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喜事
“姓诸葛,不姓马!”黄硕反复回味着诸葛亮的话。、qb⑤。coМ\这丫什么时候吃过亏了!难道他早就想好了退路吗?想想猪哥的人品。她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
心里的愁云一下子散开了,她哼着小调去厨房里帮江嫂张罗早饭。
终于雨过天晴了!江嫂很有眼力见的失了忆,对早上的乌龙事件只字不提。
她找了个空档,眉眼带笑的对黄硕说:“大夫人,您看,秋姑这丫头眼看着就要及笄了。青松正好也跟着先生回来了,这婚事什么时候办呢?”
“秋儿十五岁了!”黄硕一时反应不过来,嘴巴张得有点偏大。这时间咋过得这样快呢!才一转眼的工夫,小丫头已经变成大姑娘了。
江嫂笑眯眯的搓着手:“嗯,过两天就满要行及笄礼了。先生他们这次回来的真赶巧。”
黄硕来了兴趣。
按照江嫂夫妇俩的意思是要乘着人齐,及笄礼和婚礼一齐办了,省事。
黄硕担心才两天的准备时间,太仓促了,怕是连嫁衣都赶不及。
不想,江嫂压着嗓子跟她爆料:自打婚事订下来以后,秋姑每晚都要躲在房里偷偷的绣上一个时辰,估计嫁衣神马滴早就准备好了。
哇咔咔。黄硕觉得不可思议:“这才多大的人啊!她知道要准备些什么吗?”
江嫂不以为然:“您帮二爷张罗婚事的时候,这丫头可是一直给您打下手的,怎么会不清楚呢?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我想是时候把婚事办了。”
“既然如此,那就热热闹闹的办了吧。”黄硕在早饭桌上向众人公布了这一大好消息。
青松的脸唰的红了。
秋姑借口去盛汤。不好意思的躲进了厨房。
大家分外热情的向江大牛和江嫂道贺。早上的乌龙事件就这样被无声无息的掩盖了过去。诸葛亮心情大好,吃饱喝足之后,放心的摸着肚子回屋补觉。
从江大牛那儿得知,他们此番回来是一路疾驰,只在路上小歇了约摸一个时辰,黄硕于心不忍,强按下好奇心,并没有追进去。
诸葛亮一心以为她会跟进来询问的,便满有把握的合衣半躺在榻上等着。无奈,实在是太困了,竟不知不觉的就这样睡了过去。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偏了西。
外袍已经被换了下来,诸葛亮闻了闻身上带着淡淡的皂角香味的锦被,嘴角不由上翘。不用猜,一定是娘子帮他盖上的。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熟悉的香味。是他最喜欢的拉面!肚子“咕咕”直叫唤,他掀开被子,起身的迎了出去。刚出内室,便见黄硕笑盈盈的捧着黑漆托盘端了一海碗热气腾腾的吃食进来了,他的心“咯登”响了一下。
“夫君,你醒了。饿了吧?”黄硕把托盘放在几案上,又殷切的拉过诸葛亮,陪他跪坐下来。
呜呼,只怕这碗面不是好么容易下咽的。诸葛亮眼皮子直跳,咽了一口口水,拿起筷子,却久久不敢下筷。
黄硕一脸的童叟无欺。伏在几案上支起胳膊托着下巴,无比真诚的对着面碗努嘴:“夫君,快吃啊。不然,就不好吃了。”
也是,不吃白不吃,还是先不要浪费了美食。诸葛亮豁出去了,大快朵颐。
看着诸葛亮咽下了最后一根面条,黄硕这才不紧不慢的问道:“好了,夫君,现在跟我谈谈你的计划吧。”
诸葛亮手里的扇子顿住了,一头雾水:“什么计划?”
“当然是保一家平安的大计啊!”黄硕莫名的开始烦躁起来,“早上,你不是说‘我们姓诸葛,不姓马’吗?难道只是随口说说的吗?”
诸葛亮禁不住长叹:“娘子,也许大汉的将来确实不容乐观,不过,为夫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我们家绝对不可能成为马家第二。”
“你就这么肯定?”黄硕眯缝着眼睛,一脸的不相信。
我家看上去会是个悲剧吗?诸葛亮只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但是仍然很坚定的点头:“你只知道马家很可能会满门抄斩,那为夫问你。马家为什么会遭灭门之灾吗?”
他还是不肯放弃!黄硕有些坐不住了,不耐烦的回答道:“还能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你们的大汉吗?他们全家都是铁杆的大汉党,自然是曹操的眼中钉。曹操不除去他才怪呢。”
“错!大错特错。”诸葛亮一口否决了她,“首先,马老将军忠于大汉不假,但是,马超却未必忠于大汉。再者,马老将军是因为与韩遂不合,怕在西凉生了争端,让曹操乘火打劫得了渔翁之利,这才自愿举家迁往许昌的。目的只是想为大汉中兴保留一支军事力量。可是,他看错了自己的长子。马超虽然文武双全,雄烈过人,是个不折不扣的旷世将才,但是他和当年的英布、彭越一样,都是充满野心的人。他一心想划西凉为王,自成一体。甚至于他可能还有吞并中原、开朝立国的野心。为了实现这个目标,他才背叛了自己的亲爹和家人,让马家蒙受了灭顶之灾。这才是马家不幸的根源。我们诸葛家怎么会有这样的逆子呢?”
黄硕被他的这一大串说辞弄蒙了,琢磨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原来,你以为马家的悲剧全是马超一手造成的啊。哼,就算马超不反,你以为曹操也能放过手握重兵的马家吗?”
总算听到娘子说了句曹操的坏话。诸葛亮赞许的颌首笑道:“娘子能有这样的认识,确实很难得。马超之反,里面必定有曹操的手脚。不过,这与我何干!我又不想去扶佐曹操。我一心只想助刘备除去曹操,等大汉的江山社稷恢复了之后,我便挂印而去,和娘子带着孩子们纵情于山水。你看。我连毛头的身份都没有向世人公开。到时,就算我功高盖主,天子也找不到人下手。所以,马家之祸又怎么会在我们家上演呢?”
这就是猪哥的计划?黄硕失望极了,气呼呼的嘟囔道:“你以为刘备就一定能扳倒曹操吗?只怕最终你会失望了。”历史的过程和细节她是完全不记得了,但是,她清楚得很,刘备最后没有得逞。现在想来,她才明白当初雷迅为什么会拒绝黄老爹,不肯随猪哥一起出仕。原来那家伙是嫌跟着刘备混没前途呢。
不想,诸葛亮眼光闪烁,异常诚恳的紧紧握住她的双手说:“娘子,我知道你可能知道些什么。我很小的时候就立志要当匡扶大汉的中兴之臣。多年来,我寻访名师,寒窗苦读,为的就是学好本领实现自己的理想。我真的很努力,也付出了很多。现在有一个这样好的机会摆在我面前。虽然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但是,如果我没有试过,就这样放弃,我真的不心甘。娘子,无论结局会怎么样。只有我尽力了,我才能无怨无悔。不过,我可以发誓,此生绝对不会拿你和孩子们的性命去换我的理想。请成全我,好吗?”
黄硕被打动了。这些年来,她都只把猪哥当成自己的丈夫,却忽略了一个事实:诸葛亮不是一个普通的居家男人,他是历史上那些构成中华脊梁的伟人之一。他的胸襟、他的抱负自然是和普通人不可同日而语的。爱上了这样的历史伟人,到底是她的幸运还是不幸?
“娘子?”诸葛亮动情的轻呼着她。
黄硕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轻笑道:“夫君,你说说。青松和秋儿成亲,我们送什么礼物给他们好?”
这表示是同意了。诸葛亮把她搂入怀里:“我们不是早就分好了的吗?男主外,女主内。这内宅之事,就由娘子全权作主好了。”
“王叔已经在兰溪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宅基地。我们就把这个宅基地送给青松他们,好不好?”黄硕的嗓子里有些堵。
诸葛亮深情的望着怀里的娇妻,良久,点头轻语:“好。还有两天的时间。我现在就为他们赶绘一张住宅图。说不定,以后我们一家人游玩累了,还能去他们家歇歇脚呢。”
“嗯。我来替夫君研墨。”黄硕拼命忍着眼泪,呼的挣脱他的怀抱,嚷嚷着去书房取笔墨。
诸葛亮没有挪窝,笑眯眯的目送她离去,心里泛起阵阵暖意:是自己小看了娘子。娘子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弃他而去。她只是不想连累旁人罢了。只是,为什么要这样悲观呢?谁又能保证,经过了一千多年的传承,她们那个“现代”学的历史就是历史的真相呢?他诸葛亮,未必注定就是输家。
两天后,秋姑先行了及笄礼,然后才紧接着和青松举行了婚礼。婚礼前,诸葛亮给了青松一个天大的惊喜——他被诸葛亮收为义子,从此以后就姓诸葛了,不再是有名无姓。
手捧着诸葛亮亲手绘制的兰溪住宅图,青松泪如泉涌,激动的说不出一个字来。
次日,木乔悄然而至。他给诸葛亮带来了一个消息:曹操用离间计成功的瓦解了马超与韩遂的同盟,并在黄河和渭水的交界处大败马超铁骑。马超逃往了安定,韩遂逃回了凉州。两人以后再也对曹操构不成大的威胁了。
诸葛亮没有吭声,在月下对着雍州方向摆上香烛,又命江大牛从地窖拿来了一坛好酒,亲手尽数洒于地。
木乔好奇的问道:“先生,这是为何?”
