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拖后腿的姐姐7
一场争吵又再次爆发。
不过到底也没坚持多久。终结这场争吵的契机是沈诗语的哭声。
沈诗语从未见过她爸爸像今日这般凶狠的模样，先是惊呆了，好半天才总算哭出声来。
沈诗语这一哭，立即就将沈聪哭得神志清醒过来。他很是自责：“语儿不哭，怪爸爸。”
于是，沈聪终于带着伤心不已的沈诗语大踏步离开。
病房里又只剩下陈玲玉一个人在那里伤心悲泣。
凤舞没什么情绪地看着面前的空碗。沈雨欣同她并排坐着，忽然伸手将这空碗推到一边，她紧接着在自己这一直没什么用的姐姐耳边小声说话：“真有你的。”
凤舞并未回应她，而是转身朝着陈玲玉说了一句：“妈，现在可以回家吗？”
陈玲玉擦了擦眼泪，对女儿扯出一个十分勉强的笑容出来，“看把我气的，差点都忘了正事。我们这就回家去！”
于是，母女三个又总算从病房里出来，紧接着又办了出院手续。等到三人回到沈家，正好又赶上了饭点。
沈聪他老爹老娘一个隔三差五坐轮椅，一个常年缠绵病榻。此番沈佳佳意外落水的事还都一直瞒着两个老人家，陈玲玉之前告诉他们说，沈佳佳这会又代表市里去参加了一个比赛项目。
沈佳佳成绩好，也确实常常代表这里那里出去参加比赛。陈玲玉那一番说辞，两个老人家很自然就都信了。
老俩口儿得知这大孙女儿今天要回来，早早儿的就张罗了一大桌饭菜。等到大孙女儿终于到家，他们两个更是一个拉着左手，一个拉着右手，不住问这问那。
“我饿了。”
凤舞回答了几个问题，总算以这么一句话终结了那一系列的话题。
听说大孙女儿饿了，老俩口又抢着赶着给她夹菜，这倒是正合凤舞的意，一顿饭吃得好不自在惬意。
饭后中午又陪着老两口聊了会儿天，这才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
陈玲玉是看着她上楼的。大女儿成绩优秀，很得老两口喜欢，她也是倍感骄傲，欣慰。也正是因为这样，在医院里的那段时间，她是每时每刻都是倍感煎熬。若是大女儿真有个三长两短……她简直不敢想下去。
陈玲玉这时候面上的笑容绝对是发自内心的。不过，这对于凤舞来讲，又是另外一种感受。毕竟，她不是原主沈佳佳，也没有接受到有关于她从前的任何记忆。
在陈玲玉的热情注视下，她很难保证自己会走对房间。沈家家业不小，这住的房子一间又一间的，不清不楚的情况下，很容易摸错位置。
当然，万一走错了，她也可以说是落水之后的后遗症导致。凤舞在心下，如此对自己说，只是不知怎么的，她就是有点心慌。这一回任务，小扣开了个场便没有再出现过，按照以往的惯例，这便相当于表明了归九的意识又再次在这个世界某个人物的身上出现。
她现在恢复了一部分记忆，十分明确知道她目前的首要任务是找到出去的路。只是这出路，她目前还没有找到半分思路。
凤舞在这上楼梯的过程中，将自身这迫切以及没那么迫切的事都整理了一遍，就觉得自己这没来由的心慌，实在没有道理。
再如何，归九总不至于会要了她的命。毕竟他对于她的意思，她多少还可以确定一些……
凤舞这里正想着事儿的时候，冷不防的见着沈雨欣当先几步推开了一扇门。凤舞很自然地紧跟着过去，从沈雨欣的眼神里，她不难看出来对方推门进入的房间，正是属于原主沈佳佳的房间。
沈雨欣笑眯着眼在房间里等着。
“沈佳佳，”见凤舞进来，她立即就张口说话：“我这里有一件东西，你想不想要？”
凤舞看了她一眼，找了张椅子坐下，“什么东西？”
沈雨欣面上的笑容稍稍淡了一些，“你隔壁班的那谁给的，听说你意外落水的事，他反应很大。”
“哦，知道了。”
凤舞打了个呵欠，便往床的所在走去。在医院里呆着的这些日子里，她也从陈玲玉口中知道了一些信息。原主沈佳佳还有不到两个月就满十八岁，目前在市一中就读高三（2）班。
如果这沈雨欣拿小孩子之间的那点儿暧昧不清的事情闹腾什么，她还实在没什么兴致参与。
“你这是什么意思？”沈雨欣对于她这模样忽然不确定了，“我怎么听大家都在说你跟他之间的事？”
没等来回应，她忍不住又道：“我这里拿着他给你的情书，你也不要？”
凤舞：“……”
接吻都干过的人，谁还看得上传情书那种低阶段的事？
沈雨欣见对方已躺在床上连眼都闭了，顿时一阵恼火。
“情书给你搁桌上了。”最后撂了这话离开。
凤舞一觉醒来又到了饭点。虽说她这也确实是掐着点醒的，但她这次任务载体人物也确实是虚的很，这种虚弱，甚至影响到她这个暂居的灵魂。
总体而言，凤舞觉得自己这一回在任务世界里实打实的像个普通人类。这种感觉实在不怎么美妙。
好在，吃点东西补补觉也还真能使得自身在一定时间内精神气足一些。
凤舞简单收拾一番，从房里出来，这又碰见了正好过来叫她吃饭的沈雨欣。
沈雨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还以为你会一直躲在房里不肯出来。”
虽说东西是别人交代她代为转交的，但那里头的内容，她也已顺带着打开看过。这类事情她也不是第一回做，反正她这姐姐总是斯斯文文表现的很优秀的样子，也不会多么在意这种小细节。
往常像这种带传情书的事情，她都是接过之后，草草一看就随手扔的。不过，有关那个男生的事，她多少也知道一些。她也素来知道她这姐姐极少与异性同学交流，除了那一位。
在昨日之前，她都一直认为自己真的姐姐是个拖后腿的。不过，现在她稍稍改变了看法。
“姐，我们一起努力。”
沈雨欣眼中精光一闪，满含热切。
第242章 拖后腿的姐姐8
凤舞面上显露着不解之意，“什么？”
就这不到两日的功夫，她已大致清楚了两姐妹之间的相处状态。正常自在的状态里，沈雨欣轻易不会喊一声“姐”。
沈雨欣笑了，“姐，你的那点事，我可都知道。你们班上的那个外号叫作萝卜的，知道不？那可是跟我一起混的小弟。”
凤舞挑挑眉，“哦。”
说来说去，原来原主这个妹妹沈雨欣是个混社会的姐们儿。
沈雨欣有些摸不准凤舞的意思。以往她从不觉得自己这姐姐有多高深莫测，难不成她这落个水还真的转了性子？想到她这姐姐向来是个会学习的好学生，她又觉得这样子是理所当然的了。
以往沈佳佳被爸妈之间那点儿事儿蒙蔽了情感，以至于她在理智上没有做出对的事情，差不多就是这样了？
沈雨欣心里的小人儿豪迈大气地一挥手，便挥走了她心下那一丁点儿的怀疑。
“姐，我再跟你说仔细一些吧。”沈雨欣担心她姐姐记不起萝卜这号人来，又紧接着说道：“我那个叫做萝卜的小弟，是你们班上的万事通，你们那些明的暗的私密的事，他都通通知道，比你的班主任都知道得多。”
沈雨欣说完，颇为得意地笑看着凤舞。
凤舞点点头，却依旧没有多余的表情，“嗯，那我知道了。是该吃饭了吗？”
沈雨欣面上有些黑，咬着牙道：“是正喊你下去吃饭。”
“你不早说，我还以为你有别的事。”凤舞撂了这话，便飞奔下楼。
沈雨欣随后走下楼梯。她想了想，又想得很开——依着沈佳佳的聪明，她应该也只是暂时因为落水的事有些闹情绪。
既然她这能吃能喝又能睡，那就表明落水的事儿，其实也不算什么事儿。她应该也会跟自己一样，为了这个家而做出一些正确合理的努力。
沈雨欣端正了思路，在饭桌上也表现出了难得的积极热情。她的这种改变，甚至还得到了爷爷奶奶的赞同认可。饭桌上气氛高涨，一家子吃得欢快舒心，很自然的又惹得陈玲玉眼眶发红。
陈玲玉这模样又不小心被两个老人家看在眼里，于是这又发展到老俩口儿不住说沈聪的不是。
吃完了这顿饭，陈玲玉便拿了两个女儿的书包，亲自开车送她们两个去学校。
眼见着两个孙女跟着她们的妈妈上了车，沈爷爷突然一拍脑门儿，“咦”了一声，“我怎么记得今天好像不是周末？”
沈奶奶白了他一眼，“老糊涂了吧？佳佳这是代表市里参赛回来，又没有说今天是周末。”
沈爷爷点点头，“是呢，瞧我这记性——我就是有点想不明白了，怎么雨欣也跟着一起回来了呢？”
沈奶奶理所当然地回过去：“佳佳拿了奖，雨欣这做妹妹的跟着回来骄傲一下，又有什么不对？”
沈爷爷不好意思地抓抓头，“也是，看把我高兴的，都忘了亲眼看一看那奖牌什么的。”
沈奶奶叹了一声，“这事儿连我都忘了……”
凤舞到了学校正好赶上了最后一点晚自习时间。不过她这都还没有开始装装好学生们该有的样子，便被班主任叫了出去。
班主任一张脸拉的得老长，“你爸爸刚打电话来我这里，你猜他说什么来着？说你又代表了市里去参加比赛！这真是谎话说上天了！沈佳佳，这么大的事，竟然连我这个班主任的都没预先知道？”
到底是对待好学生还是不一样的。班主任其实也多多少少知道她这好学生家里的那些事儿，故而这会儿见对方低着头能不吭声的乖顺模样，她又渐渐泄了气，甚至心下还伸出两分怜悯之意。
这多好的一孩子呀，她也是搞不懂，这沈聪是怎么做出来抛妻弃女的事来的。这要是她家的孩子，看她不把那脑子被驴踢的男人打爆了头。
同情归同情。班主任该操的心确是不少。她紧接着又提到早恋的事情：“你跟隔壁班的那个许修是怎么回事？听说你这次请病假没来学校，是跟那个许修有关？”
想到自己这么优秀的学生竟然也干出来，背着她偷偷搞早恋的事情，班主任又忍不住紧紧拧起眉头。
凤舞也凝起了眉头，“老师，我这次将近半个月没来学校，是因为意外落水，一直都在医院病床上躺着。”
“落水？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意外？”班主任面上露出震惊愤怒的神情，“有关这方面滴警告，我不是每回都在班上仔细叮嘱过？你怎么……”
班主任涨红了脸，落水的事情发生在自己向来看好的学生身上，这让她很难以接受。不过，她到底还是说不出来过于指责的话。
班主任紧接着又问：“身体好些没有？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具体怎么做水的原因，调查过没有？”
凤舞表示感动：“老师，你比我爸爸都还关心我。”
这话顿时说得班主任眼眶都红了。这可怜的孩子，她大概都还不知道刚才他爸爸打电话来那语气有多恶劣。那哪是一个父亲对自己孩子的态度？又哪里谈得上关心她？
班主任吸了吸鼻子，忍住眼泪，“佳佳，往后你就把我当做你父亲！”
