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俭省
张氏说道这里，又接着说道：
“雯儿，我知道你以前不干这些活的，但是你也要知道，如今已然回家来了，那可是要听话，帮爹娘分担的呀，不能使小性子了的，那可就是不孝顺了啊。不孝顺的人，可是要被人看不起的呀。”
晴雯听了这一番话，并没有和张氏分辨的心情，只淡淡的说道：
“大姐早上带的窝窝头不够吃，我回来是来拿干粮的。”
若是晴雯能选择，她是一点也不想和张氏说话的，只是住在一个屋檐下，这是很难的，所以晴雯只能和张氏如此说道。
张氏听了，口中“哎呀”了一声，道：
“怎么还不够呢，我这隔一日蒸一次窝窝头，算来这些日子吃的可比以往快多了，我又得和面了。”
张氏说完又道，
“不是我说，你们这些丫头们，也不能可着劲吃，能省便省一点吧，家中的米面啊要省着用才行，这才是居家过日子的道理。”
晴雯见张氏啰嗦了个不停，便坐在了一张小凳子上，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
张氏见状，便问道：
“你这是干什么？”
晴雯开口说道：
“我听你说话，你有什么话便说吧，你若是不让我拿干粮的话，那我就只能在这里听你说话，大姐和二姐在地里也等着我拿着饭去呢，我不去，她们就也一直饿着肚子等着我，不能干活。”
张氏听了晴雯这话，便道：
“雯儿啊，你咋的不知道轻重缓急呢，咱们家地里的杂草都快将苗给吃死了，雯儿啊，你可是要记着的，咱们家没有了收成，你们可是要挨饿的。”
张氏一副这可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你们要上心的语气说道。
晴雯看了不由得一笑，道：
“娘，你说的也不全对的，这地里没有收成确实我们会没有吃的，我们该上点心，但是娘你也要清楚，这地里没有收成，娘你不也要挨饿吗？”
晴雯说道这里，又道：
“当然，娘你也可以将家中的余粮藏下来自己慢慢吃，家中的余粮够不够你吃的我是不知道，但是我知道若是李家的孩子们都饿的皮包骨头的，做娘的却自己偷吃独食，这怎么也说不过吧？让村子里的人知道了，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呢？”
晴雯顿了顿，又说道：
“娘，这地中的收成不但是我们的事情，还事关爹，事关娘，事关大宝呢。”
“好，好，你说的对，你说的对。”
张氏气的直点头，道，
“你这个死丫头，前两日还张口说不出两句话来，如今到嘴皮子挺利索的，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晴雯又开始一句话也不说了。
张氏见状便只好说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给你准备干粮，”
张氏接开锅中又捡出来四个窝窝头来。
这样干吃窝窝头，晴雯觉得很是够了，自己都有些咽不下去了，想到这里，晴雯便一直盯着锅中的咸萝卜条。
就算是只能吃的起玉米面，那做窝窝头的时候，往里面掺些野菜也算是换口味了，只是不知道张氏是笨拙想不到这里，还是不愿意换花样，反正李家这些年，日日如此的吃法。
晴雯不懂，过了许多年后，晴雯才无意间知道，张氏除了做这个，不会做别的了，她怕别人知道，说她不行，不能干，就每次都说家中穷，只能吃的起这些个东西。
张氏见晴雯一直盯着锅中的咸萝卜条，便心疼般的将装着咸菜的碟子拿出来恨恨的往竹篮子一放，对晴雯说道：
“看着你们辛苦，将这碟子咸菜拿去吃吧，可不要说我偏心，这个我没有留，都给了你们了，我一点也不留。”
晴雯听了心中暗想，张氏也不知道偷着吃了多少好东西，如今拿出这一碟子咸菜就像是她多大方了。
晴雯想到这里，故意又去看张大宝面前的蒸蛋，一直盯着也不放。
张氏见了，着急的说道，
“够了够了，你可不能再要了，那可是你弟弟的东西，可不能再要了。“
晴雯知道张氏不会给她的，所以只笑了笑，没说什么，手中挎上竹篮子，回侧房将自己包袱中的馒头拿上，便往外面走去。
张氏看着晴雯的背影，禁不住的埋怨道：
“这个死丫头，一点都不知道好歹，给了这个又要那个，可真的是娇惯不了她。”
张氏刚说完，便看到吴氏手中纳着鞋底子，笑呵呵的走了进来。
张氏忙对李大宝使了个眼色，道，“大宝，端着碗去你自己那屋里吃去。”
李大宝听了便跑开了。
张氏这才迎了出去，对吴氏说道，
“哎呦，拴子她娘，你来了，快进来坐。”
吴氏听了随着张氏进了堂屋坐下，笑呵呵的说道，
“我刚才看着你们家雯儿挎着竹篮子去地里头了，你说你可真的是有福气，又得了这么一个听话的姑娘。”
张氏听了勉强的笑了下，道，
“听话，还算是听话的，我手低下这几个孩子，都挺听话的。”
“可不是，你们家的姑娘真的是又听话又能干，这地里头的活可都是让你们家姑娘给做了。”
吴氏听了说道。
“这地里轻松的活，姑娘们能干就让她们去干了，若是那累的活，还是要男人去才能干的了，姑娘就干不了了。”
张氏叹了一口气说道，然后又顿了顿说道，
“你看看不过是二三亩的地，这都干了有三天了，还是没有做完呢。”
“这就不错了，我们家的地，孩子她爹去干也要做这些日子呢。”
吴氏一边纳着鞋，一边说道：
“我说李家的，你可不能太不知足了，你看看咱们这周围的人家中，女儿可都是在家做点活，哪里如你家这般的让去地里干活去，不是我说，这大日头的将姑娘们都给晒黑了，以后姑娘们还要出门子呢。”
张氏拿锅铲子洗锅，听吴氏这个话，便道：
“我们家的姑娘，想来也嫁不去那高门大户的，还娇着她们干什么，左右她们以后嫁了人也是要干活的。”
吴氏听了道：
“就是如此，那家中的活也该让姑娘们都做做，以后嫁了人也能用的着。”
“家中的活都是我来干，我教给她们，她们难免要费我的材料，做坏了也是白瞎，”张氏说道这里，便又道，“还是等以后再说吧，早晚说给她们就是了。”
吴氏呵呵的笑着，道：
“等姑娘们嫁人了，就拿着自己的东西去做了，也不用费你的料了。”、
张氏听了也不觉得有什么，接着道，
“可不是，就是这么一回事，丫头片子本来就是赔钱的，可不能让她们再霍霍家中的东西了，若是做衣裳做鞋的，那些布啊线啊，不要用钱啊，若是做饭，那米啊面啊，不用钱啊，做坏了可不都是糟蹋了。”
第十七章 养殖
院子里传来咩咩咩的羊叫声，张氏和吴氏转头往外面去看，见李富贵拉着两只羊进了院子来了。
张氏见了，便到院子来，问道：
“你这是干什么，从哪里牵拉的羊？”
李富贵听了，便回道，
“潘大哥和我说，种地不如养羊，羊养大了，既能生羊崽子，又能买肉。”
李富贵说道这里，顿了顿又说道，
“县里开饭馆子的收羊肉呢，也要二十多文一斤羊肉了，潘大哥是个有见识的，能有这主张，不似咱们，木头疙瘩脑袋。”
李富贵说话间甚是得意。
吴氏看了便笑着说道：
“哎呦，李大哥这是得了发财的道了，看吧看吧，你家过不了多久就要发财了。”
李富贵听了这话，嘿嘿的笑起来。
张氏听了，语气中有些不赞同的道：
“说什么发财呢，只要不瞎折腾就行了，好好的地里活不干，净弄些这种特别的，整日的嘚瑟。”
张氏嘴里虽如此的说，却也上前去找麦秸秆丢给羊吃，两只羊见有吃的了，都低着头吃了起来。
吴氏看了笑着说道，
“看这两只羊长得可真肥，也强吃，过不了多久，就能长的又肥又大的了，到时候拉着去县里的馆子里，能买老多的钱了。”
“我这两只羊不卖呢，”
李富贵听了裂开嘴嘿嘿笑着说道，又指着旁边的毛长点略带黄色的羊，道，
“这只羊已经怀了，过些日子就能生了。”
吴氏看了便大惊小怪的道：
“还真是，我看着这只羊肚子就挺大，原来是怀了崽子了，这下就更好了，这拉回来两只，等些日子，就要变成四只了。”
李富贵听了这话，内心更高兴了，脸上的笑容怎么也盖不住了。
吴氏又看了一会，就回家去了。
张氏送走吴氏，回转来，对李富贵问道：
“这羊你是从哪里弄来的？花了多少银钱？你哪里来的银钱？”
张氏将自己心中疑惑问了出来，刚才吴氏在，这些话她不好说出来。
李富贵听了，开口说道，
“今日我去潘大哥家喝酒，这两只羊是潘大哥找了他在杨家村养羊的亲戚卖给我的，说是卖其实是先不要银子的，说好了等咱们挣了银子再给。”
李富贵说道这里，又道，“你先前还说呢，潘大哥不是正经的人，你看现在咱们还要多亏了人家呢。”
张氏听了道：
“先不要说那些，你这猛不叮地将羊给牵了家来，咱们家院子就这么小的一个地方，可往哪里放？”
张氏语气中满是忧愁。
李富贵看了一圈，径直往盘在墙根底下的鸡窝走去，到了跟前，李富贵上脚使劲一踢，便将鸡窝给推到了。
张氏见了，嘴里啊呀的叫了起来，道：
“你这是干什么，咋的糟蹋起东西来了。”
李富贵听了道，
“鸡窝这正好有这么个树桩子，将鸡窝推了，将羊拴在这里就正好了。”
张氏听了嘴里不舍的说道，
“咱们的鸡可怎么办？没有了这鸡窝可怎么办？”
“不过三只鸡，在哪里待不住，在这窗台上，麦剁子里，哪里找个地方不能窝一窝。”
李富贵满不在乎的说道，接着牵着羊拴在树桩子上。
张氏还是很心疼，说道，
“这以后捡鸡蛋可就麻烦了，若是丢了可不就更可惜了。”
张氏虽然如此说着，但也抱着麦秸秆又给羊送来，然后蹲下去将盘鸡窝的砖块收拾了起来。
李富贵站在原地看了一会，说道，
“一会你给羊端些泔水来喝，我去外面打些草来给羊吃，这羊吃草也长得好呢。”
张氏点头应了一声。
李富贵听了手中拿着镰刀和粗棉布缝的口袋走出门去。
张氏见了嘴里又念叨着，
“这会子倒是勤快了。”
然后又回屋去倒泔水。
晴雯带着饭来到地头，招呼着李迎儿和李萍儿来吃饭，李迎儿和李萍儿放下手中的活聚了过来，晴雯便说道：
“大姐二姐，不是说好等我回来吃过饭再干活吗，怎么又忙上了。”
“没什么的，哪里有闲工夫干坐着，”李迎儿说道这里，看到竹篮子里有馒头，便道：“
雯儿，这馒头是从哪里来的？”
“是五个大白馒头，咱们家就过年才做一锅来吃呢，平时吃不到的。”
李萍儿见了，笑着说道。
“是我带回来的，”晴雯听了笑了笑，道：“好了，快吃吧，你们肯定饿了。”
晴雯说着，然后一手拿了一个馒头递给李迎儿和李萍儿，两人小心翼翼的接了过去，小口的吃着。
晴雯也拿了一个吃着。
晴雯见两人吃完，又一手拿了一个馒头递过去，李迎儿见了，忙摇头说道：“剩下的留着吧，哪里能都吃馒头了，可没有这样享福的，我吃个窝窝头就好了。”
李迎儿说着，去拿窝窝头。
晴雯又将馒头递给李萍儿，李萍儿也摇头说道：“留着吧，不好都吃的。回家了给娘吃去吧。”
“这可不行，”晴雯听了，便道：“你们不吃便不吃吧，只是不能和娘说的，”晴雯说道这里，又道：“咱们将剩下的窝窝头给娘的话，说不定要被娘骂的，娘会骂咱们偷吃，剩下的才给她。”
李萍儿听了这个话，觉得有理，忙点头道：“不说，不和娘说。”
李迎儿也点头应了。
