在家里都有人主动送上门来。

    宋岩那叫一个心绪起伏,暗道少爷果然说对了,五百两喜钱使出去,更多的它自己就回来了!

    值得一提的是,去州府衙门的这一趟,云景见到了江州州牧大人,对方明显是在专门等他,见到云景的第一时间,对方由衷的夸赞了一句当真是文武双全,还提了一嘴云景那片文章写得不错,而且还隐晦提及云景那篇文章有些特殊,上面下了命令,无法进行公示让其他学子瞻仰。

    对此云景心道难怪给那么多,感情问题出在这儿呢,毕竟文章公示那可是一次扬名的机会,而自己失去了这次机会,官府特意补偿自己,才有了足足万两的奖励。

    想想自己的那篇文章,其中很多内容的确不适合进行公示,云景心头顿时释然。

    实际上这样也不错,他也不是太喜欢出风头,低调点也好,至于文章无法进行公示让人服气会不会带来负面影响,那是肯定的,云景不但不担心反而还很开心呢,负面影响好啊,反正自己无心仕途,也能避免很多不必要的人情往来。

    自己亏了吗?不,站在自己的角度反而是赚了,只是看个人怎么想。

    官府钦定的甲榜第一,其他人再怎么质疑也无法改变这点。

    同时云景大概也猜到,自己这甲榜第一当真是实至名归,那篇文章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而非军功履历堆砌起来的。

    其间更换举人服饰的时候,还是江州州牧大人给云景亲自‘正巾’的呢,足见对方对云景的认可,其他中举的考生可没这待遇,别提多羡慕了。

    州牧大人日理万机,和云景稍作接触就去忙其他的去了,说是鹿鸣宴的时候在做寒暄。

    “亲自为我正巾,想来是因为我的文章无法进行公示会遭到质疑,从而对我的补偿之一吧,毕竟是众目睽睽下,而且王朝方面必定不会让我背上恶名,会有其他举措,就是暂时不知道具体如何去做了,拭目以待吧”

    离开之时云景心头沉吟道……

第五百二十一章 归途

    隔天一早云景就开始忙碌了起来,不出他的所料,从这一天开始就有人陆续前来恭贺道喜他考取举人试甲榜第一。

    他租住附近的街坊邻居率先到来,毕竟在这里住了几个月,多多少少都认识熟悉了,这样的人送的也不是什么珍贵礼物,算是混个脸熟结个善缘。

    周围的街坊邻居几乎都来了,有道是谁来了或许记不住,但没来的人肯定会让人印象深刻,这就是现实,抱着这样的心态,周围的街坊邻居都来了,哪怕只是来说两句好话。

    对于这样的人,云景都没有拒之门外,让宋岩准备了很多小礼物,水果点心之类的,让街坊们走的时候不至于空着手离开,当场就把人家的善意还了,毕竟他过后可没时间挨家去走动。

    放榜后的第二天就这么忙忙碌碌的过去了。

    第三天开始,来的就是考取举人的同年们,他们有的是亲自前来,和云景提前结交认识,有的实在是抽不开身,派遣了下人前来道喜,特意说明并非有意不来,请云景多多包涵,实际上这些没能亲自前来的同年举人,他们这几天也挺忙的,真没时间。

    不管是亲自前来还是派人来,都带着礼物的,不算名贵,但也拿得出手。

    对于这些同年们道喜,云景依旧没有拒之门外,亲自来的,他也不会故作清高,互相攀谈认识,说明自己家不在清江城,道喜之人太多,无法一一亲自去回礼,也是当场就回礼表示感谢,相互留下地址以后常联系,派遣下人前来的,云景也特别手书一封信加上一些礼物让其带回去表达自己的难处。

    总之,云景尽量将礼节做到最好不至于得罪人。

    人生在世,随着身份地位的改变,人情往来这种事情是逃避不了的,虽然麻烦,但却是必要的过程。

    云景是甲榜第一,整个江州境内仅此一位,近几年来最耀眼的一位年轻人,取得这样的成就,肯定会引起关注,所以平常就忙了,那些同年也理解他的难处,不会觉得他无法亲自前去回礼道喜就心生芥蒂,以后大家还要守望相助呢。

    同年们前来道喜,时间卡得很好,提前一天前来显得太过刻意急躁,挽一天前来就显得有些疏远,反正一个个都是人精。

    很多东西都是心照不宣的,第三天同年陆续前来,街坊邻居们很识趣的没凑热闹。

    接下来的第四天来的人又不一样了,是清江城内的大户人家,不可能全部都来,但总有一部分看好云景的未来,提前结个善缘,带着珍贵的礼物算是投资吧,或许得不到回报,但也不至于恶了云景这样一个前途光明的人。