凤舞再次表示感谢：“老师您真好，谢谢您！”
班主任笑着摆摆手，“你回去，学习吧。”
凤舞变成班主任办公室出来又往回教室走，这都还未走到目的地，便见到一大群学生从各个教室里涌出来。
晚自习时间结束。
那边班主任目送着好学生，沈佳佳离开，忽然反应过来。她一个女的，怎么给沈佳佳当爸爸呢？
班主任感到好笑，倒也没怎么把这个放在心上。
忽的，有人敲了敲门。班主任让人进来之后，却意外发现这来的竟然就是隔壁班的许修。
顿时她又板起脸，深深皱起眉头，“什么事？”
许修是个冷冰冰，比她还会面瘫的男生，每回成绩在隔壁班大概也都是数一数二的样子。各班成绩排在前面的学生，她都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不过，这个男生竟然妄想影响到她的好学生沈佳佳，她对他的那点好印象也就全都没了。
上一回摸底考试，学校的第一名，照例又是沈佳佳。那个许修连学校前五都没排到。就这么个样子，还好意思搞出传言，说什么沈佳佳是受到他的影响还没来学校？
真是搞笑。她班上的沈佳佳，真就是那么容易好影响到的？
第243章 拖后腿的姐姐9
许修进门后也立即感受到了这位班主任对她的深深不喜。
他拿手扶了扶厚厚的眼镜框，“张老师，我找您是有关您班上沈同学的一些事情。”
班主任张拿手敲了敲桌子，“你说的是哪一位沈同学？”
许修认真回答：“是沈佳佳同学，我听说他有一段时间没来学校了，好像是因为……”
他把话顿在那里没继续往后说。
班主任张看着就来气，脸上却只继续保持着严肃冷淡，“沈佳佳同学具体因为什么没有来，我没必要告诉你。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她今天已经过来上学了。谢谢你对她的关心。”
许修诧异了，“可是我今天下午都还未见到她——”
班主任张沉声打断他的话：“你这么关心我班女生是怎么回事？你要是打算追求沈佳佳，我第一个不会同意。学校是给你学习的地方，不是给你荒废光阴，搞什么乱七八糟的恋爱关系的地方。”
许修闹个大红脸，“张老师，我想您可能误会了什么。我跟沈佳佳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
“什么乱七八糟的？”班主任张直接挥手赶人，“毛都没长齐也敢来糊弄老娘，哪里来的什么纯洁的男女同学关系？还朋友！”
许修惊呆了。他是一早听说过隔壁高三二班班主任的彪悍，却还是头一回亲自感受到。恍恍惚惚的，他就这么出了办公室。
许修从老师办公楼出来，往宿舍方向走的时候，被一早守在那里的沈雨欣逮了个正着。
沈雨欣自认为有义务其她姐看着许修，这时候，便气势汹汹的问了：“干嘛去了，这么晚回来？”
许修看不来沈雨欣这样女混子的样子，也是没有什么好语气：“让开。”
这可一下子把沈雨欣给气笑了，“你让我让开？知道得罪我的后果吗？”
许修一脸嫌恶，却是没再正面搭理她，只从鼻孔里哼出一声，便从旁边找路，绕了过去。
沈雨欣一个没提防竟让对方给逃走了，当即气得跳脚。想她欣姐在这学校里混的时候，都还从未听说过有哪个不长眼的敢从她这里蒙混过去。要是像许修这样的好学生，也都像她这样混社会的手脚利索起来，那这往后还叫他们这些混社会的英雄儿女该怎么活？
陈雨欣眯着眼目送着许修远去。她决定回头再好好打听调查一下，没道理她亲自出马还搞不定一个小白脸许修。
至于方才一眨眼的功夫，许修就从她这里绕了过去，那或许只是个意外？
沈雨欣在原地烦躁的抓了抓头发，便又拿出手机联系她姐沈佳佳。
“姐，你出来一下。”沈雨欣只说了这么一句便又挂了电话。
这是她们姐妹俩向来的沟通状态，她也认为，这再正常不过。然而她等了将近十分钟都没有看到沈佳佳的影子，她这怒气都积攒得要膨胀了，终于忍不住对着前方不远处的宿舍楼嚷嚷出声：“沈佳佳，快出来！我就在你们楼下。”
学校的宿舍楼分为东西两处。沈佳佳住在东面宿舍楼，而沈雨欣则住在西面宿舍楼。这还是原本沈雨欣特地以行动表明要与她姐姐不处在同一处的结果。沈佳佳和陈玲玉都拗不过她，就之后也就主要由沈佳佳东西两头来回奔走。因为担心妹妹加上陈玲玉的一再交代，像这种东西两头来回奔走的事，基本上是每天都要有一个来回。
沈雨欣难得的来到东面宿舍区，她把自身也看得格外不同，故而这会儿被沈佳佳晾了将近十来分钟，她心下就觉得特别难受，气得很。
“好学生怎么也学会了磨磨蹭蹭？”这话在沈雨欣雨欣喉咙里上下翻腾着，险些就要蹦出来，冷不防的的就被某个宿管阿姨在气势上死死压制住。
“谁给你的勇气在这里大呼小叫？”宿管阿姨只说了这么一句，便成功驱走了沈雨欣。
别的人或许不知道，但沈雨欣欣本人却清楚知道，这位开口说话的油腻大妈从前在道上混的时候，她顶多还只是个抱着奶瓶子傻逼卖萌的玩意儿。
沈雨欣感到晦气。她这才几天没来学校，怎么就跟变了个天似的？
她憋闷着一肚子火往回走的时候，冷不防的却见到凤舞拎着两只打包盒走过来。沈雨欣惊诧了，“你不抓紧时间搞学习，跑出去搞些什么？”
凤舞拍了拍手上拎着的打包盒，“饿了，就出去简单买了点吃的。”
沈雨欣困惑了，“不是才吃过晚饭？”这才过去不到两个小时吧？
凤舞点点头，“搞学习比较容易饿。”
沈雨欣没话说了。眼见着凤舞就要走过去，她又想起来前面的事儿，“听说爸打电话给了你班主任？该不会是告你的状吧？”
凤舞看了她一眼，“嗯。”
“落水的事？”
“嗯。”
沈雨欣忽的叹出一声，说道：“其实爸他那个人吧，也就那样子，你别指望太多，这事儿就看得淡了。”
说的是一副语重心长，却见凤舞始终没什么情绪的看着她，她心里不知怎么的又有点慌。
沈雨欣紧接着又道：“你落水的事儿都翻过去了，别总想着，这对你学习也不好。你是我姐姐，我还是希望你过得顺畅的。以往是我太急了，总以为为你一门心思扑在学习上，不懂得那些人情世故。”
话到后头，她声音低沉起来，显得整个人心情有些沉重。
凤舞嗯了一声，“我这菜快凉了。”明天再说行不行？
沈雨欣顿时露出受伤意外的神情来，“我跟你说掏心窝子的话，你去还只想着吃的事？”
凤舞再次点头，“嗯。”
“沈佳佳，你怎么都没有心呢？”沈雨欣尖着嗓门儿斥责起来，“不就是落个水吗？你又没有真出了什么事！想一想你这些天躺在医院里是谁没日没夜地照料着你？你现在就这样一幅样子，是觉得谁还亏欠了你吗？”
凤舞揉了揉额角，“所以你这莫名其妙跟我撒气是为了什么？”
沈雨欣莫名莫名感到一噎，语气又放低不少，“我没跟你撒什么气。你知道，咱们家这样子总需要一个人站出来维持不是？有些话，我其实昨天就想跟你讲了……”
第244章 拖后腿的姐姐10
沈雨欣忽然想跟沈佳佳一起联手拯救她们沈家。
凤舞听着沈雨欣慷慨激昂的表达完她那完整意思之后，这才终于得了自由，回到宿舍。
第二日凤舞起早赶早自习的时候，正式与那位传说中的隔壁班男生许修打个照面。
“你来了。”
许修神情显得有些激动。
凤舞看了他一眼，心下也是跟着一跳。这个所谓的许修，分明又是元朗寄居的皮囊。
凤舞看了这一眼便没再多看。她这一回自身实力被限制的得厉害，并不想跟元朗有过多的交流。
当然，即便她实力在这儿，她同样也不会跟他有过多的接触。别跟她说什么拯救希由，她现在只迫切想要拯救自己。
所以当元朗跟她表明身份的时候，她一门心思都在想着从这小世界离开的出路在哪里。
吃中午饭的时候，元朗倒是没有过来刷存在感。不过从校门口那里忽然涌进来一大群人，凤舞这里饭菜只吃了一半儿，那群人便涌了过来。
“同学，麻烦让一让。”一个女生走过来敲了敲凤舞坐着的桌子。
凤舞很自然就注意到对方衣袖上，作为她身份的标志。是学生会里负责管纪律的人。
凤舞挪了桌子。那女生还是不满意，眉头都皱了起来，“成绩好就可以拽是不是？这边食堂全都要清场，没听到吗？”
凤舞还真没注意听。但无论怎样，这会儿那群人已经到了食堂内部。
女生丢了个眼神给凤舞，点转头迎向了那群人的头领，“市长先生，您好！”
凤舞也看向那位市长先生，却见这人不过二十四五岁年纪，穿着白衬衫配红领带，身后那些人喜气洋洋地跟着，这倒让人看起来他不像是搞视察的。
看着倒更像是来迎亲的。
凤舞推了推眼睛上方的厚眼镜片儿，没兴致再看下去。老实说，这食堂里的饭菜也不算难吃，不过，这半路打断就实在没办法再吃下去了。
“这位同学。”市长先生却拦住了凤舞的去路。他抛出来的问题，很是正经官方：“你们食堂饭菜的口味怎么样？”
凤舞不得不正视这位市长先生。这一看，她才发现对方居然长了一对好看的眼眸，眉毛也长得很有气势。不止这些，这位市长先生的脸型也长得很有韵味，棱角分明……
不过凤舞也没有多看。好看的面孔，她又不是没有见过。当即应声道：“都还可以，能吃饱肚子。”
那位学生会女生眼都快抽瞎了。这个答案让她听得恼火，本来是安排了她来迎接市长先生的，相关的问题，她也准备了完美的答案出来。这问题被市长先生拿去问了别人也就算了，她也没空去计较，还好心给她暗示了多少回，结果人家却给回出这么个答案出来？
“市长先生，其实……”女生决定拉回话语权。
然而，市长先生却完全忽视她，又紧接着对凤舞问出了第二个问题：“看这位同学回答问题的样子，应该是位学霸？”
凤舞笑道：“学霸指的是那些不需要怎么努力花时间学习就能考的很好的学生，而我一直都很努力在学习。”
市长先生顿时也笑了，“原来学霸是这么一种意思。看来我也应该多出来走走，跟着你们这些学生一起涨涨知识，这也算是与时俱进。同学是哪个班的，方便带我去你们班级学习学习吗？”
于是，凤舞带着市长先生回到班级。中午本该是学生们的自主休息时间，不过，因为市长先生的忽然到访，整个学校里都沸腾起来。
好在市场先生也只是例行公事，简单走了个过场，没有太多废话和操作。前后不到半个小时，市长先生的大队伍又涌出了校门。
凤舞中午饭没吃好，精神气儿也不是很足，送走了市长先生之后便趴在课桌上休息。
她闭着眼没眯多久，却到底还是被人吵醒得没法儿好睡。
“沈同学，我找你有点儿事儿。”元朗笑眯眯的看着她。