晴雯这才放心。
每人吃了一个窝窝头之后，在晴雯的坚持下，她们又都歇息了一会，就去地里干活去了。
三人卖力干了一下午，到了日头落下去，天色有些擦黑了，终于将这块地给锄完草。
晴雯抬了抬胳膊，也觉得胳膊有些疼了，李迎儿累的双腿走不了路，坐在地头不动弹，李萍儿低着头，擦拭着锄头上的泥。
晴雯便开口说道，
“咱们忙活了这一大阵子，可算是将活给干完了。这下子可得好好的歇歇了，咱们在这里多坐会再走吧。”
“这会子的天气还挺凉快的，”李迎儿听了，点头说道，“咱们就多坐一会吧。”
晴雯来到李迎儿的旁边坐下，又将李萍儿给叫了过来，三人来到地头坐着，没一会的功夫，便见李富贵走了过来。
第十八章 无奈
“大姐二姐，你看那是不是爹来了？爹是不是来帮咱们干活来了？”
晴雯怀着希望开口问道。
“是爹，不过-”李迎儿应道，语气有些迟疑道：
“爹可能不是来帮咱们干活的。”
李富贵不一会来到三人的跟前，他将手中的镰刀和布口袋往地上一扔，道：
“你们三人打些草带回去，我先不回家去，你娘问就说我去潘大哥家去喝酒了。”
李迎儿听了这话，便问道：
“爹，天晚了，你还去喝什么酒，一起回家去吧。”
“你不要多说，听你爹的话就是了。”
李富贵听了道。
“爹，我是为了你好”
李迎儿忙解释道。
“你不要和你娘学，也这么的啰嗦，”
李富贵听了，不耐烦的道，“我打了半袋子的草，你们再打些，打满了再回去。”
“知道了”
李迎儿听了只好点头说道。
李富贵见李迎儿应下，也不再多说，迈开步子摇摆着身子走了。
晴雯有些气愤的说道：
“爹这算是什么，也不体谅咱们干了一日活已经累的不行了，还以为来帮着咱们的，没有想到这又给咱们派活来了。”
“雯儿，可不敢这样说，爹有爹的事情，咱们年轻多干些活没什么的，饱饱的睡一觉就没事了。”
李迎儿见晴雯如此说，忙道，
“你也不要老这么抱怨爹娘，说多了怕是要让人说不孝顺了。”
晴雯听了这话，便道，
“大姐，你说的是，咱们年轻多干些活也没有什么可说的，就像你说的，咱们累了多吃点多睡会就休息过来了，不值当计较什么的，更不该和爹娘计较，”
晴雯说道这里，又接着说道，
“只是我并不是计较咱们干多干少，我计较的是咱们干了这些活也不得个好脸，干什么自己做不得主，被人吆来喝去的，有好东西也防着藏着的，防着咱们，这样太没有意思。”
“雯儿，你不懂，咱们年轻，很多事情不懂，做不得主，合该爹娘做主的，咱们只听着，然后照着话去做就是了，这没什么的。”
李迎儿对晴雯说道，“再说到底是一家人，哪里还在乎这些。”
“大姐，我咋的能不在乎，我来咱们家这两日，也没有觉出咱们是李家的女儿，而是像李家的牛马呢，打骂着干活，给点吃的够活着就行。”
李迎儿听了笑了笑，道：
“雯儿，看你咋的这样想呢，咱们多干些没啥的，吃差点也没啥的，到底是生养的爹娘，他们少干些，多吃些好的，也是咱们做女儿的孝顺呢。”
晴雯见李迎儿如此说道，便对李萍儿道，“二姐，你说呢？”
李萍儿听了晴雯这个话，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
“我哪里知道呢，谁让咱们是女儿，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李萍儿说道这里，又道，“前些日子，我还想着和对门的花儿一起做针线活呢，娘说我手指粗，脑子笨，学不会还得浪费钱。”
晴雯听她这般说，便道：
“二姐，你要是想学，那我教给你好了，我还会两下子呢。”
李萍儿听了，静静的摇了摇头说道，
“我不想做了，娘说的对，我也觉得我脑子笨学不会的，到最后只能是浪费针线，还让人笑话呢。”
晴雯听了便道：
“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没有什么会不会的，你多看看，多练练就是了，没有多难的。”
李萍儿仍是摇头，道“
“不了，再说，如今地里的活忙呢，我哪里有那个功夫。”
李迎儿这时也开口说道：
“听娘的话吧，别让娘伤心。”
李迎儿说完站了起来，道：
“你们在这里再坐会，我去打草了。”
晴雯听了，道：
“大姐，你这么着急干什么的呢？咱们都忙了这么大半日了，汗都流了干，干了流的好几回了，歇息再去吧。”
“可不敢了，若是再歇下去，天就漆黑了，草都看不到了，就更不好打了。”
李迎儿说着，去拿镰刀。
晴雯看了便道：
“大姐，咱们少打些草又怎么的，如今袋子里有一些了，干什么还非要打满呢。”
“爹说的要打满呢，”李迎儿说道，“爹说了可不敢不听。”
李迎儿说道这里，便又道，“我去那边的沟里打草去，你们一会拿着袋子去装。”
李迎儿说完，拖着步子走开了。
晴雯看了，对坐在一旁的李萍儿说道，
“二姐，你看大姐多实在，累的两只腿都迈不开步子了，还去打草去，少打些又怎么样呢，回家了还能打咱们不成？”
“娘不打，爹也不打，”李萍儿听了，想了想道，
“娘会骂，还会笑话呢，咱们要是不打满了口袋，娘会笑话咱们，说咱们是个光吃饭干不了活的赔钱货，没用的人，怎么样也比不了大宝，还说生了女儿，若不是她们心好，早和别的人家一般生下来就丢到河里淹死了，淹死的是个水鬼，孤魂野鬼，没有人烧香火钱，到了地下也是个穷鬼。”
“岂有起理，简直是恶毒。”
晴雯听了道：“哪里有这样说话的。”
李萍儿听了晴雯这个话，摇了摇头，说道：
“雯儿你这话就不对了，娘说的没错，咱们女儿家哪里能和男人比呢，你看我力气就小，没有男人家力气大，也没有大姐力气大，大姐那么能干的，都要被娘说落呢，更可况我呢。我不敢说什么，大姐做什么我就跟着大姐一起干。”
李萍儿说道这里，顿了顿又道：
“咱们村口那条小河坑子，就是你昨日去看的捡了鸭蛋的地方，就常常有扔小孩子剩下的小被子，那小孩子就给扔进了河里，我还看到过死孩子呢，不但那样，我还看到过穿的破烂乱着头发的疯女人呢，听说就是被婆家撵出来不要的，娘家又不留的。”
李萍儿说完，叹了一口气道：
“咱们不过是吃的差点，干的多点，这不是什么大事，不要惹娘生气，不要被撵出去，这才是最正经的了。”
夜色慢慢深了，李萍儿的声音越发虚了，她悠悠的声音飘荡在空中，让晴雯莫名的感到有些悲凉。
李萍儿说完，闭上嘴不说了，她平日不爱说话，总是呆呆的想着什么，如今借着夜色，说了这么多话也是难得了。
第十九章 相救
“哎呦，”
李迎儿惊慌的声音从不远处传过来，晴雯听了忙站起来跑过去，李萍儿也跟着跑过去。
晴雯和李萍儿找到李迎儿时，看到她跌坐在一草堆上，她的身边还有一个半大小子，他正用从嘴里嚼过吐出来的绿菜叶子碎按在李萍儿的手指上。
“大姐，你这是怎么了？”
晴雯看了忙走到李迎儿的身边，问道。
李迎儿见是晴雯，便笑着道：
“雯儿，不要紧的，我刚才打草的时候割破了手。”
李迎儿说完，又接着说道，
“多亏了大成正好出现，用这土三七草嚼碎给我敷在手指了。”
晴雯听了问道：“这能管事吗，我看还去找大夫给包扎一下吧。”
“这一点子小伤就去找大夫，可不是让人笑话死了，”
李迎儿听了不由得嗔道，“这土三七管事的很，咱们村子里的人都用它。”
李迎儿看着手指头已经止住了血，又说道，“你看看，这不是好多了吗？”
晴雯拿过李迎儿的手看了看，惊叹道，“确实好多了，不流血了，这草可真是厉害的很。”
李迎儿听了笑了道：“咱们农户人家，哪里能有个小病小灾的就找大夫，没有那样过日子的。”
晴雯听了点头，又去看蹲在她身边的人，这人看起来不过十五岁上下，瘦高的身材，国字脸，大眼睛，喉结突出。
何大成见晴雯盯着自己看，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道：
“迎儿姐，你没事了，那我就先走了。”
“大成，多谢你了。”李迎儿听了忙说道。
“不，不用-”
何大成回道，接着站起来走开了。
晴雯看了，又对李迎儿问道，“大姐，这个人是谁？”
李迎儿听了，便说道：“他是咱们村村长的儿子，叫大成，何大成。”
晴雯点头应了，道：“倒没有想到大姐你这个时候遇到大成，可真的是巧了。”
“巧什么。”李萍儿在一旁听了，便道，
“有好几次了，上次大姐扭了脚，还是大成给背回家去的呢。”
晴雯听了，有些意外的去看李迎儿。
李迎儿听了这话，有些羞涩的说道：
“萍儿，你瞎说什么呢，还不赶快将我打的草都给装口袋去，装好了咱们便回家去了。”
李萍儿听了点头应下，晴雯便来用手撑着口袋两边，李萍儿则将草往里面装，不一会的功夫，将草都装了进去，晴雯压了压，口袋中还有一点空间。
李迎儿见了，便道：
“我再打两把-”
李迎儿说着便要站起来。
晴雯见状，拦下李迎儿道：
“大姐，你的手指都给划破了，怎么还能打草，这些就行了，没差多少-”
李迎儿见了，说道：
“没差多少可不行，爹让咱们打满呢，就一定得满满当当的。”
李迎儿说完，便又去拿镰刀。
晴雯一把将李迎儿手中的镰刀给拿了过来，道：
“大姐，你不要打了，还是我来打吧”
晴雯见劝不住李迎儿，便拿着镰刀，找了个有草的地方蹲下打草。
李萍儿见晴雯抓着草一把一把的割，便上前道：
“给我来吧，雯儿，你这样什么时候能打完。”
李萍儿拿过镰刀蹲下，伸出胳膊甩开镰刀朝着草根扫去，刷刷刷-刷刷刷-不几下，便将她面前的草放倒了一片。
晴雯在一旁看了，便道：
“这样可真快，二姐我来试试-”
李萍儿听了，便说道，
“我来吧，这样胳膊要用力，你还不会用力呢。”
李萍儿说完，又对晴雯说道，
“雯儿，你将我打下来的草收起来吧。”
晴雯听了点头，在李萍儿后面收草。
等晴雯见李萍儿打下来的差不多了，便道，
“二姐，不要打了，够了，再打袋子里就装不下来了。”
李萍儿儿听了这话便停了下来，两人将剩下的草装进去，一只口袋有些装不开了，他们将草使劲往里面压了压，才将草都装了进去。
晴雯便对李迎儿道：
“这下子可装满了，大姐，你这下可是放心了吧。”
李迎儿听了点头道，
“这样才好呢，走吧，天黑了，咱们回家去吧-”
“好-”
晴雯点头应下，她和李萍儿抬着袋子，李迎儿拿着镰刀，三人一同往家中而去。
三人走到家，刚进了家门，就听到羊的咩咩咩的叫声了，晴雯笑着说道，
“这才刚出去一日，咱家就多了羊了。”
李迎儿说道：“怨不得爹让咱们打草来，原来是家中有羊了。”
张氏在屋子里坐着听到外面的动静便走了出来，她站在门槛处，手中剔着牙，斜着眼看李迎儿三人，道：
“地里的活都干完了吗？”
李迎儿听了忙说道：
“娘，我们干完了。”
张氏听了这话，脸上才放松了些，露出了点笑模样，接着又看到她们提着一口袋草，便又嗔怪道：
“看你们回来的这般晚，饿的羊一直叫个不停，你爹呢，怎么没有见他？”
“娘，爹说去潘大哥家去喝酒了，让娘不用等他了。”
李迎儿开口回道，
“行了我知道了，”
张氏应道，“你快去将草给羊给喂了去，不要让羊饿的这么叫唤了，”
张氏说道这里，又道：
