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 苏生
骄阳似火，日光如焰。
时间正值中午。
在太阳的炙烤下，空气都热腾腾的。
鲁托卡山脉中央的慕林黑堡废墟上，躺着一道人体。
人体身下是一滩干涸的血泊。
衣服破碎不堪，全身遍布伤痕，胸口破了一个大洞，肤色因鲜血流尽而显得极为苍白。
从他扭曲的脸庞，可以推断出他死之前遭受了多么大的痛苦。
忽然，本该死去的人动了。
心脏破碎、血液流干、呼吸停止，只要身为一名人类，受到这么重的伤，绝对死得不能再死了才对。
尸变？
威尔睁开双眼，扩散的瞳孔中，映照出火红色的太阳。
干枯开裂的嘴唇蠕动，吐出细微的气息。
一开始只有双眼，到嘴巴，到脖子，之后整个身体都细微的震动起来。
“咳咳，咳咳咳……”
突然，威尔剧烈咳嗽起来。
啪的一声坐起。
“好险，差点就死了。”威尔心中大呼侥幸。
摸了下胸口拳头大小的破洞，“心脏被捏碎了吗？还真是干净利落啊，幸好对方不是喜欢毁尸灭迹的人，不然我装死就没有意义了。”
是的，他是装的。
被柯来妮捉住也好，拼命挣扎也好，被捅破心脏痛苦死去也好，都是装的。
当然，他的心脏是真的碎了。
这个伤足够普通人死一百次了。
但威尔是普通人吗？
移植魔种，接受魔种辐射，修炼了锻体法的他，拥有强大的自愈能力，花点时间甚至可以做到断肢重生。
他拥有惊人的闭气能力。
可以做到数小时不呼吸，可以让心跳停止一个小时。
他对生命力的掌控超乎常人。
可以轻易的模拟出生命力消散的死亡过程。
他的身体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说是半人半魔更准确一些。
每一名巫师，都或多或少的脱离了人的范畴。
巫师学徒还不明显，到了正式巫师之后，将会变成和人类完全不同的另外一种生物。
不过，能做到像威尔这种心脏破碎都不死的巫师学徒，毕竟是少数。
所以捏碎他的心脏后，柯来妮对他的死亡没有一点怀疑。
“没了心脏，感觉很怪异啊。”
心脏的作用主要是运输血液。
以威尔对身体强大的掌控力，即使没有心脏参与也能完成身体的血液循环。
只是和心脏完全比不了。
如果把血液循环中心脏的作用比作抽水机的话，那他通过自身能力，不依靠心脏完成血液循环的做法，相当于拿瓜瓢舀水。
效率天差地别。
“我现在这个状态，一个没修炼过的普通人都有可能致我于死地。”
伤势实在太重了！
“虽然和被王级魔兽追杀那一个月受的伤完全无法比拟就是了。”
那一次，如果没在学院接受治疗的话，他是必死无疑的。
而现在，他至少还有行动的力量。
还能靠自己恢复。
起身翻找包裹，只能找到一些冒险用品和干粮净水。
“药剂都用完了吗？”
把干粮吃掉，喝了一点水，激发身体的造血功能。
“没有心脏，血液不能太多，运输的能量也大大减少了。”
理论上没有心脏他也能活很长的一段时间，代价是身体一直处于虚弱状态，还可能会影响到寿命。
本就不多的寿命因此减少，是绝对不允许的。
“先造一个心脏吧。”
没有魔药，想靠自身治愈能力重新长出一个心脏的话，需要的时间太多了。
“让我算算，想要完全长出一个心脏，大概要三个月？太久了，不行不行。”
他的目光，落在了木之晶上。
每一颗木之晶，都价值十几二十颗高级魔石。
是他进阶三等学徒的关键。
“我都有巨树之芯了，这点木之晶要不要影响不大。”
拿起一颗木之晶，感受着里面蕴含的强大纯粹的生命力。
心中充满了不舍。
不是舍不得那十几颗高级魔石。
是身为一名魔药师，却白白浪费珍稀材料的痛苦。
“十几颗高级魔石的高等次级魔药，效果是纯粹木之晶的十倍以上。”
把木之晶当药吃，就像烧钱取暖一样。
浪费！
“咔——”
木之晶被威尔咬下一口。
“好难吃。”
木之晶，说白了就是一块蕴含强大生命力的坚硬木头。
木头能有什么味道？
没把牙齿崩坏就不错了。
像吃甘蔗一样咀嚼着木之晶，运行功法，吸收着木之晶的生命力，生命力从嘴巴流向全身。
生命力吸收完之后，把残渣吐出，又咬一口。
继续刚才的步骤。
在木之晶的生命力的滋润下，威尔感觉他的身体像泡在温泉中一样，异常舒服。
“生命力足够了，是时候重塑心脏了。”
心脏部位的肉块蠕动起来。
“嗯？”
察觉胸口的异样。
不由得大骂，“靠，那家伙身为一个漂亮女孩子，不知道是多少男人的梦中女神，洗个手那么困难吗？居然拿那么肮脏的东西捅进我的身体里，搞得我的身体乱七八糟的，还留下一堆恶心的玩意儿。”
碎肉、泥土、血液、骨渣……一大堆东西位于他的胸腔内。
“必须清理干净才行。”
右手握着木之晶继续啃。
左手从胸口的洞穴伸进去，把里面的残渣垃圾取出。
“肋骨断裂的碎片插到内脏上了吗？干脆把破碎的肋骨直接拔掉算了。”
“唉，她也太粗鲁了吧？搞得血液流得整个胸腔都是，手法太差劲了，一点基本常识都不懂，就不能把心脏挖出来再捏爆吗？让敌人看着自己的心脏爆炸不是很愉悦的一件事吗？”
把骨头碎片取出。
控制肌肉内脏，把淤血排除。
重塑一颗心脏的麻烦，比威尔想象中的要多得多。
一边清理伤口，一边促进血肉再生。
一颗心脏的雏形，慢慢出现了。
“咚、咚、咚……”
心脏开始跳动。
血液通过心脏流向全身。
“感觉比不用心脏还要累人啊！”
心脏每一次跳动，威尔都要小心翼翼的控制肌肉，调整血压，不然新生的心脏一不小心就会爆破。
“现在的心脏只是虚有其表而已，和用塑料薄膜做的差不多，想要完全生成一个心脏，即使有木之晶的帮助，没有十天半个月也是不可能的。”
他受的伤很重，又没有魔药。
只能慢慢来。
“木之晶用了两颗吗？”
拿起背包，看了一眼天色。
太阳已经下山，天快黑了，凉风嗖嗖的吹着。
重生一颗心脏，虽然才弄出一个外壳，但还是花了他很长的时间。
“这里昼夜温差很大，以我现在的身体状态，着凉就不好了，得找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
接下来，他还要在这里住很长的一段时间。
必须找个好点的住处。
196 魔王
破碎的石屋里。
蓬松的枯叶作为床垫，柔软的干草作为被子。
这就是威尔接下来一段时间的住处。
躲在石屋内，注视着外面的夜空。
天空一片昏沉，乌云密布，雷霆闪烁，狂风呼啸，树枝发出唰唰的响声，枯枝碎叶被吹上天空，在天空中飞舞。
一场暴风雨正在酝酿着。
“咳，咳咳，天色真是说变就变啊！”威尔半个身子盖着枯草，就这水，啃着所剩无几的干粮，感叹道。
经过半天的努力，心脏已经有了一个外壳，勉强能用一下了。
只是肋骨和肌肉的再生，就没那么多精力了。
现在威尔的胸口，还有着一个大窟窿，透过窟窿能看到胸口里不断跳动的心脏。
伤口很痒，需要拼命忍耐着瘙痒的冲动。
身体在发热，头脑晕乎乎的。
“着凉？发烧？还是细菌感染？”
为自己做手术，重塑一只心脏的过程，太仓促了，环境也太恶劣了。
期间不知道滋生了多少细菌。
“如果有个无菌手术室就好了。”威尔躺下，把枯草盖在身上，身体在凉风的吹袭下瑟瑟发抖。
“太久了——”威尔心中感叹道。
自从他成为预备骑士以后，就没再生过病了。
受伤和生病，是不一样了。
“我已经衰弱到这个地步了吗？或许，我会死在病魔手里也说不定。”这个笑话让他觉得很好笑，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浑身无力。
身体发热。
伤口瘙痒。
他很想就这样睡过去，只要睡着了，痛苦必定会少很多。
但他不能睡。
不是因为要警惕周围的危险，而是因为心脏。
他现在的心脏太过脆弱了，让心脏正常跳动的话，一下子就会爆裂，那大半天的功夫，两颗木之晶都浪费了。
所以，在心脏彻底好之前。
他每时每刻都要花费大量精力控制心跳，梳理血液，不让心脏承受太大的力。
这个时间内，他不能失去意识。
一直维持到心脏完全复原为止——大概需要一个月的时间。
淅淅沥沥
雨开始下了。
一开始就是豆粒大小的雨滴。
从第一滴雨滴落下，不到十秒钟，变成了倾盆大雨。
雨水从天空中倾泻而下，如同瀑布一样。
整个天地都化为一片黑暗。
刷拉刷拉刷拉——
树木的晃动声、树枝的则断声、碎石枯枝在天空的飞舞声……
乱七八糟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感觉很近，又感觉很遥远，仿佛隔了一个世界一样——一个只存在他一个人的世界。
“这里的雨和太阳，都是那么的不讲道理。”
亚蒙那帝国和卡斯塔帝国，都位于赤道附近。
这里一年只有两季，雨季和旱季。
天气只有两种，曝晒和暴雨。
前一秒还是火辣辣的太阳，下一秒就是倾盆大雨，那是非常正常的操作。
在雨夜中，连星空都看不了，又不能睡。
没事情打发时间的威尔，想起了今天的事情。
他一天时间经历的事情，说不定够不少人吹一辈子的了。
来到鲁托卡山脉、进入慕林黑堡、与弗朗罗交战、挖木之晶、发现巨树之芯以及遇到柯来妮。
“话说回来，柯来妮是什么状况？”
柯来妮，雪莎的姐姐，亚蒙那帝国的公主，拥有二等学徒的战力。
大半年不见，实力一下子变强了，到达了三等学徒巅峰。
最让威尔在意的是，柯来妮身上冒出来的恐怖气息。
“那种让人发至内心战栗的气息，到底是什么东西？”
柯来妮的实力很强，但也没强大到让威尔绝望的地步。
如果不是他处于重伤阶段。
和柯来妮一战之力还是有的。
不过考虑到柯来妮散发出来的恐怖气息，就算身体没伤，他肯定也不会硬抗，多半是走为上策。
说起逃跑能力，威尔自认还是有点心得的。
“从她最后说的话来看，她应该还是柯来妮，只是拥有了某种力量，或许是被某种东西附身了？”
越想，威尔越觉得熟悉。
“那股力量，我好像在哪里见到过，是哪了？”
“不应该啊？”
“那种力量散发出来的诡异恐怖气息，不是强不强大的问题，根本是力量本身的性质问题，只要见过一次，哪怕再细小，也不可能忘记着。”
想着想着，闹中突然灵光一闪。
“依塔娜！”
他想起了在阿拜安山脉遇到的那个小女孩。
那个祖先是魔物眷属，身体被魔物改造过的一族的最后一名后裔。
“身体改造、眷属、魔王……”种种关键词终于连接在了一起，“柯来妮的身体被魔王改造了，说不定还被魔王附身了。”
真是大胆的猜想。
说出去说不定会引起巫师界的大动荡。
如果是真的，说不定这个世界又有陷入地狱般的战乱之中。
“魔王吗？如果是真的……”威尔嘴角浮现一丝笑意，“如果真是那样，那真是难得的一个好消息啊！”
是的。
对于威尔而言，这确实是一个好消息。
他不想让魔王复苏。
他不想让世界陷入战乱。
他不想看着人们死去。
但魔王的复苏，与魔王有一个照面之后，他对魔王的感想是——
“太弱了，果然太弱了！”
魔王，传闻可能拥有九级巫师实力的魔王。
太弱了！
不仅是魔物，慕林黑堡的力量也太弱了！
他就是为了确认这一点，才冒险进入慕林黑堡的。
才顶着弗朗罗刺眼的目光坚持下来的。
“所谓的巫师，所谓的魔王，比我想象中的要弱得多，那本书记载的东西，根本就是骗人的，怪不得对最后几个等级的巫师的名讳和事迹一点都不记载。”
“巫师九个等级中，后面那几个等级根本就是骗人的，是臆想的，就像乾坤大挪移的第七层一样，不，是比那个更加严重得多。”