教室里走廊里都是议论的声音。沈佳佳撞上了好事儿被市长先生亲自问话，这想跟她套近乎询问缘由的人是一大把，只是沈佳佳往桌上一趴睡得跟个死猪似的，谁也吵她不醒。这会儿元朗不过过来喊了两声儿，她居然就起了？
一时之间，由好奇嫉妒堆积而成的八卦此起彼伏。
甚至已几个女生跑过来表达不满：“沈佳佳，你是什么意思？你今天莫名其妙抢了我们思思的活儿，也不给个说法吗？”
她们口中的思思正是前面连番被市长先生忽略的那个女生。这会儿陈思思跟在那几个替她说话的女生身后，好不委屈的样子。
元朗一脸看好戏的样子，跟凤舞道：“要不你先跟她们说说，我其实也不是很急。”
他这么一说，那几个女生更是理直气壮地看着凤舞。
凤舞恶劣地勾起唇角，“没什么好说的，我就是看她不爽才故意抢了她的台词。”
几个女生气得顿时脸都涨得通红。陈思思更是气的脸蛋儿都鼓起来。
凤舞抢在她作为学生会成员发作的官威之前，再一次发声：“萝卜，今天的事儿麻烦你去替我跟张老师说一下。”
萝卜正嚼着口香糖，一副看热闹，完全不嫌事儿大的模样。他这冷不防的被点了名，当场一个老大的泡泡，炸在鼻子嘴巴上。
沉默了大约一秒的时间，萝卜还是选择去了张老师办公室。
班主任张向来是个护短的厉害的人。那几个女生脑子一转，也觉得这会儿也讨不到多大便宜，各自狠狠地瞪了凤舞一眼，走得还算有些气势。
好学生忽然搞起来权力游戏，这使得其他那些学生也暂时稳住，没傻乎乎地再往前凑。
元朗这会儿笑吟吟开口：“你这回倒是很有从前几分模样。”
凤舞冷眼看着他，“你这样有点崩人设。”
“这是在你面前。”话虽如此，元朗还是收敛了面部神情，“那位市长先生，你打算怎么对付？”
第245章 拖后腿的姐姐11
“顺其自然。”
凤舞撂了这话，又再次趴下。
她也感知到那位市长先生大约又是归九的某个神识，元朗也能够感知到，这本也没有什么稀奇的。
当然，她的态度，也没必要给元朗知道。
她谁都不信。
元朗还想再说两句，不过见对方一脸疲倦的模样，他又把后面的话头打住。
该说的不该说的，总没必要一次性都说完。
这一天一直挨到晚自习结束，沈雨欣都没有出现。倒是班主任张又把凤舞叫到了办公室，苦口婆心的说了好一会儿话。再又紧接着，班主任张又告知凤舞，说是陈玲玉这又往她这里打电话了。
陈玲玉打电话过来是问沈雨欣的情况的，她也是被沈雨欣的班主任打电话催的。沈雨欣这一天又没来学校，她那班主任只是例行汇报工作通知到陈玲玉这里，陈玲玉又气又急便又打电话到了班主任张这里。
“你妈妈问你知不知道你妹妹有可能去了哪里。”班主任张深深皱起眉头。她对沈雨欣并没有多少好感，紧接着又表示了自己的态度：“你每天都忙着学习，又哪有时间去管你那个妹妹？我认为你这次找到你妹妹之后，最好是把你妹妹和你妈妈以及你的爸爸组织起来，一起好好谈谈。都那么大的人了，还总让你去看着，关键是你也看不住她不是？”
这再过小半年就即将高考。班主任张觉得自己很有义务，提醒沈佳佳的家人。昨天和今天的电话里，她其实也多少都有提到一些，可惜人家这做父母的全都不开窍，这着实让她感到忧心。
凤舞从班主任张这里离开，紧接着又接到陈玲玉打过来的电话，话里话外的意思也都是围绕着沈雨欣又忽然没好好待学校的事。凤舞几次准备结束她这漫长的唠叨，然而，陈玲玉总是不允，最后，甚至还见着嗓门儿在电话那头哭闹。
“沈雨欣那个没良心的，肯定是又去了你爸那里！”陈玲玉哭得伤心，“她就是跟你爸亲，跟那个什么狗屁妹妹亲，完全不知道好歹，就是想活活把我给气死……”
等到陈玲玉一番情绪宣泄完毕，凤舞这里宿舍的灯都熄了。好在这黑灯瞎火的环境，对凤舞的行动也没有多大的阻碍，她从楼道窗户翻出去，整顿了些吃的，这才又结束了一日的辛劳。
第二日下午课上完，沈雨欣才又终于出现在学校。这事还又是陈玲玉亲自打电话过来告知的，陈玲玉又在电话那头伤心悲泣：“佳佳你等会儿一定要亲自去问一问你妹妹，你说这一整天没在学校，我这个做妈的怎么能够安心？她又死犟着嘴，一个字儿都不吐露她去了哪里。我是真心担心她，她却拿我当恶人。这孩子总要在外面吃了亏才想明白……佳佳，你找到她，要跟她好好说……”
凤舞这电话还通没挂掉，沈雨欣便出现在视线当中。
沈雨欣显得有些憔悴，她走过来问凤舞：“你猜我这一天都去做什么了？”
凤舞只想揍她。不过，这会儿还是暂时忍下来，这一股冲动。
沈雨欣又紧接着说道：“前天爸带着他那宝贝疙瘩过来看你，记得不？果然，她回到家就感冒了。昨天一整天都是我在照顾着她。”
沈雨欣面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她又瞪着凤舞，“你是不是听着很来气，也很瞧不起我这样的作为？”
这是又怒了。
凤舞完全想象得到，原主每回是怎样作为出气筒，被她这妹妹对待的。
“你过来。”
凤舞将人带到一处角落里，一顿拳打脚踢。
沈雨欣都被打蒙了。好一会儿，她才发出声来：“住手！沈佳佳你给我住手！”
凤舞根据她这声音的强悍程度，又适当调整出击力度，很快便将沈雨欣给打服了。
角落里没有外人，姐妹两个，一个坐着一个趴着，气氛有一会儿冷凝停滞。
沈雨欣忽的哭了。她哭得很小声，但紧接着她又笑出来。她从地上缓缓爬起身，学着凤舞的样子，蹲坐在草地上。
“姐。”沈雨欣眼里泛着光，“你这身手不错啊。我觉得我们两个可以把爸拎回家去，别再让他在外面胡闹了！”
“你来安排。”
凤舞扔了这话便出了角落。
原主这一家子破事儿，凤舞还真不想去怎么操心。这任务随便怎么完成就好，也就原主和沈雨欣这两姐妹受得住陈玲玉的蛊惑。
凤舞从角落里出来便又好巧不巧地碰见了元朗。元朗手里拎着三四个打包盒，打包盒都扣得严实，不过，这并不妨碍里边的香味儿飘散出来。
元朗做出一脸惊讶的模样，招呼道：“我正愁着好菜要浪费掉，要不要一起吃？”
凤舞点头应了，“好。”
于是，两人找了块清净的草皮坐下来一起吃。
吃到一半的时候，元朗开始说话：“从前的事，你记得多少？”
凤舞看了他一眼，“没多少。”
元朗又说道：“那你一定还没有记起来一样重要的事，那事你只与我提起过。”
凤舞嚼着一块嫩蹄膀，“没兴趣知道。”
“如果是有关出路的事呢？”元朗已放下了筷子。
元朗准备的这些菜都很合口味，凤舞没打算浪费，继续吃着。
“你吃吧。”元朗轻笑一声，起身准备离开，“下周三之前，我都有时间。你知道，大家都以为我对你是格外不同的。”
凤舞独自吃完之后，也没有半分逗留回味，拎着空空的打包盒离开。
下周三是市里几大名校联考，联考结束之后，免不了又是评分比分，再又是相关表彰大会，优秀班主任学科人学生演讲那些。
元朗要的是信仰之力，他在联考之后自然会有的忙。
不过他这回跟她一样，也是学生。或许这次他搞定了联考之后的信仰力，便会离开这个世界？
凤舞不知道元朗上一次作为宋熙铭的最终结局，具体如何。不过，想来他那一回风头过盛，也很难善终。
保守谨慎的态度来讲的话，元朗这次还真有可能赚了这一波信仰力就走。
第246章 拖后腿的姐姐12
周五傍晚，陈玲玉又亲自来接了两个女儿回家。
当天晚上的饭桌上一派和睦友好。等到过了晚上十一点，各方宣导亲情，表达关怀的谈话也都终于结束。这时候，沈雨欣便开始跟凤舞说起她那搞定她爸的大致步骤。
“他那宝贝疙瘩这回感冒又给整进了医院。”沈雨欣翻了个白眼，表示她其实很瞧不中沈诗语那娇贵的体质，“我们两个就直接过去一人带一个回来，你就负责搞定爸，我先带他那宝贝疙瘩走。”
这个主意可谓是简单粗暴了。
凤舞提了个反面的设想：“万一他们两个住过来，结果还是不好相处呢？”
沈雨欣把手一挥，“不好相处就不好相处，反正他跟妈两个也就这样，不能够再差了。我之前是实力不足，才一直装着给他们那对恩爱的父女俩个看。我要是早知道姐你这么厉害，还会搞出来，那些没意思，又惊险——”
话到这里，她又猛的顿住。
沈雨欣面上显得有些不安，她也不怎么敢看着凤舞，“姐，你落水的事，我真的很抱歉。我跟妈两个都急死了，你知道吗？”
凤舞好笑了，“你着急却还带着你那个男朋友过来找茬？”
沈雨欣红了脸，“姐，华晨他不是我男朋友，而且他也没存心要找茬，他只是比较同情我——其实，他也是因为跟我比较熟一些，所以心就有点偏。以往我心情不好，跟他讲了一些我们家里的事，我个人的感受难免带入得比较多一些，所以……”
凤舞没兴趣听她后面那些解释，“过去的事暂且不提。准备什么时候动身？”
沈雨欣如释重负，“我在外面藏了一辆机车，我们两个动作放轻一些，走一段路过去就好。”
于是，姐妹俩个爬窗躲猫猫，基本上有惊无险的离了沈家，找到了那辆机车的所在。
沈雨欣开着机车载着凤舞，一路风驰电掣。在这个过程里，她又告诉凤舞，她玩上机车还是源于陈玲玉那一回回的哭诉谩骂。
“我有时候觉得她特烦。”沈雨欣大声嚷嚷着，不过因为风大再加上机车的轰鸣声，她这话音又被盖住了不少，“总是哭哭哭。她总以为一个不顺心，哭就能解决了问题。可是我骂她也没用，她还会说我一个做女儿的居然会凶她这个当妈的，不孝顺。她讲的那些还着实有道理，我这又不能去跟爸讲什么道理，他又是一门心思想着别的女人的，那舍得搭理我一两眼已经不错了。我心里憋的难受，正好见到有人在玩机车，就豁出了性命也去玩了。我也不怕死，有一段时间我甚至觉得，死了倒还自在。”
凤舞紧跟着来了一句：“万一我那时候落水就死了呢？”
沈雨欣大笑，“那我就要恭喜你脱离了苦海！”
凤舞也笑了，“这样看来，你害我倒还是做了件好事。”
她说话的声音不大，但绝对能够十分清楚地传进沈雨欣耳中。
沈雨欣骇了一跳，以至于连着整个机车也跟着猛地一跳。若不是凤舞及时以非人之力止住，这会儿两人也该被甩出去成两道优美的抛物线。
沈雨欣目瞪口呆，茫茫然看着她的机车躺在地上兀自打转。
凤舞恰到好处地在她耳畔低语：“你大概不知道。我那时候落水其实是没有活路的，我这又好端端活过来，也是跟你一样，心有不甘呢。”
沈雨欣梦的打了个哆嗦，只觉浑身寒毛都倒竖起来。是了，真要还是原本的那个沈佳佳，又怎么会轻易把她揍得半天爬不起来呢？
还有刚才……
沈雨欣浑身哆嗦着，忽然觉得有些站不住。
“姐，”她咽了咽口水：“你放过我好不好，我还不想死啊。其实，其实这都是妈的主意，她想跟爸吵架，想那样去拯救我们这个家……”
