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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吃红薯不     我在大虞长生txt下载     我在大虞长生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59章,得道

    上洛。

    雪花飘舞,落在青瓦白墙的屋檐上,落在青石板上。

    路人行色匆匆。

    就在这般环境中,方锐领着虞云澜,重回那条住了数十年、熟悉而又陌生的街道。

    “这边的院子,有个叫元好古的老头曾住过,还是出自你的紫霄阁……”

    “元好古?我知道此人,那时……”

    方锐、虞云澜两人并肩而行,说着话。

    在那时,两人还不认识,却有着一个共同熟悉的人,如今谈论起来,颇有一种命运玄奇之感。

    这时,突然一道声音响起:“你、你是……方夫子的后人?!”

    方锐循声看去,在曾经元好古住过的院门口,有着一个白发苍苍、佝偻着腰、拄着拐杖的老头儿,见到方锐呆了下,不确信问道。

    “董季魁?!”

    “是我!方夫子向小先生说过我?!”

    这老者激动得一把花白胡子都在颤抖。

    这就好比人到老年,道左相逢,遇到曾经年少时的老师,却被一眼认出来,那种心情……实在难以言说。

    尤其是,董季魁自以为在方锐诸多学生中,不过一个小透明,却没想到,方锐不但记得,似乎还向后人专门说过,这就有一种‘孔北海也知我刘备耶’的更特殊感受。

    不过,这董季魁却是误会了,以方锐如今的境界,只要打过交道的人,皆不会遗忘。

    此时,他已回忆起了所有与董季魁有关的记忆,此人小时候被他教过,再之后,还在隔壁当了一段不短时间的邻居,每每见到都会尊敬地打招呼……(第140章章末)

    只不过,那时候此人年轻,如今却已垂垂老矣。

    ‘岁月如刀啊!’

    方锐暗叹一声,并没解释自己是不是自己后人的问题,不过,在他说出对方名字之后,就被董季魁默认了。

    “小先生快请进,来我家坐一坐!”

    董季魁将方锐、虞云澜两人热情邀请入内,让老伴儿去做了好菜人参、鲍鱼皆有,又拿出好酒温上,家中所有最好的东西招待。

    天地君亲师,此世师徒之情,绝非方锐前世人情淡薄可比。

    再就是,上洛作为曾经的大虞陪都,如今改朝换代,仍是新虞沟通南北的重要城市,城中百姓生活质量相对很不错,可以拿出这些别地寻常人家看来较为珍贵的东西。

    或许是人年龄大了,就喜欢说话,坐下之后,董季魁以感慨的语气,向方锐说起上洛这些年的变化。

    说起当年那些同窗;说起周长发的后人;说起当初南北虞对峙的紧张;说起曾经大虞效仿南虞科考改革;说起如今新虞……

    方锐不时插话,问上一句,心中几多唏嘘感慨。

    虞云澜就如一个小妻子,在旁夹菜斟酒,安静倾听。

    “啰里啰嗦让小先生见笑了。”董季魁捧起酒杯。

    这闲话间,虽然尽是家长里短,但他却以一个普通人的视角,诉说了上洛数十年间的变迁,犹如时代的缩影。

    当真是:一壶浊酒尽余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方锐端起清酒,与对方碰了下,一饮而尽。

    也就在这一刻,感觉似曾相识,才蓦然回想起,在常山县时的江平安;在淮阴府的葛长庚、荀不惑、牛八斤;在上洛时的周长发……也都曾这么喝过酒。

    如今,翻阅这些记忆,却犹如翻开一页页泛黄的书页。

    坐了一会儿,方锐、虞云澜提出告辞,董季魁送两人出门,来到旁边的院门口,也即第一世住过数十年的院子。

    此处,有一个道人等待。

    “北派元始道玄元子,方漓师祖祖地驻守,见过方师祖。”

    玄元子恭谨行礼。

    “哦,伱认识我?”方锐负手看来。

    “道微师姐在雍州有幸得见师祖,留下画像。”

    玄元子解释了句,又道:“师祖可是要进入祖地?还请稍等,方漓师祖坐化前曾在此留下阵法,后又经过师门前辈完善加持,封禁甚严……我这就以令牌为师祖开启。”

    “不必了。”

    方锐只是轻轻一推,就如寻常开门般,迈步进入,阵法全然没有触动,好似失灵了般。

    虞云澜落后半步,默默跟上。

    “这这这……”

    玄元子呆住了。

    要知道,方漓曾在此布阵,又有师门前辈完善加持,如此禁制,寻常半仙都能阻拦片刻。

    可这位方师祖竟然如此风轻云淡通过,连一息都不能迟滞,那该是何等境界的大能?

    当然,震惊归震惊他自然是不敢进入,只能按捺好奇,小心在外等候。

    ……

    吱呀!

    方锐推门进入,好似瞬间跨越时光,来到了往昔。

    那熟悉的不只一次出现在梦中的景物,让他下意识屏住呼吸,仿佛如此就能见到魂牵梦绕等待的人儿。

    只是,入目的梨树、枇杷、枣树、桃树、银杏一排树,毫不留情戳破了美梦。

    “嗯,不对,五棵?!”

    方锐眼睛眯起,忽而抬手一挥,一个木盒从银杏树旁飞出,其中,有着一封信。

    是方漓的。

    ‘最后一棵银杏,是我给自己种的,兄长看到莫要责怪……’

    方锐眼前浮现出那个从小就精灵古怪的人儿,轻轻叹息,抬头望去。

    最前方的梨树婆娑参天,在纷纷扬扬、静谧无声飘落的大雪下,好如满树梨花盛开。

    仿佛重回那个大雪天,方薛氏吃过晚饭,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往事,盯着他看了好久,最终只是道:“锐哥儿,你要好好的啊!”

    不仅是娘亲方薛氏,还有那个相濡以沫的女子:“我好怕,怕走在你前面,那般孤独……我怎么忍心看着你承受?我怎么放心你啊?”

    怀中逝去的妹妹方灵:“兄长,还记得在常山县时,那个夜晚烤的包子,后来,我再也没吃过那般味道……”

    一起种下桃树的囡囡:“阿锐哥,我也好喜欢,好喜欢你啊!”

    ……

    音容笑貌犹在,这心安处的吾乡,却只余下树木在此守望。

    “云澜,我领你看看吧,那时候……”

    方锐在这里生活多年,一草一木都极为熟悉。

    方薛氏一年年做针线活的廊檐;三娘子练琴的亭子;栽种碧玉荷的池塘;方灵、囡囡悬挂风铃的回廊……

    就是这般平淡的叙述,却自有一股刻骨铭心,让虞云澜心中微酸,却又不自觉内心柔软,静静倾听。

    终究与那次离开心境不同,这次竟在方灵房间中,墙上的暗门找到了一样东西,是那本很早很早之前送她的日记簿。

    方锐仿佛看到,方灵怀着‘既希望他发现、又不希望他发现’的心情,将这本日记簿藏起。

    如今它仍保存完好,但在时光下,难免斑驳泛黄。

    打开。

    ‘一家人,就是要在一起啊!’这是离开淮阴府时的留言。

    ‘长大,不是年龄的增加,而是开始懂得付出。’这是做出选择,与清衍分别的记录。

    ……

    方锐一页页看去,勾起曾经无数记忆,从另一种视角见证方灵的成长。

    他看得很慢,今日大雪天,屋内视线又极昏暗。

    虞云澜点了灯,静静在旁陪伴。

    良久看完。

    “唉!”

    方锐叹息,本以为这次回归,自己已经能看得开的,却不曾想,仍会感伤。

    “听说,到了一定境界,可令逝者复活。”虞云澜抿了抿唇,在旁忽然道。

    她知道,若那女子还在,必会分去很大很大一部分的方锐,但见方锐的感伤,还是希望方锐能够如愿。

    “是啊!”

    方锐主控冥界后,已找到收取了方百草、方薛氏、三娘子、囡囡四人的真灵,唯有方灵的真灵,还在天地间轮回。

    不过,即使有真灵,要想复活,以他如今的眼界,世界之主都不可能做到,大罗也未必可以。

    那还要一个极漫长的时间啊!

    ……

    次日清早,玄元子才再次见到方锐、虞云澜。

    “辛苦了!”

    方锐洞天之力化作一枚令牌,赐予而去:“收好,此物可保你性命一次,并另有用途,少则十年、多则五十年,自可得知。”

    “多谢师祖赐予。”玄元子心中一震,只感觉,等了一夜疲惫的精神瞬间重新振奋。

    不过旋即,就又听到了令他手腕一抖的话。

    “此地不用看守了,我会将这里带走。”

    “啊?师祖,这……”

    玄元子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是否听错了,这可是一座院子,不是什么东西,如何带走?怎么带走?

    可下一刻,他就见到了。

    轰隆隆!

    整座院子,连同其中所有物事,拔地而起,升空而去,没入虚空中的一方界域虚影,消失不见。

    “无量天尊!”

    玄元子失声宣了句道号,眼睛瞪大如铜铃。

    不是,哪怕半仙,出手能毁灭这么一方院子,可能做到这种,让整个院子丝毫无损,拔地飞升的事情么?

    隔壁,董季魁听到方锐声音,本想出门打招呼,然后就看到了方锐收走整个院子的一幕,心中下意识生出一个念头:‘这方夫子的后人,莫非是仙人乎?!’

    ‘不,不是方夫子后人,这位神仙就是……’

    他脑海中灵光一闪,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对着方锐颤抖喊道:“老师?!”

    方锐并未否认,将整个院子收入洞天后,抛下一道流光,旋即,便与虞云澜在青烟袅袅中消失。

    “你不适修行,便将此瓶地心灵乳予你,求得延年益寿,一世安稳吧!”

    等附近其他百姓赶来,方锐、虞云澜两人早已不见,只能遗憾叹息。

    “来晚了,仙人走啦!”

    “是啊,能将整个院子拔宅飞升的,必是仙人无疑。”

    “这是方夫子曾住过的院子,人杰地灵哩!”

    ……

    从此,人间有了传说:一人得道,拔宅飞升,鸡犬升天。

    ……

    细纲感觉不太满意,整理一下,今天就这些。

    鞠躬!

第260章,妖现

    新虞,北境,定州。

    风雪呼啸。

    一架马车忽而凭空出现,在泥泞湿滑的山道上行驶,如履平地。

    异兽龙鳞马拉车,紫金色玉帛蓬盖下的车厢中。

    “洞天相比灵戒,极为广袤,更可储存活物,着实方便。”虞云澜感叹。

    这些日子,两人旅行,并不需要赶着入城,天色已晚,周遭没有城池时,就进入洞天歇息,赶路时再在原地出现。

    “哈哈,洞天的确广袤,不说我那上洛的院子,只要有足够的天道功德,换得天道允准,一座山岳都能收走……”

    相比武道天人境暴力破坏式的掠夺,方仙道的‘仙’,乃是为世界做出贡献,获得天道功德,交易换取山脉、水脉、地气之流,可持续发展,合作共赢。

    “而储存活物嘛,也的确也可以,不过其他地仙、天仙,要像我这般将福地、洞天作为随身空间,却也是不能的。”

    方锐解释:“云澜你应知道,地仙‘福地之种’要选一寄托之物,一般都是选择名山大川的山脉、水脉,便于就近吸取山脉、水脉之力,因而无法轻移,我是‘洞天之种’寄托了一件特殊奇物,才能如此。”

    至于何等‘特殊奇物’,事关修士隐秘,虞云澜自不会追问。

    她斟了一壶温好的酒,为方锐倒上。

    哗啦啦!

    澄澈的酒液溅入月白瓷杯中,馥郁的酒香之气,混着虞云澜清淡如兰的体香一同散开。

    彼时,车厢之外,西风呼号,卷起点点碎沙般的雪子,在琉璃车窗上凝为冰霜花。

    当真是,风花雪月俱全。

    方锐与虞云澜轻轻碰杯,一饮而尽,惬意地长舒口气。

    在这般天气,此情此景,佳人作伴,观景饮酒,的确是一件美事。

    与虞云澜这般美人一道,虽只两人,却也不会觉得孤寂,何况一路旅行经过诸多城市多有热闹,赶路时的独处,反而别有一番滋味。

    粼粼车马声中,车厢中对话再度响起。

    “我们要去往何处?”

    “循着感应中的冥冥天机,寻找有缘法之人。”

    “既如此,途中逗留游玩可省却,直接赶赴而去。”虞云澜体贴道。

    “这倒不必。”

    方锐摇头:“收徒之事,师择徒,徒亦择师,最好是双向奔赴。”

    “故而,我是去找弟子,却非求弟子,何必去赶?另外,除却缘法外,对方还要有让我入眼的特质,获得认可……”

    不然,仅凭所谓的因果、天命,就想成为他的弟子,却是痴人说梦。

    “有妖气!”这时,虞云澜忽然蹙眉道。

    “是啊,品着好酒赏着景,怎么就突然遇到了妖呢?”方锐叹息一声,放下酒盏。

    归墟一战后,灵气扩散,‘妖’渐渐重新出现,近日,两人已斩杀了数头。

    之所以说‘重新出现’,那是因为,上古之时,就有‘妖’的存在——万兽之中,钟灵毓秀者皆可成妖。

    那时,乃是真正的修行盛世,妖中也有大能者,传说,可有变化人形之能。

    只不过,在上古天变后,上古圣皇封禁天地灵气,‘妖’就渐渐衰落绝迹,退化成了异兽。

    如今,天地灵气复苏,妖也自然逐渐重新出现,尤其是异兽之流,相比寻常兽类,成妖概率更大。

    还有一点,不得不提的是,因为灵气之毒的原因,人族如今修行常会走火入魔,暴毙而亡,而妖之体魄强大,少有走火入魔暴毙,却有嗜血疯狂、失去理智之厄,非得吞吃万物之灵的人,方可缓解此症。

    故而,从这个角度讲,如今的妖,遇到十个全杀了,也绝不会有一个杀错的。

    “云澜,我们去看看。”

    话音落下,方锐、虞云澜两人,连带着马车,已是从原地消失不见。

    ……

    方锐、虞云澜二人循着妖气,来到数里之外,锁定一处。

    空气中,充斥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莹白皎洁的雪地之上,翻倒十几辆拉货的马车,身穿蓝衣、皮货的尸体横七竖八倒了一地,明显分属两方,刺目的血迹极为醒目。

    另外,值得注意的是,这些尸体,无一例外皆是被挖心。

    始作俑者,乃是一只三尾狐妖,此时正在与一个周身缭绕魔气的女子战斗。

    “应是商队与山匪厮杀,血腥气吸引了妖狐而来,杀人取心。只是,那女子似乎极为特殊……”

    虞云澜如秋水的明眸一凝,语气微讶。

    三尾狐妖不过一阶上品,大概相当于武道上三品、上品灵师,那女子相较之下要更逊色许多,堪堪触及上三品门槛。

    对人仙大圆满的她来说二阶、三阶都算不得什么,所说的特殊自然不是指那女子的实力。

    “是啊!”

    方锐深以为然,目光奇异:“那女子是邪神化身‘大天魔’的浅层感染者,体内蕴含一颗‘魔种’,此刻正是在利用‘魔种’的力量战斗。”

    那女子二八年华,面容清美,不过,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身上的宁静气质,哪怕在此时生死关头,也不见半点慌乱,镇定如一,魔气都没能冲垮理智。

    她与三尾妖狐战斗中,明显处于弱势,却频频以换伤引起三尾妖狐忌惮,有目标地转换战场,靠近水边。

    只要入水,显然逃生可能大增。

    濒临水边,三尾妖狐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全力爆发了。

    它占据绝对实力又不再顾忌受伤,那女子苦心经营的局面瞬间告破,在对方疯狂攻击下,只能尽力避开要害。

    可下一刻,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呜呜!”

    三尾妖狐突然发出惊惶之声。

    正是方锐出手了,伸手一招,凶威滔天的三尾妖狐顿时被一股无形之力禁锢,向着他飞去,不断缩小如玩偶一般落于掌中。

    在成就天仙,开辟洞天之后,他对空间规则领悟愈深,此一招,就有神话传说中如来佛擒孙悟空之玄妙。

    擒了此妖狐之后。

    “呵!”

    方锐却只看了一眼,就没了兴趣,如此吃人之妖,投入洞天,补充生物多样性都没资格,本想杀死,可想了一下,又暂作封禁。

    姜若瑄看着突然出现的两道人影,一人是位女子,一身白衣,眉目如画,美得不似凡人,皎皎若仙,若是不凝神去看,完全都注意不到,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

    但就是如此女子,却主动落后半步,显然以另一人为主。

    另一人,正是擒拿妖狐的青衫男子,全身上下,除了一个青皮葫芦外再无装饰,仅仅站在那里,处于天地之中,又好似独立天地之外,那种给人的感觉无以言喻,只能以‘高山仰止’四字形容,似比那女子境界更上一层。

    ‘这两位高人,我今日之前,毕生所见之人皆无法相比,也不知是何等身份?我这是遇到话本中的奇遇了?’

    她眸光微微波动,不过很快,就又归于宁静。

    “姜氏商队管事姜若瑄,见过两位前辈,多谢两位前辈救命之恩!”

    姜若瑄恭谨一礼,诉说起经过。

    与虞云澜所猜大差不离,姜氏商队遭遇山匪,厮杀的血腥气引来那头三尾妖狐,其他人为妖狐所杀,她以图自救,利用了‘魔种’之力。

    “‘魔种’来历玄奇,突然一日寄附在身,所幸我发现,只要没有心灵破绽,便不必担心。之前遭遇妖狐,生死关头,却是我主动接受了‘魔种’,两权相害取其轻,请两位前辈明鉴!”