“不是我说，你们干活也得利索点，你看看别人家，人家怎么地里的活都做完了，咱们家怎么拖拉到现在。”
“那是因为爹和娘没有去啊。”
晴雯听了，张口接着说道，
“娘一看就是很能干的，若是随着我们一起去地里干活，那肯定会很快就干完了啊，”
“你也不要说这个话来堵我-”
张氏见晴雯如此说，便道，“不是我自己夸口，我若是去做地里的活，肯定做得又快又好，但是我去了，家中的活谁来干呢，你可不要以为我在家没事干，一直闲的呢，你们也不想想，要不是有我在，你们回家来能有热乎饭吃。”
张氏看着李迎儿和李萍儿抱着草去喂羊，然后又道：
“你们看看，如今这个院子里又养了两只羊，她们这吃过了不就得拉嘛，我可不就得收拾，你们这些不知道好歹的，你们以为地里的活是活，家里的活就不是活了吗？”
第二十章 面对
晴雯见张氏如此说，便道：
“娘，你说的对，家中也有活，地里也有活，娘你在家干家中的活，我们在地里干地里的活，我也没说瞧不起娘在家做的活，但是娘你也不能瞧不起我们在地里干的活，这样才算公平。”
“你这个死丫头，还敢和我说公平，“
张氏听了，朝着晴雯说道：
“你们都是从我的肠子里出来的，还敢和我说公平，若是没有我哪里能有你们，听听你这个话，一听就知道你是个小白眼狼。”
李迎儿见张氏生气了，忙开口说道，
“娘，雯儿说的差了，你不要和她一般见识了。”
张氏听了便道，
“怎么我不和她一般见识，我今日还就得让她看看我的厉害，她来到家中，我不怎么理会她，倒让她不知道好歹敢这样和我说话了。”
晴雯听了这话，问道：
“怎么，你要打我吗？”
“我不打你，”
张氏听了回道，“我打你，让别人知道了，说我理亏，我罚你今日不准吃饭。”
张氏得意的又道：“打人我犯不着，你不吃饭，让你尝尝饿肚子的滋味，还能给我省下些粮食。”
晴雯听了不做声。
李迎儿见状，又对张氏道，
“娘，我们在外面做了一日的活了，早就饿了，还是让雯儿吃饭吧。”
张氏听了道，
“你也不要替她求情了，这个死丫头来了咱家还没有罚过她，纵得她越发大了，不知道这个家谁当家了！”
“娘-”
李迎儿还想着再替晴雯求情。
张氏开口便又说道，
“你也不要替她求情了，若是替她求情，那你也不要吃饭了。”
李迎儿听了这话，便不敢说话了。
晴雯见状，便道，
“大姐，二姐，你们去吃饭去吧，我一点也不饿，我回屋去了。”
晴雯说完，转身便往侧房而去。
张氏看了，便道，
“让她嘴硬去，看她能撑多久，你们不用管她，”
张氏说道这里，又道：“迎儿和萍儿你们进屋来，今日我刚蒸了窝窝头，刚蒸出来可香着呢-”
张氏说完，转身进屋而去。
李迎儿和李萍儿看了看，到底是顶不住肚子饿的慌，便跟着张氏进去了。
晴雯这边回到侧屋里，坐在炕上，心中想着：
“不吃也饿不死，饿就饿着，我才不怕呢！”
晴雯想到这里，上炕去铺炕，铺好了炕便躺下，然后闭上眼睛想着睡觉，只是晴雯躺在炕上，左右翻身就是睡不着。
肚子里咕咕的叫，晴雯饿的睡不着觉，想起来她的包袱中还有馒头呢，晴雯想到这里，便从炕上躺了起来，道，
“还是吃点馒头垫垫吧，不是为了和她赌气而让自己饿着肚子，这样就太不划算了。”
晴雯从炕上坐起来，然后拿过包袱来，她打开包袱，看到二个大白馒头呆着里面，晴雯摸了摸，馒头肯定是冷了，而且还有点硬，但是也不要紧，总比没有的强。
晴雯听了便从中拿出一个馒头来，然后用手掰着一块一块的吃起来，这一日实在是累了，晴雯吃过一个馒头又拿出另一个吃了。
吃过两个馒头，晴雯才觉得肚子里舒服了些。不过她觉得渴了，看着桌子上还有一碗水，是昨日她喝剩下的，又端过来又喝了下去。
如今才算舒服，晴雯眯着眼睛，脸上露出满足的样子，接着又躺回炕上去，这一日可真的是累了，晴雯如今吃饱了，她刚一趟上去便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她一直睡到第二日，外面鸡叫声响起来，身边感觉有动静。
晴雯睁开眼睛来看，看见是睡在旁边的李迎儿正穿衣裳呢。
李迎儿看晴雯醒了来，道：
“雯儿，你醒了？”
晴雯听了点了点头。
李迎儿开口对晴雯说道，
“雯儿，昨日娘不让你吃饭，我们想着给你拿两个窝窝头来吃，但是娘又不让，所以也无法给你拿了。”
晴雯听了这话，说道：
“没什么的，大姐，我饱饱的睡一觉就好了，一点也不觉得饿。”
李迎儿便接着说道，
“可真是的，我们还以为你会饿的睡不着觉呢，没有想到我们回来了，看到你睡的还挺熟的。”
李迎儿说道这里又道，
“雯儿，咱们今日还要早早的去除草，今日去村北口那快地，我一会去热饭，带了饭去地里，到了地里你就可以有吃的了。”
晴雯听了，点头应道，“大姐，多谢你了。”
李迎儿见晴雯如此说，道，“可不能这样说，你干了这些活，该有饭吃的。”
李迎儿说完，穿好衣裳下炕去了。
晴雯见李迎儿出去了也起来穿戴起来，晴雯也想明白了，她可不能和自己的身子赌气，张氏一直说干活才有饭吃呢，如今她干了活了，为什么不吃饭？
晴雯想到这里，道：
“我才不要听她的呢，她不让我吃我就不吃了，那可真的是可笑。”
李萍儿这个时候醒了，她睁开眼睛，对晴雯说道：
“雯儿，你醒了？”
晴雯听了点头应了。
李萍儿听了点了点头，也坐起来穿衣裳。
晴雯穿戴好走出门去，出了门，见天空中还有星星的亮光呢，今日可是比昨日还早些呢，晴雯想着，便走到了堂屋去。
堂屋中，张氏也起了，她靠在门框，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看着李迎儿烧火。
张氏见晴雯走了进来，斜着眼睛说道：
“怎么，饿的受不了了，来和我认错来了？”
晴雯听了，回道，
“我为什么要认错，我干坏了你什么事，你说说看-”
晴雯这么一说，倒是让张氏愣了愣，然后她又道：
“你还说没有干坏什么事，我昨日说的话看来你是没有听进去，你们去地里干活，干的这么慢，弄得地里草盛苗弱的，收成不好，你还说没干错。”
晴雯听了这个话，道：
“若是按娘这么说，是不是巴不得一口气就让地中的草都锄没了，这样你就满意了？若是我们干活干的慢是错，那不如娘去吧，娘肯定会比我们做的快，我们在家干，家中的活我们也会慢慢的拿起来的。”
“家中的活不用你们干。”
张氏听了道，“地里的活就不说了，那你说话没大没小的，不知道尊着自己的长辈，那这算不算错-”
晴雯听了回道：
“我可没有说话没大没小，我说的并不是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不过是说了两句公平的话，娘你也不用这么的在意，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正说在娘的心头上了。”
“你这个死丫头，看你不是向我来道歉的，反而是来气我的，”
张氏对晴雯道，“可真的是反了天了，生你这个丫头片子有什么用，不如生下就溺死了。”
李迎儿听了，忙对张氏说道，
“娘，你不要生气，雯儿没有什么坏心，不过是嘴直了些。”
张氏也不理会李迎儿，径直的对晴雯说道，
“我看你一顿不吃，力气还大的很呢，那就再饿你一日好了。”
晴雯听了道：
“娘你说的好没道理，我又不是在家吃白饭的，我也是干了活的，怎么就说让我不吃饭就不让我吃饭，娘你比我还多活了二十来年，怎么比我还不明白，再说了，也是你说的干活才有饭吃，怎么这会子不算了。”
晴雯见张氏有些生气，只是她到底也不怕，这个事情本来就是张氏无理，这个事情不管说到谁的前面，晴雯也是有话说的。
张氏听了晴雯这个话，便道：
“你这个死丫头，我说一句你还一句，谁撑着你这么做大了，我知道你长得好，只是我不吃你这一套，你也不用在我的面前摆谱，要和我对着来。和你说吧你想要要我的强，那是你打错了算盘，你想在这个家待，便在这里老实待着，不想待了你就走，没有人拦着你。”
“娘，看你说的这个什么话呢，雯儿好不容易回家来-”
李迎儿听了，又忙说道。
张氏见李迎儿如此说，生气的说道，
“怎么你也要来做我的主了，你也不看看这里有没有你说话的份，你要是不愿意待，也走，都走，省的我养活你们这几个赔钱货了。”
李迎儿见张氏如此说，便不敢说话了。
李萍儿本来往堂屋来呢，听到这个话也不敢进来了。
“走，我并不怕，”
晴雯听了道：“我有手有脚，能干活，我就不信能饿死了我-”
晴雯说完，便要往外面走-
李迎儿见了，忙将晴雯给拉住，她不敢说什么，只是拉着晴雯朝着她摇头。
张氏见状大声道：
“你拉她干什么，你放开，让她走-”
晴雯听了这个话也去推李迎儿，让她松开自己。
这个时候，李富贵从屋子里走出来，见了这情景，道：
“你们这是干什么呢，这大早上的就开始吵吵，这一天到晚的，也没有个清净。”
李迎儿见了李富贵，忙说道：
“爹，你留下雯儿吧-”
李富贵听了，忙道：
“留下留下，既然来家了，怎么能走呢？”
张氏正待开口，李富贵又接着说道，
“全村的人都知道我家的三姑娘回家了来，这才待了二日，便离了家走了，人家不知道还不得说是我亏待姑娘了，说不定还要被别人说又将姑娘给卖了呢，若是被人那样说，我的面子还能搁在哪里？”
张氏听了便道：
“到底不是从小在跟前长大的，就是不如迎儿和萍儿听话，你看看这个倔头，一点委屈都受不得，看以后谁能容得下你？”
事到如今，张氏见李富贵说了话，知道晴雯走不了了，便摆出一副好心的模样，道：
“你爹要面子，难道我就是个没心肝的吗？是不心疼姑娘的吗？我就是为了你好，才要磨磨你的性子呢，以后你出门在外，也能少吃些亏。”
晴雯听了，便道：
“娘你能少给些亏吃，我就阿弥陀佛要拜佛了，至于以后，那是我自个的造化了，倒不劳烦娘费心想着了。”
晴雯说道这里，哼了一声，说道：
“至于娘若是怕我记恨你才故意如此说，那倒不必要了，我从来不会记恨谁，有什么不满的，我当时便说了出来，我倒不是图什么，只图我的心中好受舒坦。”
张氏听了这话，摔了晴雯一眼，道：
“既然你不识好歹，那我也不多和你说了。”
晴雯听了扭过头去，不去看她也不再开口。
李迎儿见状忙说道：
“好了雯儿，咱们快去地里干活去吧，闹了这一场，又耽误了不少的时候呢，看外面的天都快全亮了。”
“去吧去吧-”
李富贵开口说道，“你们带着布袋子和镰刀，顺便打一袋子草来给羊吃-”
“知道了爹，”李迎儿听了便忙应道，“爹娘，如今天色还算早呢，你们再进屋子去睡会吧。”
张氏和李富贵听了回屋子里去了。
第二十一章 心思
李迎儿准备好干粮，接着三人拿着农具一起去地里了。
她们走在路上，李迎儿便劝着晴雯说道：
“雯儿，你看看你这是干什么，怎么能和娘那样的说话呢，幸亏爹说了话，不然你现在都不知道去哪里了呢？”
晴雯听了，便道：
“大姐，我并没有说什么不好听的话，是娘她故意和我作对罢了。”
“是又怎么样呢，那可是咱娘-”
李迎儿见晴雯如此说，便道，
“那可是生养的娘，不管娘怎么做，咱们都该受着，”
李迎儿说道这里，便接着对晴雯道，