诸葛亮沉声回答道:“祭拜马老将军。可惜了,马家一门忠烈。”
木乔大惊。他并没有接到马家被处决的消息啊。
五日后,果然传来了马腾被夷三族的消息。
伊葭又送来一顶圣诞帽!某峰开心之余,愧疚难安。其实,亲能天天上来看文,某峰就已经很满意了。如果是初v的话,999币可以多看111章3000字的文呢。某峰也有将近三年的追文史了,丫丫的,这网络小说真的一点儿也不比实体书便宜。
再一次谢谢所有支持某峰的亲们;尤其是要感谢所有坚持看正版的亲们;最最要感谢所有看了正版之后还不忘留评的亲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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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颇有母风
因为青松尚在新婚期间,这一次诸葛亮并没有让他一起跟回公安。\\。qВ5、COm\\青松感激之余,不免有些失落。
小弟便拉了他去自己的小院喝酒,并吩咐林氏亲自下厨弄几个小菜。
青松惶恐的起身作揖:“折煞小侄了,万万不可累着婶婶。”
林氏笑道:“横竖有厨娘在呢。我也只是动动嘴皮子罢了,有什么累不累的。”说罢,扶着小丫头去了厨房里。
酒菜很快就上来了,林氏过来晃了一下,便又扶着小丫头去了黄夫人房里打麻将。黄夫人是每天午睡过后都要召集人手大战一个时辰滴。林氏这两天才学会,瘾正大着呢。
当她们这边的麻将接近尾声的时候,外面侍立的婆子笑盈盈的过来禀报:“老夫人,二老爷过来接二夫人了。”
林氏正好摸了一副好牌,嘟着嘴冲黄夫人撒娇:“老夫人,你看看,我的手气才刚刚好起来呢。“
坐在她上首的黄夫人闻言,真的探过身子看牌:“七巧对三摸一!”便哈哈大笑的推倒自己的牌,“士匀这一来倒是便宜了我们。”
另外两家是陪打的管事婆子,眼见着自己的钱袋已经见了底,都齐齐笑眯眯的起身:“是应该好好谢谢二老爷。”
林氏故意咬着牙伸手跟黄夫人讨钱:“我不管,老夫人坏了我的牌,要赔我。”
“你这猴子,明明是你请我看的吧。唔,你今天已经从我这儿赢了很多了。”黄夫人很夸张的捂紧了钱袋,伸手轻轻打了她一下手心。
可是,林氏的嘴噘得更高了,不依不饶的把右手摊开,伸到了黄夫人的鼻子尖底下:“连输了两天,今儿才赢。”
“好好好,赔你赔你。”黄夫人笑得见牙不见眼,象个守财奴一样小心翼翼的拉开胀鼓鼓的钱袋子,摸出一个铜钱放到林氏的手心里。
林氏也不挑,很爽快的收了铜钱,起身告辞。
“明天不要迟到啊。”黄夫人从旁边侍立的小丫头手里接过茶碗抿了一口,又吩咐两个凑角的管事婆子好生送客。
“喏。”林氏便和她们一道退了出去。到了院子里,她不动声色的把赢来的钱如数退还给她们。
两个婆子连连摆手:“不用不用。大夫人会给报销的。”陪老夫人打牌,既能过牌瘾,还不用破财,这可是草庐里最体面的差事。这院里的丫头婆子们暗地里抢破了头。黄夫人只好给她们排了一个表,轮流上。两个婆子生怕接了林氏的钱,被黄硕知道了后,以后再也轮不上了,所以都不敢收。
林氏笑道:“那就算赏你们的了。”
外边小弟已经手里搭着一条火红的狐毛披肩过来了。
“夫君。”林氏径直迎了上去。
小弟很细心的替她披上披肩:“玩的开心吗?”
火红的披肩衬得林氏脸色绯红:“大嫂那样孝顺贴心,老夫人好福气啊。真令人羡慕。”
小弟拉着她的手,深情的瞅着她微微隆起的腹部说:“娘子放心,我们的孩子也会很孝顺的。娘子就等着享福吧。”
林氏嗔笑着剜了他一眼:“宝气。”夫妻二人亲密的携手回了自己的小院。
用过晚饭后,青松和秋儿一起去黄硕的院子里。
“你们年前就要去兰溪?”黄硕知道他们来意后很是吃惊,“为什么要这么急?”
青松坐直了身子说:“娘,今天叔父跟我聊了许多。我知道兰溪对这个家的重要性。现在外边的局势也还算稳定,所以,我想不如乘机把那边的宅院早早的盖起来。万一这边情况有变,这一大家子人也有个地方避一避。”
“那边有王叔在张罗呢。再说,连地方都没有清理出来,离盖房子带早着呢。”黄硕莞尔笑道,“这事,你们问过江嫂了没有?”
青松和秋姑齐齐摇头:“没有。”
“搬去那边常住可是大事。你们要好好的跟她商量商量。你们还小,山高路远的,我不放心。反正就差两个来月就要过年了,这事等过了年再说吧。”这时乔儿兄妹三人嘻笑着进来了,黄硕的注意力被他们吸引了过去,“什么事这么开心呢?”
乔儿和宝宝便你一句、我一句叽叽喳喳的讲开了。毛头插不上话,只有干着急的份。
黄硕等人听了半天,听了个大概。原来是乔儿散学的时候见到了一个当街表演戏法的坤道。自从上次坤道事件后,草庐里的人对道士普通没了好感。乔儿伙着几个同窗想狠狠的戏弄那个坤道一番。不想,那坤道有些手段。他们不但根本就找不出她的破绽,反而被她的魔术吸引住了。
得知乔儿并没有惹祸之后,黄硕松了一口气,揉着他的头笑道:“戏法都是假的。只有找对了窍门才能看出它的破绽。不过,那人被迫出来卖艺,也只是为了糊口饭吃。下次可不能这样针对人家了。”
“喏。”乔儿很乖巧的点点头,便和宝宝姐弟俩说起学堂的其它趣闻来。
宝宝掩饰不住脸上的羡慕,摇着黄硕的胳膊乞求:“娘,我也想去学堂上学。”
这个时代哪有女子到外面的学堂上学的。黄硕很为难,不知道如何回答她。
还好,毛头也不甘示弱的拖着她的另一条胳膊表达请求。
黄硕便点头他的鼻子说:“你呀,大点再说吧。”
青松和秋姑便一唱一和的聊起了家里新置办的布料来。
宝宝人小鬼大,哪能这么容易被糊弄过去,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一圈,超级亢奋的叫道:“娘,你们等一下啊。”说罢,就象旋风一样的跑了出去。
留下黄硕和青松他们面面相觑。
大约过了一柱香的工夫,宝宝亢奋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娘,娘,你看看。”
房门“砰”的被推开了,一股清冷的寒气直扑过来。
黄硕生生的打了个寒战。她终于明白什么叫做“上梁不正下梁歪”了。哇咔咔,宝宝穿着乔儿的新冬袍正望着目瞪口呆的众人笑眯了眼呢。袍子拖到了地上,长袖堪舞。
乔儿第一个反应过来,冲过去围着她打转转,惨呼:“我的新袍子!我还没穿过呢。”
宝宝笑靥如花,拖住了他:“哥,借用一下。改天给你绣个荷包。”
“切,就你那水平,谁希罕!”乔儿很心疼的捡起拖在地上的袍边,一路拖过来,上面已经沾了不少尘土,“两个陀螺。”宝宝长的象猪哥,但行事颇有母风。针线拿不动,斧子、锯之类的使起来却是得心应手。由她亲手削制的陀螺可是横扫学堂的无敌陀螺王。
“成交!”宝宝爽快的提着袍子在黄硕跟前转了一圈,“娘,这样可以去上学了吗?”
秋姑忍不住掩嘴轻笑。
青松撇撇嘴:“一看就知道是个女滴。”
宝宝泄了气,扑到黄硕的怀里撒娇:“娘,我不管。反正我要上学,我要上学。”
黄硕强忍着笑,三下五作二扒下了外面的长袍,一脸心疼的检查袍边:“死丫头,这是你江婶一针一线赶了三四天才出来的活。”细细的看了一圈,还好只是弄脏了,没有磨破。她放到一边对乔儿说:“先搁我这儿,等拆洗干净了再给你。”
乔儿笑得五官全挤成了一团:“娘,木叔叔的袖箭,我也想要一把。”
黄硕嗔怪着点了点他的额头:“你倒是个会算计的。一件袍子卖了两家。”
知道她是答应了,乔儿开心的举起毛头“飞”了一圈。
毛头兴奋的尖叫,口水长流。
“小心点,小心点。”秋姑的脸唰的被吓白了,按照惯例第一时间冲了过去当保镖。
宝宝很不心甘,继续摇着她娘的胳膊将赖皮进行到底。
黄硕有些招架不住了,只好说道:“我又不会做冬袍,你就算是求到了天亮也没用。”
宝宝听出了话的意思,“叭唧”在她脸上使劲亲了一口,一边起身飞快的跑了出去,一边开心的嚷嚷着:“谢谢娘。”
第二天,江嫂顶着两只熊猫眼过来跟黄硕说:“大夫人,宝宝昨晚过来求我帮她做件男式冬袍,您看……”虽然宝宝一再强调这是自家老娘的主意,可是,她还是不信。女扮男装去上学!哇呀呀,这不是胡闹吗?
黄硕颇有感慨的说:“是去上学而已,又不是件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由着她吧。”这个时代对女人的束缚太多。鬼知道宝宝以后会找个什么样的婆家。不乘着她现在年纪小疯一把,难道还能寄希望于嫁了人以后吗?
好在之前有黄硕这个光辉的榜样,江嫂还是能接受得了。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草庐必须上下齐心,这事要在黄老爹面前瞒的死死的。
于是,挑了个黄道吉日,黄硕提着大包的礼品,带了男童打扮的诸葛果同志去拜见乔儿的夫子。
稍稍考较了一番后,夫子立马喜欢上了这个粉雕玉琢的聪明娃,当场收为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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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虏疮
私塾里有十来个同龄的孩子。\、qb5.c0M\不出三天,宝宝就和他们打成了一片。看得出她很喜欢这种学习环境,每天散学回家后都要跑过来跟黄硕等人叽叽喳喳的说上一通学校的见闻。
林氏听了,艳羡不已,回到小院后跟小弟长吁短叹:“只可惜我没有撞上一个开明的娘。”现在她总算是彻底甩下了思想包袱。诸葛家的女儿金贵着呢,待遇一点儿也不比儿子差。即使她这胎生的是女儿,也照样是个宝贝疙瘩。
小弟一边同她腹内的小宝宝做手指操,一边不以为然的笑道:“你别听宝宝胡说。夫子的板子可不是吃素的。”又说了几件自己小时候上学的悲惨故事,吓得林氏小脸发白。
转眼寒冬又至。一日,宝宝散学后跟黄硕无意中聊到,学堂里有两个玩得好的同学因为受了风寒请假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黄硕当天就给他们兄妹俩加了衣裳,把两孩子整成了两团棉球。这样还觉得不够,每天上学之前,她都要亲自帮他们把火炉准备好。
没想到,千防万防,宝宝还是中标了。继那两个同学之后,她成了私塾里第三个请病假的学生。
作为现代人,黄硕很清楚,其实,小病是可以强身滴。一年到头偶尔得场感冒也是对自己防疫系统的一次锻炼。所以,她很镇定的带着宝宝去了华佗的小院里。
华佗看着难得犯懒的宝宝幸灾乐祸的笑道:“哈哈,你也有落到我手里的时候!”宝宝身体很好,一向不知药为何物。
宝宝眼皮也不抬一下,象只病猫一样偎在黄硕怀里。
黄硕笑了:“这丫头总算是安静了些。”
华佗脸上的笑意退了一半,放下手里的坛坛罐罐,过来给她号脉。
看着华佗的脸色越来越凝重,黄硕觉得事情有些不妙:“怎么了?”
号了很长时间的脉后,华佗没吭声,先是细细的摸着宝宝的额头探体温,然后查看了她的眼睑和舌根。
难道不是感冒?黄硕的心提了起来,再次问道:“先生,宝宝怎么了?”