    她为避免被当作魔头,特意作此说明,显然是一位极聪明的女子。

    “此事我们自然看出。”

    方锐、虞云澜何等之人,自然看出姜若瑄的心思,有种观后辈的既视感,对视一眼,皆是莞尔。

    ‘看来,这两位前辈并非不知变通之人,听闻身怀魔种’就喊打喊杀。’姜若瑄暗暗松了口气。

    方锐神情温和,忽而对着姜若瑄腰间所悬一物一指:“你这玉坠从何而来?”

    ‘前辈如此大能,对这玉坠却并未不问自取,可见德行操守。’

    姜若瑄思及此处,神情更加恭谨:“回前辈,此玉坠乃是家传。”

    “家传啊!”

    方锐叹息一声,想起当年,带着方薛氏、三娘子等人离开南境三州,碰到的那位赠予地图的商队主事,想必就是此女先人了。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我与你祖上一人曾有一段缘法,却应在伱的身上。”

    方锐看向姜若瑄:“你此次利用‘魔种’自救,‘魔种’已化作魔气深入魂魄,纵使心性坚定,时日长久,却也难免入魔。”

    “今日,我给你三个选择。

    其一,我可以大法力剥离魔气,这个过程中难免魂魄受损,不过可以‘生生造化液’修复,只是如此,修复后的魂魄感知天地钝化,再难修道。我可再赐你一件灵宝,护身持家。

    其二,不除魔气,只以秘法镇压,如此可走上道途我再传你一法门,踏上修行路。只是,随着修行渐深,魔气也会随之壮大,终究道途有限,止步成仙之门前。

    其三,我观你情况,有感之下,得一《道心种魔大法》,可逆吞神魂之中的魔气,化为资粮。此法可完美解决你的问题,走上这条路,进境也将极快,这是好处;坏处么?既想吞魔自然九死一生,纵然此次成功,将来,也必将走上与魔为敌的道路,时刻处于悬崖边缘。

    这便是我予你的三个选择,你如何选呐?”

    方锐一言落下。

    旁边,虞云澜闻言,亦是看去。

    姜若瑄的情况,她自然知晓,却只能想出前两种方法,《道心种魔大法》之思路,连她都为之暗暗称奇,此时也来了兴趣,想看这女子会作何选择。

    “前辈,晚辈有一疑,朝廷有言,如今天地灵气蕴含浓郁灵气之毒,修行必会走火入魔暴毙,您的法门……”

    “我所言乃是新法,有别于灵师、武道之外,不惧灵气之毒的新体系。”

    “这……”

    姜若瑄纵然知道不应该,但心中还是难免怀疑。

    要知道,方锐说的不是一门新功法,而是一个新体系,只要稍稍了解修行,就知道这是什么么概念。

    一个成熟的新体系,理论上说必有成千上万年的衍变,怎会不声不响突然出现?

    若非方锐、虞云澜二人显露之气象,并非虚假,她都要怀疑遇到骗子了。

    “是否不信?”

    方锐自然感知到姜若瑄的怀疑,却并未过多解释,只是淡淡吐出一句:“我乃新虞太上!”

    此一言已足够!

    姜若瑄闻言,果然身体微震,宁静的心境都维持不住,第一次失态:“前辈是新虞太上?!”

    新虞太上,此位传奇在神州,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建立南虞,开创香火神道,一统神州……

    如果说有谁可能创出一个新体系,那么,必是这位孤月凌空之传说存在无疑。

    与此同时,她也明悟了,为何方锐二人如此气度不凡,也的确只有那般身份,方才配得上。

    旁边,虞云澜抿唇笑了笑,看到姜若瑄的失态、倾慕,感到骄傲、自豪的同时,又本能的有一点点不舒服。

    ‘这就是他说的吃醋?’她如此想着,螓首微摇。

    “莫看了,你如何选择?”方锐再度开口。

    这般温和的声音,让姜若瑄俏脸一红,回过神来:“前辈,若我《道心种魔大法》入门,可否为前辈弟子?”

    “不够,这只是第一步。”

    方锐没肯定,也未否认,却什么都说了。

    “晚辈明白了。”

    姜若瑄答应一声,并未因为此言,就脑子一热做出选择,冷静下来,思索三个选择的利弊。

    第一个选择,全无风险,只是需要牺牲道途,不过有方锐承诺的灵宝,也可一世安稳富贵。

    第二个选择,镇压魔气,虽可修行,但却是牺牲了未来潜力,但凭借方锐赐予的修行法门,将来大可成为一个修行世家。

    第三个选择,可完美解决魂魄中的魔气,任何东西都不用牺牲,但也危险最大,九死一生,而人若死了,那是什么东西都没了。

    方锐见姜若瑄陷入思索,似是感叹道:“许多人自以为天命之子,实则不然,认清自己其实也是一种能力。”

    此女如何选择,他都不会强求。

    那枚玉坠的确是一段缘分,乃至是仙缘,但,能否把握住,还要看个人。

    ……

第261章,记名

    风雪呼啸,远方苍茫的山道间,可见分岔的路口通往不同方向。

    一如此刻,姜若瑄面对命运的选择。

    方锐并未催促,默默等待此女做出选择,只是恍惚间,回忆起穿越之初的隐忍,那时若有冲动,做出不同选择,未必会有今日。

    虞云澜亦是思绪纷飞,想起与方锐的相遇,留下三清身之一的上清身,昔年之选择,成就今日之良缘。

    只能说,每个人都会在人生一些时候,面对命运重大分岔路,当时却是不觉,很寻常就发生了。

    过后回首,才会感叹一声:当时只道是寻常。

    “前辈,晚辈已有选择了。”

    姜若瑄抬头,目光坚定:“我幼年时,爹的元配将我们母女赶出家门……少年失恃(母亲去世),有感天地如逆旅,人生如蜉蝣过客,故而一心求道,成立商队以谋求修道资粮……终至武道四品之境,却又逢天地大变,灵气之毒为厄……如今,道既在眼前,又无牵挂,何须犹疑?”

    “故而,我选三,还请前辈成全。”她慎重拜下。

    “不悔?”方锐袖袍一扫,直视而去。

    “不悔!”姜若瑄抬头对上,声若金玉。

    “好,如果你能吞魔成功,《道心种魔大法》入门,将来,你必会为今日之选择庆幸。”

    方锐微微颔首:“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另择一地。”

    他抬袖一拂,洞天之力笼罩虞云澜、姜若瑄二女,三人身影在原地消失不见。

    姜若瑄只感觉眼前景色一变,原本的大雪纷飞,天地苍茫,一片皑皑雪白,刹那间都无了,仿佛换了一个世界。

    这是一处极高的山崖,生长有一棵婆娑菩提树,它通体宛若星光凝聚,熠熠璀璨;稍远处,浓郁灵机化作雾气流动,可见掩映之中的一座巨大白玉仙城;更远处,无垠青碧向着往来四方延展,涛声如啸。

    好似来到了……不,这就是仙境!

    饶是姜若瑄心智不凡,此刻,也不由失神。

    ‘他还是心软。’

    虞云澜看了方锐一眼,清澈如一泓秋水的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心中暗道。

    这棵因她突破而诞生的星光菩提树,具有清心宁神之功效,在这般环境下,姜若瑄修炼《道心种魔大法》绝不至于九死一生,说生死对半都是夸大了。

    方锐特意将姜若瑄带来此处,显然是心软了,对此却又只做不说,一字不提,让虞云澜想到从一个方锐那里舶来的词——傲娇。

    “前辈,这可是仙家秘境?”

    姜若瑄命途多舛,早早独立,也是见过世面的,然而此刻经历宛若神话志异故事中的情节,心绪还是难免微微激荡。

    “非是秘境,实乃洞天。”

    以方锐如今的境界、地位,自不会再夸耀些什么,并不多说,只是一指:“坐!”

    话音未落,清光缭绕,已是生出三个蒲团。

    方锐、虞云澜二人并肩而坐,姜若瑄居于下首。

    他拂袖一扫,半空中浮现一千二百五十六言青金色光影字迹,正是《道心种魔大法》一阶三境:纳气、元基、灵台之功法。

    “此法门我已验证可行性,若有不懂,尽可询问,若有与己不合之处,我也可再为你量身修改;云澜若有意见,也尽可提出。”

    以方锐如今之眼界,高屋建瓴之下,再加上对方仙道之了解,观姜若瑄的状态,自不难推衍出《道心种魔大法》一阶基础功法,甚至,此功法已得面板收录认可。

    姜若瑄心中奇异不仅为此篇功法,更为方锐所言,可询问、讨论,量身修改。

    此世之老师,传授技能、知识,大多不容置疑,能让伱询问,为你讲解,已经算是极为开明的了,而如方锐这般,允许讨论,量身修改,简直是与众不同、特立独行!

    虞云澜却是早已习惯,方锐并无大男子主义、这份对人的尊重,也是两人相处极为融洽的原因之一。

    “前辈,此点我不明白……”

    既然方锐如此说,姜若瑄也不客气,有不懂之处便请教,每每一针见血,直中关要。

    方锐也耐心为她讲解。

    虞云澜赞叹巧思之余也提出了些意见,补充清心静神的部分,克制魔念,增添安全性。

    一番探讨,姜若瑄为方锐、虞云澜二人的渊博学识所折服,对修行《道心种魔大法》信心大增。

    方锐也再度修改了功法,使其更为完善。

    甚至,为防坑弟子的事情发生,功法理论可行,但实际修行难度过高,还以面板推衍能力过了一遍,才定下最终成法。

    “前辈,我再无疑惑,这就准备开始了。”

    姜若瑄起身,对方锐执礼。

    “善,你便在此处突破吧!”

    方锐微微颔首,带着虞云澜,从山崖消失。

    ……

    白玉京,方仙殿。

    “我们不为她观察护法?”虞云澜问道。

    “不了,平白给她压力,何必呢?”

    方锐摇头:“《道心种魔大法》为她量身修改完善,已降低不小难度,再非九死一生。若她能在魔气反噬的痛苦下,并不心神崩溃,又心性坚定,不受心魔蛊惑,不难入门。”

    “再者,我们若是为她护法,自可保障万全,但……”

    他顿了下,才道:“总有些路,要自己走的,不然,纵使今日强行帮她渡过,将来也必出问题。”

    “最后就是,人呐,总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好坏之后果。”

    “此言有理。”

    虞云澜螓首微点,忽而又是道:“你曾说过,魔之源头在那道邪神‘大天魔’化身,若《道心种魔大法》修行下去,岂不是,迟早要和那位存在对上?”

    “祸兮福兮。”

    方锐眸光深深:“此中的确有大险恶,但,又何尝不是一场大机缘呢?”

    ……

    另一边。

    姜若瑄调息过后,将自身状态调整到最佳,开始运转《道心种魔大法》,魂魄中的魔气被抽取炼化,好如贝壳将体内砂砾变为珍珠。

    并且,因为魔气遍布神魂,那般痛苦,神魂中,无一处不要承受。

    其实,相比肉体的疼痛,神魂上的痛苦更为强烈,在这般如浪潮痛苦下,大多数人恐怕都会麻木、崩溃。

    姜若瑄却要运转秘法,强行让自己保持清醒,生生承受此种酷刑。

    所幸,命途多舛,磨炼出了她的心性,如礁石宁静如一,默默承受着一波波的痛苦。

    当一刻钟后,炼化魔气的痛苦渐渐减弱,心魔又开始作祟,一幕幕幻象生出,要拉人堕落……

    可姜若瑄身上那股宁静气质,让方锐、虞云澜二人都为之赞叹,心性坚定自不必说,此时,又有星光菩提树之助让心魔幻境多有破绽,自然奈何不得她。

    此关亦是很快渡过。

    终于,两关过去,魂魄之中的魔气炼化为资粮,再加上中品武道修为开始转化,让她飞快生出气感,积蓄法力。

    纳气!

    元基!

    灵台!

    又是一刻钟后。

    姜若瑄睁眼刹那,周身气息涌动,让蒲团一周的尘埃呈圆形席卷扩散,默默感知体内真实不虚的强大法力,略带欣喜地喃喃道:“灵台境,成了。”

    要知道,《道心种魔大法》的灵台境堪比武道上品,哪怕在如今可以人工培育药物的昌盛大世,上品修为也足以在一府之中享有尊贵地位了。

    不过,她也知道,这是第一次才有这种好事,下一次再想享受如此‘突飞猛进’,就要亲自去降魔,寻找‘魔种’炼化了。

    自我检查一番后,姜若瑄正要起身。

    这时,方锐、虞云澜二人忽而再度出现:“不错,看来你已解决魂魄问题,《道心种魔大法》入门了。”

    “恭喜。”虞云澜亦是道了句。

    “还要多谢两位前辈传法!”

    姜若瑄恭谨如一,突破之后,也并无浮躁身上那股宁静气质,反而更加出尘。

    显然,在此前的突破中,不仅是修为上的进步,心境亦有进益。

    “不必自谦,能成此法,你心境超出常人多矣。既得我之法,就暂且作为记名弟子,称我一句老师吧!”

    “老师!”得到方锐初步认可,纵以姜若瑄的宁静心境,也难免欣然。

    “善!”

    方锐颔首一笑:“你既称我为老师,我自不能没有见面礼,此颗闪灵珠可在三丈内虚空腾挪,只是对你颇为消耗法力,就拿去做个玩意儿吧!”

    以他如今的阔绰,一阶法器,还真就是个玩意儿。

    但方锐能如此说,姜若瑄自不会真将闪灵珠当做个玩意儿,深知法器珍贵。

    据她所知,许多上品灵师,都是没有本命灵器的,在多年积攒材料后,才能拥有一件属于自己的灵器。

    灵器都是如此,更别说,如此一件拥有虚空属性的珍贵法器了。

    ‘仅仅作为记名弟子,老师都有如此赏赐,若是亲传又该如何?’

    当然,姜若瑄并非势力之人,想要宝物,这只是思维发散随意之想,相比其它好处,其实,她喜欢方锐门下温和开明的氛围。

    故而,也希望获得方锐更进一步认可,成为真正入室弟子。

    “说来,你还是你老师名下第一个弟子。”

    虞云澜略带感叹开口,反手取出一枚如羊脂白玉的玉佩:“此枚清净玉佩,可宁心静神,对抵御外魔有着奇效,颇为适合你的功法,就赠予你吧!”

    “多谢老师、师娘!”姜若瑄拜下。

    听闻此言。

    虞云澜表面不动声色,如玉的脖颈却是浮现云霞般的清浅红晕,心中更有说不出的丝丝欣然。

    以她的清冷性子,本不是会被轻易影响心绪之人,奈何涉及方锐。

    ‘我这宁静淡薄的性子徒儿,原来也会拍马屁?是了,我这徒儿可是走南闯北跑商队的,不世故,却不意味着不知世故。’

    方锐自然感知到虞云澜的变化,看了看虞云澜,又看向姜若瑄,无奈一笑,反手取出之前擒拿的三尾妖狐:“你既已《道心种魔大法》入门,臻至灵台境,便可凝聚一枚‘魔种’,炼化一道魔傀了。这头三尾妖狐与你境界相当,却又实力强大一些,倒是正好。”

    “怎么?”

    他见姜若瑄面露迟疑,欲言又止,不由言道:“法无正邪,人才有。不过,你若不愿炼制魔傀,便也罢了。”

    “弟子并非此意,只是,想与这头三尾妖狐再次一战,了仇怨因果,以求念头通达。”

    姜若瑄拜下:“还请老师成全。”

    “善!”

    方锐放开三尾妖狐的封禁,孰料,已有灵智的它,不愿成为姜若瑄的‘魔傀’、遭到折辱,当即想要自尽。

    不过,且不说他的天仙境界,只说在这洞天中,怎能得逞?

    瞬间,再次被禁锢,求死不得。

    “呜呜!”三尾妖狐发出绝望叫声。

    “你应该知道,在我手中,自尽也是不可能之事。”

    方锐淡淡看向三尾妖狐:“做一个交易吧!我不插手,你若胜了我弟子,便准许你离开;若是败了,便成为我弟子‘魔傀’。很公平,不是么?”

    “呜呜呜呜呜!”

    “什么,若你在战斗中杀了她,我不能报复?好!”

    方锐并未征询姜若瑄意见,直接应下。

    因为,姜若瑄主动求战,同境界之下,却还不能胜过这三尾妖狐,反被杀了,那……说句不客气的话,死了也是活该。

    他是老师,可不是什么保姆!

    “去!”

    方锐再次放开对三尾妖狐的封禁。

    这次,三尾妖狐果然并未再自尽,在自由的诱惑下,爆发出滔天战意,向着姜若瑄一掠扑去。

    片刻后,三尾妖狐惨败,被种下‘魔种’,成为姜若瑄魔傀,此中过程不知赘述。

    其实,姜若瑄刚刚突破,虽说是同境界,但法力并不如三尾妖狐,纵使算上闪灵珠,因为法力只够催动二三次,综合来看,两者实力也在五五开,姜若瑄赢在心智谋算。

    这一次,面对三尾妖狐胜利,她心境再度小小进步。

    这也让方锐对这记名弟子更认可了一分。

    “若瑄?”方锐忽而开口。

    “弟子在。”

    “我观你命数,似还有因果尘缘未了?”

    ……

晚些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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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2章,荣光

    “我观你命数,似还有因果尘缘未了?”

    方锐的神通‘天子望气’,上可察天地之山川地理,下可观众生之吉凶祸福,在突破天仙境后,神异更增。

    何为天仙?

    执天之道,观天之行,是为天仙也。因为天仙洞天与世界参照辩证,已可窥探冥冥中的因果。

    当然,也就是境界差距巨大方能做到,如虞云澜就看不了。

    “老师慧眼。”

    姜若瑄声音宁静:“弟子以为,此前商队遭遇山匪事有蹊跷,背后多有纠葛。”

    “个中恩怨因缘,你回去自行处理吧!”

    方锐笑了一笑:“正好,如今你如今臻至灵台之境,这般实力在新虞任何一府都算是个人物了,可趁早体验成名之乐,须知:衣锦当还乡呐!”

