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四五 危机四伏
千夜仰头望着天空，空中的那轮黑太阳给他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明明它就在那里，到底哪里不真实，他也说不上来。
千夜瞳孔收缩，眼瞳不断变幻色彩，尝试着将各种光波过滤。但无论哪种视野，看到的都是一样的黑太阳，没有任何变化。哪怕是过滤掉了各种极端光谱，黑太阳也还是悬挂在天空，一成不变。
这也就是说，黑太阳可能是直接映射在千夜意识中的，丝毫不受传统感知屏蔽等手段的影响。
若果是如此，那么黑太阳究竟是不是真的存在呢？千夜若有所思。
他的目光从黑太阳上收回，闪烁到百米空中，观察周围地形。视野所及之处，是一片崎岖起伏的山地，但在其中一个方向上隐隐有平缓迹象。千夜专注向那边极目望去，不过已经到了他超距视觉的极限，并不能看到更多的东西。
千夜略想了想，没有急着去深入探索，而是继续观察周围。
里世界并不是一片荒凉，反而称得上生机旺盛。许多山地都被那种奇特的巨树覆盖，地面上则是浓密的灌木丛。如果不是本地生物外形和任何已知大陆都不相同，会让人错以为进入了一个生机浓郁的可居世界。
但是这个世界并不安全。
且不说那些已经先行进入的永夜强者，就是在这种活性黑暗原力影响下，也不知道能够孕育出什么样的恐怖生命。
千夜忽然又想起一个疑惑。以里世界的原力环境，普通强者都无法生存，他在初步分析出原力属性后，就预估过，战将以下只要在这里呆上几分钟，就会受到活性黑暗原力的污染，而且这种污染无法清除。
那么黑暗种族驱赶数十万大军到黑日山谷来干什么？普通战士根本进不了里世界，可以说进来多少死多少。就是子爵也不过能多支撑一段时间。能够在里世界自如活动的，恐怕得是侯爵以上的强者才行。伯爵不是不能进，但从防护到自身修为，都会有种种限制。
至于里世界中有什么，此刻反而不是那么重要了。一个有着太阳存在的世界，辽阔程度远超外世界。这个辽阔新世界本身，就是无价之宝。
森林中，一名狼人强者从天而降，重重摔在地上。他一个翻身就弹了起来，晃了晃脑袋，然后有些疑惑地环视周围。
忽然之间，他脸现痛苦，伸手扼住自己的咽喉，拼命喘气，可是却只有呼出来的气，却没有吸进去的气。
转眼之间，狼人伯爵就半跪在地，脸胀得通红，全身黑暗原力猛烈涌动，眼看随时都有可能爆炸。
生死时刻，一只大手从旁边伸过来，将一个面罩扣在狼人脸上。狼人伯爵顿时又能呼吸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才能抬头，望向帮助自己的人。
在他面前，立着一名魔裔强者，隐隐散发着实力侯爵级别的魔气。
“扎克-艾顿伯爵，狼人族中小有名气的传奇，没想到也会这么狼狈。”魔裔侯爵道。
狼人扎克站了起来，低声道：“我大意了，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你。”
魔裔侯爵道：“虽然当年我弟弟败在你手上，不过那是公平一战，也没什么可抱怨的。现在在这里，即使是我也感觉到危险，所以联手，怎么样？”
扎克伯爵面罩后面的脸上显出犹豫，片刻后方道：“你救了我一命，所以我愿意放下一部分自尊，和你一起。”
“里世界不光需要战力，还要有绝对的修为。你毕竟距离侯爵还差了一点，这一点在外面或许还能用种种手段抹平，可是这里不行，里世界的原力环境会把对你的这点影响放得很大，刚才你应该就已经体会到了。我刚好有一套备用的战甲，能对你有些用处。”
魔裔侯爵从背包里取出一副战甲，递了过去。
扎克没有拒绝，直接穿在身上。有战甲隔绝外部原力，这才让他的脸色好了起来。他咒骂了一句：“这见鬼的地方！”
侯爵点头，“这里的黑暗原力简直有毒，我都不知道要是长期呆在这里应该怎么办。”
“有回去的办法吗？”
“没有。”
扎克脸色又变得难看了，“你出自名门，难道也不知道回去的办法？”
“我说的没有，是指我们。回去的办法是有，但要等到几位陛下进入新世界，才能联合搭建回归通道。直到那时，我们才有可能回去。”
扎克苦笑，道：“早知这样，我就不压制位阶，追求血脉纯净了。”
“现在说这些也晚了，不过以你的战力，在这里肯定能有所发挥。”
“我们现在要去哪？”
侯爵道：“我也不知道，先看看能不能联络到其它人吧。”
他拿出一颗信号弹，直接抛上天空，在高空炸开。这颗信号弹除了闪光之外，独有的原力震荡能够传得更远，而且不受地形影响。
不过信号发出后如石沉大海，一直没有回应。等候片刻，侯爵方道：“看来我们真是幸运，能够降临在一起。走吧，先找到其他人再说。”
扎克点了点头，刚想跟上，忽然眼前黑影一闪，一个小东西在不远处的草丛里跃出，自他身边掠过，眨眼间消失在林间。
“这么快！”侯爵一惊。
扎克仍然沉稳，道：“还可以对付。”
这时又一道黑暗窜出，扎克已有准备，一声轻叱，出手如电，果然把那东西从空中抓了下来。
这是一只小狗大小的生物，生着四只眼睛，一双长长的耳朵挂在身体两侧，看起来竟有几分可爱。
侯爵凑了过来，皱眉道：“应该是食草的，可是怎么会这么快？不应该啊，普通血族伯爵都难有这种速度。”
扎克道：“这个鬼地方发生什么都不奇怪。不过有了它，我们的晚饭倒是解决了。”
无论魔裔或狼人，到了他们这个位阶，都不怎么怕毒素，所以谁都没在意肉可不可以吃的问题。
那小东西似是听懂了扎克的意思，原本不动的，突然开始挣扎。
扎克笑道：“这小家伙还挺聪明，不会已经知道我们要吃它了吧？挣扎得还挺有劲……不对！我抓不住它了！！”
它小小身躯中突然涌出爆炸般的力量，一下就将扎克手指撑开。狼人伯爵反应如电，当即指上加力，想要一把抓死这个突然变得危险的小东西。
然而小兽的皮毛出奇的坚韧，直追最顶级的凶兽，仿佛穿了件高阶皮甲在身上。扎克一下居然没能抓穿它的毛皮，被它一下挣了出去。
小东西的后肢在扎克手上一蹬，传递过去的力量同时大得惊人，直接将扎克的手臂踏出数道血槽，巨大反冲力还将他冲得退了一步。小东西如箭射出，自魔裔侯爵身边一掠而过，冲向森林深处。
侯爵愕然，刚想说什么，忽然扎克脸色大变，吼道：“小心！！”
他回头一看，只见那头小兽双耳张开，如多了羽翼，在空中一个回旋，又冲了回来。扎克提醒时，它已然扑在侯爵身上，一张原本小巧的嘴突然张得极大，甚至能咬住远大过自己头的东西。它对准侯爵肩头，就是一口咬下！
喀嚓一声，侯爵的肩甲被直接咬穿，连带着一大块皮肉都被撕了下来。那小兽连甲带肉嚼得喀吱作响，一仰头吞了下去。
侯爵捂住伤口，骇然道：“它是吃肉的！”
扎克脸色凝重，纵身扑击，已是出了全力。这一次小兽没能逃掉，被扎克一把抓住，大力涌出，它身上骨骼被捏得粉碎。
小兽双眼突然变成纯白，发出一声极具穿透力的嘶叫。转眼之间，四面八方都响起了同样的嘶叫声，不知道多少黑影在林间纵跃，将两个永夜强者包围。
“这么多？！”侯爵倒吸一口冷气。他方才反应只慢了一瞬，就被咬伤，这时连伤口都来不及处理，就将自己趁手兵器拔了出来。
这些小兽每一头的实力都堪比子爵，而听周围森林中的回响，围上来的怕是有数百头。别说他已受伤，就是实力完好，也绝顶不住数百子爵的围攻。
就连一向强硬嗜血的狼人扎克，也脸色发白。
兽群赶到，却没有第一时间攻击，而是等到彻底合围，方才同时扑上。侯爵和扎克瞬间都爆发出最极致的战力，魔气和狼人独有的灼热黑暗原力汇聚成恐怖的杀戮风暴，直上云宵。然而数以百计的兽群当头压下，他们只坚持了一小会，就被扑倒，惨叫旋即响起。
此时此刻，千夜正步入一座森林。在近处看，才会对那一株株高达百米的巨树有直观的认识。
林间阴暗，有隐约的风在流动，时时会响起一两声不知是鸟鸣还是兽吼的声音。
千夜没走多远，忽然间一道黑影从草丛中惊起，贴着他身体掠过，就想冲入森林深处。千夜咦了一声，一伸手，将一头小兽从半空摘了下来。
千夜看看手中的小兽，实在是看不出它为什么会有这么快的速度。将它翻来覆去检查了一番之后，千夜的目光落在那双又长又大的耳朵上，从结构和他方才的仓促一瞥中，似乎是这双耳朵兼有羽翼的功用。
但是任何鸟类都飞不出它刚刚那种速度，在永夜世界的普通飞禽不行，外部世界的飞行异兽不行，里世界就更不可能了。除非是用上了原力！
章二四六 暗流涡心
这么一只第一眼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小兽，也会用原力？如果不是千夜观察够仔细，根本不会发现其中异常。
小兽落入千夜手中，顿时一动不动，似是受惊过度。然而呆萌状态只持续一秒，它突然暴发巨力，身体猛地一扭，竟从千夜手中挣脱！
千夜咦了一声，再探手一抓，这次速度比刚刚快了一倍，又将小兽从空中摘了下来。小家伙这次不再伪装，而是拼命挣扎，想要逃脱。可是任由它如何努力，都无法从千夜宛若不动之山的手中挣脱。
小东西挣扎两下没有挣开，头忽然一扭，以一个奇怪得不自然的大角度扭过来，狠狠咬在千夜手上。这一口下去，只听喀嚓一声，它上下四颗门牙全部折断。
千夜双眉微扬，有些惊讶小家伙的咬力。它这一口足以生撕钢铁，这威力，都够得上凶兽级别了。能够在千夜皮肤上留下几个红印，它已经足以自傲。
小兽吃痛，忽然发出一声尖锐啸叫。这记叫声听在千夜耳中，却不是那么简单。它的音域远远超出正常生物耳朵能够捕捉的范围，传播得极远。
转眼间，周围啸叫声此起彼伏，数以百计的小兽自黑暗中现身，将千夜团团包围。这一次，所以小兽都抛下了伪装，目光凶悍嗜血。
千夜环顾周围，纹丝不动。
又是一声啸叫，所有小兽同时跃起，扑向千夜。然而它们眼中红线一闪，就如雨般纷纷从空中跃落。
生机掠夺，无论对付人群还是兽群，都是一样的犀利。
抹杀了兽群后，周围一时寂静，再也没有其它声音。千夜脸上则是掠过一片殷红，然后渐渐平复。这些小兽提供的精血多得惊人，上百头加在一起，既然以他如今的位阶都有些吃不消。
千夜静立不动，直到翻涌气血全部被黑之书吸纳，这才清点了一下存放在安度亚空间内的补给和装备，然后向着视野内最高的一座山脉奔去。
刚刚兽群已经证明里世界自身就极度危险，而且经此更加警惕的千夜还发现了另外一个疑点，这里的天空极为干净，看不到任何飞鸟。他可不想贸然腾空，变成不知道什么凶兽的目标，何况他地面飞掠的速度也不慢
用去半天时间，千夜终于登上视野中最高的山脉，在他前方，成片的异树构成一片茂密森林。一些被巨型树叶包裹在内的球体已经变成了深红色，看上去就像已经成熟的样子。
山坡上则是一片舒缓草地，洋溢着一片特殊的紫红色，绚烂中又透着诡异。
无论森林还是草地，都让千夜有种隐约的危险感觉。能够让现在的他也觉得危险的地方，着实已经不多了。
这个时候，视野的尽头忽然亮起一道闪光，稍后又有一道隐约震荡波动传来。千夜知道这是魔裔的紧急联络讯号，它的光线穿透力极强，在原力浓郁的世界里，传播距离还会更远。
这样的信号弹每一颗价格都极贵，只有大人物才用得起。一般在信号弹升起的地方，至少可以期待一位实力侯爵。
无论什么时候，实力侯爵都是不错的目标。千夜无声冷笑，向着信号弹升起的地方奔去。
然而才奔出一小段路，千夜忽然停步，望向另一个方向。远方天空，隐隐有光点闪动。千夜瞳孔颜色变幻，视界迅速放大，看清在远方天空中，一团苍色火焰正徐徐降落。
永燃之焰！
千夜没想到他居然会这么快就进入里世界，看来黑日山谷的帝国天王并未能牵制住这名永夜巅峰大君的脚步。
他想了想，没有继续前进。千夜能够看到永燃之焰，意味着永燃之焰同样能够看到千夜。他并不认为黑暗大君的视距会比自己超凡视距弱，那么在永燃之焰的视界范围内，自己一旦动手，恐怕很难摆脱随之而来追杀。
千夜又观察了一番，就绕了个大弧形，向着永燃之焰背后方向潜行。永燃之焰再强，也只是一个人，不可能看顾得到所有永夜强者。
现在千夜只想报复，报昔日人族亲长，和青之君王的仇。哪怕暂时奈何不了大君，可是大君之下，能够当得起千夜全力一击的还真不多。
千夜不知道随着里世界开放后，所有世界的未来会怎样。在他有能力登上主宰世界走向的巅峰之前，什么理想都只是理想而已，眼下他想做和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多杀伤魔裔强者，削减他们的战力。
如魔皇这样的人物能够被一句承诺约束住的可能性实在太弱了。一旦他亲自出手，千夜除非愿意躲回帝国本土，否则的话怕是难逃一劫。况且就算在他身上守诺了，又怎么样呢？千夜不会忘记林熙棠的殒身之地是在魔皇的领域里。
如今在里世界，有活性的黑暗原力会让至尊都感到头痛，在他们下定决心进来之前，千夜就有了想要的机会。
千夜又向远方的永燃之焰看了一眼，加速离开。里世界有令他迅速变强的众多条件，也惟有他的混沌原力能够不受活性原力的影响。在真正面对永燃之焰之前，千夜要大量猎杀。等到再站在永燃之焰面前时，千夜将会是另一个千夜了。
里世界的森林比想像中的还要多，地下也有错综复杂的溶洞天坑。在森林中游走一整天，千夜就遇见了至少上百种从来没有见过的生物，以及数十种可能有价值的矿物。
千夜将这些资料默记下来，但没有深入探索，也没有大规模杀戮。他并不想留下太多痕迹，许多永夜强者因为种族天赋，天生就是优秀的猎人。
一整天的探索，翻越了两道山脉，千夜决定在一座森林中暂时休息，度过夜晚。
千夜选定了一棵大树，在周围设下几个陷阱，然后登上树梢，隐藏在树冠中，收敛气息，开始默默运行玄篇，凝炼储存在黑之书中的精血。
黑暗种族，哪怕是血族，掠夺精血都有一定限度，过多的话则无法消化，不加好歹吸收还会污染自身血脉。而有玄篇在手，千夜并没有这方面的限制，惟一的瓶颈就是玄篇凝炼转化精血的速度。
现在千夜发现，以黑之书为载体，送入一份暗金血气和一份晨曦启明相结合，大约就会有半份的混沌原力产生。这种前所未有的原力不光能将千夜所有秘法战技的威力都推升到一个新的高度，而且还能在原有上古血气的基础上对身体进一步的改造。
千夜不知道如今自己身上发生的这些变化有没有前人，偶尔他会有一瞬的迷茫，不过迫在眉睫的压力和随时窥伺在侧的危机，让他并没有时间彷徨。
里世界的夜晚很安静，这里的夜很奇怪，黑太阳依旧高挂天空，只是它周围那一圈散发光芒的光晕不见了，从而让夜幕降临。
等到光晕再度浮现时，就是里世界的黎明。
千夜也曾试图从自己的知识体系中去理解这种变化，然而终究无果，这个时候他就不禁会想，有着悠久历史的魔裔和血族不知道有没有这方面的古籍，而大秦开国天机士那些犹如神话般的古预言，有没有类似的传说。
一晚修炼，让千夜基本炼化了存储的精血和原力。按照这个速度，大概用不了多久，他就能再进一步。象里世界这样普通小兽都有不俗实力的地方，毕竟前所未有。
千夜起身，感知了片刻周围黑暗原力的流动。过去一天中，他并不是随意乱走，而是时刻观察纪录着原力的流动情况。经过一整天的纪录对比，千夜发现，黑暗原力是沿着一种神秘轨迹在流动着。
原力流动的轨迹是弧形，并且始终是同一个方向。如果把弧形不断延伸，就会是一个直径数百公里的大圆。这个圆实在太大，若不是感知敏锐如千夜，或是有特殊的观测和纪录设备，很难发现里世界有着这样的原力漩涡。
千夜改变了方向，打算去圆心看看。如果里世界有什么秘密，那么它出现在原力漩涡涡心处的概率会更高。
以千夜如今速度，哪怕是谨慎行进，一天时间也跨越数百公里，抵达了圆心区域。
他还没有发现里世界有什么秘密，就看到了远方一处激战中的战场。
三道身影彼此追逐，从地面打到空中，又从天空打到地面。下方一株株异树受到波及，不断倒塌，巨石也纷纷炸裂。就连里世界内那些凶悍无比的掠食生物也都躲藏不出。
那是一名蛛魔和一名魔裔强者正在围攻一名帝国神将。尽管以一敌二，但那神将依旧守得滴水不漏，而且原力绵长，看来还能续战。
