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六章正名(四更求订阅)
太阳毒辣辣的,虽然已经接近落山,依旧热得让人难受。
卢象升的心情更加难受,作为北直隶有名的产粮区,大名府的粮食收成,可是直接会惊动京城里的大人物。
虽然一个多月没有下雨,事实上,大名府的旱情还没有到让人绝望的地步,毕竟大名府的水源是丰富的。
大名府有漳河、卫河、卫运河、滏阳河、洺河、留垒河;老漳河、沙河、马颊河等大大小小二十八条(段)河流在大名府境内流过,全旭东墙脚下的那条夹沟河,就属于马颊河的支河之一。
现在河水的水位虽然下降,不过对于灌溉而言,还是足够的,只是这些士绅们控制着主要的河流,他们不愿意放水灌溉,这让卢象升非常忧心。
在他好说歹说之下,终于有几个士绅高抬了贵手,要不然,卢象升真准备动动雷霆之怒了。
来到全旭的田地境内,这才发现,全旭的田地似乎没有受到旱灾的影响,麦苗已经长了一尺多高,郁郁葱葱,非常喜人,还有许多奇怪的庄稼,也都翠绿喜人。
卢象升有些感慨:“一路走来,就数他地里庄稼长得最好了!”
“全公子是一个有本事的人!”
卢象升是一个正直的官员,他与那些不作为的官员可不一样。
久旱无雨,他心急如焚,千方百计安抚百姓,组织抗旱救灾,结果成效都不大,老天爷不肯帮忙,说不下雨就不下雨,他能怎么办?没想到一个毛头小子居然不声不响的把生产搞得有声有色,他不禁感慨后生可畏。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落在远处的田地里,还有不少人拿着一根根管子,朝着庄稼喷水。
这让卢象升非常奇怪,他指着那些浇地的百姓:“调头,快!”
马夫急忙调头,朝着正在浇地的百姓走去。
全旭的浇灌田地采取科学的计算,比如说像玉米地,那就每亩地一次浇灌十到十五方水,而麦子则是六到十立方水,反正浇地的工作也不是很累,拿着管子,浇就是了?
卢象升来到田边的时候,全旭也随后赶到了。
“卢大人,走去府上喝杯茶,这鬼天气,实在是天热,我那里有准备好……”
不等全旭说完,卢象升指着地里的水管道:“你这里哪里来的水?”
“哦,这个啊”
全旭笑道:“我找人打的井啊,我打了一千多口井,可没少花钱!”
这话全旭倒是没有说谎,虽然钻井机和设备是他买过来的,不过打井可是技术活,不是随便一个地点都可以出水。
全旭这边是找了几个打井的师傅,利用柴油机钻井,速度更为快一些,为了方便取水,哪怕大名府的平原平均海拔三十多米,全旭的机井普遍深度在八十到一百二十米深。
一口井成本约合三四千。
“那个浇地的东西?”
“是抽水机!”
全旭一脸遗憾的道:“西洋人的洋玩意,挺好用的,就是有点贵!”
卢象升一听价格贵,就长长叹了口气。
西洋人可是只认钱,不认人,他们的东西,想买需要有钱。
可关键是,卢象升还真没有钱。
全旭眼睛一转,顿时有了主意:“卢大人,是不是想打井?这事简单,反正就是出些力气,我这边有十几个工匠会打井,我可以命他们去给卢大人打井!”
卢象升没有应答,他指着地里长着的红薯秧苗道:“这是何物?”
“红薯啊!”
全旭指着红薯秧苗道:“卢大人有所不知,这可是好东西,耐旱,产量还高,一年可以收割十几次,不仅可以用来喂牛、喂猪、也可以用来炒菜,味道还不错,如果产量还富裕,还可以用石灰沤烂当绿肥,种上几百亩,好处多多啊,要不这样,咱们今天就吃这个红薯秧?”
全旭的话,让杨陆凯异常尴尬,喂牛、喂猪的东西居然给卢大人吃,是什么意思?
卢象升倒是对这种东西有了一些印象:“这就是番薯?”
“对,就是这种东西!”
全旭转身望着三娘道:“三娘,你学着我的样子,摘点红薯秧!”
其实,红薯秧种下去之后就可以摘一部分秧苗,并不会影响产量,这种植物,主要依旧根系繁殖和生长。
随着第三根和第四根发叉没几天,这样的红薯叶既嫩,又脆,非常爽口。
“别,别!”
“卢大人不用担心,这样不会减产,这东西比麦子和稻谷要皮实,只要不连根拔起来,就不会影响产量!”
不过,卢象升还是担心影响产量,只让三娘摘了几斤。
其实,卢象升只是担心全旭的地没有水源,事实上,除了夹沟河,全旭的地还真没有其他河流,夹沟河的水流量虽然不小,不过却远远无法满足十五万亩土地的浇灌。
好在,全旭自己早已有了应对之策,这也让卢象升松了口气。
卢象升看着麦子的长势不错,笑道:“你这麦子不错,每亩少说也有两石收成吧?要是大名府所有的麦田都能有这个收成,何愁老百姓填不饱肚子?”
全旭撇了撇嘴,两石,不就三百六十多斤吗?
这产量算个屁啊,放在二十一世纪只能算是欠收了,怎么还跟见了宝似的?没见识就是没见识!
卢象升看着另外一边蔫蔫的麦苗,只有巴掌高,与全旭的麦田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好奇的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全旭不以为然的笑道:“其实非常简单啊,及时灌溉,及时防治虫害,肥料也跟上,做到了这几点,一般都能有一个好收成了。”
卢象升与杨陆凯面面相觑。
这也叫简单?很不简单好不好!就说灌溉吧,现在旱情严重,农民只能用肩挑,用车运,把水送到田里,累死累活也浇不了几亩田,那点水刚拨下去就不见踪影了!
至于肥料……
这个就更别提了,在后世,人们粮食多了,可以养猪、养羊、养牛、养马,畜生多了,粪便就多,现在的粮食,连人都不够吃,拉不出屎,更别说畜生了,说多了都是泪啊!
“及时灌溉,防治虫害,肥料跟上,这几条听起来简单,做起来却一点都不简单!”
卢象升苦笑着,指了指田边来回运输水管的大车道:“那个东西是你搞出来的吧?”
“我可做不出来,都是花钱请工匠们做的!”
全旭耸耸肩:“打好水井,抽水浇地,其实也不算难,不过代价就是大了点,眼下百姓穷啊,他们连牛都养不起,都别提打井,买机械了。”
“是啊!”
卢象升道:“这可怎么办?”
“除非!”
“什么!”
“把地收回来!”全旭苦笑道:“统一管理,这样才有资金应对灾害,只是农民恐怕不会乐意!”
卢象升以为全旭有什么好办法,谁知道他居然出了一个馊主意。
收了农民的主?
这话就好不要说出来,要不然,农民会发疯的。
全旭说得不错,其实个人农民就是因为力量小,他们没有应对灾难的能力。
就像保险公司的业务员会告诉你,越是有钱人越喜欢买保险,这话其实是毒鸡汤,真正的有钱人,绝对不会花钱买保险。
因为,没有什么东西是真正保险的,而且保险并不保险,通常都是在玩文字游戏,理赔困难。
真正买保险的主力军是高不成,低不就的大都市中产阶级。
卢象升观看着全旭的田地,直到天色变暗,这才跟着全旭回到全氏大院。
全旭知道卢象升的为人,并没有给他特殊照顾,一盆土豆炖鸡肉,一盆红烧鸭肉,外加一碗西红柿鸡蛋汤,一盆小葱拌豆腐。
全旭陪着卢象升吃完饭。
卢象升这才郑重的望着全旭道:“之前你不是说要开银行吗?怎么现在没了动静?”
全旭这才恍然大悟,卢象升的真正目的居然是这个。
全旭苦笑道:“这不,钱都用来买地,又是打井,又是抗旱,我还在盖房子,没钱了!”
卢象升叹了口气道:“百姓现在太难了,他们要是再不抗旱,今年可就全完了!”
全旭想了想道:“卢大人,虽然我也困难,不过再困难,也比百姓好过一些,银行的事情,我会尽快开门营业,只是怕……”
“你怕什么?”
“我是怕那些大名府的士绅们,又弄什么妖蛾子!”
“本府面前,还容不得他们放肆!”
“卢大人,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更何况,他们还有前科!”
正所谓,会叫的孩子有奶吃,全旭了解过明朝的乡兵团练,其实卢象升在成为兵备道之前,一直指挥的就是大名府的乡兵团练。
全旭这是向卢象升要一个名号,这样以来,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铸造火器了,不用藏着掖着。
卢象升倒没有想过全旭会造反,只是想着他应该是想要提高银行的护卫,毕竟全旭可是被周楚袭击过,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并不奇怪。
卢象升沉吟道:“你可自筹步弓箭社,设甲十,弓箭两百张!”
“社”和“会”明朝乡勇乡勇团练武器存在的普遍形式,甲二十五人设为一小甲,十小甲既二百五十人为一总甲。
虽然二百五不好听,全旭反而不在乎了,有了这个名目,全旭就可以统领十甲,二百弓箭手了,他笑道:“半个月内,我的全氏银行就会在大名府营业!”
第一一七章准备招降东江军(一更求订阅)
全旭其实真没有想过要用银行延迟开业的方式来要挟卢象升,从中要些好处。他是因为修建城堡的时候,把大部分水泥和钢筋都用掉了,这才影响了银行的建筑进度。
全旭实在不太信任这个时代的木质结构的房屋,至于泥土制成的房子。
在送走卢象升之后,全旭立即吩咐桃仙:“让陈大总管过来见我!”
“是!”
时间不长,陈应晃晃悠悠而来。
陈应有些幽怨,至少将近一个月全旭都没有见过他了“全爷!”
“银行的建造进度怎么样?”
陈应心中一喜,终于想起他了。他不假思索的道:“主体已经完工,正在进行内部装修!”
“还需要多久可以开业?”
“这个?”
“最快也需要十天半个月!”
“很好,我再给你铸造一百万枚银币,争取半个月内可以营业,按照之前计划,放贷对象一定要认真做好评估!”
“好!”
陈应非常兴奋,女人坊如今是全旭名下所有产业中最赚钱的一个店铺,曹氏原本只是黄府名下最不入流的一个老鸨,因为赚钱,她现在有些飘了。
当然,曹氏不敢对陈应放肆,不过,对于陈应身边的那些管事,可没有什么好脸色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争斗。
别看像曹氏、华山虎、周宏儒,包括桃仙,都是陈应的人,不过,在陈应投靠全旭以后,这些人迅速又各立山头。
幸亏时间段,时间再长一些,陈应就有些坐蜡了。
全旭想了想道:“以后,我不在,你需要调动家丁兵护送银币,需要找罗世明、三娘、还有你,三人联合签名!”
陈应瞬间明白过来:“全爷要出远门?”
“不错,准备去外地一趟!”
全旭其实跟陈应没有说实话,如今的全旭大院,无论种植庄稼、抗旱以及烧窑、以及铁匠工坊、工匠工坊,都已经步入正轨。
现在不需要全旭,他们也可以正常运转。
全旭知道五个月后,后金军队就开始破关而入,与此同时,卢象升也会带着大名青上万名青壮北上勤王。
事实上,皇太极率领八旗精锐以及蒙军仆从军,几乎是倾巢而出。
如果毛文龙活着的时候,东江军一旦遇到这种情况,肯定会抄后金的后路,只是非常可惜,袁崇焕袁督师做了一件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杀了毛文龙。
先不说他这个人怎么样,先说一下毛文龙对当时的大明重不重要,其实毛文龙很重要,他不该死,他的死直接导致了满清的崛起。
按照《满文老档》中的记载,满清多次想入侵大明,都是因为毛文龙的存在不敢擅自出兵,而且毛文龙把他驻守的东江管理的稳稳的。
天启五年之后,满清来了一次大清洗,把很多不稳定的因素都“清扫”干净了,杀的基本上都是汉人。稳定了后方之后,这时候满清开始入侵了,和毛文龙打了多次战斗。而且毛文龙天启五年前的战绩有袁可立作证,孙承宗和袁崇焕也检验过东江斩获的首级都确认真实,献俘入京更是要经过多方检验的,以辽人冒充俘虏这种傻话还是不要说了,献假俘是严重的欺君之罪,毛文龙敢献俘说明俘虏没问题、战报真实,献假俘虏一审就露馅了。
毛文龙傻?
还是大臣们都傻?
有人说他想拥兵自立,毛文龙五十三岁,他唯一的儿子在浙江老家。
请问一个军阀会把自己唯一的儿子放在老家吗?
请问一个叛国贼会把他的儿子放在老家吗?
难道毛文龙这么自信准备再生一个儿子?
难道毛文龙打下一片土地后传给养子吗?
基本的逻辑啊。
那个军阀会被断粮八个月还不造反?
那个叛国贼会被断粮八个月还不倒戈?
缺粮会导致兵变,兵变是闹着玩的吗?更重要的是那个军阀、叛国贼会不事先大量储存粮草?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毛文龙会不懂?
皮岛没粮食足以说明毛文龙没有二心。
最关键是,只有毛文龙死了,东江镇诸将皆不能服众,一盘散沙,黄龙虽然被任命为总兵,他却不能服众。
正是因为没有东江军的牵着,黄太极才敢倾巢而出。
全旭是忽视了这件事情,直到卢象升到来,他才想起来,历史记载袁崇焕是五月份杀了毛文龙,不知道他能不能赶上。
虽然说东江军出了很多汉奸,可是,东江军士兵还是好士兵,他们经常与后金撕杀,虽然装备差,却战斗经验丰富。
全旭寻思着,自己可以带点粮食过来,能忽悠多少,那就忽悠多少。
狡兔三窟,全旭也可以再安置一个基地。
大名府的地形,只适合作为工业制造基地,粮食生产基础,在卢阎王眼皮子底子,他不好大规模发展军队。
全旭越想越感觉自己必须去一趟皮岛,他望着三娘道:“三娘,咱们家里现在还有多少粮食?”
“七千六百袋麦子,三千九百袋大米。”
每袋麦子是一百公斤,就是二百三十万斤粮食,整个大院所有的工匠目前为止不到七千人,就算人均还有三百多斤粮食,哪怕再招募一些人手,粮食足够吃到秋收。
全旭望着三娘,神色认真的道:“你在家里看家,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就问袁世卿、陈应、罗世明他们……”
“相公,我要跟你一起!”
“可是……”
全旭苦笑:“家里没有你,我不放心!”
“让二娘在家吧,反正她现在不方便!”
全旭微微一愣:“什么不方便?”
“有了!”
“有了?”
全旭欣狂,他兴奋得像一个孩子一样,直接跑向后院。
果然,此时在二娘居住的小屋里,她正在窗前绣着花,身边放着一些婴儿的小衣服和小鞋子,她手绣着的正是虎头鞋的虎头样式。
全旭上前抱住二娘:“为什么不告诉我?”
“什么?”
“你有了!”
“哎!”
二娘长长的叹了口气:“现在真是不太确定,我想再等等……”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看我怎么惩罚……”
说到这里,全旭感觉好像有些不对,他想了想道:“我要出去一趟,家里你就多照看一些!”
二娘问道:“非去不可吗?”
“嗯,非去不可,我要是不去,估计会死很多人!”
“那你去吧!”
全旭安排罗世明统领家丁兵,负责全旭大院以及各个工坊的安全,袁世卿负责田地与各个工坊,曹氏和红尘负责女人坊,陈应则负责银行的筹建工作。
安排好家里的事情,全旭这才带着三娘开始登州方向进发。
本来,全旭想开着末日堡垒去,考虑到末日堡垒的速度快,而且舒适,可关键是动静太大,山东又是人口密集的地区,想要神不知鬼不觉,难度太大。
全旭只能退而求次,采取骡马化前进。
全旭与三娘乘坐着马车,家丁兵第一哨哨长徐彪率领第一哨五十名家丁兵,携带十三辆大车,大车上装着各种罐头、压缩饼干以及帐篷等物资。
全旭家中只有五匹马,而且都不是什么好货色,两匹马带动这辆马车,一天充其量跑个一百来里地。
刚刚进入东平府东阿境内,官道上有一处树荫茂密。
全旭等人在此歇息,就在这时,远处响起了“铃铃铃”的铃铛声。
徐彪抬头一看,不远处有三四十名骑着马,扛着大砍刀的骑士,缓级而来,这些人明显一看就不是善类。
“不好,是响马!”
徐彪大惊失色:“全爷,您先撤退,我们挡住他们!”
“撤个屁!”
全旭没好气的道:“咱们正好没马,这不,送马的过来了!”
三四十名响马,远远的包围而来。
为首的一名络腮胡子,骑着一匹枣黄马,扬着手中的大砍刀,指着全旭的马车道:“里面的人,赶紧给我下来!”
全旭正准备下来,三娘率先跳了下来,此时的三娘穿着防刺服,一手握着一柄雁翎刀,一手倒扣着一把多功能刀。
络腮胡子看着水灵的三娘,瞬间流起了口水。
全旭下车,也没有废话,掏出枪,朝着响马们开始射击。
“砰砰砰!”