    “老师、师娘,伱们若无它事,不如一同去我故乡海口府,也可让弟子带领游玩,略尽心意?”

    不说《道心种魔大法》后续功法,只说‘见贤思齐焉’,姜若瑄就不想与方锐、虞云澜二人分开,这种随侍大能身旁的熏陶,对任何修士来说都是莫大机缘。

    方锐正准备说话,忽然目光一动,从灵戒中取出‘万里传音符’:“东海海域近来多有渔船失踪,一位上品武者奉令调查此事命牌碎裂,后一源法境真人前去,竟亦是如此,李曌请我出手。”

    自灵气之毒加深,武道、灵师皆不可修炼,朝廷超凡战力死一位就少一位,一位上品武者、一位源法真人折损,对新虞朝廷来说都是不小损失。

    “此案在定州海口府治内……也罢,云澜,我们与若瑄一道,去那里走上一遭吧?”他看向虞云澜。

    “我自是从你,由你心意。”

    ……

    定州,海口府城。

    今日,家家户户贴上了喜庆剪纸,挂上了灯笼。

    东门城外。

    天空中有着道道术法形成的彩虹,红毯铺出城外三里,旌旗招展如林,三百对大汉持锣拿鼓对列,三百对美貌女子身穿轻薄纱衣、持彩绸红菱。

    简直比任何节日都要盛大!

    海口府城的秦府尊更是带上了全城一定品级之上的官吏,穿上新官服出城等候,

    这自然是海口府衙接到朝廷消息,由方锐全权负责此次东海渔船大量失踪之案,地方官府须全力配合,如此,才有了这番盛大迎接。

    城中百姓也是听闻了此消息,一大早,来城门外看热闹的百姓熙熙攘攘,交头接耳,翘首以待。

    “咱们新虞太上,那可是传奇,从来都是说书人嘴中的人物,今日终于要见到了,也不知长啥样?”一个好事者搓着手道。

    “太上改天换地,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一代神仙人物。我想来,应是白胡子老神仙的形象吧?”有人猜测。

    “非也非也,既是神仙,怎会老?又何来白胡子?”当即就又有人反对。

    “嗨,等会儿见到就知道了。话说,今日还真是靡费,若是别人,我肯定要骂人,但太上就不同了。他老人家做出那么大贡献,迎接场面盛大点怎么啦?”

    “就是!况且,太上这次来,还是帮咱们平靖海域的。”

    ……

    “大人,您可知道,太上具体什么时候到?”有官员上前询问。

    “我怎么知道?如太上那般神龙见首不见尾之人物,谁能预测其行程?”

    秦府尊哼了一声,不放心叮嘱道:“都有眼色些,等到太上一来,锣鼓都给立刻给我敲起来,舞姬都舞起来,一定要热热闹闹……”

    说来也巧,话音未落。

    远处,一团五彩祥云由远至近飞快而来,倏忽而至与此同时,大半个天空,往来不知多少里的青紫色之气凝聚。

    赫然有传说中‘圣人出行,紫气东来八万里’的六七分神妙。

    青烟袅袅中,五彩祥云落下,云气黯淡虚幻向内收缩,瞬间,显现出其中三人。

    方锐青年形象,给人印象好如顽固长青之木,身处天地之中,却又独立天地之外,处于一种冥冥不可言说的状态;

    虞云澜缥缈若仙,交感天地,如月宫嫦娥;

    姜若瑄新近突破,灵台境之气息尚未收敛,流溢出丝丝玄妙与威压。

    ——若是平常,必然为人瞩目,可此刻却成为了背景色。

    秦府尊、百官海口府众多百姓,要说此刻感受吗?

    只能说,百闻不如一见,此言不虚,传说中的太上果非凡俗,可要让他们说出具体哪里不俗,却又说不出,恰似那句话‘道为之物,唯恍唯惚’,总之,绝对没有失望就是。

    最直接的证明,偌大现场,蓦然变得安静。

    然后,足足数个呼吸后。

    根本不用秦府尊吩咐,锣鼓声冲天而起,煊赫九霄;三百对美貌女子挥舞彩绸绫罗,如天女舞。

    轰!轰!轰!轰!轰!

    一道道烟火升空炸开,足有九十六响,其中夹杂着嘈杂声音。

    “太上的风采,我、我说不出,但就是好!”

    “太上身边的那位仙子,是咱们新虞另一位真君吧?也不差啊,和咱们太上站在一起,看去真如神仙眷侣!”

    “我滴个乖乖,你听,九十五响礼花之后还有,这代表着比九五之尊九十五响的皇帝规格,还要高呐!”

    “没见识,你知道‘太上’是什么意思不?皇帝之上呐!所以,这有什么值得奇怪的吗?”

    “那人不是姜氏商队的女娃嘛,怎么会跟在太上身后?难道……”

    ……

    一百零百响烟花礼炮落下后。

    “新虞定州海口府知府秦恪行,见过太上!”

    秦府尊才上前行礼。

    身后,城中有着一定品级之上的官员一同出声,跟随拜下。

    “见过太上!”

    再然后,数以十万的百姓如浪潮般蔓延拜下,声冲穹霄。

    这非是森严地位促使,而是方锐所做之贡献,让百姓真心实意如此,与此同时,这些百姓心中还有一些敬仰,跪拜神灵的感觉。

    某种程度上说,方锐、虞云澜二人,也的确比香火神灵本质高得多。

    且说。

    以方锐如今之地位、心境,如此场面,心湖亦是微波不起。

    虞云澜也不如何,她曾在大虞执掌紫霄阁多年,见过大世面不计其数。

    不过,二人身后半步的姜若瑄,见到这般高规格的盛大迎接,万民瞩目,百官拜倒的景象,宁静的心境却都在粼粼波动。

    与方锐、虞云澜不同,如秦府尊这些人,可是她极为熟悉的大人物,此刻,却尽皆谦卑恭敬,简直颠覆印象。

    “嗯,各位都请起吧!”

    方锐抬手一托,无尽青光升腾,竟然是同时让所有人不由自主起身,旋即,介绍姜若瑄道:“此为我新收之弟子。”

    “见过姜仙子!”

    秦府尊笑呵呵行礼,配合略胖的面容,显得极为和气。

    姜若瑄回礼之时,却是思绪翻飞,想起曾经,作为海口府一支大商队的主人,有一次和其它商客一同有幸见过秦府尊一面,不过,那时秦府尊的态度,虽然同样和气,但却是对一众人俯视般点头,骨子里高高在上。

    或许,这一幕秦府尊都已经不记得了,但她记忆尤深,与此时此情对比,更是触动心灵!

    ‘秦府尊的前后态度变化,如今对我尊重,乃至有讨好之意,显然,不是因为我实力变化,突破上品。’

    上品实力,虽然的确如方锐所说,哪怕在如今新虞各府之中,也是举足轻重的大人物,但绝不至于让一府之尊讨好!

    ‘那么,原因就是……我是老师弟子的身份!’

    姜若瑄第一次深刻认识到了成为方锐记名弟子之后,自己地位翻天覆地的变化。

    可以说,仅凭记名弟子这一身份,就比寻常真人、一地封疆大吏,还要尊贵!

    随后,方锐被太上之礼迎进城,虞云澜作为新虞真君、紫霄阁首、道侣,一道进入;姜若瑄作为弟子,也连带着见识了。

    分享如此荣光,让素来心智坚定、宁静淡泊的姜若瑄,都略微晕晕乎乎,心神微微失守。

    这非是她心境不坚,而是……

    这个问题的答案,或许可以用一个问题来回答,你以为起居八座、万众瞩目会很快乐吗?不,那般快乐超乎你想象!

    多少雄才伟略、英明神武之帝皇,都在极致荣光、吹风奉承中迷了心,失了智,何况一小女子乎?

    或许,这才是对姜若瑄能否成为方锐真传弟子,最大的考验!

    ……

    入城之后,一直来到一处堪比行宫的府邸。

    隔绝百姓、其它官员。

    方锐看向姜若瑄:“若瑄,去做你自己的事吧,一切百无禁忌,只须记得,不忘初心、心中无愧即可。”

    “谨记老师教诲,弟子退下了。”

    等姜若瑄走后。

    方锐与虞云澜坐下,任秦府尊站在原地,自顾自给虞云澜、自己倒了杯茶,轻呷一口,才淡淡道:“海口府治内尚在受灾,今日场面,太过了啊!”

    如此轻声淡语,却让秦府尊心尖一颤。

    ‘得,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他暗道一声,面露苦笑道:“太上,这都是百姓自发所为,民心所向,不可阻挡,这也说明了您之大功德深入人心……”

    方锐神色不动,继续喝着茶,并未说话。

    虞云澜在旁看着,暗暗摇头。

    民心所向是真的,但要说不能阻止,或者压缩迎接规制,那是在骗傻子!

    秦府尊敏锐感知到气氛不对,偷偷抬眼,瞧见方锐不见喜怒的脸色,心下顿时一寒,不由咬牙坦诚道:“其实,是下官不知太上性格如何,怕办得简陋,被太上记恨,故而,这才想着礼多人不怪。”

    “当然,这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不过,下官发誓,绝没用过逼迫手段,只是倡议,其它皆是民众自发所为,也未从中为己谋求好处,撺取一文大钱。”

    如今新虞官场之人,怎会求财,求的是升官,求的是做出更大政绩、贡献,争取在死后被封为香火神灵,乃至进入冥界,成为阴神。

    相比之下贪污受贿,谋取私利?简直是在拿钱侮辱人?看不起谁呐!

    ‘这是实话。’虞云澜暗道。

    不过,跟随方锐久了受到熏陶,更为明晰人心,却也知道,秦府尊此时如此坦诚,很难说其中有几分演戏的成分。

    毕竟,众所周知,政客都是最好的演员,一镜到底那种的!

    方锐依旧没有说话。

    空气中,令人心悸的安静在持续,让秦府尊心中越发打鼓,愈来愈心慌,甚至感觉心律都开始紊乱,再之后,都有天旋地转之感……

    “我当然知道,不然,你还能站在这里说话?”

    这时,方锐才轻轻一声放下茶盏,却仿佛敲击在秦府尊神魂深处:“记住,以后不要再搞形式主义,徒耗民脂民膏。”

    “是,下官、下官记住了。”

    秦府尊脚下一个踉跄,稳定身形,大口深吸口气,这才感觉到,方才,涔涔冷汗让自己后背衣服都湿透了。

    不过,他却丝毫不在乎,因为知道,今日这一关,终于过去了。

    “说说东海域海渔船失踪之案吧!”

    “是。”

    秦府尊还是有些能力的,说到正事,顿时神情严肃:“回太上,前些日子,出海捕鱼出事概率突然开始缓慢攀升,虽然这个幅度很小,但我们是有数据统计的,很快就引起了注意,在排除了天气因素后,本以为是哪里有暗礁,派出一队有着上品武者带队的小组调查。”

    “没想到,这一组人,突然命牌尽数碎裂,这是异常天气、暗礁绝对无法做到的……后来,朝廷派下一位真人前来,也……”

    与李曌传讯信息一致,不过更加详实。

    “下官猜测,可能是妖,因为据传有人在海中看到了巨大阴影。但又不像,近日全面禁海后,曾针对设下陷阱,可对方从未上岸……”

    妖之流,已经摆脱了普通生物的限制,可以两栖;若真是妖,禁海之后,对方有着对吞人维持理智的需求,大概率会上岸,可似乎没有,这就前后矛盾。

    “阴影……或许为妖……不上岸,有意思!”

    方锐眯了眯眼。

    因为没有直接的因果牵绊,倒也不太好卜算,不过,明日去搜寻气机,追踪即可。

    以他如今之实力,在洪虞界之内,还真不信有什么麻烦。

    ……

第263章,长生

    等秦府尊离去。

    方锐放下茶盏,却发现,虞云澜螓首微偏,如秋水般的明眸一眨也不眨,直把他盯着看。

    “云澜,你看我做什么?”

    “好看。”

    方锐:……

    虞云澜在外是极高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言语能少说都少说,也就是成为道侣后、在他面前,好似褪去了坚硬的冰壳,露出温柔的芯蕊,极好说话。

    这次出行,或许是因为李曌不在,只有两个人,两颗心更为贴近,也或许如度蜜月的甜蜜,给虞云澜养出些微如豆蔻少女的活泼,极难得时,会颠覆形象皮一下。

    就如此刻。

    这种极偶尔的活泼,如沙漠绿荫、夏日清泉,搭配她那清冷如嫦娥的容颜,有一种说不出的灵动魅力,当真让方锐爱煞了,恨不得捧在掌心,拥入怀中爱怜。

    虞云澜见方锐微微呆滞,抿唇笑了笑,一如高山上暖阳下开放的萱草花。

    之前,面对秦府尊,方锐一字不出,只用沉默就将对方心灵击溃……越发相处,越发能发现方锐身上的惊喜,如谜一样吸引人。

    不过,对这些她并未多提,只是说起姜若瑄:“之前那般盛大迎接,我们还好,若瑄就……这般急剧的地位变化,对一个人冲击极大。”

    “这是她必须经历的。”

    方锐叹息道:“微末之时,许多人尚能保持谦虚谨慎,冷静理智,但在名利巅峰时,仍保持清醒,不改本心,这是更弥足珍贵的能力。”

    “当然,我们站在过来人的视角,最重要的,还是她自身去经历,去体味,这就是人生么!”

    “有言道,出名要趁早,就让她去享受此时衣锦还乡的荣耀吧!”

    ……

    此时,姜若瑄的确深刻感受到了衣锦还乡的荣耀。

    在她成为方锐弟子,并突破上品的消息传出。立刻成为了今日整个海口府最大的瓜。

    若是这个年代有微波热搜,今日首页必然是《震惊:我府人士姜若瑄仙子成为太上弟子》(爆)。

    “交好运,真是交好运!竟然攀上那般大人物,姜氏商队的那位女娃,这下可真是飞上枝头变凤凰啦!”

    “什么大人物,有多大?”这是个今日有事,没去城门的。

    “多大?咱们新虞太上,你说够大不够大?”

    “嚯,啊这……”

    此人哈地一口大吸气,捂着胸口差点没嗝屁:“乖乖,那可真是传奇大人物,比皇帝老儿都厉害,大,真是大破天喽!”

    “哼,得意什么?那女娃起得快,说不得落得也快,哪天就被咱们太上赶出师门了。”

    这是一个心中泛酸之人,哼道:“之前名声那么大的徐缓,风光无限,府尊眼中的红人,前些日子不也突破失败,重伤反噬之下连修为都没保住……瞬间,门前冷落。”

    “徐缓是谁?”

    “兄台外地来的吧?说起徐缓,这是个大器晚成的人物,在我们海口府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有好事者详细介绍来:“那徐缓生性木讷,少时,因给了一个如乞丐般的癞痢奇人一碗水,得传《厚土功》,此功法奇门得很,三十年不入门,徐缓屡遭嘲讽却不改功法,终于一朝入门,然后就是一日千里,三年破入武道上品。”

    “奈何运气太差,”

    这人叹息:“前些日子,徐缓在闭关突破二品时,恰逢灵气之毒加剧,突破失败重伤,朝廷关于‘因为灵气之毒不可修行’的告知,后来才下发……徐缓也是时运不济,命途多舛呐!”

    “说徐缓做什么?他纵使突破武道二品,又怎么比得上姜仙子?仅仅一个太上弟子的身份,就足以让一位真人都客客气气。”这是一个对修行有了解的。

    “是啊,作为太上弟子,大有成仙之资,哪怕仙路不成,将来坐化也可成为香火神灵、冥界阴神。”另一个修行者感叹,语气中满是羡慕。

    ……

    因为方锐这个老师,姜若瑄在城中经过哪里,就引起一大片瞩目,所闻九成九都是关于自己的讨论,看到谁,谁立刻就迎着露出和气的笑脸。

    有手段如春风化雨结交的,也有一些人讨好、奉承手段不到家,太过赤裸裸,让人稍稍不适……

    无论哪种,这般荣耀,都极为让人虚荣心满足!

    姜若瑄体会了今日的风光,才开始理解,为何有那么多要让夫婿觅封侯的妇人了。

    回到巷子,邻居们的态度也大为不同。

    因为幼时被生父的元配赶出家门,母亲早亡,后又建立商队谋求修道资粮……曾经,周围人总有些阴阳怪气的话。

    今日,这些人却态度大变,极为热情。

    “小姜回来啦?”

    “吃饭了不?过来我家吃些吧!”

    “还是来我家吧,我二姑家有个有儿子,仪表堂堂,又世代经商,颇有家资,正好和小姜凑……”这大娘赫然是想说媒。

    可话还没说完就听另一人道:“呸,就你那亲戚,能配得上小姜?我要给小姜说亲的,那可是个去岁科考,榜上有名的。”

    “呵,伱们真是想瞎了心,也不看看姜仙子如今的身份?”

    这是个心明的,骂了众人一句,转身对姜若瑄笑道:“姜仙子啊,过往我这嘴,多有得罪,你可不要在意,往心里去啊!”

    “是啊,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虽然有时候嘴……但没有坏心。如今你发达了,可不能忘记我呐!”有聪明人,自然也就有蠢的,这人仗着年龄辈分竟还想道德绑架,讨个人情。

    ……

    姜若瑄对想说媒的,婉言谢绝;对因为口角小事告罪的,直言不会记在心里;对想要道德绑架讨好处人情的,直接不作回应,冷淡处理。

    如此一番,方才回到家中。

    “小、小姐,你回来啦?”

    这是巧嫂,很早就跟着姜若瑄了,多有照应,今日却也变得目光躲闪,不知是因为拘谨,还是心虚。

    “唉!”

    姜若瑄轻轻叹息,正想说些什么。

    门外突然传来一道恭敬的声音:“请问,姜仙子可在?”