千夜转入潜行，接近战场，然后取出龙葬，稳稳锁定了那名魔裔副公爵。或是因为占尽上风的缘故，这名副公爵打得有些放松，身法未到极致，在千夜眼中，他的动作全是破绽。
副公爵见对手一剑斩来，正欲从容后退闪避，忽然间身体一滞，动作竟是慢了半拍。他也算见多识广，一惊之下失声叫道：“掌控之瞳！”
然而此刻省觉为时已晚，他竭力闪避，可是双腿膝盖以下忽然爆成一团血雾。在千夜以混沌原力推动的原力弹下，魔裔的护体原力盾脆弱得就跟纸糊的一样。
副公爵瞬间重伤，那名蛛魔强者倒是极为决断，一看是千夜，立刻头也不回转身就逃。
千夜皱了皱眉，没有追击。小朱姬现在在蛛后手中，千夜还是颇有顾忌，不到必要，他也不想过多杀戮蛛魔强者，免得他们拿小朱姬泄愤。况且蛛魔也是副公爵，速度快得简直不像一头蛛魔。
而且这边的魔裔强者虽被重创，可没有完全失去战力，已经挣扎着凝出外放的魔气，保持浮在空中，竟是还想逃走。
主意已定，千夜身影闪烁，直线冲了过去，根本不管那个帝国神将会有什么反应，出现在魔裔副公爵身后，青金血剑一剑斩开他新凝聚的原力护盾，将他从空中斩落。
魔裔副公爵重重摔在地上，已经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千夜这一剑几乎将他整个后背斩开，再用力一点，就快将他斩成两片了。
千夜落在副公爵身边，淡道：“你想死还是想活？”
那副公爵却极是硬气，狠狠盯着千夜，咬牙道：“我死了，你也活不了多久。陛下绝对不会放过你。”
“那是以后的事，但现在，你要死在我前面了。”
副公爵冷笑，“落在你手里，我也没打算能活着。”
“那可不一定。如果你恰好知道点什么，恰好这些东西我也感兴趣，那你多半能留一条命。毕竟现在你已经不是威胁了。”千夜平静地道。
魔裔副公爵眼神变幻，明显有些挣扎。
章二四七 未知装置
“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副公爵犹豫许久，终于还是开口。
“没关系，先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千夜早知如此。
副公爵从战甲内取出一个手掌大小的盒子，道：“我的主要任务，就是把这个东西带入里世界，然后交到永燃之焰陛下手上。”
千夜接过，检视一番，意外发现这竟然还是个空间装备。按照副公爵提供的开启方式，千夜顺利打开了小盒，意识进入空间一扫，发现里面堆得满满的都是各种零件，其中最引起他注意的是一种前所未见的透明圆管，透过外壁，可以看到里面是装填得整整齐齐的黑晶。
“这是什么？”
副公爵指着透明圆管，道：“我只认识这个，这是议会最新研制的新式能源，里面装载的都是高度提纯的黑晶。原力密度比普通黑晶高了几十倍。”
“应该不便宜。”千夜道。
他现在在墉陆初建了一整套工业体系，自然对工业品的定价有深入了解。象这种原力密度提高几十倍的产品，价格至少要高出几百倍。每一种高原力密度的能源体，都是不折不扣的奢侈品。
“反正我等是用不起。”副公爵道。这话由他说来，显得别有意味，他这个位阶都用不起的，只能是阵营级别的战略物资了。
“那这些零件又是干什么用的？”千夜检视过零件，基本都拼不到一起，可是看形状，又显然是某种大型机械的部件，说不定它们并不成套。
“我也不知道，完全不知道。”
千夜微微皱眉，却没有追问，只道：“这样的零件一共有多少份？”
“据我所知，每个侯爵都有携带运输的任务，区别只在于数量多少、价值高低而已。真正的核心装置，应该是在永燃之焰陛下手里。”
千夜点了点头，事实多半如此。这个装置看来非常关键，只可惜主机如果是在永燃之焰手中，那千夜也没什么办法。不要说千夜，就算帝国天王想要围攻，也得看永燃之焰愿不愿意接战。
当今之计，只有尽可能多的猎杀永夜强者，将更多的备件抢到自己手里，才有可能掌握先机。
千夜让那副公爵将所有装备和武具全部留下，只给他留了一身内衣。这副公爵也不争辩，随手折了两根树枝，撸成木棍，就那样匆匆离去。里世界极度危险，他重伤在身能否平安逃出去是个未知数，但是有一线希望都要挣扎一下。
千夜处理完所有事情，方才转头望向那名帝国神将。
那是一名儒雅的中年男子，一直在旁边沉默不语。若单论气质，一眼看去，实则比千夜见过的皓帝更有贵气。帝国他完全陌生的神将，又是这样的人物，身份似乎可以缩小到一定范围了。
千夜不想理会，可是他看了那帝国神将一眼，还没来得及动作，对方就拱了拱手，彬彬有礼地道：“多谢威远公援手。”
千夜皱了皱眉，就要转身离开。
那帝国神将有些错愕，随即就改了称呼，也不掩饰自己略有尴尬，从容道：“千夜阁下，久闻威名，今日得见方知传闻非但不曾过誉，反而是将您的战力说少了。”
对方将姿态做得如此之足，千夜顿了顿，才道：“阁下以一敌二，就算不敌，也能退走，不必自谦。不知阁下怎么称呼？”
“我是姬素今，帝国亲王，封号轩威，平日多在封地，已经很久没有出来走动了，千夜阁下应该没有听说过我。”
皇族庞大，一堆亲王，实力有高有低，千夜确实从未听说过此人。不过两字的封号应该是镇边藩王，想不到帝国连这些压箱底的力量都派到了里世界来了。
“帝室……实是付出良多。”千夜不是客套，他在前线先是遇到皓帝，又遇到轩威王，就算心有成见，也不妨碍他赞赏姬氏的勇武。
姬素今道：“唉，只恨过去不够努力，一身本事没得先祖的万分之一。”
两人来回客气了几句，姬素今就试探道：“阁下现在有什么打算？若无目标，不妨一起行动？”
千夜反问道：“帝国在里世界的目标是什么？”
姬素今露出一个苦笑，道：“哪有什么目标？真要说目标，那也只有一个，就是黑暗种族想要干什么，我们就一定不能让他们干成。”
这话说得倒是实在。
千夜点头道：“既然是这样，那我们还是分头行动的好。永夜议会弄出这么大的阵仗，必有重大图谋。说实话，你和我一起走，并非好事。”
姬素今又挽留几句，见千夜只是不允，便也不勉强，递给千夜一个信号装置，道：“这是我姬氏专用的联络信号，任何情况下都能传递极远。这个地方环境原力虽然古怪，可干扰也不会很大。若您有需要，直接可以使用。当然，若您看到有谁发了这个信号，方便的话，还请给予援手。”
千夜心里倒是一怔，姬氏这次来了多少人？他收了信号装置，道：“这是自然。”然后辞别姬素今，消失在森林深处。
一离开姬素今耳目可及范围，千夜就换了个方向，沿着蛛魔和魔裔两位副公爵撤退的路线追踪下去。
两大永夜强者离开的方向大体一致，那就不是巧合，而是他们已经通过某种途径知道了要去哪里汇合，或者是在那个方向上有能够返回外世界的通道。
黑日山谷的天坑，基本是条单向通道，想要回去，恐怕还得另想办法。帝国对此也是全无头绪，所以进入里世界的强者，包括天王，基本都是抱着必死之心。
不过里世界也有一线生机。通向里世界的通道是圣山三至尊联手打通，能够打出一条通道，也就意味着同样可以打开一条返回的通道。而且两个世界之间既然已经出现过一次通道，再开辟第二条也就容易得多。
千夜想要看看黑暗种族都准备做些什么，他们总不会想要一场有来无回的旅行。
没走出多远，千夜就发现了蛛魔和魔裔副公爵留下的痕迹。魔裔副公爵失去双腿，经过的地方非常明显，他似乎也不打算隐瞒，连起码的遮掩和扰乱工作都没做。
在一路深入森林之后，魔裔副公爵在一棵大树上留下一个明显的符号，并且附加了一点自身的原力气息，就又向远方而去。
千夜追踪到了这里，略一思索，不再继续，而是转向蛛魔方向。
魔裔副公爵丢失了重要货物，罪责绝对轻不了，又断了双腿，战力形同半废，贸然返回绝对没有好下场。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个安全地方隐居养伤，等到大局已定，或者魔裔找到了回归方法后再出现。
所以哪怕千夜不明白这副公爵留下符号的含义，也知道继续跟下去恐怕没什么结果。
蛛魔那一路倒是可能有新发现，更重要的是，从魔裔副公爵的话中，同样的装置零部件在他手里应该也有一份。
这意味着跟踪蛛魔，就算不能找到永夜议会布设神秘装置的地点，至少也能截获那批零件和能源部件，不让它们落入魔裔手里。
千夜弓着身体，如猎豹一样在森林中穿行。在他的视野中，时时有一缕偏暗青色的原力浮现。这就是蛛魔副公爵留下的原力痕迹。
如此追踪片刻，千夜忽然停步，抬头望向头顶。在上方一根巨大叶片上，正飘着一小截蛛丝。
蛛丝残留不过小手指大小，若不仔细看很容易就会忽略过去。千夜升空，凑近蛛丝，看着它在叶片上留下的拉曳痕迹，判断出力方向，顺着望去，果然在数十米外又发现了一点痕迹。
这点痕迹更小，不过是豆粒大小，但逃不出千夜眼睛。有了两点作为参考，千夜很快就找到了第三处蛛丝痕迹，并且发现了第四处。
站在第四处蛛丝痕迹下，千夜却不再往前了，而是隐隐浮现冷笑。
蛛魔副公爵留下的痕迹看上去不起眼，实际上在真正擅长追猎的强者眼中非常醒目。甚至醒目到要照顾一部分不那么擅长追猎强者的地步。
这还可以勉强用这位副公爵不擅长隐迹潜行来解释，但是故意断掉一点蛛丝就有些太过火了。还有千夜已经知道，在里世界中多半是没有蜘蛛的。
若今天追踪而来的是其他强者，被误导到这里，哪怕发现不对，或许得硬着头皮追下去。毕竟这是惟一的线索。就算蛛魔副公爵想要误导，自己也得亲手布置痕迹，等如是追猎者和他在同一条路线上跑，只不过看谁更快而已。
然而千夜有掌控之瞳，有原力视野，他可不是靠这些痕迹追踪，有蛛魔留下来的原力气息就足够了。
越是真正强者，所留下的气息越不容易被里世界同化。这名蛛魔副公爵刚逃走没多久，留下的痕迹在千夜眼中十分醒目。在掌控之瞳的原力视野中，千夜根本不需要查看他故意留下的痕迹，直接跟着原力气息追下去就是。
蛛魔副公爵来回拐了几个弯，并且绕了两个圈之后，终于向着一个方向远遁。千夜也不着急，根据原力气息消散的程度，远远在后面跟着，始终保持在十分钟左右的路程。
蛛魔副公爵大概相信自己已经摆脱了可能有的跟踪，路线开始有所变化。按照目前的行进状态看，他似乎已经有了比较明确的方向。
一路追踪原力气息的千夜，忽然抬头，看到空中有一大团青黑色原力，已经消散得极淡。这是永夜议会信号弹留下的痕迹，大概发出时间是半日之前。蛛魔副公爵应该是有秘法，可以追踪到信号弹的方位。
这就看出，魔裔副公爵还是留了一手，没有将全部秘密和盘托出。
既然已经追踪到了蛛魔副公爵，千夜也不在意这点小事，收敛气息，开始向着黑暗种族的聚集点潜去。
数小时之后，千夜就看到远方一座山丘上，已经竖起一座高塔，只剩下最后部分还没有完工。数名黑暗种族强者合力托起一个大锅似的部件，飞上塔顶，将它安放在塔尖处。一些工匠已经等在上面，部件一到就开始安装。
这几位匠师，赫然都有侯爵级的修为。
章二四八 圣星 上
高塔已经建造超过百米，现场至少有十余位永夜强者已经聚集。其中数位全身盔甲，戴着全封闭式面具的应该是伯爵级，其余都是侯爵级以上的强者。
这些强者数量虽然不多，但一起动手，进度却是惊人的快。比如那个直径超过十米的巨锅，就被直接搬到塔顶，一次安装完毕。此刻还有人在加固塔基，一块四四方方十几吨重的条石，被两个强者一提，轻轻松松就放到了指定位置。
负责此处现场的不是永焰之焰，而是千夜的老熟人，梅斯菲尔德之主。
千夜没有贸然行动，而是退回森林，只是在一棵特别高的古树上建立的观测点，以随时监视黑暗种族的行动。这么多强者，总有人落单外出的时候。
第二天巨塔就基本修建完毕，各种设备被安置在塔上，几名强者则是背上勘探设备，看样子准备在周围探索各类矿产资源。
这支队伍蛛魔和狼人强者各有两个，由一名魔裔副公爵带队。
千夜估算了一下实力对比，感觉猎杀这支部队虽然有些吃力，但仍有机会拿下。只不过不能惊动梅斯菲尔德之主，必须速战速决，动静也不能太大，这就有些难了。
不过千夜也不打算将他们一网打尽，只要抓住机会偷袭干掉几个，哪怕被逃走一半也没有关系，总是给永夜议会放了血。
谋划已定，千夜从古树上跃下，正想向勘探小队前往的区域潜行，忽然心中一动，仿佛有道目光在身上一扫而过。
千夜瞬间静止。
他一直运行着血脉潜伏，在强者感知中就和一块石头差不多。不过若是一块石头还能高速飞掠，那就说不过去了。
只是千夜自己感知已是世间顶级水准，很少有强者接近而不被察觉。这道目光出现得全无征兆，事前千夜竟全无所觉，实是罕见。
千夜缓缓转头，双瞳深不见底，已收敛了一切主动感知能力，全部是在被动探索，只接收，不主动扫描。
这种方式果然有效，千夜捕捉到在森林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逝。
千夜全身爆发出火山般的力量，骤然弹出，呼啸着扑向那道身影。他速度何等之快，这一刻更是尽了全力，瞬间跨越千米，视野中出现了一道淡淡的身影。
那生物似乎受惊，从树上弹起，在棵棵巨树间弹动。他就如一颗皮球，射到一棵巨大巨树上，再弹往另一棵，如是反复折射，迅捷无伦。
千夜身影闪烁，以混沌原力推动虚空闪烁，如此方才跟得上那道身影，没有追丢。
此刻已经看清，那是一个人形生物，不过双手双脚格外的长，而且关节似乎可以双向弯曲。他背后甚至还有一双短翼，弹射之际，可以短暂在空中滑翔转折，更增灵动。
他速度之快，即使在永夜公爵中也属中上，让千夜追得也有些吃力。此外他气息怪异，几乎与整座森林融为一体，和千夜的血脉潜伏有类似之处，一旦脱离视野，靠感知可就难找出来了。
是以千夜穷追不舍，决不肯让他从视野中消失。双方距离越拉越近，眼看着就只有数十米了，千夜一次爆发就能到他身后。
就在这时，千夜心中忽生浓烈的危险感觉，他身体一侧，轻飘飘的向上飞起，整个身体呈现出极为诡异的轨迹。
一道黑影无声无息的飞来，自千夜原本位置掠过，瞬间射穿了十余棵巨树，这才消失。那十余棵巨树静止一瞬，忽然居中爆开，轰轰隆隆，刹那间形成一条数百米的长长走廊。
千夜瞬间看清，飞来的是一根长矛，木柄石尖，用绳索捆绑固定矛尖，原始而简陋。就是这样一柄长矛，居然投出了足以一击重创侯爵的威力，哪怕是千夜，也不愿意挨上那么一下。
千夜向长矛飞来的方向望去，严阵以待。
从林间缓缓走出一个高大身影，与千夜追踪的那个类人生物长得十分相似，只不过体型要大得多，身高足有五米，周身萦绕着淡淡黑雾。
看到他，千夜瞳孔微缩。他周围的黑雾并不是自然现象，而是浓郁到了极点的黑暗原力。里世界的黑暗原力可是有一丝活性的，极难驾驭。但是在这个类人生物身上，千夜看到的却是黑暗原力在欢呼，在臣服。
能够让原力产生这种类似于生命体的反应，向来是大君和天王的标志。他们对于原力的掌控已经接近随心所欲的境界，能够操控原力生成种种神奇现象，在旁观者眼中，就相当于原力有了生命。
而千夜面前这个巨人不同，他周围的原力是真的有自己的生命，自发的去听从巨人的每一个命令。这让巨人的一举一动都是威力巨大，哪怕一柄原始长矛，也能掷出接近名枪的威力。
正面面对巨人，千夜依旧有不断的危险感觉。他双眼微眯，不断扫视着这个巨人，心底战意升腾。
巨人体型太大，力量极强，掌控之瞳的束缚力对他基本不起作用。但是掌控之瞳附带的原力视野却让千夜能够看清楚巨人的原力流向。只是当原力如此活跃的时候，原力视野的用途也受到限制。
有了生命的原力会自发的作出一些反应，而这些反应是难以预测的。正因如此，天王大君的攻击每每会有神来之笔，难以捉摸。至于圣山三至尊，传说中他们都能m赋与原力接近真实的生命，所以举手投足，威力可破天倒海，也可柔若春风拂柳。
眼前这个巨人已经有了一点圣山至尊的味道，虽然这是由于里世界特殊原力造成的，但也可视为一个全面缩水版的至尊。
而另一方面，巨人的装备极为简陋，身上穿的兽皮衣裤，衣服的作用多过护甲。武器就是原始长矛，背上还有两根，手中那根已经扔出去了。