    这些大户人家出手就阔绰了,金银钱财文人字画乃至珍贵书稿,反正对于他们来说毛毛雨的东西,若能得云景记住,将来云景发达了,念着这份情谊,那就是大赚特赚。

    让人哭笑不得的是,这些大户人家旁敲侧击的询问云景能不能结亲呢,把自家能结亲的女孩子夸得天上少有地上无双,尤其是假装丰厚。

    对此云景只得歉意表示自己已有婚约,结果那些大户人家退而求其次,问云景需不需要小妾,要就直接给你送来……

    反正这些大户人家也太热情了,整得云景有点招架不住,尤其是几万两几十万两的陪嫁,甚至将来云景仕途人家都能安排,这整得云景差点把持不住就从了,实在是给得太多了啊。

    人生境遇如此奇妙,一次科举改变命运,可谓人生从此大不同啊,在此之前,云景的住处真可谓门可罗雀,可如今呢,那叫一个络绎不绝。

    云景知道这些都是虚的,若自己没有成就谁会多看自己一眼?总归是要归于平静的,热闹过后,随着时间的过去,又有多少人能记得自己呢?

    仅仅三天时间,各方宾客云集,然后又散去,这种奇妙的变化一般人还真适应不了,好在云景处理起来游刃有余,倒是让无数人背地里刮目相看。

    须知云景这样的年纪取得如此成就,恐怕大多数人都会飘,反倒云景一直都平静以对波澜不惊,这让人们更看好云景未来了。

    其间有很多达官贵人甚至隐退下来的大佬隐晦提出想收云景为徒的,得知他师父后不了了之……

    三天下来,事后宋岩一统计,这几天收的礼物加起来价值都快十万两了,这是何等可怕的一笔财富?仅仅因为一个名头啊,八方聚财就这么简单。

    当然,这些财富云景可没有心安理得的收入囊中,几乎都当做礼物进行还礼了,否则就是欠下人情,那样一来将来是要还的。

    总归这些都是小事儿,处理好了也就不再有后顾之忧。

    科举放榜后的第五天就不再有人来到云景这里了,因为这一天是特别的日子,云景他们这一届考取举人的将要去参加鹿鸣宴。

    过程嘛,其实也就那样,没有人装逼打脸,也没有人恶语相向故意挤兑,说平静吧,并不平静,毕竟这次宴会意义特殊,说印象深刻吧,也不过就吃吃喝喝聊聊天相互认识。

    期间云景表现得很平淡,没有刻意出风头也没有太过低调,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官员长者认识一下这些新晋举人,勉励一番他们,再展望一下未来,然后学子没敬茶敬酒推杯换盏,再稍微探讨一下学问,互相认识将来抱团取暖,一场鹿鸣宴就这样平淡中又不平淡的过去了。

    因为自身将来无心仕途,云景也没刻意去结交他人,但也没表现得太过疏远以免被孤立,倒是在他的留心观察下,发现很多人在这样的场合尽量给自己将来铺路呢,那不管他的事儿,只是当个看客。

    鹿鸣宴后,因为云景是这次的甲榜第一嘛,被同年们邀请去小聚,说若是他这个第一不再聚会就没有意义,盛情难却云景推辞不了,然后去走了个过场。

    这些同年都是来自四面八方的,这次之后就将各奔东西回家而去,将来再聚就难了,联系大多都只能是书信往来,不过有这层关系在,将来去到某个地方都有人招待就是了,而且有事的话,一封信八方援助,这就是人脉!

    从科举之后就没有清闲时刻,忙忙碌碌几天下来,饶是云景都觉得有点疲惫,虽然表面游刃有余,但他实际上并不喜欢这种面面俱到的人情往来,可过程却是逃避不了。

    好在也就几天时间而已,很快就过去了,日子恢复了正常。

    “老爷,都收拾好了,随时可以启程回去,您看还需要准备点什么吗?”

    从鹿鸣宴后的小聚回来后,云景洗去一身疲惫,同样忙碌准备回程事宜的宋岩问。

    科举完毕,诸事忙完,肯定是要回家去的,一想到回去后还要应付乡里乡亲,甚至是家里大摆宴席,虽然是好事儿,但一想到这些云景就有些头疼。

    逃避不了的,到时候再看吧,云景看向宋岩道:“你还是叫我少爷吧,叫老爷不习惯”

    “可是您如今是举人呢”,宋岩想了想道,举人老爷嘛,称呼肯定是要改一下的。

    云景摇摇头道:“我高堂年轻且身体健康,哪儿轮得到我当老爷?”

    “好的少爷”,宋岩当即改口。

    然后云景又说:“既然你已经准备好了,那就明天中午启程回去吧,对了,你趁着明天早上准备一些本地土特产,带回家去,亲朋好友分一些,大家高兴高兴”

    “好的少爷”,宋岩点点头道,然后好奇问:“可是少爷,为什么要中午启程回去啊?早上岂不更好?”