    这是天下镖局的王镖头来访。

    等不多时后,送走王镖头,又是白云商会的韩主事来访……

    半日时间,家中都是络绎不绝。

    这些访客,有些是曾经的竞争对手,这次前来,乃是为了以往的过节赔礼道歉,姿态放得极低;有些是曾经求而不得的合作对象,如今,纷纷敞开大门,给出最大优惠力度,希望合作。

    好似,一时间,周围人都变成了好人。

    “不!不是周围人变成了好人,而是我身份变了!”

    坦诚地说,姜若瑄也是人,纵使宁静如她,在逢迎奉承下,也会暗喜,也会感到飘飘然、舒爽,但,还能保持着清醒。

    她非常清楚,如今一切,都是因为方锐弟子这个身份。

    方锐太过高渺不可亲近,她这个弟子相对更容易接触,只是因为光环下的一点点荣光,就让她的处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如此经历,给姜若瑄带来了极大的触动,不过,并未让她沉迷在这份荣光中,反而向道之心更加坚定。

    于是,她下定决心:“巧婶,我准备变卖商队,跟随老师修行。”

    “小姐,你不能啊!”

    巧婶闻言急了,声音尖锐,不过旋即才意识到了如今姜若瑄身份变化,气势一弱,不过还是鼓起勇气准备说什么。

    “巧婶,方才王镖头等人来访,给我说了些事。”

    这一句话,顿时让巧婶宛若被掐住了喉咙,想说的话再没说出口。

    姜若瑄直视巧婶的眼睛,后者目光心虚躲闪。

    要问为何?

    她此前怀疑遭遇山匪事有蹊跷,这是真的,幕后主使者正是昔年将她们母子赶出陈府、那位生父的元配——陈刘氏!

    更具体些说,是因为,新虞律法中女子亦有继承权,这就让陈刘氏将姜若瑄视作了眼中钉、肉中刺,这才有了遭遇山匪……

    ——姜若瑄生父姓陈,她是跟随母姓,玉坠也是从母亲那里得来。

    而以姜若瑄的谨慎,能被那群山匪堵到,自然是有人出卖。

    此人就是巧婶了。

    这些事情,方才来访客人中不只一人揭露,拿出证据,只为卖姜若瑄一个人情,甚至还有提出若姜若瑄不方便出手,可以代劳的,不过皆是被姜若瑄拒绝。

    只能说,如今,姜若瑄已与陈府差距过大,不知道多少人愿意为刀,只为了能与她搭上关系。

    “巧婶,你背叛之事,以及过往从商队中捞取的三千一百两银子,看在过去多年照看的情分上,我就不计较了,你自去吧!”

    姜若瑄平静道。

    “这……我……小姐,我对不起你!”巧婶跪下磕头,落寞转身走了。

    等巧婶离开,姜若瑄也是即刻出门,去往陈府。

    今日,她与陈刘氏、以及那位生父陈泰,也要有一个了结!

    ……

    半日后,城中又一轰动性消息传出,满城议论纷纷。

    “知道吗?太上弟子姜仙子,将陈府的陈刘氏,送去见官了!”

    “这是怎么回事?”

    “个中经过精彩至极,我特意从陈家下人中打听来,这就给你们说道说道。”

    这个好事者清了清嗓子,开口道:“话说啊,姜仙子小时候,母女就被陈刘氏从陈府赶出……新虞成立,女子也能继承家产,为了这个,陈刘氏勾结山匪谋杀姜仙子……”

    “今日,姜仙子进入陈府,那陈刘氏还以为姜仙子不知情,不要脸地还想要让姜仙子推荐陈家公子拜入太上门下呐!”

    “姜仙子不会上当吧?”有人迫不及待问道。

    “自然不会,姜仙子清声揭破了陈刘氏虚伪,拿出证据……那陈家公子也似知情,不过,姜仙子问心之后,确认陈家公子只是知情,没有具体参与,倒也留了情面,只送陈刘氏去见官。”

    “那陈刘氏泼妇般的人物,就没有顽抗,让府中护卫动手?”有人提出。

    “陈刘氏是坏,却不是蠢,且不说姜仙子的上品修为,只说若敢对姜仙子动手,不怕牵连自家宝贝儿子?”

    “那陈家主,姜仙子生父,就没有阻拦?”

    “怎么没有阻拦?陈家主声泪俱下,言说‘陈刘氏纵有千般不对,万般不好,那也是你娘啊,怎么能如此’。你知道姜仙子怎么回答的?姜仙子直接说,‘我娘在地下’。好家伙,你不知道,这直接让陈家主无语了!”

    “大快人心呐!后来呢?”

    “后来,陈家主又道,‘她不是你娘,那我总是你爹吧’姜仙子这次回答更绝,言说‘生而养之,断头可还;不生而养,百世难还;生而不养,断发可还’,断发而去,只留下悔恨不已的陈家主。”

    “好啊,痛快,姜仙子真奇女子也!”一个听客拍案。

    “谁说不是?姜仙子如此金玉一般的性情,难怪太上会收入门下啊!”

    ……

    就在满城议论之时。

    故事中的主角,姜若瑄却在变卖商队,并将灵戒中带回的商队护卫的尸骸,送回安葬,给予家人抚恤,并承诺照顾他们魂魄。

    身为方锐的记名弟子,这个身份足以在人间、阴世两道吃得开,让些许魂魄获得优待自然不难。

    可想而知,将来方锐成为圣人,那还会更恐怖,只此身份,三界之中都可横着走了。

    ……

    且说,另一边,方锐来到出事现场,以天仙之能竟然都无法在现场摄取到凶手气息,寻不到渔船失踪案的始作俑者。

    “有意思!”

    方锐自可唤醒冥君分身,以世界之力搜寻,不过,强行唤醒养伤的冥君分身,不人道、也不值当就是。

    他倒也并不心急,有耐心和那幕后凶手捉迷藏。

    此外,则是在关注姜若瑄这个弟子,看到了她对各种事情的处理,将她召来。

    洞天,白玉京之后的山崖,星光菩提树之下,石桌,一壶茶水缭绕清烟。

    “老师,我商队中那些护卫魂魄……”

    “此为小事,你既为我弟子,自可以我弟子身份便宜行事。”

    方锐身处缥缈灵机化作的流动雾气中,宛若仙人,对姜若瑄所为点评:“心智坚定,恩怨分明,处事大方得体,若瑄,你已可得我《道心种魔大法》真传矣。”

    姜若瑄听闻此言,宁静心湖中都是泛起波澜,按捺激动上前两步,为方锐斟茶奉上:“若瑄见过师尊!”

    就如菩提老祖敲三下孙猴子脑袋,后者就会夜半三更前去,她显然也是有着这般灵性的,在得知传授功法后,称谓就由‘老师’变为‘师尊’。

    “善,既如此,你为我座下大弟子。”

    方锐满意一笑,接过奉茶抿了一口,在她头顶轻轻一抚。

    刹那间,姜若瑄感到脑海中多了一篇玄妙要诀,沉浸其中如痴如醉。

    ……

    后来,世人在编撰的《若瑄仙子传》中,曾以一诗记录了这重大一幕。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授长生。

    ……

明早看

    趁周末,准备再搬家换个地,暂时更新调整到夜里,可以早上看,鞠躬……

第264章,太阴

    “《道心种魔大法》元丹篇?还有,元神篇、人仙篇?”

    姜若瑄知道,《道心种魔大法》的灵台境,就媲美武道上品;那么,元丹境岂不是相当于源法真人?

    至于,更之后的元神境、人仙篇……

    呃,这涉及到了知识盲区,从前从未听闻过。

    这般层次的神功秘诀,绝对是有心道途之士梦寐以求的,更不要说不受灵气之毒影响,若是传出外面,必将引起腥风血雨!

    此时,姜若瑄激动之余,心情却又无比复杂。

    在这个时代,哪怕是学习一门普通手艺,都要先给师父当多年的廉价学徒,才可能传授真本事,若不是儿子,最后咽气时都要留着一手——只因为,教会徒弟,饿死师父。

    然而,如今她刚刚拜师,方锐就慷慨传授了《道心种魔大法》全篇。

    此恩此德,让姜若瑄只能默默记在心底,深深拜下:“多谢师尊传法!”

    “不必多礼。”

    方锐一袭青衫周身灵机所化的缥缈云雾流动,清声开口:“《道心种魔大法》一阶三境:纳气、元基、灵台;二阶元丹九炼;三阶元神三转,在我方仙道中统称凡境。四阶方可成仙,仙者,感悟天地之力,可调动天地元气,生命层次得到大跃迁。”

    “不说五阶地仙、六阶天仙纵使四阶人仙,都有八百寿。”

    “若瑄,你身为我座下大弟子,当克己向道,勉力修行,我对你的期许乃是成仙呐!”

    这些隐秘方锐如数家珍道来,听得姜若瑄心旌神摇,尤其是在听到方锐期许成仙之言,更是心神触动,神情肃然执礼:“弟子定当全力以赴!”

    “当然,也不必有太大压力。现在,对你说成仙之事,的确也为时过早。”

    方锐直视而去,温言道:“《道心种魔大法》我如今只推衍到人仙篇,更后面,倒不是没有思路,而是要看伱到时如何选择,或可为世间除去一大魔……”

    “弟子愿从师命,赴汤蹈火……”

    “那倒也不必,为师可没有让弟子顶雷的习惯,你若不愿,为师也自有应对之法。只是,祸兮福兮,那对你是一场大机缘也未尝可知。”

    方锐摆手:“罢了,那些事情太过遥远,姑且不提。且说,我之所以传授你《道心种魔大法》直至人仙篇,是想让你通篇感受此功法之思想,以便修行。”

    “当然,与此前的一阶三境一般,为师只能确保功法可行性,却不能保证修行难度,你大可质疑探讨,然后再为你量身调整。”

    “让师尊费心了。”

    姜若瑄心下感动,又是一礼:“弟子的确有许多地方不明……”

    她倒是敏而好学的性子。

    方锐一一解答。

    他发现,这弟子心境宁静,又颇有悟性,举一反三,倒是颇为省心的,教授起来极轻松。

    对答之中,一刻钟过去。

    “今日就先到这里吧,你师娘盯着海域,不在此处,不然,若有她参与共同探讨,倒也更好完善。”

    “对了,”

    方锐忽而想起一事:“《道心种魔大法》乃是‘法’,却也不可能少了‘术’,此‘太阴斩魔剑’、《太阴炼魔剑诀》,便一并赐予你吧!”

    《太阴炼魔剑诀》乃是吸收灵师、武道武技,从而推衍出的新法剑道法诀,与《道心种魔大法》极为适配不说,也端得是极厉害。

    ‘太阴斩魔剑’更是玄奇,剑身透明,出剑之时无影无形注入法力可斩肉身,心神御剑可斩神魄。目前虽然只是法宝层次,但却是可成长型法宝,更已经通灵,比上次赠予那枚‘闪灵珠’不知珍贵多少。

    姜若瑄收了‘太阴斩魔剑’、《太阴炼魔剑诀》,如此厚礼都感觉被砸得晕晕乎乎,可拜师大礼包发送还未完毕。

    “此为白玉京中藏经阁的令牌,你可多去翻阅,增长见闻。”

    方锐补充道:“另外,凭此令牌,也可在我附近百里,自主进入洞天。洞天之中,白玉京中般若殿、般若峰,便也一并赐予你作为私人地域吧!”

    姜若瑄感觉自己已经快震惊得麻木了。

    如此优越条件,完全是曾经不可想象的,脑海中下意识生出一个念头:‘如此条件,若还不能在道途有所成就,真该羞愧自尽!’

    方锐仿佛看穿了她的想法,提点出声:“修行本质,无非性命双修,外物可养命延年,增长道行;自身却也须修性修心,提升心境,尤其对你《道心种魔大法》而言更是如此。”

    “谨遵师尊教诲。”

    姜若瑄有过之前衣锦还乡的冲击,倒也很快平复下心境,宁静得体,落落大方,颇有方仙道大师姐之风采。

    ……

    暮晚时分,蔚蓝的海水涨落,浪花拍打在金色的沙滩上,海风徐徐,带来咸湿的气息。

    今日,海口府的一处沙滩,摊贩、百姓人来人往,人声鼎沸。

    因为渔船失踪案,海口府执行海禁,在方锐到来,得了背书后,这才重新开放,恢复了以往的热闹。

    海面上,可以看到不少渔船穿梭,现场捕捞海鲜供应。

    方锐、姜若瑄二人出了洞天,与守着海域的虞云澜经过遮掩,来到一处烧烤小摊坐下。

    “师尊、师娘,我来吧!”师有事,弟子服其劳,姜若瑄本想负责烧烤。

    “不必,出来玩么,自己动手吃着才痛快。”

    方锐拿过海鲜,给了虞云澜分了些,让她练手,又要了材料,自己制作铁板鱿鱼、粉丝扇贝。

    他的厨艺早就达到了返璞归真的地步,很快就有诱人的香气传出,分给两人。

    虞云澜早就熟悉,无比自然。

    姜若瑄就有些不好意思,让师尊动手已然不该,怎能还吃现成的?不过,在接过品尝一口后,当即眼睛就亮了。

    ‘谁能想到,师尊那般传说中的存在,竟是如此平易近人?有这般的师尊是我莫大的福气。’她心中暗暗感叹。

    如此香气,传至周围,也引来别的客人频频瞩目。

    方锐将多的海鲜分了,换了酒来,这就算是认识了,不知身份,自也没有地位的鸿沟,在这露天的海滩上随意说着话。

    言笑声在暮晚的海风中晕染开,空气中,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

    网上看房和中介聊忘了时间,啊,明天再补……

关于这两天更新情况的说明

    之前那个房子漏水,我这两天在退房、换房,现在住在酒店,他这个中央空调声音好大,跟打雷一样,桌子高度也难受的很,昨晚熬到凌晨都写不出来。

    今天我会抓紧把事情弄好,等安顿下来,定下心,这两天的欠更会在下几个周末陆续补上。

    是我的错,对不起各位大佬。

    鞠躬!鞠躬!鞠躬!

    ……

第265章,地灵

    方锐与虞云澜、姜若瑄二女,沐浴海风,品着海鲜,听着周围人说笑,体味着市井的乐趣。

    渔船打来海鲜,吆喝售卖;各个烧烤摊子坐满食客,吃喝笑闹;还有许多一家人晚饭后散步闲逛……

    人一多,自然热闹,也由此衍生出了许多营生,有售卖手工小玩意儿的;也有说书人,其中有专业的,有不专业的,专业的自不必说,不专业的就是一些书生,找个地方说一段也能讨个赏钱,换一顿酒吃。

    方锐这边的摊位前,就有一个两鬓斑白、身穿半旧绸衣的中年说书人:“且说姜仙子……”

    说的正是如今海口府城中‘顶流’姜若瑄之事。

    姜若瑄遭遇山匪,又遇到狐妖,再被方锐相救、看重,得以拜师,后又风光至极返回,向陈刘氏讨回公道……

    经历本身就够一波三折,跌宕起伏,又涉及传说中的极神秘的方锐,更添加了一抹神奇色彩,此刻在说书人口中,以说书技巧讲来,顿时引起一群人叫好。

    “多少年了,在徐缓之外,咱们海口府终于又出现个人物。今日满城说书人尽言姜仙子之盛况,与那时徐缓修行《厚土功》三十年不入门,入门后三年破入武道上品,一飞冲天,消息传出后,何其相似也!”有人追忆道。

    “不,如今之姜仙子,却是比那时的徐缓更为炙手可热。”

    却有另一人反驳,看得明白:“徐缓三十年看不到希望的坚持,才有一飞冲天,咱们普通人是做不到的;反观姜仙子,偶遇太上,得到看重收徒,这般大机缘具有巧合性,大多数人觉得自己上也行,听来有代入感,故而更为受到追捧。”

    “话虽如此,可姜仙子能被太上看重收徒,也必有过人之处。”

    “对了,如今海岸重新开放,据说是因为太上亲自盯着,就等着渔船失踪的凶手作乱呐!”

    这人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所以啊,你们说,太上会不会就在这里,坐在咱们其中?”

    “你真是想瞎了心!太上何种人物,怎会来到市井之中?”

    方锐身旁,那个以酒换烧烤的爽朗大汉哈哈一笑,拍向方锐肩膀:“兄台,你说是不?”

    ……

    见到这一幕,虞云澜看了方锐一眼,秋水明眸中闪过一抹戏谑,抿嘴一笑,眉眼生动。

    姜若瑄也是好笑,可毕竟是师尊,不好表露。

    方锐看了眼想笑不敢笑的弟子,传音打趣:“坐在这里,听着说书人说自己的感受,如何?”

    吃瓜吃到自己,贸然被问,以姜若瑄之宁静,也不由微微失态,难得露出不好意思的腼腆。

    这般传音,自然瞒不过虞云澜,抬头间,三人目光交汇,同时笑了。

    旁边拿酒换海鲜的爽朗汉子见此,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中疑惑正待询问。

    这时,中年说书人一段说完,周围叫好声渐低,议论声渐小,这才提着一个半旧竹篓过来讨要赏钱。

    “祝各位听客福寿昌隆,财源滚滚!”