全旭的枪法有点臭,本来瞄准为首的那名络腮胡子,结果三颗子弹打中了他骑的马。
战马嘶鸣着倒在地上。
手枪的声音其实不大,然而却把众响马吓了一跳。
在全旭开枪的同时,第一哨五十名家丁兵,纷纷从大车上抽出刀枪,重点是火枪,特别是十二支迅雷铳,向响马们开始射击。
迅雷铳可以十八连发,早已装好火药与子弹的迅雷铳,朝着这些响马开始射击。
“砰砰砰……”
响马们顿时人仰马翻,也是他们太大意了,以为全旭他们不敢反抗。
结果,枪声响起,响马倒下了一多半。
剩下的十几名响起,急忙举起双手:“别打了,好汉爷,我们投降!”
“投降,投降个蛋!”
徐彪抄起雁翎刀,朝着络腮胡胡的脑袋就砍了过去。
“刷……”
寒光闪过,那名络腮胡子的脑袋,像皮球一样滚落在地上,脖子上断口出喷射出鲜血,在阳光的照耀下,甚是瑰丽!
第一一八章大肚子不一定是怀孕
骑兵对步兵拥有着先天优势,骑兵就像装甲车一样,对步兵有着碾压性的优势。
只是非常可惜,这股响马太过自以为是,或者说,他们只是响马,不是骑兵,就这样冒然就冲了过来。
骑兵对步兵虽然有优势,但是,却不能靠近步兵,要不然,近战乱战,骑兵目标大,不灵活,反而容易被步兵围殴。
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三四十名响马,被迅雷铳一阵乱射,当场就倒下了三分之二,剩下的再想跑,已经晚了。
这场突如其来的战斗,开始得匆忙,结束得更加迅速。
短短一柱香工夫,战斗完全结束。
全旭的家丁兵有两名在近战中被砍伤,伤势不重,并不影响行动,伤势最重的是一名叫杨栓住的倒霉蛋,他在去牵马的时候,被那只脾气暴烈的大红马,用头撞了一下,躺在地上半天没有爬起来,估计摔得脑震荡了。
全旭有些兴奋,这次缴获,获得了二十二匹马,虽然响马的马,也不见得是什么良马,至少,他们可以形成骡马化行军。
大车上装上他们宿营时,用的铁锨,家丁兵们拿着铁锨,直接在官道边上的沟渠里,直接就地挖个大坑,将响马的尸体扔进去,迅速清理现场。
那些被火铳击中的马尸,自然也没有浪费。
剥皮的剥皮,开膛的开膛,全旭的家丁兵标配就是斧头,现在可是派上用场了,拿着斧头,把马肉大卸八块。
徐彪望着这些马肉道:“全爷,天气太热,马肉容易变臭,这可怎么办?”
全旭很想直接说丢掉,三娘一脸不舍得的道:“前面有个松树林,拿松树一烤,马肉可香了!”
全旭想了想道:“如此也好,咱们进林子!”
现在已经是五月上旬,全旭不知道袁崇焕杀毛文龙的详细时间,可是无论他如何赶路,想到抵达皮岛,至少需要五月中旬,甚至下旬。
也不是一时半会可以把速度提上来的。
听到全旭的命令,众家丁大喜,他们马上动手,把马肉放在大车上。
这些大车用人推的时候,一辆大车装着五六百公斤东西,现在有了马,再装七八百公斤也压不坏车辆。
总共十九匹死马,拥有的马肉加起来也就八九千斤,倒也不算费事。
众家丁兵抵达松树林以后,开始处理马肉。
这次全旭带了一哨家丁兵,也就是五十个人出来,携带了五口不锈钢桶,充当做锅的大锅,这种不锈钢桶是一百升的,使出起来非常方便,挖着炉灶,就可以烧火做饭。
大块的马肉直接剁成拳头大小的肉块,洗干净之后,用水煮去血沫子,然后整包整包的火锅底料倒进不锈钢铁桶里,把马肉倒进去,大火猛炖。
不多时,五口不锈钢桶里就冒出诱人的香辣气息。
五口不锈钢桶其实远远无法炖下十九匹马的马肉,更多的家丁兵们则是拿着松枝,用刀止削掉松枝枝的皮,穿着马肉块,放在火上烧烤着。
很快就肉块就发出诱人的香味。
全旭自然不用吃大锅饭,马车上装着全旭的炉子,不过,马肉其实小锅炖肉不香。
全旭也跟着众家丁兵们一起烧着马肉,当然,孜然和调味品是三娘的专属,众家丁兵只有细盐和辣椒面儿。
随着一个时辰过后,马肉炖得松软可口。
众家丁兵们大口大口的吃着马肉,丝毫没有任何不适应。
五十余人最多也就干掉一匹马的马肉,剩下的马肉在煮熟以后,再用火烘干,制成马肉干,就不用担心变质的问题了。
缴获的骏马,让全旭麾下的家丁兵的速度提高了不少,原本他们每天既使强行军,也不过百八十里地,现在有了二十二匹马,加上全旭马车上的两匹,共计二十四匹骏马,速度提高了一倍。
大名府到登州府,全程一千三百多里,全旭原计划半个月才能抵达,然而,随着这些骏马的缴获,他直到五月初七这天,就抵达了登州境内,全程用了九天时间。
看着登州的界碑,全旭笑道:“今天晚上之前,咱们赶到登州城,有热水、热饭,大鱼大肉,随便吃,管够!”
众家丁兵非常开心。
这一路上,众家丁兵确实是没少吃马肉,然而问题是任何东西吃多了,就感觉不到美味了。
刚刚开始第一顿吃马肉的时候,他们五十个人,干掉了足足一匹马,平均每个人吃了将近五六斤马肉。
到了第二天的时候,他们只吃下了半匹马的马肉,第三天更少,只有一条马腿肉,每个人不到半斤肉。
六七天下来,这些马肉依旧还剩下大半,不过他们拿着马肉,在跟上跟百姓们换了不少野菜和蘑菇,也算是改改口味了。
就在路过一个面积不大的池塘里,突然看到池塘边上围着两三百号人,众人拿着木棍、榔头、扁担,喊打喊杀,乱成一团。
全旭以为这是附近的村落因为水源的问题发生械斗,这种事情在古代、哪怕是几十年前,都非常常见。
走的距离更近一些,全旭这才发现,众人包围中,用猪笼子装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女人的衣衫有些凌乱,嘴里被塞着破布。
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长得黑壮黑壮的,拿着一把柴刀,与众人对峙着。
少年的身手相当敏捷,十几个百姓硬是没有拿下他,反而被他接连放倒五六人。
一名族老模样的人,气得胡子乱抖,指挥更多的人包围少年。
由于是山东方言,全旭反而听不太懂。
通过三娘向全旭解释,全旭这才了解到。
原本这名女人男人死了三年多,突然间肚子大了起来,众人以为女人不守妇道,要把他沉塘。
可是这个少年,也就是女人的儿子不干了,他拿着刀与众人拼命。
三娘有些急了:“相公,咱们走吧,这样的臭女人活该被沉塘!”
全旭对这名女人并不关心,只是看着那名少年身后不错,显然是练过的,他身边缺少一个能打的家丁。
如果可以像《琅琊榜》里梅长苏的贴身侍卫飞流一样,他以后出行,也可以多一份保障。
想到这里,全旭决定管这个闲事了,他朝着徐彪摆摆手,在他耳边轻声低语起来。
全旭让三娘给徐彪一把银币,徐彪拿银币,朝着那名族老走去。
全旭没有让家丁兵动手,直接劫人。
这些百姓只是观念问题,本性淳朴,那名少年被几名百姓按在地上,动弹不得,他大吼大叫,百姓们倒也没有伤害他。
果然,一切如全旭所料的那样。
起初,族老听着徐彪的话,显得非常愤怒,可是当徐彪将银币亮出来的时候,众人反而沉默了。
什么叫不守妇道,为了钱卖儿卖女的多了,典妻这种毁三观的事情在古代也不是没有,反而非常常见。
所谓的典妻,就是把妻子当物品一样典当,是一种临时性的婚情方式。不过,却也很是讲究仪式的,一般要经过媒证、订约、下聘、迎娶等环节。
一般典妻均经过订立契约的过程。契约主要写明出典妻的时间、租价及备往事宜。典期一般为三至五年,典租价以妇女的年龄大小、长像典租时间的长短而定。
对承典的人说来,对自己所要典的女人都会提出条件的,比如必须具备生育能力,出典期间不得与原来的丈夫同居,更不能回家照看自己的孩子哪怕看一眼也不允许等,并将这些要求写到契约中去。
在《汉书·贾捐之传》记载:“嫁妻卖子,法不能禁,义不能止。”
当徐彪亮出一大把银币的时候,那名族老以及周围的百姓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徐彪将一枚银币递给族老:“这是一两重的银饼,你可以验验。”
全旭铸造的银子,成色比一般银锭更鲜亮,那名族老接过银币上下打量起来,用牙齿一咬,就出现一个牙印。
徐彪接着道:“一大一小,两个人我们东家都要了!”
说着,徐彪将手中的银币一二三的数了起来:“十五枚,就是十五两银子,能买一大一小两头牛,这价格买个黄花闺女都绰绰有余,做人哪,不要太贪心!”
众人不约而同的望着全旭的方向,全旭此时带着一辆带着车厢的奢华马车,十三辆平板马车,二十多匹马,四五十名壮强的家丁,一看就知道是大户人家。
那名族老伸手抓向钱。
徐彪急忙一闪:“还有契约,不许赖账!”
又用了,好在保长识得几个字,拟写了一份文书,一式两份,签字按手印,这才完成交易。
众百姓与族老拿着银币走了,留下了猪笼里的女人和那名少年,没有其他人按着他,他急忙起身,捡起柴刀,疯狂的砍着猪笼。
徐彪望着少年:“小子,你别想着跑,我们东家可是花了十五两把你和你娘买下来了,你们两比牛都贵!”
少年一言不发,从猪笼里把他娘扶起来。
“多谢老爷活命之恩!”
全旭看着妇女脸色苍白,明显不是吓的苍白,而是一种病态的苍白,她的腹中隆起,却瘦得不像样子。
难道说,这是大肚子病,而不是怀孕。
第一一九章会叫的狗不咬人(三更)
大肚子病,其实也是吸血虫病。
全旭有个同学经常在自己面前卖弄自己的专业,他多少记住一些,不过并不确定。
花了十五两银子买的这个少年名叫沈良材,女人则是沈良材的母亲叫沈周氏。
全旭等人继续上路,反正无论是家丁兵,还是全旭都是坐车,现在多了两个人,幸好经过沿途的消耗,大车上的物资也空了不少,沈良材与沈周氏坐在马车,朝着登州城走去。
登州城是山东的大城,也是一个军事重镇,一半百姓,一半军队的军队家属的这种城市。
全旭这样的外乡人过来,每个人居然收了四十文钱的人头税。
四十文钱,对于全旭来说,自然是小钱。
徐彪临时客串管家的角色,他在城里给全旭挑选了一家面积不小,还算干净的客栈——刘记客栈。
全旭直接包了一个院子,带着马厩,环境还算不错,不过被褥什么的,有些潮湿,这让全旭有些不适应。
沈周氏很快就进入了角色,充当烧火做饭、洗洗涮涮的工作,而沈良材则被全旭扔在家丁兵中队伍中,跟着一起吃饭。
全旭泡了一个热水澡,神清气爽,这才向徐彪说出来意:“你去码头看看,给我买艘船,我要的船要新,结实,而且要大,至少要两千料以上!”
中国古代没有出现吨计量单位前,船只的运载是以料为单位来计算大小的。料的前期意思并不是只船承载单位,而是造船所用木料的数量。一料大约相当三百多斤的浮力,两千料,就是相当于三百多吨的样子。
徐彪点点头道:“是!”
正所谓领导动动嘴,下属跑断腿。
尽管一路赶来,众家丁兵都非常辛苦,可是徐彪依旧安排好小院里的防卫,这才出去办事。
全旭又吩咐沈周氏:“沈周氏!”
“奴在!”
“这几天你负责去采买食材,至于饭菜,每顿要有肉食,多买些鱼、鸡蛋还有下水,每顿肉食要以咱们五十四个人的量买。”
沈周氏喃喃道:“这怎么能行,怎么能一点规矩都没有!”
在沈周氏想来,徐彪是一个哨长,姓文的是副哨长,哨长好像总旗一样,都是七品官。
当然,明朝的武官虽然不值钱,但是你要看跟谁比。
跟文官、士绅相比,武官之中,别说七品总旗,就算是五品千品官,也照样被一个七品知兵骂得头都抬不起来,更别说什么六品百户或七品总旗,从七品小旗了。
可问题是,在平民百姓眼中,官就是官,身穿官报的人就比他们大,就可以对他们作威作福。
徐彪和文副哨长自然可以吃肉,全旭这个东家也可以吃肉,三娘这个小妾,跟着全旭吃肉也没有什么问题,可是……连他们在内,所有人都吃肉,这就太奢侈了。
全旭没有理会沈周氏的想法,淡淡的道:“该买就买吧,向三娘报账就行!”
全旭出来的时候,所携带的银子并不算太多,只有不到八千多枚银币,用来买一艘船应该是足够的。
“是,老爷!”
“对了,你和沈良材,再买几匹做,做两件新衣服!”
全旭望着沈良材身上的衣服,已经破得不成样子:“算我赏你们的,我们家里,没有一个人穿破衣服!”
沈周氏这才想起,徐彪等人穿得衣服虽然奇怪,她在洗衣服的时候,发现都是厚实的棉布,非常结实,而且好看。
沈良材自从长这么大还没有穿过新衣服,他兴奋的道:“谢全爷!”
“嗯!”
全旭摆摆手道:“对了,通知所有人,不准喝生水,所以的水,必须烧开了喝!”
“是!”
沈周氏和众家丁兵们,站岗的站岗,喂马的喂马,全旭则拥抱着三娘,进入睡梦中。
农历五月已经算是盛夏,夜短天长,全旭一觉睡到自然醒,天色已经大亮,在三娘的服侍下,全旭更衣,洗漱。
就在全旭吃早饭的时候,徐彪带着一名瓜皮帽的男子,这名男子与陈应的体格有一拼,笑眯眯的简直就是弥勒佛。
由于天气湿热,他的衣服已经汗透了,还不时的拿着一个手帕擦着汗。
“全爷!”
“全爷好!”
这年头与后世一样,买东西是大爷。
那名瓜皮帽的态度非常和气。
“全爷,这是典当行的刘掌柜!”
“哦!”
全旭笑道:“刘掌柜还典当船?”
刘掌柜苦笑道:“好叫全爷知晓,我们当铺无物不可当!”
“两千料的船有吗?”
“有,别说两千料,三千料的船都有!”
“三千料的船多少钱?”
两千料的船可以载重三百多吨的样子,按照资料记载,皮岛的毛文龙有两万八千名士兵,以及辽东百姓,不下十余万人。
粮食自然是越多越好。
刘掌柜笑道:“就是有船,现在禁海,全爷买船,只怕会亏本!”
“空船出海,难道也会禁吗?”
全旭自然知道明朝禁海,不过好像是说有资料说,明朝的水师已经完全烂到了根子里,特别是登州水师,已经只剩破船三艘,只怕连出海都是问题。
“这个,关键是全爷有没有门路!”
“没有!”
全旭望着刘掌柜道:“刘掌柜想来有门路?”
“这个嘛!”
全旭望着三娘一眼。
三娘会意,从房间里取出一个玻璃的摇钱树,她用托盘端着,上面还盖着红色的绸缎。
三娘缓缓将摇钱树放在桌案上,全旭轻轻掀起绸缎,露出金光灿灿的摇钱树。
刘掌柜的眼睛瞬间就直了。
全旭笑眯眯的道:“刘掌柜,你也是见过大市面的人,这颗摇钱树,你看看,能不能够借用你的门路?”
“这个……”
刘掌柜内心狂喜,他可以看出徐彪等人都是练家子,身上还隐隐带着血腥之气,只是不太像是活海船,在海上讨生活的人。
“我那艘三千料的大海船建了不过三年,当时可是花了七千多两银子!”
全旭叹了口气:“真是可惜啊,听说这海上赚钱,这个钱,看来全某是没有本事赚了,徐彪,替我送送刘掌柜……”
刘掌柜一听这话就急了,典当行就出了名的赚的是黑心钱,那艘三千料的海船确实就造价七千多两,不过在他的典当行里,只典当了八百两。
八百两银子,外加巡检司那些打点的小钱,换一个摇钱树,他就可以凭着业绩调进京城。
“这个,全爷,你看,谁让咱们两个这么投缘呢!”
刘掌柜笑眯眯的道:“我看全爷也是敞亮的人,我就亏点,交你这个朋友,全爷,您看,咱们什么时候过户?”
“徐彪,你去跟着刘掌柜过户!”
“是!”
全旭又望着三娘,使了一个眼色。
此时,三娘端出一盘银枚,一百枚用纸卷成一卷,总共三百枚。
全旭抓起银币,用力一搓,银币就哗啦一下流了整整一个托盘。
“一事不烦二主,刘掌柜,咱们是朋友,我需要一帮伙计,能驾船,熟悉海船,你看这个忙,你能不能帮!”
刘掌柜的眼睛笑得已经看不出来了:“帮,绝对要帮,全爷,您就等我的信儿,最迟中午!”