    云景当即神神秘秘道:“你不懂,听我的没错”

    于是宋岩就不再问什么了,但还是不懂为什么要中午启程,如今正值初秋骄阳似火,不是给自己找罪受么?

    临行前的这天晚上,云景去了一趟巨蟒所在的深山湖泊那里。

    月色下,巨蟒盘绕在一座山头上,庞大的身躯在月光下反射冰冷光泽无比骇人,但它却一动不动双目微闭似乎在沐浴月光。

    云景斜躺在它头上的一根尖刺上,喝了一口小酒说:“十多年的努力,总算是得到了一个满意的回报,虽然对我来说可有可无,但总归是一件开心的事情,纵使年少不轻狂,将来回忆起来也是一段美好的记忆,甲榜第一呢,你是不知道我这几天有多出风头,虽然有些不适应,可看到他人因为我身份的转变而做出的举动,却是另一番值得深思的事情,这里面三言两语说不清,算是一门深奥的学问了”

    很多和他人无法言明的事情,云景可以和巨蟒肆无忌惮的说,当然,巨蟒是不可能和他交流的,甚至压根就听不懂,连点反应都没有,但它偶尔的眼皮眨动,似乎感觉到了云景的开心而做出的反应。

    云景继续自说自话,道:“明天中午我就要启程回去了,以后也会经常来看你的,反正方便得很”

    “对了,你虽然如今伤势已经完全恢复,但体型太大,若是外出小心一些,引起恐慌还会遭到围剿的,上次你遭到围攻的事情虽然过去,但还没完,那些人因为你的存在依旧提心吊胆,因为找不到你,才没有了后续,若是知道你在什么地方,势必会想方设法的除掉你!”

    “我知道你也急着那份仇恨,也不会劝解你放下仇恨,但也希望你多为自己的安全考虑”

    “对了,我们人族武道,很多功法都是能改变体型的,虽然改变程度没那么夸张,但不知道能不能给你一些借鉴,尤其是修为到了高深处,不同层次的能量结合自身,体型改变程度也不一样,你还有成长空间,将来若是能把自己体型缩小,尽量缩小,这样外出就隐蔽方便得多了”

    “我和你说这些做什么,到底你是兽,根本听不懂,而且我人族武道对你的借鉴意义也不大,和你说这些做什么,大而腾跃九天,隐而小溪石缝,那是传说总的龙……”

    时间一点点过去,月上中天的时候,和巨蟒相处了一段时间云景就回去了,在这之前云景也经常来这里找巨蟒进行类似的相处,倒也没把今天的事情太过放在心上。

    第二天中午,云景和宋岩主仆二人就很低调的赶着牛车踏上了归途。

    本来按道理说是应该会有很多人相送的,但他并未透露自己的行程,所以走得无声无息,没有引起什么波澜,倒也不算失礼吧,反正前几天隐晦的说过要尽快回家和家人分享喜悦的。

    在这车马不便的时代,与人交情太深是一件很纠结的事情,一旦交情深了,那种离愁别绪真心让人不是滋味,早已体会过离别滋味的云景,一直都在注意着与人之间的交情,不是他不想多交朋友,而是朋友之间的离别真的很惆怅。

    人这一生,有那么几个至交好友就够了,太多的话,当时间过后,那会是一件件无比扎心的事情,没有人愿意一次又一次体会那种扎心。

    或许数十上百年后的事情对如今来说没有什么意义,但能避免还是尽量避免的好。

    当下来说,与人相处,君子之交,如此便好……

    “少爷,以我们的行程,快则半个月,慢则几个月便能回到牛角镇,你想快点还是慢点?”

    官道上,牛车慢悠悠前行,赶着牛车的宋岩问。

    云景的目光并未从书籍上移开,回答道:“尽量早点回去吧,科举成绩的喜悦,家人早已期盼太久”

    “小的明白了”,宋岩点头,心中默默规划着返程路线。

    云景想了想说:“回去的路,从怒江城走”

    “好的少爷”,大概猜到了什么的宋岩如是回答道。

    从怒江城走,云景自然有自己的用意,白芷跟了自己这么就,从来没有提什么名分之类的事情,云景自然一不可能装作不知道,之前一直在忙着科举,如今闲下来,也是时候带她回去见见父母家人了。

    就是不知道到时候家人会是什么反应,自己媳妇还没过门呢,就带个女孩子回去,爹娘不会拎着棍子抽自己吧?