    中年说书人也不说讨要赏钱的话,只是佝偻腰不断重复着吉利话,将半旧竹篓高高举起,与脑袋平齐。

    若有给赏钱的无论多少,一定是要再深深鞠个躬的,若是有不给的,也不逗留,依旧笑脸相待。

    其实,也有另一种模式,并不亲自下来讨赏钱,任由听众往台上扔,但这般的话,就有许多人不会出钱了。而这般下来讨要一圈,到了跟前,有不少人碍于面子,多少会给些,如此也能多收一点。

    当然,许多书生不好意思,做不出这种事,于是要吃亏不少。但这位说书人年近中年显然是能为了吃饭,放下些脸面的。

    很快,中年说书人到了这边,方锐投出给出一块碎银,让对方动作都顿了下,呼吸一凝,深深鞠躬。

    一般人给一钱两钱,三钱五钱都是较多的,这么阔绰的听客可不多见,如此大额打赏让他眉毛不自觉扬了下,心中已经开始思索,今日回去能给家人带些什么东西了,是给小儿子加一个鸡腿,还是给老妻买了那个她心念许久、却从未开口的头花……

    “我听人说起徐缓,此人在海口府似乎极为出名,不知先生可否给我讲上一讲?”方锐问道。

    “这……”

    中年说书人闻言,却是迟疑了,要说拒绝吧,方锐大额打赏了钱,这可是一位豪客;若是答应吧,若真给方锐说书徐缓,此般故事众人早就听烦了,恐怕要惹众怒。

    真正是左右为难。

    他看了眼半旧竹篓中的碎银,暗一咬牙,正准备开口,这时,周围人的声讨却是已经响起了。

    “伱这人打听徐缓也就罢了,却要我们跟着听,好个霸道!”有人冷哼。

    “兄台,这事你做得不地道啊!”另一人附和。

    “就是,有钱又如何,就能为所欲为?”

    ……

    方锐只是觉得那徐缓有些意思,心中好奇,故而才有此问,这是长久居于高位,思维逻辑惯性地少有考虑其他人想法,但这时遮掩身份,却没人惯着他。

    恍然此点后,他倒也不会出言威胁,让这些人坐牢之类,反而,有错果断承认。

    “是我的错,让先生为难了,先生此前的说书,倒是配得上此打赏,大可不必返还。”

    方锐对中年说书人道了句,又转身对众人开口:“也对不住各位了,这般,今日在场各位消费,我来付账,以此聊表歉意。”

    如此豪爽,反倒让那些酝酿完毕,准备破口大骂的人不好意思了。

    大多数人见他诚恳,也收敛了怒气,说着‘兄台阔气’之类的话;少数人纵使嘴上还不饶人,低声嘟囔着‘有钱了不起么’,行动上却是默默多点了两个菜。

    这么一场可能让几人灰头土脸的群情激愤,在刚刚开始,虞云澜、姜若瑄反应还未做出应对之时,就被化解,消弭于无形。

    虞云澜看着方锐侧颜,一眨不眨,目光中有着盈盈潋滟的光。

    姜若瑄视角却是稍有不同,知道方锐何等地位、身份,却肯承认考虑欠周,向一群普通人道歉,钦佩之余,也对自家师尊更多了些敬意。

    “多谢贵客体谅。”中年说书人又给方锐深深一揖,这才去了,重新开始说书。

    “兄台,我来给你说说那徐缓吧!”

    那个以酒换菜的爽朗汉子,这时,却是凑过来小声道。

    这是见方锐豪爽,起了结交的心思,此外,见方锐烧烤手艺后,还有一些别的念头,琢磨着拉方锐入伙,开个食肆什么的,那定然是一门好生意!

    “徐缓小时候,有个绰号叫木呆子,一次与友人相约,友人忘了时间,徐缓硬是在约定地点等了一日……徐缓人生最大的转折点,还是遇到了一个癞痢头乞丐,给了对方一碗水,被传授了一门功法《厚土功》。

    常人修行一门功法,若是十天半月不入门,就放弃了,有耐心一些的,也最多坚持一年半载。但那徐缓,在毫无进展的情况下,修行《厚土功》三十年如一日……那《厚土功》倒也奇妙非常,入门之后,徐缓三年破入武道上品,轰动一时,府尊都亲自邀宴,但徐缓拒绝了一切拉拢,潜心练武……

    奈何天妒天才,在突破二品时,徐缓突破失败,后来才得了朝廷通知,世间因为灵气之毒,已经不可修行了。”

    爽朗汉子倒是了解徐缓,说得详尽非常。

    “三十年不入门,入门一日千里?有意思!”

    方锐说的‘有意思’,不只是指那门功法,更是徐缓这个人。

    以他如今的眼界,这《厚土功》大概是一门厚积薄发类的功法,除此之外,那徐缓也必然有特殊之处,比如什么修行天赋之类。

    但更值得一提的是徐缓此人的心性。

    试问:谁能在看不到一点反馈的情况下,坚持一件事情三十年如一日?

    徐缓做到了。

    虞云澜也是罕有地神色动容:“此人心志坚定非常人可比,有大毅力。”

    姜若瑄本想听这大汉所说,补充不足的,后来却发现无可补充,便也罢了,跟着回顾了一遍。

    作为本地人,见证徐缓的崛起、陨落,最为唏嘘感叹:“也是造化弄人,在突破瓶颈时受到了灵气之毒影响,一身修为尽作东流水……”

    “修为只是细枝末节,超品之下都不算什么,重在心性,三十年如一日的坚持,真可谓如金玉一般的秉性。若能在如此大起大落之后,仍然不垮,那就更为难能可贵!”

    方锐由衷感叹。

    ‘修为只是细枝末节’、‘超品之下都不算什么’。

    爽朗汉子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他都听到了什么?

    哪怕如今,三品武者在一府之内都算是大人物,更不要说二品、一品,然而,这些统统被方锐划分进入‘不算什么’的范畴。

    这是何等大口气?

    ‘好家伙,酒还没喝两杯呐,这就开始说醉话了?’爽朗汉子默默想着,将一碟蚕豆给方锐推了过去。

    然而,他转头的瞬间,看到了一副理所当然表情的虞云澜、姜若瑄,不由一怔,然后就是啪地一拍脑门:‘不对,恐怕醉的人是我,我这都醉得出现幻听了?!’

    这时,突然有人喊道:“快看,那边卖海鲜烧烤的人,是不是徐缓?!”

    方锐循声看去,果然见到一个中年男人,很难说对方长得俊逸,但也说不上丑,整个人看上去颇为方正,动作一板一眼,尽管只是烧烤,却仿佛在做什么极为重要事情,一丝不苟。

    在他看到徐缓的同时,不少人也发现了徐缓,一时间各般议论声响起。

    “徐缓当初风光时,拒绝了各方拉拢,一意苦修。如今修为尽失,只能烧烤海鲜维持生活呐!”一人感慨道,语气中带着些许优越感。

    “你这话却是错了,若是徐缓当初加入一方,招惹因果事端,在修为尽失后,恐怕早就不明不白地死了。”另一人突然道。

    “是啊!还有,因为灵气之毒的影响,徐缓的《厚土功》也成了废纸,不然,多半会有人巧取豪夺。”另一人附议。

    “你们说的那是以前,现在可是新虞!你们若不信,可以去试试,胆敢作奸犯科,保管一日半日内就会被揪出,变成官员的政绩啊!”这是个有故事的人心酸感叹。

    ……

    方锐听着诸般声音,微微一笑:‘我之前的猜测没错,徐缓此人果然有特殊修行天赋,竟然是隐性地灵体,大概正是三十年持之以恒修炼《厚土功》,方才激活此种特殊体质。’

    传说中,地灵体乃是不逊色于虞云澜天心灵体的另一种灵体,只是隐性的话,那就与常人无异,除非激活才有效果。

    如此也可解释,徐缓突破瓶颈时,受到攀升的灵气之毒影响,也没有暴毙——那根本不是根基扎实就能做到的。

    这时,徐缓摊位去前,许多人凑了过去。

    少数人阴阳怪气、嘲讽奚落,徐缓这般曾经他们眼中的大人物落平阳,人性中见不得别人好的卑劣一面显露,哪怕无冤无仇,也让他们说出刻薄之言。

    多数人却是同情怜悯,然而这对骄傲之人而言,犹如尖刀,乃至,比阴阳怪气、直接的嘲讽奚落更甚。

    但,无论哪一种,徐缓好似都没有受到半点影响,动作不顿做着自己的事情。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此人之心境还要超出我的预料’。方锐暗道。

    虽然徐缓修为尽失,但武道直觉仍在,这时,仿佛察觉到了这边,忽而看了过来。

    ——方锐、虞云澜并无刻意遮掩,姜若瑄也是灵台境界,在曾经一个上品武者的武道灵觉中,好似两轮太阳以及一颗星辰。

    旁边,爽朗大汉片刻蓦然,在心中盘算一番后,终于下定决心准备开口,言说合伙办食肆之事。

    也就在这一刻——

    “咦?!”

    方锐感受到某种气息,身形闪烁,瞬间消失,下一瞬,就出现在数百米外的海水上空。

    随后一二个呼吸间,虞云澜、姜若瑄先后消失,化作流光飞去。

    ……

    忙完了,恢复更新,周末开始补更。

第266章,显圣

    海水粼粼波动,捕捞海货的船只穿梭在近海,往来如织,时而,可以看到鸥鸟在霞光中划过。

    一切如梦似幻。

    方锐忽而出现在海水上空,一指点去,仿佛戳破了肥皂泡般,露出幻象之下的现实。

    哗啦啦!

    一道直径数丈、宛若漏斗的漩涡转动,扭曲向下如龙卷,细小的气泡汩汩如沸,拖着一艘渔船向下,可见上面一个老汉惊恐绝望的面孔,在这一刻宛若凝滞。

    ……

    时间稍稍提前。

    因为多日的海禁开放,人流反弹,今日各个摊位上生意格外好,对海货的需求更多,价钱都比往日提高了不少。

    近海海面上,不时有渔船靠岸交货,打渔人大多面上有着喜色,认识的也会互相打招呼。

    “老马,你这都送货两三次了吧,还不回去?”

    “再打两船,十天半月都没生意,好不容易有太上作保,放开海禁,自然要多挣些钱。胡老三,你这也不准备回?”

    “是呐,家里两个娃娃送去了学堂,花费厉害着哩!”

    ……

    胡老三和认识的打渔人说了话,分别继续打渔去,身体已满是疲惫,可只要想到自家两个娃娃,就又是充满了干劲儿。

    ‘听说,娃娃读书成了,考科举,出来就能做官,死了还能成为香火神哩!’这就是他最大的鼓舞。

    曾经,大虞香火神灵份额,完全被世家大族把持,新虞建立后,复制了曾经南虞那一套,以军功、政绩为基础的贡献体系选拔。

    本来,纵使如此,也不是胡老三这般打渔人家庭能争取此般机会的,但新虞政策好,对民间进行了一轮大减税……

    除此之外,曾经的各种鱼霸之类都被抓去修路,成为了新任秦府尊的政绩——听说,那时候还有不少人想贿赂秦府尊,可转头就被抓起来了。

    重税、鱼霸没了,这就搬走了打渔人头顶的两座大山,如胡老三这般打渔人家庭才有了些闲钱,再加上朝廷鼓励教育,减免学费,这才给了他们将孩子送入学堂的机会。

    “新府尊好,咱新虞好啊!”胡老三想到如今的好日子,只希望它能长久些,再长久些。

    官府有作为,百姓是看得到的,看得到劳动致富,改变命运的希望,日子才有盼头儿。

    “嚯!”

    这时,胡老三眼尖看到海面下彩光一闪,不由惊叫一声,眼睛瞪大:“莫非是五色鲍?”

    五色鲍,一种珍贵鱼获,值老鼻子钱了。

    他正准备洒下渔网。

    这时,那道彩光突然开始飞快上浮,竟然是一个彩色气泡更下方,似乎还有一道巨大浅灰色的阴影游弋。

    唰!

    彩色气泡速度极快,一闪就浮出海面,将一小片海域笼罩,隔绝开来,与此同时,船底生出一道漩涡,将船只向海水下拖曳。

    ‘这是造成渔船失事的怪物?!’

    胡老三心中浮现出这个念头,连忙大喊‘救命’,然而,声音却被彩色气泡隔绝,无法传出。

    甚至,那彩色气泡营造出一股幻象,附近一些渔船根本无法察觉。

    “完了!”

    胡老三一屁股坐在甲板上,面露绝望。

    此时,他心中并没有什么对死亡的恐惧,反而是担忧,担忧老妻支撑不起家庭,让两个成绩不错的娃娃从学堂退学,思及此处,然后就是浓浓的自责、愧疚。

    就在百般滋味交杂之时——

    那个笼罩一小片海域的彩色气泡突然破碎,胡老三只感觉眼前一花,就是景物变化,漩涡出现在了身后赫然是被一股不可思议的力量,瞬间挪移到了一旁。

    此时,渔船稳定,再无葬身大海之厄,劫后余生的心情,让他眼中都泛起泪花,抬头看去自己的恩人,那是一道青衫人影,周深迸发缕缕旋转的青紫色光带,定住漩涡之下的一切。

    是的,就是一切!无论海水、漩涡,还是一个个极细小的气泡,都是被瞬间凝滞住。

    视觉效果无比震撼。

    然后,一只仿佛冰冻凝滞如房子般大小的水母从海面下升起。

    ‘这就是那作乱的妖怪,而我的恩人是……太上?’

    胡老三脑海之闪过这个念头,扑通一声跪地磕头,知道方锐这不仅是救了自己一条命,更是改变了自己一家人命运。

    后来,这事被记入胡氏族谱,传到了千百年后。

    ……

    方锐为海口府开海禁背书,自然要有所作为,在感受到异常气息后,瞬间降临,救下胡老三。

    除此之外,自也不会过度关注一个小人物的命运。

    “起!”

    他调动洞天之力,锁定异常气息来源的海域凝滞,让一头大水母浮出海面。

    它足有房屋大小,气息悍然臻至超品,然而,最妖异的,却是那体表散发斑斓污染的光芒。

    “嗯?!”

    方锐本以为渔船失踪案,不过是海中强大异兽成妖,截杀了调查的真人,却在看到此头水母后瞬间知道不是,背后恐怕有大蹊跷。

    他拂袖一展,将此头水母妖收走:“此事有古怪,云澜、若瑄,我们回去说。”

    下一刻,洞天之力扫过,带着虞云澜、姜若瑄二女消失不见。

    ……

    方锐、虞云澜、姜若瑄三人走了,显圣带来的影响,却才刚刚开始发酵。

    因为水母妖出现的地点,距离海岸不远,不少人都看到了,特别是之前方锐三人所在的烧烤摊。

    那般突然消失,空间挪移出现在海面上,一指点破幻象,定住漩涡,一袖收走水母妖,如秋风扫落叶,这般大神通,倒也符合人们对他的想象。

    观看了这么一场大戏,这些人怎能按捺得住,顿时一片如鼎沸的议论声响起。

    “太上,那人必是太上无疑,造成渔船失事的妖怪被太上抓走啦!好家伙,比房子还大的一个水母,太上只用袖子一挥就装走了!”一人兴奋说着,手舞足蹈比划。

    “被太上抓走不奇怪,若是太上出手没抓住,那才是大事。”

    另一人摇头道:“不过话说回来,既然那男子是太上,想必另外两位就是姜仙子、虞真君了。也就是说,咱们与这三位大人物一同吃了顿饭?”

    “何止坐在一起吃了顿饭?这顿饭,还是太上请的呐!”

    这人拍着大腿笑得嘴都歪了:“乖乖,今日这事,能让我吹牛到将来重孙子出生!”

    “可不是,若是说出去,不知道多少人要羡慕咱们。”

    “难怪!难怪!”

    此前以酒换烧烤的爽朗汉子喃喃着,这才恍然了为何方锐那般大口气,敢说出‘修为只是细枝末节’、‘超品之下都不算什么’的话:“若是太上,这口气还真不算大。只是,我竟然打算和太上一起开食肆、做生意……也多亏没来得及说出来,不然,那可真是丢人丢到家啦!”

    ……

    这边的动静,也吸引沙滩许多人过来,询问发生了什么。

    然后就是得到了七嘴八舌炫耀的回答。

    “也没啥,就是太上请我们吃了顿饭。”这人深得炫耀之精髓,风轻云淡一摆手,故作淡定道。

    “是啊,真没啥,我就是吃了一串太上亲手烤制的大虾。什么,你问味道怎样?那自然是……好啊!”另一人说着,只感觉口舌生津,不由舔着嘴唇,怀念不已,或许是因为多了方锐亲手烤制这个光环,那串烧烤的味道在印象中似乎更好了。

    “除了这些,也就是顺便看太上除了个妖。什么,伱们没看到?唉,那真是太可惜了。你们不知道啊,太上用手一指,就定住漩涡;袖袍一挥,那么大一个水母妖就飞快缩小,被收走了。简直就跟话本中的神仙一样呐!”

    ……

    本来一二三四人说,其他人还不信,可这么多人众口铄金,就让后来者不得不信了,然后就是一个个羡慕嫉妒恨。

    有好事者遗憾不已,追问了所有细节,还感觉不过瘾,最终又请出了那个中年说书人,将之前发生的事添油加醋,以说书技法娓娓道来。

    因为这场故事,如此近距离发生在身边,还有许多人都是故事中的配角,有着相当的参与感,一经开讲,立即就引爆了气氛,让一众听众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热情,每一小段过后,必然有叫好声喧天,赏钱如雨。

    徐缓都是过来听了,听过之后,还郑重给出五枚大钱的赏钱,方才离去。

    等傍晚结束。

    中年说书人一清点,嘿,竟然发现,今日一晚上的赏钱,比过去三五月收到的赏钱都多,这让他对方锐感激无比的同时,也是暗暗计较:“明日,可以给小儿子加一个鸡腿,老妻心念许久的头花也可以买了,甚至,还可以给自己这破了洞、烂了底的布鞋也换一换……”

    如此想着,他在微光中离去返回,汇入热闹了一晚、至今还兴奋着的芸芸众生。

    可以料想的是,方锐今日份的传说,随着沙滩上的人返回,也必将在海口府城中传扬开,成为‘明日头条’。

    ……

    洞天。

    方锐带着虞云澜、姜若瑄二人,一闪出现。

    水母妖擒获,让他感觉蹊跷,事情紧急;再加上身份暴露,已然不适合继续逗留,自然要离去了。

    “这水母妖……的确有古怪。”

    虞云澜看着放出的水母妖,好看的峨眉蹙起:“它的身上,有着一股极高层次的堕落污染,在我身前,若不用仙识去看,竟然都察觉不到气息。”

    “不错,它是妖,却又不是普通的妖,身上所携带的那股高位格辐射污染,已经达到了邪神‘大天魔’那个层次,却又不属于邪神‘大天魔’。”

    这意味着,又有一尊大黑天邪神,不知道通过什么方式,绕开了洪虞界的世界晶璧,可以干涉世界内部。

    方锐神情凝重无比:“除此之外,这头水母妖之前能够避开我摄取气息,除了身上那股高位污染之外,还有一道本土水属性天地之力遮掩。”

    “在‘大天魔’之外的另一尊邪神、本土水属性天地之力?”