刘掌柜的手上下翻飞,不一会儿,就把这散乱的银币收起来,又将抱着摇钱树,朝着外面走去。
三娘隐隐有些担心:“相公,你不怕……”
“他不敢!”
全旭冷笑道:“最好他老老实实,促成这笔交易,要不然,我砸了他的典当行!”
……
皮岛码头,数百名东江军大小官弁,列队严整。
他们的队伍虽然整齐,然而,戎服却大都破破烂烂,包括东江镇总兵毛文龙在内,他一身紫色公服,头戴梁冠,站在正中央,他的官靴,居然破了两个洞,大拇脚趾露出来,在人群中显得非常醒目。
远远地,一艘三桅炮船,正在缓缓行来。
这种战船是明朝水师战船,非常高大,首昂尾翘,航行迅速,不惧风浪。树三桅,主桅高三丈,船长二丈,舱五层,船面设楼高如城,可容三百人,配红夷炮八门,千斤佛郎机四十门。(注,此船造法样式均失传,仅东山岛出土过残骸。)
这艘三未炮船之后,跟着左右各两艘连环船,蜈蚣船若干。
远远的望去,帆影重重,显得异常壮观。
炮船越来越近,大船的旗杆上,挂着一面大纛,上书“兵部尚书兼都察院右副都御史经略蓟、辽兼督登、莱、天津军务,镇宁远、安抚大使袁。”
东江镇副总兵陈继盛低声向毛文东道:“恐怕来者不善!”
毛文龙摇摇头:“不然,咬人的狗不叫,会叫的狗不咬,姓袁的只会狂吠,他摆的阵势越大,越不是来找茬的,轻车简从,倒是要小心了!”
刘兴祚低低呸了一声:“他敢!”
毛文龙看着炮船上的炮口,出于多年老将的警觉,他隐隐有些不安,眼皮子直跳,他望着身后的刘兴祚道“让兄弟们,准备好!”
“遵命!”
第一二零章印证一个猜测
炮船之上,袁崇焕站在甲板上,遥望着码头上的东江镇诸将。
此时,身为袁崇焕的身边侍卫刘兴治,笑眯眯的望着袁崇焕道:“东江镇总兵毛文龙、副总兵陈继盛,通判刘应鹤都来了,所有将校都来了,这个面子给的不小!”
袁崇焕默不作声,冷眼望着站在最前面的毛文龙。
事实上,袁崇焕是一个非常高傲的人,他万历四十七年(1619年)赐同进士出身,任福建邵武知县。
天启二年,他得到侯恂的赏识,擢升为兵部执事。
天启三年出师辽东,监修宁远城。
天启四年以防守的功劳,先后晋升为兵备副使、右参政。
作为一个官场新丁,袁崇焕从一个正七品知县,干右参政(既布政司二把手),相当于副省级,仅仅用了五年时间,他的升官速度,简直就是像坐了火箭。
天启六年(1626)努尔哈赤率军攻打宁远,袁崇焕率祖大寿,满桂,何可纲等人坚守,他升任辽东巡抚,与大将满桂闹不和,于是袁崇焕上疏请求将满桂调往别处,明廷于是召满桂回朝。
经略王之臣奏书请求留住满桂,袁崇焕又因此与王之臣闹不和。明廷担心这两个人闹矛盾会影响大事,于是将两人分开,王之臣督关内,袁崇焕守关外。
就是在朝廷的纵容之下,袁崇焕越来越骄横,越来越目空一切。
特别是崇祯当上皇帝以后,以袁崇焕为兵部尚书兼都察院右副都御史经略蓟、辽兼督登、莱、天津军务,镇宁远、安抚大使。
等于说,他已经做到了文臣的巅峰,正二品。再往上,像什么太子太保,太子太师,其实都是虚衔。
然而,袁崇焕最不舒服的就是毛文龙这个刺头,双方的梁子结得有点深,早在天启六年的时候,毛文龙却被“和硕贝勒”阿敏率军出征朝鲜,说是出征朝鲜,其实矛头对准的是毛文龙。
结果,毛文龙向袁崇焕求援,袁崇焕拒绝出兵,而毛文龙坚守不住,败走皮岛,手下两员大将毛有俊、刘文举被杀,对于袁崇焕的拒不出兵,毛文龙心里也不是滋味。
正所谓风水轮流转,仅仅四个月之后,努尔哈赤率领大军攻打袁崇焕镇守的宁远,他命毛文龙出兵袭击努尔哈赤的后方。然而当时,毛文龙向朝廷虚报,说后金兵马十万,事实上当时仅仅五十四个牛录,相当于差不多两个旗的兵力。
毛文龙与后金经过长达两个多月的对峙,缠斗,以杀伤千余,暂首三百的战绩,击退了后金军队,也趁机攻击后金沈阳,间接解围宁远,可是,人家袁崇焕压根不领情,他以已度人,认为毛文龙也会他一样,故意的。
双下结下了梁子越来越深,双方互不理睬。
其实,双方都是骄横的主,袁崇焕是天启朝朝廷与崇祯惯出来的,而毛文龙则是袁可立惯出来的。
直到崇祯元年,袁崇焕这时经略整个辽东,现在可以新账老账一起算了。
这时的袁督师手下有祖大寿,赵率教,满桂,何可纲等一干猛人,全都服服帖帖,袁崇焕确实没有把毛文龙当盘菜。
对于这个不服管教的毛文龙,袁崇焕打算杀一儆百。
袁崇焕其实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他知道毛文龙看似粗狂,实则心细如发,他如果轻车简从,毛文龙一定会小心翼翼,甚至暗中戒备。
袁崇焕想要拿下毛文龙并不容易,毛文龙虽然是刺头一个,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能打,和袁崇焕一路扶摇直上一样,毛文龙也是一个
毛文龙万历四年正月十一日出生于浙江杭州府钱塘县忠孝巷。祖父毛玉山,原在山西经营官盐,后因生意需要,举家迁往杭州。参加了辽东的武举考试,“列名第六”,被任命为安山百户,不久又升千总。
万历三十六年,升叆阳守备。
天启二年,当袁崇焕还是六品兵部执事的时候,人家毛文龙已经是总兵官,左都督,挂起将军印,赐尚方宝剑。
论资历,毛文龙在辽东比袁崇焕老多了。
当然,论官职,毛文龙也比袁崇焕大。
毛文龙是平辽总兵官,挂征虏前将军印,太子太保、左都督
太子太保为三师之一,文职正一品,左都督为武职正一品,虽然都是虚职,可实打实的文武都是正一品,而且还有尚方剑。
兵部尚书兼右副都御史,督师蓟﹑辽,兼督登﹑莱﹑天津军务。兵部尚书正二品,虽然兵部和五军都督府的权力相当,但品级毕竟差了一些。右副都御史是正三品,督师并不是正式的官名,可以看作是一个临时工作小组,就是总督蓟﹑辽,兼督登﹑莱﹑天津军务。
当袁崇焕踩着踏板,走上了岛来。
毛文龙上前躬身施礼:平辽总兵官,征虏前将军、太子太保,左都督毛文龙,拜见宣抚大使!“
袁崇焕急忙上前,双手扶住毛文龙的臂膀:“文龙不必多礼!”
他上下打量了毛文龙一番,感慨道:“老了,瘦了!”
他拉着毛文龙的手:“记得上一次见面,还是袁督师辽,那是五年前了吧?”
毛文龙道:“五年前,袁督师还是幕中道员,如今已经是持节鉞的经略抚使,回京之后,宣麻拜相,就是我大明的宰相了!”
袁崇焕苦笑着:“甘苦自知啊,建奴倡乱以来,凡我辽东文武,有哪个是真能得了善终的,前方将士的辛苦,朝廷里那些尸位素餐之辈,能体会得了吗?”
他这番话说出来,听到的东江军将将,不由得一个个点头称是。
刘兴祚低声对陈继盛道:“这个新的督师,倒也没那么碍眼!”
陈继盛冷笑:“这你是错了,文官冲你吹胡子瞪眼睛,拍桌子骂娘,那倒没事,冲你笑的时候,你就要小心了!”
袁崇焕拍了拍毛文龙的手:“多余的话,慢慢再叙,我带来了一封慰劳札子,内阁诸公已经批复了,为众将晋级加爵,找个地方,先宣读了,再说正事!”
毛文龙愣了一下,他一直向朝廷要粮要钱,说实话,朝廷对东江镇简直就像是后娘一样,扣门不说,还欠着。
毛文龙拱手道:“是,袁督师请!”
刘兴治带着一百名安抚卫队,走下船来,一个个盔明甲亮,器宇轩昂。
刘兴祚望着刘兴治挤眉弄眼,他低声对陈继盛道:“看到没有,那个是我兄弟,我家老五!”
就时,炮舰却升响起了战鼓声。
毛文龙向海面上望去,只见海面上出现一艘三千料大船,船的规模与三桅杆炮船一样高大,不过看制式,居然是艘民船。
这艘民船显然也发现了这里的军舰,急忙调头就跑。
这艘突然出现的民船,自然就是全旭的了,他从刘掌柜那里买来船之后,又将存放在体育工厂仓库里的粮食共计五百吨,转移到这艘船上,带着五十名家丁兵,以及临时招募的三十余名水手。
也幸亏全旭临时查阅了一下资料,这才发现袁崇焕杀毛文龙的准确时间是崇祯二年的六月初五,距离现在还有二十多天。
同时,杀毛文龙的地点也不是皮岛,而是双岛。
双岛金州区西南海中有二岛南北对峙,名双岛。
全旭带着船就直接来到双岛,然而,却遇到袁崇焕刚刚登上双岛。
按照历史资料上说,袁崇焕知道毛文龙不好对付,他天天与毛文龙设宴饮酒、行乐,每每到半夜才罢,毛文龙没有觉察袁崇焕的意思。
袁崇焕同他商量更改营制,设立监司,毛文龙很不高兴。
袁崇焕用离职返乡劝说他,毛文龙回答说:“以前有这个意思,但现在只有我了解东部战事,等东部战争完毕,朝鲜衰弱,可以一举而占有。“
袁崇焕更加不高兴,就在六月五日这天邀请毛文龙来观看将士们射箭,先在山上设了帷帐,命令参将谢尚政等安排身穿铠甲的士兵埋伏在帐外。
毛文龙来后,他手下的士兵不能进帐里来……
现在好了,毛文龙暂时死不了,可是全旭的麻烦却来了。
双方距离在视线之内,而军舰却比民船快,最多一两个小时就能追上来。
“全爷,现在怎么办?”
“不用担心!”
全旭转而望着那些水手:“你们知道皮岛在哪儿吧?”
“知道!”
“行了,咱们直接去皮岛!”
随着舵手开始转舵,大船调头朝着皮岛方向航行而去。
明军炮船和蜈蚣船开始追击,不过双方一时半会也追不上来。
但是,双方的距离正在拉近。
“相公,怎么办?”
三娘吓得抓紧全旭的手。
全旭的目光放着船舷上捆着的羊皮筏子,他顿时有了主意:“解下来一个,上面放着几袋粮食!”
众水手解下来羊皮筏子,然后用绳子捆着三麻袋粮食。
全旭拿着笔,在麻袋上面写了两个字:“粮食!”
众水手慢慢将羊皮筏子放到身后。
全旭望着身后的明军炮舰,很快那些炮船看到了羊皮筏子,也看到了上面的字,炮舰和战舰就慢慢停止了追击!
第一二一章东江军副将刘兴祚(二更求订阅)
三娘望着那些军舰和炮船,缓缓的停船,双方的距离越拉越远,她有些不解的望着全旭:“相公,他们怎么了停了!”
“因为,他们认为我们是盟友!”
全旭扶着甲板上的围栏,脸上挂上淡淡的笑容,可是他的心里却大骂MMP。
在很久以前,全旭看过起点大神作家吴老狼的小说,他的书里有一个设定,他记得非常清楚,在吴老狼的书中,袁崇焕与吴氏、祖氏等辽东将门一起成立一个利益集团,而袁崇焕就是这个集团的山长。
他们通过交易的方式,把粮秣、兵刃、铠甲、火药、火炮、百姓、地盘,一切都卖的都卖给了后金。
全旭自然知道这是小说,他原本不太相信,就试着将三袋粮食扔进羊皮筏子上,写着粮食的字样。
他故弄玄虚,没有写这粮食是谁的,只是写着粮食,放着真正的粮食。
果不其然,明军炮船和战舰就不追击了。
为什么不追击?
就是因为明军已经自然而然的认为,这批粮食是送给后金的,他们是暗中放水。
要说袁崇焕跟后金没有一点关系,全旭只能呵呵了。
为此,他还在后世查阅了大量的资料,从守宁远开始,袁崇焕就知道,关键时刻,就需要毛文龙的东江军,趁机袭扰后金腹心之地,结果他掌握实权以后,马上拿毛文龙开刀。
四个月后,皇太极就带着八旗精锐,倾巢而出,直接杀入关内,而袁崇焕率领九千余关宁军精锐,一路跟着皇太极,他原本有机会在蓟州、通州狙击皇太极,然而诡异的是,无论袁崇焕却一直没有与后金发生超过二百人以上规模的战斗。
直到现在,全旭明白了,袁崇焕除了是一个嘴炮,还是极有可能是里通后金,关宁军最大的汉奸。
全旭的脸色有些阴沉,丝毫没有逃出升天的喜悦。
三娘还以为全旭可能是晕船,就扶着全旭道:“相公,要不进舱里歇歇?”
“不用!”
全旭摇摇头道:“我没事,只是心里不舒服!”
确实,全旭的心情相当糟糕。
他宁愿相信袁崇焕是无能,是因为目光短浅,自私自利杀了毛文龙。
果然,这个世界上永远没有无缘无故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一饮一啄,莫不有因。
明末最大的问题,其实是体制问题,朝廷已经没有实力,制衡各方将领,也缺乏对各路军镇的有效控制,以至于后期类似左良玉那等小小总兵却拥兵三十余万,割据地方,盘剥百姓,朝廷完全使唤不动他,甚至他越猖狂,朝廷越要安抚他,要粮给粮要饷给饷,升官升爵,就怕他造反。
而那些忠于朝廷听从号令的军队反而得不到补给,无法发展,在天启五年,毛文龙的东江镇就有十五万军队,受后勤补给及朝廷中大臣们对毛文龙的非议。
天启七年,减员至十一万。到了崇祯元年核对兵员的时候,东江镇只保留了士卒三万六千人。
但这是依据朝廷用于供给军饷的兵员数量,换句话说,朝廷不管你有多少兵,我只提供你三万六千人的粮草军饷。
其实毛文龙多次上疏直言岛上有士卒十余万,军饷不够云云。但是朝廷仍然只当作耳旁风,一方面是不愿提供巨额粮饷,一方面也是出于对毛文龙的不信任,而毛文龙确实存在着虚功冒响的行为,所以起了限制其发展的心思,导致东江镇士卒粮草军饷供应不及时,为后来东江镇覆灭埋下了隐患。
全旭长长的叹了口气:“真是作了一手好死!大明灭亡得不冤,只是可怜了吾国吾民!”
……
经历过全旭的海船事件耽搁,其实反而救了毛文龙一命。
袁崇焕原本计划,在毛文龙帅府宣旨之时,趁机杀掉毛文龙。刘兴祚就是袁崇焕可以斩杀毛文龙的关键人物。
袁崇焕身边抚标亲卫就是刘兴治,也是刘兴祚的五弟,而刘兴祚在毛文龙身边,控制着毛文龙的部分亲卫。
只要刘兴祚率领亲卫不管不顾,就算袁崇焕杀了毛文龙,他也离不开双岛,别看袁崇焕带了几千抚标人马,浩浩荡荡,进入双岛。
与东江军十数万人马比起来,还真不够看的。
毛文龙是明朝除了戚继光之外,最重视火器的将领,他麾下的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皆是毛文龙的养子,都是擅长用火器的将领。
不过,在毛文龙被杀之后,三人相继投降后金,成为铁杆汉奸,为后金(清)所驱,成为四顺的三位,大杀四方,似乎成了毛文龙死有余辜的“罪证”。
然而,作为养子的三大汉奸,论部队指挥能力都不弱,更何况是毛文龙。
毛文龙本来就是一个聪明的人,他在看到明军炮船和战船在遇到“走私船”的时候,就开始了追击,追击了不过半个时辰,眼看着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马上就可以进入火炮的射程之内。
偏偏这个时候,袁崇焕居然下令停止追击,毛文龙就命令刘兴祚,利用其五弟刘兴治的私人关系,去打听情况。
很快,刘兴祚就向毛文龙禀告:“大帅,是袁督师下令停止追击,具体原因不明!”
“那只筏子!”
“上面是粮食,都是上好的大米,麦子!”
刘兴祚伸手手怀,从怀中掏出一把泛着青白色,圆润饱满的大米。
毛文龙望着这些大米,满脸冷笑道:“这样的大米,没有上好的水田可种不出来!”
“这个……末将不太清楚!”
“本帅少时在杭州府,能种出这样成色米的地,整个杭州府不会超过三十万亩!”
毛文龙的脸色越来越沉:“兴祚,你说,袁督师为什么不追击这艘走私船?”
“这个……”
毛文龙愤愤的道:“我早就怀疑,他里通敌寇,可是一直都没有证据,现如今,能不能拿到证据,就看你的了!”