沈雨欣一开始说着还觉得顺口，只是到了后头不知怎么的刮了两阵冷风，她感到整个世界都像是忽然安静了不少，以至于连话也冻在了喉咙里。
好在又一阵机车的轰鸣声出来，顷刻间到了这里。
华晨把机车停到沈雨欣面前，“出了什么麻烦？”
沈雨欣看向坐在那辆机车上的少年，顿觉自己活过来，“没，没什么。”
一面说着一面扶起自己的那两机车，检查了一下，并没有缺胳膊少腿。她不禁看了凤舞一眼，却见对方面上一片冷冷淡淡，并没有多么狰狞像个鬼样。
沈雨欣又坐上机车，凤舞也紧跟着坐到后座上。沈雨欣深吸了一口气，她认为自己是想多了些。
后座上那踏实的重量，说明前面那些只不过是沈佳佳故意拿出来骗她说真话的台词。她虽然没有好好读书，却也记得那整日吵得人不能好好睡觉的语文老师说过，鬼是没有重量的。
至于刚才机车失控的事，那也更好解释了。沈佳佳是个爱好学习的好学生，一定是利用了什么物理原理阻止了危险状态的发生。
华晨有些担心沈雨欣，“你今天好像有些不对劲。要是你觉得这事不妥当，我们也可以——”
“没什么不妥当的。”沈雨欣打断了他的话。说着，发动机车，嗖地了一下冲出去老远。
华晨看着前面那辆快得屡屡飞起的机车，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其实有些打退堂鼓了，不过见沈雨欣这么决绝，他只能鼓足了勇气继续跟上。
市长先生是他表舅，有这层关系对上那个徐曼丹背后的徐家，应该多少也是能够挡一些灾的……吧？
沈聪这会儿正陪在病房里给沈诗语量体温，看着女儿小脸烧得通红，却睁着水汪汪的眼睛不声不响地望着他，他心里一阵阵说不出来的难受。
“语儿，爸再给你倒点水过来？”沈聪的声音微微有些哑。他其实想借着打水的由头，去打电话问徐曼丹什么时候过来。
沈诗语摇摇头，声音弱弱的：“爸爸，我不想再喝水了。”
沈聪勉强扯了个笑，“嗯，那就不喝。”
沈诗语甜甜笑着，“爸爸，我爱你。”
沈聪梗着喉咙，“爸爸也爱语儿宝贝。”
第247章 拖后腿的姐姐13
沈雨欣隔着门缝看着病房里头的景象，已经气得捏紧了拳头。
她想不明白，怎么都是亲生的女儿，爸爸却对她和沈佳佳都没有他对沈诗语十分之一的好呢？
凤舞拍了拍她的肩膀。
沈雨欣回过神来一般，侧过脸来给凤舞递了个笑，紧接着手扣住门把，将那细小的门缝推开至差不多够她一张小脸的宽度。
“爸，诗语。”沈雨欣面上带着小心翼翼的浅浅笑容，“我可以进来吗？”
沈聪还未有应声，沈诗语惊喜的声音已当先出来：“雨欣姐姐来了？”
“雨欣姐姐！”沈诗语一骨碌从床上起身就要往雨欣怀里扑。
沈雨欣快步上前迎接，却没快过沈聪的手。沈聪一把将沈诗语又按回去，“语儿，听话。”
沈聪一面把沈诗语按回去躺下，一面侧过脸来瞪着沈雨欣，“你又跑过来做什么？不想读书，好歹也要把高中三年混完，你这样子像什么话？”
沈雨欣低着头小声回话：“我担心小语儿……”
凤舞在外头等了没多久，病房门便再次拉开，沈聪从里头大跨步走出来。
沈聪双手叉着腰，因为连日照看沈诗语，面上疲态尽显。他这模样再由着楼道昏暗的灯光一打，越发显得老态浮肿。
凤舞在他拿手机拨电话之前，出手制住了他。当然，她也同时拿走了他的手机。
沈聪正打算着打电话给徐曼丹。其实要打电话过去，他还有些犹豫。但现在手机被人夺走，他整个人顿时就气炸了。
“你——”
沈聪想骂人。
只是这才开口，下巴便脱了臼。
他打算来个拳打脚踢作为回击，奈何他整个人已被对方拧着来了个三百六十度的大旋转。
沈聪脑门儿和膝盖磕在坚硬的墙壁上，顿时痛得头晕眼花，连舌头都打颤了。
这一瞬间里，他一颗心也跟着狠狠战栗起来。是谁？是谁想要害他！
不对，是谁想要害他的语儿？
想到自己落在对方手里全无还击之力，沈聪就一颗心跟破了窟窿似的，寒意直灌。
敌我实力悬殊，他想求饶，想求对方，不要去害他的语儿。他甚至可以豁出性命替他的语儿去死，只要还有哪怕一丝儿气力开口的话。
然后他现在张口却说不出话来。
不止如此，他甚至喉咙都阵阵发紧，竟连个啊啊惨叫的哑巴都比不过。
沈聪以为自己这就要死了。喉咙发紧，口里麻木，两眼一阵黑一阵恍惚的白——大约就在他出来的那一瞬间就被对方喂了致命速死的毒药吧？
要不然，他怎么这会儿完全不能自控地淌着口水，还坑不出一声来？
病房内，沈诗语有些不安地问沈雨欣：“雨欣姐姐，外面是什么声音？”
沈聪撞上墙壁的那一声，虽不脆，却很闷，听在耳中搅得人发慌。
沈雨欣吞了吞口水，面上镇定自若，“还不就是老鼠夜里出来干坏事的声音？”
沈诗语又问：“老鼠出来干什么坏事？”
沈雨欣答：“老鼠还能干什么？它们除了搞破坏，别的什么都不会。”
沈诗语点点头，“哦，我知道了。刚才是有只贪玩的老鼠咬坏了什么东西，然后就害得别的那些东西都跟着垮了下来……”
一墙之隔的病房外，沈聪已难过得闭上了双眼。语儿还那么小，又那么可爱单纯……
沈聪不知道的是，他所以为的一阵黑一阵昏昏沉沉恍惚的白，不过是他单方面的错觉。
这偌大的医院里，想要带走一个人，总要躲过摄像头的窥视。沈雨欣进入病房打入内部之后，凤舞就负责守株待兔拿住沈聪，而华晨则更早她们两人一步将途径的摄像头给整坏。
华晨到底是头一回干这么大的，一个慌乱手抖便把整个一栋楼的电闸给弄了。当然，这当中具体细节，他本人大约会比较清楚一些。
虽然是出了一些差错，但这营造出来的氛围却是出乎意料的好。
趁着沈聪恍惚得七荤八素，华晨跑过来将一早备好的几条崭新毛巾扒拉出来往沈聪面部一蒙，顿时他这干坏了事的惶恐不安立即就去了大半。
凤舞看着沈聪头脸围着乱得糟心的一圈毛巾，顿时忍不住嘴角微微抽搐。就这造型，再配合着沈聪浑身僵直的状态，估计他们两个一前一后把人大喇喇抬出去都不是事儿。
好的灵感总是来得意外且又猝不及防。凤舞拍了拍华晨的肩膀，阻住了他这就要将沈聪拖着往外走的势头。
华晨动作被打断，面上很是憋怒。这要是合适张口，他一定能拿得出来最能中伤人的词句。本来他就对这个沈佳佳厌恶得很，即便她现在有些身手能耐，他也照样看她烦得很。
这个沈佳佳要是敢打乱这次计划，他一定不会再看着谁的面子而忍着不去收拾她。
华晨内心正在咆哮着，冷不防的，手上一麻，不知怎么的竟被揭了身上的长袖T恤。
其实夜里的风挺凉的，一件长T已不合适，像那些怕冷又不想要风度的，这种气候状态下已穿上了臃肿肥厚的大棉袄。
只是，穿着大棉袄开机车是什么鬼样子？
华晨出来的时候，还特地找了件厚长袖衫。这总比那种薄薄的衣服要实在一些。
然而，此时华晨看着被凤舞拿在手里的长袖衫，是怎么看怎么刺眼。
长袖衫正中的猪猪侠咬着棒棒糖的样子，看起来傻得要命。
一瞬间里，华晨倍受煎熬。
凤舞很随意地扫了眼长袖衫上的那只猪，接下来便将长袖衫套到沈聪的头部——确切来讲，是套在那一圈凌乱的毛巾上头。
那只咬着棒棒糖，自以为很帅也很会耍帅的傻猪仔正好停留在沈聪的面部。
华晨艰难地挪移视线看向凤舞，却见对方十分干脆地打了个手势，紧接着她从那头抬起了沈聪的腿脚。
沈聪失了重心，猛地上半身往下栽。华晨以为沈聪会惶恐叫嚷，赶忙伸手一把接住，这下子正好与那只傻猪仔对了个正着。
第248章 拖后腿的姐姐14
华晨觉得越发看不惯沈佳佳那一副冷冰冰的模样。
到底是有多冷血，才做得出来那样干脆，不管不顾就把她亲生父亲倒拔了走？
万一他没及时拿手去接住，这沈叔叔怕是不死也要落得个残废。毕竟，沈叔叔这会儿是个毫无自保之力的人。看看围着他头脸好几层的毛巾都被他那口水在嘴巴脖颈那块儿湿透的模样，就知道沈叔叔这会儿有多艰难。
是了，就那么一会会儿的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个沈佳佳该不会是趁着沈叔叔一个没注意，把沈叔叔往死里揍了吧？
华晨越想越觉得就是如此。他这都抬着沈叔叔从楼道里出来又走楼梯下去，在这过程里都没感知到沈叔叔有半分挣扎的力道。
这，简直就跟死了一样。
华晨因为不断积压的惶恐，而身体不住颤抖，并且这幅度越发明显增加。
他也同时在心里鄙视憎恶着这个恶魔一般的沈佳佳，然而他却本能一般继续往前，又继续往前。
他还始终在遵循着前面的计划步骤。
华晨觉得自己应该及时停下来，或许沈叔叔还有得救——万一因为他继续为虎作伥，隐忍不发而导致了沈叔叔的死亡……
然而，及至到后面将沈聪安放在机车上，华晨都未做出任何制止这事情继续往下发展的动作。
华晨一张脸憋得通红扭曲。他觉得自己简直是窝囊到了极点。明明他对这个沈佳佳的作为十分不齿且又痛恨不已，但是……他到底还是怕死啊！
他怕自己忽然也被这个恶魔般冷心无情的沈佳佳给灭了。以往老妈总在耳边唠唠叨叨没完没了地说他作为华家三代单传的这么一个精贵孙子，必须要从小立大志气好好学习，将来才好继承祖业……这会儿他才算是真正体会到了“精贵”的含义。
他这时候为了一个外人而葬送了性命，就实在是不值当了。他要是死了，大华家可就从此断了香火，不止他老妈要伤心难过，老爸爷爷和太爷爷估计都要哭晕过去很难复原。
所以，他现在必须好好活着。憋出内伤总也不至于立即就死。
……
华晨想了很多。最终，他载着颠得七荤八素悠悠醒转的沈聪来到了沈家大院子外面的绿化带里。
把人送到这里，是沈雨欣一早跟他说好的。华晨到了这里的时候，整个人还有些恍惚不真实感，他实在难以想象自己竟然做出来这种替人抛尸的荒唐事来。
沈家的绿化带做得里外好几层，隔音遮荫效果都是不错。华晨也是一颗心被搅和得难受，当即蹲在里头搓了把脸，紧接着又搓了把脸。
这第三回再搓脸的时候，他已忍不住哭了。泪水从他的手指缝溢出来，再听着它们滴落在草叶上的声音，他越发觉得恐慌无助，不禁又发出小兽般呜呜低泣声。
他开始懊悔没好好学习，练就一副好用的头脑。怎么就没一早撇开了这事呢？明明他顶多也就只想做个偶尔耍耍横的小混子，怎么就忽然发展到了与人合谋抛尸的地步？
老妈怕是要好一场无限循环哭骂，老爸爷爷太爷爷估计都要轮流拿那根祖传的罚棍来抽他……最要命的是那位市长表舅，只怕把他送进牢房里也要给他来个隔三差五的连环打！
华晨很崩溃，全不知某个已被他看作了死人的人这会儿正颤巍巍从地上坐起。