一直以来，他都被骗了。
他相信了上记载的东西，毕竟是正式巫师维尔特莉导师给他的书籍。
原本以为至少真实性是值得肯定的。
“不愧是入门书籍吗？”知道真相的威尔哭笑不得，“只是不知道是从哪个等级开始时臆想的？魔王是最强的，但从已知信息来推断，魔王强度达到八级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那七级？还是六级？”
魔王的等级都只有五六级了，那巫师的最高等级，估计只有四五级了。
“无论多少级，他们都能轻易击杀我。”
是的。
这个真相有那么重要吗？
也只有他这种没关系没背景的人，才会一直被蒙在鼓里。
大部分巫师，根本不相信里的记载。
“果然，变强才是王道啊！”
魔王出来了怎么办？
“凉拌呗。”
197 二等学徒巅峰
以他现在的实力，面对魔王能做什么？
趁魔王实力没恢复之前，追杀魔王？
拜托，人家有强大的经验，厉害的技能，走的是强者重生流，越级杀怪那是轻轻松松的。
他一个二等学徒去杀人家？
送人头吗？
把魔王复活的消息告诉巫师？
有人相信吗？
可能有些巫师会感兴趣。
然后期待人家静下心来和你慢慢谈？
在巫师世界里，搜索记忆、控制意识的方法多得是。
可能对方好心，用一些不会伤到人的探索记忆的方法，了解到了魔王复活的真相。
之后呢？
给予你大量魔石奖励？
给予各种厉害的功法技能？
手把手教你如何成为一名出色的巫师？
不、不、不。
像魔王复苏这种大事，肯定要保密的。
对于知情者，关一辈子，已经是最好的做法了。
杀人灭口？
想多了！
想想他自己那一大堆秘密。
怕不是要被切片研究哦。
“计划不需要改变，只要按照原来的步骤继续变强就可以了，先成为三等巫师，然后是一级巫师、二级巫师……”
是的，没有任何需要改变的。
力量，才是一切！
有了实力，魔王又算什么？
没有力量，他在魔王面前又算什么？
“既然万年前人类一方能击败魔王，万年后变得弱小的魔王，又怎么会是人类的对手呢？”
掩上木门，把磅礴大雨隔在屋外。
世界一下子变得安静起来。
闭上眼睛，放空意识。
这个时候，好好养伤，快点恢复身体，想办法变强才是王道。
其余的都是细枝末节。
把大部分意识放在控制心脏上，小部分意识陷入沉睡。
睡觉，也分浅层和深层。
因为要控制心脏的缘故，无法进入深层睡眠，但浅层还是没问题的。
……
一缕金黄色的光束门缝中射入。
正好落在威尔的眼睛上。
睁开朦胧的双眼，透过门缝，映入眼帘的是万里无云的碧蓝天空。
起身，拉开木板。
呼吸的清新的空气，聆听着鸟儿的鸣叫声。
微风拂过，带着清爽湿润的气息。
“这就是森林的清晨吗？”
看了一眼四周，如果不是湿润的泥土，歪歪斜斜的建筑遗迹，哪里看得出昨晚经历了一场暴风雨？
伸了一个懒腰。
一股凉风从胸口伤口吹入，心脏一凉。
“看来不只是心脏，肋骨和胸肌也要快点再生才行。”
咕噜咕噜。
肚子响了起来。
恢复身体需要大量的能量。
能量哪来？
当然是食物。
“干粮吃完了，不过在森林之中，最不需要担心的，就是食物了。”
鲁托卡山脉很危险。
里面有着强大的战争古树，有着被战争古树赋予了简单生命的各种植物。
以他现在的身体状态，惹到了战争古树，必死无疑。
“在身体没好之前，我也穿不过森林。”
战争古树的感知力极强。
想穿过鲁托卡山脉而不被发现，巅峰状态的威尔都没有百分百的把握。
更别说现在了。
“在这里养伤也好，至少比较安全。”
眼睛瞄向树林之中，能许多小动物跑来跑去。
不需要多深入，就能找到一大堆食物。
进树林中跑了一趟，不一会儿，野菜、老鼠和小鸟堆成一座小山模样。
他的食量本身就大。
现在受了伤，需要恢复身体，需要的能量更是平时的数倍。
他一顿可以吃几十个人的饭菜。
“小心点，还是不要点火为妙，惊动战争古树就不好了。”
啃着生野菜，把老鼠小鸟连毛带肉吞下。
“味道是难吃了点，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感觉生吃获得的能量多一点？”
就算是那又怎么样？
他早已经过了纯粹吃东西填饱肚子的时候了。
吃，更多的是一种享受。
没有必要，还是选好吃为主。
吃饱之后，找了个好位置坐下，拿出一颗木之晶。
边啃木之晶，边恢复身体。
一天时间很快过去了，又到了吃晚饭的日子。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威尔不断重复着吃、睡、修炼。
每天起早贪黑。
压榨一切时间，就为了身体恢复快一点。
渴了，喝露水。
饿了，找食物。
衣服破了，用树叶遮一下。
只是——
看着眼前大大小小，种类繁多，十几斤中的虫子。
威尔不由得叹气，叹了又叹。
“因为每天吃太多，老鼠小鸟都被吓跑了。”
不到十天的时间，周围再也找不到一直老鼠了，小鸟也只是偶尔从天空飞过。
他又不敢到森林深处找食物，那只能把目光瞄向脑子小，没智商，不知道恐惧为何物的虫子身上了。
由于他的食量非常的大，往往一顿要吃十几斤虫子才能吃饱。
所以每一顿，虫子都堆得像小山一样。
伸手抓起一把虫子。
能明显的感受到虫子还活着，还能动。
闭着眼睛，把虫子塞到嘴中。
咔咔咔——
浓厚的浆液在嘴里爆发，无数难以形容的味道集合在一起，又生成了更多的味道。
“要好好嚼碎，身体才好吸收。”
把嘴中的虫子吞下后，又抓起一把塞入口中。
“味道不咋地，但蛋白质是老鼠的三倍，作为补充能量而言，比老鼠小鸟优秀多了。”
是的，只是补充能量，而不是食物。
他绝对不认同这种东西是食物！
吃到后面，威尔干脆不咀嚼了。
直接把虫子吞咽下去。
隔着肚皮，能明显的感觉到虫子在肚子里动来动去，挣扎着，死去着，消化着。
感觉有点怪异。
但习惯之后，居然觉得有种莫名的兴奋？
感觉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要觉醒了。
补充完能量之后，又开始修炼了。
肋骨和胸肌已经重新长出来了，心脏也变得更加的结实了，魔种也恢复得差不多了。
身体的愈合速度比想象中的要快得多。
只是消耗也有点大。
木之晶，只剩下十颗了。
“把木之晶吃完，身体也好得差不多了。”
唯一让威尔感到欣慰的是，巫师等级的境界，又有了一些突破。
当然，不是突破到三等学徒。
只是成为二等学徒巅峰而已。
原本以为要达到这个境界还要花上一年时间的，没想到居然提前了这么多，算是一个不错的收获吧。
因为威尔能够很好的控制魔种，能稍微运用魔力，这是只有二等学徒巅峰才能做到的事情。
所以之前雪莎三人以为威尔是二等学徒巅峰。
其实不是。
他之所以能做到那些，是他进阶圣骑士，对肉身和生命力的掌控得到极大强化的缘故。
现在，他才真正的达到二等学徒巅峰。
“还有差不多两年的时间，可以好好研究呼吸法和生命药剂了，也要想办法获取一些魂力了。”
直到现在，他的高级冥想法还只有三级。
阿尔德法印也只有三级。
之后还有高级锻体法等着他，法印也还有四个，想要学习的精神技能和魔技也有不少。
需要用到魂力的地方还多着呢。
“达到二等学徒巅峰之后，不知道我的实力又强大了多少呢？”
可惜现在身上还有伤，不能实验。
198 食草动物
青空之下。
站在废墟的最高处，威尔昂首站立着，胸口被兴奋填满，几乎忍不住高声吼叫出来。
“四十五天，整整一个半月，我的身体终于痊愈了！”
身体无碍，健健康康的感觉，实在太棒了。
双手按在胸口，曾一度被破坏的心脏，咚咚咚有力的跳动着。
无需担心跳动力度太大，不用再费尽心思的调整身体的血液循环，也能完全的发挥出自身的实力了。
其实，今天已经是身体痊愈的第三天了。
在伤势痊愈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睡觉！
足足睡了两天一夜。
一个半月没睡过觉了，能安然睡觉的感觉，是那么的幸福。
冷静下来后，威尔盘腿坐下。
“是时候看一下，成为二等学徒巅峰之后，实力强大了多少。”
拥有多么强大的实力，是一回事。
了解自身实力，并能有效的运用实力达成自身的目标，才是最重要的。
闭上眼睛，感受着体内磅礴的生命力。
激发生命力，身体被白色的火焰淹没，
“生命力的控制没有提升，在预料之中，量的话，是一点二倍吗？提升得不是很明显。”
“让我看一下力量。”
这里曾经是作为战争堡垒存在的，建筑多是用巨石铸成，坚固无比，
遗迹中，几顿几十吨中的巨石比比皆是。
在遗迹中逛了一圈，找些巨石试了一下自身的力量。
“力量居然没变？”
又绕着遗迹跑了几圈，速度由慢到快，又由快到慢，不断的变化着。
“速度还是那样，使用骑士武技冲云步之后，能达到八百多时速。”
没想到除了生命力的量增加了一点之外，力量速度的变化居然都不大。
“我真的成为了二等学徒巅峰？”
心中不禁疑惑起来。
“看一下魔种的变化？”精神力和意识探如魔种之中，“魔力翻了三倍，对魔力的控制也强大了许多。”
魔力现阶段对实力的提升不大。
“魔技我只会一个生命同调，法印的使用条件也很苛刻，战斗中用魔力强化攻击，因为太耗费心神了，会影响到生命力的运用，反而会降低战斗力，意义不大。”
从现有的资料看来，好不容易成为二等学徒巅峰，实力提升不大？
“没理由啊？”
感受着身体的变化，威尔眼睛一亮。
撕拉——
左手从手肘处被扯断。
因为他控制血管闭合，所以断口处一点血液都没流。
拿着左手等着几秒钟之后，把手接回去。
肌肉蠕动，血管连接，骨骼重新长在一起，断口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
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手已经能动了。
分钟之后，左手已经可以稍微使一下力了。
只需再过半个小时，一度断裂的手，就能完全复原了。
这种恢复速度，以前根本不敢想象。
“达到二等学徒巅峰之后，强化的方向不是速度力量这种显而易见的东西，而是耐力、恢复力、免疫力等等吗？”
力量，很重要。
但活下去，更加的重要。
力量再强，战斗力再厉害，身体免疫力不够，一点毒素轻易弄死有什么用？
被水淹没，才一两个小时不呼吸就死了，有什么意义？
被人砍几刀，捅几下，断几根骨头，身体出现几个小窟窿，就要在床上躺十天半个月，这样的身体也敢和人战斗？也敢受伤？
面对人海，比如正式军队。
人家来个一万人，站在那里让你杀，耐力不够，估计你都累死，都杀不完。
这种体力怎么和军队作战？
面对人海只能逃跑？
“身为二等学徒，只要不找死，主动招惹强敌，我的实力已经够用，现阶段，生存能力才是我看重的。”
身体的强化方向，某种意义上，很符合威尔的想法。
“除了身体的变化之外，技能也有一点收获。”
吸收了魔技生命同调的精髓融入到内吸法之中后，内吸法终于成功升级到了五级。
五级的内吸法，对食物的吸收速度，达到了一个恐怖的地步。
边战斗，边吃饭回复体力，只要不是实力差距过大，或是持续使用消耗极大的技能，连续高强度战斗几天几夜都没问题。