并不是天王大君就不需要装备了，哪怕是圣山至尊，乃至人族太祖武祖，装备同样重要。只不过能够匹配他们力量的装备数量变得极少而已。
这个巨人装备如此简陋，有跟没有都差不多，战力同样打了个相当大的折扣，保守估计，如果给他配上永夜帝国全套最顶级装备，战力至少会提升三四成。
眼下巨人正是最好的靶子，可以让千夜提前熟悉一点面对至尊时的感觉。另外，千夜也对里世界的原生生命产生了相当的兴趣。这个巨人正是再好不过的突破口。
见千夜并未退走，巨人明显变得愤怒，他俯身看着如同小猫一样的千夜，咆哮着千夜听不懂的话。
千夜拔出青金血剑，以作回应。
双方虽然语言不通，不过千夜的动作含义不需要语言也能明白。巨人一声怒吼，愤怒之极，反手从背上拔出双矛，摆出临战姿势。
千夜持剑指地，不言不动。然而只要熟悉他的对手都知道，不动的时候才是千夜最危险的时候，没有人知道他何时会启动虚空闪烁。往往在对手发动攻势的瞬间，千夜就会以虚空闪烁避过攻势，直取对手弱处。
巨人显然不知道这些，周围原力如风暴般汹涌，正在酝酿攻势。
忽然之间，他背后张开一双黑色羽翼！
和巨人的身材相比，羽翼并不算大。可是这双羽翼却给千夜隐约熟悉的感觉。千夜一怔之际，巨人羽翼煽动，倏忽间已出现在千夜面前！
巨人速度之快，已是接近瞬闪，千夜连发动虚空闪烁都来不及，两根长矛已是拦腰扫至。
仓促之际，千夜将青金血剑在面前一竖，硬挡双矛。
剑矛相交，千夜只觉一股难以形容的巨力涌来，宛若一座大山当头压下。巨力压下，青金血剑剑身弯曲，千夜的双手都在微微颤抖。
巨人有着难以想象的恐怖力量，甚至远超体型所能容纳的极限，就是一些体型最大的凶兽也不过如此。类似的力量，千夜亲身经历过的只有狼人大君索萨。
敌人出乎意料的强，千夜却也不是当年的千夜。他心中战意迸发，一声低吼，双足踏地，混沌原力刹那间覆盖百米方圆，等于身周百米之地都成了千夜的立身之所。他再一声吼，被混沌原力再次改造的身体爆发出沛然大力，硬生生顶下巨人的攻击，然后悍然反击，将所有攻来的力量悉数碰了回去。
巨人双矛不由自主地弹起，带着双臂向后弯曲到了一个诡异的角度。要是正常人族或是其它黑暗种族，手臂弯曲成这样关节早就折断了，可是包括巨人在内，里世界许多生物关节的自由度都是极大。
双矛在两股巨力夹击下不堪负担，砰的一声炸成两段。巨人整个身体都被抛出，重重砸在地上，又滑出上百米，在森林间清出一大片空地。
正面干翻巨人，千夜心中畅快难以形容，多日积郁之气一泄而空。他看了看手中的青金血剑，若有所思。
这把剑是黑暗福音霍华德的佩剑，自是极品，剑质比融合了巨熙角的东岳还要强出一个等级，也是目前仅有能够承担千夜混沌原力的武器。惟一美中不足，就是轻了点，用得有些不顺手。
千夜感觉，以自己目前力量，不用把几吨重的剑，好象都有些说不过去。
章二四九 圣星 下（漏章已补，今日两更）
巨人看看千夜，再看看手上断矛，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他完全想不到还没他一条腿高的千夜会有如此伟力。
无论怎么看，他都觉得千夜瘦弱得像个蚂蚁，被一只蚂蚁打断兵器，实在是一种羞辱。
他扬起巨掌，重重拍下，拍到半途，这才想起不对。
不过已经晚了，巨掌落下，手背上立刻多出一个突起，就像拍在钉子上一样。他手背肌肤被撑到极致，随后破开，血雾炸开，一截剑锋凸现，千夜持剑冲天而起。
青金血剑无比锋利，且被霍华德以血气淬炼多年，材质坚不可摧。巨人那两根粗若树干的长矛硬砸下来都毫发无伤，这巨人手掌肌肤再怎么坚硬，总硬不过里世界的特殊木材，所以拍千夜的结果，就是把自己的手给扎穿。
千夜在空中一个盘旋，瞬间闪烁到巨人身后，如原力弹般合身撞在巨人腰后。巨人如被虚空巨兽撞中，直接飞了出去。但它反应极快，背后一双黑翼张开，在空中诡异的凝停，然后反腿一蹬，把千夜踢飞。
千夜这一次倒飞百米，撞倒多棵异树，方才停下。
双方交换一击，都受创不轻。巨人眼中早已没了轻视和傲慢，代之以震惊和凝重。
而千夜的目光则落在他的双翼上。黑翼虽短，但似乎有一点操纵空间之力，能让巨人在空中做出种种匪夷所思的动作。
看着这双黑翼，千夜总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巨人落地，不断检视着自己的后腰。那里此刻多了一个血洞，正如泉涌般向外淌血。区区一件兽皮衣，可挡不住青金血剑的锋锐。
千夜从地上爬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就将青金血剑收起，向巨人勾了勾手指。
尽管语言不通，可是这挑衅的姿态是各族都通用的。巨人原本还有些迟疑，见状暴怒，狂吼一声就扑了上来。
这一次千夜也不用剑，挥拳就迎了上去。双方顿时一场大战，拳拳到肉，杀得天昏地暗。
也不知打了多久，千夜一声暴喝，抓着巨人的一支长脚，将他整个轮了起来，就像挥舞重锤般狠狠砸在地上，顿时在地面上砸出一个数十米的大坑，扬起一阵灰尘。这一击用力过猛，以至于千夜脱手将巨人甩飞出去。
巨人翻翻滚滚，不知撞断了多少巨木，直到数百米外方才停下。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可是试了几次，都是栽了回去。
千夜脸色略显苍白，这场纯靠力量的肉搏也消耗不少。不过他气息开始快速攀升，大步向巨人走去。有混沌原力凝炼过的身体，千夜的续战力实是无以伦比。
千夜依旧没有出剑，他更想活捉这个巨人。巨人明显是智慧生物，虽然语言不通，但慢慢总能找到沟通方式。力量强大到一定程度时，还可以直接以意志感知的方式交流。拿下这个巨人，里世界的秘密就会揭开一小半。
眼见巨人结局已定，千夜却突然感觉到阵阵如针刺般的威胁。他当即停步，望向左右。
森林中响起阵阵异样的沙沙声，渐渐的，无数影影绰绰的身影浮现。那是一个个和千夜原本追踪目标类似的生物，就如缩小的巨人。
这一次，千夜终于看清了他们的样子。
他们身高大约两米左右，过长的手脚和狭小的身体拼接在一起显得有些滑稽。他们大多身上裹着兽皮甲，手中拿着长矛或是投枪。武器和衣甲同样原始简陋，和巨人所用的差不多。
这些小一号的家伙背后都有两个突起，好像没有发育完全的翼翅。
他们虽然武具简陋，但是速度极快，在速度加持下，无论长矛穿刺还是投枪飞掷都变得极有威力，哪怕是千夜也不能无视。当他们数量多到一定程度，就变得极具威胁。
而此时此刻，在千夜面前至少出现数百个。
他们出现后，并没有立刻进攻，而是呜呜地叫着，眼中即有凶狠也有忌惮，拼命向千夜挥舞着手中的武器，等人数多了之后，才一步步逼了过来。
有些更加高大强壮的，干脆从腰间皮袋里掏出一把惨白色的灰粉，直接涂在脸上。这种粉末有着浓烈刺鼻的臭气，哪怕千夜站得不近，也觉得那股味道扑面而来。
他们涂了白色粉末，似乎觉得千夜应该害怕，一下子逼近的速度快了不少。
千夜只觉得莫名其妙，不明白这些里世界的原始战士们是何用意。难道他们觉得可以凭着恶臭将自己熏跑？千夜再怎么不济，大半天不呼吸也是没有问题的，更长时间也不是不可能，只要吞吐原力即可。
不过千夜虽然不明白恶臭是何用意，但是对手的数量可是实实在在的多。
眼见对方逼近到百米之内，千夜眼中光芒一闪，忽然一个闪烁突进到武士之中，一把将其中一个武士抓在手里，然后连续闪烁，消失在远方天际。
武士们顿时一片混乱，拼命向千夜离开的方向追去，连地上受伤不起的巨人都顾不上了。然而千夜虚空闪烁的速度何等之快，转眼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下方武士们却是说什么都不肯放弃，拼命追着，哪怕已经不知道千夜在哪，也是追个不停。
小半日之后，千夜出现在一处天然岩洞内，将手中提着的武士扔在地上。他一动不动，瘫在地上，眼睛紧闭。
“行了，别装死了，我知道你醒着。”千夜道。他说话时，辅之以直接的意识冲击，只要对方是智慧种族，就能够大致理解话中意思。这是帝国和永夜强者面对未知智慧种族时的交流手段，最早还是自虚空巨兽身上学来的。
那武士居然听懂了千夜的话，大吃一惊，一下从地上弹了起来，直接贴到了山洞顶上，双手双脚关节反转，就那样将自己挂在洞顶。
千夜有些不耐烦地道：“下来吧，别说这里是山洞，就是外面森林，我想抓你，你也逃不掉。”
武士的紧张和战意慢慢有所缓和，从洞顶落下，全身弓着，保持着时刻能够逃跑的状态，尽管这毫无意义。
他盯着千夜，忽然道：“你想要……做什么？”
千夜大为惊讶，没想到这个家伙居然也会使用意志进行交流。他明明说的就是自己一族的语言，却表达得清晰流利，单是以沟通交流的秘法而言，已经不在千夜之下。
这种秘法，至少要公爵以上的强者才能掌握。而千夜面前这个家伙综合实力只是勉强相当于侯爵而已。也就是说，他所掌握的交流秘法品阶之高，还在一般永夜秘传之上。
不过既然能交流，那就好办了。千夜索性在他面前坐下，道：“我想要知道这里的一切。比如这里是哪里，你们又是什么人，平时都是怎样生活，太阳为什么是黑的，等等等等。”
这一连串的问题明显过于复杂，那武士眉头拧在一起，露出痛苦表情，双手捧头，好不容易才弄懂了千夜的意思。
“这里，就是这里……”他似乎并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千夜转念一想，也就明白过来。里世界对这个原生战士来说，就像千夜生活的永夜世界，自然而然就在那里，要说有什么特点，反而不太说得出来。
“好了，这个问题先放下。你们是什么人？”
“人？”
“人是我们对自己的称呼。”
他明白了，说：“我们是阿图瓦，意思就是黑暗与黎明之子。我们一共有十三个部落，对应着黑暗与黎明之间的十三颗星辰。我是第二部落的酋长之子。”
千夜走出山洞，抬头望向天空。天空中一轮黑日高悬，只是没有了周围的光晕，所以现在算是夜晚。只不过天空中一片深邃黑暗，哪有半颗星星？
“你说的星辰是什么意思？”千夜问。
“星辰就是星辰，它们只在夜晚出现，放射光芒，为迷途的旅人指明方向……”阿图瓦的酋长之子说了一大堆。
千夜也听明白了，这个酋长之子说的就是通常意义上的星星。当然，阿图瓦语中有另外的称谓和叫法，但是在意志交流秘法中，会自行转换成千夜能够理解的含义，有所偏差也是不大。
千夜又到洞口往外看了看，依旧没有看到天空中有什么星星。再看看阿图瓦人特有的暗红色瞳孔，千夜若有所思，开始切换不同的视界。
可是无论切换到什么原力光谱，千夜都没有发现夜空中有什么星辰，放眼望去，就只是一颗黑太阳压倒一切，在那里源源不断地散发着肉眼难见的原力光芒。
千夜索性不找了，直接把酋长之子拎到洞口，往夜空一指，道：“你说的星辰在哪？”
酋长之子指了指自己的头，一脸奇怪地道：“星辰当然在我们的心中，你为什么要到天上去找？”
“在你们心中？”千夜隐隐有怒意上涌。
“当然，不在我们心中还能在哪？”酋长之子却是不惧，反而是理所当然的样子，又道：“十三圣星离我们的世界非常遥远，看是看不到的，但如果你用心去感受，就能够感觉到它们的存在。”
说罢，他又补了一句：“不同血脉的部落，能够感知到的圣星也是不同的。”
此前漏了一章，现已补上。近日一片混乱，希谅。
ps: 挚友、知己、经纪人和编辑楚怀沙已于16日夜离世。她走得突然，连一句话亦未留下，一切都定格在最后时刻。十五载情义，一朝而逝，心中之痛，无以言表。
她此前亦名风无定，曾著有《大乘纪》和《黑武士皇帝》。当年老友，应都知晓。
此际回想，她还在的时候 ，吐槽我最多的，大概就是更新了吧。这几日处理后事，待身后事了，总要完了她的心愿。
章二五零 异界之迷
“十三圣星？在遥远世界，靠血脉感知？”千夜听了，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怔了一怔，方问：“圣星是什么样的？”
“每个部落感知到的圣星都是不同的。我们部落的圣星是这样的……”他在地上画出一个图案。
地上的图案尽管简陋，但依然能够看出，那是一朵花，恐惧之花曼陀罗。
恐惧之花曼陀罗是血族十二古老氏族中门罗的族徽，也是夜瞳和千夜的血脉源头。而里世界这个年轻战士感知到的圣星居然是曼陀罗，而且在十三圣星也排在第二位，这绝不是巧合。
千夜将他提起，放好，仔细看着他那双暗红色的眼眸，然后伸指一点，一根血线刺入他的身体，带出一滴血珠。
千夜双眼微闭，仔细品着血珠的味道，许久之后方才睁开双眼，道：“你叫什么名字？”
“苏……石。”
“这个名字……”
“怎么？”
千夜摇了摇头，道：“没什么。你为什么会起这个名字？”
苏石一脸的莫名其妙：“这是我父亲给我取的名字，有什么不对吗？”
“我是问，为什么是这种风格。”
“我们阿图瓦族自古以来都是这样的名字，有问题吗？”
问题当然是有的。苏石是典型的人族帝国风格名字，而阿图瓦则是永夜风格。两种风格混杂在一起，说不出的别扭。
“你们平时住在什么地方，都是怎样生活的？”
“我们第二圣星部落生活在黑山之顶，其它部落则是分散各处。”说罢，苏石胸膛一挺，道：“黑山就是我们阿图瓦族的圣山。我的部落就是圣山的守护部落。”
“你们是守护部落？那第一圣星呢？”
“你是说帕斯部落？他们是最弱的，一直在远方的冰原边缘生活。他们的领地虽然够大，可是除了冰原和雪兽外什么都没有。每年只有在热季才在凿开冰层，捕些海兽填肚子。”
“怎么会这样？”千夜很是意外。
“当然是这样了！他们最弱，每代的部落聚会比武他们都是垫底。这么弱的家伙，难道还想占有最丰饶的森林和草原吗？”苏石理所当然地道。
“那他们为何会这么弱？”千夜问。
连名称都一样，千夜已经可以确定，里世界的阿图瓦部族和永夜血族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只是既然如此，那帕斯氏族如此之弱就显得更加不可思议。在永夜世界当中，帕斯血脉哪怕后人再怎么不济，有夜之女王在，那第一位置就永远不可撼动。
在永夜世界，夜之女王全盛时期的风华已不可考，但哪怕是大部分时间都需要沉睡的现在，她一旦醒来，威能也是横压一世。就连魔皇这样的不世枭雄，也只敢趁她沉睡时对血族下手，还得想方设法的不要惊醒她。
刚刚在苏石的血液里，千夜已经尝到了门罗血脉的味道。虽然微弱，还受里世界大环境影响气息扭曲，可是最深处的血脉味道不会错，那就是门罗之血。
既然有门罗之血，那么帕斯之血、斯伯克之血等等都应该存在。帕斯之血，又为何如此之弱？
千夜详细地问，可是苏石却答不出来。反复问了许久，千夜也只能放弃，转而问里世界的山川地理。
一问到这个，苏石当即两眼放光，傲然道：“我们门罗身为守护圣族，领地自然是最富饶的。以圣山为原点，我们的领地北方有三十昼，南方是二十八昼，东西各有二十五昼。”
“昼是什么？”
“很简单啊，族中一级勇士全力奔跑一日一夜，所能跑过的距离就是一昼。”
“一级勇士又是什么标准？”
“我就是一级勇士。”苏石又挺了挺胸。
千夜虽有猜测，还是吃了一惊。苏石实力虽然大致相当于侯爵，可那是综合实力。单论速度，他并不比永夜公爵慢。里世界的阿图瓦族都是速度极快，行动如电，奔驰一日一夜，怕不止于数千公里。
如此算来，南北东西端点相距五十余昼，光是门罗一族的领地就比永夜一个大陆还要大。而且这里共有十三部落，如此看来，里世界实是无比辽阔。
“你们领地之外呢，又是什么地方？”千夜好奇。
“领地之外，自然是其它部落的领地。”
“其它部落之外呢？”
“那就不知道了。听说最远的斯伯克外围，是看不到尽头的林海。他们不断向林海开拓，然后又不断把开拓好的土地输给更强大的部落。”
“林海之外呢？”千夜十分好奇。
“不知道。没有哪个勇士能够穿过林海，它好像完全没有尽头。”
