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自请以死谢罪
林珞嘉冷眼看着步淼,眼中满是刻骨的恨意,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绝妙的主意,冷笑一声:“步淼,就这么让你死了,便宜你了。我一定要让你尝尝我兄长所忍受的耻辱!”
说着便俯身一把扯下步淼身上大红的喜服。
赫连崇彼时正想着回偏殿躲清净,那些官员之间的虚与委蛇他不屑参加,也十分鄙夷。
却偶然听见几个小宫女讨论的声音。
“那个林状元好凶啊!我本来还以为他是极温润的人呢!”
“就是,之前那些肯定都是为了成为皇夫装出来的!”
赫连崇听着,又结合之前见到林珞嘉的种种,觉察出不对来。
他原以为那林珞嘉看着虽然温润,可字迹却豪放遒劲,力透纸背,倒像是个野心勃勃之人,怎么可能会安心当一个半点实权都无的皇夫?
这才过去警告一番。
如今看来,这个林珞嘉也许比他想象的还要危险。
赫连崇再不愿等,一个旋身便飞到了屋檐之上,很快便到了步淼寝宫。
他先听着里面的动静,却未听见那等靡靡之音,反而只有衣料被撕扯的声音。
真是很奇怪。
赫连崇先敲了敲门:“陛下在吗?臣有要事要禀告。”
林珞嘉听见立时停住动作,口中娇羞的喊着:“陛下!臣有些受不住了~啊,陛下~”
赫连崇听见声音却没有走,他要听步淼的声音方才安心。
可是好一阵时间都没听见。
分明不对劲!
赫连崇一脚踹开门,冲了进去。
却看见床上林珞嘉全身光裸着,压在步淼身上,手上还进行着不可描述的动作。
而他身下的步淼却一动不动宛如死尸一般。
林珞嘉见赫连崇闯进来,他定然免不了要跟他斗上一番了。
林珞嘉自知逃不过,便索性将步淼扯了起来,一手勒住她纤细的脖子,将手中的刀刃横在上面,笑看着赫连崇:“摄政王殿下,你似乎来迟了呢!你一心守护的陛下已经被我抢占先机了。”
彼时步淼只身着红色肚兜和亵裤,雪白的皓腕和长腿都一览无余。
一头乌黑的发丝散落下来,遮住大半张娇艳的脸,看着当真是我见犹怜,让人施虐欲爆棚。
赫连崇双手攥拳,死死盯着林珞嘉,眼中恨意几乎要喷薄而出。
林珞嘉看着赫连崇这副模样得意极了,继续说着:“这小陛下媚骨天成,可是别有滋味呢!民间早传闻摄政王殿下您跟陛下有私情,不若今日趁着没人,也来快活快活?”
赫连崇沉默不语,脑中却想着该怎样用残忍的手段将眼前这个家伙整死。
林珞嘉还在用话语刺激着赫连崇,却忽然感觉到一阵疾风掠过,手中的利刃早被夺走,怀里的人也不见了。
接着他眼中一阵剧痛,一片漫天血红。
赫连崇抱住步淼,又拿衣服将人裹好,方才传唤人进来:“来人!将这刺客拿下!”
林珞嘉被刺瞎双眼,痛的捂住双眼如疯子般痛呼大叫:“啊啊啊!赫连崇步淼你们这对狗男女不得好死!”
赫连崇听不下去,命令道:“割了他的舌头!”
“是。”
一声惨叫之后,瞬间安静了。
赫连崇看着床上昏睡的步淼,恨不能以死谢罪。
若是步淼真的因为他的疏忽没了清白,遭人折辱,他真是万死难当其咎。
步淼醒来之后,听见低低的抽泣声。
疑惑这声音怎么这么像喜鹊?
等到睁眼,真看见喜鹊眼眶红红的,在抹眼泪。
步淼哑着嗓子问:“喜鹊,你怎么哭了?”
“奴婢没有。”
见步淼醒来,喜鹊赶紧擦干净眼泪。
分明有,这眼睛肿的跟核桃一样。
她又不是瞎子。
步淼逼问:“快说!朕的命令也不听了吗?”
喜鹊哭的更厉害了,哗啦啦的眼泪掉个不停,半晌才道:“陛下,你,你的清白没了呜呜呜......”
“什么?”步淼一脸懵逼。
她忽然想起昨晚的刺客,又联系那个失去清白,一下子手脚冰凉。
但是她冷静片刻又想,要是被那样了不是会很疼吗?而且对方还是用强。
但是她下身一点感觉都没有啊!
不仅没有感觉,还很舒服的睡了一觉呢!
应该是没有吧?
步淼按照自己想的告诉喜鹊,看见小丫头满脸通红,便想到她可能不知道这种事情。
可是步淼却清楚,下身完全没有那种“被撕裂的感觉”以及“被卡车碾过一样”。
她遇见事情总是习惯往好的方面去想。
就算是遇见难过的事情,自己一个人想一想,也就想通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林珞嘉喜欢的是男人,对女人根本硬不起来?
对对对!绝对有可能!
她问喜鹊:“摄政王在哪里?”
“听说是去了刑部。”
步淼点点头,问道:“是摄政王救了我?”
“是。”
步淼有种不好的预感。
以赫连崇那古板严苛的性格,很有可能把罪责都揽到他自己身上。
没准一冲动以死谢罪也不是没可能。
步淼猛打一个寒颤,让喜鹊赶紧叫个腿脚快的过去给摄政王捎个话,“就,就说朕想不开要自杀,快去!”
“好。”
赫连崇雷厉风行,一听见这话,立时赶了回来。
等推开门,却见步淼正淡定的吃饭,见到他来,立马放下筷子,瞪大眼睛看着他:“摄政王,你来了。呵呵,我那个,现在想开了,呵呵。死也要当个饱死鬼!”
赫连崇却没有责骂她为何欺骗他,只问道:“陛下叫臣过来,有什么吩咐?”
步淼笑笑,示意宫人都先出去,“朕要单独跟摄政王说话。”
虽然还是很害怕,还很害羞。
毕竟这是古代,男女之间讨论这种事情,真的显得她很不知廉耻有没有?
但是看赫连崇那副神情,感觉她就算是跟他讨论《金陵房中术》,他都能面不改色的听完。
可是不等步淼开口,却见赫连崇一下跪下了,低头沉声道:“臣有罪,求陛下赐臣一死。”
步淼被这架势吓的愣住,赶紧说:“摄政王别跪着了,起来吧!我真的没事的。”
第十七章 初次上朝
赫连崇仍是不动。
步淼见他这样,是真的存了死志来的,便有些口不择言的说:“那日,那个林珞嘉并没有得手!”
说着她自己也有些不自在:“我现在还是清白之身,所以摄政王你不仅没有过错,还有功劳呢!要不是你抓住那贼子,我可能都不在了!”
“何况,人生在世,孰能无过?这是摄政王你教给我的,你难道忘了吗?”步淼觉得说的差不多了,便过去想把人拉起来,但是真的,拉不动。
气氛有亿点点尴尬。
半晌,方听见赫连崇说:“可臣护陛下不力是事实,请陛下责罚。”
步淼见他只说责罚,却没有说死罪,宽心不少。
可是,罚什么呢?
看到赫连崇这张万年冰块脸,灵机一动,脱口而出:“要不然就罚摄政王你给朕笑一个吧!”
“恕臣......”
“不许拒绝这可是摄政王自己要求朕惩罚的,现在如此推诿,难不成是想出尔反尔?”
步淼觉得今天真是个平平无奇的辩论小天才呢!
她看赫连崇现在这么别扭,心里真是爽歪歪!
简直是农民翻身把歌唱。
赫连崇也没有纠结太久,利落的起身,缓缓朝步淼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
这一笑可不得了了。
原本如雕刻般的五官,顿时生动起来,那看着老成稳重的面庞也显出几分少年风流,堪称天人之姿。
步淼一时看愣怔了。
赫连崇被这眼神看的有些不自在,撇开脸轻咳两声。
步淼这才回过神来,露出尴尬不失礼貌的微笑,真心夸赞道:“摄政王笑起来这么好看,平时就该多笑一笑......”
话还未说完,就感到面上两道冷刃似的眼光,吓的立时住了口。
“陛下,那贼人臣已经处置了,消息也已经封锁,陛下竟可放心。”
赫连崇又说:“上次的殿试陛下您主持的很不错,昨日阁老找臣,说希望能让陛下您亲自主持朝政,臣将手上权利交还给陛下,陛下以为如何?”
“啊?”
步淼摇头跟拨浪鼓似的,“不行不行!绝对不行!我上次是侥幸,这,我还有很多东西,没学会,我,不行的!”
赫连崇却沉声道:“陛下,这是你本来就该担下的责任!这江山社稷,黎民百姓本来就都是陛下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陛下,您该接手这江山了。”
这一瞬间,步淼仿佛听见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
她所有的怯懦,畏惧在需要承担的责任面前都需要隐藏起来,她是天子,而天子就应为国为民。
上朝的第一天,步淼看见底下群臣叩首跪拜,被这壮观的场面震撼的腿都有些发抖,她冠上的十二旒也跟着颤抖,不时发出清脆玉石相击声。
她拼命让自己镇静,却怎么都镇静不下来。
直到群臣起身,接收到赫连崇警告的眼神,才条件反射般正襟危坐起来。
赫连崇这才恭敬的垂首肃立。
然而上朝第一天,少不得有人要给她这位初出茅庐的新皇一个下马威。
身为两朝元老的梁翀内阁阁老是第一个站出来的,面上虽然满是皱纹,却掩盖不了一脸的尖酸,满脸都写着“我要找事”。
步淼又开始慌乱起来...
只听这位阁老扯着嘶哑的嗓子道:“陛下即位半年以来,今日方才上朝,不知是何缘故?望陛下给尔等一个交代!”
还不是因为赫连崇说她胸无点墨,贸然出去只会遭人笑话所以不让她来吗?
但是此时,步淼却万万不敢这么答。
她求助的看向赫连崇,对方也很给力,立时反驳那位阁老:“陛下尚且年幼,资历尚浅,前些日子一直在同本王学习治国之道。而先帝赐臣协理政事之权,是以从前以臣代劳,阁老以为有何不妥?”
那阁老胡子一翘,冷哼一声,“尔等怎敢对摄政王有不满,不过是关心陛下而已。陛下许久不理朝政,只怕正好方便某些狼子野心之人越俎代庖,甚至取而代之吧?”
眼见这阁老越说越大胆,赫连崇脸色却半分不变,只沉声道:“阁老何必指桑骂槐,刚刚阁老一直自称尔等,难道想带着文武百官造反不成?”
这阁老被人溜须拍马了半辈子,何曾听过这样的话,登时就气的一口气差点上不来。
他身边的韩尚书赶紧将人扶住,一边焦急的看着阁老,一边不忘向步淼告状:“陛下,阁老本就年迈,身体不好,摄政王却如此目无尊卑,以下犯上,出言不逊,这看似是在弹劾阁老,却是当面打陛下您的脸啊!”
朝堂一时变成修罗场,步淼仍是不知该说什么,呆呆看着赫连崇。
赫连崇却丝毫不慌,再次开口:“难道阁老当面质问陛下为何不上朝,还对本王协理朝政一事含沙射影,就不是目无尊卑,以下犯上了吗?”
这一句顶一万句,又把韩尚书怼的无话可说。
那阁老见势不妙,忙扑通跪地哭喊道:“老臣对陛下的忠心,天地可鉴!只是唯恐这步家的
“是啊!先帝待臣宽厚,臣必不会对陛下生出二心,臣只怕陛下您引狼入室啊!”