    ‘应该不会,他们估计巴不得我为家里开枝散叶呢,高兴还来不及……吧?’云景心头这样安慰自己,实际上一点底气都没有。

    摇摇头,把这些念头抛出脑海,云景放下手中的书籍道:“小宋,接下来的路上我要想一些事情,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尽管不知道云景为什么这样说,但宋岩还是认真点头道:“少爷放心,小的不会让杂事使你分心”

    说完,宋岩认真起来,不再像之前那样优哉游哉。

    云景也不再说什么,身体放松的斜躺在牛车上,身体放松,思绪放空,脑海中各种念头闪过,连目光都空洞了,思绪彻底沉入了自己的意识中去。

    科举之后,云景一直都忙着各种应酬,没有一点空余时间,如今接着归途,清闲下来,总算有时间把精力放在自己身上了。

    放榜那天,宋岩都明显感觉到云景的变化了,云景自己怎么可能没有察觉?但那时候云景并未太过刻意关注自身变化,而是遵循本心处理好日常。

    “到底是十多年的努力,一朝成果现,自然而然,心态上的变化肯定是有的,没有人能真正做到心如止水,我也只是一个普通人,但我却和其他人不一样,心态上的变化与自身以及精神方面息息相关!”

    “不知不觉间,一次科举居然对我的变化如此之大……”

    “以往十多年的学习,各种书籍,各种知识,那是吸收的过程,知识的积累,学问的汇聚,智慧的火花,都在无声无息间影响着我的方方面面,而如今的一次科举,却是对以往十多年的归纳总结精炼”

    “当科举放榜结束后,结果出来,便是对以往所学的总结成果……”

    “以至于精神意志神魂方面一跃有了质的变化提升!”

    想到这里,思绪放空的云景默默感受自身,明显能感受到自身精神意志这种无形无质存在的变化提升。

    若将以往他的精神意志比作虚无缥缈的白云,而今他的精神意志已经无声无息凝实成了宛如实质般的流水,这是质的改变!

    这一切都是在无声无息间进行的,无需刻意,自然而然,水到渠成。

    如此变化给云景带来了什么?

    太多太多了。

    精神意志亦或者说是神魂,是一种无比奇妙的东西,而今的改变都需要云景专门花时间去总结发现。

    首先是念力的覆盖范围,牛车上的云景念力无声无息散发开去,十里二十里……,最后足足延伸出去了半径五十公里的恐怖程度!

    那可是直径一百公里,也就是说,百公里范围内的一切,只要他想的话,都将洞若观火了然于心。

    当然,一下子囊括这么大范围内的信息哪怕是他的脑袋也承受不了,但这并不妨碍念力能覆盖这么大的面积。

    而且云景还明显感觉到,这个范围并非极限,只是之前的积累一举突破到了这种层次,后续还在成长,至于最终能扩大到多大范围他目前就不得而知了。

    其次是念力能控制的重量,一下子提升了近十倍!

    他悄悄试验了一下,念力单纯能控制的重量都达到了五百公斤,这还仅仅只是控制而已,数百公斤的重物,他是能加持自身数万斤力量的,何其恐怖?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他控制一块数百公斤的石头来到五十公里的高空,再用几万斤的力道砸下,重力加速度下,恐怕和天外流星都没有什么区别了,真意境后期都能活活砸死!

    类似的运用云景早已尝试过,如今稍微总结就能想到无数种可怕用法,简直可怖。

    同样的,念力控制物品的重量只是一跃突破到了这种程度,打破了以往的极限,接下来还有提升空间。

    念力控制的重量有了恐怖的提升,云景悄悄作用在自身,他发现总算能实现把自己‘提起来’了,这是一种很神奇的感受,就仿佛一个人自己抓着头发把自己提起来,言语难以形容这种奇特感受。

    思维远比动作更快,当念力能控制自身后云景自己想想都感到有些骇人。

    “念力覆盖范围的提升,能囊括的天地灵气也成几何倍数的提升,也就是说,我接下来的武道修为也将引来一次爆发式的增长,在此之前,自己预计让内力充盈全身经脉再踏足先天至少得几年,如今最多几个月就能成!”

    念力的变化对云景各方面的改变太过惊人了,具体如何唯有他自己才能隐约感受到。

    这些仅仅只是最简单直观的变化罢了,不值得他花大量时间去琢磨研究。

    真正值得他细细琢磨的是对天地万物更直观细微的体验。

    他能无比直观的感觉到哪怕空气再细微的流动,仅仅这一点,稍微加以运用,先天境界才能做到的传音入密手段只是等闲,甚至是自己马力全开的全力飞行也能引导控制气流不会因为高速摩擦而毁坏身上的衣服等物品了!