“我……”
双方积怨甚深,毛文龙也一直试图找到袁崇焕不法证据,试图扳倒袁崇焕。
“兴祚!”
“末将在!”
“你带着水师,悄悄出海,咱们地头咱们熟,那艘大海船跑不快,一定要追上他们!”
“大帅的意思是……”
毛文龙冷笑:“很多人都看到了,那艘船是重载,上面是装的粮食,又从登州方向来的,这批粮食……”
“肯定不是给咱们东江军!”
“不错,本帅所料不差的话,这些粮食一定是给鞑子送去的!”
毛文龙愤愤道:“只要本帅还有一口气,鞑子休想从海上获得一粒粮食!”
东江军并不是只有双岛和皮岛,像广鹿岛、鹿岛、大长山岛、小长山岛(不是山东烟台长山岛,而是辽宁长海县境内)、色利岛、章子留岛、海洋岛、王家岛、至弥串堡等等。
拥兵十数万,抚民百万,这可不是虚数,而是实打实的这么多人口。
毛文龙麾下有水师大小战船一百四十多艘,不过大都是以小而破旧的三四百料船为主,这种小型船却有一个优势,那就是速度。
刘兴祚原辽东开原人。后被“市夷掠去“到建州女真地区,时为万历三十三年(1605年)。在建州他以才干出众,且“伶俐善解人意“,深得努尔哈赤器重与赏识,被分到大贝勒代善的正红旗。他参与了后金进攻明朝挺进辽沈之战。以击敌、追逃等功授备御,并迅速高升,直至副将,受命管辖金州、复州、海州、盖州,南四卫之地。
后来刘兴祚投降明朝,称为毛文龙的部将,他控制着毛文龙麾下水师超过四成的力量,事实上。
刘兴祚带着水师悄悄出击,这让准备联络刘兴祚的刘兴治扑了一个空。
没有刘兴祚这个掌握着四成东江军水师力量的将领作为内应,袁崇焕还真没有办法动毛文龙。
刘兴祚与刘兴治虽然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二人的思想观念和动机,绝对不一样,刘兴治是一个一心想往上爬的人,简单的说,只要有奶就是娘,他可不管什么对错是非。
刘兴祚则比较纯粹,心向大明,要不然,他在后金的时候,已经是高官了,比范文程范大汉奸高了至少六级。
他投靠毛文龙和袁可立,所求的也不是官位和勋爵,只是他心中的大义,然而,这却是明末最缺的东西。
明末航海与后世航海不一样,后世除非遇到航线,否则二船之间很少能相遇,可是明代的时候,都是沿着海岸线航行。
全旭经过一夜的休息,慢慢也平静了下来。
气愤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就算袁崇焕真杀了毛文龙,他就尽可能的招降东江军将士,而非将领,可以用购买的方式,把东江军百姓和士兵,从这些将领中买过来。
这样以来,没有士兵的三大汉奸们,就算投靠后金,他们也难有作为,他甚至可以提前除掉三大汉奸。
“全爷,大事不好了!”
全旭急忙穿上衣服,来到甲板上,他看着前方的海面上出现十数艘蜈蚣船。
全旭转而望着后面,也被十数艘战船包围了。
战船上的旗号却是东江镇副将刘。
PS:非常感谢大家的支持,本书目前均订已经破了一千八,高订两千三,对于大神而言,这是扑街不能再扑街的成绩,然而,这是老程多年取得最好的成绩,万分感谢,泪目,继续更新,求月票,求订阅。
第一二二章本帅要清理门户(三更求订阅)
明朝虽然封禁海,然而,军事武器其实也与时俱进。全国各地仿制红夷大炮、佛郎机子母。
像这种四百料的蜈蚣船,蜈蚣船,象形也。能驾佛郎机銃,底尖面阔,两傍楫数十,行如飞。”参阅明李昭祥《龙江船厂志》卷一、二。
蜈蚣船其实就是仿制葡萄牙人的多浆战船。
这种船拥着不惧风浪,航行迅速,可以逆风的优势。
在全旭的方艄船前面,一艘仅仅十余人的小快船直接行驶过来,朝着全旭大喊道:““抛锚,降帆,停止前进,接受检查,违者格杀无论!”
全旭的家丁兵大部分都是旱鸭子,包括徐彪在内,几乎五十名家丁人都被吐得昏天暗地,最不受影响的人,也就全旭、三娘和沈良材母子。
不过,航行在海上的水手们非常迷信,他们不让女人上船,三娘和沈周氏都女人,这些水手全部反对。
不过,全旭又给他们每个人加了三枚银币,他们这才勉强同意了。
这时,家丁兵没有起到警戒的作用,让东江军水师居然包围了上来。
而那些水手们也惧怕这些官军,不约而同的望着全旭。
全旭淡淡的笑道:“抛锚,降帆,让他们上船接受检查!”
徐彪这时,跌跌撞撞的跑过来:“东家,我……我罪该万死!”
面对正规水师,哪怕东江军的水师很烂,但是人家有大炮,这样的木质船真扛不住几炮。
“不用担心!”
全旭要说不担心,其实是骗人的。
他想了想道:“这样啊,你们朝着对方喊话,让对方的将领上来!”
全旭想着,他们的十二支迅雷铳,再加上他的那柄手枪,制服对方将领应该不成问题。
众水手扯着嗓子朝着众东江军将士喊道:“是哪位将领当面?”
东江军士兵们纷纷大笑道:“睁大你们狗眼看清楚,这是我们刘副将!”
“刘将军,我家主人有请船上一晤!”
蜈蚣船上的亲卫冷笑:“刘将军,小心有诈!”
刘兴祚不以为然:“我倒要看看是哪位神仙!”
刘兴祚的弟弟刘兴仁,他的母亲都死在后金,他对后金有着血海深仇,事实上,东江军将士,几乎人人都与后金有着毁家灭族之恨,他们能逼着东江军诸将投靠后金,只能说,他们真有本事。
人不是动物,都有感情的。
李陵一直心向汉朝,奈何汉武帝杀了全家。
很快,刘兴仁带着身边亲卫以及众士兵,开始纷纷登上全旭的大船。
不多时,刘兴仁一身皮甲,登上甲板。
一名亲卫看着全旭坐在甲板的椅子上,左边是三娘,右边是沈良材,既不行礼,也不迎接,顿时勃然大怒:“你好大的胆子,见了刘将军也不下跪!”
刘兴祚也在悄悄的打量着全旭,不过他随即有些失望,不是熟悉的面孔,无论是晋商八大家族哪一家,负责与后金联络的人,都是家中的嫡系子弟。
这些人,作为曾经的后金核心人物之一,刘兴祚几乎都见过面。
全旭淡淡的起身,朝着刘兴祚道:“没请教刘将军是!”
“某家刘兴祚!”
“哦!”
全旭微微一愣,刘兴祚的名号他是查过历史资料,自然是清楚的,他随即想到了应对之策:“刘副将来得正好,在下全旭!”
说到这里,全旭的目光故意看向刘兴祚身后。
刘兴祚会意:“这里都是刘某一个锅里捞饭吃的兄弟!”
“节寰公(袁可立)……”
说到这里,刘兴祚的手一抬,制止全旭继续说话,他转身吩咐身边亲兵:“二十步之内,靠近者斩!”
刘兴祚的亲兵将所有的水手、包括全旭的家丁都驱赶到了甲板尾部。
全旭最大的优势是,他的视角,他可以从后世的历史资料中,以上帝视角来观察明末这个时空,无论是袁崇焕、袁可立、毛文龙、刘兴祚他们这些人的恩怨是非,全旭都是了解的。
更何况,明末最大的问题是,消息联系不及时。
袁可立就算再牛逼,也不可能马上跑到全旭面前拆穿他。
“这船上,都是节寰公让某,送给毛帅和东江军的礼物!”
“哦!”
刘兴祚微微一愣。
刘兴祚和毛文龙最为敬佩的人,不是崇祯皇帝,也不是内阁诸公,而是前登莱巡抚、兵部尚书,现光禄大夫、太子太保袁可立。
只是在天启七年,天启帝自知时日不多,加袁可立为三公允许其请辞,这是留给崇祯皇帝用的老臣,只是,崇祯皇帝担心袁崇焕不快,所以把袁可立给“遗忘”了。
全旭伸手一指船舱道:“节寰公可曾兴祚浑身是胆,你不会怕了吧!”
刘兴祚摆摆手道:“请!”
全旭带着刘兴祚进入船舱,率先看到的则是十二迅雷铳。
作为用火器的专家,刘兴祚一眼就认出了这种火器。迅雷铳最大的优势就连发射击,特别是在敌人冲锋的时候,一支火枪可以顶十几支火铳。
“迅雷铳十二支,备弹三百斤,麦三千石,米两千石,肉干六千斤,盐一百石。”
全旭指着船舱里的各种物资道:“刘将军可以验收!”
刘兴祚并没有被全旭的话唬住,他望着全旭认真的道:“可有袁公的信?”
全旭耸耸肩,一脸无奈:“你知道我这一路怎么过来的吗?从登州入海,遇到登州水师,层层设卡,他们恨不得把我这艘船翻个底朝天,节寰公别说写信,就算是一字流出来,都是莫大的罪过,说真的,今上所为,着实让人寒心!”
说谎话的最高境界,自然是半真半假。
袁可立愤愤辞职,不满魏忠贤所为,也主要是当时黄立极主张把资源向袁崇焕倾斜,冷落东江军,袁可立据理力争,反而被排除朝廷核心之外。
刘兴祚又问道:“那你怎么不证明,你不是鞑子的细作?”
“哼!”
全旭冷笑道:“鞑子的细作都是废物,脑子进水了,直接向双岛屿进发,然后被你们一举活捉?”
刘兴祚想想确实是也是,如果想向后金运输粮食,大可以复州靠岸,更何况整个辽东半岛,能靠岸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刘兴祚已经信了全旭的一部分话:“袁公可有什么吩咐!”
“你且听着,东江不失,辽东无忧!”
全旭一边思考说道:“节寰公能不能东山再起,就看刘副将、毛帅以及东江军将士的了!”
刘兴祚其实也不是清楚,如今袁崇焕势大,祖大寿,赵率教,满桂,何可纲都已经投靠在他的门下,只要袁崇焕可以辽东不失败,朝廷一天不会启用袁可立。
全旭所说的问题,在某一个程度上来说,其实是成立的,只是,刘兴祚并不知道,袁可立没有几年好活了。
刘兴祚似乎相信了全旭的话,他朝着全旭躬身道:“兴祚失礼,还请莫怪!”
“不怪,不怪!”
全旭指着这些粮食道:“还请刘副将带路,把这些粮食运到皮岛,这些粮食可是节寰公节衣缩食,置卖田产,遣散家财,从江南购得,无论如何,东江军不能让一粒粮食流入建奴之手!”
刘兴祚拍着自己的胸口保证:“全先生放心,东江军没有孬种!”
全旭在东江军水师的护送下,朝着皮岛开始行军。
同时,刘兴祚也派人通知毛文龙,袁可立派出给他送了五千多石粮食的给养。
凭良心说,五千石粮食对于东江军十几万军队以及百万百姓来说,这点粮食只是杯水车薪。
然而,问题是,袁可立如今已经不再是兵部尚书了,而是一个致仕的老人,他依旧没有忘记东江军,没有忘记毛文龙,袁可立正在利用他自己的能量,给东江军争取利益。
毛文龙在看到刘兴祚的密信时,感动得眼泪横流。
明代的军官,如果没有后台,就没有上升的空间。
戚继光凭什么从一个登州卫世袭指挥佥事,像他这样的世袭卫指挥佥事,大明两百八十多万卫所兵(明面数据),虽然不多,一两千人是有的。
他为什么会封为太子太保?官居一品?
就是为戚继光有张居正在朝中支持,失去张居正的戚继光也坐了冷板凳,下场悲惨。
毛文龙能挂上将军印,成为持节镇守一方的总兵官,左都督,官居一品,依靠的却是袁可立。
在袁崇焕大张旗鼓前来双岛,毛文龙已经决定借破下台,只要袁崇焕不太过难为他,他就学着赵率教,或何可纲的样子,向袁崇焕低头。
不过,在得知袁可立依旧没有死心,依旧想着复起的时候,毛文龙的心态终于变了。
在袁可立面前,袁崇焕算个毛线?
毛文龙马上召集东江镇诸将。
随着东江镇诸将到来,毛文龙众将领道:“袁督师的酒肉不错吧!”
众将领听着这话,顿时感觉有些不对味了。
毛文龙淡淡的道:“本帅是粗人一个,本帅只知道,没有节寰公的知遇之恩,就没有毛文龙的今天,就没有东江镇,这话摆明了说,倒也无妨,东江镇只有一个恩主,那就是节寰公,谁要是敢改换门庭!”
说到这里,毛文龙拔出尚方宝剑:“本帅就要清理门户!”
“敢不从命!”
第一二三章求求你给我一个痛快(四更求订阅)
全旭的大船终于在皮岛靠岸了,而徐彪等人在东江军士兵们的搀扶下,总算平安上岸。
不过,脚踩在皮岛的沙滩上,徐彪等家丁兵们却躺在沙滩上,东倒西歪。
“全爷,俺们给您丢人了!”
徐彪此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次他们出来就是承担保护全旭的任务,在出来的时候,罗世明还专门交代徐彪,要是让全旭磕着碰着,让他徐彪自己撒泡尿,淹死自己。
可是,这一路上,他们的表现实在是太糟糕了。
不仅被明军水师差点用炮轰了,最糟糕的是让刘兴祚等人直接包了饺子。也幸亏全旭机警,用句诓住了刘兴祚等人。
关键是,全旭为了保住他们这些人的命,五千多石的粮食,还有十几匹马的马肉,全部便宜了东江军。
刘兴祚却非常喜欢徐彪这个憨厚的样子,他非常能忍,无论晕船晕得多厉害,每天都坚持吃饭,明明害怕看大海,偏偏坚持看海。
虽然他被折腾得七荤八素,不过,他已经快要适应了晕船。
“徐兄弟,别这样说,正所谓寸有所长,尺有所短,徐兄弟的过人之处,应该不是在海上,应该是在马上吧!”
刘兴祚从徐彪的罗圈腿就可以看出,徐彪是会骑马,而且骑术不错。
确实是如此,徐彪与其他灾民不一样,他本来是榆林人,为地主养马,训马,是世代马奴。不过,因为他在与蒙古人交易的时候,看到蒙古骑兵强抢,愤怒之下,拎起刀与蒙古人对砍起来。
结果,榆林自然是待不下去了,他只好逃亡中原,跟着灾民潮趁着冬天渡过了黄河,想在大名府讨口饭吃。
徐彪憨厚的笑了笑:“庄稼把式!”
全旭望着皮岛码头,却不见人影,隐隐有些奇怪。
“全先生,里面请!”
这个时候,随着大量的东江军水师靠岸,海边的树林里,钻出无数名衣衫破烂的东江军士兵,他们手中的武器,更是五花八门,有火绳火铳、也有三眼火铳,也有虎蹲炮,大刀、长矛,为首的一名将领,戴着明军制式的钢头盔,却袒露着上身,下身穿着一条短裤,赤着脚。
他看到刘兴祚过来,笑嘻嘻的道:“刘副将,这些是什么人?”
“永诗,不得放肆!”
刘兴祚板着脸道:“这位是节寰公的特使全先生,还不过来见礼!”
那名叫永诗的壮硕男子,丝毫不给刘兴祚面子,冷笑道:“什么节寰公……”
不等他的话说完,刘兴祚扬起鞭子,朝着永诗的身上抽去。
“啪!”
那名叫永诗的壮汉身上就出现一道血痕,这名壮汉眼睛一瞪,伸手指着刘兴祉:“你……”
“你什么你,没大没小,节寰公就是毛帅的恩公,就连毛帅见了节寰公都要行大礼。回头我一定要禀告毛帅,治你一个大不敬之罪!”
听到这话,这名叫永诗的壮汉,马上变脸,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全先生,您就当我是一个屁,把我放了吧!”
全旭听着永诗的名字感觉有些熟悉,好一会儿,这才想起,永诗,就是毛永诗,也就是清朝恭顺王孔有德被毛文龙的赐名。
孔大汉奸啊!
全旭咳嗽一声道:“算了,正事要紧,赶紧的让人过来卸货!”
从简短的对话,全旭也可以看出,东江军并不是铁板一块,也只有毛文龙能震得住这些骄兵悍将,刘兴祚虽然是一个副将,而作为参将的孔有德根本就不鸟刘兴祚。
这也解释通了,为什么毛文龙被杀之后,刘兴祚直接跟着袁崇焕走了。
孔有德大手一挥:“过来干活!”
众东江军将士,纷纷向全旭的大船走去。不多时,又一群东江军出现,这时队伍中出现一名身材高大,面色黝黑,手掌却洁白如玉的男子。
此时同样是毛文龙的养孙,赐名为毛有杰的耿仲明。他不仅骁勇善战,在毛文龙军中还以狡猾多智闻名。
他朝着孔有德走过去:“永诗,这是怎么回事?”
“耿二,别提了,被姓刘的借题发挥,抽了一鞭子!”
孔有德望着耿仲明道:“你脑子好使,知不知道节寰公是谁?”