韩尚书也跟着跪下了,后面一众老臣都跟着跪下,仿佛万民请命似的。
很显然,这些老臣就是冲着赫连崇来的。
他们跟着先帝辛苦了大半辈子,却只能捞个半大不小的官职养家糊口,可赫连崇一个刚及弱冠的毛头小子却可以在他们所有人之上。
这叫他们如何能不为此意难平?
步淼觉得闹到这份上,该她这个皇帝出来主持大局了!
她轻咳两声,吼道:“你们都朕闭嘴。你们一个个都说自己对朕忠心耿耿,可朕实在看不见你们的忠心!只认为你们结党营私,妄图党同伐异!”
朝堂一时安静下来。
那些老臣本来以为步淼不过一个女流之辈,只因为步家皇嗣后继无人,所以才被推出来当个毫无威严权势的傀儡皇帝,却不想这小女娃竟然还敢怒斥群臣。
第十八章 再次犯错
那些老臣一个个边抹着眼泪,用眼神交流着今天这场闹剧还该不该继续演下去。
步淼见自己这声怒吼有效果,便继续壮着胆子道:“摄政王辅佐朝政夙兴夜寐,从未懈怠,是朕最信任之人,你们无需多说什么。”
那阁老还有些不服气想再次开口,步淼赶紧喊道:“今日朕乏了,先退朝吧!”
说着便急匆匆在一片“恭送陛下”的声音当中溜之大吉。
回到寝殿许久,步淼还如在梦中,神情恍惚,直到听见“参见摄政王殿下”,才如梦初醒。
赶忙坐直身子,紧张的看着赫连崇,憋了一肚子的话想说,到了这时却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还是赫连崇先开口:“陛下,你可知今日你犯了什么错?”
“我,我不知。”
步淼像个被老师教训的小学生一般低下头绞自己衣服下摆的衮边。
“陛下错在,不该说臣才是陛下最信任之人,更不该寒了众老臣的心。”
赫连崇目光凛冽看着步淼,眼眸中幽暗深沉,藏着许多看不清的情绪。
步淼抿了抿嘴,有些倔强的说:“可是他们说摄政王你包藏祸心,还群起而攻之,我实在是不想看着摄政王你被他们那么欺负,所以才......”
“臣被弹劾自然有法子脱身,陛下却不能偏袒臣,帮着臣去叱责那些两朝忠臣。”
赫连崇看着步淼:“陛下可记得臣教你的制衡之术?”
“记得。”步淼背书一般道:“权力制衡机制是皇权与相权、监察权的博弈,官员内部权力制衡两大部分。一方失衡就会导致整个制衡机制的崩溃。”
“陛下既然都清楚,那今日为何还要帮臣?”
赫连崇突然发难,步淼更加语无伦次:“我,我是因为,觉得摄政王是跟我一边的,所以才会帮着摄政王你说话。”
“荒唐!”
赫连崇面带愠色,厉声斥道:“难不成臣过去教给陛下的,陛下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竟然这般不知轻重!皇家自古就最是冷漠无情之地,为了权利帝位,手足相残,父子反目,动辄血流成河,陛下竟然仅仅主观臆断就做出如此草率决定,这让臣怎么放心将这江山交给陛下?”
“我,我知道错了。”
那衮边已经被绞的皱皱巴巴。
“那陛下又可知你现在的一句话分量有多重,你的每一个决定,说的每一个字,若是出了半点差错,都有可能导致朝堂动荡,民不聊生。权利越大,所肩负的责任也越多。陛下,是否真的明白?”
“我,不是很明白。”
步淼艰难的说出内心真实想法,她就怕要是她说明白,赫连崇就要紧接着问她明白了什么。
到时候说不出来,反而罪加一等。
“罚你今夜在御书房好好想,想明白了再回宫!”
赫连崇扔下这句话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步淼也没偷懒,她也在想着,究竟该怎样才能做一个好皇帝。
她想着想着,又觉得自己好像要被这沉重的责任二字,压的窒息了。
困顿无望之际,又忍不住落下泪来。
她要是在现代,十六的年纪还在读高一,感受着上学的美好时光,可是现在穿到了书里,却成为了如履薄冰,处处都要谨言慎行的帝王。
这反差,属实是有点大。
步淼越想越委屈,想着干脆没人,便放声哭了起来。
“呜呜呜......都说当皇帝佳丽三千,九五之尊,可以为所欲为,怎么到我这就这么难啊?我要回家!呜呜呜......”
步淼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全然不知门外有人一直沉默着听着。
不知过了多久,步淼又重新振作起来:“既来之,则安之,既然不能把皇位假手于人,倒不如学会当一个真正的皇帝,也算不枉来了这一遭了!”
听见里面少女的豪情壮语,门外人俊朗的面容也不自觉露出一丝细微的喜色。
细微到可能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
之后的每天,步淼日日都按时上朝,她不再轻易发言,只是让群臣各抒己见,如果他们一个个叽叽喳喳的开始吵起来,方才摆出帝王威严让他们先来后到的说话。
如果朝臣之间有异议,她也只是说:“这里是朝堂,二位大人要吵,到了宫外可以随便吵,朕还可以给你们批假,让你们吵个够!”
如此,吵架的便也少了。
等到了下朝,步淼方才跟赫连崇钻进御书房听他给她讲明这些奏疏当中需要注意的事项。
步淼也很勤奋受教,听到关键处就拿着小本本记下来。
过了不足半月,步淼进步神速,已经能适当在朝堂上发表政论,更是铁了心一般,在朝堂上绝对不多看赫连崇一眼。
可是这日上朝,高御史却一下跪到中间,满面哀戚:“皇上,荆州突发洪水,已经波及四周各处县城,望陛下尽快派人救助灾民!”
步淼如今听见这话也不慌了,镇定道:“此事非同小可,诸位爱卿可以来提一下自己意见,看看此事如何处理?”
赫连崇首先出列,沉声道:“臣以为,应该立时分发赈灾款,让地方官有钱财安置幸存的灾民,再派军队过去搜救被困灾民。”
“摄政王爱民如子,很好!那就按照摄政王所言吧!”
步淼大手一挥:“有事起奏,无事便退朝吧!”
御书房里,步淼虽然对赫连崇提出的建议十分认同,可是这事总要有人亲自去盯着,这个钦差大臣的人选着实让步淼很是头疼。
她于是星星眼望着赫连崇:“摄政王你心中有人选吗?我对这些官员都不熟的。他们性格,能力如何我根本一概不知。”
“臣以为上次秋闱的榜眼徐念清是最佳人选。此人为人正直,在当地素有贤名,又是刚提拔上来的五品翰林侍读,出身干净,没有参与党派之争。”
“好!既然如此,就按摄政王说的办!”
步淼最近这个皇帝是做的越发得心应手了,她真是没想到自己还有这个才能。
第十九章 醉酒
回到寝殿,又听见喜鹊笑着拿来个瓷瓶,献宝似的道:“陛下,这是今年新酿的桂花酒,刚出来这么一小瓶,鲜甜可口的紧!奴婢拿来给您尝尝鲜!”
说着就给步淼倒了一杯。
步淼闻着那酒水,飘香馥郁,还是很罕见的透明金黄色,便仰头将酒饮尽。
果然是甘甜香醇。
“好喝好喝!再给朕满上!”
“再满上!”
步淼不知喝了多少杯,最后还嫌不过瘾直接对瓶吹了起来。
可是她这人,就是人菜瘾大,这酒浓度不高,但是她一个三杯倒喝了一整瓶很快就脚踩棉花,满脸绯红,忘乎所以了。
喜鹊看着步淼喝的满身酒气,赶紧要扶她上床休息。
步淼却一把甩开她,大声喊着:“别碰我!我今天要出去玩,谁也别想拦着我!”
说完就发疯一般跑了出去。
喜鹊还有好几个宫女刚追出去,人已经跑没影了。
“快去通知摄政王殿下。”
宫人们兵分两路,一边去寻找步淼,一边去找赫连崇。
而步淼此时跑到了御花园里,这个时节,百花凋落,只有千姿百态的菊花怒放。
步淼随手摘了朵菊花别在鬓边,一边喜滋滋的傻笑:“真好看!我真是个大美人!哈哈哈!”
赫连崇听见消息便用轻功轻松飞上了皇城最高的屋檐,正看见在御花园里发酒疯的步淼,他心头一紧,飞身俯冲下去。
步淼正在花园里乱舞,虽然是胡乱跳的,但是少女窈窕的身姿和绝美的容颜却足够令人惊艳,似乎不需要优美的舞姿,她也是这夜间灵动的精灵。
赫连崇见到那花园里的身影,便疾步过去将跌跌撞撞的少女扶住,却闻到她身上酒气甚浓,眉头微蹙:“陛下今日怎么喝这么多酒?”
“我想喝就喝了!怎么,不行啊?我就要喝!还要不醉不归呢!”
步淼此时喝醉了,行为越加放肆起来,歪着脑袋看着赫连崇:“怎么,你要跟那个大魔王告状吗?”
“陛下喝醉了。臣送陛下回去!”
“不要!我不要回去!”步淼听见要回去,又可怜巴巴的开始恳求赫连崇:“求求你不要带我回去好不好?我好不容易出来的。我回去,那个大魔王看见我喝醉了,肯定要罚我!呜呜呜,我不要......”
说着,不等赫连崇说话,步淼忽然又勾住赫连崇的脖子,盯着那张俊脸看,眼神迷离,水波潋滟,笑的如同天真的孩子一般:“你长的真好看!给我当皇夫怎么样?我肯定不会亏待你的!朕是皇帝,你想要什么都可以给你!”
赫连崇看着少女娇媚的脸,雪白的皮肤透着诱人的绯红,整个身子几乎都靠着他,动作十分的暧昧撩人。
在这昏暗的月色下,赫连崇不敢再保持这样的姿势,便冷声道:“陛下!你喝醉了!快点跟臣回宫吧!”
说着便要扯下步淼的手臂,可不料她直接抱住了他,身子紧紧贴着他的。
少女柔软的身体和独有的芳香令赫连崇心绪翻涌,手中握着的雪白皓腕似乎也变得有些烫手。
他松开了手,下一刻却直接一手抄步淼的膝弯,一手揽紧了她纤柔的腰身,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尽管这样的姿势也十分引人遐想,但赫连崇却怕若再不及时止损,自己会犯下错误。
可步淼被抱着了,还是不安分,不仅小手在赫连崇身上乱摸,一边说着:“小帅哥,你的胸肌练的不错啊!摸着好结实的样子!”
又不时轻抚他的脸,指腹摩挲着他的唇瓣,口中喃喃的说:“真是好漂亮的嘴唇,不知道是什么味道的?”
说着便十分虔诚的闭上双眼吻了上去。
唇瓣相触的一瞬间,赫连崇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少女的唇瓣柔软粉嫩,如同最甘甜的蜜糖般甜润,赫连崇却不敢多尝,冷冷的撇过头。
而步淼折腾了好一阵,终于精疲力尽,安静的睡过去了。
只是苦了赫连崇,回到偏殿便解下外袍,打了桶凉水,兜头泼了下去。
为了忍住不去回想脑中羞人的场景,更是连衣裳都没换,穿着湿衣服,挑灯夜读,看了一夜的战国策。
第二天,步淼睡醒起来头痛欲裂,实在是难捱,便道:“喜鹊,说我今天身体不适,就不去上朝了。”
同样不是很舒服的还有我们的摄政王殿下。
到下午的时候,偏殿那边才传来消息说摄政王发了高热。
步淼听见消息有种预感,这事跟自己有关,忙问喜鹊:“我昨天喝了酒,没做出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情吧?”