“你……”沈聪摘了头上的长袖衫和毛巾，浑身还不是很得劲儿。他琢磨了一番，这个哭泣的声音听着有些耳熟并且也不太像个坏的。
他不知道那群歹人怎么就把他都到了沈家这外面的绿化带里，但他还没死总还算是个不坏的状态。他浑身没什么力气，好不容易挣开了束缚又接上了下巴已是不易，这时候他得求人办事。
必须尽快救语儿！
华晨隐约听到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他还以为是老鼠，毕竟他已经够窝囊的了，若再被一两只老鼠给吓住那还像什么话？
他躲在这里哭，其实都已经差不多想好了。他得主动到表舅跟前去承认错误，哪怕被狠揍一顿——只要揍不死，他都得承受住，至少那样可以表明他其实还是个有胆量敢于担当的人！
华晨自以为内心已经足够强大，然而那一声被冷风裹挟着带过来的一个“你”字，瞬间又将他浑身的胆气都抽空。
这，这是沈叔叔的声音？
华晨一个激灵，再次本着保命为第一要务，头也不回地麻溜逃走。
沈聪待在绿化带里，很艰难弓着身子站起。他得想办法自救，他必须尽快去救下语儿！
可惜的是，沈聪这才勉强站起，那边逃得飞快的华晨已发动了他的机车，那发动机沉闷的声响陡然出来，顿时又将这个可怜的父亲惊得跌倒下去。
沈聪独自待在绿化带里，忽然感到绝望。这里离沈家大院分明那么近，可他却没有多余的气力发出呼救——他自然也呼喊了管家和老爹老娘的名字，甚至连陈玲玉那个讨厌的女人的姓名他都喊了好几遍，可这些声音出来，连他都没有信心能让他们听到。
他的喉咙哑得很，愣是发不出该有的力度！
不过没关系，他还可以爬着回沈家，再近一些他们总能发现他。
沈雨欣载着凤舞和沈诗语回来的时候，正好就亲眼见到了沈聪在地上艰难爬行的模样。
这种场景让沈雨欣看着想哭。从来都高高在上一脸冷漠的爸爸，什么时候肯为她和妈妈还有沈佳佳做到这地步呢？这辈子怕是都不可能吧？毕竟，他对爷爷奶奶也都敷衍得很。
沈雨欣忍住眼泪又不禁想笑。她不是早该清楚会这样吗？为什么又为这个过分伤心计较？
沈雨欣又转脸看向凤舞，却见对方居然面部毫无情绪。她心下顿时又莫名好受了一些，哀默大如心死大约便是这样吧？
她沈雨欣总归还有心。
沈诗语被凤舞抱在怀里睡得很香，她现在嘴角还带着一抹笑，大约正在做着什么美梦。
沈雨欣看着沈诗语这模样，顿时也跟着乐了。瞧瞧，这个别人的宝贝疙瘩还自己独自做着美梦，全没担心她的好爸爸呢。
第249章 拖后腿的姐姐15
沈雨欣并不急于上前。
凤舞也很有耐心地等着。
又过了一会儿，那边沈聪终于迎来了救星，正是急匆匆赶来的陈玲玉。
沈聪这会儿狼狈极了。头发一团乱和着泥巴块儿，脸上也蹭了不少泥土，其中还杂乱排列着好几道被草叶矮树枝刮拉出来的伤口。偏偏在这种状态下，他还通红着一双眼，神经错乱般地念叨着：“救我，救救我的语儿，快来人……”
沈聪声音低哑得厉害，跟个破风箱似的，好像随时都能够罢工死掉。
陈玲玉对于这样的境况有点难以接受，以至于有好一会儿她整个人都傻愣在那里。向来在她跟前高高在上，就连跟她说话都极少会给个正眼的人，怎么会忽然这样狼狈地爬在地上？
瞧瞧，他这双膝跪地，两只手胳膊艰难地支撑着好使得他自身能够更好地望见有可能搭救他的人，多像那么一回事！
所以，这一定是她在做梦吧？
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陈玲玉已打算调头回走。她才不要这样傻乎乎地在梦里骗自己！
陈玲玉面上并未有多么丰富的神采，相反，她的面上是一片冷淡镇定。
沈雨欣看着这样陌生的陈玲玉没来由地感到心慌。她终于忍不住发声：“爸，你怎么了？妈，妈你快过来扶住爸爸！”
沈雨欣这陡然出声露脸，立即就使得陈玲玉待要转身回去的动作猛地打住。不止如此，陈玲玉也跟着面部神情复杂起来，她极快地奔跑起来，到了沈聪这里却又犹豫了一下，一副想要把人扶着，却又不好去扶的模样。
陈玲玉这一犹豫，便被沈雨欣抢先一步把沈聪搀扶起来。
沈聪本来还恍惚着，这一瞬间里他忽的焕发出前所未有的生机与活力来，他急急念叨着：“语儿，快，快救语儿！语儿……”
他瞪着沈雨欣，活似要吃人一般。他心心念念就只想着要救沈诗语，此时全把沈雨欣当作棵救命稻草般死死拽着。
沈雨欣被拽得起都有些不顺，“爸……”
她想说别拽那么紧，然而沈聪的关注点压根儿就没在她身上，倒是陈玲玉发现了女儿的窘迫，及时出手将沈聪另外一边胳膊用力拽住。
沈聪被陈玲玉这么一拽，顿时清醒不少，当即冷冷道：“放手！”
他讨厌这个女人，更别提被她这趁机拿手拽着。
沈聪用了很大的气力才把陈玲玉给推开，陈玲玉被推得踉跄坐倒，顿时便又抹气了眼泪。不过因为她前面那一阵掺和，倒是成功解救出了沈雨欣。
沈聪依旧拉着沈雨欣不肯放手，不过他这会儿面上姿态却放得很低了，“雨欣，快让人去找语儿……”
他甚至还转过脸来跟陈玲玉诚恳地说抱歉，那眼里的情绪纯粹极了，“很抱歉害你跌倒，玲玉，能不能……”
沈聪嗓子哑得厉害，眼前一阵阵摇晃发黑。他几乎都不知道自己到底都说了些什么出来，甚至连他自己都不怎么能够听得清自己说的话。
沈雨欣这时候终于感知到了沈聪的不对劲，“妈，爸身上好烫，好像是发烧了！”
陈玲玉这下定在地上一般，没有任何动作，显得她整个人都有些麻木。
对于陈玲玉这样的表现，沈雨欣感到恼火。她这都把机会给她制造出来了，她这个人怎么就不开窍呢？平日里独自黯然神伤闹得要死要活的是谁了？
陈玲玉再迟钝下去，这个戏就演砸了。凤舞适时带着沈诗语出来露脸，“爸，雨欣……”
沈雨欣一张脸险些就要发青了。她其实对于这场戏一点儿把握都没有，原本她还有那么一点儿把握搁在陈玲玉身上，却哪想到陈玲玉的反应跟她预想的很不一样！她对沈佳佳就更没谱了，相比较而言，她觉得自己对沈佳佳的了解还比不过她对陈玲玉的了解。
此时凤舞露脸，顿时使得沈雨欣一颗忐忑不安的心又回归正规。学习好的学生那些个行为还真是难以推敲，她想。
沈雨欣有这想法乃是源于她忽然知道她这姐姐很能打。至于沈佳佳很能打，她很干脆地归结为这是书读得又多又好的人很善于隐忍。
再说这边沈聪又恍恍惚惚地见到了凤舞抱着沈诗语出现，顿时又焕发了神采。
“语儿，我的语儿！”沈聪一把将沈诗语从凤舞这里抢走，因为过于激动，他整个人都颤抖起来，眼里还噙着泪花。
然而，他这种作为老父亲的欣慰并未持续几秒，很快他又焦灼起来：“语儿，语儿？语儿怎么闭着眼睛？语儿，语儿快醒醒！”
沈聪被睡得死沉的沈诗语又给吓坏了。他抱着这宝贝疙瘩一阵摇晃哀嚎，总算是把人给整醒。
沈诗语迷瞪瞪睁开眼，冷不防见着一张又大又狰狞的“鬼脸”，顿时就吓得哇哇哭叫。
沈聪听着女儿的哭声，不禁也跟着哽咽起来：“语儿不哭不哭，爸爸在这儿，爸爸会一直保护着语儿……”
这一副父女团聚的画面看得沈雨欣一张脸又险些要给气歪。她辛辛苦苦演的这场戏，是来给她们自己人找气受的吗？
不过，她又看见凤舞一脸冷淡没什么情绪的模样，顿时又心下好受了一些。所谓哀莫大如心死便是沈佳佳那样吧？她还会气会恼，这也不是太坏。
为了这个家，她还是会继续努力下去的！
沈雨欣收敛情绪，发声关切：“爸，小语儿，我们还是赶紧回屋里去，这外面风大……”
她这话还未完，沈聪便带着沈诗语大步往沈家大院里边奔去。陈玲玉紧随在后。
陈玲玉虽然速度稍稍显得慢了一些，但她的声音却是当先一步传过去：“吴妈，小影，小芸快出来帮忙！”
陈玲玉的吩咐出来，几个佣人很快就从屋里出来，紧接着一顿忙活。等到把沈聪父女两个安顿得七七八八，两个向来浅眠的老人家也赶了过来。
老两口听说沈聪回来，当即一路骂骂咧咧过去，及至亲眼见识到了沈聪的狼狈模样，他们这才止住了继续往外倒难听话的势头。
他们虽然觉得这个儿子惹人厌得很，但也看不来他躺在床上病得恍惚的样子。
第250章 拖后腿的姐姐16
这一夜的闹腾，使得沈家人谁都没有睡好。
第二日大清早，沈雨欣顶着两个黑眼圈到了凤舞这里，“我真有些后悔没将他打残。”
沈雨欣说这话的时候，气得很，满嘴牙齿咬得崩崩响。
凤舞正忙着吃早餐，懒得去看她，随口道：“你可以自己去，不必特地来知会我。”
沈雨欣顿时更来气了，“我没来知会你！”她心里憋着怒意想要发作，往常她都将怒意发作到沈佳佳这里来。
不过，她又猛然想起来在学校里被沈佳佳拉到角落里的那一通打。想到这个，她赶忙又将怒意憋了回去。
沈雨欣杵在那儿，半晌没动。
凤舞问了一句：“还有事儿？”
沈雨欣立即就往外倒豆子了：“刚才我跟妈过去看爸，结果你猜他那宝贝疙瘩说什么来着？她居然说这是她爷爷奶奶家！你说这话气人不气人？这不是把妈往外面推吗？本来妈这这个家就尴尬得很，她倒好，张口就来了这么一句，这是想让妈自己领悟了离开这个家是不是？！”
凤舞吃了一口粥，“她才六岁，懂什么？”
沈雨欣从鼻腔里哼出一声来，说道：“我虽然不算个好的，但是像她那么大的时候，可没能够说得出来这样的话！”
凤舞：“……嗯。”
沈雨欣又继续表达愤慨：“她就是个被惯坏了的。兴许她也不稀罕我们沈家这巴掌大的地儿，她们徐家想要什么会得不到？是，今天她这随口说出那么一句来，大家就当她是童言无忌了。她说暂时住这儿陪爷爷奶奶，那也算是吧。可她要是总这样时不时蹦出来那么一句两句，谁还受得了？妈把我们两个养大已经够辛苦的了，又要伺候爷爷奶奶他们两个，这么些年都没讨得几句好的，却叫她这样时不时给出一两句话堵着？”
凤舞看了她一眼，“那怎么办？”
沈雨欣苦恼得皱起一张小脸，“所以我才说，还不如将那个人打残了。让他就一直躺在床上被人伺候，看他还有脸再回那个女人那里去倒贴？”
沈雨欣说着说着便打起了哈欠，很随意地就往凤舞这里的小沙发上一躺，睡下。
中午的时候，饭桌上满满当当地坐了一圈人。沈雨欣和沈诗语两个很卖力地带动着饭桌上的活跃气氛，乍一眼看去，这一家人倒也是其乐融融。
沈爷爷沈奶奶暂且撇开往日对于沈聪的那一份不喜，这会儿不时叮嘱着儿子要多吃菜养好身体，把沈聪也是感动得一塌糊涂。
沈聪昨夜一番折腾下来，也跟沈诗语一样烧成了肺炎。本来他是要往医院去的，不过沈爷爷愣是把医生了家里来。