    “整个世界如今在我眼中更加清晰入微,以往听不到的声音频率如今能听到了,以往看不到很多的光谱频段也能看到了,声音对我来说不再是听到的各种信息,它甚至还能变成实质的力量,光线也不再是明暗的鲜明变化,甚至有一种能将其握在手中的感觉,万物的生机能清晰的感觉得到,甚至连动物的喜怒哀乐都能清楚的感受……”

    认真体会着自身的种种变化,云景无法准确的用言语描述自身感受,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若说念力的范围和控制重物的提升是宏观的,那么这些细微处的感受就是微观的,宏观,微观,都需要自己去总结才能加以运用到实践,两条道路,两个方向,慢慢来吧……”

第五百二十二章 没兴趣

    初秋的骄阳很是毒辣,田间地头到处都是顶着烈日劳作的农民,一年劳作下来眼看就要到收获的季节,他们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粮食的收获意味着吃饱肚子,就能活下去,寻常人家就是这么容易满足。

    但若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农民们脸上的笑容下却隐藏着丝丝忐忑,他们是看天吃饭的,在这关键时刻,大风大雨之类的天灾都有可能导致一年的付出化为徒劳。

    默默的观察着朴实的人间烟火,云景心说自己回家后估计还能赶上帮忙收庄稼。

    哪怕他如今是举人了,但他首先是农民云山的儿子……

    把思绪从朴实的生活画面收回,云景心念一动,半径五十公里内的天地灵气源源不断朝着他蜂拥而来,融入体内,运转功法,将其转化为内力储存在经脉内流淌。

    念力范围的增加,能获取的灵气范围也增加了,这对他武道修为的提升是恐怖的,如今的成长速度,能在短时间内走过其他武者一生的路程!

    将念力覆盖范围内的灵气吸收完毕,明显感觉到自身内力的提升,云景浅尝辄止的停下了修炼,他不是修炼狂人,武道对他来说也不是唯一,慢慢来就行了。

    “小宋,前面有一条小溪,在那边停下休息一会儿吧,拉车的牛有些累了,到时喂些草料,让它下水降降暑气”,云景突然开口道。

    警惕着周围防止有什么事情打扰云景思考的宋岩微微一愣,然后愕然道:“少爷,牛累了?它和出发的时候没什么两样啊”

    “它虽然不会说话,但我能感觉的到,听我的没错”,云景如是淡定道。

    以往云景只是和动物亲近而已,可如今已然能够感觉到动物的情绪了,虽然还是做不到和人那样进行交流,但却极大的方便了他了解动物从而进行沟通。

    张了张嘴,宋岩点点头道:“好的少爷”

    少爷居然能感觉到牛累了,宋岩一时之间无力反驳,这些年来已经习惯了云景区别于常人的一面。

    笑了笑,云景再度沉默下来研究自身变化,然后他突发奇想,关于动物,一开始他只是和动物亲近,如今却能感受到动物的情绪了,继续发展下去,会不会达到和动物共享感官乃至从某些方面直接控制动物?

    “将来的事情说不清楚,顺其自然吧,不过话说回来,若真能直接控制动物,岂不是和当初那人奸的能力一样了?”

    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旋即他不再细想,毕竟还没影的事情,想再多都没意义。

    来到云景所说的小溪边,宋岩找了个阴凉处停下牛车,把牛解开赶去溪流中降暑,还拿了些草料去溪边,然后他看着在溪水中吃草料的大水牛,突然就明白为什么云景说它累了,大水牛轻松享受的样子再明显不过。

    还真是累了,宋岩心头啧啧称奇,那么少爷是怎么感觉到的呢?

    他搞不懂,也就不去想了,估摸着以自己的智商是没法理解的。

    接着他回头看向牛车上依旧沉思的云景,想了想默默的倒了一杯凉开水过去,这是出发前准备的,宋岩忠实的做好自己书童的职责,自家少爷一般不喝生水,他一直都牢记在心头。

    下意识看着宋岩倒来的凉开水,云景漠然。

    凉开水普普通通,没什么特别的,但在他念力细致入微的观察下,却能清晰的‘看到’水中的‘小虫子’,有的‘小虫子’已经在煮沸水的时候死了,有的还是活的,毕竟凉开水倒出来就要接触空气,就会有‘小虫子’的加入,这是避免不了的。

    “我居然能细致入微观察到这种程度了?和显微镜有什么区别?以后入微方面再进一步,岂不是能看到物品的分子结构?再再进步的话,怕不是念力能进入传说中的量子领域吧?”

    这些想法出现在脑海云景自己都吓一跳,真敢想,不过按照目前的趋势继续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如果,如果真能微观到极致,那么微观到极致之后会是什么样的一番光景?

    量子领域绝对不是极致,貌似微观到量子领域的程度似乎就有可能实现时光倒流了?

    想到前世某个大火的电影系列,云景脑海里面突然天马行空的冒出这样的念头……

    想归想,但现实还是要面对的,那就是看着眼前这杯充满‘小虫子’的凉开水,自己喝还是不喝?