“以前动漫小说里，传说中的强者动不动一场战斗打个几天几夜，原来是真的。”
如果现在他遇到一个实力相近的强者。
为了稳妥起见，不拼命，不赌博，打个几天，进行消耗战，是很有可能的。
但在探险、逃跑、生存中，才是内吸法发挥作用的时候。
“内吸法提升的不仅仅是食物的消化速度，还有食物的消化能力，很多普通人不能吃，人类吃不了的食物，我都能消化补充能量。”
比如说——草！
人类能吃草吗？
虽然蔬菜某种意义上也是草的一类，但威尔说的是普通的草，就是兔子、牛羊、马鹿的食物——草！
别人怎么样，威尔不知道。
其他巫师有没有这种能力他不晓得。
他只知道他可以。
他完全可以吃草，把草当饭，一辈子当食草动物，完全没问题，根本不会影响实力。
这就是五级内吸法的强大之处。
“没想到，我也要有成为食草动物的一天。”
不过相比草，威尔还是更喜欢吃肉，吃饭。
“味道先不说，草蕴含的能量太低了，以我的饭量，一天需要吃几吨草。”他可没那么多时间浪费在吃草上，“不到关键时刻，谁愿意吃草吃虫子呢？我又不是受虐狂，不过说真的，我好像离人类的道路越来越远了啊！”
现在的威尔。
基本上，只要有动物吃的东西，他都能吃。
不仅如此。
通过强大的身体控制能力，他可以把体内多余的水分和杂质通过毛孔排除体内——已经不需要小便了。
由于食物的吸收效率非常的高，食物残渣也非常的少，大便中的水分也会被身体吸收利用掉——以后上大号的时间间隔会非常长，拉出的大便也是像砂砾一样的颗粒。
当然，由于心理原因。
忍受不了尿液从皮肤排出的恶心感，所以他还是会正常小便的。
大号排出砂砾，不是很诡异吗？
“才二等学徒已经变成这样了，三等学徒之后呢？”
以前，一直听说正式巫师不是人，是另一种长着人样的生物。
现在的他终于能稍微理解了。
“不过，无论我怎么变化，唯有我是人类这一点，是绝对不会改变的！”
199 绿精与战争古树
达到二等学徒巅峰之后，身体还发生了许多细微的变化，等待着他去摸索和发现。
“时间还漫长着呢，现在先回去吧。”
想要成为三等学徒，还要三到五年的时间。
怎么长的时间，足够他搞清身体的所有变化了。
“出来也有两个月了，不知道卡瓦城怎么样了？希望没有太多变故吧，而且——”抬头看向卡瓦城的方向，“稍微有点寂寞了呢。”
人，终究是一种群居生物。
传说中那种动不动闭关修炼几年几十年，甚至上百年，不和其他人做一点交流，威尔是做不到的。
至少现在的威尔做不到。
不过是独自生活一个多月，他感觉自己已经忍耐到极致了。
“我是会因为寂寞死掉的兔子吗？”内心不禁自嘲起来。
伸了个懒腰，回头看了一眼生活了四十五天的地方，之后，不留一丝眷恋的离开了。
身体隐入丛林之中。
他不是伊姆那样的植物系血脉者，没有能隔绝战争古树侦查的魔技。
他只能普通的消除气息，弱化存在感，避开战争古树。
身体在雨林中穿行，真实之眼不断打量着四周。
发现危险，躲避麻烦，隐匿身姿。
就这样，躲躲藏藏，不断改变路线，朝鲁托卡山脉外走去。
走在茂密的树林之中。
天空被树叶遮住，前后左右都是树木，让人分不清东西南北。
整个树林还覆盖着能迷惑人五感的战争迷雾，许多地方都矗立着长着人脸的大树。
如果不是他有真实之眼辅助，想在不惊动战争古树的情况下悄悄离开托鲁克山脉，几乎是不可能的。
“以我现在的实力，再考虑到战争古树的移动速度，其实被发现也没什么。”
安然离开，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而且鲁托卡山脉中，还驻扎着大量绿精呢。
被绿精发现就不妙了。
“绿精，也在寻找慕林黑堡的遗迹吗？”
鲁托卡山脉很大，连绵上百公里。
且树木茂盛，蚊虫众多，还有许多拥有生命的树木，在没有地图的情况下，想要找到慕林黑堡，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所以才派出了大军团吗？想靠人数找到遗迹？”他觉得绿精的想法太肤浅了。
越是这种时候，越应该派出精英探索才对。
轰隆隆——
远处传来的巨响声让威尔脚步一颤。
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无数的鸟儿惊慌的飞向空中。
嘎嘎嘎——
无数树木倒塌断裂声响起，灰尘和绿叶漫天飞舞，遮掩住了整个天空。
“又是这种声音吗？”
这种巨响，在遗迹养生期间，听过无数次了。
只是从来没有像这一次一样接近。
“那里发生了什么？”
人总是耐不住好奇心的。
悄悄的朝事发地点摸了过去。
身体隐匿在地上的枯叶里，慢慢的爬行着。
不过数百米的距离，他居然用了快一个小时才到。
威尔躲在一颗腐烂的树干后，身上涂抹了泥巴和枯叶，只有双瞳闪闪发光。
轰隆隆——
巨响又传来了。
不过这一次，他终于能看到发生了什么了。
在离视线一千米远处，一颗树干直径十米，高达上百米，长着人脸的参天古树，胡乱的挥舞着树枝和根系，鞭打着周围。
“战争古树？”
在战争古树周围，还有十来棵小一点的巨树。
以及数千名装备精良的绿精。
一只五米高，身上燃烧着橘黄色火焰的猴子——魔兽火绒猴。
火绒猴围着战争古树上蹿下跳着，时不时从嘴巴里吐出一个炙热的火球，落在战争古树上。
一直浑身无毛，身体如同岩石一样的老鼠，从地底下露出一个脑袋——岩鼠。
数条二十米长的碧绿蟒蛇，嘴里吞吐着毒素。
周围的士兵们围着战争古树，不断的射着火箭。
绿精和战争古树在战斗。
战争古树生命力顽强，躯体庞大，还能操控植物，能释放战争迷雾，没有正式巫师级别的战力出手，想要击杀战争古树几乎是不可能的。
像威尔，实力在三等学徒中是一等一的了。
但面对战争古树，毫无胜算。
他的攻击，对于高达上百米的战争古树来说，不过是挠痒痒。
以战争古树的生命力和耐力，激战几个月都是没问题的。
他又能坚持多久？
和战争古树战斗，无法实力碾压，势必会进入持久战。
持久战必输。
“他们想要击杀战争古树？”威尔心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觉。
火绒猴、岩鼠、绿蟒，都重伤不到战争古树。
绿精士兵们的攻击，也无法对战争古树造成伤害，只是起到骚扰作用。
仔细观察了一番绿精和战争古树的战斗。
他发现绿精一直尽量避免和战争古树正面作战，只是不断的削弱着战争古树的生命力。
“战争古树终究是制造出来的傀儡，智商只比普通的野兽高一点，只要绿精们用这种牵制骚扰，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退我追、敌疲我打的打法，战争古树被打倒只是时间的问题。”
问题就在于时间！
这个时间是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
还是一年两年？
期间需要损失多少士兵？失去多少契约兽？
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吧？
这一战过后，虽然能杀死战争古树，绿精王国的实力也会大损，没有几十年别想恢复过来。
而在几十年内，绿精和人类一方的战斗，都会处于弱势。
牺牲那么多，就为了虚无缥缈的慕林黑堡？
里面有什么宝物，进不进得去，能不能找到，都还是未知呢。
在威尔感慨的时候，战争古树操控的树木被打倒了。
一群鸟儿抓着罐子，飞到战争古树上空。
罐子被砸下，破碎。
腥臭的浓黑液体落在树枝上，发出滋滋的响声，腐蚀着战争古树的身体。
这时，远方又传来轰隆隆的响声。
另一棵战争古树正在朝这里接近。
鲁托卡山脉内，战争古树一共有十七棵。
尽管他们已经派出绿精骚扰吸引其它战争古树的注意力，让其他战争古树远离正面战场。
现在看来，有一方失败了。
同时面对两棵战争古树，绿精一方压力倍增。
顿时有树只绿精死于非命。
不过他们明显对这种突发状况制定过方案。
在付出了上百名绿精的生命之后，终于把突然冒出的战争古树拉走了，然后继续专心攻击最初的那棵战争古树。
“战争古树的智商还是太低了，明明同伴已经陷入危险，还随随便便被引走了。”
如果鲁托卡山脉十七棵战争古树联合起来，除了正式巫师亲临，否则谁来谁死。
同样一个由十七名三等学徒组成的小队，或许可以逐个击破，花上几个月的时间把十七棵战争古树一一杀死？
“杰洛魔药学院内找得出十七名三等学徒吗？”
200 绿精的目的
绿精和战争古树的战斗极为漫长无聊。
参战人员不断替换，重复着套路。
少时，只有几十只绿精。
多时，足足有数千。
以驭兽师为主攻，绿精士兵辅助，不断迫使战争古树消耗生命力。
由于战争古树智商地下，被惹怒之后，明明没有必要，但每一次攻击，还是拼尽全力。
通过真实之眼，威尔能清晰的看到战争古树的生命力正一点一滴的被削减着。
“这棵战争古树，按这个进度，大概再过一个月，就能杀死了。”
前提是不出现意外。
战争古树不仅生命力顽强，生命力的恢复速度也极为惊人。
只要让战争古树有一点空隙，短时间内就能让生机恢复一大截，几天的时间就白费了。
而且鲁托卡山脉中，还有其它的战争古树存在。
“仿佛在走在钢丝上呢。”
战场不断移动着。
周围没有能操控的植物后，战争古树本能的朝植物多的方向移去。
绿精们一边阻碍战争古树的移动，一边把周围的植物清掉。
有时候是绿精主动吸引战争古树移开。
因为有其它战争古树朝这边移动了。
只是看了一会儿，威尔便对这种枯燥的战争失去了兴趣。
“咦？”
在准备离开的时候，他发现了一点异常。
五名绿精围着战争古树，双手对准战争古树，持续释放着一股怪异的精神力波动。
之前，威尔就注意到这几只特别的绿精了。
但以为是绿精用精神力削弱战争古树的一环，也就没太放在心上。
现在仔细一看，感觉有古怪。
威尔心中，浮现出一个让自己都吓一跳的想法，“他们难道不是想要击杀战争古树？而是驯服？”
绿精一族的驭兽师，能够契约动物为己用。
“驭兽师能契约的，并不限于动物，植物或许也可以？战争古树智商不高，在契约的范畴之内。”
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
战争古树实力强大，生命力顽强，寿命悠久。
能活几千年的三等学徒啊！
还是十七棵！
如果驯服了，哪怕付出极大代价，也是值得的。
“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之前他还一直奇怪绿精的做法，现在想想，如果绿精的目是契约战争古树，那也说得通了。
战争古树移动缓慢，体型太大，容易伤到自己人，想要派到前线作战是很难的。
但只需要每座战争城堡放一两棵战争古树，只要正式巫师不出手，堪称不破堡垒。
“用几十年的时间，换取上千年的稳定吗？”
这个决策大胆有远见。
恐怕绿精高层中也讨论了很久吧？
说不定那位神念师也出声了吧？
原本打算走人的威尔，察觉到绿精们的目的之后，停了下来。
“被我撞见了，算你们运气差！”
威尔是绝对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成功的。