“当然了，那到底是咱们的娘，我想着娘的心是好的，只不过方式有些不恰当罢了，所以你也也不要太过放在心中了。”
晴雯听了李迎儿的话，在心中默默的想着：
她倒是不在意是否能留在李家，李家说起来并没有吸引她留下的地方，那李富贵和张氏那么自私刻薄虚伪，跟着他们过她以后也得不到什么好，这个家她要逃出去的，不过现在她还不能离开，一来李富贵不能让她走，二来晴雯觉得时机还不成熟，她还需要等。
她要蛰伏，不能正面和张氏发生冲突了，这样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处，晴雯看了看李迎儿，她可以如李萍儿一般跟着李迎儿后面干活，只是她和李萍儿不一样的是，李萍儿已经放弃了自己，只求能得到些许的庇护，而她是在积攒自己的力量，以图有一日能够另立山头。
晴雯想到这里不由得想起了嫁人，做女儿的嫁了人才算是能有了自己的家，可以自己当家作主，晴雯看了看李迎儿和李萍儿，李迎儿十九，李萍儿十八，若是正常情况下，她们都该嫁人了，只是她们现在连亲事都没有说，也不知道为了什么？
“大姐，我知道了，我以后不会再惹娘生气了。”
晴雯开口对李迎儿说道。
李迎儿听了满意的点头，说道，
“这样才好呢，雯儿，你说天下哪里爹娘不疼自己的孩子的，咱们只要听爹娘的话，爹娘定会更加疼咱们呢。”
李迎儿说到这里，脸上露出快乐的笑容，道，
“若是你觉得爹娘不疼你，那肯定是你做的还不够好，等你做的再优秀些，爹娘肯定会更加疼你的。”
晴雯听了这个话，心中一点也不认同，李富贵和张氏只会顾着自己，哪里会替自己的孩子想，晴雯早就看出来了，不过晴雯也知道自己并不能说服李迎儿，所以也就不想再和李迎儿说这事，接着晴雯便对李迎儿说道，
“大姐，你和二姐都这般大了，怎么还没有说人家呢，我可是知道，好多和你们一般大的人都有了自己的孩子了。”
“雯儿，你看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能说这个话？”
李迎儿见晴雯如此说，脸上一红，道，
“咱们做女儿的，从来都是听到这个话就躲开的，你反而倒好，竟然自己说起来了。”
晴雯听了这个话，也知道她这个话有些不恰当了，不过她还是不死心，接着说道，
“大姐，如今不过咱们三人，并没有其他的人，就当是咱们的私房话，说说也没有事的。”
李迎儿见晴雯如此说，便不再说话了。
李萍儿一直沉默着，此刻冷不丁的开口说道：
“前两年也有媒婆来咱们家说亲事，不过娘都给推了，说是家中缺人干活。”
“娘说的对，咱们家我是老大，大宝还小，爹的身子瘦弱，我该顶起这个家的，若是我嫁人了，那咱们这个家可就更不过日子了。”
李迎儿开口解释道。
她不知道解释给晴雯听，还是解释给自己听。
晴雯听了心中觉得可笑，不过仍点头道：
“这也有道理。”
晴雯自然不觉得李迎儿的这个话是对的，在她看来，李富贵和张氏不过是在推卸自己扛起这个家的责任，而是将它推给了李迎儿，但是晴雯也不好说什么，因为李迎儿是不会听她的。
晴雯接着又对李萍儿说道，
“那二姐你呢？”
李萍儿听了悠悠的说道，
“我没有大姐能干，娘自然不会留我，只是咱们家穷，备不起嫁妆，再者大姐还没有嫁，所以也就没有媒婆来说我的亲事。”
晴雯听了这个话，道：
“二姐，我看着你就很好啊，你说自己身子弱，没有力气，不能干，但是我看来，你秀气，温柔，值得人好好的呵护的。二姐你也不要太自暴自弃了，你要争取自己的幸福。”
李萍儿听了这话，眼睛亮了亮，接着眼神又暗淡了下去，道：
“我不行的，咱家穷，我也没有什么本事，不会有好人家看中我的。”
晴雯见李萍儿如此说，便也不好说什么了，她劝不了李迎儿不要相信李富贵和张氏，并劝不了李萍儿自怨自艾，消极认命。
晴雯此刻才觉得自己的能力也是有限的，她在心中暗叹，只能各人争各人的命了。
三人走到了地头，李迎儿扛着锄头便去锄地，李萍儿和晴雯跟着上去，在李迎儿的后面干着活，昨日晴雯回家去觉出自己的胳膊也有些疼了，不过她没有来得及热敷一下，早早睡下，今日一睁眼，便觉得没什么了，不过晴雯打算以后干活不能不管不顾的拼命了，自己的身子还是要自己来珍惜。
晴雯也不就不再提议大家休息，而是跟在后面省的力气干，干活的架势还是有的，但是却不使大力气，自然也就落在了李迎儿和李萍儿后面。
李迎儿看着晴雯落在了后面，便问道：
“雯儿，你是不是累了？怎么落下这么多。”
晴雯听了，开口说道：
“大姐，我前两日累坏了，今日我没力气了。”
李迎儿见晴雯如此说，笑着道：
“我说呢，前两日你可是能干的很，和我做的一般快慢，今日你就不行了。我说嘛，你还比我小呢，看你这个身架子，还不是个有大力气的，怎么就能做的和我一样多了。”
李迎儿见晴雯干的慢并没有埋怨她，反而是为晴雯比不过她，她还是最能干而得意。
晴雯见状便道：
“大姐，我怎么能和你比呢，前两日我不过是凭着新鲜劲强撑着，如今我可撑不住了。大姐，你可不要怪我干的慢啊。”
李迎儿笑着说道，
“看你说的，我怎么会怪你干的慢，你有多大的力使多大的力就行。我是大姐，我能干些，多干些，才也应该的。”
晴雯听了一笑，然后去看李萍儿。
李萍儿仿佛什么也没有听到似的，仍然低着头锄地，她不快不慢甚是稳，稳的如机器一般，一下一下的。
晴雯现在才发现，李萍儿说到自己关心的事情才说两句，其他说话的时候，仿佛是没有听到的一般，只是干自己的事。
第二十二章 叫走
如此干了三日，晴雯等人终于将村北这块地也干完了，晴雯虽然省着力气干的，三日下来，也够累的了。她的手掌磨的红肿了，一碰就有些疼。
李迎儿和李萍儿的手倒是没有什么的，因为她们的手上已经长了一层厚厚的厚皮了。
李迎儿见了晴雯的手，便道：
“这没什么的，再多干些活，多拿拿锄头，镰刀，铁锨的，你的手也能和我们一般了，长了一层厚茧就不怕磨了。”
晴雯听了李迎儿的话，摸了摸自己红肿发疼的手掌不由得心疼起来，她可舍不得自己的柔软的小手，变成李迎儿和李萍儿那般的粗硬。
晴雯想着，便忙去打水，用帕子热敷上了，让自己的手舒服些。
李迎儿和李萍儿也如晴雯一般拿着帕子也热敷上了，不过他们敷的是胳膊，他们的胳膊如今看不出红肿来，只是一抬胳膊却疼的很。
三个人在屋子里敷胳膊的敷胳膊，敷手掌的敷手掌，这个时候张氏从外面走了进来，见三人如此，便阴阳怪气的说道：
“哎呦，你们这三个丫头，可真的是会娇惯自己呢，真会心疼自己啊，我说这一会子怎么也没有个人露面呢，原来都在这里弄这些劳什子了。”
李迎儿见张氏如此说，便忙解释道：
“娘，我们的胳膊疼，手疼，便用热水敷敷。”
“不过是干了这几日的活，别当是立什么功劳了，就弄这些来显摆自己多辛苦，我还你们说，我的辛苦我是不露，我这腰这腿脚疼的就不用说了，光是我的这个手，冬日里洗碗洗衣裳的，冻裂的都流血，我说过什么吗？我可从来都不说的。”
张氏说道这里，又瞥了一眼李迎儿三人道，“你们当自己是个多么金贵的人儿呢，又没有那个福气托生在大户人家，注定要受苦的，这就是你们的命，得认命，折腾这些干什么，没有用-”
“娘，我们不敷了就是了。”
李迎儿见状忙说道，然后将布巾子拿了下来，道：
“本来我也没有想用布巾子来热敷，我原先想着忍忍就过去了，我这个手一开始不也是疼的很吗？我也就没有管它，最后不也自己结了茧子不觉得疼了。”
张氏听了点头说道，
“这才对呢，咱们这种人家可不要弄这些稀奇古怪事，能有多疼？忍忍就过去了！疼过了就不觉得疼了。”
张氏说着，又去看李萍儿和晴雯，李萍儿见张氏看她，忙也将布巾子给拿了下来。
晴雯自从那日之后便尽量避免和张氏有正面的冲突，她见状也将布巾子从手上拿了下来。
“这才像样子，”
张氏见了，顺了意，然后道，
“做女人的从来都是三从四德，在家从父出门从夫，还没有听说要娇惯着自己的呢，若是都这样，还不要乱套了。”
李迎儿听了忙说道，
“娘，我们都知道了。以后不敢了。”
张氏听了点了点头，然后道，
“知道便好，外面的羊草快没了，你们收拾一下，等会去地里打羊草去吧。”
“娘，知道了，我们这就去。”
李迎儿忙回道，站了起来往院子走去。
晴雯无法只好跟着李萍儿一同也站了起来，三人走了出来。
这个时候，院子里传来了何莲儿的声音：
“雯儿，雯儿，你在家吗？”
张氏听了，走来院子，见了何莲儿，便道：
“是莲儿来了啊，来找我们家的雯儿啊。”
何莲儿见了张氏，忙笑着说道，
“是啊，李大娘，我来找雯儿说说话，这两日我一直想来，只是我娘说，雯儿和迎儿姐还有萍儿姐去地里干活，所以我也没有来，今日我听我娘说，你家的活干完了，我就来了。”
何莲儿一脸的笑容，穿着干净的衣裳，头发扎着辫子，上面还带了一直红绒花，正是最好的年纪，就算是长得不算出色，也是活力逼人。
张氏见了何莲儿心中也高兴，便道：
“在，雯儿在呢，哎呦，看看莲儿长得这样的福气，再看看我那三个女儿，像是烧糊了卷子似的，一个个都灰头土脸的，没有一个如莲儿这般精神的。”
何莲儿听了，脸上露出羞涩的神色，忙笑着说道，
“李大娘，我迎儿姐和萍儿姐长得都好，雯儿姐就更俏丽了，我可赶不上。”
“她们可不行，”
张氏听了，便道，“她们长得还可以，不过都是下地干活的苦命，整日里没有一点活人气，不如莲儿你这般的，爱说爱笑的，她们就是八辈子也赶不上的。”
何莲儿听了，笑了笑，见了晴雯，便对晴雯道：
“雯儿，我来找你说说话，你有空吗？”
晴雯看了一眼张氏，又对何莲儿道：
“莲儿，我要去打草。”
“啊，雯儿，你还以为你今日不用干活了呢-”
何莲儿有些失望的说道，“我娘还说你家的活都干完了，没有想到还有活干呢。”
张氏听了，便道：
“莲儿来一趟，也不好让莲儿失望的，雯儿，你今日就不要去了，就迎儿和萍儿去就是了。”
何莲儿见张氏如此说，便高兴的说道，
“多谢李大娘了，李大娘你可真好。”
张氏见何莲儿如此说，便笑着说道，
“这不值当什么的。”
张氏说完，又去对晴雯道，
“雯儿，莲儿来找你玩，你可要知道好歹，不能和莲儿吵闹，两人好好的。”
晴雯听了这话，耷拉下眼皮不去看张氏，只嗯了一声便是。
何莲儿马上将晴雯将拉了过来，然后对张氏说道，
“李大娘，那我带着雯儿去我家了。”
“去吧去吧。”
张氏听了，便笑着说道。
何莲儿拉着晴雯往外面走去。
张氏笑着看着何莲儿和晴雯走了，回转来，见到李迎儿和李萍儿还站在院子里，开口说道，
“怎么，你们怎么还不去地里打草去，不要看着雯儿和莲儿去了，就觉得眼馋，你们有本事，也让人来找你们来玩去，你们不过是个没有人缘的死绝户，在这里巴巴的站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干活去。”
第二十三章 请教
李迎儿和李萍儿被张氏这般一说，便忙忙的拿了镰刀和口袋子走出门去。
张氏见两人走了，嘴里便啐了一声，道：
“对她们好不的，这般打着骂着才听话，真是个贱种。”