“额,陛下您昨晚是被摄政王殿下抱回来,奴婢看摄政王脸色好像不是很好,把陛下交给我们就走了。”
“不会吧?”步淼昨天喝断片了,但是脑海里隐隐有个画面一直挥之不去。
她好像,昨晚,她碰见的那个帅哥,是赫连崇?
她还,还轻薄了他?
好像,还亲了他?
“不!”
一声凄厉的惨叫回荡在皇城上空,步淼激动的抓住喜鹊的手,拼命的摇着她:“喜鹊,我应该还活着吧?我不会已经成了一个鬼魂了吧?”
“陛下说的好瘆人!陛下和奴婢都活着!陛下放心好了,不要摇了,奴婢头好晕。”
喜鹊揉着脑袋说:“可是陛下,现在摄政王病了,您不去看看吗?”
“去!肯定要去!”
步淼露出谄媚的笑容:“我这就跟摄政王负荆请罪去!兴许还能保住性命。”
说干就干,步淼马上带着各色补品浩浩荡荡去了偏殿,又学那些电视剧里的未施粉黛,穿着一身雪白的绫裙就去了赫连崇的房间。
一进门,便对外面的宫人说:“你们放下东西都退下吧!我有话跟摄政王说!”
说完便“嘭”的一声用力关上了门。
步淼走近床边便换上一副懊恼的表情,小心翼翼道:“昨天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但是我绝对不是故意的,我那个就是发酒疯,所以才会冒犯殿下你的,我真的很抱歉。”
第二十章 柔弱不能自理
赫连崇不吭声,背过身去,却止不住咳嗽了好一阵。
步淼见状,赶紧去倒了杯水给他。
不料这是宫人刚烧好放在这里的热水,步淼拿不住这么烫的杯子,一个手滑,水全部倒在无辜的摄政王手背上。
步淼见了倒吸一口凉气。
完了,这下大魔王肯定要往死里整她了。
她有些不知所措,只想到拿起赫连崇的手吹气。
赫连崇看见认真垂着眼睫给自己烫的起泡的手吹气的步淼,一时无语凝噎。
艰涩的开口:“不牢陛下了。臣会看着办的。陛下先回去吧!”
“这怎么行?看着很严重,我去找人拿烫伤药来。”
赫连崇无声的叹口气:“一点小伤,自己会好的。”
但是步淼这种行动派早不知跑哪去了。
不一会,步淼拿着烫伤药回来了,打开盖子,开始仔细给赫连崇上药。
一边上药一边想着这下赫连崇新账旧账一起算,肯定要罚自己好多天了。
如此想着,就听见一声闷哼,一只大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嘶哑的声音响起:“陛下金尊玉贵,还是不要做这种粗活了。如果实在想为臣做点事情,就从书房拿一本书念给臣听吧!”
步淼感恩的点点头:“好,我现在就去。”
这生病的大魔王比平时真是温柔太多了。
看着真有几分病美人的柔弱秀致。
赫连崇本身皮肤就白,如今发了高热,脸颊绯红,看着跟抹了胭脂似的。
步淼觉得,昨晚的事情可能也不能怪她太轻浮了。
光看这张脸,赫连崇真是一个十足的大美人。
步淼口中念着:“?秦始皇帝者,秦庄襄王子也。庄襄王为秦质子于赵......”,觉得这一刻还挺美好挺恬静的。
窗外的梧桐树落下大片金黄色的树叶,簌簌作响,外面有宫人安静的打扫,不时还有几阵细微的脚步声,随后逐渐远去。
不知念了多久,步淼读的口干舌燥的,想问一下能不能停下喝口水,却看见赫连崇竟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
只见床上的人,虽然是张病容,轻蹙着剑眉,却好看的紧,敛去了平时那仿佛要杀人的戾气,如同婴儿一般沉沉睡着,卷翘的漆黑眼睫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
步淼看着有些着迷,鬼使神差的伸出手轻轻挑着赫连崇的睫毛。
不禁感慨:这人是天生的睫毛精吧?又卷还长,还密!简直丧心病狂啊!
然而赫连崇睡觉浅,即使病了,不久也醒了,睁眼便同步淼一双灵动的杏眼四目相对。
这么近的距离,两人的呼吸都织缠在一起,只差一点点就要吻上了。
还是赫连崇先反应过来,伸手挡在自己跟步淼之间,沉声道:“陛下没事就先回去吧!臣要休息了。”
“好吧!”
步淼站起来按住快要跳出来的心脏,“那摄政王你有什么事情不要憋着,记得派人来告诉朕。”
“是。臣不便起身,就不送陛下了。”
“那自然,摄政王你好好养病吧!朝堂的事情有我呢!”
步淼说完,逃也是的跑走了。
一路跑出好远,等回到宫里,步淼仍是不住想起那晚的事情,她好像不止亲了他,好像还袭胸了?
啊啊啊!
不能再想了!
步淼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把喜鹊叫了出来:“喜鹊,我问你个事。”
“什么事情?陛下说吧,奴婢肯定知无不言。”
“嗯,是这样的,我有一个朋友她最近喝醉了酒,不小心,亲了她害怕的人。现在忘不掉这个事情,怎么办?”
“为什么忘不掉?”喜鹊有些不解,随即又了然道:“陛下说的不是什么朋友,是陛下自己吧?”
“瞎说什么!就是我,我朋友的事情!”步淼催她:“快点,给我,我朋友出主意!”
喜鹊鸡贼的笑笑:“奴婢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啊!但是如果亲的是自己喜欢的人,应该就会很难忘记吧?”
“是吗?”
步淼觉得这个喜鹊真是越来越精了,不想跟她说话。
便叫她出去一个人躺在床上胡思乱想。
她怎么可能会喜欢赫连崇这个大魔王?
难道是她太久没见到帅哥,太饥渴了?
不行不行,她得赶紧纳个皇夫,不然可能哪天真的要兽性大发把赫连崇给办了。
她简直不敢想象!
当晚,步淼就做了一个恐怖的噩梦。
她梦见赫连崇正趴在自己身上,解她的衣带,口中还很骚包的说着:“臣的很大,陛下要忍一下。”
“啊!你不要过来啊!”
步淼被吓醒了,抹了把冷汗,干脆叫人给她梳妆,准备上朝去了。
去之前不忘问:“摄政王今日身体好些了吗?”
喜鹊嘴角噙着古怪的笑:“听说还是有些发烧,陛下下朝之后要过去看看吗?”
“不用了,朕也不是太医。”
步淼决定要离这个大魔王越远越好。
而且,病弱不能自理的赫连崇完全就是男狐狸本狐好不好?
她是真有些遭不住。
朝堂上,气氛可谓是剑拔弩张,韩御史将乌纱帽脱下放在地上,痛心疾首道:“陛下,那些灾民如今还在受苦,臣身为御史,没能尽职!实在是羞愧难当,请陛下革去臣的官职,让臣还乡吧!”
满朝哗然,窃窃私语之声不绝于耳。
“御史何出此言?”
步淼强自镇定问道:“可是有什么逼迫威胁韩御史你?你尽可以同朕说,朕必然会为你主持公道!”
“皇上,听见皇上这句话臣就算死而无憾了。”韩御史将地上的乌纱帽又戴回到头上,指着左边一膀大腰圆的中年男子道:“皇上,那些灾民之所以还在水深火热之中,都是因为齐王他联合我朝官员,将赈灾款剥削瓜分,这才导致到了地方县令手里的银钱寥寥无几,数万灾民无家可归,曝尸荒野啊!”
闻见此语,众人目光一齐看向满脸心虚的齐王。
齐王没想到这韩瑾竟然真的敢赌上一家老小的性命揭发自己,先是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方才跪下演戏:“陛下明鉴啊!臣从未做过这样的事情!”
第二十一章 出发去灾区
步淼见到那齐王十分不走心的表演,清了清嗓子问高御史:“高暄,你说齐王贪污,可有证据?”
“禀陛下,臣虽然没有证据在手,但是却敢以项上人头担保,只要陛下去查证户部的账本,定然能发现其中猫腻。”
高御史信誓旦旦,一边的齐王却仿佛松了一口气,却仍是哭喊着:“陛下明鉴,臣从未户部的事情啊!如若陛下不信,且去查证就是了!如果臣有半点不忠,任凭陛下处置。”
步淼第一次见到这场面,不好再同这两个老家伙斡旋,便沉声道:“此事朕自然会查明真相,先退朝吧!”
一下朝,步淼就飞快跑去偏殿找赫连崇说了此事,对方沉吟片刻,方道:“这高御史为人忠直,先帝在时就很受重用,想必不会诬陷齐王。但是这账本,陛下若此时真的派人去查证了,却未必能查到什么。反而会让齐王倒打一耙,让高御史就此失势。”
“那眼下该怎么办?”
步淼皱眉道:“这几天一直有折子说那些灾民的情况每况愈下,甚至还有灾民不满意朝廷的安排,在当地闹事,现在那边天天都有人冻死或者饿死被抬出去。”
“此事看来确实棘手。”赫连崇沉声道:“一来陛下如今才接手朝廷不久,没有树立威信,那些个想捞油水的官员定然不会为陛下尽力办事。肯定会私底下拉帮结派,要是陛下真要去查,他们定然会官官相护,将此事遮掩过去。”
“二来,齐王此人生性狡猾,在朝野中又因为是皇室宗亲,有不少拥趸,陛下想要处置此人,得下一盘大棋,不能操之过急。”
赫连崇说完,步淼整张小脸都耷拉下来:“当皇帝真的好难!”
“陛下,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现在看着时局艰难,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赫连崇说着又咳嗽两声:“眼下最要紧的是找人亲自去荆州治理洪灾,这可是陛下为百姓办的第一件大事,一定要办的滴水不漏。所以,臣愿意替陛下分忧,自请去荆州。”
“啊?”步淼看着赫连崇还十分苍白的脸色,有些不忍心道:“摄政王病还没好,还是再选别的官员吧?”
“不行。此事很重要,现在陛下身边已然缺少忠心之人,如果连臣都不帮陛下,陛下的处境只怕会更加艰难。”
赫连崇坚定道:“陛下放心,臣一定会竭尽所能。一定不会让陛下失望。”
见到赫连崇如此为自己打算,就算病体未愈也要替自己树立威信,步淼心情有些复杂,担忧,感动两种情绪杂糅在一起,最终她决定:“那,我也和摄政王你一起去。”
“陛下......”
赫连崇闻言便蹙起剑眉,然而步淼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的笃定:“好了,摄政王不要再多说了。要受百官认可,当然还是亲力亲为更加可信。”
赫连崇剧烈咳嗽两声:“陛下!你是觉得臣现在病了,没办法惩罚你了是吗?”
“我不管!摄政王你尽管处罚我好了!我反正要去!”
她就豁出去了咋滴!
那些官员在朝堂上就敢一起针对排挤赫连崇,要是到了他们的地方,指不定得多为难他呢?
他现在又病了,步淼实在是不放心他一个人去。
她也知道赫连崇一个人也能把事情办好,她去了也许帮不上什么忙,但是,她就是想陪着他。
就像他也处处为她的处境着想一样。
赫连崇有一瞬间的愣怔,而后又恢复如常的冷漠:“陛下执意如此,臣无话可说。”
终于到了临行那天,喜鹊追出来:“陛下,你真的要走啊?奴婢会舍不得你的!”