    以往看不见是一回事,就当不知道,如今能看到了,心里多少还是有一道坎的。

    “还是喝吧,这么多年都过来了,而且我也总不能不喝水不是,而且哪怕是蒸馏水也不一定是干净的,天底下就不存在真正意义上的纯净水,况且普通的水实际上比喝纯净水更好”

    想到这些,云景一下子就迈过心头那道坎,拿起眼前的凉开水就喝了下去,也没什么嘛,只要自己不在意,那就和以前没什么区别。

    “随着自身的进步,看来自己需要适应的东西还很多,比如别人眼中的绝世美女,其实在自己看来脸上也布满了细菌和各种坑坑洼洼,额,这种事情不能想,否则人世间在我眼中就没有任何美好可言了,好在这种入微级别的观察是我可以自行调整的,要不然想想都可怕……”

    把这些恐怖念头抛开,云景目光一下子变得空洞起来,实际上他是在入微角度观察眼前一粒肉眼几乎不可能的微尘。

    那一粒微尘随着空气流动而沉浮,云景控制住它,从各个角度观察,仿佛能看出一朵花儿来。

    实际上这种围观对云景来说真的很有趣,视角下把微尘‘放大’,能看到微尘上的各种棱角沟壑,就好似在观察某个庞大的物体。

    “微观宇宙,指尖宇宙,一沙一世界,当真是妙不可言……”

    当云景能做到这种程度的微观之后,自然也能做到把这些细微的东西隔绝开来,实现自身一定程度上的清洁。

    干干净净的感觉真心不错。

    拉车的大水牛休息得差不多了,云景主仆二人继续上路。

    牛车上,沉思中的云景下意识揉了揉眉心,以往听不到的各种声音频段如今清晰入耳,以往闻不到的各种味道如今是那么的清楚,以往看不见的各种光波清晰可见,世间是如此的清晰而多姿多彩,我需要适应的东西还很多,好在这些都是能随着我的想法进行屏蔽调节的,否则时时刻刻接触到各种信息还真是一件纠结的事情。

    各种念头在脑海中闪过,云景又想到了人与动物的区别。

    单轮本身而言,很多动物都有着人类不具备的特殊能力,比如狗比人类能闻到更多的味道,比如一些鸟类能比人看到更丰富的色彩……

    那么到底人眼看到的是真实,还是动物眼中看到的是真实?

    “古人已经给出了答案,我思故我在,以自身为参照物,那么自己看到的就是真实的世界!”

    时间一点点过去,半天时间,云景他们从清江城出发也才走了不到五十公里路程,天黑后到达一个小镇住宿一晚,隔天一早继续出发。

    接下来的两天云景一直都在思索和适应自身变化,实际上他那思维感官的提升和本能没什么区别,压根无需适应,更多的他则是在琢磨如何把自身的变化运用到实际,每有收获都很开心。

    比如宏观角度,他念力覆盖出去能掌握更多信息,能将山川大地尽收眼底,控制物品能更好的打造自己所需要的环境,比如围观角度,他更画出更精细的画作,能在尘埃上留下自己想要的信息不被人发现……

    这些难倒不比打打杀杀来的让人舒心吗?

    当然了,若是云景将自身能力运用在打打杀杀上面,那根本就是在欺负人,不夸张的说,如今他哪怕武道修为还在后天后期,但他也不惧任何神话境以下的人了,纵使真意境后期,来一群他都不惧,甚至敌暗我明的话,神话境似乎也不是那么可怕?

    当彻底熟悉自身变化后,云景突然在想,应该得抽个时间再次去北方那处幻境看一看了。

    如今他眼中的世界更加真实入微,再次去观察一下或许有所收获,从而把那样的幻境人为的弄出来……

    不过不急,幻境就在那里,又不会跑。

    “小宋,现在我们到什么地界了?”这天下午,沉默寡言了两天的云景突然开口问。

    听到这话,宋岩知道云景已经把他的事情想完了,于是放下紧绷的思绪开口道:“少爷,前面再有十多里就到怒江城了,天黑之前就能进城,我们这次没有绕路,比去州府的时候快很多”

    不知不觉已经走这么远了,就连路过长生宫都没有留意,话说这段时间过去,似乎长生宫已经淡出了人们的生活,明显王朝方面处理这件事情还是有一手的。

    异域文明,到底还是对普通人没什么影响,所谓天塌下来有高个顶着,普通人有时候知道得太多未必是好事儿……

    “嗯,入城后就直接去云白小绣吧”,云景点点头道,来到怒江城,自然是要住‘自己家’啦,去客栈哪儿有搂着香喷喷的白芷睡觉来得舒服?