张氏说完，转身回了屋子里。
这边何莲儿拉着晴雯从李家走出来，径直来到对门的何家来，晴雯来到何家，见何家院子要比李家大了有一半呢，地面也不同于李家的土泥地，何家是用砖砌地的，院墙坚固，也是用砖垒起来，正房三间都是大瓦房，甚是明亮。
吴氏正坐在院里里做针线活，见晴雯过来，便笑道：
“哎呦，雯儿可总算是过来了，我们家莲儿在家总是念叨呢，说是要找你说说话，这下子可如意了。”
何莲儿听了，笑着说道，
“娘，你不知道呢，我去的时候正赶上雯儿要和她大姐二姐干活去，我去了，李大娘才让雯儿跟着我来。”
何莲儿说着，拿着一个小板凳放在吴氏的对面，然后对晴雯道：
“雯儿，你快来坐下。”
晴雯见了，笑着说道，“我站会就好了，不用坐的。”
吴氏听了，道，“哎呦，雯儿，看你客气的，都是对门住的邻居，怎么还这样的拘束，可不必如此，随便点好，以后还要常常的来才好呢。”
何莲儿也说道，“娘说的对，雯儿你不要客气了，快坐下来吧，这么站着算是怎么回事呢，不像个样子。”
晴雯听了只好坐了。
“雯儿，我看着你这个行动之间就不像我们这些在地里抛食的，”
吴氏说道这里，接着对晴雯道：
“雯儿，你刚来的那会，说是从哪里来的？”
晴雯没有想到吴氏又问这事，她却不想将往事都说出来，想了想，只简单的说道：
“就是在长安城中一户姓贾的人家，那户人家是在朝当官的，也不好多说的。”
吴氏一听是当官的，大吃一惊，忙说道，
“雯儿你说的是，那当官的人家，咱们可不好说什么的，省的惹来是非。”
吴氏说道这里，又忍不住问道：
“只是雯儿你在那户人家是干什么差事的。”
晴雯听了又回道，
“我在那户人家的府上做些伺候人的活，不过是打打扫扫，上茶上饭，还有就是也替主人家做些针线，做些绣活。”
“哎呦，那么说雯儿你是会做针线了，还会做绣活，这可不得了了，”
吴氏说道这里，便笑着看着晴雯道：
“咱们这个村子里，妇人们也就是会缝缝补补的，做个鞋子衣裳的，都是一些粗活，却没有会做绣活的。”
吴氏说道这里，又道：
“雯儿，快来我看看你这个手，怎么这么的巧呢。”
吴氏说到这里，便来拉晴雯的手，晴雯无法只好伸出去让她看，她的手如今还泛着一些红。吴氏见了，又是大惊道：
“雯儿，你看你这个手可怎么成这样了？”
晴雯看了看自己的手，淡淡的说道，
“不过是前两日去地里锄草来着，或许是我第一次干地里的活，还不太会呢。”
吴氏一副可惜的模样，便道：
“雯儿，这可不行，这是做绣活的手，怎么能不怜惜点，看看你这双手又软又嫩的，哪里能受的住干那些个农活，本来那些农活也是男人家干的，男人家力气大，本该做地里的活，你以为咱们这些人家为什么要生男孩，传宗接代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男人力气大，耐劳作。”
吴氏说完，又有些怜惜的说道：
“不是我在你面前说你爹娘，你爹娘也太不怜惜女儿家了，你爹虽然说身子弱，但是这一年到头的也只总是在村子里晃，也不干什么正事，大宝虽然说年纪还小呢，但是也是个十二岁的大小伙子了，也该学着地里的活了。你家可着女儿家干活，你大姐都快成了老姑娘了，也不让她嫁人。”
晴雯这些事情都知道，如今听吴氏这么的说，心中并没有起一丝的波澜，只是不咸不淡的说道：
“我家就是这样的情况。”
晴雯虽然对李家不满，但是也还不至于在吴氏的面前说起，毕竟家里家外，晴雯还是明白的。若是说张氏待她不好，吴氏看起来很是热情，不过也是看起来罢了，这也不能让晴雯吐露衷肠，将心中的不满告诉吴氏，这对于她并没有什么益处。
何莲儿一手拿着一个针线笸箩，一手拿着板凳，来到两人的面前坐下，说道，
“娘，你不要和雯儿说这些话了，雯儿想来心中也不痛快，你还和她说这些个话。“
吴氏听了这个话，点头说道：
“莲儿说的对，是我见雯儿来了心中高兴，所以就多说了两句，雯儿你可不要介意。”
晴雯听了，笑了笑，然后道：
“没事的，我一点也不放在心上。”
吴氏见晴雯如此说，又笑了笑，道：
“看雯儿是不爱说话的，我就喜欢这样的，我们莲儿每日嘴呱呱的，我就老说她，太闹人了，女儿家该安静些才好，就如雯儿如此的才好，雯儿你以后可要多和我家莲儿在一块多呆呆，让我家莲儿多学学你的娴静。”
“吴婶子你可不要这样说，莲儿可是任谁都夸的，我娘就总是说莲儿好，说我们姐妹三个都是锯了嘴的葫芦，不爱说话，不如莲儿能说会道。”
晴雯听了忙说道。
“哎呦，你娘还这样说呢，”吴氏听了晴雯的话，笑呵呵的说道，“也不是我自己夸，我家的莲儿就是嘴快，干活利索。她也跟着我学了些针线活，如今还算是能拿出手去了，”
张氏说道这里，便接着说道：
“只是却不会做绣活，雯儿你会的话，那可一定要教教她，不能私藏了。”
晴雯听了这话，看了看何莲儿，轻笑道：
“吴大婶子，看你说的这话，莲儿是个机灵的，什么不会呢，哪里用我教，我也绣的一般，怕是都不如莲儿绣的好呢。”
“看你这个孩子，还挺谦虚的。”
吴氏听了，笑着说道：
“并不是和你说笑呢，我家的莲儿确实不会做绣活，我早就存了心，知道你是外面大地方来的，肯定会咱们这里的人不知道的东西，就想着请了你过来，教教我们莲儿呢。”
第二十四章 主持正义
何莲儿听了吴氏如此说，也说道：
“确实是这样的，雯儿，你就教教我吧，我和你实话说了吧，我可不想着嫁给这些种地的人家了，所以我得多会些东西，好让我有本钱尽量嫁个好人家。”
何莲儿有些着急了，见晴雯有些推脱，便自己的心思说了出来。
吴氏见何莲儿如此说，不赞同的说道，
“看这个孩子，怎么什么话都说，这种话是姑娘家可以说的吗？若是让外面的人听到了，还不知道该笑话你呢。到时候，你连个像样的人家都嫁不了，还说更好的人家呢。”
何莲儿听了这话，吓得缩了缩脖子，道：
“这里又没有外人，雯儿也不会乱说的。”
吴氏听了这话，笑着朝着晴雯道，
“可不是，雯儿是个好的，不会在外面瞎说的。是不是，雯儿？”
晴雯听了这话了然在心，接着说道：
“吴大婶子，莲儿不过是个小姑娘呢，哪里用顾忌这些，我自然是不会多嘴的，也不要这样的吓莲儿，你看莲儿都吓得脸白了。”
吴氏见晴雯如此说，却并不赞同，她道：
“雯儿，你可不要纵着她，我知道你是个稳当的，不会说错什么，只是莲儿是个爱说的，老话说言多必失，咱们在家随意的说说那倒是无妨的，若是在外面还如此的乱说，让人抓住了话柄，可是要让人笑话死了。”
何莲儿听了，忙对吴氏保证，道：
“娘，我知道了，我不会乱说就是了。”
吴氏听了，点头说道，
“这就是了，你眼看着年纪一年一年的也大了，可是要注意些，正是你要说亲的时候，可不比别的时候，那是一辈子的事，这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就是这个意思了。”
“娘，我记下了。”
何莲儿听了这个话，老实了许多。
吴氏见何莲儿将这个话听进去了，便放了心，然后看了看晴雯，便道：
“雯儿，让你看笑话了，说起来莲儿还比你小二个月呢，你也不要和她一般见识，凡事都让着她些，她若是说错什么，做错什么，你也不要和她计较。”
晴雯听了一笑，便道：
“吴大婶子，你看你说的哪里去了，我向来不是那样心窄的人，容不下别人一点错，要说谁人不犯错，错了改过就是了，也没有必要抓住不放的。”
“这个话说的是，”吴氏听了笑了，然后道，“我就知道雯儿是不错的。如今一看，果然是我看着对。”
晴雯听了微微一笑，也不做声。
何莲儿恢复了神色，开口说道，
“娘，你不要和雯儿说闲话了，快让雯儿教我做绣活吧。”
“看你这个孩子，这会子倒是着急了，”吴氏听了，笑了笑，然后又道，“雯儿可还没有答应你呢。”
何莲儿见吴氏如此说，便又对晴雯央求道：
“雯儿，你快教教我吧。”
晴雯见何莲儿如此说，也不好推辞了，她顿了顿，便道：
“我也会点绣活，不过是一些小技，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莲儿若是想学，那我教给莲儿就是了。”
吴氏见晴雯答应了下来，高兴了起来，道：
“莲儿，快，快谢谢你雯儿姐，你可不能一口一个雯儿雯儿的叫着了，到底是比你大两个月，如今又愿意教你做绣活，可得叫雯儿姐。”
如今妇人们若是手上活出色，那对于嫁人绝对是个加分项了，当然这绝活一般也不会轻易的教给别人，若是任人都会了，哪里还能算是绝活呢。
所以吴氏见晴雯答应了教何莲儿，心中甚是喜欢，脸上的笑容也真切也许多。
何莲儿也不叫晴雯为雯儿了，而是叫起雯儿姐来了，何莲儿便拉着晴雯说道：
“雯儿姐，你快教我吧-”
吴氏听了，笑着说道，
“你看你这个孩子，怎么这样的着急了，你雯儿姐都答应你了，要教给你的，那肯定是要教给你的。”
吴氏说道这里，又对晴雯道：
“雯儿你说需要点什么，我都齐整的去备下了。”
晴雯听了，点头说道，
“确实是需要些东西的，这个布的话，细棉布最好了，当然了若是不舍得，用粗麻布也将就着。不过各色的丝线一定要有的，针也要小细针，不能是纳鞋底的大粗针。”
“行行，这些我都记下了，”吴氏听了，笑着对晴雯道，“我一准都备齐了就是了。”
吴氏说道这里，又接着说道：
“雯儿你看你是来我家教呢，还是去你家，莲儿都可以的，就看雯儿你的吧。”
晴雯听了，想了想，道：
“吴大婶子，你也知道我家的农活虽然干完了，但是家中还有养了羊，我们还要去打羊草呢，所以我也不好定时间了，至于在哪里做都是可以的。”
吴氏听了晴雯的这话，便道：
“雯儿你说道这里了，我就不得不说了，这么大的一个姑娘，这么老远的找了回来，这是多不容易，让我的话，我每日搂在怀里，都不知道怎么疼才好呢，你看看你娘，怎么就舍得。”
晴雯听了吴氏的这话，笑了笑，也不言语。
吴氏接着说道，
“我和你娘去说说就是了，这不是什么大事，这么好的一个姑娘回家来了，不知道疼惜的，怎么就知道使唤起人来了，再说了看看雯儿这个样子，也不是到地头干那个力气活的人儿。”
晴雯仍旧是不说话。
何莲儿心中着急，想着晴雯能现在教她才好呢，于是对吴氏说道，
“娘，不如你现在就去说吧，说好了，我也好和雯儿姐多呆在一起，说说话也是好的。”
吴氏见何莲儿如此说，便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带着雯儿去对面说去。”
吴氏说完，站了起来，看着晴雯道，
“雯儿，走吧，我带着你去说去-”
何莲儿也在旁说道，“雯儿姐，娘，我也和你们去”
晴雯心中知道，吴氏和何莲儿如此的关心她的事情，是为了让她有时间来教何莲儿做绣活，不过晴雯也想着能借着这个机会让自己不用做那些的力气活了，所以站了起来，随着吴氏和何莲儿一同走了出去。
对面便是李家，吴氏带着何莲儿和晴雯出了门，径直来到李家，张氏还坐着炕上磕着瓜子呢，转头往院子里一看，就见到了吴氏三人，张氏见吴氏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像是来为谁主持正义来似的，便忙从炕上下来，迎了出去。