即使无法阻止，也要让他们付出更大的代价，极大的延缓他们成功时间。
“你们花费了这么大的兵力在这里，前线肯定空虚，我把这个消息透露给泰利总帅他们，在这段时间内，人类一方一定能在战事上取得极大优势，说不定能迫使绿精们放弃契约战争古树的计划。”
当然，这些都是回去之后才考虑的问题。
一来一回，消息的传输，军队的部署，战争的准备，没有几个月是不可能打起来的。
而且人家凭什么相信他？
怎么跟军队解释战争古树的存在？
“雪莎、伊姆、弗朗罗三人的失踪，我又该如何解释？”
回卡瓦城之后，麻烦还多着呢。
“还是先自己动手吧。”
威尔考虑着该怎么做。
应该怎么样，才能让绿精契约战争古树的计划失败？或让他们付出更大的代价才能达成目的？
“把战争古树杀了？”
这种念头才升起，立即被他否决了。
“杀战争古树？想多了！”
战争古树生命力顽强，站在那里不动不反抗任由他攻击，都极难杀死。
别提周围还有一堆绿精虎视眈眈。
“绿精一族，也是有能和三等学徒对等的存在的，太过乱来的话，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了。”
能不暴露行踪，那自然是最好的。
“把能契约战争古树的绿精杀死？”
越是强大的存在，契约越难，需要消耗的精神力越多。
能契约战争古树古树的绿精，在卡斯塔绿精王国中，应该也是极少的。
这次好不容易凑出十七名，要是他把十七名驭兽师一次性杀死，卡斯塔王国能不能再找到十七名合格的驭兽师出来，真说不定。
“可以考虑一下。”
左想右想，还是觉得方法最靠谱。
“接下来，该考虑怎么实施了。”
光有想法，没有行动，是不行的。
正确的想法，如果无法付诸行动的话，没有任何意义。
“驭兽师本来就不擅长近战，没有契约兽的驭兽师，战斗能力连个准骑士都不如，只要能近身，杀他们根本不需要一秒。”
“不过，驭兽师身边肯定有护卫，护卫多少？实力如何？人员布置？”
十七名驭兽师，肯定不是睡在一块的。
他们聚集起来的时候，也肯定是防护力量最为强大的时候。
“是等他们分散的时候，一个一个击杀，还是等他们聚集在一起的时候，一举歼灭？”
需要考虑的细节太多了。
“那么，第一件事，先了解绿精们的力量。”
能看出绿精出动了军队的力量，大概有几千只绿精的样子。
那具体有多少只绿精？
驭兽师很多，保守估计有十多个。
那是十五名还是十六名？驭兽师们的召唤兽都是些什么？都有些什么能力？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对于自身实力，威尔自认为还是有点了解的。
接下来，只需要了解对方的力量就可以了。
想着，威尔的身影一晃，消失在原地。
隐匿着身形朝绿精大本营摸了过去。
绿精是狩猎高手。
但威尔在明，绿精在暗，而且他自认为他的躲藏能力，还是不错的，至少能保证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绿精无法发现他。
绿精很分散。
需要同时支开十七棵战争古树，人员遍布鲁托卡山脉。
花了威尔两天的时间，才大概搞清绿精的总数。
201 动态地图
威尔坐在树干下，啃着香甜的竹子，整理收集到的信息。
“一共五千三百七十一只绿精，十三名驭兽师，其中八名驭兽师的契约兽是绿蟒，两只是火绒猴，一只岩鼠，一只狂血牛，还有一只是金翅巨鹰！”
整个绿精王国中，仅有三名驭兽师成功契约了金翅巨鹰。
其中一名，居然在这里！
“金翅巨鹰，如同卫星一样的存在，所有契约兽中，最难缠，能力最麻烦的家伙，战略意义等同于前世的卫星。”
金翅巨鹰战斗力不强。
能力也不特别，仅仅是一项能和驭兽师共享视野而已。
但就是共享视野这个听起来一般的技能，让金翅巨鹰成为堪比卫星的存在。
没卫星的国家如何和有卫星的国家战斗？
你的行军路线、驻扎地址、粮仓、埋伏在人家眼里一清二楚，你凭什么打得过人家？
所以，人类与绿精一方的战斗，以阵地防守战居多。
极少主动出击。
更别说攻城拔寨，打下绿精的城池了。
究其原因，就是因为对方有金翅巨鹰。
虽然金翅巨鹰远远比不上卫星，但这个世界的军队、武器、纪律以及战斗力，也远比不上前世的现代化军队啊？
“稀少珍贵，战略意义重大的金翅巨鹰为什么会在这里？”
“因为鲁托卡山脉内树木茂盛，又有战争迷雾扰乱视野，还需要时刻关注十七棵战争古树的动向，所以派了一名金翅巨鹰驭兽师前来吗？”
“必须杀死金翅巨鹰的驭兽师！”
阻碍绿精契约战争古树，收获需要在几十上百年之后才能体现。
而击杀一名金翅巨鹰的驭兽师，收获是立竿见影的。
而且对于战争古树的契约计划，他能做的，只是阻碍而已。
绿精一族，是拥有实力堪比正式巫师的神念师存在的。
如果绿精铁了心要收服战争古树，神念师直接出手，区区战争古树算什么？
“关于战争古树的事情，可以尽量出手，但不必太过关注，但金翅巨鹰的驭兽师，一定要想办法杀死！”
关于金翅巨鹰的厉害，对军队的压制，军方的憋屈，威尔听过太多了。
一万名士兵的生命换一只金翅巨鹰驭兽师，人类一方肯定是极为情愿的。
可惜找不到机会。
“我已经知道了对方的位置，直接冲进军营中，乱剑剁死？”
“不行不行。”
从已有的信息来看，面对绿精军团，正面作战他不是对手。
但潜伏杀人，安然逃跑，还是没问题的。
他的实力怎么说也是三等学徒中的顶尖存在，又是逃命大师，正式巫师级别的存在不出手，谁能留下全盛状态的他？
“但这样会暴露我的身份和实力，万一被绿精高层盯上，被神念师记住，就不好了。”
威尔只是一名二等巫师学徒。
卡斯塔绿精王国是一个国家，和亚蒙那帝国、开过帝国、列多亚帝国并列的国家。
以一人之力对抗国家，是不明智的。
“我行事是为了人类，为了和平，为了正义，却要考虑着考虑那的，还要担心被自己人背后捅刀子，唉，实力啊！”
如果人类高层能保他，支持他。
他绝对尽可能的杀绿精。
在绿精境内大肆破坏。
让自身的名号响彻整个卡斯塔王国。
让每一名绿精听到他的名字都战栗不已，每个绿精儿童都被他的名号吓哭。
他要成为绿精一族的恶魔，人类一方的守护神。
他要让每一只绿精都寝食不安，想要害人时都会想起他的恐怖传说，害怕遭到他的报复，而放弃害人的想法。
然而他不能这么做。
他敢把事情闹大一点，让绿精高层震怒。
第一个把他送出去的，估计就是人类一方的高层，把他当做息事宁人的道具，还会在舆论中拼命抹黑他。
把他塑造成一个杀人如麻，罪大恶极的怪物。
“有些事，没有实力是不能做的。”
威尔不想死。
他善良，他正义，他乐于助人。
但一切的前提是——活着。
幸福并快乐的活着。
“我终究只是一个普通人，做不到为了人类无私奉献，背负骂名，我只能在有力量之余，尽可能的帮一下其他人。”
把手中的剩余的竹子塞进口中，三两下吞下后，身影有消失在原地。
他，又去收集绿精的情报了。
绿精的数量虽多，但注意力都放在战争古树上面。
威尔实力有强大，隐匿技术也不错，又一般都是远远的看着，所以一直以来都没被绿精发现。
战争古树的感知力不错，又有植物通风报信。
一般来说，在鲁托卡山脉中，威尔是不敢乱来的。
可是战争古树被绿精牵扯住了，根本没空注意威尔的动向。
时间一天天过去。
饿了，啃竹子。
渴了，喝露水。
累了，找个树洞窝着。
收集到的信息越来越多，对鲁托卡山脉中绿精部队的了解也越加的深厚。
精神沉浸在意识空间中。
在意识空间里，有一副用精神力模拟出来的地图。
地图和鲁托卡山脉别无二致，山川河流都一模一样。
精神地图上，布满了红点，和十七个绿点。
红点是绿精，绿点是战争古树。
威尔通过感知术和清晰术，把绿精和战争古树的信息，都收集到了脑海中，并模拟出这副实时地图。
地图上的点移动着，代表着点的主人也在移动的。
精神对着某个点稍微专注一下。
点就会迅速变大变清晰，呈现出绿精或是战争古树的模样，显示出他们的状态和动作。
敌方不在视野中，却全程把握着敌方的动态。
和玩游戏开了全图挂一样。
“想要监控五千多智慧生命的动向，精神力的消耗还是太大了！”
精神模拟地图中的动向，是威尔通过经验观察总结预判出来的，不一定准确，随着时间的推移，误差会越来越大，所以只能起参考作用。
“如果我能观察他们一年半载，不出现意外的话，三天内，模拟地图准确度能做到百分之八十以上。”
“至于现在？那还是算了。”
不过，有参考，总比没参考好。
只要不盲目相信模拟动态地图，以致失了智，有地图和没地图，哪怕不够准确，差距还是相当明显的。
“准备，已经完成百分之九十了。”
威尔抬头，注视着蔚蓝的天空。
接下来，将会是一场腥风血雨的开始。
“只剩下等待了。”
202 暴风雨
时间一点点流逝。
绿精们契约战争古树的计划，离成功越来越近了。
“按这个进度，只许再过三天，就能契约下第一棵战争古树了。”威尔啃着甜美的竹子，抬头仰望天空，“不过，时机已经到了，是时候为鲁托卡山脉之行画上句号了。”
天，渐渐暗了下来。
乌云密布，电光闪烁，雷龙飞舞。
整个天地被黑暗笼罩，道道雷电从天空劈下，仿佛世界末日降临。
“终于等到了。”
暴风雨即将来临。
威尔的等待，并没有浪费。
狂风呼啸，卷起树枝枯叶，在天空飞舞。
鸟儿躲在窝里叽叽喳喳的叫着，双眼不安的注视着乌黑的天空。
蚂蚁虫儿成群结队的搬家，铺满了地面。
天空的乌云越来越多，也越来越低，仿佛触手可及一样。
一道道雷霆落下，落在最高的战争古树之上，仿佛天罚。
“因为暴风雨的缘故，绿精消停了不少，但战争古树的状况并没有好转，谁叫它那么高呢？简直是天然的避雷针。”
气氛阴暗压抑，天空的高度不断压低。
哗啦啦啦——
雨，突然间宣泄而下。
犹如九天银河破了一道口子，雨水如同瀑布一样从天空直冲而下。
稍微细小的树枝被折断，小草被压在地面，虫群无助的被冲走。
原本弥漫了整个鲁托卡山脉的战争迷雾，能影响到三等学徒的迷雾，在雨水的冲刷下，也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天地之威，恐怖如斯！
威尔抬头仰望天空，一股无力的感觉油然而生。
“在天地面前，人类太过弱小了。”
即使是前世，那个科技发达的世界，人类面对飓风、地震、火山爆发时，人的力量还是那么的弱小。
每年都要因此损失大量的人力物力。
“就算是正式巫师，在这股力量面前，也要逊色三分吧？”
收回目光，朝绿精驻扎的地方走去。
雨水冲刷在身体上，像是有人拿刷子疯狂洗刷身体一样。
把碍事的衣服脱光。
屏住呼吸。
调整心跳，心跳由快到慢，逐渐停止。
收缩毛孔，阻止体内的气体液体从毛孔分泌，以防被敌人灵敏的嗅觉察觉。
控制体温，让体温从内到外降低，从而骗过敌方对热量的感知。
平稳精神波动，瞳孔扩散，双眼没有一丝光亮，这样，他的目光注视敌人时，敌人就感知不到了。
让血液远离皮肤表层，使皮肤看起来显得苍白无血色。
调整肌肉骨骼，体型变小，脸部肌肉变形，再也没有一点原来的模样。
战力不断下降。
当完成一切伪装的时候，战力只有普通状态下的两层。
这，就是暗杀的代价。
在潜伏暗杀的状态下，是不可能百分百发挥出全盛实力的。