    虞云澜神色微变,自然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姜若瑄虽然不知,但也从方锐、虞云澜二人语气、神态,感受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不敢插言,只是默默倾听这些天地隐秘。

    “如今世界并无破绽,我思来想去,新的邪神干涉世界内部,最大的可能,还是‘大天魔’化身进入时,携带了另一尊邪神的能量种子。”

    方锐推测着,话锋一转:“而那股本土水属性天地之力……”

    他意念一动,唤醒了冥界中沉睡的冥君分身——此一时、彼一时,面对如今情况,付出些微代价也顾不得了。

    冥界。

    方锐冥君分身醒来,利用自己的世界之力权限,搜寻先天水神帝工,然后,就发现……找不到了!

    “找不到,这就是最大的问题,先天水神帝工大概已经出事了!”

    他又看向娲皇、太一尊者、太初道人、阴阳童子、先天火神重黎,见这五位本土古神安好,这才又稍稍松了口气。

    而这时——

    洞天之中,方锐本尊忽然接到李曌的‘万里传音符’紧急告知,开拓其他洲陆的船队,在远海之中,发现大量蕴含极高层次污染的堕落之妖,并有人目睹一头真人巅峰层次的堕落之妖炸开,化作了一方诡异黑巢,蕴含恐怖的污染同化之力……

    他略一思索,带着虞云澜、姜若瑄二女出现洞天之外,搜寻猎杀不少大妖,投喂水母妖,让后者气息急剧攀升。

    超品、真人,也即二阶层次,它气息很快攀升到了二阶中期,还没有停止。

    二阶后期!

    二阶巅峰!

    然后。

    砰!

    它突然炸了,化作一方蕴含恐怖污染的巢穴,自主吸收天地间灵气,转化为腾腾黑气污染,如狼烟升腾。

    几乎就在下一刻——

    “叽叽喳喳!”

    “嗷!”

    “吼!”

    ……

    飞禽走兽,受到灵气的吸引,遵循本能而来,在那腾腾黑气污染中,开始向着堕落之妖转变。

    虞云澜、姜若瑄看到这一幕,皆是一惊。

    方锐亦是沉默了下,并没说话,意识主导冥君分身。

    冥界。

    冥君分身忽而闭目,天地间无穷信息流涌来,又以冥君半七阶神明层次的算力处理。

    某一刻。

    方锐忽然收回意识,睁开眼:“我明白了,邪神‘大天魔’好大的野心,这次出手竟然是意在万灵之海!”

    ……

第267章,黑巢

    虞云澜、姜若瑄二女看来。

    在她们的目光中,方锐缓缓开口,将冥君分身整理各种信息,又以半七阶神明层次的恐怖算力整理,所得出最接近真相的分析说出:“如我没猜错,邪神‘大天魔’化身进入洪虞界时,携带了另一尊邪神的能量种子,投放大海,制造了最初的黑巢,我们姑且称它为‘原初黑巢’。

    黑巢可以自主吸收天地间的灵气,转化为一种特殊污染,也因为黑巢的灵气吸引特性,让海兽遵循本能而来,被转变为堕化之妖。

    堕化之妖,吞吃血食,可以飞快成长,在突破三阶层次时,则会炸开,变为次级黑巢,次级黑巢与原初黑巢有着同样的特性,再次吸收天地灵气,吸引海兽,转化为堕落之妖……”

    方锐说到这里,已然让虞云澜、姜若瑄二女心中发冷。

    按照这个说法,如此循环往复下去,黑巢在大海中,就会如瘟疫一般传播,可以料想,若是没有被发现,时日推移,整个海洋,恐怕都会变为孕育邪物的巨大温床。

    “其实,海洋之大,还要超出洲陆许多,海洋中的生灵也相对更多,只要污染了大比例的海洋生物,就可以反向入侵万灵之海,这是在我的眼皮子地下偷鸡呐!”

    方锐叹息。

    知道了这些,此前的许多疑惑,都是迎刃而解。

    为何海口府会有渔船失踪?

    自然是被堕落之妖当做血食捕猎了。

    不过,从沿海渔船失踪数量,并没有太夸张,还有方才李曌的传讯,远洋探索船队在远海发现了大量堕落之妖。

    这些种种都可以证明,此事背后的始作俑者‘大天魔’极为顾忌方锐,为了避免过早暴露,通过某种方法影响了另一尊邪神的能量种子,命令从黑巢诞生的堕落之妖‘兔子不吃窝边草’,约束它们向着深海遍地开花,却并不在近海作乱。

    但要知道,大黑天邪神本就是一种偏向于疯狂混乱的存在,堕落之妖也是如此,并不可能完全约束,渔船失踪案就是明证。

    之后,朝廷调查人员命牌碎裂,也是此理。

    为何之前方锐没有摄取到气息?

    在洪虞界内世界压制之下,方锐如今连邪神本尊都不惧,但要明白,再如何压制削弱,也改变不了邪神七阶的本质。

    那另一尊邪神的能量种子,位格极高,可以衍变为次级黑巢的堕落之妖也保有上了一些特性;再加上,本土古神先天水神帝工遭到侵染,在大海之中,本土水属性天地法则之力干预封锁。

    因而,方锐才没能在现场摄取到气息,不仅是他,就连洪虞界天道,不也被暂时隐瞒过去了吗?

    至于先天水神帝工是如何悄无声息被污染?

    方锐也有猜测,先天水神帝工有些吃货属性,大可能是吞吃了堕落之妖,内部爆破,从而才被侵染。

    还有,堕落之妖为何不上岸?

    堕落之妖,并非普通的妖,普通的妖需要吃人维持理智,但堕落之妖的使命,或者说命运,就是在提升到一定层次后,变作次级黑巢。

    这也就清楚了为何海口官府在岸上布置下陷阱,却没有收获。

    总之,先前种种疑惑,如今尽数明了。

    “海洋的确是一处盲区,”

    嗯,盲区这个词,也是虞云澜从方锐这里学来的舶来品:“接下来,我们如何做?”

    种种经历,已然让她习惯了以方锐为主,无论在哪里。

    “师尊!”

    姜若瑄也是看来:“若有需要弟子的地方,还请吩咐。”

    “我先自己试试吧!”

    方锐微微摇头:“其实,此事倒也并不如你们想象中的严重,阴谋的破坏力,在于始料未及骤然爆发,暴露时已成定局。”

    “若是真被邪神‘大天魔’暗度陈仓,将大半个海洋变作邪物的温床,逆向影响万灵之海,那的确极为恐怖。然而,此时么,却还远未到那般程度。”

    “提前暴露的阴谋,让人有了防备,祂便也翻不起浪来了。毕竟,这里终究是我的主场啊!”

    他说出这话的时候,冥君分身已然出手。

    ……

    冥界。

    冥君分身双目窥破冥冥,整个冥界之力、部分洪虞界之力调动,此方世界唯一的混沌灵宝‘轮回大磨盘’再一次转动。

    这一刻。

    从北海到东海,从南洋到西洋,亿万里海洋的底部天翻地覆,气泡汩汩涌动如沸,鱼虾海类奔流如逃。

    一方无始无终的磨盘虚影一闪,浩瀚伟力拂过,数万黑气森森的黑巢一一如气球般炸开,正在孕育转化的数十上百万堕落之妖,无声无息身形湮灭。

    ‘那位存在又出手了!’

    除先天水神帝工之外,其余五位本土古神同时生出此念,抬头望去,然后,就收到了方锐传讯。

    ……

    扶桑之地。

    “大黑天邪神仍不死心么?”

    娲皇收到方锐传讯,眉头一皱,不过,很快就没功夫再关注此事。

    因为,封禁扶桑之下那头邪物八头大蛇再度暴动,牵连整个扶桑岛地动,火山喷发,好如末世。

    片刻后。

    邪物八头大蛇才被重新镇压,一切恢复平静。

    ……

    海下一处。

    阴阳童子收到方锐传讯,瞬间跳脚:“先天水神帝工那家伙被大黑天邪神侵染了?不行,这海底太危险了,搬家,必须要搬家!”

    ……

    九天之上一处空域。

    太一尊者一身混沌色道袍,睁开双目,仿佛是在跨越空间与方锐对话:“道君放心,贫道不出此地,绝不会为大黑天邪神所趁,给道君带来麻烦。”

    ……

    新虞,南境。

    这段时日,太初道人在一座府城住下,说说书,得了些钱便吃喝游逛与附近许多人都熟识了,在这红尘自得其乐。

    其实,上古年间,祂就是最亲近人族的先天神圣,没有之一。

    “天塌了有个子高的盯着,倒也省心,更不用说,与霸道的圣皇相比,那位存在却是好说话多了。”

    此时,正在兴致勃勃闲逛的太初道人,收到方锐传讯,微微一笑。

    ……

    南赡部洲。

    先天火神重黎化作一道火红的影子掠过,下方,新嫩长出的绿植消失不见,如同被犁过一样,所过之处,那真是天高一尺。

    祂正在快乐地吃吃吃,突然收到方锐传讯。

    砰!

    先天火神重黎差点没一头栽倒,嘴中的草都吐出来了,却都不觉,满脸心有余悸:“水神帝工因为吃妖,被大黑天邪神侵染了?那我……不对,我不食肉,乃是吃草的,没有此忧。”

    “但草物也可能有问题啊,以后吃东西,可一定要小心了。”祂苦着脸喃喃。

    ……

    嗡!

    在混沌灵宝‘轮回大磨盘’的浩瀚伟力下,数万黑巢一一崩灭,其中正在孕育转化的数十上百万堕落之妖亦是消亡,然后是游弋四方、早已转化成功的二阶堕落之妖,也迎来了死亡的命运。

    是的,只是二阶及其以上,二阶之下的堕落之妖,因为数量太多、太散,以冥君分身之能都不能精准锁定了。

    在这些变化发生的同时,万灵之海中,一团如墨的漆黑褪去,只剩下点点细小的微尘。

    “事情暂时解决了。”

    正如方锐之前所说,这里是他的主场,邪神化身‘大天魔’的阴谋尚未圆满,提前暴露,便再也不足为惧了。

    “不过,还是有些手尾,或者说余毒。”

    他微微皱眉:“二阶之上的堕落之妖尽数诛杀,二阶之下的堕落之妖却难以一网打尽,它们吞噬血食成长,还会变成黑巢,必须要定期清理。”

    “当然,还有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找到那颗‘大天魔’投放的‘邪神之种’,以它为媒介,咒杀所有堕落之妖。”

    方锐本以为,崩灭所有黑巢,那颗‘邪神之种’也会随之消失的,但如今发现,事实并非如此。

    他感应到那颗‘邪神之种’还在。

    除此之外,被侵染的先天水神帝工,也没有出现。

    “尝试卜算一下吧!”

    方锐冥君分身乃是天地尊位、半个世界位格,与大黑天邪神天然有着对立大因果,此时以半七阶之能,再加上一丝面板位格,底牌尽出之下,邪神化身大天魔都逃脱不过卜算,这颗‘邪神之种’自然也不例外。

    很快,世界光影地图中,一处位置确定。

    “原来是这样,那颗‘邪神之种’并不在黑巢中,而是寄生在一头普通堕落之妖体内,另外,被侵染的先天水神帝工,与它在同一个位置。”

    方锐冥君分身一念降临而去,却意外感知到‘邪神之种’瞬间逃逸,变换位置,出现在另一个大洋。

    再次尝试,它再次挪移,与先前一样。

    “麻烦了!这颗‘邪神之种’与‘被侵染的先天水神帝工’,两者结合,产生了某种不可思议之变化,当高能存在降临而去,或者高位力量隔空降临,它都会瞬间产生应激反应,挪移变换位置。”

    当真是滑不溜秋至极!

    不过,比起邪神化身‘大天魔’,却是要稍好对付些。

    ‘大天魔’化身千万,必须在防备祂扩散的同时,瞬间抹杀所有寄生,才可抹杀;而那颗‘邪神之种’,只要能抓住它,便一切都结束了。

    “我这般高位存在,会让它应激挪移,力量根本无法作用在它身上,那就只能假别人之手了。”

    “这人最好实力弱小些,不会让‘邪神之种’应激转移,等进入这‘邪神之种’一定范围后,激活我所赐神符,便可将它定住。”

    “只是,这其中有一个问题,”

    方锐面露思索:“‘邪神之种’蕴含恐怖污染,这个还可以利用外物隔绝,但靠近之时,产生的心魔、堕落诱惑,外人却无法干预,所以必须要心性强大之人。”

    “若瑄倒是符合要求,只是,此事过于危险不说,她修炼的又是《道心种魔大法》,不知到贸然靠近‘邪神之种’,是否会产生什么异变。”

    “还有其他人选么?”

    方锐喃喃着,忽而想起了另一个人。

    ……

    就在方锐念叨之时——

    海口府城,另一边。

    徐缓推着烧烤器具,在朦胧夜色中,返回了租住的小屋,这里却已经等着一人。

    “曹鸿。”他缓缓说出来人的名字。

    曹鸿,正是那个小故事中另一人的名字,就是那个小时候,徐缓与对方约定,在一处见面,对方却是忘了,徐缓在约定地点等了一天。

    那事之后,徐缓见曹鸿对此毫无悔意,就主动疏远了。

    本来,这事就这么过去了,但后来,随着徐缓三年突破上品,一鸣惊人,名动海口府,曹鸿也作为小故事中的丑角而闻名,成为了笑话。

    曹鸿为此深恨。

    徐缓武道修为尚在之时,他自然不敢来碍眼,但等徐缓突破失败,修为尽失,就按捺不住了。

    “是我。徐缓,你这个曾经的上品高手,竟落魄到去摆摊烧烤了?”

    曹鸿在‘曾经’二字上加重了语气:“哦,忘了,咱们徐大高手,那时候清高,手上没攒下多少钱。”

    “哦,对了,听说今晚太上出现在了海滩,徐缓你见到了没?是否还想着求助太上?我告诉伱,那不过是痴心妄想罢了,太上那般传说中的存在,怎会注意你这般小角色啊?”

    如此一通阴阳怪气的奚落,徐缓脸上却没有半分变化,折让曹鸿觉得有些没意思。

    他冷哼一声,拿出杀手锏,一张房契:“徐缓,我今天来啊,是通知你,这房子被我买下了,你明日搬走!”

    “好。”

    “我知道你没到期,但我就是……嗯?你说好?”

    曹鸿感觉又是一拳打在了空处,处心积虑的报复没能让徐缓失态,就没那么痛快了。

    “你就装吧,我看你这个穷酸,离开了这儿,还能住哪儿?希望咱们曾经的徐大高手不要睡大街吧!”

    他丢下一句,拂袖离开——倒不是不想做更多,而是如今新虞律法森严,若是犯事,不仅会害了自己,还会影响下一代科考当官啊!

    徐缓目视曹鸿离去,神色平静转身,似没有半点生气。

    进屋。

    他整理一卷书纸,上面赫然写满了搜罗来的方锐各般事迹,密密麻麻,还有性情分析,详尽非常。

    ……

第268章,三山

    “因为灵气之毒,如今天地大环境已不适合修行,但最近城中却盛传姜若瑄突破上品,那想必是,太上已有解决此事的方法。”

    这一点不但徐缓想到了,城中许多聪明人也猜到了。

    修行,追逐生命层次跃迁,更长久的寿命,这是根基于血脉中的东西,也是人之天性,让无数人前赴后继、孜孜不倦、不择手段追求。

    故而,别看如今新虞律法威严,但若是‘不受灵气之毒影响的修行之法’掌握在其他人手中,那仍会吸引来无数人如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软硬兼施,巧取豪夺……

    可这般方法在方锐手中,这些人真是一点想法也没有了。

    无他,身份、地位、实力相差太大,仰望都充满无力感,任何手段都是无用,一丝希望都看不到,自然让这些人打消了想法。

    “其他人不能,我又何德何能,希冀从太上手中得传真法呢?”

    徐缓看着身前一卷书纸上,搜罗来的方锐各般事迹,以及性情分析,轻轻一叹:“太上重情,却绝非滥好人,要想求得传法何其难也!”

    “傍晚时候,那是一个绝好的与太上接触的机会,可惜水母妖出现错过了。”

    “只是,就算不错过,我得以拜见太上,又能拿出何种东西打动对方,换得传法呢?”

    徐缓扪心自问,却没有答案。

    几十载人生,让他早就明白一个道理,好东西不是靠施舍能得来的,最好的方法是展现出自己的价值,进行交换。

    “交换啊,但我如今一无所有,恐怕明天连住处都无了啊!”

    徐缓踱步窗前,苦涩一笑。

    三十年如一日修炼《厚土功》,三年破入上品,本以为苦尽甘来,谁曾想一场突然的灵气之毒攀升,让突破失败,修为尽丧。

    他也是凡人,面对如此之事,自然也有郁郁之气,可知道事已至此,怨天尤人、自怨自艾皆是无用,只能接受现实。

    之后,更深刻见证了人情冷暖,如曹鸿的奚落、落井下石;还有无数人表面的同情、怜悯,背后幸灾乐祸……

    真如冰霜刀剑!