第二十五章 各人心思
“是拴子娘啊，你这是干什么来了？”
张氏来到院子里，迎着吴氏说道，
“是不是雯儿这个孩子坏了你什么事了，你要打就打，要骂就骂，都使得的。”
张氏说道这里，又对晴雯说道，
“你这个丫头片子，刚去了你吴大婶子家才多长时间，就惹了人生气了，快给婶子给道歉。”
晴雯看着张氏不说话。
张氏伸手便要来打。
吴氏见了忙说道，
“李家的，你这是干什么，还没有说多少话呢，你就要动手，这样也不好。”
张氏听了，笑着说道，
“我这是教训孩子呢，她吴大婶子你不要管，再说了，不是雯儿惹了你生气了吗，我这不也是给你出气呢。”
吴氏又说道，
“李家的，你不用给我出气，雯儿并没有做坏了我什么事情-”
张氏见吴氏这般说，便将手给放下来，然后松了一口气似的笑着说道，
“既然雯儿没有做坏事，那我就放心了。”
张氏说道这里，又对吴氏说道，
“拴子娘，你进来坐吧-”
吴氏见张氏如此说，便道，
“我就不进去了，我来另外有事情要和你说呢。”
“什么事情，”
张氏听了便问道，“有啥事你就说好了，都是邻居，对门住着的，互相帮忙那是应该的，拴子她娘也不要客气。”
吴氏见张氏如此说，脸色的神色放松了些，将自己的来意说了出来，道：
“也不是别的事，就是你家的雯儿会做绣活，我想着让雯儿来教教我们家的莲儿。”
张氏一听吴氏的这个话，便笑着说道，
“雯儿哪里会什么绣活，可不要说笑了，莲儿什么不会，最是机灵的了，还用雯儿教什么，我看只有莲儿叫雯儿的，并没有雯儿教莲儿的份。”
“话也不能这样说，”张氏听了，便道，
“你们家的雯儿在外面大户人家做事，能给那些人做一些针线和绣活的，你想想那些大户人家吃用的都是多讲究的啊，雯儿能给她们做，那雯儿的手艺肯定是好的。”
吴氏说道这里，接着说道，
“李家的，你不会不愿意让雯儿教我们家莲儿吧。”
张氏听了这个话，便笑着说道，
“咋说道这里了呢，且不说每年的秋收，拴子她爹都来我家帮忙，就说莲儿这个孩子，我是很喜欢的，若是雯儿会做绣活，那我自然是愿意让雯儿教给她的。”
张氏说道这里，又看了看站在吴氏身边的晴雯，便又道：
“只是你也知道我们家养了两只羊，没有我家孩子他爹那样的，说是养羊，将羊往家一牵就什么也不管了，这吃喝拉撒的都是我来照看，我这也不能分身，还要她跟着两个姐姐去打草给羊吃呢。”
吴氏听了这个话，将额头一皱，道：
“李家的，你这样说可就不对了，你看看你们家，留着男人不干活，一个劲的使唤闺女，哪里有这样的，我就是看不惯你这样，咱们家这么年的邻居，我也不愿意说，如今可真是忍不住了。”
吴氏说道这里，将晴雯的手掌往张氏的面前一摆，道：
“你看看雯儿这个孩子的手，本来白白嫩嫩的，多好，你再看看这手心，红成了这样，我虽然不是她娘，看着就心疼，你还是她亲娘呢，怎么就一点也看不到呢？”
吴氏这个话，说着张氏的脸一会白一会黑的，张氏心中想着，“这是我家的事，碍着你什么了呢，要你在这里拍手打掌的说些好听的话。”
不过张氏也不好将这个话说出来的，这对门住着，可不好将关系处的不好了
张氏想到这里，便去看晴雯，眼神中不由得露出责怪之色，心想“都是这个孩子给闹出来的，不然哪里能出这个事情呢？”
晴雯见张氏用这样的眼神看她，想着这以后还是要在张氏的手低下过日子的，可不好将张氏给得罪了，她还想少受些罪呢。
晴雯想到这里，便道：
“吴大婶子，我娘对我还是挺好的，不过是多干点活，做闺女的，替爹娘分担一下辛苦，也是应该的。”
“哎呦呦，”吴氏听了这个话，又开口说道：
“你看看你家的雯儿，可是多么贴心的一个闺女，雯儿不是我的闺女，若是我的，我不知道要怎么疼着才好呢。”
“是是-”
张氏听了，点头应道：“雯儿是孝顺-”
吴氏便又说道：
“孩子孝顺是孩子的，咱们做爹娘的也不能没有心肝，光让孩子行孝顺，自己却没有一点心疼的孩子的意思。”
“我心疼，我心疼，”
张氏见吴氏如此说，又道，“从哪里说起的，我又不心疼孩子呢，这四个孩子都是从我的身上掉下来的肉，我不心疼，谁心疼，我不心疼，我还有心肝吗？”
吴氏见张氏如此说，便道：
“我也知道你是最心善的了，孩子们孝顺，也是你会教育的结果，是你心善感染的她们的，说起来，我还要向你请教呢，我家的两个孩子就常常的气我，不听我的话，不如你们家这几个。”
张氏见吴氏如此一说笑了，开口就要说话。
吴氏又说道，
“李家的你心善，孩子们也孝顺，如今雯儿你看看，她并不是个种田的料，我看着还是在家做些绣活，做些针线话的好，就让这个孩子在家中吧，平日里就和我们莲儿在一起说说话，做做绣活，这些都是好的。”
张氏见吴氏这般说，也不好说什么了，只能说道：
“拴子的娘，你说的也是，雯儿这个孩子，我看着也不是干力气活的，就让她在家吧。”
晴雯见张氏答应下来，心中也高兴，那地中的活对于她来说，实在是太累了，她不用去干也是好的。
不过晴雯不想每日在家和张氏面对面待着，晴雯开口说道：
“既然娘答应了，那我就每日去吴大婶子家吧，去找莲儿去做活去。”
张氏也不愿意整日和晴雯相对着，便一抬手道：
“随你的便吧-”
“那就这样说定了，”吴氏笑着说道，“我也不多呆了，雯儿也跟着我走吧，去我们家。”
晴雯看了一眼张氏，张氏对晴雯说道：
“去吧去吧。”
晴雯听了点头，随着吴氏和何莲儿一同回吴家去了。
第二十六章 找活干
张氏送着三人走了，站在院子，暗暗的想着：
“这下子可是如雯儿那个死丫头的意了，那个死丫头是搭上了对门的门路了，有本事要飞了，”
张氏想到这里，便暗恨，不过她又想着，“家中还有迎儿和萍儿呢，有她们两个在就够了，”
她想到这里，又喜欢起来。
晴雯这边随着吴氏和何莲儿一同来到了何家，进了何家的门，晴雯便见一个年纪和何莲儿差不多的男孩。
晴雯还没有开口问呢，何莲儿便先招呼道：
“大哥，你回来了啊！”
“原来这就是何莲儿的哥，何栓子了，”晴雯在心中默默的想着，晴雯打量了何栓子一眼，见何栓子皮肤黝黑，目光坚定，中等个头，长得甚是端正。
吴氏看了何栓子，也笑了，她道：
“拴子，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我不是让你去你镇上的舅家去帮忙去了吗，你舅家开熟食铺子的，店里需要人替他看店呢。”
何栓子听了吴氏的话，便道：
“娘，我知道，这不我去了这大半月了，舅舅说今日的客人不多，就让我回来看看你们。明日我再回去。”
何栓子的声音有些粗，不过看的出来，他是个甚是稳当可靠的人。
“原来是这样-”吴氏开口说道。
“哥，你有没有给我带什么好东西来，”何莲儿听了，便来到何栓子的面前，张口问道。
吴氏见了，略有些嗔怪似的说道，
“看你哥刚从镇上回来，不知道让他歇口气，就知道要东西。”
何莲儿见吴氏如此说，朝着吴氏扮了一个鬼脸，然后伸着手向何栓子去要。
何栓子便笑着说道，
“有，舅舅在我回来的时候，就给我拿了一些腊肉，香肠还有卤鸡蛋。”
何栓子说着，又注意到站在门口的晴雯了，他自然是不认识晴雯的，看了好几眼，便问道：
“这个姑娘是谁-”
何莲儿看了看晴雯，笑着介绍道：
“哥，这是雯儿啊，是对门李大娘的三女儿，她小时候被李大娘送出去了，前些日子刚回来的。”
何莲儿觉得若是说晴雯被卖出去的有些不好听，便说是送出去的，当然了，这也是张氏的说辞，虽然旁人都知道张氏说的不对，她是将姑娘给卖了的，不顾谁也不去较真，只是在和张氏有矛盾的时候，别人才会说出张氏卖女儿的事情来
何栓子听何莲儿如此说，又连连看了晴雯两眼，晴雯长得漂亮，不但是在这个何家村，就是在镇上也是能数的上的，何栓子还是头一次见这么好看的女孩，禁不住的去看，脸也有些红了。
吴氏这个时候便开口说道，
“莲儿，你去村头的猪肉铺去打一刀肉来，你大哥好不容易回来了，我做肉丸的饺子给你大哥吃。”
“好-”
何莲儿听了，忙说道。
晴雯见状，开口道，“吴大婶子，莲儿，我先家去了。”
何莲儿听晴雯如此说，道，
“雯儿，你回家去干什么，就在我家吃吧，我想着你在你家肯定是吃不到肉丸饺子的。”
何莲儿说的这个话，让晴雯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了。
“莲儿，你瞎说什么，”
吴氏便开口说道，
“你再这样瞎说，赶明雯儿就不教你做绣活了。”吴氏吓唬着何莲儿道，何莲儿听了，便忙捂住了嘴，对晴雯道：
“雯儿姐，我可不是故意的。你不要放在心上去。”
晴雯听了一笑，然后道，
“我不介意，莲儿你说的本来就是事实。”
晴雯说道这里，心中不由得有些难过了，不过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说道：
“时间也不早了，也快到吃中饭的时候了，那我就先回家去了，等明日我再过来吧。”
吴氏听了便点头说道，
“好好，凤儿你去吧，莲儿，你去送送凤儿去。”
何莲儿本来还想着留下晴雯一起吃饭呢，不过见吴氏如此说便无法了，只好跟着晴雯一同出去，送着晴雯来到门口，何莲儿便有些不舍得说道：
“雯儿姐，你明日一早便过来吧。”
“知道了，我一定会过来的，”晴雯听了，便笑了笑，然后又对她道，“你快回去忙吧，你大哥回来了，你娘不是要包饺子吗，你快去帮忙去吧。”
何莲儿听了点头，道：“那雯儿姐，你慢走，我这就回去了。”
“嗯，去吧，”晴雯听了点头，看着何莲儿回家去，她也便往家中走去。
晴雯刚迈进了家门，见张氏正抱着柴火要往堂屋去呢，张氏也听到身后的动静，回头见是晴雯，开口说道：
“怎么回来了，不是找到了好的去处了，怎么舍得回来了？”
晴雯听了，便道：
“吴大婶子的儿子何栓子从镇上回来了，她们一家人在一起看着甚是欢喜，我不好插在其中，便回来了。”
晴雯说道这里，又对张氏说道：
“娘，你这是要做饭啊，我来和你一起做吧。”
晴雯想着她已经和张氏说好以后不去地里干活了，那么她在家中也不能闲的，也要找些活来找，不然肯定是要被张氏嫌弃的了。
张氏听晴雯这般说，嘟囔的说道：
“我不用你做饭，你会做什么，没得糟蹋了我的粮食，”张氏说道这里，便又对晴雯道：
“去，你去端点泔水去喂羊去啊，再喂给它们些草-”
晴雯听了点头，又道，“我要不要喂喂鸡-”
“鸡不用喂-”
张氏忙开口说道。
家中的鸡一向是她来喂，鸡蛋也是她来捡，容不得别人来插手的，想到这里，张氏便又接着说道，“你只要管好羊就是了，别的就不用你管了。”
“好吧，知道了，”
晴雯听了，点头应道。
张氏抱着柴火去了堂屋，晴雯端着一盆泔水来到羊这边，两只羊看起来都渴了，低着头不住的喝了起来，将一盆水都喝光了，一只白色看起来更健壮的羊往另一只身上略带着黄毛的羊身上顶去。
晴雯见了，忙将白羊给拉来，又将她栓的更远些。两只羊咩咩咩的叫了起来，晴雯又忙将去再端来一盆泔水，分别倒在两只羊的面前的盆子里，两只羊才又低头不住的喝了起来。