    两人很快入城,直奔云白小绣而去。

    这座城和云景上次离开并没有什么变化,当初因为异兽巨蟒吸引来的八方来客也已经散去。

    走在怒江城的街道上,路过一片足有足球场那么大的恐怖地带时,云景目光多看了两眼,心头有些唏嘘。

    那里满是烧焦的痕迹,很明显在不久前经历过一次火灾,天干物燥啊,尤其是密集的木质建筑,一旦起火就是灾难,不知道多少人家破人亡。

    天寒时能冷死人,天热时又要小心火烛,人间百态便是这么难……

    留意到云景的目光,宋岩语气唏嘘道:“不是我没有怜悯之心,实在是这已经算好的了,明显官府救援及时,否则大火辽源,烧去半座城都不是不可能的,好在如今有救济社,那些失去家园还活着的人也不至于过不下去”

    “的确,救济社的出现,不知道帮助了多少苦难人家,而今救济社名声在外,也越发壮大了,很多富户为了善名都多少会有表示,这是好事”,云景点点头道。

    救济社是二皇子夏涛牵头成立的,得到救助的人家首先就会想到他,仅一个救济社就不知道给夏涛带去了多大的名声,他若有心争龙的话,救济社是一股巨大的助力,有鉴于此,夏涛必定会管理好救济社防止背上污名,虽然救济社是他的一大助力,同时也是压力,毕竟有心人拿救济社做文章攻击他的方法多的是,能否应付就看他的手腕了。

    皇家的事情和云景无关,他并不需要去考虑那么多,当然,若是以后争龙开始涉及到云景师父李秋站位,那就和云景有关了,毕竟他和李秋的师徒关系,那可是命运相连的。

    事关争龙站位,别说长公主夏紫月能掌控局势,就连天子也将万分头疼,天家无小事啊……

    华灯初上,不知不觉云白小绣已经印入眼帘了。

    考虑到那里是白芷的私人住所,虽然外面开着店铺,但却连男客都不接待,于是看到云白小绣后,云景开口道:“小宋你现在就近找家客栈住下吧,明天一早过来接我们”

    “好的少爷,您看车上需要带点什么吗?万一等下你要用不在手边也麻烦”,宋岩点头道,他倒是知趣,明白白芷那里没有他的住处,就不去那里添堵了,万一得罪得不偿失。

    严格的说起来,宋岩将来是要给云景当管家的,这样的身份,若是自身强势一些的话,在云家的地位,甚至很多时候云景的妾室都要看他的脸色!

    然而宋岩可不敢那样强势,明白自家少爷的性格,若是敢以下犯上强势拿捏云景的妻妾,恐怕云景第一个饶不了他。

    宋岩对自己的认知很清楚,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将来在云家掌握多少权势,云景给他多少就是多少,绝不敢主动逾越去争取,那无疑是取死之道!

    “无需带什么,你且去吧,记得明天一早来接我们”,云景摇摇头道,即使有什么东西落下,他动动念头就能隔空取来,一点都不麻烦。

    和宋岩分开后,云景踱步前往云白小绣,因为身上穿着代表举人的服饰,有眼力劲的行人纷纷避让,甚至还主动靠边停下行礼等着云景过去,不敢轻易冒犯。

    举人功名,哪怕还没有正式的官职,那也和官员没什么区别了,就是摊上官司去衙门,那也是有座位的,无需向平民百姓那样站着。

    大离王朝的律法还是相对人性化的,只要不是真正的罪犯,上公堂通常不用下跪,只需站着就是。

    行人避让,然而偏偏有人主动往云景跟前凑。

    “云公子,我们又见面了”,来到云景前方之人拱手行礼开口笑道。

    云景打眼一看,这不是游笑嘛,点点头回礼道:“原来是游兄,这么快就出狱了?”

    如果云景没记错的话,这家伙貌似被判了三年来着,谁让他偷到郡守大人家去了呢,当初还牵连到云景了来着,被云景一番言语后主动去自首了。

    听到云景这句话,游笑嘴角一抽,却是云淡风轻的摆摆手道:“我可不是越狱出来的,而是正常刑满释放,在狱中凭着自己的本事帮官府解决了几件案子得以减刑,如今提前出来了”

    对此云景并不意外,有本事的人,只要利用好自己的手段,总能给自己争取到一定优势的,只希望这家伙以后别乱身手‘拿’人家东西。

    “游兄似乎是专门在这里等我?想来不只是为了告诉我你提前自由了吧?”云景转移话题道,看到对方的第一时间有点诧异,但到底揭人家黑历史不好,没必要揪着不放。

    云景主动转移话题倒是缓解了游笑的尴尬,他说:“我打听到你哪位红颜住这里,明白你随时会来此,所以专门在附近等候……,咦?云兄弟,看你这装扮,已然是举人老爷了?我记得上次见你的时候你还在赶考的路上,应该是这次科举的事情吧?在这里我倒是要祝贺云兄弟青云直上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亦或者对方因为自己进过大牢,反正这番话云景听着总感觉他有点阴阳怪气的挖苦,也是,被官府拿捏过的人总是会下意识在心里对当官的心生芥蒂,人之常情,很正常,倒没有什么恶意。

    “侥幸榜上有名,青云直上谈不上,但也借你吉言了”,云景谦虚道,然后继续问:“所以游兄专程在此等我是为了什么?”