里世界的巨大超乎想像，千夜思索片刻，又升起一个疑问，于是问道：“门罗部落有多少族人，又有多少族人？”
“我们有整整一万族人！其中战士有七千！”
千夜又吃一惊，这个数字实在是太少了，少得不可思议。以门罗部落领地的辽阔，苏石就是报个几十亿他都不会吃惊。可是一万，实在是太少太少了。哪怕里世界各种生物极为强悍，阿图瓦依然是站在食物链顶端，怎么会这么少？
千夜皱眉道：“你们族人为何这么少？如此广阔领地，为何只有这么一万人？”
面对千夜的问题，苏石同样吃惊：“哪里少了？我们是战士最多的部落！也是最强大的部落！其它部落都没有我们的战士多，也没有我们勇敢！”
知道这样问不出什么来，千夜转到其它角度，比如部落的婚配制度，平均寿命，生育周期等等，问了半天，总算有些明白了。
和血族一样，阿图瓦也是长生种，而且是比血族更加彻底的长生种。苏石在部落中刚成年不久，按永夜的时间计算，已经是五百余岁了。每个阿图瓦族人平均生命大约在三千到五千岁，据说最年长的长老已经快六千岁了。
如此漫长的生命，生育周期也同样恐怖，而且生育率极低。一对阿图瓦族人一生中最多能育下六七个后代，光是幼年期就长达两百余年。
阿图瓦可以看作里世界版的上古血族，族人个体实力极强，然而文明程度却处于原始阶段。先祖派狼人们虽然同样是原始部落制，但那只是制度落后，文明和知识等级和其它黑暗种族无异。
阿图瓦却连知识都处于极端原始的状态，它们的历史始于数十万年前，然后就一直停滞不前，再未变过。
再问下去，千夜也问不出什么了。但是经过先前的一番询问，他对阿图瓦部落本身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他基本确定，阿图瓦们所感知的圣星，就是鲜血长河中的徽记。鲜血长河中曾经点燃过十三枚徽记，每枚徽记都对应着一条力量道路，一支血脉。
鲜血长河无比神秘，横亘虚空，有其它世界的种族感应到它的存在，召唤到它的力量并不奇怪，奇怪的是为什么连部落名字都一样？
千夜多次获得过鲜血长河的青睐，得过上古血族的传承知识。但是在这些知识中，可没有名称这种东西。就算千夜得到的传承不完整，可是血族十二氏族在历史上又不是没有改过名，怎么连改过的名字都一样？
但再怎么盘问，也问不出什么来。思忖片刻，千夜还是决定放了苏石，至少看在门罗血脉的份上，苏石也算和千夜沾点族人的缘分。
苏石似乎对自己重获自由很是意外，怔在原地，片刻后方道：“你真要放了我？”
“难道你还希望我宰了你？快走吧。”
苏石却没有走，而是试探着向千夜伸出手，道：“可以……握一下吗？”
千夜不明所以，但也不惧有什么暗算，伸手握上了苏石的手。
苏石的手出人意料的细腻，千夜微觉意外，仔细地看，这才发现苏石以血族的标准来说，容貌也可说是清秀。只是身体比例差异过大，才在千夜眼中总是被下意识的归到某种怪兽行列。
其实抛开受环境影响的身体结构，阿图瓦容貌倒是和血族有些神似。
千夜握上苏石手的时候，忽然感到有种莫名关注在自己身上扫过，自己身上的某些秘密似乎被某个存在给看了去。
“你干什么？”千夜一声叱喝，手上加力，猛地一拉，立刻就将苏石放倒在地，再抖了两抖，苏石立觉全身骨架好像都被抖得散开，软瘫在地，动弹不得。
“我没有恶意，只是想确认，你是不是我们在其它世界的族人兄弟。”
千夜双眉一扬，道：“你知道？”
苏石点头，“世界之外，还有无数世界。但每个世界都会受到十三圣星照耀，只是程度不同而已。”
千夜更是惊讶，这可不像是一个原始状态的智慧种族能够掌握的知识。如此看来，这个阿图瓦就显得更加神秘了。
苏石松了手，慢慢后退，道：“我就回去了。回去后我会通告其它部落，你是我们在其它世界的兄弟。你也不要对我们的族人下手。”
“好。”
苏石向千夜深深看了一眼，道：“我们还会见面的。”说罢，他就一跃而起，如电般出了山洞，消失在夜色深处。
千夜并没有阻拦，也没有跟踪。他有种直觉，以后一定会再见到苏石，见到阿图瓦的真正秘密。
章二五一 文明之差
放走苏石后，千夜也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拿出一张纸，按照苏石的描述，在纸上画下一张地形图。然后对着这张地图仔细思索着，随后就皱眉。
阿图瓦只有基础文明，数学、构图什么的都只有最初级阶段，也就是简单计算而已。对于空间和地貌的理解全都来自于他们超强的感知和强横的实力。
所以苏石说的地貌方位有很多彼此矛盾的地方，只是听听还没什么，一画地图就不对了。里世界如此巨大，这张地图上只要偏差了一丝，实际上就是上百公里的偏差。
千夜地图是画出来了，却不大能用，只能勉强当个参考。
不过这又引出一个迷团。阿图瓦部族实力如此之强，怎么文明和智慧却这么低？任何物种，只要实力突破某个界线，智慧就会有质的提升。比如任何一头虚空巨兽，智慧都远在四大黑暗种族和人族之上。只不过文明乃是无数个体经过多年积累而成，虚空巨兽每每数量稀少，又各自分隔，也就不成文明。
但阿图瓦十三部落加在一起，人数也能有个近十万，文明的基本数量已经足够了。怎么说都不致如此。
不过这些深层次的问题，苏石想来也回答不出，以后有机会慢慢观察，自能得出答案。
千夜将疑问暂时放到一边，在洞中坐定，伸指划开虚空，开始吸纳虚空原力，进行修炼。进入里世界后哪怕是顺手猎杀，也让他积累了海量精血，永夜一侧的供应转眼又是满溢。
虽然有黑之书在，无论晨曦启明还是暗金血气都要转化为威力明显更强的混沌原力，不过千夜还是习惯性的两极平衡。
在里世界黎明原力极为稀薄，好在这里依旧能划破虚空，汲纳虚空原力。太玄兵伐诀也是无比霸道，吸取虚空原力一样可以转化成黎明原力，黎明一侧的供应也不是问题了。
这一修炼就是一整夜，直至黎明原力也满溢，千夜才感觉好了些。接下来就是在黑之书中慢慢转化，或者有时间的话，以玄曜二篇先行炼化，以加速混沌原力的生成。
修炼已罢，千夜就思索自已来到里世界的任务。
此行最主要的目的就是阻止黑暗种族接触到黑暗本源，这是来自于安文的消息，可靠性或许还有一些。
可是黑暗本源是什么，黑暗种族打算做什么，千夜还是一头雾水。安文又为何会有如此好心，告诉自己？
千夜将安文的动机放到一边，准备再潜回魔裔修建高塔的地方，看看有什么机会。哪怕是梅斯菲尔德之主，被千夜以龙葬偷袭的话，恐怕也要受创。梅斯菲尔德之主帕洛奇亚可是受过伤的，应该还没好利索，若是伤上加伤，再有帝国天王在暗中伺机而动，就是陨落在里世界都有可能。
越是细想，千夜越觉得有可行之处。哪怕一枪偷袭不中，帕洛奇亚主也会如惊弓之鸟，至少有可能拖慢他修建高塔的节奏。
决心行动后，千夜又花了一天时间做准备。准备很简单，就是灌注了三颗大威力的原力弹，其中两颗是混沌原力，一颗是晨曦启明。
现在能够承受千夜原力的材料也不多了，进入里世界之前，千夜翻遍全部家当，也只凑出两颗半的材料，第三发实体弹勉强能承载混沌原力，却经不住原初之翼的增幅，最后只能退而求其次，以晨曦启明代替。
好在晨曦启明至阳至烈，对黑暗种族有极强的克制作用，威力并不比混沌原力小多少。
三发原力弹已成，千夜再检查了一下装备，就离开山洞，向着魔裔高塔方向奔去。
他走得并不算快，一路还在仔细搜索黑暗种族的痕迹，看看有没有什么落单的小队在附近出没。可以的话，千夜并不介意顺手剪除几个魔裔羽翼。
过来的时候，千夜是追着阿图瓦战士而来，几乎尽了全力，可谓瞬息千里。回去的时候就放慢脚步，以谨慎搜索的速度，怕是要走上数日。
就这样过了一日，千夜忽然看到一株倒下的大树。
里世界的树木质坚硬如钢，想要把一株大树弄倒，必是极且实力的强横个体。千夜瞳孔微缩，向周围扫视一周，先是观察动静，然后方才来到大树倒下之处，检视痕迹。
巨树折断处分成两段，一段光滑，另一段则是粗糙撕裂。看这痕迹，应该是被人一刀斩中，树身被斩开大半，然后又受巨力撞击，导致断折。
千夜的手抚过断口，拿回来时，指尖上已沾了一点黑暗原力。这点黑暗原力可不是里世界有活性的原力，而是属于永夜强者的黑暗原力。它质地纯粹，哪怕被里世界的活性原力不断侵蚀，也顽强地残留了一点。
残留的黑暗原力只剩本源，无从分辨属于魔裔、蛛魔还是狼人。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必然是永夜的强者。
永夜强者已经搜索到这里了？
千夜起身，再度检视周围，很快就发现处处战斗过的痕迹。在活性原力侵蚀下，这些痕迹都还能残存，足以说明当时战斗之激烈。
战斗痕迹一路向林间深入，很快千夜眼中就看到了血迹。他一抬头，视野中就出现了一具阿图瓦战士的尸体。这个战士被一柄木矛穿破了头，钉死在树上。
木矛看式样原本是阿图瓦自己的武器，反而被对手用作屠杀的工具。
再继续往前，就是一片几乎被夷成平地的树林。百米范围内，所有古树都呈放射状，向周围倒伏，似是被飓风碾过。
在树干间，还有几具阿图瓦战士的尸体，都是和树干同样的倒伏方向。异树被摧倒，他们的尸体也一样扭曲变形。
千夜走向风暴的圆心，只在最中心处，还有一丛低矮灌木顽强地立着。千夜走过去，伸手抚过灌木，枝叶随手而动。
这株灌木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因为恰好处在风暴中心，才得以幸免于难。但是在一片叶子上，千夜发现了一滴凝固的血渍。这不是阿图瓦战士那些透着淡淡莹光的绿血，而是永夜强者的血。
千夜感知到，这滴血，属于一位魔裔。
千夜蹲下，闻了闻血渍，然后抬头，在他视野中，不远处一株树干上，又有数滴同样的血。
刹那间，千夜已经出现在血迹前，检视之后，就确定了那魔裔强者离开的方向，纵身而起，飞掠过去。
没有多远，千夜就看到了另一处战场，或者说，屠场。
数十名阿图瓦战士倒了一地，许多连肢体都有些不全。但是吸引千夜目光的，是一个倒伏在地的巨人。
巨人一手深深没入地面，依然保持着最后一刻战斗的姿态，连脸上的愤怒与痛苦都刻画得异常清晰。
千夜如幽灵般绕着巨人尸体走了一圈。
巨人生前显然经过异常激烈的战斗，可谓遍体鳞伤，全身上下大大小小的伤口足有数百处。许多圆形爆炸的伤口明显是原力弹轰击所致。而巨人一条左腿关节处，更是密集中了十余枪，几乎一条腿都快被炸断。
这个时候，阿图瓦人关节可以自由活动的弊端就出现了，那就是强度会不够。
巨人战斗虽然英勇，可是明显被黑暗种族的强者围攻，最终死于原力枪不断的轰击之下。
其实千夜虽然和最初遇到的巨人打得难解难分，但那只是因为千夜只用力量和对手肉搏的缘故，连战技都没怎么用，就是硬碰硬的正面对决。
若是千夜手段全出，原初之翼配合龙葬，再加上混沌原力的原力弹，一枪就能要了巨人老命。可别忘了，千夜手中还有一把曼殊沙华。
所以真若生死相搏，几个巨人联手都不够千夜杀的。这些巨人论**实力堪比大公，可是文明程度实在是太低，以致根本没什么装备，真实战力也就是同级对手的一半，说不定还不到一点。
真实战力差了这么多，真要战时，一位永夜大公应可轻松拿下两三个巨人。
从这个巨人战死时的痕迹看，生前还被数名实力不弱的永夜强者围攻，陨落得一点不冤。
巨人陨落处是主战场，千夜又发现了一处惨烈战场。一名蛛魔荣耀侯爵单膝跪在战场中心，狠厉的面庞之上，双目圆睁，只是瞳孔中早已失去了神采。
他的致命伤处在后脑上插着的半截断矛。除此之外，身上还插了长短不一的十余根战矛，各处伤势更是有数十处之多。
蛛魔侯爵左手持着一面重盾，盾下弹出一根尖锥，深深扎进地面。重盾上钉着不下数十枝掷矛，可见他生前受到何等猛烈的围攻。
然而掷矛中威力最大的一根也不过是勉强穿透，露出一点矛尖。其它大多只是将将钉在盾面上而已。蛛魔侯爵身前，还散落着数量众多的掷矛，矛尖扭曲破碎，显然是连盾面都钉不上去的。
侯爵身上的伤痕也同样如此，别看身中数十枪矛，但大多穿透战甲后，只是些皮肉伤，连矛锋都大半露在外面，入肉不过数分。以蛛魔身躯之强悍，这几公分深的伤口就只是皮肉微伤。
千夜随手捡起一根掷矛看了看，又放在地上。
阿图瓦战士的掷矛十分粗糙，金属加工仅仅是在最初级的层次，连人族未完全觉醒前的冶金工艺都不如。
蛛魔侯爵实力并不比阿图瓦战士强太多，比之苏石这样的一级战士不过强出一级。但是装备上跨时代的巨大差距却让双方的伤亡不成比较。
在蛛魔侯爵周围，是近百具阿图瓦精锐战士的尸体。
章二五二 约定完成
看到这时，千夜已经对战局心中有数。
永夜一方应是公爵带队，整支队伍大约在十人左右，是正常三支小分队的实力。而阿图瓦则是出动了数百战士，并以一位巨人押阵。双方不知为何起了冲突，血战一场。
从纸面实力来看，阿图瓦战士无疑占尽优势，他们普通成年战士就有伯爵水准，一级战士普遍接近或是达到侯爵级。如苏石这样的精锐一级战士，实力能够逼近实力侯爵。
但纸面实力只是纸面实力，和真正战斗力不能划等号。
从这一战的结果看，双方在装备上的代差已经大到了决定战局的程度，永夜一方的强者以伤数位，陨落一位荣耀侯爵为代价，击杀了过百实力伯爵以上的阿图瓦战士，以及一位堪比大公的巨人。
阿图瓦人所用的木矛投枪，几乎无法攻破永夜强者的重盾，突破战甲也相当吃力，刺在甲上，留下的基本都是轻伤。但另一方面，永夜强者的原力弹几乎一枪就是一个血洞，佩剑斩斧也能轻易剖开阿图瓦战士那不算强横的身体。
即使是巨人，也经不过原力枪的反复轰击。
战斗起始在半日之前，阿图瓦损失惨重，应是不得不撤退。而永夜一队强者则是继续未竟的路线。
千夜收敛气息，一路追了下去。永夜强者都算是他的老熟人了，阿图瓦战士解决不了的事，他可是很拿手的。
里世界十分奇异，千夜奔行追踪半日，周围的景物就没怎么变过，还是那些遮天蔽日的巨树，那些遍布在森林中草木圆石，以及那些充满危险的小兽。如果不是千夜目力和记忆力都极为惊人，都要错认为自己一直在原地兜圈子。
在这样一成不变的环境里呆久了，正常点的人恐怕都会变成疯子。时间稍久，就会失去对方向和距离的判断。
不过千夜已是追踪大师，自然能够克服这些意识上的问题。到后来他索性双眼微闭，更多凭借感知去判断方位距离。
就这样追下去，千夜终于看到了一抹不一样的痕迹。
在一株巨树上，留有一条浅浅刻痕，刻痕虽十分微浅，但就像是被尖锐的尖爪划到，并且还残余着一丝微不可察的永夜黑暗原力。千夜一看，就知道是蛛魔强者节足留下来的。只是痕迹已经变得很浅，再过一段时间就会消失不见。里世界的一切都有很强的自愈能力，在活性原力环境中，外来原力留下的任何痕迹都会被渐渐消磨。
看到这道痕迹，千夜就知道自己没有追错方向，骤然加速，身影消逝在远方。
远方林海中，一名魔裔强者望着似乎永远不会变化的景致，突然变得暴躁，猛地拔剑，一剑斩下侧方伸出来的异树巨叶。
长剑斩到半途，忽然被另一把长剑架住。原本在队伍前方的魔裔老人忽然出现，挥剑拦下了这名强者的佩剑。
“不要留下无谓的痕迹。”老人缓道。
那魔裔强者看着老人深沉双眼，额头见汗，解释道：“我，我只是……”
“不用解释。不过，你要记住，我们的敌人并不仅仅是那些土著，这些异树、灌木、野兽飞虫，甚至整个里世界都是我们的敌人。”
魔裔强者吃了一惊，“里世界是我们的敌人？”
老公爵点头，道：“没错。”
“但它们又动不了……难道那些没有生命的石头也是？”
“在世界意志的加持下，任何东西都会有意识，有智慧，甚至有自己的灵魂。”
魔裔强者将信将疑，但是不知怎么，此刻再看周围的一切，都觉得这些草木树石，似乎都长了眼睛，在默默地注视着自己。
他这才发觉，为何自己会变得易怒，其实真正原因还是来自于隐隐的不安，来自那种不知危险从何而来的恐惧。
“走吧，不要让自己的一时失控暴露了踪迹。”老公爵收了剑，回到队伍前方，继续前进。
一名蛛魔荣耀侯爵来到魔裔强者身边，放低了声音，问：“佩德大人，我们要去寻找什么？”