沈爷爷神情严肃，“你一个还带着个孩子，往医院去谁给你照顾？”
沈奶奶叹息着，“这段时间就先待家里吧，诗语也难得过来一回，我们两个老的也可以帮忙照看着。都是亲孙女，难不成还比不过你从外面请的护工那些？”
沈诗语被点到名字，立即笑眯眯接嘴说话：“奶奶，我最爱您了！”
沈聪听了这话立即佯装不满：“明明才说过你最爱的人是爸爸。”
沈诗语于是又憋着小嘴回答：“好吧，爸爸是我最爱的爸爸。”
沈聪怜爱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说得不情不愿的，讨打。”
……
中午饭过后，凤舞便准备往学校去。
沈雨欣又来找。
“沈佳佳，”沈雨欣又很有话说：“你是不是没把自己当这沈家人了？你最近在饭桌上吃饭的样子，真是！”
凤舞，“怎么？”
沈雨欣不敢说难听的，顿了顿又苦口婆心劝道：“你好歹吭吭声，别只顾着吃。你看沈诗语多会哄人，这才不过半天她就把爷爷奶奶两个的心都拉拢了过去。我跟你说，你要是再这么作下去，这个家就完全都没有了我们三个存在的余地。爷爷奶奶明明都很喜欢你的，你只要多开几句口，一准儿都没别的人什么事。”
凤舞反问她：“你这么会分析，怎么不亲自去争？”
沈雨欣涨红了脸，“你以为我不想？我这样子根本就不是爷爷奶奶喜欢的那种人，他们两个都喜欢成绩好，脑子又灵光的。”
凤舞点点头，背起书包，“所以我才急着往学校去，下周三要联考，你大概还不知道。”
沈雨欣听得一愣一愣的。她一直都以为那些常年拿前几的学生都是天生的智慧，什么努力刻苦都是狗屁。她也不是没尝试过认真搞学习，结果愣是被一道数学题给整得一两个小时都没把屁股从凳子上挪开，后来她厚着脸皮去问人家成绩好的同学，人家一两分钟就把题给解了……
凤舞背着书包下楼，沈聪见到，给了句叮嘱：“在学校要照顾好自己。”
去上学自然又是陈玲玉亲自开车送去。凤舞一坐进车里，陈玲玉便激动地唠叨开了：“佳佳，你爸难得叮嘱你一句，你怎么还冷着张脸？他今天叮嘱你，可见他心里其实也都一直都关心着你的，你不要因为他对我的态度而故意冷着脸。妈其实就只指望着你和雨欣两个好，你们两个实在没必要因为我跟你爸的事而淡化了你们父女之间的情感。你跟雨欣两个将来都过得好，就是对妈最大的回报！”
凤舞看着陈玲玉的后背，应声道：“嗯。”
陈玲玉却觉得她这回答过于敷衍，又道：“你这孩子读书读傻了是不是？好好说话！我这么些年在沈家里赖着，还不都是为的你和雨欣两个。你现在还小，不会轻易就明白没有钱财傍身在世上会有多艰难。妈是希望你少走弯路，所以才总跟你唠叨。你记住，光只把书读得好是不行的，你还得会做人，会哄人。你是沈家的孙女，你爷爷奶奶表面上对你好，还算不得真正的待你好，他们要真的爱你，就不会对你藏着掖着，什么宝贝的东西也都会留给你。可是你看看，你现在有什么？你要是再不争气，可就什么都得不到。你看看你的妈妈我，要是我也有个厉害的母家作为靠山，又哪会落得今天这地步？”
……
陈玲玉把凤舞送到学校，忽然很气。凤舞从车里下来，车门都没怎么关好，陈玲玉便轰的一声又把车飙走了。
第251章 拖后腿的姐姐17
凤舞拍拍衣服往学校里走。
她人才走进校门那头，便被人点了名。
“那位同学。”有些熟悉的声音。
凤舞朝那人看去，忽然想起来喊话的人正是那位前几天才见过的市长先生。
市长先生这会儿跟前并没有簇拥太多，也就站着一两个学校领导以及几个门卫，还有一个华晨。
华晨沮丧着脸，看到凤舞过来，立即又气势上头：“市长先生喊你，也不回一声吗？”简直是太没有礼貌了！
市长先生看了华晨一眼，华晨立即又哆嗦着垂下头去。
这当口里，凤舞给市长先生行了个礼，“市长先生好。”
何铭微笑着，很是理所当然地受用。
凤舞默默在心里给了对白眼。
何铭紧接着点头挥手，两个校领导赶忙带着门卫们开始他们这一日的例行工作表演。两个领导那蹙眉扣手点头毫不拖泥带水的认真劲儿，再配上几个门卫板着面孔刻意昂首挺胸的模样，看得凤舞莫名觉得自己这是来到了实时新闻现场。
凤舞左右看了看，好像这也没带记者和摄像机什么的。
何铭忽的出声：“听说沈同学昨天晚上很晚才到家？”
他声音不大，但这听在凤舞耳中却是一个咯噔。
何铭的话让华晨更是惊慌不已。今天中午的时候，他就被表舅电话吩咐了往校门口这里来等，因为不确定表舅这一回又要怎么收拾他，他都紧张不安得连午饭都没吃。
结果他来到学校，却又见到两个最难相处的校领导。接下来，他都准备挨批了，却不想这两个凶悍的校领导却跟他打探起他表舅此行的目的。
再三确定这两领导确实是放低了姿态，没有故意试探他的时候，华晨顿时内心就膨胀了。
市长先生可是他华晨的表舅！
虽然表舅对他严格要求，但这也同时表明了表舅对他的关爱程度。于是，他又很快想到周五的时候被人约到角落里痛揍了一顿的事。
所以说，表舅这是特地来给他鸣不平，手把手现场示范什么叫作撑起腰竿做人！
华晨美滋滋地想着，他都在心里准备好了腹稿，就等着表舅过来后很不经意地问起那天的事。
只是……市长先生来了之后，却并没有立即过问华晨在学校里的状况。市长先生只淡淡看了华晨一眼，只一眼华晨便觉得心里凉飕飕的。
华晨感到不妙。关于周五那一通揍，他忽然又有了另外一种认知：表舅是嫌他没用，想当着外人的面给他一顿揍作为教训吧？
华晨感觉到不妙的时候，那两个校领导还完全没有觉察，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在市长先生面前拼命发掘华晨的优点，那种绞尽脑汁的拼劲着实将华晨感动了一把。
华晨一面恐慌，一面感动。因为感到，他甚至都暗自决定要从此好好做个正经学生，努力坐稳板凳不打瞌睡好好搞学习。
然而，这一切打从沈佳佳出现，就开始幻灭。
等到表舅对沈佳佳问出的那句话，华晨已彻底认命。
表舅明着是问沈佳佳，其实指桑骂槐杀鸡儆猴吧？是吧是吧？
表舅都知道了，他完了，彻底完了。
华晨眼见着凤舞扯动唇瓣正要开口，他赶忙抢先一步发声：“表舅，我说，我主动交代！”
凤舞诧异地看了华晨一眼。这个华晨是搞的什么鬼？还什么表舅？
华晨急得满头大汗，嘴巴皮子掀得飞快：“昨天晚上，大概十二点左右吧，我跟沈佳佳还有她妹妹沈雨欣一起去医院看她们的爸爸和妹妹。她们姐妹两个平时就很难见到她们的爸爸，前天放学正好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她们爸爸跟别的女人生的妹妹生病住了院，正好当时我也在场，我这人就是心软啊，就给她们姐妹两个帮上忙……”
他还是今天早上打电话给沈雨欣，才知道原来昨晚上不过是虚惊一场，沈叔叔只是吓得厉害，其实并没有死。那么这样一来，不就正好可以说是帮上了忙？
两个女儿可怜巴巴地想要见爸爸一面，这是个悲伤的故事。而他施以援手，她们的爸爸得以暂时留在沈家，所以这又是个结局令人感动的故事。
华晨觉得这逻辑没毛病，可是就是有些气短，说着说着就声音小下去，简直就好像这事并不像他所讲的这样……呸，他讲的就是事实！
何铭静静听完表侄子这一番努力成果，没立即表示出来任何一种态度。
他这样子，华晨就有些急了。华晨觉得自己这好不容易筛选出来的话，说出来之后并没有让自身感到格外放松一些。
他是稍稍松了口气，可心里还是很没谱。想到自己这么努力地说，而那边沈佳佳只跟个没事儿人一样听着，他又来气。
这什么人呢？他这样呕心沥血就只为的给他一个人辩白吗？难道她不是当事人，就一点儿都不担心这事万一给捅到了沈聪那里会怎样？
华晨恨恨地瞪着凤舞，“你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
凤舞回给他一个浅淡的笑容，“我没什么要补充的，你说得很好。”
华晨一愣，随即又气得脸红脖子粗，“我说的都是事实。”什么叫作他说得很好？
她就这么见不得他说得好点儿？难道就许她这种喜欢搞学习的人能说会道？
华晨正喷着怒火，冷不防的又被他表舅看了一眼，顿时他立即又垂首熄火。
“好好说话，发脾气能解决问题？”何铭淡淡启口，紧接着又以抱歉的语气对凤舞说道：“这小子被家里娇惯得厉害，欠缺管教，沈同学要是气不过，我替你教训教训他也是可以的。”
这话听在华晨耳中简直戳心极了。他在家里被这个表舅教训也就算了，怎么这在外面他也一点儿情面都不给？
搞不清楚的，只怕还以为他是人家沈佳佳的表舅！
不满归不满，华晨依旧垂头看着脚尖，唯独两手把拳头拿得死紧，表示着他此刻内心究竟有多愤怒。
“我先走了，不妨碍市长先生继续处理家事。”
凤舞再次行了个礼，便转身离开。
第252章 拖后腿的姐姐18
凤舞去宿舍将一些东西放下来，便又背着书包去了教室。
学校在周末也有专门安排给学生们用来自习的教室。马上要进行联考，临时抱佛脚终究还都是学生们的常态，过来自习的学生将教室挤得满满当当。
凤舞看了一圈，正好就还有一个空着的座位。元朗在那空座位旁边坐着，做出不经意一个抬头的模样，笑得像个狐狸，“佳佳，过来这里！”
华晨被他表舅逼着过来自习的时候，发现教室里全都坐满，顿时就乐得很。
瞧瞧，连老天都心疼他，不想他过得太过劳累。
“去那里坐着。”
何铭抬手一指，顿时让华晨一颗欢快的小心脏又开始拔凉拔凉的。
华晨不肯过去，“表舅，那是讲台。”是老师坐的地方。
像那种居高临下，一眼扫过底下各种歪魔邪道作怪现场的地方，怎么适合给他这种一看就不会好好学习的人坐呢？
在华晨看来，讲台这种地方，一屁股做下去是要秒变脸的严肃神圣之地，他自以为还没有那等变脸神功，故而不能褻待了这宝座。
“嗯？”何铭秒变了脸。
华晨险些没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去。这种秒变脸的功夫，就该表舅这样的人坐上去，看这气势多吓人！
华晨被他表舅胁迫着，心里怕得很，也险些就要屈服了。然而他忽然又想到表舅刚才在校门口那里放过了他一马的事，既然昨晚那事表舅都能够放过不究了，那么这会儿不坐讲台，或许也会被表舅仁慈地放过吧？
这么一想，华晨就背着书包没再动，只垂首望着自己的脚尖，稳扎在原地。