喜鹊抱着步淼的手,可怜巴巴的说:“陛下你在外面千万要注意安全,外面坏人很多的。”
“放心!这个朕肯定会注意的!你就等着朕的好消息吧!”
步淼潇洒的跟喜鹊及一众宫人挥手道别,便踏上了去荆州的旅途。
但是步淼出师未捷身先死,她竟然,晕船!
“呕!”
步淼伏在船边,呕的昏天黑地,不知今夕何夕。
等稍微好些,又扭头看见赫连崇一张黑如锅底的脸,顿时一个站立不稳,就要朝冰冷的河水倒去。
幸而手上一紧,被拉回到一个温暖宽厚的怀里。
不知是因为惊险躲过一劫,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总之步淼的心脏跳的很快,脸也涨红了。
这难道,就是心动的感觉?
然而步淼这种心动没有持续多久,就在赫连崇嫌弃的推开她并且皱眉开始擦衣服的时候结束了。
切,果然是错觉。
她怎么可能对赫连崇心动呢?
这个大魔王。
步淼走进船舱,看着一水的清粥小菜顿时食欲全无,“怎么一个硬菜都没有?”
“当然因为臣是病人。不能吃辛辣的。”
赫连崇说的理所当然,坐下慢条斯理的开始吃饭。
步淼看他吃这些泔水一样的东西,暗自感叹:啧啧,真惨!
可她没想到她一个皇帝竟然也只能吃这些,赫连崇给出的理由是:“民间不比宫里,陛下不宜太过招摇,将就一些时日便好。”
步淼怀疑赫连崇就是想用这种艰苦朴素让她知难而退。
哼!可笑!
来都来了,哪有什么都不做就这么走的道理?
吃了好几天的泔水,步淼感觉自己就快立地成佛了,见到蒲团就想打坐,看见人来就想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一派清心寡欲。
好在总算是到荆州了。
步淼想着以自己尊贵的身份,荆州知州看见自己怎么也得请她吃个大餐吧?
可是一桌子的咸菜馒头让她顿时开始想念船上泔水的味道。
那知州还火上浇油道:“陛下,快坐下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确实,馒头凉了就硬了。
勉强算是“硬菜”吧!
饭毕,三人开始讨论起灾情。
“臣自然也想治理好这洪灾,但是实在是囊中羞涩,没有银钱去安置那些可怜的灾民啊!”
荆州知州上来就开始哭穷,步淼鄙夷的看了他一眼。
明明自己吃的肥头大耳的,却给他们吃馒头咸菜。
第二十二章 抄家
她真是想暴揍这头肥猪。
但是赫连崇却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冲动,转而对那知州道:“可我听说荆州物产丰富,并不缺钱。”
那知州脸色立马变了,尬笑两声道:“哪有什么钱?物产虽多,却都不是什么珍贵之物,都是些农作物,百姓自己都还不够吃呢!哪能卖出去什么钱财呢?”
“是吗?”
赫连崇微微一笑:“可本王听说荆州光苹果的产量就有千斤,更别说海里的鱼虾,就算全国的人都来,吃上三年,也未必能吃完。何况,每年新产的鱼虾逐年递增,”赫连崇望着知州,收敛起笑脸,目光冷冽:“刘知州方才说只够荆州人吃的,根本没有多余的,是说荆州人口比全国人还多吗?”
“不不不!是臣失言了,求陛下,摄政王恕罪啊!”
刘知州赶紧跪下,肥猪一样的身躯震的地面都是一颤。
而赫连崇却并不放过他,乘胜追击道:“刘知州何止是失言,根本就是欺君之罪!那可是要诛九族的大罪,刘知州可知道吗?”
“臣万万不敢欺骗陛下,求陛下恕罪啊!”
刘知州已经被吓破了胆,泪流满面的想去抱步淼的大腿。
步淼灵巧的躲开,赫连崇则挡在她身前,继续步步为营问道:“那百姓的钱,官府的钱,究竟到哪里去了?为何发了洪灾,连救助灾民的钱都没有?”
刘知州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逃过这诛九族的大罪。
赫连崇冷哼道:“既然刘知州不肯招供,那本王只好将你押入刑部,交给他们审问了。”
刑部有多可怕刘正贤不是不知道的,当即吓的浑身发抖:“我招,我招,求摄政王饶过小的一命啊!”
步淼见到这一通操作猛如虎,当即就对赫连崇刮目相看,默默竖起了大拇指。
然而赫连崇却示意她,该她出场唱这个白脸了。
步淼会意,立时端起帝王架子:“刘知州,如今要是肯招供,帮助这些灾民度过难关,倒是可以将功折罪,朕兴许还能让你继续当这个知州。”
此时这心理防线已经攻破的差不多了,赫连崇口气和缓了些许,说道:“刘知州,机不可失。本王可听说,刑部那边的花样是越来越多了,就是哑巴也能让他开口说话。”
“臣招!臣都招!”
刘正贤再不反抗,将所有事情全部告知。
步淼听了之后,觉得这个刘正贤真是大卸八块都不能解她心头之恨。
先不说他结合地方豪绅霸占百姓田产,非法收购土地和商铺,就说年年跟百姓收的赋税,竟然是朝廷规定的两倍还要多,在这距离京城仅仅几百公里的荆州,俨然是个土皇帝了。
日子竟然过的比寻常王爷还要富裕奢侈。
怪不得吃的脑满肠肥。
赫连崇听完,便对身后屏风里正写下最后一个字的手下道:“破风,都记下了吗?”
那人听见传唤,走出来恭敬将手上写满刘正贤罪状的状纸递给赫连崇过目:“禀殿下,都在这上面了。”
“好,刘大人是聪明人,应该不用本王叫人动手吧?”
“不!陛下,你说过可以将功折罪的,你......”
刘正贤祈求的看着步淼。
“是吗?”
步淼假装疑惑问道:“你们有谁听见了吗?”
众人纷纷摇头:“没有。”
步淼笑道:“好,将刘大人押下去吧!”
顺利的解决完荆州知州,赫连崇迅速带人抄了刘府,抬出的几十箱金银珠宝,直叫人瞠目结舌。
步淼却很惊喜:“将这些东西全部充入国库,以后赈灾款什么的还不是随便拨!”
刘正贤落马,震惊朝野,民间都迅速流传起步淼这位女帝的英明神武。
说什么“巾帼不让须眉”“谁说女子不如男”等语,步淼听了很是受用。
更是发誓要让所有的贪官都落马,以后天天带人抄家,那她这个皇帝当的得多爽啊!
赫连崇见她这么得意,忙一盆冷水浇下来:“陛下不要太得意忘形了,所谓骄兵必败,如今虽然首战告捷,但是要想肃清所有贪官污吏,以陛下现在的地位能力,根本不可能实现。”
正手舞足蹈的步淼:“......”
好嘛好嘛,她说说还不行吗?
有必要这么打击人吗?
处理完刘正贤,两人又马不停蹄的开始让人采买粮食,分发给灾民。
又带着当地衙役气势汹汹冲到那些豪绅家里,让他们把非法收购的田产,地产商铺都给交出来。
所谓民不与官斗,那些豪绅没了刘正贤这个贪官撑腰,便乖乖的将手上的东西都物归原主。
当然,那些尽心办事,努力营救灾民的士兵步淼也没有忽略,抄了当地一个大豪绅之后,便大方请那些士兵吃大餐,还改善他们的伙食,让他们顿顿都能见着荤腥。
赫连崇见到步淼站在士兵中间,被士兵拥戴,不觉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一时之间,整个荆州似乎一下从水深火热的地狱中被解救出来,下了两个月的大雨也停了,雨过天晴,一片云销雨霁,彩彻区明,人人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笑容。
步淼也终于安心的睡了一整天。
这几天她忙的跟陀螺一样,连觉都没好好睡。
要回去的那天,荆州万人空巷,全部都来码头给这位他们拥戴的明君送行,一个个眼含热泪,依依不舍,步淼也正乐不思蜀,差点就禁不住醉蟹,松鼠鳜鱼,还有海鲜大杂烩烧烤的诱惑留下来了,“既然各位乡亲父老如此盛情难却,那朕就勉为其难再......”
步淼说着就要下船,赫连崇一记眼刀飞过来,扎的她脊背发凉,只好含泪拒绝。
但是好在她收了好多乡民送来的海鲜土特产,总算能改善船上的生活了。
可是她们还有一事没有解决,就是那些赈灾款,到底去了哪里?
刘正贤说自己根本连这赈灾款的影子都没见到。
他那时已经全权招供了,不可能会在这事情说谎。
“所以,陛下,事情还没结束呢。”
第二十三章 主角光环不死人
赫连崇目光沉沉望着湖面上凋敝的残荷,沉声道:“陛下,有问题的不止是齐王,可能还有更多身居高位的官员大臣,甚至是王公贵族,这些势力树大根深,盘根错节,即便是用上三年也未必就能将这些势力清除殆尽。不知陛下,可否做好了跟他们打持久战的准备?”
额,这个,她能说没有吗?
“陛下也不必过于心忧,这些问题自古以来就有,陛下只需当一个明君便可。至于这些势力,如果威胁到了皇家,臣自然会为陛下铲除异己,甚至,不择手段。”
赫连崇说着,便咳嗽两声,便欲转身往船舱里走。
却听见身后有声音响起:“摄政王你,会永远站在我这边吗?我可以永远信任你吗?”
对方久久没有回答。
步淼已经开始后悔自己问出这么尖酸刻薄的问题。
早知道就委婉点了。
不,她压根就不该有这种想法啊!
终于,过去了差不多一个世纪这么久,她终于听见对方答道:“如果臣背叛了陛下,也请陛下千万不要手软。一切以江山社稷为重。”
听见这话的步淼有些恍然。
如果连袒护她的赫连崇她都不能信任,那她还能信任谁呢?
夜深,步淼有些忐忑难眠,便干脆到了船上吹风。
虽然还是有点不适应,但是现在已经比之前好多了。
她按照赫连崇的方法,堵住耳朵,不去听波浪轻轻拨动船只的声音,慢慢就不太晕了。
步淼没想到这个大魔王虽然看着很古板,但是懂的还挺多的。
不对,应该是,就没他不知道的。
让步淼一个穿越过来的现代人深深感受到了什么叫古人的智慧。
此时湖面无风自动,圆月倒影在湖面上,荷尽已无擎雨盖,只有阵阵淡淡的清香传来。
闲适恬淡,步淼想着要是能在这湖边定居,好像也挺不错的。
忽然,湖面上冲出好几根水柱,一个个黑衣人如同蚂蚱般跃上船只甲板,步淼惊的赶紧躲回到船舱。
刚进去,便被一只手臂紧紧揽住肩膀,步淼紧张的回头看,正见赫连崇漆黑的眼眸。
“摄政......”
“不要出声。”
赫连崇说着把步淼揽的更紧。
步淼于是噤声,静静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依稀有刀剑割开皮肉的声音,那些杀手一句废话也没有,将人抹了脖子就放倒了。
终于,脚步声逐渐变大,似乎有人向着他们这边来了。
步淼不自觉抓紧了赫连崇垂着的手,那手温暖干燥,给了她少许的慰藉。
赫连崇却透过罅隙看见那些黑衣人已经拿着刀作势要朝这边砍来,他知道自己只有这一个机会了。
“狗皇帝!我这就来取你的狗命!”赫连崇说着示意步淼趴下。
步淼立马乖乖照做。
外面的杀手脚步停滞了一瞬间,似乎在迟疑这里面是不是自己的人,还是别人派来的杀手。
赫连崇为的就是这一瞬间的犹豫。
他抓紧时机,一下冲了出去,用门板挡住那杀手一刀,灵活的潜到那杀手身后,利落的打掉他手中的刀,随着哐当一声刀落地,赫连崇却用脚尖将刀挑起,反手抓住,干脆的抹了杀手的脖子。
血液飞溅,步淼见赫连崇以一敌十,算是松了口气。
还以为这回她死定了呢!