你不可能拿着趁手的武器，运用声势浩大的武技，一身肌肉，声若洪钟，一剑一个敌人，想砍瓜切菜一样。
那不是暗杀，是屠杀！
为了不让敌人识破，威尔连剑都没带。
威尔小心谨慎的朝绿精营地靠近，借助障碍物不断潜行。
绿精并没有全部休息。
还有一小部分在周围巡逻，还有几十只绿精在骚扰战争古树。
他们是不会让战争古树休息的。
双手拿着树枝，嘴里咬着枝条，在巡逻必经的道路上伪装成一棵树。
五只绿精抱怨着从威尔身前走过。
在磅礴的大雨下，根本没发现近在眼前的威尔。
“这么大的雨还要巡逻。”
“这里怎么可能会有敌人吗？”
“就是啊，大人他们也太会差遣我们了。”
“走快点，这雨下得我难受。”
“好想快点回去洗个热水澡啊，你们说是吧？……喂喂？你们怎么了？怎么不回话？”
走在最前方的绿精停下脚步，疑惑的向后看去。
雨水挡住了他的视线，他只能看到身后几道模糊的身影摇摇晃晃的，没有继续往前走。
“你们别偷懒啊！”他往原路折回，想要大骂偷懒的四只绿精一顿。
走着走着。
“我走了有快三百米了吧？怎么还没碰到他们？”
四周都是雨水，只能听到哗啦啦的声音。
世界是那么的吵杂，又是那么的安静。
以至于他听不到一点自己想听到的声音。
“喂，在吗？回个话！”
长年的经验，让他察觉到了异常。
身体颤抖着向后退去，双眼不安的看着四周，谨慎的走了一段距离后，速度骤然加快。
唰——
一条藤蔓缠住逃跑的绿精。
“救、救救……”
脖子被勒住，求救的话语没能吐出，身体无力的挣扎一番后，停住了。
威尔手拿着藤蔓，从黑暗中走出。
“巡逻人员长时间不回，肯定会引起警惕，我要加快速度了。”
身形再次隐匿在雨水中。
军营外。
一根树枝飞来，扎入一名绿精的心脏。
身后突然出现一名人影，脑袋被拧断。
脖子突然一凉，血液如同喷泉一样从脖子上的伤口涌出。
太阳穴被石头砸中，一下子失去意识。
一名名站岗的绿精倒下。
由于雨太大的缘故，只要间隔得稍微远一点，根本看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站岗人员消失，他们很快就会发现异常，必须尽快下手。”
潜入军营之中。
每一个帐篷里，都有数十名绿精。
绿精在帐篷里喝酒、打牌、玩闹，打发着无聊的时间。
一只绿精从帐篷中走去，脱下裤子，对着雨水滋滋滋……
一道黑影出现在撒尿的绿精身旁。
威尔捂住绿精的嘴巴，勒住脖子用力一绞。
等绿精的身体不再颤抖之后，把死去的绿精慢慢放下。
帐篷里，传来呼喊声。
那道声音，应该是在叫传来小便的这只绿精。
“里面绿精太多了，还有驭兽师在，想要无声无息的暗杀掉，有点难度啊！”
这里是军营，绿精密集。
不能像在外面面对巡逻队一样。
一旦让某只绿精大吼一声，整个军营立即就会沸腾起来。
倒下的站岗绿精，立即就会被发现。
那任务，就失败了。
“好不容易等到了这场暴风雨，绝对不能失败。”
下一次，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时间不等人。
还有两三天，绿精们就能契约下第一棵战争古树了。
然后拿战争古树去削弱其它战争古树，它们契约战争古树的速度会越来越快。
“它们发现异样，警觉起来之后，就不好办了。”
203 白幕
“是时候尝试一下那个技能了。”
威尔张开嘴，嘴中传来一股吸力，雨水纷纷朝他的嘴中涌去。
雨水进入肚子中，肚子胀大。
把生命力和魔力和雨水按一定比例混合一体，雨水化为白色的雾气冲鼻孔中喷出。
一边，雨水源源不断的从嘴中涌去。
另一边，白雾不断从鼻孔喷出，向周围扩散，从帐篷的缝隙涌入帐篷内。
这是威尔结合了战争迷雾和弗朗罗的魔技，创造出来的技能。
效果是干扰对方的五感，扰乱敌人的生命力，减低警惕能力，像是喝醉了酒一样。
威尔把这个技能命名为——白幕。
魔技白幕使用的时候，需要大量水分，释放出来的水雾也不持久，在太阳曝晒下，三分钟就会消散。
是一个缺陷极大的半成品技能。
但它有两个优点，一是范围非常的大，可以覆盖方圆数百米。
二是消耗非常的小，只要水分充足，他可以连续使用数小时。
很快，鼻孔喷出的雾气把周围的几个帐篷都笼罩住了。
威尔缩着身体走进帐篷。
帐篷内很潮湿，不少地方还漏水。
绿精三两成群的坐在帐篷里，玩着游戏。
帐篷中央，盘旋着两条绿蟒，两只衣服比周围绿精华丽，表情傲人的绿精坐在那里，周围的绿精看向他们时，眼神都充满了尊敬。
帐篷内，白色的雾气弥漫着。
却没有一只绿精察觉到异样。
绿精们的身体软绵绵的，坐姿变得歪歪斜斜，好像几天不睡觉了一样。
威尔在帐篷内走着，他身边的绿精们一只只倒下。
中央的两只绿精驭兽师喝着酒，对于帐篷里不断倒下的绿精，竟然不觉得意外。
“雾气什么时候这么大了？”
“喂，有点冷啊，加点木材。”
帐篷里的火盘噼里啪啦的响着，火光微弱，火盘里的木材快烧完了。
驭兽师们喊了几声，都没得到回应。
“这么回事？都喝醉了吗？”
“嘿，去叫醒他们。”
驭兽师拍了下身旁的绿蟒。
绿蟒没动。
又叫了几声，绿蟒还是呆呆的趴在那里。
他们没注意到，两只绿蟒的头部，不知何时被插了几根筷子，早以死去。
两名驭兽师疑惑之际，眼前突然一暗，身体摔倒在地，永远失去了知觉。
威尔独自一人站在帐篷之中，面无表情的注视着死去的绿精。
“说不定会有绿精进来查帐篷，报告情况，必须快点了。”
走出帐篷，站在大雨中。
威尔皮肤苍白，面无表情，瞳孔扩散，双眼无声，鼻间没有一丝气息，胸口没有一点起伏，体温冰冷，像是行走的尸体。
无声的张开嘴。
雨水咕噜咕噜的朝嘴里灌去。
白色的雾气从鼻孔中喷出，向四周弥漫。
一个一个帐篷走过去。
帐篷里喧嚣的声音很快安静了下来。
“这个区域的绿精已经处理完了，除了两名驭兽师之外，没找到想要的绿精。”
威尔的首要目标是金翅巨鹰。
次要是阻碍绿精契约战争古树。
“在那边吗？”
隐匿在雨中，威尔继续朝绿精的驻地走去。
脑海的模拟地图中，浮现出一点点亮光，亮光代表着活着的绿精。
“前面有绿精走过来。”
两名绿精各拿着一罐酒，朝威尔来的方向走去。
“这么大的雨还要送酒。”
“别抱怨，被听到就不好了。”
“这该死的雨到底什么时候停止啊！”
两只绿精穿着雨蓑，拿着酒脚步匆忙的走着。
“他们是要送酒？那个方向，是送给我刚才杀死的那两个驭兽师吗？”威尔眼睛一寒，“幸好被我看到了，不然被他们发现死去的绿精，事情就暴露了。”
快步追上去，把送酒的绿精斩杀。
两罐美酒衰落在地。
酒罐破碎，酒香味飘散出来，但很快被雨水冲刷掉了。
眼神刚从倒在地上的两只绿精身上移开，发现又有不少绿精从帐篷里走出来。
还边走边喊。
“因为巡逻和站岗的都被我干掉了，所以发现不对劲了吗？果然，想要在军中无声无息的杀人，还是有点难度。”
威尔的速度骤然加快。
一只只绿精无声的倒下。
绿精们终于发现不对劲了。
绿精呼喊着，拿着武器警戒的从帐篷中冲出来。
驭兽师带着契约兽，脸色阴沉的注视着四周。
“他们还没发现我，还有机会。”
威尔的身体在大雨中不断闪动，一只只绿精在视线死角处消失，死去。
“放信号！”绿精拿出信号朝天空射去。
但都被突然飞出的石头挡住了。
“是谁！”一名驭兽师怒吼着，身旁的火绒猴散发出炙热的光和热，把威尔释放出来的雾气都驱散了。
“愚蠢的做法。”威尔心中冷笑，“驱散了我释放的雾气，却造出更多的真正的雾气。”
果然，雨水在火绒猴的火焰的灼烧下，化为深沉的雾气冲向四周。
“所有绿精聚集起来，有敌人！”
听到号令的绿精纷纷朝声音出快速奔去。
“集合！集合！集合！”
士兵们听着上司的口令，朝上司所在的地方走去。
但越走，士兵们越分散。
“我听到的命令来自这边。”
“不是那边吗？”
“驭兽师大人的声音是从这边传来的。”
吵着吵着，意识突然掉线，瘫倒在地。
绿精的指挥官们发现，随着他们不断发出口号，不仅没把士兵们聚集起来，原本聚集在一起的绿精们也开始散发消失了。
“我们走！”驭兽师果断的下令道。
三名驭兽师集合在一起，带着护卫朝军营外撤去。
嗡——
一阵刺耳的声音响起，一名驭兽师的脑袋被削成两半。
“怎么回事？”
第二名绿精的脖子出现一条血线。
一把弯刀从第三名驭兽师的胸口刺出。
“你、你不是护卫……”
临死前的驭兽师艰难的转过头来，身后站着一名护卫打扮的绿精，眼中，是其他的护卫和同伴倒在地上的身体。
“这个军营的绿精已经杀光了。”
绿精的营地不止一处，分散多个在鲁托卡山脉周围。
相互之间近的，只有几百米。
远的，足够几十公里远。
每个营地驻扎的绿精数量，差异也很大。
“这场暴风雨，还漫长着呢。”
威尔的身形再次消失在雨中，朝另一个绿精营地潜去。
204 绿精城主
雨渐渐的变小了。
乌云开始散去。
漆黑的天空崩开一角，金黄色的温暖光柱从缺口射出，照亮世间。
威尔穿着衣服，背着背包，扛着一截树根，嘴里啃着竹子，朝鲁托卡山脉外走去。
“五千三百七十一条生命，消逝了。”
原本，他只打算杀死金翅巨鹰的驭兽师。
杀死那十几名用来契约战争古树的准驭兽师。
没想到顺手把五千多只绿精都杀死了。
“鲁托卡山脉的驻扎的绿精，执行的是秘密任务，不和外界交流，只有在每一个月运送一次物资的时候，才会传递一下信息。”
“下一次运送物资，是十三天之后。”
也就是说，理想状况下，十三天之内，他做的事情不会被绿精察觉。
十三天过后，他已经在卡瓦城内了。
“应该不会怀疑到我身上。”
谁能相信一名二等学徒又如此战力？
他扛着的树根，是价值上千高等魔石的巨树之芯。
背包中，装的是从绿精军营中收集到的文件。
至于木之晶，早被他吃完了。
“这些绿精的机密文件，泰利总帅他们一定很喜欢吧？”
想着回去之后，泰利总帅他们看到这些机密文件时的惊人表情，威尔的心中不禁愉悦起来。
“走喽！”
迈着愉快的步伐，离开了鲁托卡山脉。
站在鲁托卡山脉边缘，那个当初和雪莎、伊姆、弗朗罗三人聚集的地方。
这里，还残留着他和弗朗罗战斗的痕迹。
把战斗痕迹消除后，眼神伤感的看了鲁托卡山脉一眼。
“雪莎、伊姆、弗朗罗，又三名三等学徒死去了，他们三人的天赋、血脉、努力，都有着成为正式巫师的机会，却都倒在了这里。”
强大的三等学徒。
前途无量的三等学徒。
还没来得及为人类做出贡献的三等学徒。
一下子死了。
“不知道柯来妮那家伙现在在干什么呢？魔王啊，光是听着这个名号，都觉得恐怖。”
这两个多月的旅途，威尔收获良多。
知道了一些巫师世界的真相。
成为了二等学徒巅峰。
得到了巨树之芯。
他前往三等学徒的道路，已经畅通无阻了。
接下来，只需要等待三年的驻地任务结束，回学院学习进阶就可以了。
他的心灵，从来没有如此放松过。
“压抑得太久了！”
时间仿佛回到了十五岁那一年。
那时候，他还在为如何成为准骑士苦恼不已。
还被只有大骑士实力的四臂鬼猿逼入拒绝。
遇到了改变他一生轨迹的男人——雷普。
之后，被幻觉折磨了三年。
在弗恩·弗朗那里艰苦学习了一年时间。
被王级魔物追杀。
在卡瓦城分秒必争，绞尽脑汁的赚取魔石。
从十五岁到现在的这六年来，心灵没有一刻真正放松过，一直被紧逼着前进。