佩德摇头，“我也不知道。这次一切行动都是由里嘉大人主掌。”
蛛魔侯爵道：“刚刚里嘉大人的话我也听到了。这见鬼的地方确实诡异，不过我们已经有了防备，那就不算什么了。危险？是指那群还未开化的土著吗？我们在里世界的军队，能够轻松扫平那群土著吧。”
佩德神色稍稍放松了些，微笑道：“确实，那些家伙刚上来的时候还是挺吓人的。不过他们就只会嚎叫和冲锋，实在是和送死没有分别。只是可惜了洛瑞。”
蛛魔侯爵道：“他运气不好。”
“走吧，早点完成任务，早点回去。这见鬼的森林，我是一刻也不想多呆了。”
“也对。”
佩德和蛛魔侯爵加快脚步，跟上了前面的队伍。从一株大树树下走过时，佩德忽然停步，抬头，仿似感知到了什么，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你怎么了？”蛛魔侯爵问。一位堂堂的魔裔荣耀侯爵竟然会显出恐惧，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
“那，那有片叶子。”
蛛魔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看到一片长达数米的巨大树叶，叶片宽厚，颜色墨绿，上面还有细细的绒毛，在光线之下清晰可见。不过森林中到处都是这样的异树，放眼望去，视野内同样的叶片没有一千，也有几百。这片树叶有何不同？
佩德却死盯着那片树叶，手下意识地握紧了剑柄。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道了声“没什么”，就和蛛魔一起向已经走远的队伍追走。才走出几步，佩德突然闪电般回头，又盯住了那片树叶。
巨大的树叶静静地悬挂着，就如先前一般。森林中没有风，所以它没有丝毫的动作。不止是它，所有的树叶都一样，以各种姿态伸展在空中，都凝如雕塑。
放眼望去，整个里世界的时间好像凝固了一样。除却他们这些行走在其中的人，周围的景物就像是从一个时间段里截取的某一刻，永远定格。
佩德又盯着那片树叶看了好久，直到蛛魔侯爵忍不住催促，才收回目光，匆匆而去。
“那不过是一片树叶而已，有什么不对吗？”蛛魔侯爵有些好奇地问。
佩德犹豫了一下，才说：“我总觉得，它在看我。”
“看你？”
“是的，我们在路过的时候，它好像动了一下。就像……转头看了我一眼一样。”
“这些见鬼的树叶还会动？”蛛魔侯爵是真正的好奇了。可是望向周围，除了他们 自己外，视野中哪还有一个会动的东西？
“也许是我眼花了。”佩德自嘲。
蛛魔侯爵脸色渐渐变得难看，佩德是魔裔中出名的狙击手和杀手，眼力和感知自是格外出色，怎么可能会眼花看错？
不过他看到佩德虽然那么说，却又向自己使了个眼色，便心下会意，点头道：“可能是这几天太累了吧。好好休息一下就好了。”
“走吧，队伍已经走远了。”
他们匆匆远去，这个时候，身后那片树叶缓缓弯曲，就像是转头，望着他们的背影。
这个时候，在行将完工的高塔下，梅斯菲尔德之主帕洛奇亚静静站着，俯瞰着面前无限延伸的里世界。
在他身后，一名魔裔公爵正在汇报：“所有零部件都已经安装完毕，只剩下最后的测试和封装。工期大约还需要三天左右。目前收拢到的部下共有七十六位，其中伯爵级的为三十位，他们需要佩戴必要的武器和护具才能在这里自由行动。不过经过这些天来的调试，我们的护甲已经更能够适应这里的环境。伯爵们已经能够变成相当有效的战力。”
公爵顿了一顿，见帕洛奇亚没有反应，便进行下一项的汇报：“目前一共收集到一百一十套各种备用零件箱。修建完这座高塔后，我们还有足够的备件修建两座额外的高塔。有三座高塔，定位精度会提高很多。”
“探索队伍已经回来了一支，没有有价值的收获。不过他们发现了一些可以利用的材料，这样在建筑后面的高塔时，工程进度会提高百分之三十。”
梅斯菲尔德之主双眼深邃，听到这里，忽道：“外面的探索队还有几支？”
“还有两支，其中有一支刚刚派出去，还没有到回报的时间。由里嘉大人率领的探索队伍，应该在昨日返回，但是到现在还没有消息。如果今晚还没有消息，那么我会调派其它队伍前往救援。”
梅斯菲尔德之主缓道：“不用找了，他们已经回不来了。”
公爵一怔，“这……”
“召集战斗部队，今晚出发，由我亲自带队。我倒要看看，这里世界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魔皇陛下的意思，是希望你和永燃之焰大人汇合后，再进行下一步的行动。”
“永燃之焰到现在都没有消息，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而我们已经有了线索，那就先行动吧，不等他了。”
公爵依然有些犹豫，“可是，您一走，高塔这边的守备就空虚了。”
“两天之内我就会返回。”
公爵这才松了口气，不敢再多劝，匆匆离开，去做出战准备。
帕洛奇亚面无表情，始终凝望着远方，谁也看不出他心里在想着什么，只有眼中深处，隐隐有光芒闪动。
熔岩古堡内，魔皇手中的书恰好翻到了最后一页。他合上了书，微笑道：“再好看的书也总有看完的时候。哈布斯卿，我们的约定已经达成了，不是吗？”
章二五三 死亡之临
里世界，若从高空俯瞰，就若一张色彩绚丽却又透着冰冷诡异的画卷。
但是现在，这幅画卷上多了一道灰黑色的印痕，时不时会溢出一块，然后继续向前。就好像一个不熟练的画匠，或者干脆一个孩子在画布上信手涂鸦。
若将画面放大，就会发现那些溢出色彩的区域实际上是一块块战场，战场规模有大有小，横陈的尸体有些是阿图瓦战士，也有好几种此前没有出现过的异种战兽。
在灰痕的顶点，一个巨人发出最后的咆哮，徒劳地挥舞着手中武器，庞大的身躯缓缓倒下，带起一阵泥土飞扬。在他面前，梅斯菲尔德之主帕洛奇亚从容凝立，用一方白巾擦去指尖上沾着的一滴鲜血。
他随手将方巾抛下，自然有属下接走收好，待回去后再行处理。
巨人倒下，头顶恰好是在帕洛奇亚的足尖前，不过溅起的泥土却没有一粒能落在梅斯菲尔德之主身上。
帕洛奇亚冰冷的看着巨人犹自瞪着的双眼，道：“你们的圣山在哪？”
他的话是以精神冲击的方式直接传递到巨人的意识中，和千夜交流方式不同，这种方式会带给对方强烈的痛苦。
巨人露出痛苦神色，一声*，想要双手抱关头，可是手只抬到一半就无力垂下，放弃了抵抗，随后他便以意识回应着。
“你们屠杀……我的族人。世界是不会……放过你们的……阿图瓦，永不投降！”
帕洛奇亚冷冷地道：“那你就去死吧。”
他伸指一弹，巨人的脑袋就此炸碎。
“走吧，去下一处，直到找到圣山为止。”
帕洛奇亚升空，缓缓向前飞行。他所到之处，周围景物都会纷纷变色，就像被时光冲刷过的画布，会褪去鲜艳色彩，留下灰黑为主的基调。这就是高空俯瞰时，那些时不时溢出灰痕的由来。
永夜强者们迅速清理战场，纷纷跟上。其中两名公爵隐晦地交换了眼色，都是隐隐有些不安。
此行本来是寻找里嘉的探索队，但是打过几仗之后，就变成了寻找圣山。阿图瓦的圣山必定是里世界最有可能藏有秘密的地点之一，然而以阿图瓦表现出的实力，足以让任何黑暗种族全神应对。
按照魔皇的原意，这样重要的目标，应该放在第二阶段，等到高塔完成，永夜各位大君到齐，再以雷霆之势出手探索揭密才是。
不过帕洛奇亚是梅斯菲尔德之主，他所做的决定，至少现在，无人能够反对，也无人敢于反对。
此外还有一层隐意。
如阿图瓦这样的智慧种族，实力强横，哪怕还处于原始状态，但也是智慧种族。这样的智慧种族，在永夜议会眼中可说是价值连城。那些阿图瓦战士稍加训练，配上合适装备，战力就会飙升。
然而帕洛奇亚的做法，却是直接堵死了以后和平沟通交流的可能。此后对阿图瓦只有灭绝或奴役两条路，再也没有合作可能。
队伍继续向前，帕洛奇亚的领域正在夷灭周围环境中一切生命，等如是在向周围整个里世界宣告自己的到来。
这是宣战，也是挑衅。
这个时候，周围已不再是冰封寂静，树叶在舞动，响起一片令人心悸的沙沙声响，大大小小的生命都在四处逃窜，有的却没跑几步就绝望倒下。异树是无法移动的，在褪去颜色的时候，所有的叶片都在蜷曲，中央的暗红球体表面则是不断起伏涌动，最后布满起伏褶皱，显然痛苦无比。
帕洛奇亚对一切都视而不见，只是缓速向前，化身为无情死神，将沿途一切生命抹除殆尽。
在极远处，隐于树叶之间的千夜眉心紧锁，放下了龙葬。在视野的尽头，能够隐隐看到那道灰黑气息在滚滚向前。
“他的伤好了？”千夜自语。
千夜并没有直接看到帕洛奇亚，否则以梅斯菲尔德之主的威能，能够在被注视的瞬间就有所感应。也就是说，即使是从远方偷袭，千夜也只有一击的机会。
千夜本是追踪里嘉探索队而来，却没想到半途中就遇到了帕洛奇亚。这位永夜大君毫不掩饰气息，所以哪怕相距遥远，千夜也发现是他。
不过遥望气息，千夜发现梅斯菲尔德之主魔气澎湃如海，毫无破绽，当日缠身的伤势似已一扫而空。
一位全盛状态的魔裔大君，千夜原本的策略就不能太合适了。就算帕洛奇亚站在原地不动让千夜打，千夜也未必能够一击重创他。如果不能让帕洛奇亚失去战力，那么他接下来的反击就有可能要了千夜的命。
这就棘手了。
千夜只有等待更好的机会，于是又拉开了些距离，跟随着帕洛奇亚的部队移动。
好在帕洛奇亚维持领域也颇为耗神，并未发现就在不远处的千夜。
千夜眼见灰黑原力滚滚远去，这才从异树上跃下，正想追踪，忽然听见后方一阵窸窣响动。
猛地转头，千夜看到苏石从树后走出。
“你能找到我？”
苏石指了指身边的异树，道：“这个世界每一个生命，都是我们守护圣族的哨兵和眼睛。如果需要的话，就连岩石枯木也可以。我想找你，它们就会把你的消息告诉我。”
千夜向远方灰黑气息一指，道：“那这件事你们也知道了？”
“就是为了这件事，才来找你。”
“找我？想要做什么？”
“那些应该也是你的敌人吧？母树告诉我，你在来到我们世界的时候，就杀过他们。”苏石道。
千夜坦然承认，“没错，他们来自永夜，是我的敌人。这次进入里世界的还有另外一些人，我们称之为帝国。帝国方的强者也是永夜的敌人。”
“帝国？母树并没有提到过他们。那么他们降临的地点应该不在我们守护圣族的范围内。”
“找到他们，尽量不要起冲突，也许能够合作。”
苏石点头，“合作对抗永夜吗？好，我记住了。”
他望着千夜，终于鼓起勇气，说：“可是现在我们守护圣族陷入了危机，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千夜并没有立刻答应，而是道：“这件事没那么容易。”
“你需要什么？远方世界的兄弟，我们有的都会给你。你看看，他正在我们的世界，我们土地上留下不可磨灭的伤痕！”苏石大声道。
“那是梅斯菲尔德之主，他非常……厉害。即使是我，也只有一击的机会，而且无法置他于死地。”
“是因为他身上的防护吗？我们有办法，可以暂时削弱他身上的防御领域，甚至是解除。”
千夜双眼一亮，道：“只要能解除防护领域，我就能重创他。也许还是杀不了他，但至少短时间内，他是不会回到战场上了。不过，你们真有办法？”
大君恐怖之处，在于对于原力掌控达到了接近极致的境界，他们所过之处，领域都可随心而发，周围一定范围内的原力时刻能够调用，瞬间就能变成难以突破的防御力场。
比如对上帕洛奇亚，哪怕千夜偷袭成功，在原力弹临身的瞬间，帕洛奇亚周围就会布满防御力量。哪怕千夜全力一击，也不过是勉强撕开防御力场，后续的威力就没剩多少，顶多给帕落奇亚留点轻伤。
魔裔对黑暗原力的操控历来是永夜之冠，他们的防御力量格外地强。
想要绕过帕洛奇亚的防御领域，就只有原初之枪。可是原初之枪对大君使用，威力又变得不够了。千夜若也是大君，那么一记原初之枪自能重创帕洛奇亚，可现在他仅仅是大公爵，威力就有些不够看了。
这个问题，让苏石也有一刹那的犹豫。帕洛奇亚的恐怖他都已经看在眼里，过去这段时间，无论多么英勇的战士只要踏在他的领域，就会遭到屠杀。直到现在，帕洛奇亚还根本没有展示出真正实力。
这时，另一个阿图瓦女战士在苏石身后出现，朗声道：“我们可以解除那头末日黑魔鬼的防护领域！”
新出现的女战士比苏石还要高半个头，面目坚毅，显得英气逼人，手中投枪上缠绕着红黄两色的布带，比苏石的更加华丽。此时她眼中又是气愤又是心急，还不忘上下打量着千夜。
千夜现在也知道，在阿图瓦部落中各种武器威力都差不太多，彰显身份地位主要依靠的是鲜艳色彩和装饰。这个少女的装饰比苏石更鲜艳更多，也就意味着她是比苏石更加强大的战士，地位也更高。
“你是？”
“我是苏文，苏石的妹妹。你的要求，我都可以代替守护圣族答应你，但是我并没有看过你的实力，我需要证实。”
面对咄咄逼人的苏文，千夜不动声色，淡道：“你想怎么证明？”
苏文双手持枪，摆出临战姿态，道：“很简单，击败我就行了……”
她话音未落，千夜已到了她面前！随即苏文就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好像无数色彩斑块在空中飞舞，身上更是如被无数巨兽踩踏而过，一时之间神情恍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旁边苏石目瞪口呆，眼看着千夜提起苏文， 直接将她砸进了一颗大树树干里。
苏文虽然实力不弱，可是这一下挨得也是不轻，双眼迷离，已是处于昏与不昏的边缘。
千夜顿了一顿，才将她从树干里摘下，放在地上，淡道：“这算是证明吗？”
章二五四 踏歌而行
苏文好不容易才从眩晕中恢复，骇然道：“那天巨战神看到的不是你的真正实力！”
千夜道：“你是说那个大家伙？那自然不是真实的。我又没打算杀它，就是随便玩玩的。”
苏文反而露出惊喜，然后变为坚毅，道：“好！我们会削去黑魔鬼的防御领域，至少会把它削弱到相当程度。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千夜道：“我没有问题，不过你们想过没有，如果行动没有成功呢？”
苏石显出忧色，而苏文却大声道：“那也没什么！大不了我们守护圣族与它同归于尽！就算我们退让，又能让他离开圣山吗？”
苏石一下明白过来，也道：“确实如此！何况他杀了我们那么多族人，我们无论如何都不可能退让。阿图瓦永不屈服！”
苏文道：“接下来哥哥会留在你身边，担任你的助手。我现在就去召集族人！”
苏文转身就要走，苏石却拉住了她，道：“你准备怎么做？”
“还没想好。不过不管怎样，我都会完成我族的承诺。”
看着苏文大步离去的身影，苏石似是想要说什么，可又拦不住她。
千夜明白留下苏石在自己身边，实际上也有监督督促之意。不过他也不在意，正好是个机会更多的了解里世界，了解阿图瓦。他可不觉得所谓的异世界血缘能让自己与阿图瓦之间的距离近多少。
虽然千夜发觉自己对阿图瓦族有隐隐的亲近，但这并不会让他放下谨慎。
帕洛奇亚依旧在前进，大地的伤痕还在扩大，死亡的灰黑色就像是潮水一般，四下漫溢开来。千夜和苏石小心潜伏在魔裔大君的后方，很快，千夜就看到了苏文的布置。
在帕洛奇亚前方，三个巨人并肩而立，周围则聚集了超过三百阿图瓦精锐战士。所有阿图瓦战士都是严阵以待，眼中充满怒火，紧盯着帕洛奇亚。
阿图瓦的阵容比以往都要强盛，可是千夜却看得皱起了眉头。他已经从苏石口中知道了阿图瓦部落的军制。巨人又名巨战神，是部落中挑选有特殊天赋的战士，自幼开始培养，长大成年后体型和战力会远远超过同族。
巨战神战力和普通阿图瓦战士有本质区别，但是战斗方式上又没什么不同。毕竟从本质来说，他们就相当于放大的阿图瓦战士。
巨战神的栽培耗资巨大，又需要特殊天赋，因而数量稀少。更重要的是巨战神必须一代代从普通阿图瓦人开始培养，变成巨战神后，他们也就失去了生育能力。
种种限制，注定了巨战神数量不会太多。巨战神多少，则直接决定了各个部落在族中的地位。