都忘了身边还有赫连崇这个武林高手了。
而且幸运的是,除了船上的船夫,赫连崇还带了好几个看着就武功高强的心腹。
很快,战斗就结束了。
步淼见到赫连崇的脸再次出现在她面前,便知道此战他们又大获全胜了。
但是,赫连崇的脸好白啊!
“啪嗒”一声,鲜红的血滴落,步淼这才看见赫连崇垂着的手不断的在淌血,跟小溪流似的。
赫连崇的手下自然也发现了,于是七手八脚将赫连崇抬进了船舱。
看着床上的人唇面皆白,步淼眼角不知不觉已经凝聚起她自己都没察觉的眼泪。
赫连崇微微垂着眼,看着步淼猩红的眼眶,轻声开口:“陛下哭什么。臣又不是死了。”
“哭?”
步淼抹了把眼睛,吸吸鼻子,“我才没哭。”
说着没哭,声音里却带着哽咽。
船上他们带来的郎中早已经被丢进海里了,余下的人没有会医术的。
不过赫连崇只留了一个叫什么破风的手下给他打下手处理伤口,就让其他人都出去了。
步淼想到那一大片的血,来回不停的踱步。
赫连崇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但是好在血止住了,只是旧病加新伤,赫连崇又开始发起高烧。
步淼碰了一下赫连崇的额头,又想到破风说的“王爷这次出血严重,不知道还能不能撑到回京。”眼泪当即就溢了出来。
哭着哭着就有些止不住,眼泪噼里啪啦全落到赫连崇身上,沾湿了他乌黑的睫羽。
他本来就觉浅,本来睡意正浓,被步淼这一顿哭嚎吵的睁开眼睛,开口依然是:“陛下哭什么?臣又不会死。”
可步淼现在对“死”这个字特别敏感,谁都不能提,一提她就炸毛。
“说什么死不死的?不可能会死的!赫连崇,我命令你,一定要活着!朕是皇帝,你是臣子,君要臣死,臣才能死。君不让臣死,臣一定得活着!知道吗?”
瞧见这一幕的破风忍不住翻白眼:“让我们不说死,陛下自己不是说的很顺口吗?”
步淼哭的那叫一个涕泗横流,赫连崇实在困的紧,脑袋又昏昏沉沉的,便道:“陛下放心,臣的命很硬。不会那么快,没的。”
步淼走出船舱才反应过来,自己这辈子竟然还能被大魔王安慰?
而且她这时候脑子清醒多了。
大魔王可是男主角,她死了,男主角都不可能死。
主角光环肯定不会允许的。
这么一想,步淼安心多了,吃嘛嘛香。
除了要忍受赫连崇几个手下的白眼之外。
回到京城之后,步淼再次上朝,感觉那些朝臣看自己的眼神都变了。
她心中大为得意,面上却仍是端着帝王架子,面无表情。
第二十四章 收网
再过几日,赫连崇的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就是伤口还需要换药。
而他平时生活又简朴,房中本来就没几个人伺候,换药这种事情更是亲力亲为。
所以步淼进门便看见赫连崇光裸的背部,看着又宽阔又有劲,要是在上面挠几道印子,肯定很色气。
“谁?”
赫连崇似有所感的回头,正看见步淼红扑扑的小脸,当即有些愠色:“进来为什么不敲门?”
“额,摄政王你也没关门啊?”
步淼说完感觉自己真是出息了,竟然还敢反驳大魔王的话了。
她马上识相的退出去:“我回避!回避!摄政王你继续。好了再叫我进来。”
步淼现在看见赫连崇其实还是挺尴尬的。
一想到她为了赫连崇哭成那傻逼样,她就羞愤欲死。
所以跟赫连崇也是能少说话就少说话。
话少到赫连崇都忍不住问她:“陛下最近,是不是嗓子不舒服?”
“没有啊!”步淼为了证明她嗓子好得很,还十分顺畅的诵诗一首。背完就在赫连崇有些讶异的眼神中脚底抹油似的跑走了。
步淼边跑边在心里骂自己:你2B吧?没事干嘛要背诗?
步淼走后不久,破风就以一个三百六十度旋转的方式闪亮登场,一进门就跪下道:“王爷,小的已经查到关于船上刺客的来历了。跟齐王有关。”
“可有证据?”
赫连崇慢慢着品着茶。
“有。为首的那个刺客被我们留了活口,有他的供词。”
“好,做的不错,先退下吧。”
“是。”
赫连崇早知道此事跟齐王有关,但是没想到他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敢直接行刺陛下和他。
他觉得此事可能没有看着那么简单。
又过几日,步淼正在御书房中看书,却见一个小太监跌跌撞撞跑进来,低着头道:“陛下,高御史今日被发现吊死在了自家房梁上。”
步淼闻言,手中的书差点都拿不稳,“你说什么?高御史没了?”
“是,今天早上才传来的消息。还听说高御史留了一封书信,说明自己是因为误会了齐王殿下心中有愧所以才以死谢罪的。”
“哼!”步淼像听了个天大的笑话:“好一个心中有愧,好一个以死谢罪!齐王殿下可真是好本事!”
赫连崇这边得到消息,便起身来了御书房:“陛下,臣以为此事应当彻查。”
“我知道。”
步淼这边拳头都硬了,想着自己得先打齐王这小赤佬八十大板,再让人砍他的脑袋。不然难以解她心头之恨,难以告慰高御史在天之灵。
“但是陛下,现在还不是时候。”
赫连崇深知步淼的个性,知道她此时肯定已经想着怎么去齐王家里抄家,押人下狱。
但是齐王此人能够屹立这么多年还不倒下,岂是这么容易就能够除掉的。
这狐狸肯定给自己留足了退路。
“陛下可知道,上天欲其灭亡,必先使疯狂。”赫连崇沉声道:“我们不仅不能抓齐王,还要装出唾弃高御史的样子,这样才能让齐王完全放心开始下一步动作。然而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再狡猾的狐狸也有露出马脚的时候。陛下只需抓住时机,必能将齐王一党一网打尽。”
见步淼还是有些不解的样子,赫连崇道:“很快就要到春节了,到时候陛下可以宴请群臣,还可以请他们的家眷一同前往。”
“这样,可以吗?会不会太......”
步淼明白了赫连崇的意思,他就是想拿齐王一党的家眷威胁他们。
“没事,臣会揽下所有骂名,到时候功劳全部都是陛下的,主意全都是臣出的。”
赫连崇说的无比坦荡,坦荡到步淼这种自以为脸皮厚的都觉得此举实在不合适。
“摄政王你,”
“陛下无须多言,臣说过会帮助陛下,就一定不会食言。”
步淼看着赫连崇坚定的眼神,肚子里再多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很快,皇城迎来第一场雪,大雪纷纷扬扬的落下。
步淼一个南方人,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雪,兴奋的出门伸手接雪。
喜鹊却害怕她着凉,忙拿了件披风给她系上。
可是想到这春节就要来临,这白雪上将会沾染上多少无辜生命的鲜血,步淼又忽然开心不起来了。
步淼这段时间总是这样,一会开心一会抑郁,她感觉自己都要精神分裂了。
终于,可怕的春节还是来临了,如同前一夜的暴风雪,将大地全部渲染成雪白,而这一夜,京城的夜色终将染上屠戮的血色。
步淼惴惴不安,赫连崇却依旧十分从容,仿佛他今天不是要杀人,而是要结婚。
“齐王殿下,新年好啊!”
齐王一出现,有许多官员便上赶着上前巴结,他简直比步淼这个皇帝还受欢迎。
齐王也是长袖善舞的人精,不一会便和一众官员笑成一片。
不知说了些什么。
这帮人笑了不知多久,才想起前面宴席上还坐着赫连崇这位摄政王,还有步淼这位陛下。
于是又一个个十分不走心跟二人赔罪,纷纷拿起酒杯要自罚三杯。
赫连崇难得的露出笑容:“各位大人客气了。你们原就是本王的前辈,应该我先给你们敬酒才对。”
说着,便一口将杯中酒水饮尽。
步淼担心赫连崇的伤口,便趁着别人不注意小声问他:“摄政王你伤还没好,就少喝点酒吧!”
谁知赫连崇答道:“陛下多虑了,臣早在酒壶里设了机关,臣喝的是水,他们喝的下了迷药的酒。”
她就说嘛!
赫连崇怎么会抢着给那些官员倒酒,原来是酒壶里暗藏玄机啊!
酒过三巡,除了赫连崇和步淼之外,其他的官员都喝的醉醺醺的,几乎站立不稳,靠旁边的太监搀扶着。
赫连崇展露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时机到了,该收网了。”
说着,便派人去女眷那一桌传话说今夜大人们高兴,都喝醉了,今日就在宫中留宿,明日再回府。
那些官眷自然有些奇怪,但是看着那些高大的带刀侍卫又不多说什么,便都跟着太监去了安排好的住处。
第二十五章 逃跑也来不及了
步淼看着那些宫眷离去的背影,紧张的攥紧了赫连崇的袖子,露出小鹿斑比般眼神:“他们,你不会拿他们怎么样吧?”
“不会。”赫连崇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周身透出那股雷厉风行的杀伐之气令人不寒而栗,冷冷道:“陛下不必多问,只要记住,这一切都是臣做的。跟陛下没有关系。”
“这......”
步淼还想问些什么,袖子已经从她手中滑落,赫连崇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穿着墨黑的狐毛大氅,行走在这漫天大雪中,宛如一个降临凡间的恶魔,正磨牙吮血计划如何吞噬掉人类最后的文明。
步淼像被定住了一般,怔怔看着赫连崇远去的背影,眼角隐隐有泪光闪动。
直到那高大的身影变成一个小小的墨点,最后消失不见,步淼才跟着一众宫人回到了寝殿。
做了一夜噩梦,第二天起床,步淼感觉自己全身湿透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喜鹊见到她眼下的乌青,慌忙叫人打水来给她擦脸洗漱。
步淼却挥开喜鹊的手:“摄政王呢?朕要见他!”
“陛下您别激动,摄政王昨天有来过这边,说他这段时间会搬到宫外去住,暂时也不会跟陛下您来往密切。他还说,希望您不要去找他。”
步淼闻言,周身的血液似乎在顷刻间变得冰凉,有些无力的瘫坐下去,口中喃喃自语:“他,当真就做的这么绝?”
很快,齐王之死引起京城一片轰动,更让人震撼的是他那富可敌国的家财,抄家那天一整条街都摆满了齐王家的金银珠宝,稀奇古玩,琳琅满目,直叫人叹为观止。
这些钱财全部充入国库,现在的国库可谓的相当丰盈。
步淼赢得百姓拥戴的同时,赫连崇却受到当初齐王一党的一致弹劾,无非都是说齐王死因蹊跷,与赫连崇脱不了干系,让她一定要彻查此事,还齐王一个公道。
步淼都气笑了,在朝堂上就发作了:“你们身为我朝官员,天天为一个乱臣贼子,上书弹劾肱骨大臣,你们自己不觉得可笑吗?”
“陛下,臣只是......”
“好了!所有上书要朕为齐王主持公道的,全部拖下去打五十大板!”