孔有德虽然心中有气,他对毛文龙则比较服气,如果是刘兴祚拿话诓骗他,他一定会给刘兴祚好看。
“节寰公……”
耿仲明的脸色微微一变:“你这一鞭子挨得不冤,就是帅爷当面,估计就不是一鞭子两鞭子的事了!”
“啊!”
孔有德微微一愣:“来头这么大?”
“屁话!”
耿仲明拉着孔有德道:“没有节寰公,就没有帅爷,也没有咱们东江镇,你说来头大不大?”
“啊……”
孔有德一脸呆滞,就在这时,一名东江军将士大喜道:“大米,是大米!”
耿仲明是掌管着东江军的财物,识文断字,急忙走向刘兴祚:“刘副将,您也知道,永诗他是一个粗人,帅爷可平时没少教训他,您的就大人不计小人过,放他一马!”
别看耿仲明这话说得软,却绵里藏针,软中带硬,搬出了毛文龙来压刘兴祚。
刘兴祚哼一声道:“我倒没什么,他得罪的可是节寰公,口无遮拦,还节寰公什么,这话也就是我听到了,节寰公身边的全先生也听到了,要是毛帅听到了……”
耿仲明咬咬牙,转身走向全旭:“全先生,永诗粗鄙,请全先生高抬贵手!”
全旭笑了笑:“不知者不为罪,节寰公向来心系东江军将士,派遣全某过来,为东江军的兄弟们送来了三千石麦,两千石大米,六千斤肉干,还有一百坛酒,东西虽然不多,却是节寰公的一片心意!”
耿仲明抽起刀子,朝着孔有德的走去,一边走,一边大骂:“早就告诉过你,嘴上留个把门的,你还不听!”
全旭看出耿仲明并不想处理孔有德,更何况,孔有德可是毛文龙的心腹,能不能救毛文龙,还需要耿仲明、孔有德他们。
“算了,算了!”
全旭装模作样的道:“这事算了,节寰公深知毛帅治军严明,有先贤之风,留着有用之贼,但是,也不能不罚!”
耿仲明问道:“不知全先生要如何处罚?”
“全某听闻永诗好酒!”
全旭笑道:“就罚他今天不得饮酒!”
“有杰谢全先生!”
五千石粮食虽然不算多,然而到底是三四百吨的东西,放在沙滩上足足堆成一座小山。
众东江军将士何曾见过如此多的粮食?
众人兴高采烈,又是载歌载舞。
不过,到底是人多势众,没有用一辆车,直接人背人扛的方向,直接拉回大营。
东江军皮岛的大营,是一座永固式的军营,仿佛一座城,周围都是用石块和木桩、泥土垒成了外墙,高约三丈有余。
里面则是高矮不同,横七竖八至少数千幢房屋,这个军营的面积,甚至比大名府府城还要大,当然,再大也是一个贫民窟的样子,远远没有大名府繁华和壮观。
毛文龙在皮岛的节堂,算是最好的房子,不过,也是普通的土坯房子,甚至不如全旭大院里的房屋。
很多房屋都非常破旧,有的裂出拳头大的缝隙,有的都露出屋顶。
很显然,毛文龙在东江镇过得非常艰苦。
果然,历史书都是骗人的,他要是卖国贼,能过成这个逼样?
全旭其实没有看到,毛文龙连官靴子都是烂的,也不知道穿了多少时间。
事实上,整个皮岛上的军民,几乎所有人都打着赤脚,而全旭身边的家丁兵们,人人高帮陆战靴,身上的衣服虽然样式奇怪,却没有一块补丁。
在校场上,全旭看到不少类似于猪笼一样的东西,里面装着满身血污的人,他们头上长着影视剧里才有的辫子,但是与影视剧里不同,这是金钱鼠尾。
辫子的尾部细成一条老鼠的尾巴,只有后脑勺上有巴掌大的一块有头发,其他部位全部剃光。
“这是建奴?”
“货真价实的真奴!”
耿仲明笑眯眯的望着全旭:“全先生之前恐怕没有见过吧?要不试试手?”
说着,耿仲明将一把刀子递给全旭。
全旭道:“杀虏不祥!”
“狗屁!”
耿仲明愤愤的道:“你问问刘副将,建奴如何对付我们的?投降了就不杀了吗?你问问他们在复州杀了我们多少人?”
刘兴祚的脸色变得阴沉:“八万余人,上至八旬老叟,下至不满月的婴儿,一个都不留,男人还好点,最惨的是那些女人……”
说到这里,刘兴祚的眼睛中出现了泪光。
全旭没有接过刀,而是直接取出手枪,朝着木笼走去,他对自己的枪法没有信心,走到十步距离,朝着笼子里的一名建奴开枪。
这名建奴莫约三十多岁,一脸凶光,对着全旭大叫起来。
可惜,全旭听不懂鸟语。
“砰砰砰砰……”
全旭将手中九毫米子弹十五颗全部打光,然而,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真瞎,居然全部射击在了这名建奴的四肢,没有一弹子弹打中要害。
如果全旭能够听懂对方的话,对方一脸哀求:“求求你给我一个痛快!”
PS:差了九分钟,姑且算昨天的吧。求月票,求订阅,求土豪包养!
第一二四章真是让人防不胜防(一更)
在众人眼中,全旭这个火枪,枪枪打中这名建奴的四肢,甚至有一枪命中了那个男人不可描述的部位。
众人,包括刘兴祚在内,所有人对全旭都刮目相看。
枪枪击中四肢,特别是胳膊直接打断,大腿成了血窟窿,唯独不击中要害,这是要让对方活活流血流死。
只有全旭自己清楚,他是真没有打中脑袋,明明瞄准了大腿,为何飞到蛋上。
全旭沉默的收起手枪,长长叹了口气。
自己是真不适合打手枪,难道说以前打多了?
耿仲明起初还看不起全旭,全旭怎么都像一个弱不经风的酸秀才,没有想到,全旭出手的时候,那真叫狠。
耿仲明与孔有德面面相觑,心中对全旭打了一个不能得罪的标签。
这尼玛太狠了。
全旭自然是装的,装的非常辛苦。
突然,他看到一名面黄肌瘦的孩子捂着肚子蹲在路边,发出痛苦的喘息,全旭眉头一皱走了过去,上前问道“怎么了?”
那孩子吃力的抬起头,呆呆的看着他,那张还很稚嫩的脸看不到一点肉,几乎就是一张薄薄的皮裹着个骷髅,嘴唇张了张,气息奄奄:“饿…饿…”
全旭瞪着刘兴祚:“怎么回事?”
“现在是青黄不接,粮食有限,只能确保他们每天吃一顿饭。他应该是抢不过别人,所以才饿成这样的。”
刘兴祚苦笑着解释着。
三娘问道:“为什么不多发放一点粮食?”
耿仲明苦笑:“哪里有什么多余的粮食?再怎么节省,也只能吃上十几天,要不是什么鸟毛袁督师要来校阅三军,水师可以出海打鱼,或者去朝鲜征点粮,我们的日子还会好过一些!”
全旭的心情有些不好受:“这里是军镇,留这么多百姓在这里做什么?不能运往内地吗?”
“他们不要我,嫌我们是负担!”
孔有德愤愤的道:“他们巴不得我们全部饿死!”
“行了!”
全旭摆摆手道:“不要牢骚,节寰公家里还有十几万亩地,也能安置些人,你们一下,愿意走的,就让他们跟我的船走,后面还有粮食!”
“还有粮食?”
尚可喜兴奋的跑过来道:“朝廷终于给我们发军粮了?”
“指望他们,你连屁都吃不上!”
全旭没好气的道:“这些粮食都是节寰公自讨腰包,从江南采购的,他怕你们坚持不下去,登州还有个上万石粮食,你们不用担心,现在就把粮食给百姓和将士们发下去,让他们吃个饱饭!”
刘兴祚急忙劝道:“全先生,万万不可!海上风高浪急,难以预测,谁也不能确保船队能准时到达,必须作万全的准备!万一运粮船没到,粮食却吃光了,这仗就没法打了!”
全旭没好气的道:“如果人都死光了,打这仗还有什么意义?”
全旭望着徐彪道:“徐彪!”
“全爷!”
“把你的压缩饼干拿出来!”
“是!”
全旭从徐彪手中接过两块压缩饼干,递给那名孩子:“弄点开水就着吃……味道不是很好,但是能顶肚子,这一块够顶半天了。”
全旭想了想,干脆把又把徐彪的另外两块压缩饼干都塞给那孩子,“都拿去,和你的家人一起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那孩子呆滞的眼睛恢复了一点点神采,呆呆的说:“没家人了,都死了…”
全旭感觉有些心酸的叹了一口气,心里泛起一种无力感。
他能给这个孩子几块饼干让他活下去,可他没有办法让孩子的家人活过来,把那一个个已经破碎了的家庭重新粘合起来。他用力拍了拍那个孩子的肩膀,说:“活下去,努力活下去,会好起来的。”
说完,站了起来,转身就走。那孩子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吃力的问:“大人,朝廷会派兵过来救我们吗?”
“会,一定会!”
当然,这是一个谎言,一个善意的谎言。
全旭心情郁郁的道:“刘副将!”
“全先生!”
“此事需保密!”
全旭认真的道:“节寰公给东江军送粮这事,不能让全军将士知道,一旦知晓,节寰公定会落得一个邀买人心,因为不臣的罪名!”
“刘某晓得轻重!”
老朱同志如果可以活过来,他一定会气死,他积的多年阴德,活人无数,却被他的不肖子孙败得干干净净。
两年半不给军队发军饷,这是哪个朝廷干出来的事?
答案是大明朝?
官军就在这样的情况下,依旧没有造反,偏偏某些历史专家,大言不惭,明亡是亡于明军的背叛……
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就算杀鸡,还不允许人家鸡扑腾几下?
杀猪的时候,猪也会反抗,更何况是人?
东江军是被朝廷逼反的,如果设身处地的换成全旭,或者换成其他人?谁愿意受这么大的气?
没有给养,没有市场卖粮,饿得狠了,偷了一个王象春。有一士兵在冻饿之下,偷窃王象春家一鸡,随即被王家家仆发现,家仆闯入大营将此事状告给孔有德。
孔有德畏惧王家势力,不敢包庇士兵,下令将该丁被“穿箭游营”。士兵受辱羞愤不已,於是偷偷潜入王家杀死家仆。
事後象春之子不肯罢休,坚决要求查明真相,严惩凶手,孔有德只得将士兵正法。此举立刻引得全军激荡悲愤,最终发生了吴桥兵变。
孔有德想过造反吗?
没有?
他要是想造反,不用处罚自己的兵了,也不用看到王家一个家仆过来,就低头赔罪,不是老程想给孔有德洗白,只是东江军士兵们有选择吗?
难道说,他们为朝廷效力多年,就应该等死?
刘兴祚将东江军将领介绍给全旭认识,然后众人寒暄一番。
刘兴祚道:“全先生,不如先回总兵府,某已经备下薄酒为先生接风洗尘,我们先开怀痛饮!”
“如此也好!”
全旭跟着刘兴祚、孔有德、尚可喜、耿仲明等东江军将领,沿着道路来到总兵府。
这套宅院看着还算可以,内部还算整洁。
不多时,进入了宴会大厅。大厅里站着十数名侍女,只是这些侍女虽然穿得还像样子,大多营养不良,而酒菜摆上来之后,全旭相当失望。
十几道菜,几乎都是鱼,不过由于缺乏佐料,腥味非常重,唯一的肉菜,就是一盆煮蚕豆里的一只羊腿,这只羊腿目测绝对不超过两斤。
全旭不是没有吃过简朴的饭菜,卢象升也简朴,不过卢象升再怎么简朴,也不如东江镇如此寒酸。
至于酒,都浑浊得不像话,还隐隐透着一股馊味!
就这样的酒还少得可怜,在粮食不够吃的情况,怎么可能有粮食酿酒。
东江镇将领舔了舔嘴唇,下腭喉结一起蠕动起来,眼睛冒出油绿油绿的光芒。
全旭舔了舔嘴唇,他根本就找不到什么可以吃的。
刘兴祚也知道饭菜太少,他有些不好意思的道:“皮岛物资奇缺,拿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来招待全先生,委屈全先生了。”
刘兴祚用筷子挟起一条瘦巴巴的羊腿放到全旭的盘子里,又把另一条羊腿分为几分,各位将领一人一份。
羊腿就那么点肉,这一分,也就勉强够一人一口了。
分到羊肉的将领连声道谢,刘兴祚让侍女把酒斟满,举起杯来。
全旭端着酒杯,差点吐了,他摆摆手道:“我带了一百坛酒,去取那些酒,还有……”
全旭起身道:“我险些忘记了,船的夹层里,还给诸位带了点好东西!”
全旭如一阵风一样,扔下满堂东江镇将领,直接跑向外面。
众人面面相觑。
刘兴祚摆摆手道:“换了,换了吧!”
众东江军将领们倒没有客气,急忙把酸酒喝了,然后鱼和肉直接三两口吃完,这才随着追向全旭。
全旭哪儿还有夹层里的东西,不过,他随时可以回去。
现在的坐标在皮岛,他就可以把物资直接运到皮岛。
全旭一路小跑,不过他留下了三娘和沈良材、徐彪等人,倒也没有人拦着全旭。
全旭快速来到大船上,进入船舱,将一根绳子从系在舱室里,然后跳进水里启动传越,回到后世。
他出现在体育工厂的仓库里,看到了一个货车防止掉落网兜,顿时有了主意,再次穿越,就回到了海水中。
“全先生,你怎么掉海里了?”
全旭一手抓着绳子“过来帮忙!”
刘兴祚不明所以,还是用力的拉绳子,随着绳子越拉越紧,绳子后面出现一个网兜,网兜里装着很多东西。
刘兴祚突然明白了,全旭这是把货物扔在海里,由大船托着走,那些圆形的小铁罐子有浮力,可以让那些钢铁不能沉入海底。
“妙啊,全先生真有你的!”
刘兴祚冲着全旭竖起大拇指:“全先生,幸亏你不是建奴的细作,要不然,还真是防不胜防啊!”
尚可喜兴奋的问道:“全先生,这是什么东西?”
“罐头肉,还有钢铁,都是不能从登州运出来的东西!”
第一二五章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二更)
辽东也就是东北,煤炭、钢铁、各种矿产资源非常丰富,只是非常可惜,这些地方,大都被后金实际控制。
全旭以为东江镇粮食奇缺无比,所以他在来的时候,购买了大量的粮食。
可是来到皮岛之后,这才发现,他们缺少的何止是粮食,他们也缺衣服,缺箭矢,很多士兵的箭壶都没有装满,很多将士,包括像孔有德、耿仲明这样的参将,连鞋子都没有。
东江军缺武器、缺钢铁,缺少火药,缺少药品……
也就是说,他们除了人之外,其他都缺。
全旭准备不足,带过来的钢铁的数量不多,其实也有三四千斤的样子。
刚刚开始众东江军将领的眼睛都落在罐头肉上面,不过随着螺纹钢被拉上甲板,众东江军将领开始争抢起来。
“这些钢应该给我!”
“给我,我们更缺,这要是打造一千把朴刀,可足够后金鞑子喝一壶的!”
“不行,至少分我一半!”
“放肆,成何体统!”
刘兴祚大吼道:“这事你们谁能做主?等毛帅回来,他要分给谁就分给谁!”
总算结束了争执,众将领兴奋的带着物资,返回东江镇总兵府。
此时,对于全旭的家丁兵安置的地方也准备好了,打扫得相当干净,即使破损的地方,也被修葺一新。
在全旭的强烈要求之下,刘兴祚忍痛把一千石粮食分给整个皮岛十数万军民,其实人均也就不到十斤。
有了这么粮食,这些军民纷纷开始升火煮饭。
当然,东江镇将领们获得的好处更多,大大小小两三千个罐头,全部都是肉罐头,在众东江镇将领的招待下,全旭喝了不少酒,直到最后醉得不醒人事。
按照刘兴祚的心思,还给全旭安排了四名侍妾,据说都是毛文龙收养的养孙女。
不过,三娘毫不客气,把四名模样还算周正的侍妾凉在了外面。
三娘与徐彪扶着全旭进入卧室,这个时候,全旭睁开了眼睛,眼神清澈,哪里还有半点喝醉的样子。
这里可不是全旭的大院,他目前为止,还是顶着袁可立特使的身份,与东江军接触,一旦身份被拆穿,那么他们的乐子就大了。
徐彪悄悄关上门,望着全旭道:“全爷,您为什么为什么要在东江镇身上下这么大的本钱?你就不怕狗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啊?”
全旭不以为然的笑道:“这些物资给我来说,不过九牛一毛,一去不回,就一去不回,对我影响不大,不过,那就表示他们实在蠢得无药可医了!”
徐彪苦笑道:“全爷,我还是不明白!”
“想不明白什么?”
“你为什么要在东江镇身上下这么大本钱?”
徐彪道:“有你这些物资,咱们的家丁可以再扩充几百人马,自己人还是可以靠得住,要知道,东江镇的战绩一直不怎么样……”
全旭白了徐彪一眼:“我让你带一群长年饥肠辘辘的士兵去打仗,你能不能给我打出好看的战绩来?”
“又想让马儿跑,又不让马儿吃草,这怎么可能呢?”