一口气押上三位巨战神，并且配备超过三百战士，确实是大手笔。然而千夜了解双方实力，根本不觉得三个实力注水的大公能够与魔裔大君相抗衡。
三百阿图瓦战士是不少，可是帕洛奇亚也带了三十多个强者。有这批手下辅助，阿图瓦一族想要做点什么可就不容易了。若是偷袭也就罢了，偏偏还要摆出正面战斗的架势。
千夜看得无语，缓道：“你们部落没有更厉害的强者了吗？”
“巨战神就是我们最强大的战士。”苏石道。
“那让苏文撤退吧，这完全就是去送死。”千夜道。
“我们守护圣族做出的承诺，无论如何都会实现！”苏石意外的坚持。
千夜没有再多说，默默向战场接近。一直以来，千夜都以为阿图瓦族中应该还有隐藏强者，至少应该比巨战神强出一个级别。但是现在，以双方实力对比，恐怕只能祈祷奇迹发生了。
面对阿图瓦战阵，帕洛奇亚脸上流露出失望，缓道：“就是这样了吗？”
居中的巨战神已然上了年纪，面对帕洛奇亚，他走出战阵，咆哮道：“今天，在这里，就是毁灭黑魔鬼们的葬身之地！”
“为什么要叫他毁灭黑魔鬼？”远方的千夜随口问。
“他毁灭一切，又是使用黑暗原力这种只会被魔鬼所用的力量。所以我们才叫他毁灭黑魔鬼。”苏石解释道。
千夜大致也就明白了。阿图瓦语言中词汇不多，也就一个字可以形容毁灭一切。至于魔鬼，是他们一族传说中想要毁灭整个世界的角色。不具备活性的黑暗原力，在阿图瓦眼中是万恶之源，会孕育出无比邪恶的生命。这种原力只有经过净化方能使用，也就是说，变成有活性的黑暗原力，或者干脆变成血气，它们才会变成好的或者说正统的黑暗原力。
对于阿图瓦朴素而又原始的善恶观，千夜无法置评。不过聊了几句之后，苏石已经明显没有开始时的紧张。千夜拍拍他的肩，道：“一会会有危险，你先留在这里。”
“不，我跟你一起。”苏石异常坚决。
千夜不再多说，迅速向着战场移动，抢占有利阵位。苏石默默跟着，也能跟得上千夜动作，再加上活性原力天然掩饰，一时也不怕被帕洛奇亚发现。
战场中央，帕洛奇亚失望之色越来越明显，叹息一声，道：“如果不能给我新的惊喜，那你们就都死在这里好了。”
也不见他动用武器，甚至都没有什么动作，就那样向阿图瓦战阵飘飞过去，灰黑色的领域直接压向对手。
这位梅斯菲尔德之主，竟是想靠领域一举解决对手，连动手都省了。
最前排的阿图瓦战士不避反进，个个身上似是燃烧着淡黑色火焰，冲入帕洛奇亚的领域，向魔裔大君冲了过去。
帕洛奇亚微微摇头，道：“愚蠢。”
阿图瓦战士一进入领域，就像冲入粘稠的油中，动作立刻放缓数倍，就像是用慢动作在前进。双方虽然距离不到百米，可是按照阿图瓦战士们龟爬般的速度，想要碰到帕洛奇亚还需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阿图瓦战士身上燃烧的黑火，遇到灰黑魔气，也迅速黯淡，转眼间就被熄灭。黑火一灭，他们立刻显出痛苦神色，有几个战士不由自主地扔下武器，双手扼住喉咙，拼命喘气。可是无论他们如何努力，就是无法吸入一口空气，转眼间就倒在地上，身体扭动几下，就不再动了。
他们身上燃烧黑火，实际上是控制的活性黑暗原力。普通阿图瓦战士也能够有限度地操控活性黑暗原力，从而提前达到永夜荣耀侯爵和帝国神将的境界。
燃烧黑火与帕洛奇亚的领域之力勉强可以一战，还不会被直接碾杀，可是双方原力数量上的差距实在太大了，消耗之下，转眼间阿图瓦战士就先支撑不住，纷纷倒下。
率先冲入领域的战士也有意志极为坚定的，居然顶着痛苦冲到了帕洛奇亚面前。然而魔裔君主看都不看他们一眼，自然有数名属下自两侧冲出，将那几个悍勇战士斩杀。
原本还在镇定看着的三位巨战神此时都是震惊，脸色变得无比难看。
帕洛奇亚的领域是死域，这谁都知道。以往就算是其它魔裔强者也不敢随意深入他的领域，更不用说靠近本人。可是这一次出现的几名魔裔侯爵，都穿着特制的战甲，上面原力阵列的纹路繁复而精美，散发着淡淡幽光，将帕洛奇亚的领域力量隔绝在外。
原本在帕洛奇亚的死域中行动就极为吃力，现在魔裔君主身边还有近战防护，这还怎么打？
千夜放下龙葬，道：“等下一次机会吧。”
“可是他们再往前，就是圣山了……”苏石情急之下，拉住了千夜。
千夜平静地看着他，道：“没有可是。如果此战继续，你的那些族人都要死，而且还不一定能够成功。也就是说，他们会被屠杀。”
苏石手在颤抖，慢慢松开。在圣山荣耀和族人生命之间，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战场上，三名巨战神相互间互望一眼。作为阿图瓦部落最高武力，他们的智慧也远胜普通的阿图瓦战士。
居中的巨战神转眼间就下了决心，高举双拳，重重砸在地上，然后是一声雷鸣般的战吼！
随着吼声，所有阿图瓦战士身上的黑火猛然窜高，火势大涨。
战士们眼中显出决然和狂热，纷纷发出高亢的战吼，仿似暴怒雄狮一般，冲向帕洛奇亚。
帕洛奇亚微微抬起左手，以歌咏般的声音道：“蝼蚁再多，也无法阻挡巨人的脚步。”
随着他左手收拢，死域的力量再度提升，最前冲入死域的几名阿图瓦战士都瞬间褪去颜色，倒地不起。
然而更多的阿图瓦战士却被同伴的死激起血性，前赴后继地冲进死域。最强壮的几名战士冲在最前，其他战士则跟在他们身后，形成冲击阵型，抱着赴死的决心，扑向魔裔君主。
可是死域的恐怖力量，并不是意志所能替代。冲在最前的战士也承担了最大的压力，他们身上炽烈的黑火转眼间就摇摇欲坠，然后熄灭。没有了黑火，他们就要以**来硬抗死域侵蚀。
最前方的战士又艰难地走了几步，忽然发出高亢入云的咆哮，一手插入自己胸膛，握住了一块拳头大小的晶体，一把捏碎！
随着晶体碎裂，这名战士身体迅速膨胀，然后猛地爆开，一身血肉混合着活性原力剧烈冲击着死域。一时之间，死亡的灰黑色不安地涌动，震起一层层波浪纹路，猛烈的冲击之下，他周围十米的死域都有些不稳。
其他的阿图瓦战士共同唱着悲壮战歌，踏过先驱者的血肉，继续冲锋！
章二五五 这是战争
在第一个阿图瓦战士自爆后，又有几名阿图瓦战士先后自爆，每名战士自爆后都会猛烈冲击死域，为后续战友开出更深入的通路。
并不是每个阿图瓦战士体内都有晶体，只有那些实力明显强出一截的战士才会有晶体，也只有他们才有自爆的能力。这些明显更加优秀的战士都是冲在最前，直到难以前进时就会毫不犹豫地的自爆，为后面的战友争得数米乃至一米的前进空间。
一轮轮的自爆冲击，让帕洛奇亚也为之动容，那高高在上的死域都有所动摇。
不得不说，阿图瓦勇士们找到了最能够发挥自己实力的方式，那就是自爆。只有自爆，才能避开在装备和战术上的巨大劣势。只是这种方式，过于悲壮。
冲锋中的阿图瓦战士们却不觉得，所有目光都集中在帕洛奇亚身上。他们前赴后继，只是为了用血肉铺就一条通向帕洛奇亚身边的道路。
只是，当到了帕洛奇亚身边之后，又能会如何？
“还能怎样？”在最初的震惊过后，梅斯菲尔德之主的脸上只剩下冷笑。
转眼之间，还在冲锋的只剩下百余战士，他们中已经没有了能够自爆的战士。而失去自爆冲击，帕洛奇亚的死域重新变得无可抵抗，一众阿图瓦战士迅速褪去色彩。
一直蓄势待发的魔裔强者再次出击，借死域之威肆意收割着残存阿图瓦战士的生命。一时之间，死域当中成为了无情的屠杀场。
这个时候，最靠近的阿图瓦战士距离帕洛奇亚还有三十米。这是一跃可至的距离，此刻却成天堑。
“再勇敢的蝼蚁，也仍然是蝼蚁。”魔裔君主冰冷地下了断语。
魔裔强者正在收割生命，眼前却忽然一暗，两个极为高大的身影几乎遮蔽了天空！两位巨战神凌空扑击，合身砸向帕洛奇亚直属的魔裔强者。
这些魔裔强者大多出自梅斯菲尔德家族，许多还与帕洛奇亚有着相当近的血缘嫡亲关系。他们久经战阵，历战经验无比丰富。凌空扑击的巨战神虽然声势浩大，可是在他们眼中，全身各处都是破绽。
这些强者都是极为果断，出手如电，刹那之间两位巨战神各处要害就多出无数伤口。
一击得手，几个经验丰富的魔裔强者却并没有感到高兴，胜利似乎来得太容易了，巨战神根本就没有还手，甚至连抵抗都没有。
一名魔裔荣耀侯爵眼尖，瞬间看到巨战神的手居然是插进自己的胸口，一刹那间脑中完全空白，失声叫道：“快躲！”
然而已经晚完了。
两团血肉风暴瞬间淹没了一切，然后竟然在死域中形成两朵蘑菇云，在一声响彻云霄的惊爆声当中，冉冉上升。
如此奇景下，凡是被涉及到的魔裔强者在都被撕得粉碎，化为血肉风暴的一部分。甚至数十米内，死域都被涤荡一空！
两位大公级强者的悍然自爆，无论怎样形容其威力都不为过。就在帕洛奇亚遽然动容之时，最后一位巨战神瞬间出现在魔裔大君面前，一手插向自己胸膛。
然而，一只苍白、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搭在了他的手腕上，巨战神的手就此凝停，再也无法深入。他已经触摸到自己的晶体，却永远都失去了捏碎它的力量。
帕洛奇亚凝视着近在咫尺的巨战神双眼，缓缓地道：“蝼蚁就是蝼蚁。你以为，你们的牺牲会有意义？只要我屹立不倒，梅斯菲尔德哪怕只剩下最后一个族人，也永远是魔裔名门。”
最后的巨战神勉强张了张嘴，可是却没有任何声音发出。他身体早已僵硬，勉强能够转动的眼珠望向周围，看着满地不分彼此的血肉碎末，眼角终于流下两颗热泪。
死域虽然动摇，可是帕洛奇亚的防御几乎完好无损，巨战神也就迟迟没有等来期待中的惊天一击。
这一仗，还是败了。
千夜手如磐石，搭在扳机上的食指纹丝不动，始终没有压下去。这个时候，是帕洛奇亚死域最弱的时候，却也是他戒备和身体防护最强的时候，哪怕一击命中，也难以给他带来多少伤害，下次却不可能再有类似机会了。
帕洛奇亚忽然抬头，冷笑：“我就知道不会只有这点花样。”
空中出现一道若隐若现的身影，以不可思议的高速落下，直扑帕洛奇亚！
帕洛奇亚眉心中突然射出一道灰气，仿若一柄极为锐利的灰刃，直刺扑来的身影。那道身影却不闪不避，任由锋锐无匹的灰气自眉心中穿过，自己如惊虹落下，双手持矛，插在帕洛奇亚肩头！
那是苏文。
帕洛奇亚双眼抬起，望向苏文美丽而又充满英气的双眼，带着赞赏道：“你伤到我了，非常不错！”
苏文的长矛穿透了帕洛奇亚的防御领域，又刺穿了他的肩甲，大概入肉一指，仅此而已。
能够伤到梅斯菲尔德之主，以阿图瓦守护圣族的实力，已经算是奇迹。可是这场战争，却是输了。原本双方的实力就不对等，能够战到这一步，可说虽败犹荣。
可是苏文却不这样想，她一声高呼：“阿图瓦宁死不败！”左手闪电般插进自己的胸膛，血肉风暴旋即淹没了帕洛奇亚！
片刻之后，梅斯菲尔德之主的身影再次浮现，周围血肉飘散，肩上只剩下空荡荡的掷矛，握矛的少女，已然消逝。
那些飘散的血肉，没有一丝一毫沾在帕洛奇亚身上。身为梅斯菲尔德之主，被原始土著的血肉沾到身上，都是奇耻大辱。
帕洛奇亚脸色铁青，连续的打击已经彻底激怒了他，他正想回头，寻找那些废物手下，忽然间感觉到了什么，一头长发猛然飘飞！
瞬息之间，他转身，回首，就看到一颗被一双黑翼环绕着的子弹徐徐而来。
帕洛奇亚不及拔剑，只有抬手，挡住了那颗奇异的原力弹。他耳中响起扑的一声闷响，那颗原力弹直接穿透了他的手掌，代价仅仅是上面环绕着的黑翼消失。
原力弹继续向前，穿透帕落奇亚已经跌到谷底的防御领域，洞穿胸甲，毫不停留地没入胸膛，又自背后透出。
帕洛奇亚的身躯突然膨胀，仿佛吹了气一样，胀大到原本的数倍。但他脸上浮起灰黑魔气，胀大的身体竟一分一分地被压了回去，渐渐恢复原状。
又是扑的一声，他胸前背后的伤口炸开，爆出一团灰气。这些都是原力弹中所含的混沌原力，被帕洛奇亚以惊天魔气强行逼出体外。
看着一缕混沌原力缓缓下落，帕洛奇亚下意识地伸手去接，入手时才发现，这缕原力竟是惊人的沉重。极端的沉重带来的是极致的锋锐，这缕混沌原力直接切开了帕洛奇亚的手掌，落向地面，又在地面上切出一道细细裂口，就此消失。
帕洛奇亚面无表情，忽然腾空而起，飞向远方天际。
他居然逃走了，丝毫不顾还有二十多位幸存的手下。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直到帕洛奇亚升到云端，苏石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才冲出喉咙：“不要！！”
千夜也一跃而起，身影闪烁，直接出现在帕洛奇亚原本所在的位置。只是他也没想到梅斯菲尔德之主竟如此的果决，居然毫不犹豫地直接遁走，让千夜的后续追击扑了个空。
千夜抬头，看了看紧贴云层，迅速远去的帕洛奇亚，没有去追，而是将目光落在还留在原地的永夜强者们身上。
所有的永夜强者都来不及反应，直到千夜出现，也只有寥寥数个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他们转身就逃，丝毫没有留下来一战的想法。连梅斯菲尔德之主都跑了，他们这些公爵侯爵留下来干什么，送死吗？
其他它永夜强者虽是慢了一拍，但也都反应过来，刹时一哄而散。
实在是剧变骤生，千夜又威名在外，这些永夜强者本能地都选择了逃跑。千夜战力早已压倒普通公爵，已是共识。而且他出手又是威力极大，往往一击之下见生死，和千夜对上，败就是死，几乎没有幸存余地。
这也使得千夜变成永夜强者心目中最不愿意遇到的敌人。相比之下，哪怕夜瞳实力战力很可能在千夜之上，他们也更愿意面对夜瞳。
虽然永夜强者们都很清楚，如果留下来全力一战，败的会是千夜。但是千夜败了能够退走，也不妨碍败走之前收割几条生命。永夜强者都是生命悠长，谁也不希望倒霉的会是自己。
眼见众强者作鸟兽散，千夜早有腹案，身影如电，来回穿梭，转眼间就将七八名强者斩杀。而其余的强者则借机逃得不知去向。
战局已定，千夜返回原处，见苏石跪坐在战场中央，双手捧着混合了血肉的泥土，全身都在颤抖。
他手中这捧泥土，不知都混了谁的血肉，肯定有苏文，也有三位巨战神，以及那些魔裔强者。他们生前为死敌，死时却为一体，你中有我，难分彼此。
听到千夜的脚步声，苏石抬头，颤声道：“你为什么不去追毁灭黑魔鬼？”
千夜默然片刻，方道：“这是战争。”
章二五六 潜入营地
什么是战争？
苏石显然不太理解千夜这句话，千夜也不想解释。阿图瓦部落之间也有冲突，但那不是战争。
战争的目的是最终的胜利，而不是某个人的生死。
梅斯菲尔德之主被千夜一枪重创，在短期内无法返回战场，但是具体伤有多重，千夜也不清楚。如他这样的大君，保命能力无以伦比，别说是千夜，就是张伯谦在场，林熙棠复生，也不见得能够留得下他。
与其追上去没结果，还不如击杀这些永夜视为栋梁的强者，可以有效削弱永夜的战争潜力，也是能真正让永夜议会感到痛的方法。
阿图瓦以众多生命堆积，尤其是苏文的最后自爆，方才换来千夜出手一击的机会。苏石自是对帕洛奇亚恨之入骨。只是千夜不可能照顾他的心情，因为这是战争。
苏石跪地，无声抽泣，他不知道是该怪千夜还是该怪自己。到了最后，他终于调整好心情，低声道：“我先回去了，这里有太多我的族人，需要带人来收拾他们的尸骨。”
千夜理解他的心情，叹了口气，道：“像帕洛奇亚那样的家伙，永夜不止一个。”
苏石全身一震，点了点头，就没入林中。
千夜在战场上走了一圈，简单打扫了一下战场。刚刚他连着击杀了八名永夜强者，包括一名公爵、三名侯爵和四名伯爵。这些强者又给千夜增添了不少身家，特别是贡献的战备物资和弹药，让千夜在很长时间内都不用考虑后勤了。
苏石的离开在千夜意料之中，用不了多久，阿图瓦部落就又会找上门来。永夜大君数量，恐怕远不是阿图瓦们所能想象的。
无论大君天王，每一个放开了打，都是可以毁灭一片区域的战争机器。帕洛奇亚在里世界大地上留下的那道伤痕就是明证。哪怕有活性原力消蚀，这道原力恐怕也要几十甚至是上百年才能被自然慢慢消融。