“有点麻烦。”华佗正色道,“不象是简单的受了风寒。这样吧,宝宝先在我这院里住下来,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黄硕的头“嗡”的炸开了,三魂七魄吓飞了一半,下意识的搂紧了怀里的孩子:“到底是什么病?”
华佗一边飞快的写着药方,一边摇头:“我也不敢肯定。不过,过了今晚就能确诊了。大夫人,你先回去。但凡宝宝用过的东西都不能外传,她的小院最好先封起来。”
这么说是会恶性传染了!黄硕看着昏昏欲睡的宝宝,心里发酸,深吸一口气,把脑海里那点可怜的瘟疫知识过滤了一遍:猪流感?禽流感?口蹄疫?貌似这些病毒没有和她一起穿越啊!
“先生,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你不妨跟我说详细点。总好过我一个人胡思乱想。”
华佗停下笔,眼光闪烁:“我怀疑宝宝是感染了虏疫。大夫人不妨去另外两个犯病的学童家里打听一下,看看他们那里是什么样的情况。”
“虏疫?”黄硕听都没听说过,不知所云。
华佗点点头:“这种病会恶性传染,最早是从西域的战虏中发现的,因此而得名。刚开始的时候,与风寒症状相似,伴在时断时续的低烧,但是不出七天,患者就会高烧不止,并且手、臂和脸上就会生出成片的红色细疹。这些细疹会迅速变成水疱和脓疱,往往。这种病很少见,一旦染上难免会有性命之忧。我也只能尽力而为。”
听他这么一说,黄硕总算明白了。这个所谓的虏疫就是现代的天花。在现代,这根本就不算是一个什么疑难杂症,只要有疫苗,一般的小诊所就能搞定。只可惜雷迅准备的那一箱子药早就过了保质期,要不,她说不定能找出一点来。
现代人都是种过天花疫苗的,黄硕把宝宝平放在药庐的卧榻上:“先生,既然是这样,就由我留下来照顾宝宝吧。”
华佗怔了一下,旋即摇头:“大夫人,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出了这种病疫,家里还有很多事等着您去处理呢。家里有老人和孩子,二夫人还怀着孩子……”
“那要是您被感染上了怎么办?”
华佗笑道:“我会小心的。再说,你又不会开方子治病,留下来也没用啊。”
想想也是,黄硕便把宝宝托付给了他,自己急匆匆的去布置消毒事宜。
一时间,草庐内鸡飞狗跳。黄硕把所有的丫头婆子全部紧急召集到了一起,把她们分成了两大组,一组负责彻底的大扫除,另一组则将宝宝院子里的衣物、被褥之类的东西尽数用开水煮上一刻钟。
林氏被她派专人看护了起来,不许出她的小院一步。而乔儿也被拉去药庐隔离观察。
小弟过来打探情况,黄硕悄悄的把他拉到了一边,告诉了他实情。
于是,小弟自告奋勇和龙六分别去另外两个学童家里打听消息。
黄夫人派了人过来询问,黄硕故意风清云淡的说:“没什么,快过年了,家里是该彻底清扫一下了。”
黄夫人信以为真,便没有再问,只是惦记着乔儿两兄妹怎么还没有下学。
黄硕心里泛苦,却什么也不能说,只能装成没事人儿一样。
很快,小弟和龙六脸色很难看的回来了:那两名学童高烧不已,家里已经在准备后事了。
黄硕强打着精神把家里的事情给江嫂交待了一番,两条腿象是踩在棉花上一样,高一脚低一脚的,总算飘回了药庐。
华佗拗不过她,只好同意让她留下来照顾宝宝,自己搬出去照顾乔儿。
这天夜里,宝宝果然时续时断的开始发烧说胡说。黄硕守在她的榻前,除了抹眼泪,真的什么也做不了。
到了第二天,黄老爹夫妇终于都知道了。得知宝宝是女扮男装去上学才沾的病,黄老爹冲着知情不报的黄夫人头次气得发了飙,一连砸了整套茶碗。
黄夫人哭成了泪人,捶着胸口追悔莫及。
黄老爹生过气后,眯着眼睛想了许久,突然撩了袍子,急冲冲的往外赶。
黄夫人一把拉住他,满怀希望的问道:“老爷,你有办法啦?”
“以前听庞德公说过这类的病症……”不等他把话说完,黄夫人立马伸着脖子嚷着“替老爷备马”。救人如救火,庞德公还在白鹿山深处窝着呢。
只不过一线希望罢了。黄老爹不忍把话点穿,叹了一口气,火急火撩的走了。
华佗翻遍了他所有的医学宝典,还是对天花束手无策。眼看着宝宝的情况越来越不好,他把头发抓成了鸡窝也无济于事。最让人惶恐的是,乔儿身上也开始出现天花的初期症状。华佗便把两个孩子移到了一间房内。
黄硕几乎要崩溃了,不眠不休的守在两个孩子跟前,人憔悴了一大圈。
草庐的上空弥漫着沉重的悲哀。
小弟无可奈何的站在屋外,跟黄硕隔窗商量:“大嫂,是不是派人去请大哥回来一趟?”
黄硕木木的摇摇头:“还是不要。这病会恶性传染的。”猪哥既没有打过疫苗,又不是医生。请他回来做什么?还是不要让他分心好了。
小弟忍着悲意劝道:“大嫂,你先出来吧。毛头很想你呢。”
黄硕捂着脸恸哭。她好恨,恨自己为什么不去学医。这样的话,孩子们就不会吃这种苦了。
这时,龙六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小声跟他禀报道:“二老爷,外面来了个坤道,自称能救得了孩子们。”
小弟皱起眉头,双拳紧握:“又是臭道士!走,看看去。”心想,她要是敢来乘火打劫,非亲手宰了不可。
两人急步往外走。不想,那个坤道正笑盈盈的站在大门前望着他们俩。这是一名大约二十出头、相貌平平的年轻瘦高个道姑,身上穿着黑白双色的八卦道袍,一缕青丝用碧玉钗高高的绾在头顶,手里提着一根翠玉柄银丝拂尘。
小弟剜了龙六一眼。意思是:还嫌不够乱吗?这么轻易的就把人带出了竹阵。
龙六惊呆了,拼命的摇头:“我没有!”
她居然能破解大哥的竹阵!小弟的心里燃起了一丝希望,慌忙跑过去跟那名坤道行礼:“不知仙姑尊姓大名,有何指教?”
坤道执掌行了一礼,从袍袖里掏了一个巴掌大的黑色小木匣:“贫道青云,尊驾不妨将此物转呈给令嫂,她自有主张。”
又是一个青云真人!小弟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接过木匣:“烦劳真人先去客厅用茶。”说罢冲呆若木鸡的龙六使了个眼色。
不想,青云甩了一下拂尘,转眼之间人已经到了竹林深处。小弟愕然,眨了一下眼睛,人早已无影无踪!耳畔还响着她的丝丝淡笑。
龙六手里的长剑“当”掉到了地上,结结巴巴的问道:“二老爷,这是鬼还是是人?”
小弟打了个冷战,低下头来细看手里的小木匣。样式很简单,但份量轻得惊人,根本就不象是用木头做的!他试图打开它,却根本就不知道如何下手。
龙六捡起剑,小声提醒着:“二老爷,她不是说要交给大夫人吗?”
小弟有些犹豫:“要是个陷井怎么办?”
龙六怔住了。
小弟把木匣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遭,最终下定了决心:“死马权当活马医了。姑且信她一次。”
两人当即疾跑到了药庐。
黄硕接过小木匣一看,心血沸腾了。虽然不知道这个小匣子是用什么材料做成的,但是,她可以肯定,这一定是一种高分子合成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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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担心
华佗探过身子,好奇的问道:“大夫人,这是什么?“
“药!”黄硕深吸一口气,小心的翻看着手里的小匣子,试图找出打开它的法门。\\、Qb⑤.coМ//
废话!华佗等人一齐冲她翻了个白眼。
“找到了!”黄硕突然开心的叫了出来。
几道目光唰唰的聚焦在她的手上。只见她抿着嘴,左手牢牢的托住小匣子,右手的拇指和食指轻轻的在匣子的一边捏了一下。“叭”的一声,白色的烟雾四散,匣子应声而开。
“大嫂小心!”小弟来不及细想,呼的一脚踢了过去。
还好黄硕眼明手快,见一道黑影冲了过来,本能的把匣子搂入怀里,就势一屁股坐在地上。险险的躲过了小弟的这一记飞腿。
“大嫂!”
“主人!”
小弟和龙六第一时间围了过去。
“我没事。”黄硕慌忙低头检查匣子。此时,匣子冷如冰。白雾散尽,月白色的匣底嵌着两支一寸来长、类似于一次性注射器的东西。透明的针管里充满了淡蓝色的液体,闪着诡异的荧光。
是疫苗!这是黄硕的第一反应。她喜极而泣,举着匣子展示给众人看:“孩子们有救了!”
华佗总算回魂了,鼻子尖都贴到匣子边上了,还是那句老话:“大夫人,这是什么?”
小弟和龙六面面相觑,一齐伸手把黄硕从地上扶了起来。
黄硕强压住冲到了嘴边的“天花疫苗”,咽着口水笑道:“是神药。”说罢,捧着盒子飞跑进屋。
华佗摸着头紧跟了进去,把小弟和龙六关在了门外。
也许是怕他们打扰了治疗吧。小弟和龙六强捺着心里的好奇,一左一右安安静静的守在门口。
过了片刻,小弟突然冲着龙六转过身来,摸着光洁的下巴轻问:“六哥,你见多识广,能看出那坤道的来历吗?”
龙六很老实的摇摇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武功简直是出神入化、闻所未闻。”
这时,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华佗木木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见他转身将门又关上了,小弟忍不住问道:“先生,我大嫂呢?”
华佗眨巴眨巴着眼睛,好象才回过神来一样,回答道:“哦,在里面呢。”
不等小弟再次发问,他便一头钻进了他那间凌乱的书房,连门都顾不上关,就旁若无人的扎进了书堆里。
小弟又呆呆的在小院里呆站了一会儿,便拉着龙六一道离开了。
屋里,黄硕望着空空的两支针管陷入了沉思。看不出门道的袖珍制冷方法、不知名的高分子合成材料、闪着荧光的蓝色药液……这些东西都很明显的不属于三国时期,但是,即使是来自于现代的她也找不到半点熟悉的感觉。那个坤道到底是什么来历?为什么要出手救人?她想破了头也想不出个因为所以来。偏偏一时又找不到可以商量的人。
“要是雷迅在就好了。”黄硕压着太阳穴喃喃说着。
“娘,我想喝水。”已经在榻上躺了两天两夜的宝宝突然拉着她的衣角弱弱的开了腔。
“娘,我也是。”几乎是同时,乔儿也开口说话了。
妈呀,这哪里是什么天花疫苗,简直是仙药!黄硕张着嘴,能一口吞下一个大鸭蛋。
“娘。”宝宝又喊了她一声。这一次明显的中气足了许多。
“好好好。娘这就去给你们倒。”黄硕狂喜,手忙脚乱的给两个孩子倒来了两碗温水。
而宝宝和乔儿已经自行从榻上爬坐了起来,捧着茶碗“咕隆咕隆”的牛饮。
难道现代的医疗水平已经发展到了妖孽的程度了?黄硕糊涂了,搓着双手找不到北。
宝宝用袖子揩干嘴巴,跳下卧榻,拉着她的手问道:“娘,我怎么在药庐里?”