教室里的气氛一瞬间冷凝。华晨忽然后悔自己的倔强，想要往讲台走去，然后，他觉得自己这大约是心想事成了，表舅拎着他跟拎只小鸡仔一般轻巧，很是轻松快捷地将他扔到了讲台当中那个神圣非凡的座位上。
“你坐这里，”何铭冷冷交代：“不仅要搞好复习，更要负责好整个教室里的纪律。谁讲小话，你把名字记下来，回头亲自交到校长那里去。”
“是，表舅！”
华晨一颗心又开始活跃膨胀起来。
果然表舅来学校就是来给他撑场子的！
今天他坐在这宝座之上，可得好好发掘那些个惹过他的人的错处。啊，权力真是个美妙的东西。他要向表叔看齐！
市长先生将表侄子推上宝座之后，又在教室里巡视了一番，这才离了教室。教室外面，两个校领导面上笑开了花，一面陪着市长先生走路，一面热切地讲说着他们如今这届高三学生是如何如何刻苦勤奋。
当然市长先生一走出教室，教室内就立即热闹起来，各种关于市长先生的讨论都通过讲小话的形式呈现。
凤舞这里就主要听到一个主题：“市长先生刚才在往我这里看耶！”
每一个议论者都坚定地认为市长先生看的她，而非别的人。
元朗拿胳膊肘推了推凤舞，递了个似笑非笑的模样。凤舞没所谓地扯了扯嘴角。
砰！
华晨拿着数学老师用的大尺子用力地往讲台上敲了一下，“安静，谁再吵就记名字！包括那些互相之间眉目传情的！”
有两个学生没忍住笑，当即被华晨记了名字，这之后教室里果然就保持了好一会儿的安静状态。
等到了晚自习时间，学生们从大教室里出来，各自三三两两往自己所属的班教室走去。
元朗正与凤舞说着话，冷不防的被华晨从斜后方撞了一下。
“听说你爸爸正好是在我表叔手下当男秘书？”华晨手里拿着记了十来个姓名的字条，笑得很是惬意自在。
“你想做什么？”
元朗被点名提了爸爸，面上的热情顿时冷淡下去。本来他是要准备邀请凤舞跟他一起去吃个饭什么的。学校北面食堂新增了小隔间消费项目，那里头安静隔音效果不错，很适合进行一些隐秘谈话什么的，最关键是里边的菜品也是格外的精致可口……现在被华晨这么一打断思路，元朗想要去那里谈话的心思顿时都没了。
他现在就想把华晨按在地上狂揍一顿。这傻孩子怕是上回挨的揍这么快就完全消化了吧？
元朗已第一时间想好了要揍人的去处，“北面食堂新开的小包间去不去？”
华晨顿时笑得活像个暴发户，手往元朗肩膀上拍了拍，“好哇，算你小子识相。”
说着，眼神往四下里一扫，绝对是神气活现。
瞧瞧，连这样的装逼校草都屈于他的神威之下，你们其他那些小杂碎，还不赶紧想办法过来讨好讨好，他这个掌控着你们命运的校园大人物？
不得不说，还真就有人跟华晨想到了一块儿去。
“我明天也请你去那里！”有人很上道地开口。
华晨故意装作没听清楚，扯着耳朵歪着脖子请教：“什么？不好意思，不是很懂你说的是哪里？”
那位同学赶忙应声：“是北面食堂新开的小包间……”
华晨对于这种状态感到很是受用，然而他眼角的余光却告诉他，前面才服软讨好他的校草同学已经跟着那个沈佳佳一起走了……走了？
“走那么快做什么？”华晨快步追上去。
他现在是光看着这两人的背影就觉得讨厌。
华晨又道：“许修，该不会你们两个还真在谈恋爱吧？”如果是这样，就小包厢里一顿饭，哪里能够？
华晨为自己再次抓住了元朗的小辫子感到得意。想想周五被对方堵在角落里那一通揍，他就觉得这会儿的自己特别畅快惬意。
这不叫作风水轮流转，而是该叫作我表叔是市长，但你爸偏偏是他秘书，这是命，命运对于你的致命碾压！
华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这一路跟着元朗往北面食堂里去，那可谓是走路带风，十分快活。
元朗没再回应他半句，一直走到北面食堂门口，才终于侧过脸看了华晨一眼。
这么一个傻子，他这再揍一回会不会被传染上那股子傻气？
“看什么？”华晨越发得意了，“反悔了是不？”
这下不止是元朗，连凤舞都忍不住侧目了。摊上这么个表侄子，市长先生是有多不容易？
居然还特地停了手里的繁忙工作，跑来督促这表侄子的学习……
第253章 拖后腿的姐姐19
凤舞完全是过来蹭饭的。
陈玲玉给的生活费虽然不少，但也算不上多，要用来对付她这对于美食的探究以及索取，就显得不太足够。
故而，凤舞这明知道元朗是本着什么目的过来，却还是很不要脸面地过来蹭了。
总归要花了钱才给进那包间，到时候一桌子好菜都给乒乒乓乓浪费掉，岂不可惜？
不如废物利用。
一刻钟后，菜品全部上齐，里边的热闹也差不多结束。
“我先走了。”
元朗最后一次冷冷看了华晨一眼，坦坦荡荡从小包厢离开。
那时候华晨茫茫然趴在地上，听了这一声陡然清醒过来，飞快从地上起身挪到门后面去。
门要是打开，这里头的境况将会一览无余。华晨第一个想到的是自己这一张猪头脸不适合拿给外人看。
因为反应快，元朗拉开门后，华晨正好就缩到了门背后去。
元朗也没有动作拖沓，这拉开门又紧接着随手关上。华晨靠在门背后，脸上还挂着眼泪，整个人瞬间虚脱了一般，露出梦幻般的清浅笑容。
妈呀，这一顿打总算是结束了。
在这苦苦煎熬的过程里，他几乎都要对活着丧失了勇气。
好在他从前也没少挨表叔的揍，这一身皮肉筋骨，抗打性能还算可以……没想到这一顿饭，却是给沈佳佳那个冷血人吃的！
华晨想到这里顿时又气不顺了。见到如此残忍暴力的事件，哪个女生还会跟没什么事儿似的在那里好吃好喝？也就她沈佳佳吧！
不过想到她跟刚才那位狠人之间的关系，华晨又死死忍住了想要声讨的冲动。
打不过，他躲过还不行吗？
于是，华晨又收敛心绪默默整理衣服。虽然被打得很惨，但好在他今天穿的衣服还算厚实——幸亏他今天临出门的时候听了老妈一句劝，多穿了一件衣服在身上。
他这会儿也热得很，正好可以把外面这件衬褂脱下来拴脑门上。这种装扮既可以遮脸退，还可以制造出来一些侧面阴影，使得他整个人面部看起来更加英俊立体。
华晨一面拿着衬褂拴着脑门，一面想着自己英俊潇洒的模样，不自觉的又哼起了小曲。想他华晨除了成绩不怎么好之外，这外在或者内在的，又有哪一样不是格外突出的？
他有天人之姿，又有大气量，将来一准儿也跟表叔一样，是要站在凡夫俗子之上，各种发光发热报效祖国的人才。
华晨正摆正了心态朝着他心目中的榜样人物靠齐，冷不防的，他那榜样就那么活生生出现在眼前。
“表叔，你，你怎么来这了？”华晨揉了揉眼睛，总觉得眼前的场景有些不真实。
怎么表叔径直就走到了沈佳佳那里？他还带着笑容，坐了下来？
他还……还拿起来筷子，也准备开吃？
华晨简直要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被打出了什么问题。不然，他怎么会见到这样反常的景象？
以为表叔到他家吃饭，是绝不会参与这种，你一筷子我一筷子，在同一个碗碟里探索食物的饱腹方式。简单点说，表叔就是洁癖到了极致的那种。
或许也是因为了这个，华晨才一直没对表叔拿拳头揍他的教育方式感到任何不满。
如此洁癖的人，都舍得伸出拳头来打他，也是很难得的了……
何铭拿起筷子吃了两口菜，才终于发现了他的表侄子，“华晨，过来一起吃，不能浪费。”
华晨顿时就苦了脸，“我不吃。”
他决定了，他要告状。
没想到的是，他的表叔却完全不按他以为的套路来，而是居然答应了：“嗯，那你先回去。路上小心，不要在外面逗留太久。”
华晨不解：“那您呢？”
何铭已沉下脸来，“我还有事。”
华晨只好离开，不过却又被凤舞叫住：“等等，你还没买单。”
这话华晨听着就噌的冒火：“你还好意思让我买单？”
原本一开始过来的时候，他就奇怪许修怎么说了句废话，说要等吃完再买单。当时那女服务员被许修一个笑容迷惑，就答应了这件事……华晨现在才总算是明白了，人家这是打从一开始就奔着坑他这么一个目的来的！
只是，这会儿他头上的装扮正好，表叔又没有发现他的可怜模样。他还不能够立即就把苦水倒出来。
以往表叔就警告过他，别一个男孩子总把自己整得委屈巴巴的样子，同情心是要别人给的，而不是自己颁发。
华晨心里很是气恼烦乱。
这个沈佳佳不就是，嫌他那时候在医院里当着她爸妈的面，讲了大实话吗？她落水本来就不关他和雨欣两个的事，她倒好，就为这个一直跟他作对，闹腾。
“说好了，要是许修没钱出，你就拿钱出来的。”凤舞搁下筷子，看着华晨。
被她这么一提醒，华晨顿时又更气了。她跟许修两个肯定是一早就合谋好了来坑他的，当时他哪想到那么多，不过是拿话刺激刺激许修而已。毕竟他以为许修他爸只是个小秘书，平时也拿不出那么多钱给许修挥霍……
华晨脑子一转，忽的又气顺了，“我就当是请我表叔吃的这顿饭！”买单就买单，这点钱他完全出得起。
华晨出去买了单，又回来跟他的表叔说了声，这才终于走了。
凤舞看看手表，也打算离开，“市长先生，您慢用。”
何铭诧异道：“我一来，你就走。你对我有意见？”
凤舞摇头，“时间差不多了。”
何铭也放下了筷子，“那就是对我那脑子不灵光的表侄子有意见。他怎么得罪了你？”
看着市长先生这一脸认真的模样，凤舞不禁好笑，“关你什么事？”
“嗯？”
何铭微微蹙起眉头，隐约没听清楚的模样。
凤舞收敛神情，摆摆手，“没什么，其实我想说，您的表侄子他还挺可爱的。我只是逗他玩玩。”
“逗他玩？”何铭一张脸顿时冷沉下去，“一个高三都快要毕业的男生，他可不会把自己看作成一个只会装傻卖萌的小奶娃。”
凤舞点点头，“嗯，那我记住以后不拿他当小孩子看。”
何铭：“……”
第254章 拖后腿的姐姐20
凤舞从食堂出来没过多久，便接到陈玲玉的电话。
陈玲玉显得很生气：“沈佳佳，我平常都是怎么跟你怎么说的？我让你好好读书，搞好学习成绩是为的什么？你倒好，竟然学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搞早恋！我现在开车过来，你趁着这段时间给我好好想想，想不好解决办法，就别怪我没给你机会替你去处理了！”
陈玲玉很用力地嗯掉电话。她旁边坐着沈雨欣，车后座上还坐着沈聪。
沈聪双手撑在额角，大半个面部都隐在两个手掌当中。即便他这会儿没什么言语，也很容易让人感受到他整个人正是心力交瘁。
沈雨欣从前面伸过头来问他：“爸，你现在好些没？要不，还是先回去躺着休息休息……妈——”