步淼秀眉紧蹙,愈发威严。
“陛下恕罪,臣......”
“自觉过去排队!难道还要朕一个个来请你们不成?再多说一句加十下!”
“臣谢主隆恩。”
那天,金銮殿外可谓十分壮观,寒冬腊月里一个个平时看见人粗声骂人都要啧啧说“有辱斯文”的大臣趴在板凳上,口中叫唤连天。
此番杀鸡儆猴十分有成效,步淼再没有受到上书弹劾赫连崇的折子,从此落的耳根清净。
只是,赫连崇此人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说不跟她来往密切,这人干脆就直接不来了。
步淼从此再也不会因为言行的问题被罚抄策论,也不会每天在御书房写文章写到深夜,但是她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
她现在没有赫连崇的管制,可以出去堆雪人,打雪仗了,但是她却怎么都开心不起来。
最后雪人还没堆出个雏形,就说自己手冷,恹恹的回去了。
喜鹊看着步淼天天郁郁寡欢的,某天终于忍不住问:“陛下,是不是想念摄政王陛下?”
“什么?想念摄政王?”
步淼像只被踩到尾巴的小耗子一般惊的差点跳起来,“没有他我开心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还会想他?喜鹊,你脑子是不是被门夹了,问这种问题?”
“没有啊!”喜鹊不怕死的说:“自从摄政王搬出去之后,陛下就越来越少笑了,以前都吃三碗饭,现在每餐就吃两碗半,这难道还不够明显吗?”
“我,我那是......”步淼一时之间找不到合适的借口,看着漫天鹅毛大雪,胡诌道:“这还不是因为天气不好?天天都下雪的。导致我也心情不好嘛!”
“可是,陛下你不是说你最喜欢下雪天嘛?还说这种天气就适合啤酒脏腰小烧烤,煎饼果子来一套吗?”
喜鹊说的有理有据,步淼发现自己一时无法反驳。
她眼神阴险看着喜鹊:“小喜鹊,有没有人告诉过你,知道太多秘密是很危险的?”
本以为可以用威胁就此堵住这丫头的嘴,谁想到她艺高人胆大,仿佛没听见,另辟蹊径道:“陛下既然想念摄政王,不如去见他一面,就算不说话,能看一眼他也是好的。”
步淼闻言不耐烦赶人:“你这丫头就是看言情话本子看多了,赶紧别在这里胡说八道了!朕要休息了!”
可是赶走喜鹊,步淼却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她真的想念赫连崇?
不对,不能说想念,她应该只是觉得赫连崇默默帮她做了这么多事情,还帮背了黑锅,承受骂名,她却在这里像缩头乌龟一样若无其事过着好日子,这样有点太那个了......
感觉赫连崇好可怜的样子。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
也许,她该和赫连崇亲自说一声谢谢吗?
亲自说谢谢这个想法在步淼脑中盘旋许久,最终她还是决定带着喜鹊出宫一趟。
为了掩人耳目,步淼还特意穿了男装,她本来就生的极美,换上男人装束,也是妥妥玉面小郎君,连喜鹊都惊呼:“陛下,你这样穿,奴婢要不小心爱上你了。”
步淼也在镜子前臭屁的摆起了pose,邪魅一笑道:“不要迷恋哥,哥只是个传说。”
完全没料到这样的装扮会给他招来灾祸,差点失身。
因为寒冬大雪,街上行人较少,主仆二人打扮虽然不算显眼,但是依然引起了墙角一批人牙子的注意。
其中一个瘦子说:“你看那个穿红色衣服的,穿这么多腰还那么细,抓回去肯定能成头牌。”
胖子说:“先看看吧!万一抓到了世家公子,咱们可就完了。”
步淼耳力好,这两人的话她一字不落全部听到了,又听见身后脚步声越来越近,知道逃跑也来不及了。
第二十六章 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步淼立时抓住喜鹊的手,将人扯近,贴耳道:“喜鹊,我想吃寿春堂的栗子糕,你去帮我买回来吧!快去!跑着去!”
喜鹊闻言也没多想,撒丫子就往前跑。
后面两人一看人跑了,知道步淼肯定发现他们了,但是看被他们看上的还留着,也不藏着掖着了,露出了他们狰狞的面目:“小公子,跑不掉的!乖乖跟我们回去吧!”
步淼静静站着没动,等到两人走近,飞快从地上抓起一把雪,扔到两人脸上,而后飞快朝另外一边跑去。
可那两人毕竟是年轻的男子,不一会就追到了步淼。
步淼慌了,开始喊:“救命啊!救命啊!有人非礼啊!救命啊!”
而那两人听见声音,明白步淼原来是个姑娘,也说出了坏人的经典台词:“喊吧!小娘子,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啊啊啊!滚开!”
步淼胡乱拿脚去踹那两人,脚却被紧紧攥住,动弹不得。
眼看着那两张丑脸就要往自己脸上拱,步淼绝望的闭上眼睛,清泪顺着眼角落下。
然而意料之中的恶心却没有来袭,她狐疑的睁开眼睛,却见到那张无比熟悉的俊脸。
漆黑的眉眼,漂亮形状的嘴唇,身上覆了一层薄薄的白雪,宛如天神一般降临了。
她的盖世英雄,没有踩着七彩祥云而来,他裹着一身寒冷的冰雪,看着落拓却潇洒,仿佛不染纤尘。
步淼的害怕恐惧都在这一瞬间化为灰烬,再次重逢,不仅有劫后余生的喜悦,更有惊喜,愧疚,还有她死活不愿意承认的,深深的思念。
她几乎是情难自禁的上前抱住了赫连崇,像个小孩子般呜咽:“呜呜呜,摄政王幸好你来了,不然我肯定,肯定是活不成了呜呜呜......”
不知哭了多久,她才听见了赫连崇有些许沉闷的声音:“没事了,陛下。臣来了。”
步淼于是哭的更加厉害了。
这一刻,她坚定的相信赫连崇是不会责怪,也不会推开她的,于是她得寸进尺的想将这种温情延长一些,更长一些。
但是温情过后,赫连崇依旧是那个铁面无私的赫连崇,他冷冷的道:“陛下如果没有事情就先回宫去吧!这宫外太危险了。”
“可是我......”
“如果陛下还想要臣活命的话,就赶紧回宫去。”
赫连崇说这话的时候,冷漠的跟冰块似的,步淼真想拿榔头敲一下,看看会不会碎。
但最后她只是拼命忍住委屈的眼泪:“那我先回宫了。摄政王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臣恭送陛下。”
赫连崇躬身作揖,没有丝毫不敬,看着真像一个行为端正的臣子,没有任何不妥。
但赫连崇对于她来说,只是臣子而已吗?
她对赫连崇来说,只是需要他辅佐的君王?
步淼自诩不是爱哭的人,但是当晚回宫看见给自己买来栗子糕的喜鹊,却突然泣不成声,两人像落难姐妹一般抱头痛哭。
哭过之后,流尽身体里的水分,步淼因祸得福睡了很好的一觉。
她也决心振作起来,并且变得十分勤奋,试图用工作来麻痹自己,赢的群臣一片称赞。
解决了荆州的灾情,又消灭了以齐王为首的一众势力,步淼由此成为百姓眼中的明君。
她总算懂得了高处不胜寒的痛苦。
可能这就是所谓成长的酸楚,帝王的孤独吧?
这种酸楚和孤独在想起某人的时候变得尤为深刻,但是人总算要向前看的,步淼觉得她也许可以再选个皇夫了。
可是很不赶巧,皇家每年都要举行一次春日围猎,称为春搜。
又因为如今国库充盈,不少官员认为此次春搜应该大操大办,以此振作百姓士气,扫除那股萎靡之风。
选皇夫的事情只能暂时搁置了。
赫连崇也上书附议,步淼向来都很听他的话,这次也不例外。
“朕准了!此次春搜交由礼部尚书操办,务必要展现我国实力强劲,国力恢弘。”
最好能顺便从中选出佼佼者,当皇夫。
可能是因为春天到了,万物复苏,步淼觉得自己有点想尝尝当昏君的滋味了。
很快就到了立春,立春之后就是春搜的日子。
礼部尚书果然很给力,丝毫不吝惜银子,将场面搞的那叫一个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
所有的皇室宗亲全部都给请来了,连正在守孝的端王也含泪赶来参加了。
然而看见这些所谓的亲戚,步淼只依稀能认出两个,其余都是一阵尬笑。
幸亏她是皇帝,不用一个个叔叔阿姨的叫人。
这种尴尬连席下的赫连崇都感受到了,他于是过去一一给人敬酒,每敬一杯酒都要打招呼:“某某王,某某公,好久不见,幸会幸会。”
步淼被这操作感动的都要哭了,赫连崇却告诉她:“臣此举一是为了让陛下认人,二来也希望陛下拔除势力的时候不要认错人了,造成惨剧。”
步淼:“......”
哦,知道了,原来是怕她杀错人。
“摄政王多虑了,我,哪有胆子杀人?”
步淼说完缩着脖子,偷偷瞄赫连崇的表情,盯着门外,以便赫连崇动手揍她,她能及时逃跑。
“陛下,你是帝王,古来帝王,手上没有不染鲜血的。”
赫连崇说的有些苦口婆心的味道。
步淼当然也知道这些,但是她就是想当那个例外。
至少,等她成熟一些,能够承受杀人的负罪感,以及不怕鬼敲门之后吧!
众人吃饱喝足之后,围猎便开始了。
今年的彩头还是很拿得出手的,是一颗从齐王家里搜罗出来的,跟蹴鞠差不多大小的夜明珠。
放在白天如同翡翠一般通体碧绿澄澈,到了晚上则散发幽幽绿光,能照的满室亮堂。
所以,从一开始,大家就都摩拳擦掌,干劲十足的,甚至查出两个磕了白粉的,自然是被拖了下去,按律处置。
看到大家都这么拼,步淼有些担心,万一她这个皇帝输的太难看,岂不是很没面子吗?
第二十七章 你能陪我一起吗?
这么想着,手里的箭筒一个没拿稳,就要上演天女散花。
步淼躬下身子想抓住那箭筒的带子,然而,没抓住。
哎呀!完了!
这下比赛还没开始,就要丢脸了。
她幽幽看了一眼身边的喜鹊,想着自己已经把她当好姐妹了,不如牺牲她一下,把锅甩到她身上?
不然众目睽睽之下她一个皇帝连箭筒都拿不稳,实在有点说不过去嘛!
幸而眼前突然出现一只插满箭羽的箭筒,拿着它的是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白皙纤长。
“陛下,用臣这个吧!”
赫连崇说完,将箭筒往她手中一递,便策马朝前奔去。
步淼心中不免又一阵感动。
赫连崇自从搬走之后每次出现都很贴心有没有?
他是不是故意的?
就要让她记住他的好,然后沉浸在回忆中走不出来?
让她没有他就不习惯?
步淼有些郁闷的拿着箭筒闲庭信步般骑着马,忽然冒出一个想法:赫连崇没有箭,要怎么打猎?
这想法让她心中又有些愧疚。
想着要不要回去分他几支,自己一个人也用不了这么多的时候,面前“嗖”一下飞过一根树枝,一下射中了地上狂奔的兔子。
步淼不禁惊呼一声,想去看看是哪个牛人,便寻声望去。
正见赫连崇从远处过来,骑在马背上意气风发的模样,让步淼一时有些看呆了。
白马王子也不过这样了吧?