而乔儿已经打开了房门,见日上三竿了,大惊:“糟了,上学要迟到了。”说罢,提起袍子就往外跑。
黄硕一把拉住了他:“不行,你们不能就这样出去。”一身的天麻病毒呢。
黄硕暂且抛开心里的疑团,招呼十来号丫头婆子们过来烧水、把这兄妹俩洗涮干净。药庐里的东西一律该烧的烧、煮的煮。
一场大清洗下来,乔儿和宝宝已经饿得肚皮贴着后背,两眼放绿光了。
还好,黄夫人接到小弟的报信后,就开始张罗小米粥。这会儿,小米粥刚刚煮好。她亲自过来把两孩子接到了她的小院里。看着两兄妹可怜兮兮的各自捧着一大碗热气腾腾的小米粥、却烫得下不了嘴,她终于开怀大笑。
等黄老爹一身风霜的回到草庐,已经是五天以后了。正好宝宝和乔儿刚刚散学。两个小孩子亲热的迎了上去,大的给他牵马,小的扶着他进屋。
黄老爹险些以为自己尚在梦里。他从庞德公那儿听说了,这种虏疫无药可医,一经染上,唯有全身流脓而死。所以,黄老爹几乎是一路甩着泪花回来滴。若不是想着要跟孙儿孙女见上最后一面,他根本就撑不住。
黄夫人美美的出门相迎。一见面,她便叭啦叭啦的把这些天的奇遇讲开了。
黄老爹抱着手炉,难以致信:“怎么可能?”鬼神之说,他素来都是半信半疑的。现在,听老伴说的这般有鼻子有眼的,他反而有点接受不了。
黄夫人屏退了所有人,压着嗓子凑到他跟前细声细气的问道:“老爷,你说我们阿丑的师父会不会也是个神仙啊?”
黄老爹背上发凉,心虚的唬着脸低喝:“胡说什么?”黄硕的来历确实是个迷。刚开始那一年,他还要强迫自己不去猜想。可是,这些年来,他已经把她当成了亲生的小女儿。关于黄硕的来历,他已经很久没有猜测过了。
“我听小弟说了,那神药样子很怪,会发光,连华神医都不知道怎么用。可是,阿丑会用。”黄夫人眼睛鼻子几乎皱成了一团,“不是她师父教的,还能是谁啊?”
原来老伴并没有怀疑这个女儿的真假,黄老爹松了一口气:“这世上千奇百怪的事多着呢。阿丑很少提及她的师父。那应该是个世外高人吧。”见黄夫人还在皱眉沉思,他略有不快的抱怨道,“夫人,有吃的吗?我连午饭都还没吃呢。”
“唉呀,这都快要吃晚饭了。你怎么不早说。”黄夫人连忙亲自带了丫头婆子们去厨房忙活。
黄老爹望着老伴的背影,心里莫名的多了一些担忧:骗了这么多年,要是她知道了真相,会不会埋怨自己?
乔儿兄妹得救之后,小弟派了家丁去另外两家染病学童的家里打听消息。得知,两个孩子都是在同一天被一个女神仙救了。那两家人花重金请了丹青高手绘制了女神仙的画像,早晚三柱香,虔诚的供奉在正厅里呢。
可是,自家大嫂不但没有对女神仙顶礼膜,反而时不时的会一个人躲在书房里对着那个神秘的小匣子发呆。这里面有什么玄机吗?百思不得其解的小弟最后决定不听黄硕的,把这件的来龙去脉详细的写信告诉了诸葛亮。
诸葛亮看了信之后,无力的瘫坐在书案后,心里拔凉拔凉滴:他最不愿意发生的事终于发生了——“现代”的人找来了。他们是不是来带娘子走的?他记得娘子说过,她在“现代”还有亲生父母在世。娘子时常发呆,是不是因为不知道怎么取舍而在犹豫?娘子要是走了,他怎么办?
诸葛亮做了一夜的恶梦。在梦里,娘子是不愿意走的,哭成了一个泪人。可是一群凶神恶煞、穿着怪异的“现代”人拖走了她。他拉着孩子们哭喊着追了一路,硬是追不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娘子被押上了一个闪闪发光的特大号热气球,慢慢的向着天边飞去……
梦醒之后,他的亵衣全被汗湿了。
不,不能让娘子走!没有片刻的犹豫,诸葛亮什么也顾不上收拾,当天就带着江大牛飞马回家。
当晚,张飞和赵云凑到一起喝酒。提及此事,张飞感慨不已:“军师也真是的。他夫人长相平平,又不是什么花一样的人见人爱。用得着紧张成这样吗?”
赵云觉得很奇怪,借着几分酒意笑问:“长相平平?二哥,那照你说,女人要长成什么样才算漂亮?”
张飞心里一惊,被酒噎着了。一番剧烈咳嗽之后,他拍着赵云的后背打哈哈:“老弟,你也该找个女人啦!”可怜的老童子鸡。
赵云双颊飞红,低声辩解:“其实,子龙是娶过亲的。”
“哦,真的吗?”张飞一双牛眼很八卦的瞪圆了,打算把八卦问到底。
于是,这一夜,外面执勤的侍卫们虽然没有听清楚两位将军究竟聊了些什么,却听到两位将军时哭时笑的喝了一夜的酒。
第二天,张飞酒醒之后,便嚷嚷:“老弟,二哥帮你相媳妇去。”
可怜的赵将军被他逼人的声势吓破了胆,连头盔都来不及戴上,就连滚带爬的跳窗而逃。
而诸葛亮疯了一般,一路狂奔,竟于当天半夜赶回了草庐。
“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回来?”黄硕接到报信后,连忙爬起来,穿好外袍,准备出门迎接。
不想,“砰”的一声,房门被人重重的推开了。诸葛亮夹着一道刺骨的寒风冲了进来。见人还在,悬着心总算放了下来。
他扔掉手里的扇子,二话不说,把石化了的黄硕紧紧搂入怀里:“娘子,不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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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杳无音信
诸葛亮带着一身的霜华,手脚更是冻得冰冷。\\。qb5、coM黄硕被骤然拉入他冰冷的怀里,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娘子!”诸葛亮只觉得自己的心仿佛正在飞速的坠入一个无底的深渊。
小弟那个大嘴巴!不过,也好。总算有个人可以商量了。黄硕微叹,偎在猪哥的怀里慵懒的说道:“夫君,你回来了。”
诸葛亮一怔,旋即喜出望外:“娘子!”
“嗯,我在。”黄硕抬头笑了,一双黑眸亮若星辰。他竟然抛开一切公务就这样跑回来了!原来,他是这样的在乎她!哇咔咔,多亏了这个美丽的误会!
娘子不会回“现代”了!诸葛亮的心“嗖”的从深渊里飞了出来,欢快的想要跳舞。
伸手拂去猪哥身上的薄霜,黄硕嗔怪道:“傻瓜,看你一身的寒气!吃过饭了吗?”
诸葛亮笑而不语,只是痴痴的看着她。
纵使是有着六年婚史的老夫老妻了,黄硕还是被猪哥看得怪难为情的,红云满面飞。她定了定神,一边把人牵进内室,在卧榻前的几案前坐下,一边简单的把事情的经过大致讲了一下。
“喏,这就是那个小药匣子。”她指着几案上的那个黑色的小匣子说道。
诸葛亮晓有兴趣的接过来掂了掂,点头赞道:“果然很轻。”又伸出手指在匣面上敲打了几下,眼睛亮了,“还很结实呢。”脸上的笑意不易察觉的僵了一下,生生的把那句涌到嘴边的“现代的东西都是这样的吗”给咽回了肚里。为了保险起见,他不能在娘子面前提“现代”这个词。
黄硕苦笑:“只可惜,我找不到那天送药的坤道了。也不知道她是何方神圣。”
乔儿兄妹得救的第二天,回过神来的她立即派出了所有能调动的青龙会高手和家丁,在隆中展开了地毯式的寻访。可是,那个坤道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再也找不到了。
后来,得知另外两名学童也得到这名坤道的救助,黄硕便派人去打听了救助的详细过程。可惜,这个时代的人见识有限,而那名坤道也把事情弄得够玄够幻,一个简单的注射治疗硬是被弄得跟神仙下凡一般。什么女神仙赐下宝衣、什么举家焚香沐浴斋戒等等,派去的人费了一番口舌才把事情说清楚。
此事一出,道观里的香火大盛,各大小香纸铺的生意空前火爆。
这个坤道到底是什么来历?为什么要这样躲躲闪闪的?这些天,黄硕一有空便忍不住会琢磨。
诸葛亮觉得很奇怪:“连娘子也看不出她的来历吗?”
黄硕点头:“嗯。她不象是现代来的。不过,我也不敢肯定。毕竟,我没有接触过现代最尖端的医学科技。”一针下去,不到半个小时的工夫,天花就全好了——没听说过在现代有这样的特效药。
“所以,娘子准备接下来怎么办?”诸葛亮握着她的双手,挑眉问道。管她是什么来历,只要不是来拆散他们夫妻的,他都举双手欢迎。
“还能怎样!继续找呗。”黄硕猛的坐直身子,象是下定了决心,“夫君,我准备过了年就亲自去趟许昌。”
“你想去跟他商量?”诸葛亮脸上的笑容很是勉强。
黄硕冲他翻了一个大白眼:“这件事里有很多的迷团,夫君能帮我分析一下吗?”如果能的话,她才不愿意去舍近求远呢。
诸葛亮摸着鼻子讪笑:“为夫自然不能。不过,就算娘子去了许昌,也未必能如愿。”
“怎么回事?是不是出事了?”黄硕弓起身子,不由紧张起来。冒名顶替,还是在曹操的眼皮子底下冒充一个世家子,这活能好干吗?
诸葛亮轻抚她的手背:“没有。他好的很。”
先前,他曾派木乔去给司马懿送信。不想,上个月,木乔灰头土脑的回来了。事情办砸了!