“我还要在卡瓦城待大概两年的时间，这段时间里，我可以好好放松一下，做一些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脚尖在地面一点，身形加速，没入丛林之中。
这次没有雪莎三人拖后腿，实力也强大了不少，因为走过一次，对路况也很熟悉，所以这次速度快了很多。
来时五天的路程，这次三天就到达了。
站在马罗卡城外。
看着高大雄伟的城墙，来来往往的绿精，威尔陷入了沉思。
他在马罗卡城只待了一天。
准确来说只有一晚。
但那一晚发生的事情，他至今难忘。
听到的话语，看到的场景，不断的在脑海中重复，那是地狱的景象——人类的地狱。
最理智的做法，是快速离开，不要再绿精王国做更多停留。
每停留多一天，危险救多一分。
“鲁托卡山脉的事情还有十三天才暴露，多待几天没关系吧？”
这种想法是错误的。
但大道理，谁不知道？
正确的做法，不少人都懂。
但为什么总是做不来？为什么坚持不下去？
很多时候，是因为心中的懒惰。
有些时候，是因为心中的坚持。
哪怕知道是错误的，哪怕心中害怕，也要做下去的坚持。
就像那些冒着生命危险下水救人的英雄一样。
不会游泳还救人？
最后还死了？
他们的做法不值得提倡，但精神永存！
威尔闭上眼睛，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一个小时后，一名左眼绑着绷带，一副商人打扮的绿精，从城门进入马罗卡城内。
他没有去找马罗卡城的熟人，而是径直朝一个地方走去——城主府！
那场宴会的举办者，是马罗卡城的城主——赛泽·安德森。
“必须要为死去的人们讨回公道。”
一想起被贩卖折磨的少女，威尔就心中一阵刺痛。
“她们每个都是美貌的少女，嫁个好人，生儿育女，死后与老伴葬在一起，她们本应该有着美好的未来，却都被毁了。”
“被绿精，被人贩，被南荒，给毁了。”
南荒，出名的罪恶之地。
和南荒相比，绿精要可爱百倍。
“南荒，总有一天我要踏平你的。”
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南荒很乱，实力也很强，也很远。
只能以后再慢慢打算。
“先把马罗卡城城主赛泽杀了！”他的眼中，闪烁着掩饰不住的杀意。
在马罗卡城等到夜色降临之后，威尔潜入城主府。
马罗卡城是绿精卡斯塔王国较为偏远的一座城市，防守力量虚弱，也没几个驭兽师。
城主府轻易的被威尔潜入了。
朝城主所在的地方走去。
城主府的士兵们没有一个能发现他的身影，而他，一路上也没有杀一名绿精，连弄晕都没有。
悄悄躲在城主房间外。
房间里，年老的城主赛泽正在叱呵几名年轻绿精。
从话语中，可以知道那几名绿精是城主赛泽的后裔，最近闯了祸被赛泽一顿臭骂，之后还要关小黑屋。
半个小时后，房间里只剩下骂累了，胸口不断起伏，剧烈喘气的赛泽一人。
在赛泽身旁，有一条鳞片发白，眼中流动着智慧的光芒，一看就知道是活了许多岁月的绿蟒。
“赛泽是一名驭兽师吗？”
对于赛泽的情报，威尔知道得极少。
因为时间太紧了，又怕被人发现，所以没能好好收集情报。
“一只老绿精，一条老绿蟒，有什么用？”
趁赛泽和绿蟒不注意的空隙，从窗口翻入，进入房间中。
“快速解决绿蟒，制住赛泽，最好不要惊动外面的守卫。”
门口就站着绿精守卫，一点点的声响，都有可能让守卫冲进来。
那时候虽然他已经把赛泽杀死了，但说不定会被看到样貌。
“最好赛泽死后几天才被发现，如果死因是老死，不引起其他绿精的怀疑，那自然是最好的。”
赛泽今年已经五十一岁了。
以绿精短暂的寿命而言，五十一岁相当于人类的九十多岁了。
在这个医疗设施缺乏的世界里，能活九十岁，可以称为寿星了。
205 安德森家族
最近几天，马卡罗城的城主，赛泽·安德森很烦躁。
今晚，又把犯错的小辈叱呵一番后，身体瘫倒在椅子上。
“我一再嘱咐他们，最近这段时间少惹祸，安分点，还是给我惹了那么多的事。”一想起发生的重重事情，赛泽就来气。
他想起刚才训斥时，儿孙反驳的那句话，“都三个月了，什么时候到头啊！”
是啊，军队驻扎在马卡罗城已经三个月了。
接下来还要继续驻扎下去。
半年？
一年？
两年？
嘴上说是有特殊任务，谁不知道是不是借口？
“我们安德森家族，要在我这一代没落了吗？”
他是安德森家族地十一代家族，从第五代家主起，他们一直是马卡罗城的城主。
如今——
“没了我，没了你，家族还能靠谁？”
赛泽眼神复杂的抚摸的苍老绿蟒的鳞甲。
他老了。
绿蟒也老了。
两百年前，他们还只是马卡罗城的小贵族。
家族里有驭兽师的修炼方法，但由于实力弱小，没有背景，无法契约强大的魔兽，所以家族的实力一直不强大。
直到第五代家主，小时后无意中救了一条伤势的小绿蟒。
长大之后，和绿蟒成功契约。
家族实力才因此得到爆发式增长，第五代家主带着契约兽成功为卡斯塔王国立下大功，成为了马罗卡城的城主。
那条绿蟒，也代代相传。
守护着家族。
现在，两百年过去了，当初那条绿蟒的寿命，也快走到了尽头。
他也快死了。
可安德森家族中，却没有一只绿精拿得出手。
没有一个达到驭兽师的级别。
都是一堆只能控制小动物的废物。
实力不行也就罢了。
问题是智商和品行也不行，根本无法撑起家族。
马卡罗城里等着他死后，取代他的位置，吞并安德森家族的势力，不在少数。
心中感慨着急，却想不到任何方法。
他已经成为城主三十年了。
“太久了，久到我都想死去了。”
但为了安德森家族，为了马卡罗城，他还不能放弃。
虽然现在成长起来的这一代都是一群废物，但最年轻，还没长大的一代，他看到了一丝希望。
“只要我再撑五六年，等他们成长起来就好了。”
他已经找好了门路，等年轻一辈实力够了之后，就可以着手契约绿蟒了。
有一名驭兽师坐镇之后。
他也能安心了。
他死后，家族会经历一番动荡，势力应该会被削弱一些，但还是城主，还是马卡罗城第一势力，还掌控着马卡罗城，这就足够了。
温柔的抚摸着温驯的绿蟒，“你会陪我一起的，对吧？”
这条绿蟒，陪伴了安德森家族两百年。
经历了一代代家主，见证和安德森家族的崛起和衰落。
死后，他希望能和它埋葬在一起。
“嘶嘶嘶……”
绿蟒吐着芯子，回应赛泽的话。
赛泽满是褶皱的脸庞，难得的露出一丝笑容。
突然，绿蟒的身体瘫倒在地。
“你怎么了？你没事吧？”赛泽顾不上形象，焦急的站起来，抱住绿蟒不断呼叫着。
这条绿蟒是他的朋友、前辈、信仰，是他们家族的守护神。
哪怕让他用生命换取绿蟒的性命，他也不会有一丝犹豫。
转眼间，刚才还在和他交流的绿蟒死了。
虽然绿蟒已经苍老，时日无多，但没想到会走得如此突然。
浑浊的泪水从赛泽的眼角低落，他无声的哭泣着。
“大人，您没事吧？”
门外，传来守卫的问候声。
“没事，不用担心。”
他不想让任何绿精看到他现在这副模样。
他能想象得出，他现在看上去是多么的脆弱、可怜、无助。
自从懂事开始，他就没流过一滴泪水。
也发誓不会再流一滴眼泪。
但眼中的水雾还是忍不住落下。
“只有今天，原谅我的懦弱。”赛泽抱着绿蟒，泪水不断的流淌。
一个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
“你就是马卡罗城城主赛泽·安德森。”看似询问，其实是肯定句。
……
赛泽城主的契约绿蟒。
虽然已经苍老无比，但实力依然强劲，且智慧堪比普通人成年人，正面作战能力要比一般绿蟒强大许多。
但只是表象而已。
它的身体内部早已腐朽不堪，生命力如同风中残烛，一吹就灭。
威尔不过是用了点攻击内部的小技巧，绿蟒衰老的内脏一下子被击碎，微弱的生命之火瞬间泯灭。
可笑的是，威尔把绿蟒击杀了。
赛泽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还以为搭档绿蟒是自然老死的。
看着赛泽抱着绿蟒流着鼻涕眼泪，威尔只感到一阵恶心。
“美女做这种事也就罢了，你一个糟老头子不是存心恶心人吗？”
威尔再也忍受不了这种恶心场面了。
身体轻盈的从天花板落下，站在赛泽的时候，双眼无情的注视着赛泽。
“还没发现？”威尔心中无语，“我下落的动作不大不小，声音有那么一点，气息也没完全消除，以驭兽师的精神力和感知力，应该能察觉到我才对啊？”
老了吗？
“既然如此，倒省下我不少功夫。”威尔拿出五根银针，“你就是马卡罗城城主赛泽·安德森。”
没等赛泽回答，威尔手中的银针快速落下。
手指长的银针完全没入赛泽的脑袋中。
赛泽的身体僵住，一动不动。
把身体僵硬的赛泽搬到椅子上，“你应该能听到我的声音吧？我有话问你，如果你愿意乖乖配合的话，我可以给你说话的机会，如果你愿意，瞳孔向左瞄三下。”
等了一会儿，得到赛泽的回应后。
威尔转动五根银针中的一根，把银针稍微往上拔起一点。
赛泽能说话了。
只是声音有气无力的，极为细微。
哪怕尽全力吼叫，声音也传不出十米。
“你是多鲁？”赛泽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吓了威尔一跳。
“我见过你？”
威尔确定，在今晚之前，他绝对没见过赛泽。
“是那个时候了？”如果说赛泽有认识知道他的机会，只能是那个时候了，“是我参加宴会的时候吗？参加宴会的绿精少说也有上百，没想你能记住我的名字啊！”
估计赛泽当时只是扫了眼名单，看了下在场的人员。
当时威尔不过是混在宾客中不起眼的绿精。
没想到过了两个月，赛泽还能记住他。
“想不到身居高位的你，倒还是有点本事，不是一个脓包啊！”
206 留下
“你想要什么？”
虽然威尔的双瞳中透露着明显的杀意，但赛泽看得出，威尔的目的并不仅仅是杀了他。
威尔的双瞳深处，隐藏着更为宏大的梦想。
“我想要的，你能给我？”威尔笑道。
“我或许给不了你想要的东西，但有我和我的家族的帮助，定能助你更进一步。”赛泽气息微弱的说道。
“可能留着你，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威尔计划稍微改变了下。
“不远的将来，你会发现你今天的选择是多么的正确。”
“有点意思。”
威尔不急着杀赛泽了。
并非被赛泽说服，而是他有想知道的东西。
比如——驭兽师的修炼方法！
人类的修炼体系是骑士，能通过移植魔种获得魔力。
其实，骑士并不只有人类能修炼。
至少，在他看来，绿精也是能够修炼骑士的。
只是现存的呼吸法，都是按照人类的身体结构编写出来的，绿精无法修炼。
如果有人为绿精量身定做出一套呼吸法，绿精也能成为准骑士、骑士、大骑士，生命的力量，并非人类的专属。
只要拥有生命力的生物，理论上都能修炼呼吸法。
问题是，绿精的身体较为矮小，寿命只有五十年，身体素质也比不上人类。
同样修炼呼吸法，处于同一个境界，绿精是绝对打不赢人类的。
所以绿精没往呼吸法方向发展。
选择了战斗力更为强大的驭兽师体系。
人类一方又何尝不是如此？
只靠骑士体系，人类根本无法和其他种族抗衡。
别说魔物了，更别提兽人、绿精、海族了，只靠骑士体系，可能连巨魔都打不过。
“绿精，理论上能够修炼呼吸法，那绿精的修炼方法，人类能不能修炼呢？修炼之后能强大到什么地步？”