晴雯看着两只羊低着头一个劲的喝水，心里也高兴。
第二十七章 解决
这时，李迎儿和李萍儿走了进来，她们肩上各背着一只装着草的口袋，晴雯看了忙迎上来，对两人说道：
“大姐二姐你们回来了。”
晴雯怕李迎儿和李萍儿因为她没有出去一同干活而心中不高兴，忙上前将两人肩上的口袋给接下来，道：
“大姐二姐，你们辛苦了。”
李迎儿听了，摇了摇头，说道：
“一点也不累，这点草很好打，我还能打呢，只是口袋装不下，我们就只能回来了。”
“可不是，大姐你可能干呢，我早就知道的，”
晴雯笑着说道。
李迎儿见晴雯如此说，脸上也露出笑容来。
晴雯将口袋的草倒出来，然后抱草丢到羊的面前，对李迎儿说道，
“大姐，你看，羊吃的多好啊。”
李迎儿听了，点头说道，
“这个草可嫩了，草吃着可欢实了。”
李萍儿见了，脸上也露出笑容，道：
“还真的是，这两只羊吃的可真好，不亏咱们费了力气打了草来。”
三人站在一块看着羊吃草。
张氏从堂屋走了出来，道：
“是不是没事干了，都堆在那里干什么，你们可就闲的玩吧，我伺候这一大一小，累的要死。”
晴雯听了看了看李迎儿，李迎儿忙开口说道：
“娘，我们刚打草回来，喂羊呢，娘你有什么事，你就说吧，我们来干。”
张氏听了，哼了一声，道：
“倒是会说话-”
张氏说道这里，便道：
“你们去找你爹还有你弟去，一会要吃饭了。”
“娘，我爹和大宝去哪里了？”
李迎儿接着问道。
“我要是知道，还用你们找什么？”
张氏听了，有些生气了，朝着李迎儿说道，“要你们干什么用的，出去找找去-”
“哦，知道了-”
李迎儿听了也不见她生气，她点头应下来，迈开腿就往外面走，李萍儿和晴雯见了，便忙跟了上去。
三个人刚来到门口，便见李富贵晃晃悠悠的走了进来。
李迎儿见了，道：
“爹，你回来了，我们正要出去找你呢。”
“找我干什么-”
李富贵有些不在意的说道，“我自己知道回来，不用你们找，找什么找。”
张氏听了这个话，开口嘟囔道：
“我就知道你，你是属狗鼻子的，到了饭点就回来，哪里用找你，倒是多此一举了。”
“你是不是不想我回来？”
李富贵见张氏如此说，有些气急了，道：“你不要我回来，我就走。”
张氏见李富贵有些生气，不好再说什么，只小声埋怨道：
“你还当这个家是家呢，成日的不着家，你看看别家的男人谁有你这样的。”
李富贵气的瞪着两只眼睛，看了张氏半响，想了想，也不做声，往屋子里走去了。
“就是个窝囊废，我也不知道倒了哪八辈子的霉，竟然遇到这人，真的是苦了我一辈子，”张氏念叨着，看了李迎儿三人，便又说道：
“你们还在这里站着干什么，还不敢快去找大宝去。”
李迎儿听了忙说道，
“知道了娘，我们这就去了。”
李迎儿刚说完，便见李大宝抹着泪呜呜的哭着进来了。
张氏见了，忙上前，来到李大宝的面前，道：
“大宝，大宝，你这是咋的了？”
张氏将李大宝的手从脸上挪开，看到他的眼角处有一块擦伤，破了点皮，张氏惊呼了一声，然后道：
“哎呦，这是咋的了，谁这样的缺德，若是伤了眼睛，那可怎么办好？”
李大宝哭着说道，
“是大庆推我的，我们在一起玩，他推我到地上磕的，可疼了。”
李富贵在屋子里也听到了李大宝的话，便走了出来，道：
“谁家的大庆，在一起玩就玩吧，怎么还弄成这个样子。”
李大宝哭着说道，
“就是何大庆，村东的何大庆。”
李富贵听了这个话，歇了口气，道：
“行了，都是小孩子家的，有什么可闹的，快吃饭吧，我饿了。”
李富贵说着，便转身往屋子里去了。
张氏见了，朝着李李富贵说道，
“这是怎么说的，将大宝的眼弄成这个样子，就这样算了这可不行啊，咱们得找她家去说说理去。”
李富贵听了张氏这个话，又走出来，道：
“你知道什么，那是村长的兄弟家的孩子，咱们去找人家？算了吧，人家可是村长的兄弟，算了算了！”
“村长兄弟家的？”
张氏听了这话，也有些愣住了，道：“村东的那些人家我都分不太清楚，不过都是一些不讲理的，”
张氏说道这里，对李大宝说道：
“大宝，以后你不要和他们一起玩。”
李大宝脸上还疼着，又哭着问道：
“娘，就这样算了吗？”
张氏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道：
“那能怎么办呢，人家可是村长的兄弟家的孩子，再说，那东头的人都是不讲理的，坏的很，咱们说不过他们的。”
张氏说道这里，又是一副无奈的样子，道：
“哎，谁让你爹没有本事呢。”
李富贵坐在屋子里，听了张氏这个话，又走了出来，道：
“说什么呢，我都饿死了，还不来开饭，快点吃饭去。”
张氏听了，又拉着张大宝，说道：
“大宝，你没事和那大庆玩什么，以后咱们就在家中玩，不要出去。”
张大宝小声抽泣着，抹着泪。
张氏见了也觉得张大宝甚是可怜，接着说道，
“跟着娘在家里，这样就不会出去惹事了，你爹没有能耐，出去惹了事，可就要吃亏的，不如跟着娘在家吧。”
张大宝听了，只好不住的点着头。
张氏见张大宝给劝好了，又朝着李迎儿等人道：
“你们这些死丫头片子，还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进去，接锅吃饭去。”
李迎儿见了忙点头，往屋子里走去，李萍儿和晴雯也跟着李迎儿走了进去。
张氏看着张大宝，心中又是心疼，道：
“大宝，咱以后不出去玩了，就在家玩吧。”
“娘，我不和大庆玩了，”
张大宝说道，“我去找三子去玩去。”
张氏听了又点头，道：
“对对，咱们不和大庆玩，咱们找别人去玩去，找别人不是一样能玩吗？干什么非要和大庆一起玩。”
张氏劝好张大宝，领着张大宝一起走进屋子去。
第二十八章 安排
到了晚上，晴雯同李迎儿和李萍儿一同上炕睡觉，外面时不时的传来阵阵知了叫声。
晴雯躺在炕上，转身去看李迎儿，道：
“大宝哭了好长时间才好了。”
李迎儿听了点头道：“可不是，哭着吃过了饭才好的。”
晴雯又说道：
“大宝的眼角都破了，差一点就碰到眼睛了。”
李迎儿点头又说道：
“可不是，就差了一点，若是碰到眼睛可就不好了。若是碰到了，不知道大宝的眼睛还能不能好呢。”
晴雯听了李迎儿这个话，又说道：
“我看着大宝哭的甚是伤心，或许不是大宝的错，娘怎么不去替大宝讨个公道，和那人家理论理论去？”
李迎儿听了便回道：
“理论什么呢，娘不是说了吗，让大宝以后不要和大庆玩了，大庆他爹，你不知道，是咱们村子里最不讲理的一个，最蛮横的一个，娘去了，说不定要把娘给打了呢。”
晴雯听了这个话，沉默不说话了。
李迎儿便接着又说道：
“还有啊，大宝的眼角虽然磕破了，说是大庆给推的，但是谁能说的好呢，大宝不一定一点错也没有，这要理论下来还不知道谁对谁错呢？”
晴雯听了，又去看李萍儿说道，
“二姐，你说呢？”
李萍儿想了一会，便道：“听爹娘的吧，咱们能说什么呢，又能做什么呢？”
晴雯听了点了点头，道：
“二姐说的也是。”
晴雯见张大宝在外面被伤成这样，又哭着回来，心中也有些不忿，虽然说晴雯和张大宝的感情并不深，只是这也算是让人欺负到家门口了，李富贵整日的说要面子，难道如今不正是要面子的时候吗？张氏整日的护着张大宝，如今不正是她站出来护着张大宝的时候吗？原来这一切都建立在她们面对的对象是谁，若是那恶的凶的，她们便可以什么都不要了，这就叫欺软怕硬吧。
晴雯想到这里，不由得在心中加重了几分对李富贵和张氏的鄙视。
晴雯不在想张大宝的事情，转而去想着她答应教何莲儿做刺绣的事情，按说张迎儿和张萍儿也是她姐妹，要比何莲儿亲近，若是要教的话，也该先教张迎儿和张萍儿，若是她教了何莲儿，难免何迎儿和何萍儿会有不满。
晴雯想到这里，开口说道：
“大姐二姐，今日我答应了莲儿，要教她做绣活呢，你们要学不？若是想要学，那么我就也教你们。”
晴雯说完，便等着李迎儿和李萍儿的回应。
等了好大一会子，李迎儿开口说道：
“学那个干什么，这每日都有活要做呢，也没有那个闲工夫，再说了，娘肯定是不会让学的。”
李迎儿说完，李萍儿也开口说道：
“大姐说的是，娘是不会让我们学的。”
晴雯听了，又说道：
“大姐二姐将家中的活做完，剩下的时间可以和我学，也不用娘同意，咱们自己做就是了。”
“这可不行，怎么能不让娘同意呢，”李迎儿听了，便忙说道，
“要是不经过娘的同意，咱们就做了，娘肯定会不高兴的。”
“娘要骂的-”
李萍儿也接着话来说道。
晴雯见两人如此说，便道：
“那我以后就只能教给莲儿了，以后可能我没有功夫和大姐二姐一起去地里打草了。”
李迎儿听了点头说道：
“你去吧，我和萍儿去打草就行了，我们两人打的也能够羊吃的，不用你了。”
晴雯听了，点头应道：
“大姐，二姐，你们若是什么时候想要跟着我学绣活，就和我说，什么时候都可以的。”
“等以后再说吧。”
李迎儿不在意的说道，声音有些虚，她对晴雯说道：
“雯儿，睡觉吧，今日累的很了。”
晴雯点头应下，然后又去看李萍儿，见李萍儿早已经睡着了，便也闭上眼睡了。
第二日一大早，晴雯起床来，吃过了饭，然后站在门口目送着李迎儿和李萍儿拿着镰刀和布袋子打草去，接着就要去何家。
张氏从屋子里走出，见晴雯小脸洗的白净，头发整整齐齐的梳在后面，身上的衣裳虽然旧但是却很干净，瘦长的身条，立立正正的站在院子里，像是田野中开的正盛的野菊花。
张氏看了心中不由得生气，她想当年也是如此的身条，谁人看了不夸，如今嫁了人，生了孩子，身条如水桶一般，谁还多看一眼！
张氏想到这里，禁不住的拉长声音，说道：
“这是干什么去啊-打扮了好了就出门去了-可不要干些见不得人的事情，自己臭了名声不要紧，可不要连累家里的人。”
张氏说道这里，又接着说道：
“迎儿和萍儿还要嫁人呢，我大宝以后还要娶媳妇呢，可不能因为一颗耗子屎坏了一锅汤-”
张氏眯着眼睛，似看似不看晴雯的。
晴雯听了张氏这些话也不生气，她知道若是自己生气了，那可就得了张氏的意了，晴雯便笑了笑，然后道：
“我去找莲儿去，娘，你若不会说话便不要说，你刚才的那样的话我想也想不出来，没有想到娘你竟然张口便来，还是娘你见多识广，经历的也多。”
晴雯说完，转身而去。
张氏听了心中得意，她虽然没有去过什么大地方，但是活了这些大岁数了，自然是比那个丫头片子有见识了，不过张氏又在心中琢磨了一会这个话，又觉得不像是好话，只是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也没法子了，她只好拿着柴火棍不断的敲打着门框，嘴里骂道：
“一个二个的都不得我的意，真的是白生了这些个小崽子了，当初生他们干什么，疼的死去活来的，如今一个一个的都长大了，翅膀硬了，就要反天了。”
张氏敲打了一会，又回屋去，拿着瓜子磕了起来。
这边晴雯来到何家，刚迈进何家的门，见何莲儿正要往外面来，她见了晴雯，便笑着说道：
“雯儿，你来了，我正想着要去找你呢，这下可真巧，不用我出门再去找你了。”