因为曹操带着他的主力部队出征镇压马超联军了,所以,许昌正处于管制时期。木乔不敢冒冒失失的公然去司马府找人,便易容扮成一名南方富商混进了许昌城里。经过多方暗访,他才知道司马懿官运亨通,已然做到了丞相主薄这样的大官,并且和他大哥分府了。
几次踩点之后,他发现这位司马大人的府第周围不止布了一个暗桩。经验告诉他,这些人并不是一伙滴!
木乔是知道司马懿以前的身份的。所以,在看出了一些门道后,他便更不敢轻举妄动了。
在许昌城里盘旋了近一个月,他终于找了个机会混进司马懿的府里。不想,千辛万苦的潜入了府里,他才知道因为曹操出门打仗了,这会儿他要找的人正长住在曹操的大公子曹丕的府上。
曹丕的家那不是一般的高门大院,跟个铁桶似的!木乔在外围打了好几天的转,压根儿就找不到混进去的法子。就在他准备孤注一掷、冒死夜探大公子府的时候,他无意中得到了一个消息。原来,还是因为曹操不在家的原因,曹丕、曹植两兄弟都奉命暂时搬回了丞相府。作为曹丕最得力的谋士,司马懿大人自然也跟着去了。
看着跟皇宫没有什么区别的丞相府,木乔唯有一声叹息——这真的是属于能力范畴的问题了。这一世,他是没能力潜进去了。老天,他就是只想亲自送一封信给司马大人,可是为毛它就这般的艰难呢?
说句公道话,木乔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敬业的信差了。本着不怕苦不怕累的大无畏精神,他在丞相府前的那条大道的对面的拐弯处的小胡同里顶风冒雨的装了整整一个月的乞丐。
也许是他真的出门没看黄历,运气差到了极点。这一个月中,曹丕出府的次数用一个巴掌就能数得过来。更要命的是,每次出府,这位大公子都极其的不低调。不但前呼后拥的带着上百名武装到了牙齿的精铠亲卫,而且次次以车代马,豪华的大马车被遮得严严实实。据说,司马懿同学很荣幸的被赐予同车。因此,可怜的木乔每次连司马懿的袍角都没看到,只能望车兴叹。他盘算了许久的撞身送信或当街认亲之类戏码全然没有上演的机会。
最后,木乔不得不选择了放弃任务,饮恨离开许昌。一来他身上仅剩下回家的盘缠了;二来出发之前,诸葛亮再三强调过的——安全第一,宁可送不出,也万万不可出错。
“没想到,曹操对手下的防范这样森严。这些上位者,真的很没有意思。”听完诸葛亮的叙述,黄硕倒吸一口冷气。这倒是应了那句古话,曹门一入深似海,从此雷郎是路人。
诸葛亮眼波流转,低头握着她的手把玩,貌似随意的问道:“娘子真的这么想知道这个坤道的来历吗?”
好象他有门道!黄硕来了兴趣,喜上眉梢:“夫君有办法找到她吗?”
诸葛亮没有抬头:“唔,她不是自称是青云吗?我记得,张鲁的同门师妹也叫青云来着。她好象是在益州阳平山。”
“对,跑了和尚跑不了庙!”黄硕跳了起来,欲挣脱他的手往外跑,“我这就派人去益州打听情况。”
诸葛亮死死的攥着她的手,软声轻呼:“娘子!”
“怎么了?”黄硕回头问道。
“我还没吃饭呢。”诸葛亮抬头笑得很妖孽。
黄硕不觉看呆了,愣了一会儿才不好意思的笑道:“行,我这就去做。夫君,想吃什么?”找人的事也不是很急,天反正会亮的。
“拉面!”诸葛亮倒是很不客气,咂巴着嘴巴,“真的是永远都吃不厌。”
黄硕心神一动,点头应允了。
看着黄硕的背影,诸葛亮眼里的笑意一点一点的黯淡了下去。他曾经以为自己有一世的时间可以跟心爱的人厮守。所以,在事业和爱人之间,他总是选择了事业,不住的在心里劝慰自己来日方长。也许他想错了。
做拉面是既辛苦又麻烦的。黄硕在厨房里一边独自机械的揉着面团,一边回想着刚刚和猪哥的对话。猪哥的担心提醒了她,兴许那个坤道能够帮她回到现代去。
也不知道老爸老妈怎么样了?他们还好吗?黄硕心里泛酸,不知不觉的两行清泪潇然而下,“叭嗒、叭嗒”的溅落在面团上。全然不知,她的身后,诸葛亮“扶”着门框,紧抿双唇,一双凤眼亦是水雾迷朦。
这一夜,夫妻二人各怀心事,一夜无语。
第二天,诸葛亮回来了的消息便传遍了草庐。猪哥一大早便顶着一对黑眼圈去给黄老爹夫妇请安。
得知他只是回来休假过年时,黄老爹松了一口气。已经是腊月中旬了,虽然回来的是早了点,不过,这也从侧面反映了荆洲目前很太平哇。
黄夫人自然是眼笑眉开,满心欢喜。
当着女婿的面,老两口对宝宝女扮男装入学一事觉得有些尴尬,他们这对阿公阿婆实在是很不称职。
诸葛亮叹了一口气:“孩子还小,且由她先闹着吧。”昨晚,他把自己的三十余年的人生细细的捋了一通。为了实现自己的理想,他确实错过了很多。比如,他总是说要和她携手畅游山水。现在想来,成亲六载,他竟没有和她一起踏过一次青。只是现在,他还得及吗?
看着黄老爹殷切的眼神,是退?是进?他犹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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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干打雷不下雨
诸葛亮回到公安没多久就接到线报,曹操摩拳擦掌欲攻打孙权。全/本\小/说\网
张飞扬着一张甚是迷惑的毛脸问道:“军师,曹操是不是喝多了?”不是说要攻打张鲁的么?怎么说变就变了?
诸葛亮凝视着眼前的地图,良久未语。
赵云见状,悄悄的冲张飞努嘴歪眼。一般情况下,军师这种样子是表明他正在拼命燃烧脑油。此时,他最烦旁人打扰。
张飞收到了,轻手轻脚的跟着赵云退了出去。
这一夜,诸葛亮案头的油灯亮至天明。
虽然张飞和赵云看不懂曹操出的是什么拳,但是,他们本能的意识到有大事要发生了。所以二人自贬为看门将,在屋外替诸葛亮站了一夜的岗。
所幸诸葛亮没有让他们俩失望。第二天一大早,紧闭的房门终于“吱呀”一声开了。诸葛亮顶着两个黑眼圈,把两个打着红油封记的羊皮信封递给了他们,淡淡的吩咐道:“即刻派专人送走。”说罢,调头回屋补觉。
两封信分别是给刘备和关羽的。张飞和赵云不敢怠慢,飞跑着寻了最能干的信差给刘备送信。
而关羽的信是赵云亲自送去的。小赵同学很想知道军师在信上都说了些啥,所以假公济私的跑去一睹为快。
关羽看过信后,一言不发的将信转让给脖子都快伸长了的赵云,闭着眼睛陷入了沉思。
赵云一目十行的看完了,不禁鼓掌大乐:“太好了,终于有仗打了。”
信里,诸葛亮略微分析了一下当前的新形势,简而言之,总而言之的告诉关羽这一次“狼”真的要来了。信尾,他直问关羽:“将军可否做好了猎狼的准备?”
“子龙,烦你回去禀报军师,只要狼敢来,我必将它剥皮抽筋,炖了熬汤。到时,我请大伙喝狼肉汤。”关羽突然睁开眼睛,眼里射出两道逼人的精光。
赵云拱手:“喏。到时,小弟来给二哥打头阵。”
关羽捋着长须,微笑着颌首。
刘备离得远,过了十几天才收到这封加急快信。在此之前,他已经收到了孙权的求援信。所以,对曹操准备进攻孙权一事已经有所耳闻。
看完信后,他把法正和庞统一齐召入了主帐,指着几案上的锦信说:“孔明来信了,你们看看吧。”
法正率先取过了信,大略的看了一通,便双手奉给了庞统。
庞统这才细细的看了起来。
那边,法正已经说开了:“主公,正如卧龙先生所言,这确实是一个夺取益州的良机。先前主公迟迟不敢举事,所忌有二。一忌刘璋父子两世经营益州,在此根深蒂固,不能轻易除之;二忌孙权乘机对荆洲发难。现在,曹操倒是帮了主公的大忙。主公可以为所欲为了。”
刘备眉头轻皱:“孝直,你不觉得益州的大户和民众并不是很买我们的帐吗?”这一年来,他费尽心机拉拢当地世家和民众。不想,他们反应平平,至始至终都是一副既不参与也不得罪的暧昧态度。
法正不屑的说道:“这些庶民知道些什么。主公大可不必太在意他们。”
这时,庞统已经看完了信。他把信放还至刘备跟前的几案上:“主公,统以为,民众所图只是一个安稳的日子。只要还活得下去,他们就不会有思变的念头。虽然刘璋碌碌无为,但是,益州富庶,民众养家糊口不是很艰难。所以,他们反应平平也是正常的。只是,主公所图的不是一州一县的民众安康,而是为了中兴大汉,因此,统很赞同孝直的看法。”
于是,刘备不再执着于益州人民对他的态度,和法正两人商量如何对刘璋下手。当然,前提是,必须由刘璋来当那个背信弃义的人。这是诸葛亮在信里出的难题,更是刘备的心思。
庞统犯了难。有刘巴在一旁出主意,刘璋这段时间的表现真的是可圈可点,完全让人挑不错。
法正低头沉思片刻,突然抬头笑语:“主公,正倒有一计。”
刘备来了精神,连忙说道:“孝直快快说来。”
“主公不是刚刚收到了孙权的求援信吗?”法正抚掌乐道,“孙权与主公早有盟约,约好共同抗曹的。现在,曹操要带兵来攻打他,主公岂能袖手旁观。只是,现在主公正率领大军帮刘璋对付张鲁,荆洲才无粮亦无兵支援孙权。况且,刘璋也和主公订过盟的,说好有难同当、在福同享。正因为有主公替他守住了益州的北大门,所以张鲁才不敢冒然进犯。而现在眼看着主公为了他就要信用全无,作为盟友,难道他不该伸出援手吗?正以为,主公可以向刘璋求援。也不用太多。只需援助主公一万人马、粮草三万石、铠甲三千副等等即可。益州素来富庶,这些只是九牛一毛罢了,刘璋没有理由办不到的。”
好一个狮子大开口。刘备和庞统都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如此甚好。孝直,这信求援信就由你来写好了。”这么毒的计,刘备没有理由反对。
法正喜道:“喏。”
刘璋收到刘备的信后,掷信于地,破口大骂:“休想!刘备这个老匹夫休想从我这儿得到一粒米。”
刘巴从地上捡起信,恹恹的说道:“唔,这是法正那厮的笔迹。这定是他替刘备出的计谋。哼,他倒是分毫不念昔日君臣之情啊。”
“子初,我该怎么办?”现在,刘璋后悔极了,恨不得拿块豆腐一头撞死算了。这都是他自己招来的祖宗!