威尔不是一个故步自封的人。
世上每一种力量体系，都有其存在的道理，都有其强大之处。
威尔想要做的是集百家之长，把所有的修行方法融会贯通，创造出一套完美契合人类的修炼方法。
那套功法将是一种对天资要求不高、老弱病残皆可修习、修炼速度快、上限高的一套功法。
如果能创造出这样一套功法，那离人人如龙的理想世界，将大大的跨进一步。
“可能我一辈子都无法达成那个目标，耗尽一生也创造不出那样的功法，但哪怕创造出次几级的功法也是好的，后人将站在我的肩膀上，踏上更高的境界。”
威尔在城主府里住了下来。
赛泽脑子中有什么想法，那不重要。
此时赛泽生死行动都完全在他的掌控之中，他完全不担心赛泽反悔有小动作。
况且几天后他就会离开了。
那时候赛泽也会死去。
关于他在马卡罗城的所作所为，都将埋没在黑暗之中。
多鲁这个名字，也会永远消失。
之后，对外，赛泽以有要事在身，拒绝所有会面。
对内，以身体不好为由，深居简出。
并且一直嘱咐安德森家族的绿精，不要把他身体不好的事情传出去。
对于赛泽身体的突然恶化，安德森家族的绿精并不太惊讶。
其一，是因为赛泽年纪大了，什么时候死都不奇怪。
其二，是契约兽绿蟒的离去。
赛泽对契约绿蟒的感情，所有认识他的绿精都知道的。
绿蟒也一样老了，也是处于什么时候死去都不奇怪的状态。
契约兽绿蟒死了，赛泽深受打击，身体恶化，命不久矣，那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有多少老人前一天还倍儿精神的上街买菜，第二天就无声死在床上的？
安德森家族的绿精开始忙着准备赛泽的后事，暗地里开始争夺家产，和城主的位置。
对于突然出现在赛泽身边的威尔，他们并没有多怀疑。
只是以为是赛泽的某个男宠。
他们都忙着争夺家业呢，谁有空管一个男宠？
再受宠爱又怎么样？
男宠再得势又怎么样？
赛泽临死前把家产都给男宠又什么样？
赛泽死后，屁都不是！
没势力，没实力，没人支持，以为安德森家族的绿精都是吃干饭的？
你好好呆着，不做作，养你一辈子没问题。
若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想参与到家产争夺中？
呵呵。
知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
……
入住城主府已经第三天了。
想要做的事情都做得差不多了，再过两天就能走人了。
“鲁托卡山脉还没有消息传来，应该还没暴露。”
一大早，仆人拿着一个个盒子进入威尔的房间。
盒子放在桌面上后，仆人安静的退了出去。
一共有五个盒子。
威尔一一把盒子打开，盒子中装着一节节新鲜的竹子。
叶子绿油油的，极为诱人。
“黑竹、水竹、楠竹、丝竹……”
每盒有十节竹子，五盒一共五十节，每一节的竹子的种类都不一样。
五十种竹子，威尔只认识其中十一种，其余都不认识。
拿起其中一根竹子，咔咔咬了几口。
“这个太硬了。”
拿起另一根。
“这个太松了了……这个水分不足……这个不够甜美……这个怎么有股腐烂味？……这棵挺不错的……”
一样一样，威尔不断尝试着新竹子。
想要找到符合自己口味的竹子。
为什么威尔会吃竹子呢？
自从内吸法到达五级，能够消化杂草之后，不知为何，他喜欢上了吃竹子。
“竹子的味道，比肉好多了！”
对于这个现象，威尔不是没有想过。
想来想去，只能想到一个理由——思乡病。
思念的不是位于伦特镇的艾伯特家族，而是更为遥远的，可能永远都无法返回的家乡——蓝星。
“或许是处于故国的思念吧，我最爱的国宝，喜欢吃的就是竹子，可惜这个世界没有相似的动物。”
不管猜测对不对，总之威尔喜欢上吃竹子找一个事实，是不会改变的。
把五十种竹子都尝试一遍之后，威尔选出较为满意的三种。
“之后问一下他们这是什么竹子，生长在那里，需要什么环境，有没有种子。”
带上几节喜欢吃的竹子后，威尔离开房间，朝书房走去。
在城主府的三天时间里，威尔大部分时间都是待在书房翻阅书籍。
207 炼神法
静谧的书房里，除了威尔外，只有一只绿精。
那是赛泽的曾孙女——佩拉·安德森。
佩拉坐在桌子上，翻动着古老的书卷，安静典雅，尖尖的耳朵，淡绿色的皮肤，长发编成辫子搭在肩膀上，看上去像是传说中的精灵。
美丽诱人，不可亵渎。
让威尔不由得想起了那道折磨了他三年的影子，那个杀死了雷普，疑似精灵灵体的存在。
是那么多梦幻、美丽与危险。
“传闻绿精是精灵的远亲，看来还是有点道理的。”
传闻精灵是强大美丽的象征，是能和巨龙并驾齐驱的存在，可惜在远古时代，就因为未知的原因灭绝了。
巨龙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不然这个世界哪轮得上其他生物嚣张？
佩拉抬头看了威尔一眼，双眼平静如水。
点头示意后，佩拉的意识再次沉浸在书籍的世界当中。
“真是一只喜欢读书的绿精，可惜……”
在这个世界，空有知识，没有力量，是没有任何意义了。
“不能带来力量的智慧，并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
正确的道理和思想，这个世界并不缺乏。
伟大的思想家和哲学家，一直是存在着的。
可惜他们的思想和哲学，在世上翻不起一重波浪。
不过，对于别人的爱好，威尔也不好意思说些什么。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变强的资本的。
爱好也不一定和变强有关。
像他最近迷恋上吃竹子，和变强有什么关系？
威尔从书架中拿出一本炼神法，在书桌上，远离佩拉的另一端坐下。
开始翻看绿精一族的修炼功法。
绿精一族修炼一种名为炼神法，能够强化精神力的功法。
这种功法和冥想法区别很大，修炼炼神法之后，不仅能够增强精神力，还附带有短暂控制动物的能力。
书籍上还写有契约动物的方法。
“不定下契约的话，控制只是暂时的，而且需要持续消耗精神力，且容易被反噬。”
威尔不断翻开着炼神法，关于炼神法的知识，很多都是一知半解。
只能靠强大的记忆力强行记住，以后再慢慢研究。
“炼神法和冥想法，差别很大啊！”
对于炼神法有一点了解之后，威尔心中越发的迷惑了。
“根本不是差别那么简单，炼神法和冥想法在基础原理上，有许多地方都是互相矛盾的，是像水与火一样，不可兼容的。”
威尔一直没怀疑过冥想法的准确性。
因为冥想法是巫师的基础之一，是千百年来无数巫师的智慧结晶。
冥想法的原理会错误？
不可能的。
而接触了炼神法之后，威尔开始怀疑了。
“炼神法何尝不是绿精千百年来智慧的结晶？”
那么，到底谁对谁错？
“冥想法认为，精神力是灵魂的投影，灵魂越是强大的生物，精神力越大，死物因为没有灵魂，所以也没有精神力。”
“而炼神法认为，世间万物都有精神力，精神力和物质是相互依存的。”
“所以，冥想法的修炼，是开辟精神空间，在精神空间里冥想能增强灵魂的符文，从而达到强化精神力的目的。”
“炼神法则不同，炼神法是开发身体的精神力，四肢、内脏、血管、骨骼……身体的每一个部位，每一个细胞，都有精神力存在，我们需要的就是开发出来，并进行强化。”
“无论是冥想法，还是炼神法，两者都能让精神力变强，所以谁是正确的？”
炼神法的修炼看上去并不难。
只是稍微比呼吸法难一点的程度。
如果要普及精神力修炼方法的话，炼神法绝对比冥想法好用。
不过就像呼吸法一样，现存的炼神法，是为绿精量身定做的，除绿精外的其他种族根本修炼不了。
想要修炼，需要对修炼功法进行大改才行。
“如果是我的话，或许能修炼。”
他想起了内吸法，那是依塔娜种族才能修炼的功法，但威尔学会了，虽然威力大减就是了。
“尝试一下？”
犹豫一番后，威尔还是放弃了。
“炼神法和冥想法的原理相差太远了，万一修炼了炼神法之后，影响我的冥想法修炼怎么办？”
他赌不起。
“等我成为正式巫师之后，再慢慢研究炼神法也不迟。”
威尔心中感慨不已。
“这个世界，还存在着太多未知的事情，人类、绿精、兽人、鱼人、魔物……无数种族，各有各的修炼功法，其原理和基础，和对世界观的理解，也大不一样，那到底谁是正确的？”
曾经，人们以为地球是世界的中心。
后来人们认为太阳才是世界的中心。
再后来，人们以上两个结论发现都错了。
一开始，有些觉得星球转动轨迹是圆，后来发现是椭圆。
某一个时间段，人们自认为发现了世界的真理，觉得牛顿定律能解决一切运动，结果牛顿定律只适用于宏观世界。
你认为正确的东西，之上，可能还有更加正确的东西存在。
能用的，并不一定是对的，可能只是凑巧。
真理可能只有一种，但由于看的角度不同，可能会得出互不相同，甚至相悖的结论。
“这个世界，还有很多的东西等待着我去发现。”
这个世界的广阔，超出威尔的想象。
又看了几本书之后，到了吃饭时间了。
起身离开书房，关门之时，发现佩拉还沉浸在书籍之中。
“安德森家族都快乱成一团了，她还有心思看书？”摇摇头，关上房门。
去到赛泽的卧室。
赛泽的身体极为虚弱，不需要威尔动手，也活不过一个月了。
看到威尔的到来，赛泽眼睛发亮，脸色也好了不少。
威尔心中奇怪，“我可是深夜闯进你的卧室，攻击你、威胁你、绑架你的人啊，咋感觉对我很有好感的样子？迷惑我，让我放松？还是喜欢上我了？”
一想到一个男的，还是一直老绿精喜欢上自己，威尔心中感到一阵恶寒。
赛泽从床上坐起来，“咳咳，多鲁，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吗？咳咳咳……”
威尔也不客气，在赛泽身旁坐下，询问心中的疑惑。
他问的问题，涉及炼神法、契约兽、绿精历史……等等知识。
对于威尔的问题，赛泽一五一十的回答了。
赛泽表现很诚恳，回答的话语也没有一点破绽，好像真心想要为威尔解惑一样。
由于赛泽身体不好，说话很慢。
而且每说一段时间，身体就会受不了，需要休息一段时间。
所以不过是回答了几个问题，时间已经过去大半天了，天色开始暗下来。
208 马罗卡城的夜
“我先下去了，你好好休息。”
威尔把赛泽放在床上，盖上被子，吹灭蜡烛，轻轻的掩上门扉。
赛泽躺在床上，掩上空洞的注视着天花板，是不是咳嗽着。
“为了家族，我还要坚持一下。”
赛泽的身体已经走到尽头，随时都会死去。
他对死亡，早已看开。
他甚至渴望死亡，想要放下一切，回归永恒的黑暗。
但为了家族，他必须坚持。
安德森家族现在的状况，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腐朽！
家族的情况，他再了解过不过了。
儿子辈，孙子辈，没有一个靠谱的，能撑起家族大梁的一个都没有。
他活着，还能震慑一下宵小。
他一死，整个家族就会从内而外，从上到下，瞬间崩溃。
曾孙子一辈，确实有不少有天赋的人。
可他等不起。
他死后，现在家族的掌权者，愿意放下手中的权利，全力辅助年幼有潜力的后辈？
不可能！
绿精的劣根性，他再清楚不过了。