以往帝国与永夜争战，这些至高强者间战斗时都很注意分寸，尽量不给世界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哪怕是在对方地盘上也很注意，以免将来受到报复。
而且无论帝国还是永夜，都把对方疆域视为自己未来领土，自然不会干千里焦土的事，毕竟永夜世界就那么大，可居大陆数量更少。
但是里世界就不一样，这个无比巨大神秘的新世界，有着远超永夜世界的恢复力，而且这里土著的阿图瓦部落文明原始落后，天王大君更不会对他们有多大的同情心。就算想要收服，也得狠狠杀掉一批，才能完全让他们放弃抵抗之心。
离开战场，千夜就向高塔所在的位置奔去。这一次他丝毫没有保留，速度全开，贴着森林树梢掠行，入夜时分高塔已遥遥在望。
千夜潜行，接近，暴起突击，无声无息地解决了外围守卫放哨的两名伯爵。看到伯爵全身的防护战甲，以及把整张脸都遮住的头盔，千夜就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将其中一个身材与自己相似的伯爵盔甲扒下，套在自己身上，就向高塔走去。
高塔下已经建起一座营地，很具规模。门口站着几名伯爵把守，内部营房排列整齐，夜里已经点上了摇曳的灯光。
千夜走入大门时，门口的伯爵只是向他看了一眼，并未多做盘问。此次进入新世界，所有伯爵的防护装具都是制式装备，外表看起来一模一样。
自己穿戴之后，千夜感觉这套装备并不怎么合身，主要是隔绝效果也不算太好。一般伯爵穿了装备，也仍然会被活性原力折磨，并不舒服。再加上他们也不知道何时才能返回永夜，士气自然低落。无论外面守卫，还是营区内看到的伯爵，个个都有些垂头丧气。
千夜不疾不徐，从营地中间走过。
营地修建基本材料大多是在里世界取材，每座营房都相当宽敞，甚至堪称奢华，以致若大营地内，总共也就是一百套不到的居处。
想想也对，永夜此次进入里世界的最差也是伯爵，而且是伯爵中的佼佼者。放到永夜世界，他们也都算是大人物了，哪会委屈自己？
除了营房居处，营地内仓库、防御和娱乐设施一应俱全，甚至一些营房还加装了隔绝原力的设备，可以让强者们在没有活性黑暗原力的环境下放松休息。
营地边缘，则是建起了一整排的工坊。工坊中全都是移动式生产设备，价格可比同类型固定式设备要贵上十倍不止。当是这排工坊，就比千夜在墉陆上的领地加在一起都要有价值。
高塔已经修建完成，上面还有几个工匠，正在做最后的调试。
一名工匠刚刚从塔上下来，走进一座营帐。千夜心中一动，装作无事闲逛，慢慢走向营帐。
工匠在营帐内沐浴换衣，换上平时的衣甲，就走向营区角落的一座营房。他并没有戴面具，显然是位侯爵。
一位侯爵级的工匠，千夜在心中略一思忖，就行若无事地改变了路线，跟着那名侯爵工匠，等他进入房间后，就走过去敲了敲门。
片刻后，侯爵开门，看到门外的伯爵，当即一脸不耐烦，斥道：“今天的活不是已经干完了吗？我早就说过，没什么事不要来烦我！……哦……”
他低头，看着凭空出现、抵住自己胸口的短枪，脸色渐渐变得惨白，道：“曼殊沙华？”
“眼力不错，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侯爵默默地让开了路，等千夜走进，就小心地关好房门。
千夜在房间里转了一圈，赞道：“真不错。”
这间营房包括一间卧室，有独立的客厅餐厅及厨房，甚至还有一间书房。条件之完善，哪像是异世界开拓的暂时住所？相比之下，帝国就要简朴得多。至于千夜自己，基本一人行动时都是露宿野外，连营帐都省了。
侯爵工匠有些局促不安，试探着道：“千夜大人，您有什么要求我会尽量配合。不过我也要提醒您一下，帕洛奇亚陛下很快就会回来了。”
千夜淡道：“他刚伤在我手里，一时半会恐怕回不来了。你也不用等他了。”
侯爵全身一震，有些将信将疑，却不敢置疑。千夜用手指了指沙发，他只得老老实实在千夜对面坐下。
千夜淡道：“你好好回答我的问题，我就不为难你。这座塔是干什么的？”
工匠有些迟疑，道：“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
千夜笑了笑，道：“不清楚也没关系，只要你清楚一件事就好，那就是我杀了你也能从这里出去。帕洛奇亚不会出现，而其他的家伙，没有人敢真正站在我的面前。”
侯爵工匠苦笑，“您有虚空闪烁，原初之枪，还有曼殊沙华在手。谁拦谁死，这个我怎么会不知道？只是我真的说不太清楚这座高塔的用途。”
“这些工匠中，你的修为已经是很靠前的了。还跟我说不知道？”
“不瞒您说，高塔都是普瑞特蒂克大师亲自设计的， 我们只是学会了建造和组装的方法。里面最重要的核心部件全都是从永夜运进来的，已经预先造好封装，一旦封印有所损伤，立刻就会报废。我也只能凭着经验，猜测一些高塔的用途。”
“好，那你猜测的用途是什么？”千夜继续问。
“这座高塔似乎是发射某个特殊频率的原力波动，然后接收和分析特定的波动讯息。它发射的原力波动频率极高，而且耗能巨大，瞬间释放的最高原力相当于大君出手一击。这样大功率的原力波动，应该不仅仅是为了传递得更远，还应该有引发某种共鸣的作用。”
“谁负责高塔的使用？”
“是帕洛奇亚陛下自己。启动装置只有陛下的气息才能开启。”
千夜若有所思，“那现在修建到哪一步了？”
“设备安装已经全部完成，分项测试也已完成大半，只需要半天时间就可完成。最后一步，则是需要陛下亲自开启。”
千夜换了个姿势，手指轻敲扶手，道：“这样的高塔，一共要修多少座？”
“最少一座，最多三座。目前我们的进度很顺利，所以已经派人出去探索，寻找合适地址修建新的高塔了。”
“最后一个问题，你们准备怎么回永夜？”
侯爵一脸无奈，摊手道：“不知道”
“真不知道？”
“或许魔皇陛下或者帕洛奇亚陛下知道，至少和我交好的大公洛伦佐也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回去。”
“那你们能够和永夜那边联系吗？”
“通过高塔能够联系，我们刚刚测试过通讯功能。不过能够发送和接收的讯息都很有限。”
千夜凝思片刻，道：“不对吧，里世界和外面明明有通道相连，通讯应该不会那么困难才对。你别跟我说这里和大漩涡一样。”
侯爵道：“其实我也一直感到奇怪。通讯过程出乎意料的困难，就好像有人在刻意地干扰一样。我们不是联系不上永夜，而是根本听不清对面在说什么，发送过来的讯息和图像也是一片混乱，几乎无法辨识。”
千夜来到窗前，看着不远处的高塔，问：“它最核心的部件在哪里？”
章二五七 毁塔
片刻之后，千夜从营房中走出，关门前向房内恭敬行礼，捧着一个包裹离开。
营房内，侯爵工匠背对着窗户，写意地靠在长椅上，正在闭目养神。一般情况下，哪怕是公爵路过，也不会随意打扰他。作为修筑高塔最主要工匠之一，侯爵在魔皇和梅斯菲尔德之主眼中的价值可比一般公爵还要高。
不过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侯爵一动也不动，早无生机。
这种对整个魔裔都有重要作用的特殊人物，千夜是不会放任他留在世上的。
千夜依旧伪装成伯爵，来到高塔下。此刻高塔上的工匠大都完成手头工作，陆续离开。塔下只有两位伯爵守着。
在里世界，没什么土著会对这么一座高塔有兴趣。另外这里到处都是帕洛奇亚有意留下的气息。渊深如海的大君气息，就是会让帝国强者也望而却步，土著们自然是能避就避。
所以高塔守卫也不怎么严密，收工后就只有两个被活性原力折磨着的伯爵守着。
其中一个伯爵勉强看了眼千夜，道问：“已经收工了。”
千夜扬了扬手中的工具箱，道：“这是大师明天要用的工具，先派我上去放到第九层的工位上。”
守卫伯爵认出工具箱上的徽记，又见千夜说的工位位置无误，也懒得多问，让开了通路。
其实千夜早就把必要的资讯都从侯爵嘴里套了出来，无论守卫伯爵怎么问，都能够答得出。最差的结果，不过是秒杀了他们，再强行登塔而已。
高塔框架是以里世界异树树干为基本构件，用永夜的合金紧固件进行连接，外墙则是切割自里世界的岩石。下面几层都是如此，内部很是空旷，胡乱堆了些加工到一半的材料。而到了五层以上，外壁就多了不少金属板。
这些金属板都是千夜从未见过的材质，内中蕴含着少许活性原力，显然也是取材自里世界。
永夜议会果然人才济济，这才进入里世界几天，就已经制出基本的金属护甲板。如果给他们足够长的时间，怕是会在里世界再现永夜文明。
第八层开始，就分隔出不同的舱室，里面布置着不同的仪器设备，一看就很是高端精密，至于用途，千夜是完全看不懂。
不过看不懂没关系，毁得掉就行。
千夜打开手中的工具箱，里面哪里有什么工具，赫然塞的全是炸药和手雷。
千夜就地取材，又自安度亚空间中拿出一些材料，转眼间就制出一批爆炸装置，在每个舱室内都安了一个。有些舱室面积比较大，那就在爆炸装置上再加个原力手雷。
转眼之间，八层就布置完毕，千夜登上九层。
九层一大半面积是间大厅，里面都是形形色色的控制装置，千夜同样看不懂。控制台足有十余个座位，大厅后方还有一座总控制台，加起来大大小小有数百个按钮开关。
千夜照例把长长的控制台分端安放了爆炸装置，然后来到总控制台。这座属于帕洛奇亚的总控制台得到额外的照顾，千夜足足在上面堆了十颗原力手雷，惟恐炸不彻底。
第十层就是接收和解析原力讯号的地方，第十一层则分布着一座主天线和数个小天线。
千夜手中炸药已经用完了，不过天线好办，他拔出青金血剑直接将天线切成数十块，就腾空而起，身影闪烁，消失在远方天际。
营地中此刻仍有众多永夜强者，千夜稍一动作一动，行踪即被发现。不过几位公爵脸色都有些古怪，看着千夜远去的身影，谁都没有去追。
仅仅是公爵，要是去追千夜，怕是活得不耐烦了。
就在迟疑的刹那，一团火光突然从高塔中间冒出，然后接二连三的爆炸此起彼伏，顷刻间将高塔炸得千疮百孔。特别是高塔中部，本是储备能量晶体的地方，结果全被引爆，一连串惊天动地的爆炸彻底摧毁了高塔的结构，上半段高塔轰鸣着倒下，重重砸在地上。
刹那间，原本高塔之处都是一片熊熊火光，照亮了整个营地，倒下的高塔所震起的灰尘，将所有人都笼罩其中，噼里啪啦的余爆声响，就像是一记记重锤一般敲击在所有人的心上。
这一下，所有永夜强者都是脸色惨淡。他们冒死进入里世界，辛苦修建的高塔居然就这么被炸毁了？
高塔内多个关键设备都只能在永夜生产，其中有两个设备还是由普瑞特蒂克普罗斯蒂亚亲手制作。这座高塔被炸，必然会让永夜议会的计划大幅推后。
几位公爵面面相觑，怕是都在想，这个时候帕洛奇亚又到哪里去了。
千夜对高塔不是很了解，不过那座能够承载大君力量的总控制台并不是易得之物，光是材质就极为有限。永夜议会再怎么财大气粗，也不可能为每个大君都留个备份。
得手之后，他当即远遁，以防黑暗种族埋藏什么后手。在飞离高塔的瞬间，千夜明显感觉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竟让自己有种针刺般的感觉。显然，在营地中还隐藏着一个强者，精于隐匿和暗杀，对此刻的千夜也有致命威胁。
这才合理。
不过，连帕洛奇亚都被千夜偷袭重创，其它永夜强者自也不在话下。隐藏在营地中的强者不知道是什么种族，有很大可能是魔裔。若果真是魔裔，那也就好办了。也只有大君级的防御领域才会让千夜头痛，大君以下，全都可以无视。
魔裔本体十分脆弱，所以隐藏强者若是被千夜偷袭，也一样是死。
千夜打算先行远遁，脱离视野，然后再行折回，伺机而动。
连续不断的虚空闪烁，顷刻间远遁数百公里之后，一直笼罩在千夜身上的淡淡危机感终于消失了。
千夜松了口气，放缓速度。他正打算找棵异树，休整一下，就听到远方传来若有若无的脚步声。一听就知道，那肯定不是永夜强者的脚步，而是阿图瓦战士。
没过多久，数名阿图瓦战士自林间现身，他们看到千夜，面露尊敬，以手抚胸，道：“尊敬的异世界兄弟，我族的圣灵想要见您。”
“圣灵？”千夜眉头微皱。
“圣灵高居天国，是它指引着我们的方向，也是它预言了这次危机。现在，圣灵已经颁下谕旨，召唤您前去相见。”
千夜从没听苏石提到过圣灵，不过阿图瓦既然有圣山，有守护圣族，那么再多一个圣灵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千夜注意到这几名阿图瓦战士的服饰和苏石略有不同，于是问“你们是哪个部落的？”
“我们属于斯伯克氏族，异世界的兄弟。”
“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所有生命的行踪都在母树的目光之下，是母树告诉我们您在这里停留。”
千夜点了点头，“好，我就跟你们走一趟。”
几名斯伯克的阿图瓦战士速度同样迅捷，他们带着千夜翻山越岭，奔驰了整整一天一夜，前方才出现了一座山峰。
山峰顶上修建着几栋圆顶房屋，簇拥着中央大屋。房屋是土木结构，以木柱作支撑，由泥石混合成墙。至于屋顶，里世界遍地都是的异树那巨大树叶，就是最好的屋顶材料。只要修剪整齐，几片树叶就能编出一个屋顶。
这处小聚居地虽然简单，但也有几十个阿图瓦人在此定居，大多都是一些成年男性，少部分为老者和女人，就像是为了守护什么而建造的聚居地，看村口的石刻图腾，应该都是斯伯克部落成员。
虽然奔跑了整整一天一夜，但也不过跑出两昼之地，理论上这里依然该是守护圣族门罗的地盘。
在路上几名阿图瓦战士已经作了解释。阿图瓦地广人稀，领地辽阔到失去了意义。为了方便，各个部落都在靠近圣山的地方修建了小聚居地，门罗部落也不会管。
这种聚居地虽然规模不大，但是有对于一个部落来说最为重要的圣坛。通过圣坛，阿图瓦战士就能够与圣灵们交流，得到指引。
圣灵不止一个，这是千夜得到的另一个重要信息。
千夜跟着三名斯伯克战士进入聚居地，走进中央大屋。
所谓的圣坛其实就是一块打磨光滑的大石头，材质倒是吸引了千夜注意。这块石头隐隐透明，非金非玉，并且给千夜一种十分不稳定的感觉，好像象它随时都有可能撕破虚空，就此消失。
圣坛旁早就有一名阿图瓦长者在等候着，看到千夜，他深深一礼，道：“感谢您，异世界的兄弟，您帮助我们驱逐了毁灭黑魔鬼，保全了我们阿图瓦共同的圣山。”
“这是我份内的事。”千夜回道，也有些意外阿图瓦们传递消息的迅速。
“圣灵想要见您。”
“我要怎样做？”
“将你的双手放在圣坛上，饮下祭酒，然后放开心灵，专心倾听。圣灵会触摸你的心灵，让你能够倾听到他的声音。”
一套很原始的流程，不过考虑阿图瓦的文明程度，也很正常。
旁边一名阿图瓦少女捧上一碗猩红的祭酒，千夜接过闻了闻，确定里面没什么毒，就一饮而尽。其实就算阿图瓦想下毒，放眼世界，也没几样东西毒得倒已经被混沌原力改造过身体的千夜。
祭酒入腹，千夜忽然咦了一声，居然感觉到久违的醉意，心灵和意识似乎飘出了自己的身体，仿似一道轻烟，不断上升。
这可是超出了原本的预想。若是一路飘飞没有尽头，又回不了自己的身体，那岂不是就是死了？
章二五八 圣灵
恍惚中，千夜感觉到下方的阿图瓦老者正冲着自己大声说着什么，大概意思就是要仔细聆听，圣灵的声音很小，很难被听清楚之类。
按照老者的说法，类似通灵、神启之类的仪式成功率并不算高，很可能聆听不到圣灵的谕旨。
千夜的意识越升越高，下方的山峰已经变成了小点。祭酒居然会有这种效果，实是出人意料。
等到意识接近空中云层时，重新变成清明。随即千夜看到，就在自己面前，出现了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容貌英俊、眉宇间有些阴鸷的年轻人，长发披肩，仿似黑瀑，脸白如瓷，几是透明，眉心处有一抹蓝色花纹，却不显妖冶。他的双眼有着难以形容的神彩，仿佛看到的地方，都会变亮。
一身纯黑长衫，身子瘦削挺拔，他就那样凝立空中，看到千夜时，显得有些惊讶。