刘巴慢慢的说道:“主公,这事是左右为难啊。不给的话,正好授人口实,刘备立马就能毁盟弃约;给的话,以后刘备还有的是后续手段逼主公就范。刘备可以用主公赠给他的人马和物资过来攻打我们。总之,刘备是准备乘孙权无暇西顾之际对益州动手了。”
刘璋闻言,面如死灰,喃喃说道:“真的要开战了?这可要怎么办才好?”
刘巴见状,心里叹息,一时竟不知道要什么话来安慰他。他已经不止一次告诉过自家主公这一战是根本就躲不掉的。而且对于主公来说,此战只能赢,不能输。可是,主公就是不敢面对这个现实。
刘璋抱着头趴在几案上想了半天,终于抬起了头。他的眼睛里少了一些无措,多了一些清明。
刘巴很是期待的望着他——主公真的要下定决心了!
不想,刘璋的决定仿佛一盆三九天的冰水把他浇的是透心凉:“子初,我们一点儿一点儿的分批满足刘备的要求。拖住他!只要等曹操收拾了孙权,他便自身难保,没有工夫打我的主意了。”
“喏。”刘巴悲喜交加,唯有苦笑。没想到,先前他给主公做的一番形势解说还能有这样的效果!
事实上,如果不想和刘备正面交锋,也唯有一“拖”到底了。刘璋没有什么野心,只求能在益州继续做他的刺史。就算他日曹操打过来,他束手归顺便是。以曹操的个性,必定不会为难于他。所以,他不怕“拖”。相反,现在最拖不起的那个人是刘备。
刘巴暗道:希望能“拖”住刘备才好。
于是,在刘巴的策划下,支援物资有条不紊的被发往刘备的驻地。借口蜀地道路崎岖,交通不便,每次运送的粮草绝对不会超过百来石,而且次次都要在路上走上一个多月。至于人马、铠甲兵械等更是连毛都没有见到过。
法正冷哼:“主公,刘璋这是在拖呢。”
刘备好脾气的笑道:“看他能拖到几时!”反正他也不急于一时。诸葛亮在信里说的明白,为了保险起见,曹操不真正发兵攻打孙权,他就要按兵不动。
成都城里,刘璋已经急得吃不下饭了,拉着刘巴的手泪眼汪汪:“子初,你给我说说,这曹操到底在玩什么啊?”年初就做出样子来要攻打孙权,可是,怎么还不见动静!有这么玩人的吗?
刘巴黯然:“主公,这回怕是大事不好了。只怕曹操是想坐收渔翁之利。”
刘璋两眼一翻,几乎要昏死过去。
同样吃不下、睡不着的还有孙权和张鲁。
自赤壁一役之后,孙权三番两次的跳出来找曹操的麻烦。这是因为他料死了曹操一时半会还腾不出手来对他下死手。明明曹老头的后院还没有料理干净嘛。不想,曹操居然放着张鲁这块肥肉不吃,倒过来啃他这根骨头。难道是他玩火自残了吗?
年初收到风声后,孙权就开始积极备战。他把新都秣陵改了一个很吉利的名字——建业,并修筑了濡须坞以备军饷,全民动员共抗敌。可是,曹操的大军光打雷不下雨,迟迟不见动静。孙权只觉得自己的神经紧崩,快要闹精神分裂了。
张鲁刚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以为自己是在作梦。难道曹操也信奉五斗米教了吗?他这是怕了道爷?又见曹操迟迟按兵不动,他心里犯了嘀咕:曹操莫不是在玩声东打西的把戏吧!嘴上说要打孙权,实则是想对他张鲁下手。有了这心思,他更加不敢掉以轻心了,全心全意防御曹操。
看到这些人被吓得不敢动作,曹操不免有些得意——嘿嘿,光是他的大名就能镇住这些小妖!可是,这不是他想要的效果。他的本意是想让他们动起来。
望着地图琢磨了许多时日,曹操笑了。这么好玩的游戏,他怎么能忘了马儿呢?是时候让他出来溜一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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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动起来
昔日,马超联合其义父韩遂等九路西凉人马起兵造反。.qВ5。coM\西凉铁骑气势如虹。一度打到潼关。曹操率部亲征,也险些落败。还好,贾诩献出离间计,让马超和韩遂反目成仇。曹操这才大败十部联军。
他败走安定之后,曹操并没有乘胜追击,而是就此班师回朝。临行之前,凉州别驾杨阜向他进谏,说马超本领超群,且母亲又是羌人,故而在当地羌、胡族人里名声很响。斩草不除根,只怕大军一去,他就会卷土重来。
曹操唯有苦笑。他何尝不知道斩草要除根的道理。只是西凉是羌、胡族人聚居之地,民族问题错综复杂且敏感,他也不敢冒冒失失的去追击马超。所以,曹操只好吩咐凉州刺史韦康提高警惕,密切监视马超的一举一动。
据西凉的军报,这个马超果然是个不稳定分子。种种迹象表明,这丫又想起事了。
这一次,曹操准备一劳永逸的解决掉凉州的事,不想再放过这匹不听话的野马。
在攻打孙权之前,曹操准备先分兵去凉州猎马。想象着张鲁和孙权错愕的表情。他忍不住想偷笑。
显然,曹操严重低估了马超的本事。超人马超童鞋又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马超带着他的羌、胡杂牌军先是攻下陇上郡县,然后又杀了凉州刺史韦康,成功的占据了冀城。收编了冀城守军之后,马超很不客气的自封征西将军兼并州刺史、督凉州军事。看他那架式俨然成了凉州王。
曹操盛怒,撕碎了军报:“杨阜呢?韦康殉国了,他又在做什么?”
没有人能回答他。除了韦康拼死发出的这份军报,目前,还没有任何关于凉州的最新消息。
曹丕缩着头立在堂下,连气都不敢往粗了出。他哪里会知道马超再度崛起的速度会这样快!
要是早听了我的,派大军去打张鲁,马超哪敢在大军的眼皮子底下放厥!曹植本来想站出来损曹丕两句的,见自家老爹气成了这副模样,也不敢吭声了。不过,看到曹大哥恨不得缩到墙壁里面去的鬼样子,他的心里真的是超爽。
唯有司马懿是知道事态进展情况的。可是,他不能说。如果让精明的曹老头发现他能知道千里之外正在发生的事儿,说不定会把他当成异端怪物,不是乱棍打死就是架火烧死。
而此时,千里之外的杨阜正和部下头碰着头开绝密会议呢。
叭啦叭啦,一番细语过后,杨阜神色凝重的对一名胡人打扮的大胡子壮汉拱手说道:“梁将军,成败全系于你和赵将军身上了。”
梁将军一脸凛然,回礼:“大人放心,末将一定不让您失望。”
杨阜满意的点头:“我预祝两位将军旗开得胜!”又看了看窗外,叮嘱道,“天色已经不早了。梁将军出来狩猎已有多时。还是快些回营吧。免得马超那厮发觉了起疑。”
“喏。”梁将军从书架后的暗门悄悄的离开了。
十日后,杨阜、姜叙在卤城起兵。
哇呀呀,居然敢在爷的眼皮子底下造爷的反!马超留原凉州降将梁宽、赵衢守城,自己率领精锐部队倾巢而出,气势汹汹的去镇压。
不想,杨阜难缠硬气得很,丝毫不畏马超的火,完全是一副誓与马超死磕到底的横样。混战中,他身上五处挂彩,却越战越勇。其余将士受主将的英勇气势感染,一个个都杀红了眼。管他是谁、打得过、打不过,冲上去就是一顿横扫竖劈。就算是死了,也要狠狠的咬下对方的一块肉来。
马超连连叫苦。他行军打仗这么多年,哪见过这样的将和兵!分明是一群不怕死的疯子。无奈之下,他只好扔下几百具尸体,仓皇收兵,乘着夜色遁走。
战后,杨阜命人清点人马。报曰:死伤过大半。他的七名子侄也在这一战中壮烈牺牲。
夜幕下的卤城笼罩在一片如水的月光之中。漆黑的城楼突兀的耸立在一片荒漠里。风声呜咽,染满鲜血的战旗猎猎。杨阜命人把自己抬上城楼,翘首远眺。
姜叙匆匆爬上城墙,劝道:“大人。冀城离此还有好几十里地呢。哪能这么快传来消息。您身上的伤这么重,需要多休息。末将在这里守着,一有消息,立马报给您。”凉州这地方日夜温差极大。白天就象个火炉,晚上却能冻死人。杨阜身负重伤,哪能在城楼上这样干冻着。
杨阜眼巴巴的瞅着通向远方的官道,摇头:“我哪里睡得着啊!”
姜叙眼睛一亮,笑道:“这样枯坐也不是办法。不如末将陪大人手谈几局,如何?”
杨阜点头应允了。
于是,姜叙命人把他从城墙上抬回到城楼的哨岗里,暖暖的生了一堆大火。两人就着火光披着皮袄彻夜下棋。
第二天下午,冀州快马来报:梁、赵二将军得手了!
姜叙大喜,正欲把军报转呈给身后的杨阜。不想,只听见“咚”的一声,杨阜脸上泛红,双目紧闭,轰然倒地。
“大人!”姜叙一个箭步上前,小心的摸了摸他的额头,“好烫!快,快抬去医帐。”
一时,人仰马番。
而此刻,马超悲愤的看着挂在冀城的城门之上的一溜大小人头,用长枪指着城内痛呼:“梁宽、赵衢纳命来。”他中计了!梁、赵二人居然是假投降!与杨阜那厮是同党。先由杨阜之流在卤城起兵,把他调出冀城;然后梁、赵二人再乘机造反,杀害他的妻儿,并将他们的人头悬挂在城门之上。
梁宽站在城门之上,不屑的回答道:“马超狗贼,有本事你就打进来啊!”
他这是欺自己没有攻城的器械!马超气极,破口大骂:“缩头乌龟。对女人孩子下手算什么英雄!有种就打开城门跟你马爷爷真枪真刀的比一场!”
梁宽冷笑:“呸!狗贼,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不顾,你也配称英雄!爷不杀你,会脏了爷的手!”
城门上的将士们哄堂大笑,间杂着“狗熊”、“无耻”之类的粗言粗语。
马超被戳中软肋,无地自容,在一片难听的责骂声中饮恨离去。
他悔恨不已。都怪他太大意了。原以为两地不过相距几十里,他不出半日就能拿下杨阜之流。所以才放心的留了梁、赵守城。不想,就这样铸成大错。可怜他的妻儿就这样白白的送了命!