    其实,徐缓对新虞是心怀许多感激的,因为新虞律法,让许多人保持了克制,守住了人性的底线,不然,他的处境还会更糟糕。

    世上纯粹的、无所求的善意,乃是极少的,正因为少,方才显得珍贵,新虞律法给徐缓提供了最后的保障,如寒夜的一柴火光,让他铭记于心。

    话说回来,如此冰霜刀剑严相逼,若是一般人恐怕早就心态崩溃了,徐缓却是能够做到不萦于心,因为有着一个坚定的目标——求道。

    “我不怕道途艰难,路虽远,行且将至,只怕,前方无路呐!”

    徐缓叹息。

    呜呼呼!

    哗啦啦!

    这时,有大风起,很快,接着有大雨飘落,天地间一片苍茫。

    徐缓却没资格在这般环境中多愁善感,因为,房子又漏水了。

    是的,搬过来的这些时日,这房子已经不止一次漏水,上次漏水是一个地方,这次却是又换了个地方。

    滴滴答答!

    雨水溅落,打湿了床褥,冷风从缝隙刮来,带着些凛冽的寒意。

    徐缓连忙搬走被褥,抱着稻草爬上屋顶,修缮加补。

    本来,他是不会这个本领的,但,屋子漏水次数多了,就也熟练了。

    好一会儿,漏水的地方补住,从屋顶下来,借着昏暗的光对着积水照了照,看到一个狼狈的影子。

    “不错,却是比上次好多了。”

    徐缓心情并未受到影响,擦了下水,换了件旧衣服,开始做晚饭,晚饭倒也好做,摆摊剩下的烧烤,挑些便宜的海鱼烤了就是。

    “今晚生意不错,但毕竟刚开始,希望攒的这些钱,可以支持明日换个地方租住吧!”

    他做烧烤生意,也没有糊弄,专门找人交学费学了烧烤手艺,又练到了一定程度,才出去做生意——这股认真劲儿,就让他相比旁人,多费了许多钱。

    此时,徐缓给自己做做饭,也没有应付,一板一眼颇为认真,很快就有香味传出。

    “喵!”

    这时,突然传来猫叫声。

    这是一只流浪的黑猫,在今日大雨中变成了一只落汤猫,猫毛纠缠贴在体表,露出烧伤的皮肤,显得格外丑——其实,它若是不丑,如今海口府百姓生活水平大大提高,或许就被哪家给收留了。

    “猫兄,冒着雨过来,辛苦了。稍等,很快就好。”

    徐缓看了一眼黑猫干瘪的肚子,继续熟练地翻转烤鱼。

    这只黑猫是搬过来后,偶然遇到的,极为聪明,似是知道他穷,甚少在他这儿讨吃的,大多时候就是在别处蹭吃蹭喝,只有实在找不到食物时,才会过来。

    此时,面对徐缓的话,它也不知道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喵’地叫了一声,在门口抖了抖身上的水这才到近前坐下,舔了舔了前爪,仿佛是用餐礼仪。

    “猫兄请用!”

    徐缓分出一条的烤鱼放下,又拿出一条继续烤,这才道:“我明日恐怕就要搬走了,也不知道这里下一任住客是谁,性情如何,猫兄当小心谨慎才是。”

    哪怕命途多舛,哪怕刚刚经历过糟心事,他也没有愤世嫉俗,仍保持着心平气和,还能对一只素不相识的猫施加援手,这其实是极难得的。

    至于劝说之言,他自是了解人心险恶的,倒不是为了算计谁只是为了不被算计而已。

    当然,这黑猫不一定能听懂人话,但想来只要看到徐缓不在,以它的聪明,自然就会小心的。

    一时间,一人一猫并排坐着,影子在跳动的火光下摇曳,只余细微的吃东西的声音,以及连绵雨声不绝。

    “徐缓!”

    屋内空间忽然亮了,方锐身形凭空出现,他仙识一扫,便发现了那卷书纸上自己的资料,已知晓对方所求。

    “见过太上。”

    傍晚时候,徐缓远远见过方锐擒拿水母妖、显露真容,那般风采无双,此时方锐骤然出现,就一眼认出。

    他纵然震惊却也没有太过失态,连忙放下手中食物,起身冷静行礼。

    “呼噜噜!呼噜噜!”

    反倒是那只黑猫,瞬间炸毛,发出威胁之音。

    “一只压制着进阶成妖本能的猫?有些意思。”

    方锐扫了黑猫一眼,便不再关注,径直看向徐缓:“我欲除魔,需一辅助,非心性坚定不可为之,若你能做成活着回来,我可传你一修行法,如何?”

    “回前辈,此事我应下了。”徐缓果断答应。

    这般逆天改命的机会,若有半点犹豫,那都是对命运的不尊重、对自己的不负责。

    “很好。”

    方锐微微颔首,若是徐缓方才有半点犹疑,或者待价而沽,他扭头就走了。

    犹疑,代表着不坚定,心有缝隙,就大可能会被心魔撬动,待价而沽亦是此理。

    至于放弃徐缓,定住‘邪神之种’的任务怎么办?

    离开王屠夫,就只能吃带毛猪不成?这任务只需要心性坚定者,并非徐缓不可,在新虞广大的人口基数下,满足要求之人虽然稀有,但也还是能找出来一些的。

    之所以第一选择来找徐缓,不过是因为,白天恰巧听到此人,他又距离最近罢了。

    方锐忽而又问道:“我曾听闻,你武道三品之时,谨小慎微,不沾因果,现在怎么敢冒如此凶险?”

    “不敢欺瞒前辈。”

    徐闻苦笑,如实回答:“晚辈体质特殊,曾经修武,并不需要太多资粮,即可稳步提升,自然无需行险。”

    “可如今突破失败,修为尽丧,别无它长,又有心道途,自然只能拿命去搏。”

    对此,他理解极深,底层人若想逆天改命,一生中这般的机会极少,并且稍纵即逝,要想真正阶层跃迁,除了要果断抓住机会外,还要对自己够狠、够疯魔,如此,才有一线可能。

    “话虽如此,可这般机会也不是谁都能把握的,伱很不错。”

    方锐对徐缓观感尚可,还是给了次机会,提醒道:“此去有大凶险,你确定仍要冒险?我观你品行,纵使不再入道途,只在红尘,都可富甲一方,富贵一世。”

    “如前辈所说,我不入道途,也或可富贵一世,但……怎愿苟活啊?”

    徐缓发出拷问心灵之问,并无半点犹豫,斩钉截铁:“我向道之心甚坚,九死不悔,请前辈成全。”

    不过旋即那股豪气就是消失,他话锋一转:“只是,不知前辈要我具体如何做,可否赐下更多的情报,让我多些把握?”

    “此事自然。”

    方锐感到好笑,一指点去,一道信息流没入徐缓眉心。

    “此事要想做成,还须得你恢复修为。”

    他如此说着,又是一拍,神通‘枯木长春’生命元力灌输而去,修复徐缓、经络、丹田,然后是洞天本源能量涌动,让徐缓恢复修为。

    因为徐缓本就根基扎实,在修复经络、丹田后,强行提升,倒也没有揠苗助长之虞。

    “前辈,我……我的修为?!”

    徐缓悚然动容,感觉自己的修为不但已经恢复,甚至突破到了二品。

    “一阶巅峰而已,马马虎虎吧,走了!”

    方锐话音落下,已带着徐缓消失不见。

    ……

    南赡部洲之南的大洋上,一处海面。

    方锐带着徐缓而来。

    海口府已是夜晚,下着大雨,这里却还是白天,正当午时,海波在阳光下粼粼荡漾。

    “前辈,这里是?”徐缓环顾四周,神色惊讶。

    “世界之南。”

    方锐并未多说:“只能送你到这里了,若是再近,那‘邪神之种’感知到我的力量,就会应激挪移。”

    “具体信息,之前都已经告知你了。还有一件事,”

    他拂袖一展,一枚灵珠、一枚小印、一张青紫色神符飞去:“此枚‘净灵珠’可隔绝污染,还有法宝‘三山印’攻防一体,予你护身,而此神符,则须在靠近目标一里之内激活,其余事交由我即可。”

    ‘好宝贝!’

    徐缓慎重收起三宝,暗道一声。

    青紫神符乃是任务道具,暂且不说;‘净灵珠’是辅助物品,倒也罢了;法宝‘三山印’,他炼化之后,心意相通,才知道这竟然是一件取三座山岳地脉炼制而成的重宝,威能无穷,感觉持有此宝,超品之下无……嗯,谦虚一点,难逢敌手。

    呼!

    他深吸口气,对方锐深深一揖:“不知前辈可还有嘱托?”

    “别的倒也无了,只是提醒你一点,‘净灵珠’虽可隔绝直接的污染,但靠近目标,也会生出心魔、堕落之念。”

    方锐语气加重:“你若心神失守,则万事休矣,连我也救你不得,你可明白了?”

    “晚辈明白,必竭尽所能,不负重托……这便去了。”

    徐缓收敛起息,然后调动灵力,与法宝‘三山印’链接,心神全面戒备,向着一个方向而去。

    “如此稳健,倒有些成事的样子。”

    方锐目视徐缓离去,微微颔首,并未再向前,正如之前所说,继续靠近,就会让‘邪神之种’应激挪移了。

    甚至,在此等待时,连释放力量观察徐缓之事,都没有去做——极细微的力量,都可能打草惊蛇。

    “徐缓激活神符定住‘邪神之种’,我感应之下再降临过去即可。不过,在这之前,要先排除邪神化身‘大天魔’的干扰。”

    方锐神色一冷,沟通冥君分身。

    ……

    冥界。

    冥君分身召唤出光影地图,卜算之下,‘大天魔’化身所有轻重感染者尽数显现。

    “我虽然不可能在防止‘大天魔’扩散的同时,瞬间灭杀所有轻重感染者,但在短时间内,点杀数量较少的所有重度感染者,却还是可以做到的。”

    祂心念一动,混沌灵宝‘轮回大磨盘’转动,浩瀚伟力弗如远届横扫而去。

    刹那间,光影地图上,所有深灰色光点黯灭,然而,下一刻,就又有一二三四五颗深灰色光点前赴后继顽强亮起,然后就再度被方锐点杀。

    总之,一个原则,让洪虞界内‘大天魔’的重度感染者短暂不存,而没有了重度感染者,也就意味着‘大天魔’短暂失去了直接干预现世的能力。

    ……

    “我所能做的,皆是做了,接下来,就只看徐缓那边了。莫要让我失望啊!”

    方锐本尊喃喃着,闭目默默等待。

    ……

第269章,守株

    海底。

    鱼流穿梭如织,光线微暗,却也可见远处浅海区的珊瑚群落,五颜六色,绚烂多彩。

    “没想到,海下竟是如此神奇。不过,倒也不是多看的时候,前辈还在等着,该做事了。”

    “目标地点,数百里之外的一只海龟吗?”

    徐缓感知着脑海中光影地图的一颗小点,暗自将警惕提到最高,向着对方所在的方位一路而去。

    这光影地图,乃是方锐一缕极微弱的神魂之力映照,只有感知‘邪神之种’寄生之物位置的功效,并完全封禁于徐缓体内,倒也不虞让‘邪神之种’应激挪移。

    那张青紫色神符也是同样的道理,蕴含伟力尽数封禁内敛,在不激活的状态下,相当于死物,没有半点神异。

    这同时也意味着,接下来,方锐不可能再给予徐缓任何帮助,一路过去的艰难、乃至危险,都需要他自己想办法克服。

    “不过,若不危险,前辈又怎会开出如此丰厚的条件?甚至,若非我有些名声,这般高风险、高收益的任务,都万不可能轮到我。”

    徐缓对自己有着清醒的认知,极为珍惜这次机会,甚至冥冥中有着预感,这将会是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逆天改命的大机缘,比曾经得到《厚土功》都大!

    不过,事越大,心越静,他此刻抛却一切杂念,全身心沉浸在这次任务中。

    或许正是因为这份谨慎,一连靠近上百里,都是平静无事。

    “按照地图比例现在,大概进入距离目标百里之内了。”

    徐缓敏锐注意到,这时,自己贴身固定的‘净灵珠’,开始散发出细微毫光,让周身视觉、乃至武道灵觉都不可察的极黯淡黑气显形,又归于湮灭。

    “按照前辈的说法,这只是那‘邪神之种’本能逸散的污染。只是本能,都能够渲染百里之地吗?当真是恐怖!”

    徐缓暗道一声,更加警惕小心,也不再吝惜开始动用真元,将在水中穿行的声音隔绝,同时,拟态变色在视觉上消失。

    在过了百里这个分界线,接下来的路程中,遇到海兽越来越强大,甚至,有一些气息都不弱于他。

    当然,纵然再不弱,也只有一阶层次。

    ——二阶及其之上的所有堕落之妖,此前,已经被方锐清理过一遍了。

    “我的任务,乃是在目标一里之内激活神符,却是没有和这些海兽缠斗的必要。”

    徐缓无声无息,将路上遇到海兽一一绕开。

    仍旧无事。

    他的这份好运气,一直持续到了距离‘邪神之种’寄生的大海龟,还有大约二十里之处。

    且说。

    徐缓真元拟态,隔绝声音、热量、视觉图像,如一道海水中的幽灵,悄无声息向前。

    哗!

    这时,一道巨大如小山的阴影突然飞快掠过,正是一头一阶巅峰正在捕食的鲸妖。

    “不好!”

    徐缓本在缓缓潜行,在骤然掠过的鲸妖下,根本来不及躲避,就被一张黑暗巨口吞入,开始遭到妖力侵蚀、消化。

    ‘不知道这头鲸妖接下来将去往何处,按兵不动潜伏下去,变数太大了。罢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杀!’

    他果断作出决定,反手激活法宝‘三山印’,一股厚重、锋锐之气息散发。

    本来,徐缓是准备打算对准此头鲸妖的谷道,可想到万一如此,杀鲸不死,反遭纠缠,多生变故;又感受到了法宝‘三山印’绝强力量,有把握一击毙命,便临时改变主意,操控‘三山印’对准了鲸妖的脑袋刺出。

    噗嗤!

    一头玄黑色的尖锐山峰旋转,刺破鲸妖的脑袋,让他破身而出。

    这头一阶巅峰的鲸妖果然一击毙命。

    汩汩!

    暗黑色的鲜血涌动,从致命伤口如喷泉喷射,浓郁的血腥味弥散。

    此头鲸妖的尸体本就是极好材料,若是带回岸上,绝对可以卖出天价,若它体内诞生了龙涎香那般奇珍,更是价值不可估量。

    徐缓却是连检查都没有,冲出鲸妖体外后,瞬间向前离开。

    他是分得清轻重取舍之人!

    鲸妖之尸、可能的龙涎香,固然珍贵,但若是耽误下去,吸引其它海妖前来,因而影响了任务,那就是大罪过了。

    果不其然。

    正如徐缓所料,鲸妖死亡的血腥味散开,吸引附近海妖蜂拥汇聚而来。

    ‘邪神之种’寄生的那头海龟本来已距离不远,附近堕落之妖密度极高,在疯狂本能驱使下,密密麻麻,如若妖潮爆发。

    轰!

    徐缓撞死一条剑鱼妖,又反手镇压一乌贼妖、章鱼妖,最后索性催动法宝‘三山印’膨胀如山岳,挡在前方开路。

    虽然他能级不高,不大可能让‘邪神之种’自主挪移,但如今惊动对方的寄宿体是必然的,以免夜长梦多,这时就全力爆发,速度快若流光,掠向‘邪神之种’寄生的大海龟。

    十八里!

    十五里!

    十二里!

    ……

    十里!

    过了十里的界限,‘净灵珠’已是明亮如月,为徐缓挡下恐怖的污染。

    但直接的污染被挡下,附带的心魔、堕落之念,却是无法避免。

    这些东西正是姜若瑄《道心种魔大法》最好的资粮,但资粮多了也会噎死人的,若是她在此,恐怕就会被反向毒奶,瞬间撑爆。

    徐缓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恐怖的心魔、堕落之念,瞬间如潮水淹没了他的意识,营造出如轮回一般的幻象,只有身躯仍在凭着惯性向前。

    在如此短短距离,短短瞬息间,他好似已经经过了千百世轮回,忘了自己是谁,只有一个执念‘靠近前去,激发神符’,却又凭借着这个执念之锚,赤红的眼睛中竟然又硬生生恢复一线清明。

    若是方锐在这里,看到这一幕,必然都会为徐缓的心性惊叹,他预料到了这任务需要强大的心性,却都没预料到心性要求会是如此之高。

    呼噜噜!

    这时,‘邪神之种’寄生的大海龟见到徐缓这么一只小虫子扑来,不知为何,突然莫名地感到一阵不安,本能排斥对方靠近,下意识张口一吐,一道水龙卷吐出。

    因为‘邪神之种’影响,这一刻它竟然突破二阶,水龙卷裹挟恐怖威势。

    “不行,现在距离目标一里多点,还差一些。”

    徐缓眼睛中维系着一线清明,此时一咬舌尖,做下决定,真元灌注法宝‘三山印’,让它膨胀如海底长出的三座山岳。

    轰!

    他毕竟只是一阶,纵使全力操控法宝‘三山印’,却仍是被那水龙卷撼动倒飞,牵连自身都是吐血。

    然而,徐缓这时却向着计算地点猛地一扑,‘三山印’撼动后移搅动水流,让他回旋,向前带出一截。

    而就是这一下,进入了距离大海龟一里之内!

    徐缓双目爆发出夺目神采,激活怀中方锐所赐青紫神符:“成了!”

    嗡!

    封禁中的青紫神符激活,浩瀚伟力横扫而出,感知到这股力量,寄宿海龟体内的‘邪神之种’本能便要应激挪移,但那股伟力却已禁锢了这一片地域,又岂能做到?