宁愿家族破灭，大家一起玩完，他们都是不可能放弃权利的。
权利的诱惑，实在太大了。
到了这个地步，能挽救家族的办法只有一个找一个厉害的绿精成为家主！
家族里没有，那就从外面找。
问题是他不可能大张旗鼓的找，那样的绿精也不容易找到。
幸运的是，多鲁自己找上门来了。
精明的头脑，冷静的心思，强大的实力，果断的行动力，旺盛的求知欲，聪明的头脑，这就是多鲁。
多鲁简直是他理想的继承人。
虽然见面的时机和地方不对，不过他相信这是上天的安排。
只要他好好引导，多鲁一定能够带来安德森家族走向辉煌。
“可惜，有点迟了。”若他早十年遇到多鲁就好了，“我看得出，多鲁有着更远大的梦想，安德森家族绝对不会是他的终点，他只是把安德森家族当做跳板而已。”
但这就够了。
世间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
只要之后多鲁能念及几分旧情，拉安德森家族一把，这份付出就值得了。
总比注定灭亡的未来要好得多。
现在他需要考虑的，是怎么帮多鲁在安德森家族站稳脚跟。
“动荡是免不了的，但只要没伤到家族核心，以我们两百年来的积累，有一个好的领导人的话，重新崛起不难。”
“先让多鲁和佩拉结婚，悄悄把财产转移会故乡，我死后放弃马卡罗城……”
赛泽已经为家族规划好了未来，那是以多鲁为主，佩拉为辅的未来。
佩拉的性格和能力，他都很清楚，佩拉一定会听他的话的。
他相信，多鲁也一定会同意的。
金钱、权利、美女唾手可得，这种从天而降的好事，没有绿精会拒绝。
……
离开房间后。
威尔注意到几道视线落在他身上。
那是充满嫉妒、戏谑和警告的视线。
凭着出色的耳力，他能听到他们邪恶的低语，他们在讨论的种种针对他的恶毒计划，都被他听到了。
威尔并不打算有所行动。
在离开之前，他不想把事情闹大。
有什么要做的事情，都等到离开的那一刻再做也不迟，反正也不过是几天的时间而已。
之后，威尔刻意避开了对他身怀恶意的绿精。
朝地下密室走去。
身体骨骼咔咔作响，没走几步，体型和外貌已经发生了巨大变化，完全变成了另外一只绿精。
“大人，您需要的东西我们送到了。”几名绿精仆从语气卑微的对威尔说这话。
威尔现在的形象，是安德森家族中一位位高权重的绿精。
利用这只绿精的外貌，威尔暗地里做了不少事情。
至于原来的那只绿精？
早不知道死哪去了。
威尔朝密室走去，周围的绿精越来越少，直到只剩下他一个人的脚步声。
来到一间房间，是三名被绑着的绿精。
三只绿精都躺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眼神朝其中一只绿精看去，这只绿精的精神力和生命力格外旺盛。
“咦？是驭兽师？”
拿起疑似驭兽师的绿精，朝另一个房间走去。
走过了几个房间之后，又来到一间密室前。
拿出手臂粗的钥匙，打开沉重的铁门，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中房间中涌出。
不大的密室里，墙上、架子上、桌子上，都是绿精的残骸。
原本，这间密室是用供某位变态贵族，玩乐的房间。
现在被威尔用来研究绿精的身体。
而送来的绿精，都是安德森家族牢房中的死囚。
其中有不少都是修炼过炼神法的，甚至有一些是达到正式驭兽师级别的。
拖着绿精走进密室，关上沉重的铁门，把密室和外面隔绝。
把绿精摆在解剖台上，用束缚道具绑好。
“嗯嗯……这里是……”
麻药效果消失了，被绑住的绿精悠悠醒来。
在睁开眼睛的瞬间，看着周围分门别类，摆放得整整齐齐的绿精残骸，眼神一下子呆住了。
滋滋滋。
两腿间传出一股尿骚味。
威尔带着口罩，手中拿着一根银针。
语气温和的说道：“放轻松点，没事的，不会痛的。”
威尔没有折磨敌人的兴趣。
哪怕是罪该万死的恶人，他也会用最简单最快捷的方法杀死对方。
不过，看来对方不领他的情。
自从醒来之后，一直狂叫着，身体不断挣扎着，还尝试着自尽。
“你这样会很影响我工作的。”
银针落下，扎入绿精头颅之中。
绿精的动作一下子慢了下来。
随着接下来的十七根银针落下，绿精彻底安静了下来，只有双眼还能转动。
“无需害怕，基本的职业道德我还是有的。”
威尔把擦得光亮的刀子一把把摆在手术桌旁，不同的部位，需要使用不同的刀具，这是基本常识。
剖开肚子、隔开肌肉、拉出血管、解析眼球、研究脑袋……
三个小时后，威尔一刀落下，结束了绿精的生命。
“你看，从我动刀到你死亡，没有经历任何痛楚吧？”
放好刀具，脱掉手套。
坐在书桌上，开始书写这次实验获得的发现。
“绿精的身体过人和人类差别极大，想要改良炼神法，看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半小时后，威尔带着第二只绿精进入密室中。
209 斩首
解析完三只绿精，夜已经过去大半。
威尔坐在密室的书桌上，借着烛光翻阅着笔记。
把笔记中的信息一一录进脑海之后，借助火炬，点着笔记，直到笔记完全烧成灰烬，不留一点痕迹。
“绿精本身蕴含的生命力不多，但极为顽强，有点像蟑螂，即使失去头颅，身体也还能运转一段时间。”
“身体运转的时间与修为相关，修为到达正式驭兽师级别的绿精，就算没有头颅，身体居然也能有意思，当真是恐怖。”
“或许厉害的绿精，没有了头颅，也能活着？”
“能重新长出一个头颅？”
能做到这个地步的，甚至不需要是神念师。
这在巫师体系中，是不可想象的。
每一名巫师，身体素质都远超凡人，身体都蕴含着强大的自愈能力。
但像威尔这种心脏爆破，都能靠自己重塑的，绝对是极少数。
即使是血脉能力和治愈有关的，都很难做到。
在学徒阶段，有没有失去头颅还能活着的？
在他的认知中，没有！
“不过，这倒是提醒了我。”威尔想到了一个可能，“脑袋被爆，我是绝对活不了的，那被斩首呢？”
因为涉及到脊椎，他也不是很确定。
人的身体中，脑袋和脊椎是最为神秘的两个地方。
这两个地方受到任何伤害，都会造成极大的后果，想要治愈都是极难的。
“回去研究一下。”
虽然危险，但有探究的必要。
了解自身带来的好处，并不比变强少。
比如说上一次，遇到柯来妮的时候，如果他不是知道自己没了心脏也能活。
那只能拼死一搏。
而以他当时的状态，和柯来妮的实力，死亡率是百分之九十五。
“柯来妮的实力确实变强了不少，但她的心性还是和之前一样，行动被我轻易的预知到了。”
空有力量，没有驾驭力量的知识和心性。
所作所为都能被人轻易的掌握。
因为知道柯来妮会攻击心脏，他才敢那么做。
“万一有一天，我有深陷危险之中，只有断头和战斗两种选择，战斗，死亡率百分之九十五，断头后，敌人会离开。”
该选哪个？
“原本我以为，我对身体的了解，已经到达这个境界的极限了，现在看来，我还差得远呢。”
离开密室。
在阴暗角落变回多鲁的样貌。
洗澡、换衣服、睡觉。
门扉被打开，仆从端着洗漱工具和早餐走了进来。
早餐是水果、果汁、竹子、竹笋、竹叶。
“果然，还是竹子最好吃。”
吃完早餐之后，起身去赛泽的房间。
想要做的事情都差不多完成了，是时候离开了。
在离开之前，还有点事情需要收尾。
那一晚地狱般的景象，他永远都无法忘记。
“做了错事，就要付出代价。”
可能在很多绿精看来，那不过是普通的娱乐而已。
可惜他是人类。
见到赛泽。
赛泽居然说要让他当安德森家族的继承人？
多么可笑的一件事啊！
世间最愚蠢讽刺的事情，莫过于此了。
……
第二天，身体好了不少的赛泽，召开了家族聚会。
本该只是安德森家族内部的聚会，不知道为何，多了许多绿精。
基本上，马罗卡城内有头有脸，有点身份的人都到场了。
原本只有安德森家族百来人的宴会，结果客人、仆从、护卫加起来，来了上千绿精。
因为他们都知道，赛泽活不了多久了。
今晚，可能是赛泽最后一次出现在公共场合了。
虽然赛泽一再嘱咐，不准把他的身体状况泄露出去。
看来保密做得不是很好。
来到宴会的绿精，都心怀鬼胎。
安德森家族的绿精们，不少都和外人勾搭，壮大自身实力，为赛泽死去时候，抢夺遗产时积蓄力量。
这场宴会，看似和平，暗地里实则波涛汹涌。
在场的所有绿精，都在等待着赛泽的到来。
万众瞩目下，赛泽姗姗来迟了。
赛泽坐在轮椅上，被一个左眼绑着绷带的青年，推着走了出来。
场上的所有绿精纷纷站了起来。
赛泽闭着眼前，胸口缓慢起伏，像是睡着了。
嘎吱嘎子……
轮椅缓缓前行。
“多鲁？”
绿精群中的一个角落处，一只老绿精看着赛泽身后的少年惊呼道。
威尔以多鲁的化名参加过一次赛泽举办的宴会，在场有绿精认得他也很正常。
这时，雾从四方飘起。
在会场中弥漫。
其实，轮椅上的赛泽，早已死去。
后面推着轮椅的绿精，也不是威尔，而是一只被威尔催眠控制，化妆成他的绿精。
赛泽位高权重，几十年来积威甚严，没得到他的允许，没人敢近身，连双眼直视都不敢。
而威尔才进入城主府几天时间，见过他的绿精也不多，样貌体型有些许改变，在场根本没有绿精认得出来。
真正的威尔，在地下。
在地下水道中，威尔一边用嘴喝水，一边用鼻子喷出白色的雾气魔技白幕。
白色的雾气通过事先准备的管道，通向四方。
从城主府个各处涌出。
方圆数百米内，都被笼罩在白色的雾气之中。
因为处于黑夜，雨林中湿气比较重，所以马罗卡城中没有一只绿精注意到异常。
“雾怎么那么大？”
宴会中，有绿精疑惑道。
不过雾气越浓，心中的疑惑越少。
刀子割到自己的手、跳舞的男伴女伴错了、对着空无一人的地方敬酒……
宴会上的怪事越来越多，却没有任何绿精觉得不对劲。
修炼过炼神法的绿精抵抗力稍微厉害一点，但大部分头也晕乎乎的，像喝醉了酒一样，对于眼中看到的怪异景象，只以为是幻觉。
魔技白幕，消耗小，范围大，不引人注意，且安全。
即使精神力比他强大存在，也只能察觉雾气有问题，而不知道他在哪，干了什么。
雾气越来越浓。
浓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了。
诡异的是，宴会中的绿精，居然还正常的开着宴会，有说有笑，觥筹交错。
有绿精摔倒了，被人踩踏垂死，但还在说笑着，好像正在和好友谈话一样。
饭桌上，勺子舀了汤水。
本该放入口中的勺子，却插入了眼睛中，鲜血直流。
“这个汤真好喝，你们也喝一点。”
诡异的事不断发生。
今晚到场的绿精都不是傻子，那些没修炼过炼神法的普通绿精被雾气影响太深就算了。
正式驭兽师，场上还是有几位的。
“是时候，该出手了。”
原本只想灭掉安德森一族的，没想到会来那么多绿精。
“事情会不会闹得有点大啊？”
不过，他还是要出手。
“死一百只绿精，和死一千只绿精，有什么区别？”
威尔开始调整身体和精神，进入隐匿状态，一如在鲁托卡山脉中暗杀那些绿精的时候一样。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我是不会托大的。”
多年的战斗，一次次在生死之间徘徊，让威尔每次行动都谨慎无比。
如今的他，只会失算，绝不会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