朝阳似火,朝霞如锦,照得马超一阵炫晕。他迷茫的坐在马上,双眼朦胧的望着无边的戈壁,仰天长啸。天,何处才是他马超的家!
这时,他的族弟马岱突然打马急奔而来,一路狂呼:“大哥,小嫂子和秋儿……”
马超大喜,猛的踢了一下马肚子,策马过去。只见他的侧妻董氏拉着儿子马秋的手正蓬头垢面、衣裳褴褛的站在一团灰朴朴的骆驼刺旁边。
“爹!”马秋咧嘴嚎啕大哭,张开双臂跑了过来。脚下被一颗石子绊了一下,小人儿滚了一身的黄沙,更狼狈了。
马超顾不得这么多了,冲上去一把将儿子搂入怀里。涕泪横流:“儿子,乖儿子!”
董氏战战兢兢的用脏兮兮的衣袖揩着眼泪,怯生生的说道:“将军,梁宽带人杀进了府里……多亏了婢妾的奶娘王妈妈急智,帮婢妾和秋儿换了下人的衣服……婢妾带着秋儿混在人群里才逃出城……可是,姐姐……呜呜呜。”
马超抱起秋儿,搂过她的肩膀,咬牙说道:“总有一天,爷会挖了恶人的心肝血祭他们!”
马岱小心的问道:“大哥,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弟兄们伤的伤、死的死,缺钱少粮的。根本就不可能再杀回去了。
马超沉思片刻,叹道:“去汉中吧。”也许张鲁能够收容他。
马岱扭头望着远处,两行清泪悄然而下。没想到,他们马家也会一朝沦落到寄人篱下的地步。
很快,曹操就收到了杨阜的捷报。听闻马超被赶出了西凉,曹老头大爽,立刻吩咐集结兵马,他要按原计划再去东吴狩猎。
当曹老头的兵马一出许昌城,“曹操要攻打孙权”的消息便通过各种途径传遍天下。
孙权收到消息,全民皆兵,进入一级战备状态。
他的邻居诸葛亮也紧张了起来,连回家过年的计划都被迫取消了。筹备粮草、招兵买马,忙得不亦乐乎。
关羽更是衣不解带,待戈而眠。
刘备听了,精神为之一振:哈哈,他隐忍了近两年,这一天终于来了!当即召来法正商量如何起事。
法正拿着帐本指给他看:“主公,现在已经是十二月了,主公年初就向刘璋求援。可是,近一年了,刘璋还只拨给我们不到一千石粮草,至于人马、军械更是一样都没有。他分明是不想遵守和主公订立的盟约。既然他不仁,就不能怪主公无义了。”
刘备很满意,捋着胡子大笑:“行,就由孝直起草一篇讨璋檄文。”
“喏。”法正领命退下。
然后,刘备又召来了庞统:“士元,你可想好拿下白水关的法子了吗?”
庞统点头:“回主公,白水关地势险要,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只可巧取,不可硬夺。”
看来已经想出奇谋了!刘备笑道:“那怎么一个巧取法?”
叭啦叭啦,庞统指着几案上的羊皮地图一阵细语。
刘备喜上眉梢,抚掌乐道:“行,就依卿之计。”说罢掏出袖袋里的兵符递给他,“你速去布署。务必在孝直的檄文昭告天下之前拿下白水关!”
“喏。”庞统手捧兵符,退出主帐。
刘备望着晃动的帐帏,眼里露出一丝惋惜。暗叹:他要不是诸葛亮的同窗好友,那该多好啊!可惜了。
而张鲁却作梦都想笑。无量寿佛!托太上老君他老人家的福,双喜临门哈!
曹操一时半会儿打不过来了,他总算可是松口气了;马超率残部来投奔他人,让他白捡了一员虎将。
可是,张鲁又添了新烦恼:他该用什么法子才能让马超死心踏地的为他卖命呢?貌似这样的人弄不好就会是个**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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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哦~
男人活在世上,不就是图个功名利禄吗?所以,马超一投奔过来,张鲁就立马封他担任都讲祭酒一职。这是比治头大祭酒还要拉风的位置,仅次于师君本人。一时红了许多人的眼。
这还不算完。见马超的正妻和嫡子女全被梁宽等人杀害了,张鲁有意将自己唯一的女儿许配给他。翁婿一家亲,自己人啊!
终于有人看不过去了。几个治头大祭酒跑到张鲁的小弟张傀那儿嘀嘀咕咕的挑是非。
“马超寸功未立,又是一个外人,凭什么位居您之上啊?”
“就是,不过是一只丧家犬罢了。”
“可惜了,一朵鲜花插在了牛屎上。”
……
你一句,我一句的,张傀的心思便活了。说实话,整个汉中都是他们张家的,什么祭酒不祭酒的,在他看来都只是浮云。只是,张家三兄弟个个都生了儿子,但嫡女却仅有张清一枚。偏偏小丫头长的又象死了她奶奶卢氏,便理所当然的成了三兄弟共同的眼睛、宝贝疙瘩。张家的宝贝闺女就算是当皇后娘娘都不为过,又怎么能去当填房呢?大哥莫不是脑子进水了吧!
于是,当夜,张傀踏着清冷的月光拐进了张鲁的书房,明知故问:“大哥,你准备把清丫头许配给马超吗?”
治头大祭酒们跑去小弟那儿吹歪风的事,张鲁早有耳闻。料定他会有这么一说,所以,张鲁索性把道理挑明了讲:“现在曹操又对我们虎视眈眈。正是用人之际。而马超不是一般的凡夫俗子。为兄希望借着这层姻亲关系,他能死心踏地的跟从我们。”
“大哥,只怕你的一番好意要白费了。”张傀眯缝着双眼,轻飘飘的说道,“一个连自己的亲身父亲都能不管不顾的人,大哥还能指望他会顾念区区一个填房的老爹吗?”
“哦。”张鲁张着嘴,沉默了。
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张傀便把话题叉开了,从书架上取出一卷《道德经》,摊开,指着其中一行“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下德不失德,是以无德”,蹙眉问道:“大哥,这一句小弟悟了许久,仍是不解,何为有德,又何为无德?”
张鲁探过身子,就着灯光扫了一眼,眼里闪过一丝喜色,柔声说道:“这句是很难领会。为兄也只是有点感悟而已,希望可以供你参考。”几日不见,小弟的道法又长进了。
桔黄的铜灯树下,兄弟俩似乎又回到了少年时期,一个侃侃而谈,一个洗耳恭听。讲到了精彩之处,兄弟俩皆会心的相视一笑。
过了几日,便是新年了。到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曹操没有打过来!汉中人民忙着杀鸡烧香祭拜祖先,沉浸在欢乐祥和的节日气氛之中。
马超提拎着一壶冷酒,独自坐在张鲁新赐的府第的一个阴暗僻静的角落里借酒浇愁。今夜是年三十,按习俗要祭祖。可是,他还有什么脸面去祭酒!
“大哥,原来你在这儿啊!”马种满头是汗的跑了过来。
马超张开醉眼,瞄了一眼这个庶弟,心里暗哼:贱有也贱的福气!因为是个妾生的贱种,所以不够资格随父亲去许昌。却倒让他捡了一条命。想起自己那两个英姿勃发的弟弟,马超的心仿佛生生的被剜空了。
马种见他脸色不善,连忙毕恭毕敬行了一礼,怯生生的说道:“大哥,吉时到了……大家都在等着您去主持祭祖仪式呢。”
不想,马超依旧坐在地上,猛灌了一口酒,突然没有任何先兆的捶胸痛哭:“父亲死了!弟弟们也死了!我的妻儿、全家百余口人也在一天之内被杀得精光!这要过哪门子的节!”
马种还没回过神来,哆哆嗦嗦的站在一边。
马超瞪着一双赤红的眼睛冲他吼道:“滚!”
没有片刻的迟疑,马种抱头鼠窜。
“当”的一声,马超把酒壶狠狠的掷在地上,摔得粉碎,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站起来,右手二指并拢,指天发誓:“苍天在上,我马超在此立誓,一定要手刃杨阜、梁宽之徒,以报杀妻杀子之仇!”
四周黑漆漆的,小西北风打着转儿刮过。风声凄厉,象是一阵阵冰凉的讥笑。
新年正月里是不能兴兵的,所以,他决定了,等正月一过,便向张鲁借兵杀回凉州。
张鲁没想到,新年的味道还没有散尽,马超就来向他借兵!不知道曹操什么时候会打过来,他居然在这样的时候提出借兵报私仇!可惜了,自己的一张热脸贴在了冷屁股上!张鲁强压着满腹的不快,婉拒了,心里暗自庆幸:还好小弟提醒的早,没有把清儿嫁给这厮。
从此,都讲祭酒就成了一个众所周知的闲职。马府每月打酒的费用翻着跟头儿暴涨。
公安城,张飞府里,赵云正与张飞喝在兴头上。张飞抹着嘴巴大笑:“孙权那小子也有今天!”正月里,曹操的二十万大军直攻至建业对岸,与孙权隔水对峙。只怕孙权这会儿是吃不下、睡不着了。
赵云皱眉:“二哥,你说曹操怎么迟迟不肯进攻啊?”
张飞摸着头嘟囔:“军师又不肯说,我哪能猜得出?”
提到军师,赵云是一脸的羡慕。军师忙得四脚朝天,不能回家过年。没想到,军师夫人却巴巴的带着美酒佳肴赶了过来陪他过年。二人世界啊!赵云看得分明,今天军师春风得意,走路都是带飘。他要什么时候才能娶到这样一房敢作敢为又漂亮大方的媳妇呢?
张飞看出了些道道,这小子八成是思春了!他放下酒杯,把胸脯拍得噼叭作响:“老弟,你说,你喜欢啥样的?就算是天上的仙子,哥哥也愿意去替你说媒。”
又来了!赵云“啊”的惊呼,一跳而起:“二哥,子龙差点忘了,今夜还要去巡营呢。”说罢,匆匆拱手作揖,拿起几案上的头盔,一溜烟的跑了。
“哦。”张飞瞪目结舌,石化了。又不是没娶过亲的青瓜蛋子,咋害羞成这样呢?难道是嫌他老张的审美观有偏差吗?
这时,他的一双女儿飞扑过来,奶声奶气的热呼:“爹!”
看着跟花骨朵一样的娇嫩的女儿,张飞的牛眼笑成了一对月牙儿。哼哼,军师是比他老张俊,可是他的女儿就没他老张的女儿好看!这全是因为他的媳妇比军师的媳妇可不止漂亮一星半点。事实证明,他张飞的审美观是经得起考验滴。子龙啊子龙,你也太以貌取人了。
傍晚时分,诸葛亮带着一身的寒气进了屋,刚进门就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黄硕皱眉埋怨道:“让你加件衣服,你偏不!哼,大叔,冰天雪地的,不能只要风度,不要温度。”
诸葛亮搓着双手缩到她的一旁,只笑不语。
黄硕冲他翻了个大白眼,把手里的手炉递了过去。
诸葛亮很不客气的接了过去,捧着手炉,把屁股往她身边挪了挪:“娘子,你和岳父此行真的没有找到青云道长吗?”