晴雯听了一笑，道：
“我在家待不住的，想着来找你来了。”
“来找我才好呢，”何莲儿听了，笑着说道，“快进屋来，我娘给我买了丝线和细针来了，还要一个绣棚子，你来看看-”
何莲儿说着，拉着晴雯往屋子里去。
第二十九章 小心思
晴雯跟着何莲儿一同进屋去，进了屋，何莲儿指着床上的各式丝线，绣棚子和细针，对晴雯说道：
“雯儿，你来看看，这些是不是你说的那些，可能用吗？”
晴雯上前细细的看了一遍，道：“东西都是对的。”
何莲儿听了放心下来，然后道：
“我大哥今日一大早就回我大舅舅家去了，我娘跟着我大哥去了，说是送送我大哥，回来的时候就将我需要的这些家伙什都买回来了。”
晴雯听了，笑着说道：
“吴大娘倒是对你这个事情挺上心的，这么快就给你置办齐了。”
晴雯说道这里，心中有些黯然了，她也想着做些绣活，这许久不做了倒是有些生疏了，晴雯羡慕的看着这些针线。
何莲儿也看出来晴雯对这些东西的喜爱来了，便对晴雯说道：
“雯儿，你若是喜欢，我不如就分你一些，咱们两个一块来做，这样我还觉得热闹呢。”
晴雯听了摇了摇头，说道：
“不用了，我以后再说吧，以后我自己再想办法来买这些。”
晴雯可不想着用何莲儿的，何莲儿看起来甚是天真活泼，她不会在意这些东西的，但是吴氏就不一样了，吴氏是个十分精明的女人，晴雯能教何莲儿做绣活，吴氏喜欢，若是晴雯用了何莲儿的东西，吴氏却不一定会高兴了。
晴雯对何莲儿说道：
“莲儿，你不用管我了，我来教你做绣活。”
晴雯坐在炕上，拿着一团丝线，对何莲儿又道，“我先教你分线-”
何莲儿见晴雯要教她了，便忘了刚才的话，跟着晴雯学了起来。
时间过得很快，一上午过去了，何莲儿已经能拿针开始绣了。
晴雯想了想，道：
“我拿墨笔画一个简单的花样子，我先来绣，你看着我的手法，你照着学，多练几次就熟练了。等你练熟了，我再画个复杂的，你再跟着学，慢慢的你就会了。”
何莲儿听了高兴的说道，“那好，雯儿你先教我绣个简单的。”
晴雯听了将绣棚子拿过来，找了一只墨笔在棉布上花了简单的花样，然后用针线绣了起来。
这时吴氏从外面走了进来，见晴雯在绣花，便“哎呦”了一声，道：“雯儿，你绣的可真好，就像真的一般，若是再撒上些香粉，就能引来蝴蝶了。”
晴雯听了一笑，并不做声，仍旧低头细心的绣着。
何莲儿在一旁看了，笑着说道，
“雯儿绣的如此好，我以后也要好好的学，也要绣的如雯儿一般的好。”
“正该如此，”吴氏听了何莲儿的话，便道：
“要学就好好的学，可不能三心二意，半途而废的。”
何莲儿听了吴氏这个话，忙连连点头。
吴氏又看了一会晴雯做的绣活，忍不住道，
“只是雯儿你也不能光顾着自己绣，还是得让莲儿来亲自动动手才好，她看是看不会的，再说了，”吴氏说道这里，顿了顿，接着说道：
“这些针啊线啊的都是要银子的，雯儿你这样用，用完了，莲儿要用，我还要买去。”
“娘，你说什么呢-”
何莲儿见吴氏这般说，忙说道：
“雯儿这是要给我绣个花样子，让我跟着绣呢-”
“哦原来是这样-”吴氏听了何莲儿这个话，忙说道，“我说呢，雯儿不是那种只管显摆自己，不用心教人的。”
晴雯手下绣出一个绿叶小红花，抬头便对吴氏说道：
“吴大婶子，我既然答应教莲儿了，自然会好好的教的，至于你这些针线，我也知道是花银子买的，都是给莲儿用的，我自然是不会用的，我手中绣的这个，是我展示给莲儿，看我的手法的，剩下的都是要给莲儿的。”
吴氏见自己小心眼被戳破，又误会了晴雯，忙找补道：
“我也不懂这些，雯儿你不要和我一般见识，那行，你们两个小姐妹在一起做吧，我先出去，不打扰你们了。”
“娘，你快走吧，不要打扰我们了。”
何莲儿这个时候也说道。
“看这个孩子，怎么能这样说你亲娘呢，”吴氏笑着嗔怪道。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雯儿你不要管我娘，咱们接着来，你刚才是怎么弄的？”
何莲儿见吴氏走了，接着问晴雯。
晴雯接着教起何莲儿来。
吴氏这边走出门来，看到对门的李家，暗自想了想，便迈开步子又来到了李家。
张氏正四处找鸡蛋呢，自从李富贵将鸡窝给毁了，改成羊圈，张氏便不好捡鸡蛋了，有的时候在柴火垛，有的时候在窗台上，有的时候在墙角处。
张氏一边找一边抱怨道：
“费死心了，好好的鸡窝愣是给扒了，如今鸡下个蛋，还得四处的找，竟是给我找事，没有这样给人找活干的-”
张氏嘴里嘟囔着，吴氏便走进院子来，看着张氏便问道：
“李家的，你在干什么呢？”
张氏见吴氏走进来，嘴里也不好说李富贵的不是了，她回道：
“没干啥，这不我看着院子乱，要收拾收拾呢。”
张氏说完，又对吴氏说道，
“拴子他娘，你进屋去坐-”
吴氏听了应下，然后随着张氏一同往屋子里走去。
两人来到屋子里，都坐在炕上，张氏便笑呵呵说道，
“拴子她娘，你前些日子做的鞋，做完了不？怎么不见你拿出来做了。”
吴氏听了便道：
“那是给我家孩子他爹做的，昨日已经做完了。”
“你可真好利索，一双鞋这么快做完了。咱们村子里，也就只有你的手这么快了，”张氏听了，夸道。
吴氏听了这话也得意，道：
“这还不算什么呢，我没有用全力做，若是全力的做，还能省出一半的时间来。”
“好手艺，好手艺，”
张氏听了，直直的夸道。
吴氏咧着嘴笑了一会，然后道：
“李家的，你家雯儿在我家教莲儿做绣活呢，要我说，你不如也花上几文钱，给雯儿买上些针线，让她同我们家莲儿一同做。”
吴氏说出自己的来意，她左思右想，还是觉得晴雯能用自己的针线才好，让张氏给她买一套就很合适了。
第三十章 主意
张氏撇了撇嘴刚要拒绝，又见吴氏一脸期待的看着她，想了想，便开口道：
“不瞒你说，我也想着呢，你看看雯儿去你那里做绣活没有针线啊的，像什么样子呢，哎-可不像个样子。”
张氏说道这里，叹了一口气，接着道：
“可是我也无能为力啊，你看看我们家这个情况，我孩子她爹可没有你当家的有本事，我家吃吃喝喝穿穿都快够不着了，那里还有心思买那些个东西呢。”
吴氏见张氏如此说，开口又说道：
“我也知道你家情况，我今日去镇上送我家那个大小子，我就看到人家有铺子收绣活的，做的好的还能值不少呢。你看看若是有了针线，让你家的雯儿做绣活，这不就是一份收入吗？”
张氏听了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又叹了口气，道：
“人家铺子收的肯定要好的，咱们哪里能做到人家要的那个标准，再说了，就算咱们做的好，只是除了咱们有这手艺，别的妇人们知道了这个挣钱的门路，还不都堵上去了，哪里还有咱们的份呢，到最后也是白忙活。”
张氏说道这里，将脚盘在了炕上，又念叨着：
“咱们就是平常人家，干什么要那么的心大，拴子她娘，不是我说，你也不该让莲儿学什么绣活，咱们农户人家，哪里需要用那种精细的东西，就是我们家的三丫头，我也不同意她做那劳什子，有那个功夫不如跟着她大姐二姐去地里打些草回来喂羊，还熬眼费线的，弄那个干什么？”
以吴氏的心思，只要有一点希望也该试试去，若成了，那可不知道得多少倍的利，不比种地的强，只是张氏如此说，吴氏也没有办法，只能说道：
“哎呦，你说的对，我还有事呢，我就先回去了。”
吴氏说着下炕来，往外面走去。
张氏见状忙跟在后面，边走边道：“拴子她娘，你走啊-不再坐坐了。”
“走了走了-”
吴氏听了，回头朝着张氏摆手道，“李家的，你不要送我了，你忙你的吧-”
张氏到底还是将吴氏送到门口来，将吴氏送走，然后才回转身子来，心中暗道：“要诓我的银子，没有门，我的银子只有出没有进的，”
张氏愤愤的想了一会，接着去找鸡蛋了。
吴氏走来家中，听到屋子里晴雯和何莲儿的说话声，也不进去打扰，拿起立在墙根下的扫帚，打扫起院子来。
吴氏一边扫地一边想着刚才的事情，张氏不愿意给雯儿置办针线等物，让雯儿教莲儿做绣活，雯儿难免就得用莲儿的东西，那样算起来，她可就亏了，这可怎么是好？
吴氏一边打扫卫生一边想着，奈何想不出主意来，心情闷闷，到底还是不想放弃。
不大一会的功夫，吴氏想出一个主意，她下次去镇上看看，那收绣活的铺子里有没有能提供针线等的，若是有的话，那雯儿就能有针线用了，还能带着莲儿一起做绣活换银子。
晴雯并不知道吴氏打的主意，她和何莲儿一起做绣活，见时辰不早了便和何莲儿告辞，何莲儿和她约定吃过饭就过来，然后送了晴雯出来。
两人来到院子里，吴氏满脸堆笑，看着晴雯仿佛是看到了一堆银子一般。
“雯儿啊，你这就回去了啊-”
吴氏笑盈盈的说道。
晴雯听了点头应道：“吴大婶子，我这就回去吃饭去了”
“吃过了饭就要来啊，我们家莲儿可就要你多费心了，”
吴氏又说道，“要说起来，咱们门对门住着，也该互相的帮忙才是。”
晴雯听了笑了笑，并没有说话，然后往外面走来。
吴氏见了，忙对何莲儿说道，
“莲儿，快去送送雯儿，雯儿可算是你半个师傅呢，你可得敬着点。”
何莲儿也发现吴氏有些不太对劲，只得先匆匆将晴雯给送了出去，然后来到吴氏的面前，道:
“娘，你这是咋的了，是不是碰上什么脏东西了，娘你可不要吓我，咱们有病就得去看病！”
何莲儿说着，就拉着吴氏往外面走。
吴氏一把将何莲儿给拉住了，道：
“你这个傻孩子，娘好着呢，娘能有什么事？”
“那娘你是为什么？为什么看着雯儿姐那个样的。”
“什么样？”吴氏开口问道
“反正怪怪的，我也说不好，和以前不一样。”何莲儿想了一会，说道。
“你这个傻孩子，你知道什么，算了，娘告诉你吧。”
吴氏拉着何莲儿在一旁，小声的和何莲儿说道：
“莲儿，娘想出一个法子来。雯儿没有针线，她做绣活就要用你的，那些可是娘花银子买来的，可不能随便给别人用了，”
吴氏说道这里，接着又道：
“我去给你买这些针线的时候，看到那镇上有收成品的绣活的，还说能先给针线布料什么的，等绣好了再从工钱扣，不过人家说了，若是绣不好的话，那这些材料的费用就要自己出了。”
吴氏说道这里，又道：
“不过我能看的出来，雯儿绣的可好了，肯定能让铺子的老板满意的。”
吴氏只说了这一点，其实她的肚子里还有小小九呢，她打算从工钱中吃些回扣，比如绣一副帕子，若是铺子里能出二十文，那她就自己留十文，虽然这样做有些不地道，不过她也是费了力气的，也不算白拿这个银子的，不过这个话却不能和人说了，免得让人说嘴，所以这个事情吴氏不打算告诉何莲儿和晴雯了。
“这倒是个好法子，”
何莲儿听了，笑着说道，“不过雯儿姐能同意吗？”
“她怎么会不同意呢？这有银子赚的事情，我就不信有人会不乐意干，”
吴氏笑着说道，“莲儿啊，等下午雯儿来了，你就来和雯儿说，雯儿同意就好，若是不同意，娘再和雯儿说，若是娘一开始就和雯儿说，雯儿不乐意的话，那就不好办了。”
“知道了娘，”
何莲儿听了觉得这倒也是个好事，便答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