“原来你也知道啊,你也知道不可能啊?”
全旭指了指脚下的地面道:“自古以来,咱们中原王朝,无论强汉、还是盛唐,从来没有正面硬扛中彻底击败一个强大的游牧民族,从来没有!”
“那匈奴和突厥人不是一样被灭了?”
全旭望着徐彪一眼,暗暗有些意外。
他从来不跟身边的人交心聊天,因为他知道他面对的一群灾民,没有见识,不识字,更没有眼界,格局。
这个徐彪,似乎不一样。
全旭笑道:“匈奴人灭亡于内讧,但凡狼性民族,一旦失去强壮的狼王,他们就会陷入分裂,陷入内讧。强于汉武帝时期,动员七十万军民,两征漠北,虽然重创匈奴,但是灭掉了吗?并没有,匈奴是在汉宣帝时期,被分裂成南北两部,进而虚弱!至于突厥,他们的灭亡,其实并不是唐朝的强大,而是隋朝的计谋,隋朝把统一的突厥汗国,蛊惑得五汗相争,双方打了数年,直到开皇十九年,达头可汗与都蓝可汗获得突厥内战中的胜利!”
“结果呢?”
全旭望着三娘道:“开皇十九年,隋文帝隋文帝命汉王杨谅为元帅(实际未亲临前线),以尚书左仆射高颎出朔州(治善阳,今山西朔县),尚书右仆射杨素出灵州(治回乐,今宁夏灵武西南),上柱国燕荣出幽州(治蓟县,今北京城西南),三路进击突厥。高颎命上柱国赵仲卿率兵3000为前锋,大破突厥,都兰可汗败逃,后被其部下所杀。杨素军在灵州以北地区与达头可汗部遭遇,也大败突厥,达头可汗带着重伤逃跑,其众死伤不可胜数,强大的突厥,从此分裂成、西两部,东突厥向隋朝称臣!”
其实,唐朝灭亡东突厥,就占了隋朝的光。如果突厥还是士门可汗时期,控弦百万,大唐就算有李靖、李世绩等名将,要想完胜,并不容易。
在李靖灭东突厥的时候,东突厥其实只剩民只有一百一十二万,士兵不到二十万人,只相当强盛时期的五分之一。
全旭接着道:“想要彻底打败建奴,必须先将他们孤立,游牧民族都这尿性,孤立则弱,弱则内乱,内乱则天下围攻,匈奴、突厥、吐蕃、女真……这些曾经盛极一时的草原帝国就是这样亡的。现在我要做的就是壮大东江镇,使其变成插在建奴和朝鲜中间的一根尖刺,甚至从建奴手中夺回朝鲜,将建奴死死挡在鸭绿江以南!”
徐彪似乎有些明白了:“这样一来,建奴就没有办法从朝鲜获得人力、钱财和粮食了,甚至整个辽南都会被东江镇搅得鸡犬不宁,势必要分出很大一部份兵力来防范东江镇。”
全旭点了点头:“对!”
……
双岛,幕山。东江军虽然没有毛家军的称呼,事实上,除了一个刘兴祚之外,大都是毛文龙的养子、养孙,副总兵陈继盛,就是毛文龙的女婿,也毛文龙的心腹。
在接过耿仲明的密信之后,毛文龙坐不住了,他的恩相袁可立派人给他送了五千石粮食,还有三千斤铁,以及其他物资。
在这样的情况,本身就说明了一个问题。
袁可立想着复起,像他这样的大司马想复起,必须有军功,那么袁可立之前的旧部,除了毛文龙以外,现在都投靠了袁崇焕。
在这种情况下,他绝对不能与袁崇焕虚与伪蛇,一旦这一幕,落在袁可立眼中,那么他恐怕以为,他再也复起无望,或者忧愤而亡。
毛文龙连应付袁崇焕的心思都没有了,他假装摔断了腿,在袁崇焕前脚探望了他的病情,他后脚就把腿抽身,趁坐着快船,离开了双岛,直接前往皮岛。
袁崇焕也不是白给的,毛文龙前脚刚刚走,他在后脚就听到了真实的消息,他气得摔了好多东西。
不过,在这种情况下,他反而不敢妄动,毕竟东江军一旦十几万军队造反,他的这个御下不严的罪名可是不小的。
最为关键的问题是,关宁军强的只是野战的守城,袁崇焕还真不一定能干净利落的歼灭东江军。
全旭在皮岛待了几天,发现皮岛除了穷,还是穷。
历史果然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在袁崇焕炮制的毛文龙十二大罪中,有人认为这些都是实罪,还声援袁崇焕该杀毛文龙。
不过,穷却是不应该的。
因为东江军靠海,难道不能吃海?
全旭有些不解的望着刘兴祚道:“东江军靠海为何不煮海盐?”
负责掌握着财务的耿仲明苦笑道:“全先生有何不知,海岛缺少柴火,冬天又奇冷无比,我们哪有柴火煮盐?”
“呃……”
全旭恍然大悟,明朝的柴火价格却是昂贵无比,烧柴火等于烧粮食,东江军所占的地盘太小,只能勉强种田。
“煮盐不成,不如晒盐!”
“晒盐?”
全旭从一名士兵手中要过一根箭,他拿着箭在地上画图:“其实非常简单,你们可以沿着海滩,筑造一道水坝,留下一道或两道水闸,涨潮时打开闸门,把海水灌入盐田,在田中暴晒蒸,浓缩到15度左右,再打开盐田的闸门,从沟渠流入卤水池,在池中沉淀泥沙澄清后的卤水用人力抽水车抽入结晶池,于饱和状态下继续蒸,很快就能结出白花花的海盐!”
东江军缺粮,虽然不缺盐,却没有能力在大规模卖盐。
因为煮海盐,本身就需要昂贵的成本,比起盐矿并没有成本上的优势。
这是属于时代科技的限制,后世的海水含盐量是百分之三左右,在明末,这个数字其实更低,他们烧掉一百斤海水,勉强可以得到一斤多盐。
东江镇最不缺的就是人,在全旭的指导下,一个占地莫约一百六十亩的盐田开始快速行成,经过全旭计算,这个盐田的实际面积差不多十万平方,按照夏季五月的蒸发量,这一百六十亩盐田,每天蒸发的海水量至少在三百到五百吨左右,哪怕百分之一的含盐量,也可以得到粗制海盐三五吨。
第一二六章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一更求订阅)
在全旭看来,东江镇的穷是有原因的,简直就是端着金饭碗要饭。
也幸亏毛文龙带兵有方,东江军在他在世的时候,没有闹过哗变,带着一群如同叫花子一般的军队,坚持抗战十数年。
关宁军号称十多万人,实际只有五万九万,从来不出去打仗,每年光银子就要花掉五六百万两;东江镇十五六万军队,经常出去打仗,从开镇到毛文龙被杀,总共只领了朝廷一百二十万两银子,可以想象有多么拮据。
但宁远那边四个月不发工资,就发生士兵哗变;毛文龙这边被袁崇焕搞物资禁运,断粮八个月,也没有发生哗变。这是为什么呢?
在那么艰苦的条件下,好几万人的军队,全都吃不饱穿不暖,没有工资,还要让他们时常深入后金腹地,与金兵厮杀。怎么样才能做得到?
这些人杀金兵杀起来都不手软,如果毛文龙贪污军饷、享乐腐化,却让士兵们没工资没饭吃,他们早就造反把他杀了。
拿着毛文龙的人头去投奔后金,保管吃穿不愁,何须等袁崇焕来杀?
唯一的可能,就是毛文龙坚持了公平分配的原则,而且以身作则,与士兵们同甘共苦。
事实上,像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他们三个作为毛文龙的养孙,身为参将高位,如果不是自报家门,全旭还以为他们只是一个普通的渔民一样。
全旭就决定给毛文龙留下一个财源,他采取晒盐之法,其实并没有什么稀奇,在后世看来,简直可以说是寒酸。无非就是潮汐的自然现象,将海水蓄积在盐田里。
经过阳光暴晒的海水,蒸发后剩下的海水,含盐量将进一步提高到百分之二十左右,然后利用人力水车,将这种高浓度的海盐水,抽到盐池里,进入进一步暴晒。这样以来,就可以从盐池里得到结晶的粗盐。
这样的粗盐其实也能吃,不过含有大量的杂质,对于全旭来说,完全不行的。
这样的粗盐碾碎之后,与水进行溶解,解析,沉淀、过虑,再进行暴晒,最终得到纯净的食盐。
虽然纯净,仍旧与全旭从后世带来的雪盐没法比,这种盐泛着青黑色,没有苦涩味,已经是难得的好盐了。
经过五天时间的晾晒,第一批海盐正式出炉,预计产量比全旭粗略估计的更低,只有三吨多点,也就是将近六千斤的样子。
当然,这只是开始,也不就是说,以后的每天,只要不下雨,都可以得到六千多斤盐,一个月下来至少有二十万斤。
然而,看着用麻袋装着的青盐,众东江军将领们,眼睛里露出绿油油的绿光,像恶狼看到绵羊一样。
明朝的盐价总体来说,是洪武年间最高,逐渐回落,直到崇祯年间开始再度飞涨,虽然盐场出厂价很低,可是到了百姓手中,盐价依旧非常高。一天就是六千多斤盐,就是价值二百多两银子,一个月下来,就可以产出多达六千多两银子。
当然,东江军有着充足的人力,随时可以扩大产盐规模,别说一百六十亩地的盐田,就算是十六万亩的盐田,他们也有充足的地盘。
刘兴祚看着全旭,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全旭送来的粮食虽然不少,袁可立的家财也不算少,然而问题是,袁可立可养不起东江军这十数万人马。
归根结底,他们需要朝廷拨出粮食,或者可以做到自给自足。
“谢谢全先生!”
刘兴祚望着全旭,认真说道。
全旭摆摆手道:“刘副将客气!”
“谢谢全先生,请受有杰一拜!”
耿仲明单膝下跪,朝着全旭拜倒在地上。
全旭上前准备扶起耿仲明,结果孔有德、尚可喜也一起拜倒:“谢全先生!”
此时,看着耿仲明、孔有德、尚可喜下跪,众东江军将士也纷纷下跪。
全旭望着东江军将士,朗声说道:“诸位将士,请起,请起,你们都是征战沙场的勇士,这个膝盖一定要硬,永远不要跪下来给人当奴才!”
全旭拍了拍自己的腰:“我们的腰骨都比较软,所以一定要挺起胸膛,否则背就要驼了。”
在耿仲明的带动下,众东江军将士纷纷起身。
“你们受了很多委屈,遭受了很多不公平的待遇,现如今大明天灾频发,朝政不清,兵备松弛,困难重重,不过这都是暂时的!”
全旭指着北方说道:“你们不要看现在建奴势大,胜多败少,在他们之前,匈奴、鲜卑、柔然、突厥、契丹、女真、蒙古…多少比他们强悍百倍的游牧民族在烟沙晦迷的塞外崛起,盛极一时,叫嚣着要牧马中原,用鲜血淹没神州大地,然而,他们成功了吗?没有,这中原的天,还是咱们汉人的天,蒙古人一样滚回了大漠啃沙子,建奴再狂,他们也嚣张不了多久,只要我们的男人还没有死光,他们就别想牧马中原,饮马黄河!”
就在全旭慷慨激昂面对东江军将士演讲的时候,一位身披山文甲的大将,在众人的拱卫走了过来。这名将军是身材高瘦,神情冷峻,每一个毛孔都透着军人特有的坚硬与刚强,他显得很严肃,不苟言笑。
他就是东江镇总兵毛文龙,他身边的将领就是他的养了毛承禄。
毛承禄道:“父帅,这个全先生看样子也是一个知兵的!”
“强将手下无弱兵!”毛文龙淡淡的道:“他这么年轻,就被袁公派出办事,想来有几分真本事!”
“父帅,五千石粮食,现如今就又教咱们晒盐!”
“怎么?”
“这个人情,咱们欠得大了!”
毛文龙叹了口气道:“整个朝廷,满堂诸公,只为争权夺利,唯有袁公是真心做事的!”
这时,孔有德望着全旭道:“全先生,朝廷是什么样,您会不知道?关宁军是什么样?你难道不知道?说句不好听的话,给我三千匹马,装备齐全,我能打得关宁军跪下来叫爸爸!可是,光我们东江军拼命有什么?”
“对啊,我们东江军也不是后金八旗的对手啊!”
“打不过也要打啊,兄弟们,他们是强盗,他们是要我们命的野蛮人!”
全旭振臂高呼:“他们不分青红皂白,痛进我们的家园,烧杀抢劫,屠杀我的同胞。也许我们会战败,也许我们会战死,但是我们身后那个民族却不会被毁灭。只要我们还有一口气,总会有人挺身而出,挡在他们前面,用肩膀扛起这片塌下来的天!我们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他们的马蹄能跨越长城,能跨越无数雄关要塞,但是,跨得过千千万万汉家战士用血肉筑成的长城么!?”
“不能!”
“对!”
“不能!”
全旭接着道:“我们最大的优势就是人多,哪怕一百个里有九十九个都是怂包蛋,只有一个敢拼命的汉子,咱们就能把他们拼得连渣都不剩。后金才多少人?他们共有八个旗,每个旗不到七千人,咱们东江军不用跟他们硬拼,只要他们挪动老窝,咱们就可以抄他们的老窝。依靠十六字就行了,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总有一天,我们可以夺回我们的家园,连本带利夺回属于我们的东西!”
“说得好!”
全旭顺着声音望去。
只见毛文龙大步走过来。
众东江军将士纷纷行礼:“参见大帅!”
“参见大帅!”
东江军将士看到毛文龙以后,众人就高呼起来。
声音如海浪一般,一浪高过一浪。
全旭上前拱手:“学生全旭,字东升,参见大帅!”
“东升!”
“是袁公派你来的?”
“不敢欺瞒大帅,不是!”
全旭心中一惊,他马上就猜测到毛文龙已经怀疑他了,毕竟,他没有任何可以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
作为聪明人,全旭没有硬着头皮说慌,而是接着道:“学生在袁公门下进学,近来,袁公心情不佳,时常暴饮,喝醉之后,就大骂朝中出了奸臣,苛待东江镇,对不住辽东百万臣民。学生就自筹五千石粮食,前来支援东江镇!”
毛文龙点点头,这与他猜测的不错。
袁可立如果愿意帮助东江镇,肯定不会自己讨腰包,这是大忌讳,容易给别人留下口实。
但是,袁可立门下弟子众多,他只要出面,也能走通登州府的关系,就可以把大量的物资运到皮岛。
直到全旭坦然承认是借着他的名号过来,这样就说得通了。
毛文龙走到全旭身边,又问道:“袁公身体如何?”
全旭一脸郁郁的摇摇头:“不是太好,毕竟,年纪大了,身子骨,大不如从前!”
“恨不得侍逢袁公左右!”
毛文龙对袁可立的感情是真诚的,他就是一个讲义气的热血汉子,谁对他好,他对谁好。
全旭道:“既然毛帅来了,学生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全旭看着毛文龙身边的众人。
毛文龙摆摆手,众人四散开来,退到三十步之外。
全旭一字一字:“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PS:有钱没钱,回家过年,老程最终还是回老家过春节了,没有买到高铁票,只要坐绿皮车,昨天更新只有两更,今天晚上尽量多更,争取二月份可以更新一百章!
第一二七章要暴露了这可如何是好(二更)
毛文龙不以为然的笑道:“难杀本帅的箭还没有造出来呢!”
其实,毛文龙是理解错了全旭的意思,他以为全旭是在劝他,准确的说,是袁可立在通过全旭的嘴劝他,要珍惜此事。
将有五危,必死,可杀也;必生,可虏也;忿速,可侮也;廉洁,可辱也;爱版民,可烦也。
将帅有五种致命弱点:有勇无谋,只知死拼,就可能被敌诱杀;临阵畏怯,贪生怕死,就可能被敌俘虏;急躁易怒,一触即跳,就可能受敌凌辱而妄动;廉洁而爱好名声,过于自尊,就可能被敌侮辱而失去理智;溺爱民众,就可能被敌烦扰而陷于被动。
看着毛文龙的态度,全旭就知道毛文龙并没有听进去。
事实上,也确实是如此。
毛文龙有毛文龙的骄傲,八年前,在辽阳、沈阳相继失守之后,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内明朝在辽东十几万大军就土崩瓦解。
时任辽东巡抚王化贞想派人前去援助朝鲜,毛文龙就自告奋勇,带了一百九十七个人,坐着四艘船就出发了。
毛文龙凭借着一百九十七名士兵,表现出了他组织的军事指挥能力,首先是联络了镇江中军陈良策为内应,搞清了镇江兵力大概是一千人。
然后派了几十人去镇江附近的双山放火,制造双山地区有辽民造反的假象,诱使佟养真派出几百人到双山镇压叛乱去了,使镇江城防空虚。
随即派一员将领带了几十人在双山和镇江之间的险要路口设下埋伏,以防敌军回援。
自己再亲自带一百人攻打镇江。发起进攻的时候,又让沿途招募的民兵负责在城外放火呐喊、敲锣打鼓,制造大军压境的声势。
陈良策等人又在城内大喊:“明军大兵杀过来了!”,制造恐慌气氛。最后非常顺利地攻下了镇江堡,招降八百多名士兵,生擒佟养真及其家丁六十余人。
佟养真被押往北京凌迟处死。
这就是毛文龙的成名之战,史称镇江大捷。
毛文龙在东江镇成立以及随后的大大小小数百战中,经常身先士率,当敢死队冲锋,不过这种现象,自从他成为左都督之后,已经大为改观。
他如今身边人才济济,养子毛承禄有他的武勇,养孙毛永诗(孔有德)更是比他更猛的猛人,经常率部先登。
特别是孔有德麾下的八百火枪队,已经有了英军龙虾兵的亡命风格,通常情况下,都是顶着敌人的弹雨冲锋,直到对方三十步左右,整齐开枪,一轮火枪下去,敌人往往就崩溃了。
当然,他还有养孙毛有杰(耿仲明),既勇猛,又狡诈若狐,像尚可喜,包括在吴桥兵变中,打得十几万明军束手无策的李九成,此时在东江军中,根本就排不上号。
全旭想了想道:“毛帅,在学生出发之前,其实,袁公已经得知学生的用意,他担心的不是别人,而是袁……”
“袁崇焕?”