而她还没看够,一场灾难就猝不及防的发生了。
不知哪个杀千刀的一箭射在她的笑笑屁股上,笑笑胆子本来就小,还跟它主人一样怕疼,立时扬起前蹄嘶叫一声,惊飞树林中一片鸟雀。
然后便开始狂奔。
步淼不想放弃笑笑,便疯狂安抚它的情绪,“好笑笑!别怕,先停下来!我等下会找最好的兽医给你治疗的!”
可笑笑根本听不懂人话,只是一昧的向前狂奔,步淼抱着它的脖子,不敢再乱动。
想着笑笑跑累了就会停下来吧。
但是它跑出八百里地了还没停。
“步淼!你是傻子吗?”
这熟悉的谩骂,熟悉的声音。
难道是?
步淼听见骂声,不仅没有生气,反而仿佛得救一般看向身后满脸怒容的赫连崇。
“摄政王,救我!啊!”
这是步淼不知第几次被这该死的树枝挂到了,身上的精心挑选的准备艳压群芳的裙子早被撕扯成了破烂。
她现在俨然是个山间野人了。
步淼念及此,忽然又不是很想让赫连崇救她了。
可是赫连崇已经骑马到了她身边了,一把勒住笑笑的缰绳,长喊一声:“吁!”
这时,步淼才反应过来。
原来,让马停下要喊“吁”啊!
怪不得赫连崇骂她傻子,她自己也想骂自己了。
笑笑总算是停了下来,赫连崇也帮它检查了伤口,说:“这伤口不深,只是马受了一点惊吓,没事的。”
步淼此时根本没心思听他说话,她打量着身上的布料,寻思着该怎么样才能让它们烂的好看些。
于是她扯来扯去,终于,将胸前领口扯烂了,一大片雪白顿时袒露在这崇山峻岭间。
撕裂声惊动了生火的赫连崇,两人四目相对的瞬间,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赫连崇不愧为武林高手,步淼那声尖叫都还在卡在喉咙里,他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过了身子,留给步淼一个绅士的背影。
于是步淼只好尴尬的咳嗽两声。
不一会,赫连崇绅士做到底,给她送来了外裳。
而且还是十分酷的头也没抬,眼睛依然盯着火堆,只伸出一只手横在步淼面前。
步淼接过来,小心翼翼的说:“谢谢。”
她披好衣服屁股还没坐稳,就听见赫连崇报告般道:“陛下,臣已经放了信号弹。相信很快就会有人找到我们。陛下不必担心。”
虽然她很相信赫连崇的专业程度,可是一直到太阳下山,他们连个人影子都没看见。
步淼都怀疑是不是有人造反,已经篡夺了她的帝位,打算让她这个先帝在这荒郊野岭自生自灭。
“陛下不必担心。臣从前行军有荒野生存的经验,现下天色已晚,今天还是暂且在这山里住一晚,明天再找寻路线走出去。”
赫连崇说的头头是道,可步淼晓得她听了也白听,反正最后还是由赫连崇决定。
她根本就没必要知道啊!
可是,现在,步淼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急需解决。
她憋了快一个时辰了,感觉再不说要憋死了。
她扯了扯赫连崇的袖子,带着恳求道:“摄政王,我,我内急。”
赫连崇闻言也没有惊慌,仿佛这只是一件跟吃饭喝水差不多平常的事情,淡定指着身后的大石头道:“可以去那边。”
而看步淼还是不动,他补充道:“臣看不到。也,听不见。”
步淼脸都憋红了,一边在心里爆锤这个死直男,一边尽量和颜悦色道:“摄政王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
赫连崇闻言愣了一瞬,而看步淼那副“你不陪我去,我就在这里憋死”的神情,还是点了点头。
虽然是很近的距离,但是步淼从小怕鬼,这山林里黑漆漆冷飕飕的,说不定就是什么妖魔鬼怪聚集之地。
就算被赫连崇骂,她也要拉着人一起去。
可她听见自己那泡憋了许久终于得以释放的尿泄洪一般喷出来,并且发出“滋滋”的响声的时候,步淼忽然觉得鬼也不是那么可怕了。
尴尬的如厕解决之后,步淼有那么一瞬间想去上吊。
而赫连崇这种经历过大风大浪,甚至杀人不眨眼的人,也似乎短时间内不太想跟步淼说话。
山林间一时只能听见鸟雀的鸣叫。
嘎嘎嘎嘎......
过了一个时辰,步淼实在忍受不了了,主动打破沉默:“摄政王你,”
赫连崇看向她。
“今天没有箭是怎么射中兔子的?”
步淼真是想不出什么话题了。
赫连崇的回答十分干脆不装逼:“拿树枝射。”
“哦,那摄政王你很厉害啊!啊哈哈哈!”
第二十八章 床上那些事
这两声尬笑步淼已经尬的脚趾抠出一座魔仙堡了。
赫连崇仍是面无表情的烤火,不时添进去一些柴火。
最后见步淼神色郁郁,不住问她:“陛下,很无聊吗?”
步淼决定顺从一次自己的内心,重重的点头。
不禁又问一句:“摄政王,你以前还去过军队吗?”
她记得书里好像是提过赫连崇曾经参过军,还打了好几场胜仗。
反正他是男主嘛!怎么厉害都正常。
赫连崇点点头:“是。臣从小就开始学习军事,十五便参了军。”
“哦哦”,这一下挑起了步淼的好奇心,“那你们行军的时候无聊,一般做什么?”
“一般,”赫连崇顿了一下,“会聊关于女人的事情。”
好,这下没的聊了。
步淼有些讪讪的笑:“这样啊!”
不过想来也是,有时候一场仗一打就是好几年,参军的又都是些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不聊这些聊啥?
但是步淼有些想知道赫连崇这种看着一本正经的人,说起女人的事情是什么样的。
步淼有些迫切的渴望能多知道些关于赫连崇的事情,便不知死活的问:“你们一般都聊女人哪些方面的事情?”见赫连崇轻蹙着眉头看着她,她又恹恹的在这种极有压迫感的眼神中败下阵来:“不想说,就算了,我随便问问的。”
“告诉陛下也无妨。”
赫连崇果然变得很体贴。
步淼于是竖起耳朵听的十分认真。
“说起女人,无非就是床上那些事情。”
赫连崇说的相当坦然,似乎觉得和步淼一个女人讨论这些没有一点问题。
可步淼就忐忑的多,以至于她口不择言问:“摄政王你,有过床上的经验吗?”
话一出口步淼就后悔了,好在赫连崇似乎没有被激怒,沉声道:“没有。臣的父亲从小管臣很严格。臣又是家中嫡子,不想辜负父亲的期望,所以打小就很用功读书。没有去想这些事情。”
“哦哦。”步淼有些失望不能听见关于赫连崇的情史,但是又有些惊喜,看着仪表堂堂的摄政王竟然还是个雏儿。
两人性格差距太大,真没什么话好说的,步淼索性说:“不早了,睡吧!”
说着紧紧走到赫连崇那边,攥住他的袖子,“我,能不能跟你一起睡?”
这话听着就动机不纯,步淼赶紧又解释:“我,我没有什么非分之想,我只是害怕,害怕这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好。”
赫连崇竟然什么都没说就答应了。
两个人躺在一起的时候,步淼浑身僵硬,一动都不敢动。
躺了好久没睡着之后,步淼又把目光投向赫连崇:“摄政王,我能不能抱着你睡?我冷。”
赫连崇半天没动,末了,转过身来,目光沉静却冷漠,却隐隐压抑着怒火,似乎忍无可忍:“步淼,你到底想做什么?难不成是想在这荒郊野岭把我办了?”
步淼心说:我哪敢办你,你只要不一气之下把我一拳揍死我就已经很感谢了。
她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没有,天地良心,我绝对没有这个想法。”
“那你想做什么?”
“我真冷。”
步淼委屈巴巴的说:“这里连床被子都没有。我,我听说男人身上都很热来着,所以我.....”
“够了,没可能。”
赫连崇说完就冷漠的转过身。
于是步淼将自己缩成一团,可喷嚏还是一个接着一个的打。
在断断续续打了十几次喷嚏之后,步淼感觉到一只纤长而灼热的手扣住了她的腰身,身后也贴着一方温暖宽阔的胸膛。
步淼瞬时不冷了,就是心跳的有点快,心率差不多快两百了。
身后的人似乎也察觉到她的异常,哑声道:“别胡思乱想,快点睡觉。”
步淼咽了咽口水,“我睡不着。”
话音未落,后颈下忽然穿出一条遒劲的手臂,而后,她眼前只剩一片漆黑。
赫连崇拿手遮住了她的眼睛。
性感而沙哑的嗓音在她耳后响起:“闭上眼睛,什么都别想就睡着了。”
这还睡个屁!
她耳朵都要烧起来了。
赫连崇,你能不能少撩一点?
步淼严重怀疑他是不是不知道自己这张脸是有多祸国殃民是吗?
万一她真的兽性大发呢?
好在周身暖和了之后,步淼还是抗不住沉重的睡意,缓缓进入梦乡。
只是苦了被迫当暖炉的某人,为了当君子不敢乱动不说,还得强行压下怀中少女乱扭乱蹭时升起的邪火。
可以说是非常煎熬的一夜。
步淼一夜好眠,睡的舒服极了。
早上醒来,却发现赫连崇已经不知所踪,她有些惊慌的喊:“摄政王!你在哪?”
“在这。”
步淼闻言抬头,见到赫连崇十分帅气的从树上飞了下来,又到小溪边将野果子洗净才递到她手里。
步淼确实是饿了,拿着果子猛啃起来。
没几下就消灭好几个,巴巴看着正慢条斯理吃东西的赫连崇。
他也没多犹豫,大方的将手中的果子都给了步淼。
步淼千恩万谢后,迅速大快朵颐起来。
赫连崇忽然道:“陛下,吃完我们就要自己走出去了。”
步淼默默的放慢了速度。
虽然相处不是很愉快,但她就是想跟赫连崇多单独相处一会。
毕竟回了宫,只有上朝才能见到他了。
但还是得上路的。
步淼一路上都想着回宫之后,要做点什么才能时不时见到赫连崇一面。
假装找他去御书房讨论政事?
这个不行,找多了他肯定会不耐烦,然后对她敬而远之。
那她去找他?
步淼专心想事情,脚下一滑,差点摔了个四脚朝天。
赫连崇听见动静走到她身边,果断掀开她的长袜,雪白的肌肤上一片青紫,并且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胀起来。
看起来像是脱臼了。
赫连崇简单的拿木棒和木条给她简单处理了伤口之后,就往她跟前一蹲:“臣背着陛下走吧!”
看着赫连崇宽阔的脊背,步淼感觉他就是背两个她这么重的人都没问题。
第二十九章 实在太过诱人
可是步淼现在别说爬到他背上,就是动弹一下也伤筋动骨的痛,她尝试着挪动自己的腿,疼的差点没叫出声来。
发现步淼久久没有动作,赫连崇问:“陛下?为何还不上来?”
“我,我脚疼。”
步淼对天发誓她绝对没有装柔弱,只是这脱臼真不是闹着玩的。
“是臣考虑不周。”
赫连崇竟然一点都没怪她多事,换了个更加帅气的做法。
直接将步淼抱了起来。
标准的公主抱!
步淼双脚离地的瞬间,心就开始砰砰跳不停。
望着男人刚毅俊朗的面庞,棱角分明的侧脸,感受着他稳健的步伐。
步淼的嘴角都要裂到太阳穴了有没有?
要飙脏话才能形容她此刻的心情。
这个男人TMD真的该死的迷人啊!