    很快调整好心态,游笑道:“一来是告诉云兄弟你一声,我履行了自己的诺言,当初是我考虑不周做了错事,自己受到了应有的惩罚,我并非有意当恶人,虽然我的出身并不光彩,却也不是邪魔外道,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还请云兄弟不要放在心上”

    “那是当然,游兄既然‘遵纪守法’,在下也不是小心眼的人,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那件事情揭过不谈,然后……?”云景点点头笑道。

    游笑继续道:“这次专门来等云兄弟,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听说过葬剑山?”

    “略有耳闻”,云景点头道,然后想到了最近关于葬剑山似乎有神兵出世的传闻,游笑来找自己,怕不是单纯的问问有没有听说过那个地方。

    果然,之间游笑眼睛一亮道:“云兄弟听说过就好,省得我还给你解释一番,既然如此,我就直说了,云兄弟你有没有兴趣和我结伴前往碰碰运气?传闻那里似有神兵出世,若是有幸得到也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云景闻言微微哑然,摇摇头道:“老实说,对葬剑山那里最近的传闻在下兴趣不大,神兵利器虽好,谁都想得到,在下可不觉得自己有那个幸运,而且即使侥幸得到,也将后患无穷,我可不想去趟这浑水”

    “别啊云兄弟,神兵有灵,那是会自行择主的,若是得到,常人眼红却也不会强抢行那杀人越货的举动,毕竟对于有灵的神兵,硬抢只会对自己有害无益,你怎么能没有兴趣呢,我观你也是练武的,我辈年轻人,谁不想神兵为伴?”游笑赶紧道,语气似乎有些焦急。

    神兵有灵?还自行择主?你这都是哪儿听来的,兵器就是兵器,还能诞生意识不成?

    心头无语,云景道:“我是真没兴趣,所以游兄就不要再劝了,话说回来,听你的语气,很想我和你一起去?我能知道为什么吗?”

    不怪云景有此一问,毕竟双方关系也就那样,虽有交集,却连朋友都谈不上,若没有必要的原因,他应该不至于如此想自己和他一起去。

    对此游笑的回答是:“之所以邀请云兄弟和我一起去,是因为我认识的读书人很少,尤其是如同云兄弟你这样满肚子墨水的人就压根不认识一个了,可偏偏葬剑山那边的情况需要云兄弟你这样的聪明人……,这么说吧,葬剑山已经泯灭在历史中几百年了,时过境迁,如今那个地方只剩下遗迹,甚至大部分区域都埋在了地下,可谓机关重重,需要云兄弟你这样的聪明人去解密,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吧?”

    “原来是这样啊,我明白了,可话说回来,神兵出世,它自己蹦跶出来就行了呗,干嘛要跑去触碰人家机关?那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么?”,云景恍然道,但又提出了新的问题。

    游笑略微尴尬道:“那什么,神兵这种东西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想来不会落入自己手中,但葬剑山曾经多么风光?总还有其他好东西遗留下来嘛,所以你懂的”

    “……还是算了,我真没兴趣,而且你也知道,我才刚科举完,还得回家呢,家里还有些田地,眼看就要秋收,我也得回去帮忙收庄稼,目前真没时间去葬剑山”,虽然明白了游笑的意图,但云景还是委婉的拒绝道。

    云景没兴趣,这种事情就没法强求,游笑只得遗憾道:“倒是我强人所难了,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云兄弟了,不过你若是去的话,记得找我啊,我们一起搭个伴,动手之类的事情我来,需要云兄弟智慧的时候你上,若有收获我们平分,嗯,估摸着葬剑山那边短时间内不会结束,在此之前云兄弟你改主意都还来得及”

    他还是想争取一下云景,毕竟有些解密之类的机关,那真不是有手就行的。

    “好说好说,如果我以后改主意了,去了那里一定找你”,云景笑着说了句客套话,虽然目前没什么兴趣,可万一后面改主意了呢,所以也就没有一口回绝。

    至于说万一真去了和游笑组队对方能起到什么作用,额,大概到时候不至于一个人无聊吧?

    “那就这么说定了,先行告辞,明天就启程前往葬剑山遗迹,也好提前了解情况好为云兄弟你的到来提供有用信息”

    丢下这样一句话,游笑转身就走。

    云景哭笑不得,整得自己已经和他约定好了要去似得。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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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高悬照古今,人间世,有时繁华有时凌乱,别时依依聚时惜惜。
人来人去的岁月里,当时间过后,谁在笑看人生这场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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