“正是!”
全旭想了想道:“小袁督师向朝廷献五年平策!”
“哼哼”
毛文龙冷笑道:“书生之愚见!”
“但是,今上与内阁辅臣却相信他!”
全旭接着道:“袁公曾得到消息,小袁督师此番离京之前,内阁辅臣钱龙锡亲自前往小袁督师居所,亲自询问五年平辽策方略如何实施!”
毛文龙的脸上慢慢凝重起来。
袁可立在京师中有一定的人脉,居然在袁崇焕府上也安插了人手?
这说明什么?
袁可立一直谋求复起。
“袁公怎么说?”
“袁崇焕说从东江军做起!钱龙锡曰:为什么不从陆地进攻,而从海道呢,而且毛文龙用起来也未必很得力。袁崇焕说:“毛文龙可用就用,不可用就杀了他。入其军,斩其帅,如古人作手,臣饶为也。”
说完这些话,全旭闭上嘴,不再说一句话。
毛文龙神色郁郁,此时他真的听懂了全旭的话,听懂了袁可立的真正意思:“袁公何以教我!”
全旭缓缓道:“以退为进!”
全旭站在局外人的角度,其实不好替毛文龙提出解决之策。
事实上,袁崇焕给毛文龙捏造的十二大罪,几乎全部扯淡,祖制,大将在外,必命文臣监,
就这一条,谁是袁崇焕的监军?
更何况,天启帝赐了毛文龙尚方宝剑。
尔专制一方,军马钱粮不受核,一当斩;
尔奏报尽欺罔,杀降人难民冒功,二当斩;
尔奏有牧马登州取南京如反掌语,大逆不道,三当斩;
每岁饷银数十万,不以给兵,月止散米三斗又半,侵盗军粮,四当斩;
擅开马市于皮岛,私通外番,五当斩;
部将数千人悉冒己姓,副将以下滥给札付千……六当斩;
剽掠商船,自为盗贼,七当斩;
强取民间子女……八当斩;驱难民远窃人参,不从则饿死……九当斩;
拜魏忠贤为父,塑冕旒像于岛中,十当斩;
铁山之败,丧军无算,掩败为功,十一当斩;
开镇八年,不能复寸土,观望养敌,十二当斩!
这些罪名,用在袁崇焕身上,远比毛文龙身上合适。
不复寸土,东江镇怎么来的?
全旭思来想去道:“上表请辞,乞归!”
“他岂不会顺水推舟……”
“让他们顺,袁崇焕身边除了阿谀奉承之辈,何人可用?”
“何可纲?赵率教?他们岂会真正服他?”全旭冷笑道:“祖氏兄弟倒是与其串通一气,不过,东江军将士心中只有毛帅,岂能容下其他人??”
全旭思来想去,最终献出这条不是计策的办法。
毛文龙点点头。
他是一个重情讲义气的人,当然,经过官场数年沉浮,他多少知道所谓的政治,就是交换。
袁崇焕要的其实就是东江镇的兵权,要东江镇与关宁军一样“如臂指使!”
事实上,袁崇焕只是一个傻蛋,祖大寿从来就没有真正跟袁崇焕一条心,关宁军才是真正的整体,与东江军一样,他们有自己的利益诉求,也有自己的目标。
只要毛文龙不死,无论是孔有德、耿仲明、还是尚可喜,他们都不敢反。
哪怕他是一个吉祥物,东江军也会铁板一块,而不会四分五裂,或者有人会投靠袁崇焕,但是这样的人,马上就会被东江军内部孤立起来。
……
随着毛文龙到来,东江军又为全旭召开了声势浩大的欢迎宴会。
准备的说,这是一场军事演武。
八千余名东江军甲士,一手拿着盾牌,一手拿着战刀,随着战鼓的节拍,跳起了战舞。
接着就是一千余名骑兵,三千余名火枪声,为了节省火药,每名火枪兵对着天空打了一枪,不过却没有装铅子。
全旭表现得非常平静,毛文龙暗暗称赞全旭的气度不凡。
东江军不同与其他部队,装备虽然破烂,却杀气腾腾,让人不寒而栗,就连三娘都吓得脸色大变,徐彪也感觉呼吸困难,至于沈良材,直接吓得跌坐在地上。
全旭可是一个军迷,99、09、15三次大阅兵,全旭可是不止观看了一遍视频,对于东江军这种规模的演武,表现非常淡定。
毛文龙的目光落在身边的毛承禄身上:“承禄,你看看东升!”
毛承禄有些莫名奇妙:“他不是很正常吗?”
“正常?就连王子宁见了我们东江军将士演武,吓得脸如土色,放眼整个大明,一百个进士,有九十九个都会吓尿裤子!”
毛承禄点点头:“全东升倒有几分胆色!”
“然而,他只是袁公身边听课的学生!”
毛文龙郑重的道:“你想想袁公的入室弟子,会是什么样的人才?”
毛承禄仿佛明白过来:“父帅的意思是……”
“我想让你跟着全东升回一趟睢州,去见见袁公!”
毛文龙到来之后,开始给全旭准备回礼。
虽然东江军穷,只不过是由于海禁封锁,民船不能下海,他们手中确实是有不少人参,三十年份、五十年份的人参足足有十几筐,百年人参足足一百多颗,二百年份的人参也有二十多颗,最宝贵的是一支三百年的人参。
除了这些人参,还有大量的三十几鹿皮、三张白熊皮,一张玉席,一个玉枕,还有十几箱的黄籍,这是东江军下百万百姓的户籍。
崇祯二年五月二十七日,也就是全旭抵达皮岛的第九天,此时东江军在全旭的指导下,盐场已经产出了四万余斤青盐,这些盐可以到朝鲜换不少粮食。
全旭心中狂喜,这下赚大发了,这些人参,买到后世,可比黄金值钱。
皮岛码头上,此时毛文龙率领东江镇众将领前往为全旭送行。
全旭望着毛文龙道:“毛帅,趁着海面未冻,我会组建几个船队,多运一些粮食,多了不敢说,三五万石还是有的!”
东江军送来的礼物虽然不多,哪怕给东江军送来一百万石粮食,全旭都不止赚十倍的利润。
毛文龙道:“东升此去辛苦,承禄跟着随侍左右,也好照应周全,还希望东升为承禄引荐给袁公!”
全旭表面不动声色,内心里却暗暗叫苦:“这可如何是好?”
PS:今天刚刚回到家,事情有点多,第三更会晚一点,
第一二八章所有罪责承禄承担(三更)
全旭望着毛承禄,以及他身边的一百多名强壮的东江军将士,这些人的衣着破破烂烂,几乎每个人身上都有纵横交错的伤痕,一看就知道,他们产都是百战余生的悍卒,都是以一挡十的好手。
毛承禄也一脸期盼的望着全旭。
全旭没有办法拒绝,一旦拒绝了,他不用离开皮岛了。
东江军这样淳朴的汉子,最讨厌的就是被人欺骗,生吞活剥都是轻的。
全旭微微一笑:“毛帅客气,小事一桩,正好,也有劳毛将军!”
“怎么?”
“袁公还有一步棋,正缺一个关键人物!”
“哦!”
孔有德嘴快:“什么事?”
“闭嘴!”
毛文龙冷冷盯了孔有德一眼,孔有德脑袋一缩,赶紧自己掌嘴。
“啪啪……”
他连续抽了自己十几个耳光,脸都打肿了,嘴角溢出鲜血。
“毛帅不是外人,说也无妨!”
全旭笑道:“去岁河南大旱,多地颗粒无收,袁公见乡亲可怜,就收留了一批灾民,以强壮男子居多,他看到这些灾民天性醇厚,能吃苦耐劳,刻苦能干,准备……”
“准备训练军队?”
“非也!”
全旭道:“袁公见卫所废弛,不堪大用,世袭军户子弟,也早已不如其先祖武勇,袁公准备开设一座讲武堂,专门培养能领军打仗,又能识文断字的人才,只要他们一千人里能出一名类似于毛帅一样的将领,大明万里江山就可以安全无忧了!”
毛文龙的眼睛一亮:“袁公真知灼见,明见万里,文龙远远不及也!”
全旭这只是灵机一动想出的歪点子,继续忽悠:“袁公知兵,却只能将将,而非将兵,希望毛帅可以举荐几名优秀的将领,比如,精通骑战,精通步战,精通火炮!”
毛文龙点点头,他的目光落在刘兴祚身上:“兴祚,你也与袁公是旧识,而且,你也精通骑战、步战,熟悉火器,没有人比你更合适了!”
刘兴祚虽然心中清楚,毛文龙把他调走也是为了他手中的兵权,不过,这正对他的下怀。
跟着袁可立,比跟着毛文龙更有前途。
然而,全旭有些失望。
他的目光目标其实是三顺王,耿仲明、尚可喜以及孔有德,只要他们跟着全旭回去,别看他们人多,全旭也有办法阴死他们。
至于刘兴祚和毛承禄,全旭反而为难了。
刘兴祚是跟着赵率教在四个多月之后,后金军由大安口南下,率教策马西行,三昼夜就进抵三屯营。总兵官朱国彦不肯放他进来,赵率教只好策马而西。
十一月四日在遵化开战时,赵率教被飞来的箭射中身亡,全军覆没。失去救兵的遵化城陷落,士兵投降,巡抚也死于乱军之中。
对于这样忠肝义胆的义士,而且是唯一一个从后金反正归明的副将级别的高级将领,他真下不了这个黑手。
不过,本着贼不走空的原则。
全旭笑道:“如此甚好,旭见皮岛缺医少药,这艘三千料的大船还可以乘载数百人,毛帅可将东江军伤卒,或者老弱,移到内地安置!”
毛文龙点点头:“可!”
全旭推迟了将近一个时辰,这才启程。
此时,全旭不仅带上了毛承禄麾下一百二十七名壮士,以及刘兴祚麾下六十二名亲卫。同时,还有四百余名伤员,一百多名老弱。
这艘船几乎是超载了一半,在东江军将士的目送之中,全旭开始缓缓扬帆起航行。
不过,在航行的途中,全旭却茶饭不思,心急如焚。
看着全旭这样,三娘有些难受,她心中有些不安:“相公,你是怎么了?”
“我没事!”
“你是不是晕船?”
“真不是,不相信的话,我跳海里游一圈让你看看!”
“可是……”
“我是愁啊!”
毛文龙也不知道是不是看穿了他的身份,让他带着毛承祖去见袁可立。
袁可立可不是卢象升,他连袁家的门口朝哪儿都不知道,自己都进不去袁府,怎么去见?
现在东江军在他船上有六七百号人,一人一拳,不用刀枪,医好了也是扁的。
全旭可是真愁,只要他们这些人靠岸,只要抵达归德府的睢州,就可以轻易揭穿全旭这个骗子的真面目,他也会从东江军的座上宾,变成仇敌。
东江军十数万将士,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就在全旭一筹莫展的时候。
三娘突然道:“相公,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吧!”
三娘想了想道:“我娘想给四喜买一个童养媳!”
“啥?”
全旭难以置信的道:“四喜才四岁!”
“就是因为他小,我娘的身子骨也大不如从前,地里的干不动了!”
全旭的爬山虎机械耕作,其实并没有把十五万亩全部耕完,有八千多亩是分给那些家丁兵和工匠头目以及管事的,唯一的特例就是分给了汤邱氏和四喜一共十二亩地。
这些地都是家丁兵们自己耕种的,但是汤邱氏既没有用爬山虎,而是向袁世卿租了全旭的牛耕地。
汤邱氏咬着牙耕完地,却病倒了,这时她与三娘商量想要买个童养媳,当然,这是明代的传统,汤邱氏非常聪明,她知道她和四喜的钱,都是全旭看在三娘的面子上给的。
古代可不兴扶弟魔这一套,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哪怕明明可以不告诉全旭,自己买一个年龄稍大一点的女孩,给汤四喜当童养媳,长大后再与他成婚,现在就是一个免费的丫鬟。
就在全旭想要反驳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一个段子。
杰克是一个十分优秀的商人。
一天他对儿子说:“我介绍个女孩给你当妻子。”
儿子当时就反驳:“我专自己的婚姻我想属自己决定。”
杰克接着“可是那个女孩是比尔盖茨的女儿。”
儿子:“哦!那这样的话……”
在一次酒会上杰克遇到比尔盖茨。
杰克:“我给你介绍个女婿。”
比尔盖茨:“可是,我尊重我的女儿,她还不想结婚。”
杰克:“这个人可是世界银行的副总裁。”
比而盖茨:“哦!那这样的话……”
杰克又去找世界银行的总裁:“我介绍个年轻人来当你们银行的副总裁。”
总裁:“我们的副总裁够多的了。”
杰克:“可是这个年轻人是比尔盖茨的女婿。”
总裁:“哦!那这样的话……”
于是杰克的儿子迎娶了比尔盖茨的女儿又当上世界银行的副总裁。
当然,这只是一个段子,也是心灵毒鸡。说什么屁的逆向思维,其实是吊丝思维。
不过,眼下全旭却可以使用这个办法解决自己的难题。
反正成不成,先不知道,反正真正的执行人不是全旭自己,而是陈胖子。
成了固然最好,如果失败了,最多是陈应被别人砍了,他再想其他补救措施。
想到了解决问题的办法,全旭的心情变得好了起来。
他与刘兴祚、毛承禄等人或是在甲板上钓鱼,或者举杯畅饮。
在顺风的情况下,全旭用了三天三夜的时间,抵达了登州。
他一边吩咐徐彪派出几个人,给陈应送信,陈应应该怎么做,全旭在信中已经交待他了。
当然,陈应去归德府按照全旭的意思办事,也需要时间。
为了拖延时间,掩人耳目,全旭又回了一趟后世,将一部分人参和玉枕,扔给苏彤拍卖,同时又往他原来租的仓库里装了一千吨粮食,一万双劳保鞋以及一百吨钢材。
上岸之后,全旭找到了刘兴祚与毛承禄:“毛将军,刘将军,这里还有一部分东江军急需要的物资,放在这里实在不太安全,一旦让登州官府发现,肯定会一点都不剩了!”
毛承禄起初以为一部分物资,只是很少一部分而已,结果他看到的却是四千麻袋的大米,六千麻袋的麦子,统一都是每麻袋两百斤。
东江军无奈的问题是,因为没有粮食,他们很多人不是死在后金人的刀下,而是被活活饿死。
看着这些粮食,众东江军士兵们,马上分别堵上这个庞大的院落的前后两个门。
除了这些物资,还是那些美味可口的罐头,大大小小的罐头,用简单的木框子装着,足足十几吨。
还有翻毛皮的鞋子,众东江军将士看着这样的鞋子,眼睛都红了。
谁不知道夏天地面晒得烫脚,冬天脚都能冻掉,关键是他们别无选择。
刘兴祚有些埋怨的道:“全先生,这么多物资,怎么没有派人看守?”
全旭故意装作无奈的样子道:“我的人手有限!”
其实,在半个时辰之前,空空如也,连毛都没有一根。
全旭根本就没有让人过来看守。
全旭故意为难的道:“按照毛帅的意思,我应该带着诸位,马上赶往归德府,只是……”
毛承禄一边抚摸着这些泛着湛蓝色的钢材,都是清一色上好的螺纹钢。
这可是一百吨,也就是说足足二十万斤。
有了这些钢铁,东江军将士不用在拿着木矛跟后金人拼命了。
毛承禄兴奋的道:“全先生,这些东西不能放在登州,必须马上运到皮岛,父帅要是怪罪,承禄一已承担!”
PS:晚了一个半小时,厚着脸皮算是昨天的。还有更多精彩!
第一二九章戳破袁崇焕的牛皮(一更)
刘兴祚也急道:“全先生,这些物资一定要马上运往皮岛!”