而且超级有男友力有没有?
步淼被他抱着走了许久,完全没有感受到颠簸,或者摇晃。
她就是手里端着茶水,被他背着行走在这崎岖的山路上,应该也一滴都洒不出来。
就算洒出来了,也绝对是因为她手滑。
真是,这搁谁,谁顶得住啊?
步淼努力去回想过去赫连崇对自己的严厉管教和责罚,防止自己越陷越深,沉浸在这个男人的魅力中无法自拔。
可是,怎么一点都想不起来啊!
不行!她不能喜欢上赫连崇!
喜欢他这样一个冷酷无情的男人,受伤的只会是她这种情窦初开的小姑娘好不好?
赫连崇的心根本就是不锈钢做的。
不会为她这样一个一无是处空有好皮囊的废物动心的。
于是步淼开始在赫连崇温暖宽阔的怀中背诵起了清心咒,用以抵抗脑中源源不断冒出来的粉红泡泡和不时闪现的偶像剧场景。
终于,她听见了远处有人在喊“陛下,”步淼仿佛见到亲人一般,大喊:“我们在这里!在这里!”
见到一众宫人,步淼便痛下决心,对赫连崇说:“摄政王殿下,男女授受不亲,把我放下来吧!”
赫连崇的声音沉稳有磁性,回想在步淼耳边:“好。”
回皇宫的路上,步淼坐在不时就颠簸一下,能把她整个人都摇出去的轿子里,内心有亿点点怀念赫连崇那温暖安稳的怀抱。
“摄政王好帅啊!奴婢,奴婢要是能被他那样抱着,就是死了也值了!”
喜鹊一回宫就开始跟步淼吹起了赫连崇的彩虹屁。
“陛下,被摄政王抱着感觉怎么样?”
“这个嘛,”步淼嘴角不住疯狂上扬:“感觉就那样吧!”
回过味来,才又严肃道:“喜鹊,你身为宫女,怎么能言辞如此放肆?赶紧干活去!”
“是,奴婢遵命。”
等到喜鹊走了,步淼却又不禁自己回忆起那个怀抱。
那是她这一生第一次被男人这么抱着,还是那么帅气那么优秀的男人。
可是步淼也知道,那注定是她得不到的男人。
她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春搜过去,又是漫长的上朝,批奏折,每天闲暇的时候也就是出去御花园散散步,放放风筝什么的。
这日子,过的真是比和尚都清心寡欲。
这一天,步淼又埋首在成堆的奏折中的时候,忍无可忍仰天长啸一声:“朕受不了了!朕要出去找男人!不!要找帅哥,大帅哥,比赫连崇帅一百倍!”
喜鹊闻言,过去神色慌张的摸了摸步淼的额头,“陛下,你是不是看奏折太久了,太累了......”
“是!朕不想当明君了,朕要当昏君!天天美男在怀,夜夜笙歌!”
“陛下三思啊!”喜鹊惊的立时下跪,步淼见状,只得放低要求:“那朕选个皇夫,总可以了吧!”
这选皇夫也是在朝中引起一阵不小的轰动,步淼每天都能看到好多推荐自己儿子,侄子还有远房亲戚的。
但是步淼总不能听信他们一面之词,所以选皇夫的事情还是得交给一个公平公正的人去办。
但是她想来想去,能想到最公正的人,竟然只有,赫连崇。
赫连崇倒是也十分不含糊,一来就给步淼分析了利弊:“选皇夫一事可大可小,若是陛下只想取乐,便在民间搜罗相貌英俊的男子便是,此事可以交给户部去办。若是陛下想要笼络势力,就须得好好衡量一番,哪方势力是陛下所最需要的支持。”
步淼毫不犹豫选择前者:“我就是有些深宫寂寞,想找个俊朗的男子红袖添香,打发漫漫长夜而已。”
房间里瞬间静默,死一般的寂静让步淼万分后悔,早知道就不说这么果断,犹豫一下了。
半晌,才听见赫连崇闷声道:“好。此事臣会让户部去办。”
乖乖,他再不出声,步淼都准备跪下了。
虽然赫连崇说他会办好这件事,步淼心里仍有些不是滋味。
她也说不清是种什么样的感觉,酸涩又别扭,像是连着皮一起吃掉的早柿。
赫连崇办事效率奇高,没过几天,步淼眼前就出现一排俊俏秀气的小郎君。
步淼看着那些小郎君,或风流倜傥,或俊秀腼腆,却都是相貌出众,各有千秋。
所以为什么要做选择?
她已经是成年人了,她全都想要。
但是那样赫连崇应该会第一个反对吧?
想到赫连崇,步淼又不禁将他跟这些小帅哥对比起来。
发现竟然没一个比他帅的。
长相比他精致的吧,没有他那种尊贵风流的气质,比他有气质的,又没他长的好。
步淼顿时兴致缺缺,便大手一挥:“都是些庸脂俗粉,都下去吧!”
喜鹊却拉了拉她的袖子,轻声附耳道:“陛下,你看最左边那个小公子,是不是很像......”
步淼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看清那少年样貌,不禁心头微动。
这少年长的跟赫连崇竟然有七八分相似,简直像孪生兄弟般。
还未等她再看几眼,那少年便转身欲走,步淼连忙出声:“你,留下!”
那少年有些懵的回头,这种神情跟赫连崇简直一模一样。
步淼有些魔怔了,忙重复道:“你,就是你,留下。”
第三十章 你想怎么玩
那少年会意,欲跪下行礼,步淼却忙喊道:“免礼!免礼!朕免了你的礼了!你以后在朕面前,都不用行礼了。”
那少年见步淼这样,似乎觉得有些滑稽,竟然嚣张的笑了出来。
那笑容,步淼觉得赫连崇笑起来应该就是这副讥讽的,不知死活的样子。
当即决定今晚就要让这小子感受下社会的险恶。
她虽然没有实践经验,但是理论知识丰富的能写好几篇论文。
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草民名叫顾长青。”
“甚好!今晚就由你侍寝吧!”
步淼学着大猪蹄子这么说完,转身便笑开了花。
她早就想尝尝萧亚轩的快乐了!
终于到了晚上,步淼更衣沐浴完,便来到了顾长青所在的寝宫。
那顾长青彼时正在那满是雾气的浴室里沐浴,乌黑的长发浸湿,垂在脑后,衬的他后背肤光胜雪,晶莹白润,正真活色生香,秀色可餐。
步淼看着,眼泪不禁从嘴角流了出来。
她露出周幽王般的淫笑:“爱妃,朕来了!”
顾长青见到步淼过来,也未行礼,只露出一个苏妲己般的媚笑:“陛下,想怎么玩?”
这一句让步淼差点鼻血喷涌。
这顾长青,难道比她还会玩?
到底谁才是皇上啊喂?
这一下把她给整不会了。
本来还想cosplay一把牛郎和织女呢!
她当牛郎,顾长青当倒霉被偷了衣服的织女。
步淼正想着给这个出动出击的小子一点小惩罚,让他明白谁才是这个游戏的king。
谁料,顾长青却反客为主,不按套路出牌,豁然从水中站起身,一手抓住步淼的手就要朝他身下摸去。
眼看着手就要触碰到那地方,步淼赶紧甩开手:“不!顾长青!你放开朕!”
顾长青却攥住她的手,叫她根本动弹不了,邪笑道:“这不就是陛下想要的吗?怎么,陛下难道不行吗?”
这的确是她想要的,可,可是,这也太快了点。
连前戏都没有的吗?上来就玩这么大的吗?
但是步淼想到她可是皇帝,立时呵斥道:“顾长青,你若是再不放开,朕就要叫人来将你押下去以谋害罪论处了!”
顾长青这才放了手,旁若无人光裸着从水里走出来,披上一件根本遮不住什么的透明中衣,有些失望的说道:“本以为陛下是个玩得起的,不想也是如此无趣。”
步淼裸男在前,却根本没眼看。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男人长的实在太像赫连崇了。
可他跟赫连崇完全不是一个路数的好不好?
如果说后者是禁欲系,顾长青根本就是野兽派,还是那种上来就要咬人脖子,令人窒息的孤狼。
最终这春宵一夜,步淼和顾长青什么都没做,竟然开始盖着棉被纯聊天。
“顾长青,你难道是什么青楼南风馆出身吗?怎么上来就这么狂野?”
“陛下未免也太高看我了,我不过是一个穷小子而已!至于那些嘛!都是男人与生俱来的本领,不用学也会。”
“那等我睡着了,你不会对朕做什么吧?”
步淼立时警觉起来,抱着被子退到角落。
那顾长青邪魅一笑道:“陛下国色天香,若是睡在同一张床。臣只怕就算是死,也要做个风流鬼。”
这话吓的步淼直接滚下了床,直接旧伤复发,疼的龇牙咧嘴。
顾长青见了,不仅没扶,还一手撑着头,嘴角带笑十分闲适的看着步淼狼狈的模样。
看的步淼真想给他一拳,这人跟赫连崇差太多了!
早知道,就不搞这种替身文学了。
直到步淼疼的都快哭出来,顾长青方才起身,将她抱回到床上,还顺带撩了她一下:“陛下身上好香啊!”
艹!步淼这下真给这男人判死刑了。
这分明就是把她当小媳妇调戏,她可是皇帝!
等抱步淼到床上,这人竟然还不敢松手,手还在步淼腰间十分情色的按揉。
步淼气的挣脱开他的桎梏,高声喊道:“来人!朕要回自己寝宫。”
次日,步淼上朝的时候又见到赫连崇,见到他长身玉立,即使在一众年轻秀气的官员当中也是鹤立鸡群,一眼便能望见。
步淼不禁多看了几眼。
赫连崇似有所觉,抬头望向她,视线相触的瞬间,步淼有些慌乱的别开脸。
不知是出于把别人当他替身的愧疚,还是少女的羞涩。
此时,忽然有官员站出列,恭谨道:“陛下,近日既然已经择选好了皇夫,便要以皇嗣为重,为皇家开枝散叶,这样才能保住皇家百年基业,我朝长盛不衰啊!”
步淼闻言有些尴尬的咳嗽两声,又偷瞄了一下赫连崇,见他毫无反应,便想着随便糊弄过去:“如今朕尚未有这个打算,诸位不必多说了。退朝吧!”
其实她就知道,古来帝王都逃不过这一劫的,就是为皇室繁育子嗣。
但是,这她都还没临幸顾长青呢,能不能将人留下都要考虑一下。
还说什么子嗣?
步淼于是将赫连崇又叫进了御书房,屏退宫人后,她有些忐忑的问:“关于今日所说的开枝散叶一事,摄政王的意思如何?”
步淼说完,紧紧盯着赫连崇漂亮的嘴唇,她希望从那张嘴里说出的是让她满意的话。
可赫连崇此人,向来都是那样大公无私,又怎么可能会顾及她的想法。
他道:“臣也以为陛下应该尽早诞下皇嗣,以保江山后继有人。这是稳固皇位非常重要的一步。陛下不可不为。”
赫连崇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没有一丝波澜,步淼都要怀疑他是不是个机器人了。
好吧,她本来就不该有所期待的。
她就是,有点难受。
“好,我会听从摄政王的建议,早日诞下皇嗣。”步淼直到看见赫连崇走出御书房,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说出最后这句话的。
为什么,听着赫连崇说出这样的话,她的心会开始痛呢?
可能是,她太累了吧?
晚上,喜鹊看步淼从御书房回来就闷闷不乐的,老是一个人盯着窗外看,便有些担忧道:“陛下,要不晚上就别去顾公子那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