    ……

    南洋。

    “我所赐之符被激活了。”

    正在等待中的方锐感知到了什么,忽而睁眼,刹那之间已是了然一切。

    “徐缓做得不错,这颗‘邪神之种’,终于让我堵住你了!”

    他微微一笑,下一刻,已是消失在此处海面上。

    ……

    在徐缓激活方锐所赐青紫色神符,封禁此处,让‘邪神之种’应激挪移失败的下一刻。

    嗡!

    ‘邪神之种’寄生的大海龟身体瞬间僵直,气息消亡,然而,这并不意味着结束,更恐怖的变化在发生。

    一颗如婴儿拳头大小、色泽深黑、仿佛蕴含世界极致邪恶的球形种子,从大海龟身上悬浮而出,与虚空中一团扭曲流动的漆黑之水碰撞。

    正是‘邪神之种’与堕落侵染的先天水神帝工,此刻二者结合,正在发生未知之变化!

    此前,它们能够应激挪移,躲避方锐,现在被封禁了挪移之能,已然没了隐藏的必要,赫然只能殊死一搏。

    咔嚓嚓!

    完成方锐吩咐、重伤的徐缓,这一刻忽而低头,他看到‘净灵珠’浮现出细密的裂纹,最终,一下子崩碎。

    赫然是,污染超标,超过了净化极限。

    “我……”

    没有了‘净灵珠’防护,徐缓瞬间感到,自己身躯似要出现恐怖的异化。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身影挡在了前方,刹那间,所有污染尽数被隔绝。

    “辛苦了,稍等。”

    他对徐缓微微颔首,拂袖一扫将对方收入洞天,旋即看向前方的怪物。

    是的,就是怪物!

    此时,侵染堕落的先天水神帝工已然融合了‘邪神之种’,形貌大体还是曾经见过的现身水神帝工容貌,只不过头顶的跳动的水流变成了玄黑色,体表长满了恶心的鳞片,还有如呼吸一般的恶心肉瘤。

    可谓怪物无疑!

    如果说,这还不算什么,那么,原本五阶巅峰的先天水神帝工,此时在融合了‘邪神之种’后,气息已然破入六阶撼动封禁此处的伟力都有崩溃的趋势。

    “大衮!”

    方锐见到这一幕,心神之中,瞬间浮现出‘邪神之种’所归属邪神的名讳,神色凝重,却并未召唤冥君分身而来。

    冥君分身正在点杀邪神化身‘大天魔’深层感染者,抽调冥君分身而来,指不定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故而,这次他准备本尊亲自动手。

    “正好突破天仙境后,还未曾有一战……起!”

    方锐心念一动,身后整个洞天虚影出现,洞天法域之力横扫渗透,凝固方圆三万里之一切,广袤海水中的无数海兽如被冻结入琥珀的虫子。

    这正是洞天法域之力的恐怖!

    若是这一招,针对本土古神,顷刻之间,就能将祂门变成普通人宰割,可谓虐菜之大招。

    然而,此刻堕落的先天水神帝工与‘邪神之种’结合的怪物,邪神‘大衮’的子体却是六阶。

    轰!

    祂的身躯盯着洞天法域封禁,瞬间炸开。

    紧接着。

    哗啦啦!

    轰隆隆!

    ‘大衮’炸开之后,身躯化作一道黑色水流,流过哪里,被方锐洞天法域之力凝滞的哪里就是解冻,被侵染成滔滔黑水,其中的生物也飞快被同化为堕落之妖……

    并且,它们与之前可以转变为母巢的堕落之妖,最高只有三阶不同,这次的堕落之妖,其中竟然有揠苗助长、强行临时拔升的四阶、五阶!

    随着漆黑海水崩腾,那般污染仿佛也在自我繁殖一般,其中堕落之妖越来越多,洞天法域之力都在蚕食,滔滔黑水几欲有荡尽天下之势。

    “好一个‘大衮’,执掌法则乃是繁殖、水,正好与先天水神帝工适配,在夺了先天水神帝工的操控天地之水的权限,可以短暂减弱世界压制,此地又在大海的环境……种种综合之下,祂的战力在六阶之中都算是强大的。”

    方锐感叹一声,双手十指忽而如弹琴般舞动,身后灰、半透明、银白三色锁链交织而出。

    正是他所领悟的轮回、光阴、空间法则,此刻融入洞天法域之中,让后者得到了史诗性的版本加强。

    嗡!嗡!嗡!嗡!

    洞天法域之内,空间挪移,‘大衮’所化黑水、其中堕落之妖,被飞快分割、分散;光阴法则之下,它们飞快老去;轮回法则,直接强制腐朽者消亡……

    三者结合,一条龙服务。

    顷刻间,‘大衮’就开始崩塌式败退。

    然而,祂忽然短尾求生,舍弃部分力量,集中剩下躯体,对准方锐洞天之域中的虚空一点撞去。

    咔嚓!

    此处似乎是一个薄弱点,洞天之域顿时破碎出一道缝隙,让‘大衮’一头扎入。

    赫然,祂的目标从来都不是打败方锐,而是从洞天之域中逃出,进行挪移保命。

    “呵!”

    方锐突然诡秘一笑。

    他又怎会留下如此明显的破绽?

    下一刻。

    方锐身形一闪,正好出现在那处洞天之域的破绽之外,张开袖子迎接冲出的‘大衮’,守株待兔将祂收入袖中,继而转移入自家洞天。

    ……

第270章,诛灭

    且说,“大衮'寻到一处薄弱点,逃出方锐的洞天之域,下一刻,却感

    自身虚空挪移之能仍没有恢复,甚猝不及防之下被带到了另一片地域,方无边无垠的大海都不见了。

    相对外天地,这片地域似乎极为狭窄,灵气中也没有了祂赖以依仗的后备能源“灵气之毒',最关键的是,在这里,那股讨厌的洞天之域强度呈几何数倍暴增。

    此处,自然是方锐的天仙洞天。

    在极度不安之下,'大衮'炸开化作一道漆黑水流,向着下方的一片湖泊落去。

    “禁!”

    这时,方锐紧跟着出现,一字吐出。

    刹那间,'大衮'便感到,那方湖泊竟然在排斥自己,无法融入,乃至都无法调动控制其中的水流。

    祂侵染先天水神帝工,作为一个水神,天然可调动洪虞界天地水属性之力,竟然控制不了水了,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可这般笑话,在此刻就是现实发生了一一要问原因,自然是因为,方锐对自家洞天内的一切,五行内外,掌控权限皆是在'大衮'之上。

    “吼!”

    灵宝满意收上:“是过,'邪神之种'也坏,先天神帝工工的本源也罢,那次最小的收获,还是劫运点。”

    更别说,没闻名师指导,修行难度完全是两个概念。

    失之毫厘,已是谬以千外,更何况此消彼长之上,'小衮'与灵宝的差距已是那可道理计?

    是是新虞之人,对司聪的崇低地位

    是有没感受的,一般是修行中人,对灵宝之敬仰,都到了一种是可思议的地步。

    “师尊!”

    司聪感觉,自己若在八个选择中没半点迟疑,这都是对自己的是侮辱,对司聪的是侮辱。

    洞天。总之,坏处有穷。

    我就感觉到,自己之后面对“小衮'瞬间遭到的污染,那可尽数清除,就连伤势都恢复是多,那可能站起身,此时观察周围,不能看到那可氤氲如水流动的灵雾,掩映着近处一座白玉仙宫,若隐若现,宛若仙境。

    “那先天司聪毓工的本源,蕴含水神帝水行法则本源,不能辅助体悟本土水之规则,也那可作为灵丹妙药,或者炼宝······值得珍藏啊!”

    即使是从那个角度,功利来讲,授之以鱼,怎比得下授之以渔?看書菈

    那是少小的诱惑?

    “若是将那团本源磨灭,司聪毓从此将再有先天水神;若是扔到里界,天道干预,很慢就会诞生新的先天司聪毓工,是过神魂刷新,和以后这个先天水神也是再是同一个了。”

    其一,”

    八则,抽取前净化的有属性邪神本源,乃是媲美世界本源的低层次力量,用处极广。

    还没更少潜在影响,一个灵宝弟子的身份,就足以带来翻天覆地的改变,地位堪比州牧,冥界神灵面后都没小面子······哪怕修道是成,也没成为香火神灵、阴神的选择······

    “修炼资粮······成仙!”“后辈!”

    方锐感叹着,却也是敢走动,盘坐等待,片刻前,突然感到整个空间震动,是过很慢就又恢复稳定。

    我并有半点坚定,就做出了选择,抛却了八阶巅峰的司聪“浮屠印',邪神本源,选择了八。

    更关键的是,我曾经所得的《厚土功》已是神功妙诀,却也只到真人之境,但按照《皇天前土诀》的划分,真人境也是过七阶,其前还没前续,没着八阶元神之路,乃至更前的七阶——仙!

    “他倒是谦虚,是过,同一件事,在他你眼中分量、价值是同,你自没衡量,他是必少言。

    “想来,那是后辈在与这道邪神战斗。这邪神是主动躲着后辈,想来必然是是如的,后辈小概很慢就会开始战斗过来。”

    “此功法却还是够酬他之劳······”

    “先后,你所托他之事,他完成是错,现你如约传他一门法诀,名曰《皇天前土诀》。”

    灵宝反手一拂,身后出现一方绽放青色毫光之印玺法宝:“此宝名为'浮屠印',还是你在南虞为太下之时打造,本想自用,却有用得下,前来覆灭小虞,又从小虞国库中搜罗珍材,将它的等阶提升到了八阶巅峰,堪称司聪中的极品,并且,你以那可方法为它启灵,灵性十足,只差一步就可退阶七阶仙宝。”

    “在!”方锐起身恭谨而立。

    灵宝有没立即去见洞天中的司聪,反而回到里界,对方锐做了一个背景调查,全面了解,确认了此人的确稳健,是是惹麻烦的性子,那才上定某个决心。

    “其八,”

    那种事情,怎么说呢?

    自然会没新的先天神帝工工衍化而成,至于对方察觉自家本源缺多部分怎么办?别问,问不是净化污染,没所损耗。

    司聪被收入此地,来到前山的一处平台,那外栽种着一棵巨小菩提树,垂落星光如丝带,沐浴在此般光芒中,周身腾腾白气被净化而去,身下的异化症状缓慢消失。

    那么说吧,肯定在里界海洋,'小衮'还能与司聪过下几招,可在那洞天之中么?

    也是只是我,肯定一百个新虞之人站在那外,四十个人都会做出如同样的选择—剩上这七十个,是因为有听到最前,迟延被诱惑做出选择了。

    呼!

    灵宝看到方锐的反应,微微颔首,指尖一点,身后浮现出一团有色半透明的纯净能量:“其七么,那是一团邪神本源,是过,你已将其中污染净化,如今乃是一团有属性的能量,不能直接作为资粮炼化。”

    一则,加慢“灵气之毒'净化速度减重世界负担;

    方锐心中暗道,坏奇是已。方锐又是一字落上。短短片刻。

    别说徐缓,不是真人之用的法宝,我从后都是只闻其名,却从未见过,是敢奢望。

    —相较姜若瑄,方锐有没先人的缘分,那个标准对我的确要苛刻了许少。

    司聪也有没吊胃口,揭露谜底:“你之第七真传。”

    方锐默默感知着脑中浮现的一篇功法,神色动容,此门功法就坏似为我量身打造,适配有比,地灵体对此功法修行还没着莫小加持。

    为酬他之功,今日,你可再给予你八个选择。

    “仙之境啊!

    “是否要再收一个弟子?”

    “传说,仙家小能少隐有世里秘境,是为世人所见,今日至此,方知传言是虚也。

    “来!”

    “纵使他如今与它等阶差距太小,但只需心意驱使,以它本身之能,八阶元神都是敢撼其锋芒,可护道修行。

    “此次任务的安全,还要超出你原本预估,方锐所为也超过了约定的标准,只赐一门功法,却就没些是足以酬功了。

    其实,“浮屠印'对方锐的诱惑是仅是宝物本身,更在于它背前少代表的护道意义,此宝能给我带来巨小的危险感,让自身道途走得更顺。

    为世界消解了那一小劫,面板下,反馈的劫运点暴涨足没数百万,急解最近了劫运点是足的囧境。

    恐怖的洞天之力化作穿透性力量,有孔是入退入'小衮'体内,让祂身躯迸现密密麻麻孔洞,瞬间支离完整,原处上一颗如婴儿拳头小大的漆白球形种子,以及一团腐臭的漆白水流。

    —我如今的光阴法则造诣,

    虽然做是到一念回溯过去、未来,下知八万年,上知八万年,但在实力差距很小的情况上,却也是不能光影的形式,回溯一人短时间内过去经历。

    “司聪'浮屠印'、邪神本源,后两个选择就一个比一个珍贵,这么最前第八个选择又会是什么呢?

    司聪那可,自己再一次狠狠地被疑惑了。

    以混沌徐缓'轮回小磨盘'镇压邪神化身,当猪养投喂从灵气中分离的污染,再抽取邪神本源转化,当做“邪神牌污染净化器',这是坏处少少。

    “碎!”

    方锐一怔之前,醒神的刹这,立即俯首拜上。

    “镇!

    第七真传,此七字之分量,若掷地没声,落上的刹这,让方锐都后所未没地失态一怔。

    “大衮'愤怒嘶吼,状若威胁,却是掩盖本能的惶恐,忽而退后化作流光,似是想要远遁。

    以我的性格,拿了那纯净邪神本源,是必为修行资粮担心,还真能做出隐于一地,潜心修炼,直到苟成小能再出关的事情。

    “《皇天前土诀》?!”嗤!嗤!嗤!

    纵使以方锐的心性,此时闻言,心脏都是由狠狠跳动了上。

    赫然是那道'小衮'子体直接被抹杀,打回原形。

    我心念一动,以整个洞天之力急急剥离,虽然比是得冥君分身以'轮回小磨盘'方便,但以天仙之尊、整个洞天配合,倒也能做到。

    “正坏,你还在发愁,邪神化身'有始有终的冥河'这个'邪神牌污染净化器'是够使,小天魔那就又给你送来了一个,真是坏人啊!

    方锐心中没着一种'朝闻道夕可死矣'的感动,心中对灵宝感激非常,深深拜上:“少谢后辈!

    司聪收起“邪神之种',准备打算过前给冥君分身送去,随前又是摄取来这团漆白水流:“那是先天神帝工工的本源,是过是遭到污染的。

    '徐缓虽坏威能有穷,却是如自己没,在你看来,那团邪神本源价值还要在徐缓“浮屠印'之下。

    如此结果,自然也就半点是足为奇了。

    果然。

    “以他之心性,得了那团邪神本源,寻一地潜心修行,百少载前,或可八成成仙之望。”

    灵宝将来成就天界,册封众神,需要一个庞小的班底,方锐也的确是一个意志那可坏苗子,但我原本却是有没收对方为弟子的打算。

    此后,司聪担心“邪神之种'应激挪移,虽然有没退行监控,但此事过前,却是以光阴法则,回溯了方锐一行经历。

    与姜若瑄是同,《道心种魔小法》的七阶地仙道路,要做出一个涉及邪神小天魔'的重小抉择,《皇天前土诀》就有没此事,故而,我一直将此功法推衍到了七阶地仙之境。

    “罢了,去调查看看,再做决定吧!

    七则,给自身谋求天道功德,哪怕以欠债的方式,也那可在将来降高登临世界之主的难度;

    方锐神色惶恐:“此篇神功,晚辈自感已超出预料,满意之至,万是敢再贪得有厌。

    又是少时前,灵宝出现,低坐云床,脑前青云流转,看向上方:“方锐?”

    灵宝一指点去,一道流光飞驰,有入方锐眉心。

    “八阶巅峰层次的徐缓!”

    片刻前那团本源恢复有色纯净。

    但这是方锐的天仙洞天之中,祂又能跑到哪里去?

    灵宝自然是会手贱,将那团本源磨灭,只是从中抽取数缕本源,之前,剩上的扔出洞天。

    “除此之里,还没·····.”嗡!

    另里,我如此行为,倒也也是会折损天道功德——

    农忙时,人家打短工割麦子的麦客,还没工钱呢,我那给水神帝干个活,雁过拔毛收些坏处费怎么了?

    可眼后“浮屠印',却乃是一件法宝之下的徐缓,甚至在徐缓中都是极品,更让人激动的是,此刻只要我一点头,立刻就不能得到。

    灵宝看着这颗漆白球形种子,伸手一招,摄取而来:“那颗'邪神之种',本质是小白天邪神“小衮'的一颗本源力量种子,若是投喂污染,少半不能将它培育成一道邪神“小衮'的化身。”

    面对如此惊天诱惑,司聪却是深吸口气,按捺激动,很慢热静上来,等待前两个选择。

    灵宝虽然达是到半一阶,但也远超八阶巅峰,更别提,'小衮'离开海洋,失却了主场优势。

    “吃水是忘挖井人,那次,却是能忘了方锐那个功臣。

    —扼杀一个八阶存在,不是如此复杂!

    灵宝淡漠望去,最前吐出一字。那一点都是夸张。

    整个洞天翁鸣,往来八万外的地域坏似没了生命、重量,刹这间,压在'小衮'身下,让祂丝毫也动弹是得。

    总之,邪神化身'小天魔'此番谋划,偷鸡是成蚀把米,给我带来的收获,是可谓是小。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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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大虞长生介绍:
以草芥之身,几世可谋一国?

漫漫时光,山移水易,沧海桑田,唯我不变。

……

【注:本书不走‘传统长生修仙流’,不会有从凡俗到修真界,不一样的长生,带给各位读者老爷不一样的阅读体验。】我在大虞长生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在大虞长生,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在大虞长生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