一百吨钢材,对于全旭来说也不是三十多万块钱的事情,甚至不如一千吨的粮食贵。
然而问题是,这二十万斤钢铁,对于东江军来说,直接就是人命。
东江军的装备非常差,把皮甲、布甲、棉甲、铁甲都算上,东江军不足八千副铠甲。而后金人的弓箭,对于无甲目标的伤害率达到六成以上,哪怕拥有皮甲,战场存活率可以增加三成以上。
铠甲只是一方面,东江军将士很多人只能用木矛,就是把一根木棍,在头部进入简单的热处理,增加硬度,这样的兵器,只要一刀就可以削断,东江军将士很多阵亡都是因为装备太差。
二十万斤钢铁,可以让东江军多打造一万多套铠甲。
如果打造成战刀,那就是或者七万余柄。
如果打造长枪,就可以多达几十万支长枪,几百万只箭。
“这个……”
全旭看着毛承禄、刘兴祚以及众东江军将士一脸期盼的目光,他只好勉为其难的答应了下来:“好吧,那全某就冒着被毛帅责备的危险,先把这些货物,送到东江镇,再诸位一起赶往归德府!”
毛承禄大喜,激动的抚摸着这些钢材。
“徐彪!”
“全爷请吩咐!”
“你去找人租船,咱们这些物资,至少需要三艘三千料大船,如果是一千料大船,至少需要十艘!”
全旭的那艘三千料大船,刚刚出海,这个时代的木船并不像后世的轮船一样,加油以后就可以再次出海。
这样的木船每次出海之后,就需要大修,修补漏洞,检查桅杆、帆、以及龙骨部分,没有个十天半月,至少也需要三五天时间。
作为东江军的水师将领,刘兴祚非常清楚这些问题,他望着全旭道:“全先生,为了防止万一,我感觉应该请大帅派一部分兵过来,万一……”
“千万不可……”
全旭摇摇头道:“一旦东江军将士出现在登州,他们肯定会给毛帅安上一个谋夺登州的罪名,并且坐实,到时候,事情就会更加难办!”
“可是,难道就放任不管?”
“不是!”
全旭摇摇头,望着毛承禄道:“毛将军,可知山东什么东西最出名?”
“山东大饼?”
“不是,是山东响马!”
全旭笑道:“我们从归德府出来的时候,就遇到了一股山东响马,诸位都是以一挡十的好汉,想要收服几伙响马,应该不困难吧?”
“全先生的意思是……”
“只要登州地面出现响马,这股响马若是砸了几个士绅的庄园,登州驻军肯定不会置之不理。到时候,他们就没有精力来找我们的麻烦了!”
全旭出这个主意,也一石二鸟。
王象春其实是吴桥兵变的帮凶,当然,如果当时东江军士兵偷了一个普通地主的鸡,普通地主敢去军营兴师问罪吗?
答案是肯定的,不敢。
这场叛乱,其实是压跨东江军将士心中的最后一根稻草。
如果趁着现在,让山东响马把吴桥王象春的家给抄了呢?
土匪乱兵,天灾人祸,士绅豪门,都是帮凶。
“陈强!”
“卑职在!”
“全先生的话,你都听明白了吧?”
“卑职明白!”
毛承禄道:“你是山东人,会说山东话,这件事就由你去负责,不要跟官军硬拼,带着他们兜圈子就行,把他们这些官军引得远远的!”
“卑职遵命!”
陈强带着十几名东江军将士,正准备离去。
“等等!”
全旭叫住陈强道:“别忙着走,把这些东西带上!”
说着,全旭让徐彪等人抬了一大筐罐头肉:“带上这个,路上吃!”
陈强大喜:“谢全先生赏赐!”
毛承禄所率领的东江军将士们和刘兴祚的亲兵,立即接手了这座院落的安全防卫工作。
全旭又安排徐彪去城中请郎中,购买药材,为东江军伤兵医治伤口。
那些东江军老弱妇孺,充当杂役,在这座院子里烧火做饭,无论是伤兵,还是东江军士兵,都能喝上热呼呼的米粥,也能吃上面饼、馒头。
在全旭的有意拖延下,徐彪用了三天的时间,只找到了四艘四百料的海船,以及一艘千石船。
这五艘船连一半物资都没有运走。
不过,三天之后,全旭的那名三千料大船大修完毕,可以出海,有了这艘大船,仓库里的物资被运走了三分之二。
全旭有些担心,他借着与三娘进城逛街的机会,趁着无人注意,再次返回后世,又从后世买来一些物资。
他用五千九百元每吨的价格,购买了二百吨无缝钢管,这种是外径二十四毫米,管壁厚度是七点五毫米,内径为十六点五毫米。
全旭回来的时候,装作无辜的样子:“毛将军,刘将军,现在又有一个新问题出现了!”
“什么?”
“你们过来看看吧!”
很快,数百辆大车拉着满满当当的钢管来到仓库,东江军士兵与民夫们,一起卸货,二百吨货物,很快就卸完了。
全旭打开一个用纸皮包括的钢管。为了方便明朝工匠打造火枪,全旭把无缝钢管全部截成每根一米五,每根标准的无缝钢管可以截成四根。
毛承禄以为是铁棍,看着这根长短适中的铁棍兴奋的道:“这样正好可以打造一柄双手军刀。”
不过,当他看着居然是内部中空的管子,他惊讶的说不出来话:“这……这是……枪管?”
“没错!”
全旭笑道:“差不多五万根,之前在湖广订购的,没有想到他们居然提前了一个多月!”
“送,赶紧送走!”
……
又过了几天,当仓库里的枪管刚刚送走的时候,全旭还没有来及时出行,又是三千石大米从湖广经海路送过来!
“这些大米?”
“送,一定要送走!”
……
“这是五千套迷彩服~”
“送走!”
“这是……”
“送走!”
“这是……”
“一并送走!”
经过连续二十多天,不时的有物资抵达登州仓库,毛承福和刘兴祚一直痛并快乐着,这段时间,从东江军又过来了八百多名伤兵,以及四百余名将士。
毛文龙让这些士兵过来,就是想着保住袁可立给他们筹备的粮食和钢铁,以及衣服、鞋子、甚至棉衣、棉裤、棉鞋等物资。
当然,二十多天的时间,基本就够陈应从大名府赶到归德府了。
就在全旭准备启程的时候,陈强经过二十多天的联系,在采取威逼利诱的方式,蛊惑了十几支大小不同的响马队伍,联合行动。
位于吴桥县的东林党干将王象春(东林点将录,绰号浪里白条),被响马五百余人马攻陷家中,时正王象春不在家中,家中被劫掠一空。
响马首领秦承祖,打开王家粮库,共得粮食十一万石,他并没有一把火将王象春的粮食烧掉,而是打开粮库,分发给周围百姓。
一旦间从者如云。
其实,山东民怨已经到了干柴烈火的地步,秦承祖充当的就是那颗火星。
在短短十几天的功夫,秦承祖麾下马军超过一千,步兵五六千人,对外号称十万人马,浩浩荡荡杀向山东。
全旭接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六月二十一号,他望着密信目瞪口呆:“我去!”
山东巡抚王从义急忙调集人马围剿秦承祖所部叛军,只是他没有想过,山东军早已不堪一战,虽然叛军号称十万,实际兵力只有六七千人马,主力只有五百余名响马。
结果,一万余名山东军一触既溃,反而被秦承祖缴获了十二门红夷大炮,虎蹲炮五十二门,火铳一千三百余支,铠甲和刀枪、兵器上万件。
山东登莱总兵张可大急忙率领部曲北上拒敌,结果,张可大前脚刚刚离开,后脚莱州白莲教趁势造反。
身在登州城的全旭望着眼前的情报,不忍直视。
他只是想救毛文龙一命,没有想到,他这只异世蝴蝶的小翅膀一煽,居然引起了连锁反应,特别是秦承祖,这个名字他绝对没有听过,原本在明末的历史上,不起眼的小角色。
可是,就是这么一个小角色,居然连克吴桥、临邑、陵县、商河四城,这个秦承祖,居然与普通的流民军不一样,他不动老百姓,专门挑选士绅富户下手,缴获的粮食、财物,都带走的就带走,带不走的就就地分给百姓。
他的队伍,越打越大,装备越大越好,正式对外号称奉天讨贼大将军,开府建衙。
毛承禄此时也感觉害怕了,他问道:“全先生,现在怎么办?”
“秦承祖是个人才,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全旭不以为然的笑道。
毛承禄压低声音:“有关系,秦承祖就是陈强,当年他就是随父帅一起救援朝鲜的一百九十七名勇士之一,现官居大长山岛屯兵参将!”
“不怕,不怕!”
全旭帮作镇静:“断绝一切往来,让毛帅向伪造一份陈强重病不能理事的消息,更换长山岛屿屯兵参将,正好,利用陈强,去碰碰袁崇焕,最好可以戳破他的牛皮!”
第一三零章打不死你也恶心死你(二更)
毛承禄恍然大悟,一定不能让陈强的事情与东江军牵连起来。
毛承禄急忙道:“我现在就去写信!”
“可以!”
全旭望着毛承禄的背影,心中隐隐有些期待。
吴桥兵变的本质问题,其实不仅仅是东江军与山东人对立的问题,排外的现象,各地一直都有存在。
袁崇焕才是辽东、蓟州、天津、登、莱的督师,现在秦承祖在山东造反,袁崇焕责无旁贷,他必须尽快镇压下去叛乱,同时消除影响。
袁崇焕在接到山东叛乱的消息之后,起初他并没有在意,区区几千人农民的叛乱,在明末属于家常便饭,山东军足以有能力应付。
当然,这是袁崇焕的书生之见。
山东,作为一个大明的一个沿海行省,为了抵御日本倭寇的侵扰,明朝在山东省设立了一些专门负责沿海防御的卫所,例如登州营、即墨营等等。
全省的卫、所都隶属于都指挥使司管理,山东省位于我国北部地区,军务比较繁重。山东都指挥使司出现了忙不过来、有心无力的情况。
明成祖朱棣上台以后,鉴于山东地区的实际情况,朱棣设立了山东备倭都司。换而言之,山东省出现了两个都司,但各自负责的认为不同。
山东都司下辖十九个卫、十六个独立千户所、三个仪卫司、三个群牧所,仅仅山东纸面上的兵力就是十二万三千九百二十人。再加上备倭都司下辖的登州营、文莱营、威海营,以及水师力量。
山东兵力超过十五万人,当然,这仅仅是字面兵力。
结果,山东军一万余人,遇到秦承祖的马队,直接上演了千骑破万军的壮观场面,十二门红夷大炮、五十二门虎蹲炮,甚至没有来得及布阵。秦承祖只是让马队对山东军进行袭扰,根本就不是主攻。
结果双方接触,山东军直接溃不成军,损失兵马超过一万余人。当然,山东都司也趁机向袁崇焕甩锅,号称贼军势大,十余万军队,山东军寡不敌众,在杀敌数千之后,被叛军击败,损失战马五千余匹,士卒四万余人,粮秣数万石……云云。
要说袁崇焕不明白明军将领的尿性,那是不可能的,叛军肯定没有十数万人马,但是山东军的损失,应该不止四万。
果然,随后详细的情报传来,山东军损失多达六万余人,准确的说,一多半山东军队,在遇到秦承祖之后,一战尽没。
也幸亏文莱方面,白莲教趁势造反,否则袁崇焕都不知道甩锅。
要说起来,白莲教可是一朵奇葩,从明朝开国一直到灭亡,一直造反,反而屡战屡败,锲而不舍的精神让人感动。
袁崇焕没有心思处理毛文龙了,他反而按照原定计划,给毛文龙发了四万两银子的军饷,可关键是,毛文龙有钱也没有地方买粮食。
这是袁崇焕故意在恶心毛文龙,毛文龙也心知肚明。
这个时候,袁崇焕与毛文龙挥泪分别后,急忙带着麾下数千精锐,开始回师镇压叛乱。
明朝的官员,说穿了大部分都是内斗内行,外斗外行,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
就算没有全旭,白莲教也会在崇祯二年爆发叛乱,而张可大因升官。
可是由于秦承祖等人的牵制,张可大麾下精锐大军没有第一时间平定白莲教的叛乱,这边苦于官府和士绅压迫的山东百姓,也纷纷响应白莲的叛乱,他们冲州撞府,声势浩大。
就连登州也受到了波及,大股的难民与士绅逃向登州城。
进入崇祯二年七月,也就是秦承祖与白莲教叛乱的二十多天以后,山东东三府青州、莱州、登州十九县受到双方叛军的冲击,其实白莲教攻陷了昌邑县、潍县、高密县、即墨县,再加上秦承祖稳扎稳打,连克六城,东三府十县之地,上万平方公里已经失陷。
刘兴祚长长叹了口气:“怎么会这样?大明岂会虚弱至如此?”
“唉,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滴水穿石非一日之功!”
全旭无奈的叹了口气:“奸臣在朝,不度德量力,吏治不清,颠倒黑白,民怨沸腾,所谓穷辙拒轮,积薪候燎,时也命也!”
在明朝所谓的政治正确,就是可以光明正大的破口大骂官员,前提是你要是士人。全旭虽然不是士人,但是他伪装成了袁可立的学生,自然算是士人。
全旭可以骂满臣诸公,但是刘兴祚是武臣,他不仅不能附和,更不能发表意见,否则就会被群起而攻之。
毛承禄也是愤愤不平,他只是让一个陈强,收服了十几支小股马匪,结果,轻易之间,居然连占六城,如果毛帅……
要知道陈强只是身手不错,仅仅不错而已,在东江军里像这样参将有好几十个。由于他是山东人,所以才会被带着过来。
这个古怪的念头,在毛承禄心中仅仅闪过,就被他抛之一边,如果他敢向毛文龙提起此事,毛文龙敢挥泪斩马谡。
“全先生,咱们现在怎么办?”
“等!”
“等?”
“对!”
全旭此时非常轻松的笑道:“咱们什么都不用做,且看袁督师如何收场。”
毛承禄心中隐隐有些期待,最好是干掉袁崇焕。
“对了!还有一件事!”
“全先生请吩咐!”
“我想给秦承祖送一批钢铁,加强他的装备,到时候,最好……”
毛承禄一脸兴奋:“这个简单!”
毛承祖从怀中掏出一个三角形的令牌,用青铜铸造而成,非常粗糙,正面镌刻着毛字,背面则是一个东字。
全旭知道秦承祖,也是陈强,远远不如袁崇焕的对手,别看关宁军在面对后金军队的时候,畏敌怯战,他们在面对普通叛乱的时候,却是勇猛异常。
更何况,此时的关宁军得到大量精良的装备。
必须给秦承祖加强一下装备,能不能弄死袁崇焕不好说,但是却可以恶心一下他。
全旭趁着夜色返回后世,经过这几个月的发展,洪海洋将道具工厂经营的非常不错,不仅仅用淘旧货的方式,换了十几台九成新的数控机床,同时,也借着全旭在全旭大院里木匠工坊打造的明代制式家具。
这段时间,道具工厂收支勉强可以平衡,全旭直接从道具厂提走了三百副将领级别的明代制式明光铠甲,鸳鸯战袄一千套,高猛钢打造的雁翎刀五百把,长枪五百枝,弩机二百张,箭矢三万余只。
全旭有点为难了。
此时他距离秦承祖所部最近的距离还有三百多里,他在末日堡垒虽然行动困难,可是悍马却可以行驶。
可惜,悍马距离全旭有点远。
全旭从道具工厂出来,正准备上车,突然看到路上迎而开来一辆非常拉风的摩托车。
“嗨”
全旭回头,发现居然是有过一面之缘的露露,此时她正一身紧身皮衣,戴着头盔,骑着一辆六眼神魔。
全旭笑道:“你来的正好,我有些事,能不能借你的摩托车用一下?”
红旗HS7只是城市越野车,在明末的路况,根本就没有办法行驶,不过这种摩托车开得慢点应该没有问题。
“凭什么?”
全旭笑了笑,将手中的车钥匙递过去:“改天我请你吃饭!”
“不行!”
全旭有些失望,转身朝着自己的车走去。
“至少两顿!”
“非常感谢!”
露露兴奋的道:“原来你也喜欢机车,要不我带你兜兜风?”
“谢了,我要进一趟山,这辆山有些费劲,你的机车还凑合!”
露露的迟疑着。
全旭没有客气,上前摘下她的头盔,戴在自己头上:“你放心,如果骑坏了,我赔你一辆新的!”
全旭骑着摩托车,返回体育工厂,进入体育工厂,他直接带着摩托车和四桶二百升的汽油以及两桶五十升的汽油,十几台对讲机,以及两台勉强可以工业级别的无人机,以及服务终端。
他的末日堡垒的无人机就是军用级别,工业级虽然比民用级别强大,却远远没有军用级别这么强大。
这两台无人机是采取纯电驱动,最高可以满足四个小时的续航,勉强可以让全旭凑合着使用。
三娘从半夜醒来,她发现全旭不在,就猜测到全旭有可能去了洞天福地。
不多时,外面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全旭抬手看了看手机:“三娘!”
“相公!”
“收拾一下,准备跟我出发!”
全旭坐着马车,马车里放着对讲机以及无人机和服务器终端,没有末日堡垒方便,这让全旭有些无奈。
他的马车刚刚出来,毛承禄就过来:“全爷,这么晚了,还要出去?”
“唉,又一批货要过来,我必须亲自出面,对方认人,对了,你安排一些人,小心戒备,现在灾民很多,万一咱们这里暴露了,后果不堪设想!”
“全先生放心!”
全旭离开仓库大院,随后就让徐彪带着去预定地点接货,其实货都是全旭提前准备好的。
他骑着六眼神魔,带着三娘和无人机、对讲机,则直接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