“真没想到，你居然能够来到这里。”
“这是哪里？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千夜向四周看看，并没有看出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如果他本体升空，也能飞得上来，还很轻松。
对面的男子看着千夜，忽然笑了，道：“本体能到这里没什么奇怪，但若仅仅是意识体，那就很难，非常难。”
看出千夜不是很明白，男子很有耐心地解释道：“这个世界的原力天然有活性，这种活性原力对意识体有很强的压制，不且备强大的精神和灵魂，基本不可能脱离圣坛的范围。换句话说，不到公爵，是别想离开圣坛的，更不用说能到这里，看得到我。”
回想意识离体过程，确实有过一段被压制到有些模糊的阶段，不过千夜的意识灵魂也是和**一样，经过无数次淬炼，包括混沌原力的淬炼。活性原力的压制对千夜来说完全可以承受，也没怎么样就到了这里。
从男子的话中，似乎意识体能飞到这里还是件很罕有的事。于是千夜问：“到这里需要什么条件？”
那男子苦笑，道：“这么说吧，就算是我，恐怕也很难从圣坛飞到这里，需要一点点运气。”
公爵才能脱离圣坛，能够飞到高空，实力自然应该远超公爵。这个男子又是阿图瓦的圣灵，亲王大君都有可能。但到了这个级别的强者，整个世界都是有数的。
“我还不知道你的身份。”千夜道。
男子看着千夜，忽然笑了笑，道：“你或许不认得我，但应该听说过我。还有，我想这个你应该是认得的。”
说着，他背后忽然展开一双羽翼，黑色的羽翼！
千夜心中一震，道：“黑翼君王？！不，你不是他！你究竟是谁？”
千夜在得到传承时曾经见过安度亚残留的意志，感受过他的气息，也见过他的样貌。外表容貌都可以改变，但是最本质的血气气息是不会变的。眼前这个男子虽然也有一双黑翼，也显露出绝顶品阶的血气，但他不是安度亚。
男子道：“我当然不是他，老师是老师，我是我。”
他看着千夜，眼中有着莫名的情绪，叹了口气，道：“真没想到，老师最后的传承是留给了你。不过也对，你的天赋还要在我之上，或许只有在你手中，原初之翼才能够最终完善。”
千夜已经有所警惕了，道：“我已经收敛了气息，而且来的仅仅是意识体。你是怎么知道原初之翼在我手上的？”
男子又笑了，道：“不要那么紧张，我……好吧，看来你不喜欢开玩笑。那我就直说吧，门罗氏族的血脉潜伏非常有名，老师是门罗氏族的二代始祖，这一能力也是源自于他。而我们，作为老师的学生，自然对血脉潜伏非常了解，也知道该怎么应对。当然，知道和做到是两回事。而我，恰好是能做到的那一个。”
“第二个原因，就更简单了。那是因为，原初之翼的制作本就有我的参与，上面沾有我的血脉气息。我当然不会认错。”
千夜大为意外，问：“你究竟是谁？”
“雷克斯，你应该听过我的名字。”
千夜瞬间警醒，望向四周，开始寻找脱离这里，回归本体的方法。
雷克斯没有动，眼神却捕捉到千夜微不可察的动作，淡笑一声，道：“是不是老师说过，我背叛了他？”
“没错。”千夜坦然承认。
雷克斯一声叹息，神色有些黯淡，道：“最初的时候，因为对原初之翼的构建模式，以及它最终的归属上，我和老师确实有争执。简单的说，我认为我才是原初之翼的合适持有者。可是老师却认为，我没有能力将原初之翼推到一个前所未有的境地。所以他坚持把未完成的原初之翼留在传承地，等待最适合的人出现。”
“而那个人，就是你。”
“黑翼君王为什么不留下原初之翼自己用，而要留在传承里呢？”千夜问。
如原初之翼，本质上已经不在十大名枪之下。以当时黑翼君王的恐怖，完全应该把它持掌在自己手里。
雷克斯看着千夜，目光如欲看透他的灵魂，片刻后方道：“老师创造原初之翼的初衷，就是想要彻底压倒曼殊沙华。到了最后完善阶段，他才发现，必须要有前所未有的强大血脉，才有可能完成原初之翼。现有的血族古老血脉，都还不够！”
“那个时候，我只觉得他是在敷衍我，找借口而已。所以我选择了离开，但是之后不久，我就又回到了老师身边。”
“当时老师在留下传承的时候，特别那么说，也是为了掩饰我的回归。因为他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我去办。而这件事，无论如何不能让议会知道。”
千夜将信将疑，不过雷克斯的话还是有可信度的。安度亚传承的位置，是黑暗种族先知道的，最后联合挖掘。也就是说，安度亚的传承更有可能落到其他血族手里。只是当时千夜刚好有了更加纯净的门罗血脉，传承才选择了他。
“那这里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见我？”
“我知道永夜议会终于打通了通向里世界的通道，也派了人进来。而你的出现，是个意外。所以我想看看你，没想到看到了老师的传承者。”
千夜道：“其实你们早就到了里世界？”
“是的。其实早在千年以前，议会就已经知道了这个世界的存在，并且着手布局开拓。然而后来，在如何利用这个世界上，老师和圣山至尊们产生了巨大的分歧，也导致老师和议会彻底决裂的原因。而我，是在这件事之后，才重新回到老师身边的。”
“更多的事，以后你会慢慢知道。而我想要见你的原因，是想要阻止议会控制这个世界。”
千夜道：“议会已经过来的大君就有梅斯菲尔德之主和永燃之焰，我是靠着阿图瓦的牺牲和运气好，才击伤了梅斯菲尔德之主。如果真的想要阻止他们，就需要联合帝国。”
雷克斯倒是显出一些纠结，“我们血族和人族一向有宿怨，合作的话，恐怕有些别扭。”
千夜皱眉道：“永夜的血族都被议会灭了一半，现在还留存的古老氏族恐怕还不到五个。连暮光都被占了，在这个时候，你还要保持在人族面前的优越感吗？”
雷克斯大吃一惊：“什么？暮光被占领？是被谁占的，什么时候的事？”
千夜一怔，见他不似在作伪，方道：“就是新世界之门开启之后的事，才刚刚发生不久。魔裔与蛛魔勾结到一起，又拉上一部分狼人，突然对血族进行全面突袭。事出突然，所以战局溃败。”
雷克斯怒道：“不可能！我们还有夜之女王！就算女王沉睡，现在还不有梅丹佐和雷诺大人在吗？梅丹佐虽然没什么用，但雷诺大人的真正威能，决不在永燃之焰之下！”
千夜缓道：“雷诺为了保护我和夜瞳，被帕洛奇亚和永燃之焰围攻。但在关键时刻，梅丹佐背叛，导致雷诺陨落。”
“梅丹佐……背叛？”雷克斯脸色变幻，难以置信，“他为什么要背叛？他是血族，还是大君，除了留在血族，他还能去哪里？背叛了他又能得到什么？”
千夜叹道：“我也很想知道，不过现在事实就是，他彻底背叛了血族，而且封锁了和女王的联系渠道。现在能够和女王沟通的，可能只有他。”
雷克斯脸色渐渐沉重，显然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
千夜问道：“我现在大致是古老血族大公的实力，你现在的实力如何？你我联手，有抗衡永燃之焰的把握吗？”
千夜问的时候，心底还是有一线期待的。作为安度亚曾经最看重的弟子，雷克斯不用说必是天资绝顶、惊才绝艳之辈。他又修炼了这么久，实力应该离大君相去不远。
雷克斯看着千夜，神色复杂，片刻之后方道：“在不久之前，我大约也有加冕亲王的实力。我族的印记依然是点燃的，所以我没有办法成为加冕亲王。不过真的动手，我大概也不会输给霍华德和哈布斯。”
千夜心头一松，有这样的强援，那就好办了。千夜在黎明永夜合一，得到混沌原力后，虽然处于大公的最后阶段，可是战力已经直追亲王。弱一点的亲王还不一定是他对手。
与雷克斯联手，至少在永燃之焰面前足以自保。这样的话，还可一战。
然而千夜忽然发现，雷克斯的神色有异。
“有什么问题吗？”千夜问。
章二五九 隐秘
“问题当然有。”雷克斯笑容中有些无奈，也有莫名的洒脱。
“什么问题？”千夜莫名其妙。
“最大的问题，就是我已经死了啊！”
“啊！？”千夜大惊。
能够杀掉雷克斯的，除了圣山至尊，大概也就只剩下黑翼君王、永燃之焰、青之君王这些位于大君顶点的存在了。
“是谁？什么时候？”千夜声音一凛，就带着森寒杀意。
“怎么，你还打算替我报仇？”雷克斯似笑非笑地问。
千夜深吸了一口气，缓道：“时间站在我这一边，也许现在不行，但就算是永燃之焰，将来也未见得就杀不了他。”
身具混沌原力，千夜已经很清楚自己的潜力。等到他修为追平大君，永燃之焰必定不是他的对手。
“口气倒是不小，拿点真本事出来，给我看看。”
千夜点头，道：“你等等，我召本体上来。”
雷克斯赶紧摆手，“别！我早就死了，现在只剩下一点意识，承载的灵魂非常脆弱，不能接近你的本体。”
千夜再仔细一问，才知道在里世界这片区域十分特殊，无论什么在此都会变得异常稳定，哪怕是活性原力也会变得平静安宁。所以雷克斯才把自己的残存意志放在这里。也正因此，阿图瓦战士其实离他非常远，听他的声音才会十分困难。
解释之后，千夜想了想，左手张开，手心中浮上的是他的心脏图案，上面已经有整整五颗原晶虚影。这意味着千夜在黎明领域已经正式踏入上位神将，距离公认天王的二十四级只有一步之遥。
而千夜右手，则是自己的身体结构，雷克斯这个级别的强者，一看就知道千夜全身上下由内而外基本都改造强化过一遍，而且强化得极为恐怖。身体上千夜已经没什么瑕疵，剩下的就是灵魂，以及承载智慧的血核和大脑本身。
作为一个永夜强者，雷克斯知道千夜目前是大公级别，可是他心里却是无比别扭。正常大公哪有可能把身体强化到这种地步的？就算是大君也不过如此吧？
如果用钢铁来比喻正常大公身体，那千夜这个大公就是强度比普通钢铁高出不知道多少倍的超合金。
“你还真是个……怪物。”雷克斯重重地吐了口气，虽然他早就不需要呼吸。
看到千夜展示真实境界，雷克斯也不卖关子了，道：“你还是最好放弃为我报仇的想法。因为杀我的是……女王。”
“什么？！哦，你说的是蛛后吗？”
雷克斯立刻打破了千夜的幻想，“是夜之女王，莉莉丝。”
千夜肃容，认真倾听，想要听听原委。
雷克斯欲言又止，最后叹了口气，道：“女王杀我的原因，其实还是因为新世界。老师和我想要阻止议会对新世界的利用计划，而阻止的关键环节是我去执行。只是最终还是没能瞒过女王，她……当时跨越虚空的一击，就断绝了我的一切生机。”
“而这件事，导致了老师和女王彻底决裂。”雷克斯又是一声叹息。
千夜也不知该如何评价，默然片刻，问：“新世界中究竟有什么，会这么重要？”
“这里有黑暗本源。其实黑暗本源……”话说到一半，雷克斯的声音忽然哑了，无论千夜想什么办法，都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雷克斯也发现了这一现象，怔了一怔，道：“看来我把自己记忆中关于黑暗本源的一切都给抹去了。不过也不要紧，很快你自然会知道的。”
千夜又试着问了几遍，但雷克斯都是一样，一涉及到黑暗本源的关键内容，就什么都说不出来。
而且谈到现在，千夜也发现，雷克斯看上去好像还有独立的意识和智慧，但实际上和当初指极王留存意识一样，都不完整，在很多内容上都显得机械而重复。
看来雷克斯是真的死了。
千夜想明白了这一点，就换了个方向，问：“你还留在这里，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这个问题仿佛是把钥匙，直接打开了大门。
“必须阻止议会！阿图瓦部落会帮助你，他们愿意为了这个目标作任何的牺牲。”雷克斯的声音突然变得神圣、高远且飘渺，这才是一个圣灵应有的声音。
“我要怎么做？”
“尽你的一切力量阻止议会，杀掉他们派到这里的任何人。阿图瓦部落已经聆听到了启示，他们会是你忠实的伙伴。同时你还将得到母树和大地生灵的帮助，这里的一切树木都会变成你的眼睛。”
“雷克斯？”
雷克斯双眼中的茫然消失，从圣灵状态切换了回来。他看着千夜，双眼露出惊讶，道：“你居然能来到这里。”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刚刚开始的时候，雷克斯如同被重置的机器，又重复着最开始的程序。
千夜无语，然后耐心的一个个重复着问题，想要从雷克斯口中问出更多的东西。不过雷克斯还是保持着部分生前的智慧，依旧能够看出千夜身有原初之翼，也依旧记得旧日的许多秘闻。看来原初之翼确实是他生前念念不忘之物。
问到最后，千夜也就明白了，雷克斯留下这个意识的目的，就是准备等永夜议会进入里世界时，召集强者，和阿图瓦部落一起挫败议会的图谋。
眼见再也问不出什么，千夜意识也感觉到虚弱和疲惫，就准备返回本体。雷克斯突然双眼深处一亮，在瞳孔中央，有一个身影徐徐起身，仿若从沉睡中醒来。
“原来是你。”他沉声道。
千夜回头，道：“我们似乎从来没有见过面。”
“不，我见过你。”
“什么时候？”
雷克斯停顿了一下，回忆道：“那应该是……在某个时空乱流的深处。我也只是看到了命运的一个片段。从那时起，我就在等着，等着今天。”
“你现在是谁？”
“我是雷克斯，是留在圣灵意识体中的一段意志。我的存在，只是为了告诉你一句话，所有的答案，都可以在圣山中找到。”
“为什么要这么麻烦？”
“因为，有些秘密，永远都是秘密，它们无法被叙述，甚至无法被记忆。只能用某种方式放置。”雷克斯意味深长地道。
千夜明白了，那多半是关于黑暗本源的秘密。不能说，也记不住，但是可以把它放到某个地方，只要记住地点就行了。
说完了这段话，雷克斯就已完成了使命，双眼中的神彩渐渐淡去，身影也开始消失。
千夜再向周围看了一眼，就掉头向下，飞回圣坛。一进入圣坛，他的意识立刻感到一阵莫名的轻松。看来活性原力对意识的压制还是很强烈的。
千夜的身体还保持着双手扶在圣坛上的姿势，一动不动。意识回归后，千夜活动了一下身体，感觉没有什么不适和异样，也就放下了心。
老者见他醒来，跪在地上，道：“阿图瓦斯伯克部落，愿意付出一切代价，消灭所有入侵的黑魔鬼！”
其他战士也都跪下，大声重复着老者的话。
千夜让他们起来，仔细询问斯伯克部落的架构、分布以及战士数量和战斗方式。问过之后，原本一腔热火也就渐渐凉了。
阿图瓦十三部落间大同小异，模式和发展程度都相差无几。斯件克部落中也是靠着刚超过两位数的巨战神支撑着，其它方面和守护圣族的门罗没什么区别。
当初门罗部落是生生依靠生命的堆积，以及天才战士苏文的自爆，才达到了削弱帕洛奇亚防御领域的目的，而且削弱效果并不好，远远没有达到预期。帕洛奇亚的逃离，更多是千夜那一枪的威力超出预期。
那一战，数百阿图瓦战士全军覆没，没有一人生还。战斗伊始，伤亡就已过半。
当时千夜坚持到最后，一个原因是这是阿图瓦战士自己作出的决策，另一个原因就是战斗已经开始，已经有了大量的牺牲。为了让前面的战士不白死，只能坚持下去。
但是现在，在有能力选择的时候，千夜并不想让阿图瓦战士去送死。
思索半天，千夜对老者道：“派几个人带我去圣山，然后其余战士回部落备战，等候消息吧。”
老者还是让带千夜来的三名战士负责引路，带千夜去圣山。他自己则回部落去召集战士，等候命令。
任务分配完毕，千夜就带着引路的战士出发。至于老者那边，应该永远都等不到出战的命令了。
去圣山的时候和来时不同，三名阿图瓦战士一前两后，将千夜保护在中央，完全是随时可以赴死的态度。
此去圣山有一昼的距离，要奔驰一日一夜。路上闲聊时，千夜发觉，三名阿图瓦战士对于议会强者都持着不死不休的态度，而对人族和血族就完全无所谓。这倒是件很有意思的事。
千夜细问原因，他们也说不清楚，翻来覆去说的都是黑魔鬼会毁灭世界那几句话。
既然问不出，千夜也就不再问。等到了圣山，看到雷克斯留下的秘密，或许就能知道黑暗本源究竟是什么，能让安度亚和莉莉丝为此反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