她说着又侧过脸去劝陈玲玉：“爸他这正病着呢，姐的事还不知道是怎样，我们先送爸爸回去休息……”
陈玲玉一张脸难看极了，咬着牙，唇都哆嗦了，“你姐都出了这样的事情，你却还来跟我说这些废话？！我让你们姐妹两个在学校里互相照顾扶持，结果却是这样！你们两个到底有没有心？我容易吗我！”
她紧接着从鼻腔里哼出一声来，从车载镜子里看着坐在后面始终抱着着头脸不吭声的男人，眼里很是不屑，“我当初就不该生了你们两个，一个个都不省心，还跟我提你爸？你爸他什么时候管过你和你姐两个的事？他要是肯把心思往你们两个身上放一放，你又怎么会这样？佳佳又怎么会这样？今天你们随便怎么说都没有用，我就是绑也要把你爸爸绑去学校！你爸爸他但凡还有一点良心，就该知道他这时候必须去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我都快被你们逼疯了，但在这之前，我还会努力去帮助我的女儿！你和佳佳都是我的命……”
陈玲玉又是气愤又是伤心。
她说到后面的时候，沈雨欣也跟着呜呜哭泣起来。
一时之间，整个车厢里都弥漫着一股极度伤感绝望的意味。
凤舞接了陈玲玉的电话过后，便决定不去教室，而是往班主任所在办公室而去。
随后，她大致“交代”了这火急火燎过来找班主任张的缘由：“华晨对我和许修同学之间的关系很有想法，他认为我跟许修在自习的时候有不正当的眼神交流。大教室出来后，我们三个一起去了北面食堂，许修最先走的。后来就我跟市长先生吃了饭菜，那时候华晨也没在。等我出来，便接到电话说我在跟许修发展不正常的男女同学关系，电话是我妈打过来的，她说她正赶过来。”
班主任张险些听懵了，但随即她找到了重点，“你妈要来学校因为怀疑你早恋？还有，市长先生跟你一起吃了顿饭？”
“这是小事。”班主任张紧接着一挥手，神情也跟着放松起来，“连市长先生都认识到你是个挺好懂道理的好学生，你妈来就来吧。她不清楚情况，我跟她好好说，其实我早就想找你父母一起过来好好谈谈，有些道理光只在电话里讲，也讲不通。这次你妈能够亲自过来一趟，也是不错，做父母的就是有操不完的心，但也要讲方法讲学习，哪能听风就是雨？”
班主任张还准备再对好学生沈佳佳再说几句安慰的话，奈何手机响个没停，她只好先接了电话。
电话那头正是陈玲玉。
班主任张没听几秒，眉头便狠狠皱起，“你这个当妈的是怎么说话的？”有这么不问青红皂白就骂自己孩子的吗？
良好的职业素养使得班主任张没说出来更多不赞成的话，她无视那头的聒噪，紧跟着问：“能让孩子爸爸接一下电话吗？”
班主任张从听筒那头的混乱嘈杂中听到了沈聪的声音。对于沈聪，她也有诸多不满意，但上回沟通至少在言语态度方面还比较正常，在她看来，这就比跟陈玲玉单方面沟通要容易一些。
那头果然将电话转交到沈聪手里。
沈聪叹息着道：“很抱歉，张老师！关于佳佳是不是在早恋这件事，我跟她妈妈已经过来了，应该还有二十来分钟就能到，到时候我们再一起当面谈谈。给您带来麻烦，真是很过意不去。”
班主任张跟沈聪两个互相客气了两句，随后便挂掉了这通电话。
“佳佳，”班主任张再看向凤舞，眼神里的怜悯同情越发遮掩不住：“你家的事，我觉得，你还是别太放在心上。你都马上高考了，要成年了，你的妈妈却还想着管控着你，这种做法，张老师我不太认同。但这也并不代表着我就认同了你父亲对你的态度，我想你应该也有自己的看法。希望你不要把心思过多放在不肯改变的人身上，那不是你的错！”
“谢谢您，张老师。”
凤舞感到鼻子酸涩，心下也有阵阵细碎闷闷的感觉。她知道，这是原主对于这副躯壳的影响。
原主沈佳佳便是将过多的心思放在了父母身上，以至于那次落水昏迷数日不醒。她没有将内在的压力找个合适的渠道倾诉，其实作为偏爱好学生的班主任张，对于沈佳佳还真是实打实的关心维护。
班主任张扶了扶眼镜框，示意凤舞去她后面那张空着的办公桌，“你去那里复习，我这里也有事要忙，在你爸妈来之前，别的事先都不提。”
半个多小时之后，陈玲玉才和沈聪两个拉拉扯扯地来到班主任张这里。
这会儿陈玲玉倒是先开口认错了：“抱歉让老师等那么久，都是我不好，我，我太急了……”
说着就哽咽了。
沈雨欣从外头奔进来，默默给她拍着背。
班主任张摘下眼镜，捏了捏眉心。
沈聪淡淡开口：“关于沈佳佳早恋这事，张老师怎么看？”
班主任张皱着眉头看看沈聪，又看看陈玲玉，“你们家长其实当面问孩子会更合适，不过既然问到我这里，我就有必要说一说——孩子就在这里，你们都不问一问，关怀一下？我怎么觉得，你们这大老远跑来其实就是为的互相之间吵一架？”
第255章 拖后腿的姐姐21
班主任张一语道破天机，顿时陈玲玉脸上就黑了。
陈玲玉怒得很：“张老师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大老远跑来吵架？！我一直都把张老师格外往高了看，没想到张老师却是这样标签我们这做父母的！”
张老师一拍桌子，“你们这些做父母的不肯真心不关心自己孩子，却还有理了？你们要是不肯养，我可以替你们养起来！”
陈玲玉更是怒火中烧：“我的孩子凭什么要你来养？你就是巴不得把我们佳佳拿去作为你们学校的考试机器，各处炫耀是不是？”
“什么叫考试机器？你以为只是我逼着，你的孩子就会搞好学习？这样的话，岂不是我们班上的学生都可以摆到各处去炫耀了！”
班主任张稳坐在椅子上，冷笑着。
她今天是做好了功课来迎接这一战，作为一个严格自律的老师，多年来她早就养成了凡事都预先备课的习惯。今天陈玲玉有这样的言语和挑衅，她都预想过解决方案。
那就是，不能听任她哭诉折腾，要比她更气势汹汹地怼回去。
陈玲玉被怼得暂时接不上话。她完全没料想到，一个斯斯文文的老师居然还有这样的厚脸皮。
于是，接下来又由沈聪再次问起女儿早恋这件事的大致缘由。
这一回，班主任张倒是没再质问什么，将前面凤舞讲给她听的话又更加精简地讲出来。
于是，这事说来说去，又整到了沈雨欣那里。
陈玲玉再一次爆跳如雷：“沈雨欣！你故意让我以为你姐在学校跟男同学早恋，你又这样编排你姐？！”
沈雨欣被吼得万分憋屈。她涨红了脸，“我哪有？我早说不是那个意思，是你非要往那个方面想……”
“你还有理了？！”陈玲玉气得两眼通红，已经上前要来及时纠正错误。
沈聪见陈玲玉挥舞着巴掌要打沈雨欣，顿时就一把将她拦住，“你作什么？”
陈玲玉这一巴掌还没施展开就被沈聪猛地一把阻住。沈聪紧扣着她的胳膊，随即狠狠一甩。
沈聪这一番言语态度顿又把陈玲玉刺激得发狂：“沈聪，你就不是个男人！”
“我是不是男人不需你来讲！”沈聪也是脸红脖子粗。他咬着牙，艰难别过头去。
陈玲玉却还没打算停：“我就要讲，你不是个男人！你……”
后面的话被班主任张及时阻住：“麻烦你们回家去吵，我这里要解决的是学生的问题——佳佳，你跟你妹妹两个一起把你们爸妈劝走，记住别耽误太久，要考试了。”
凤舞和沈雨欣两个总算也加入战斗阵营，一个扯着陈玲玉，一个扯着沈聪。
沈聪很容易就被沈雨欣拉走。
陈玲玉却还在那里犟着不肯挪动，口里噼里啪啦都是难听的话：“你这个死读书的傻子，什么都不懂！你拉我做什么？啊？你看雨欣都比你脑子通透千倍万倍，拉着我你就好过了？啊？不是我厚着脸皮撑着，你还有什么书读？……”
陈玲玉说着说着感觉到不对劲了。
她怎么好像就跟扎在了这里一样？她明明是要去追沈聪，把他给拖过来好好说话的……怎么就没动了呢？
陈玲玉心里诧异，以至于连那一腔愤怒都不自觉地跟着消散大半。正是茫茫然间，忽然听见她的大女儿冷飕飕开口：“原来妈心里这样嫌弃我，早知道我就不拼死活过来。”
这话哀怨极了，就好像说这话的人……她本身就不是个人。
陈玲玉不禁一个哆嗦，转过头来看着自己这大女儿，“你说什么？”
沈佳佳满脸厌倦之色，却是从嘴角升腾起一抹笑意，“总会如你所愿。”
陈玲玉被那一抹笑给径直凉透到了心里。她忽然感到不安，但这种不安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因而她很快又恢复了自己当前该有的状态。
“佳佳，别说丧气话，妈只是气不过！妈一定会努力让你和雨欣两个过得更好一些！”
陈玲玉面上又是怒意生发出来的豪情壮志。她这又再次发力，却是很容易就挣脱了出去，只是她这还没走出两步，又被班主任张一道胳膊拦住。
“站住！”
班主任张的嗓门向来就富有震慑力度，这一下很自然也把陈玲玉喊停了。
陈玲玉正是茫然之际，那边沈佳佳却是忽的身子软绵绵往地上歪倒。班主任张噌的一下从坐处闪身过去，原本用来拦截陈玲玉的手腕这时候就正好将自己的学生接住。
“佳佳，哪里不舒服？快告诉张老师！”班主任张因为过于担心，嗓音都压抑得起了变化。
“佳佳，我的佳佳！佳佳啊……”陈玲玉也跟着反应过来，又是一阵歇斯底里。
两人匆忙将人往校医室送，结果半路上去先一步遇见了何铭。
何铭已大踏步过来打横带走了了病人。
“市长先生……？”
班主任张跟着紧追了几步，发现了不对劲。校医室不在那个方向，市长先生跑那么快却好心办了坏事？
陈玲玉倒是还没反应过来。她并不知道校医室的所在。在班主任张稍稍停顿的时候，她已掠过了班主任张，口中念念叨叨带着哭音：“佳佳，我的佳佳啊……”
“跑错了！是这边！”班主任张大声提醒何铭。
这话却是没提醒到市长先生，反倒是把陈玲玉又刺激得怒火熊熊燃烧：“你们这什么学校？啊？我的佳佳，佳佳！那个谁，快放下我的女儿！我这是做的什么孽呀！佳佳，呜呜呜……”
然而任凭陈玲玉如何发作怒意哭闹不止，何铭愣是半步都没有停歇。
……
凤舞进入了一片混沌之中。这里茫茫然一片，不知出路，但她却能够清楚听见陈玲玉等人的声音。
她来到这里乃是出于一个很偶然的契机——原主的意识骤然潮涌，想要从那规则之心当中逃遁出来。
而就在那一瞬之间，凤舞忽然感到灵台清明，又一重记忆断片出现，这之后她就隐约知道自己一直以来想要寻找的出路就在这里。
出路的最初始便是，通过规则之心对小世界角色的掌控，进入这片属于意识与现实之间的混沌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