黄硕摇摇头:“说来也奇怪。爹他老人家研究了一辈子的五行八卦阵,居然看不懂阳平山下的那片神秘树林是什么阵式。”
“竟有这样的事?”诸葛亮眉峰高挑,胃口被吊得高高的。小弟在信上说,那个自称是青云的坤道能够在他的竹阵里来去自如,他还觉得难以置信呢。现在看来,这个青云应该是个摆阵的高手。他有心想去会会她了。
“而且,那阳平山有一半多罩在一片白色的浓雾之中,我们根本就看不到它的本来面目。听当地人讲,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就没见这些白雾散过。所以,我和爹在阳平山的山脚下转了近一个月,什么也没访到,只好无功而返了。”
“哦。”诸葛亮眨巴眨巴眼睛,冷不丁的问道,“娘子,你相信这个世上有神仙吗?”
黄硕愣了一下,很快回答道:“世上怎么有可能有神仙呢?若真的有的话,他早就被人类关进了动物园。”在现代的时候,她就听过一句很牛气的话:如果上帝真的存在的话,肯定是被人类关在了笼子里。她是很喜欢听一些神神怪怪的离奇故事,却从来就不信什么鬼神之说。
其实,在现代,人造雾也是可行的。经年不散,只要有心,也不是一件很难办的事。迷宫就更好造了。
“那娘子准备什么时候再去寻访青云道长?”诸葛亮摸着鼻子讪笑。娘子说话真的够大胆。
黄硕长叹:“算了,不去了。她成心想躲着我,我又怎么能找到她呢?”兴许她根本就不是和自己一样的现代人,而出手医治孩子们只是一个巧合罢了。
诸葛亮连连点头:“言之有理。”警报解除了!果然是新年新运新气象。
眼波流转,诸葛亮在黄硕耳畔轻语:“娘子,不如就把孩子们接了来长住了吧!”半年前,林氏足月生下一个大胖小子,现在已经快半岁了。母子俩都壮实得很,小弟也很能干,足以撑得起门户。娘子完全可以放心的搬来公安了。老婆在身边的日子甭提有多美好了。诸葛亮不想再两地分居。
不想,黄硕苦着脸叹道:“最迟后天我就要回去了。我们快要当爷爷奶奶了!”晚饭之前收到的最新消息:秋姑有了。她这个义婆婆肯定是要回去一趟的。好郁闷啊,她三十岁都不到,就要荣升奶奶了!
诸葛亮悻悻的“哦”了一句,转念一想,添丁增口也是一件大喜事,便用肩膀轻轻碰了碰黄硕,笑道:“娘子,你也什么时候给为夫再添一个啊。就乔儿他们仨,也太寂寞了。”
神马!都有三兄妹了,还嫌寂寞!黄硕横了他一眼,哼哼:“夫君那是没见过独生子女!”
第176章 谢谢你
产妇为大,黄硕把主院让给了小崔一家。\\。QΒ5、CoМ\\不声不响的搬去了宝宝的小院里。
第二天清早,她正睡得迷迷糊糊时,江嫂急匆匆的跑进来把她摇醒了:“大夫人,大夫人,崔相公在搬家呢。”
“什么?”黄硕被吓醒了,一骨碌爬了起来,手忙脚乱的穿衣整妆,“怎么回事?”
江嫂在一边打着下手,把事情的经过大致讲了一下。原来,小崔狂喜过后,这才发现自己一家已然占据了人家的主院,很不好意思。夫妻俩隔着门板打了个商量,一致通过搬回自己先前的小院。江嫂怎么劝都劝不住。
“天寒地冻的,搞什么呀!”黄硕风风火火的跑了过去。果然,主院里仆来妇往,热闹非凡。
黄硕一把抓住抱着儿子的崔州平:“阿菁呢?”
正好,陈管家大汗淋漓的一溜小跑过来:“老爷,小马车已经备好了。老奴让人在车上铺了三床厚褥子。”见到黄硕,老人家顾不得擦去额头上的汗水,微笑着作揖行礼,“大夫人。”
“陈叔。早上好。”黄硕回了一礼,不高兴的对崔州平说,“州平,陈菁才刚生下孩子,大冷的冬天,你这是想让她落下病根吗?”
崔州平和陈管家马上紧张了起来,尤其是陈管家摆手、摇头的,慌了手脚:“不是的,不是的。”昨天,事情发生的很突然,陈菁在主院产子。大过年的,让人家的主院沾了血腥,他们主仆俩回过神来之后,甭提有多懊恼了。唉,失策啊。
黄硕语气软了下来,对崔州平说:“干姐夫,我的小外甥还太小,天这么冷,不能在外面呆得太久。让我抱他进屋暖和暖和吧。”说罢,不容分说的把孩子抱进了怀里。裹得跟个毛球一样的小家伙在襁褓里闭着眼晴弱弱的皱眉哼唧了一声。
“嫂夫人,这,这……”崔州平很难为情,不知道说什么好。
“小可怜,你爹娘的心肠也太硬了。”黄硕白了大呆瓜一眼,坚决的说道,“这事没得商量。你们暂且在这院里住下。要搬也得等满了月再说。”
这时,黄夫人被一群丫头婆子簇拥着过来了。一眼瞧见孩子在冰天雪地里呆着。顿时花容失色,吓得声音直打颤:“作孽啊作孽,还不赶紧抱回屋里去。”
谢谢之类的话语,崔州平昨天已经说的太多了。此时,他觉得再多说什么都是娇情,只好吩咐陈管家停止搬家。
陈管家眼里闪着晶莹,转身离开之际,悄声对黄硕道谢:“大夫人,多谢您的大恩大德。”
黄硕来不及说点什么,他已经走远了。
回到屋里,黄夫人什么也不说,先把孩子抱过来察看一翻。见小家伙睡得正香,她松了一口气,不满的对崔州平发牢骚:“哪有你这样当爹的!这些年,我的干女儿吃了多少药,求神拜佛的,这才得了这么一个宝贝疙瘩。刚出生不到一天,你就抱到冰天雪地里去吹风。还好我的金孙孙皮实得很,没有被冻着。”说罢,扭过头去吩咐婆子们把火盆再烧旺些。
崔州平动容的站起来行礼陪罪:“是小婿无礼了,请干娘莫要生气。”
于是。搬家一事就这样揭过了。
有了陈菁的前车之鉴,青松很自觉的暂时搁浅了兰溪之行。
崔州平偶然从黄硕嘴里得到了这个安居之所,很有兴趣,有意掺和一脚。有崔州平在一边帮衬着,自然是最好不过了,黄硕便放手让他和青松去折腾。
正月十五之前,小弟一家三口从岳家拜了年回来。听说陈菁生了一个大胖小子,林氏原本很难看的脸色才有了一些喜色。估计又是娘家惹得她不快,这都是些很**的事,黄硕不好多问,权当没看见,只是兴致盎然的陪她去看毛球——这回可不关宝宝的事。是毛头那小子给取的。不过,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可。
林氏抱着睡得一蹋糊涂的毛球,笑道:“还真沉手呢。果然是个小肉球。这下,我们星星也升级当哥哥了。”星星是林氏的儿子诸葛铭的小名。据说林氏自己说生孩子的时候,痛得两眼直冒金星,所以黄夫人提议小名就叫星星。
陈菁额上绑着红色的抹额,脸色红润,半躺在榻上,幸福的瞅着儿子,感慨道:“原本以为这一辈子都没福分生孩子的,多亏了华神医医术精湛。阿硕,华神医还是在江陵吗?我想亲自去谢谢他。”
黄硕却紧张了起来:“不行,你现在不能去江陵。那儿正处于一级战备状态呢。”所以,华佗才答应了关羽,暂时留在了军营里,连年都没回来过。
“真的要开战啊!会不会打开这里来?”陈菁着了大急。早知道这样,她宁可把孩子生在船上。
林氏眼底闪过一抹黯然,叹道:“是祸躲不过。相信大伯他们肯定会有办法的。”
看样子。林氏肯定是拜新年拜出了心事,黄硕笑道:“不碍事的。夫君说了,荆洲一年两载之内不会出什么乱子。一年两载之后,州平和青松他们早就把兰溪修好了。那里安全得很,我们一大家子神不知、鬼不觉的搬了过去。天蹋下来,都不关我们的事。”
陈菁舒了一口气,拍着胸口说道:“那就好,那就好。”
林氏笑得很勉强。她怀里的毛球这时轻哼的两声。陈菁立马说道:“哦,肯定是要醒了。”
在一旁侍立着的奶娘闻言,笑呤呤的上前:“二夫人,小少爷怕是要吃奶了。”
林氏便把孩子还给奶娘。
已经呆了很长了,黄硕拉着林氏的手起身告辞:“姐姐好生休息,我们明儿再来。”
陈菁坐直身子,爽朗的笑道:“好。”
刚出门下了门廊,林氏眉眼间便涌起了一片片愁云,拉着黄硕的衣袖,不安的说道:“大嫂,我该怎么办?”
黄硕心头一紧,瞥了一眼旁边环立的丫头婆子,拉过她的手淡笑道:“弟妹,我暂时搬去和宝宝同住。宝宝院里的那株老梅上的花苞这两天全开了,弟妹有兴趣去赏梅吗?”
林氏意识到了自己的刚才的失态,敛了愁云。就势搀了黄硕的胳膊:“太好了,我都等不及了。”
笑谈间,妯娌俩携手离去。
刚进院门,一股泌人心脾的清香扑鼻迎来。远远望去,墙角的老梅一冠的嫩黄,花团锦簇的,开得正热闹呢。
宝宝带着毛头正在药下收集落下的花瓣。乔儿小大人一般背负着双手,笑眼旁观。见黄硕她们过来了,孩子们雀跃的跑了过来。
毛头晃着小胖手里的一个大红的小布包,呵着热气,灿烂的笑道:“娘。婶婶,江婶婶说要做梅花糕吃呢。”
使上丫头婆子后,江嫂清闲了许多。这段时间凡事都爱搞个举一反三。这梅花糕八成是由桂花糕衍生出来的新式花样吧。
黄硕揉着毛头的头发,眼光却落在了乔儿身上:“乔儿,你看着弟弟妹妹,不要让他们冰了汗。”
“喏。”乔儿拿过毛头手里的布包,掂了掂,“差不多了,我们去给江婶婶吧。”
“哇,吃梅花糕了哦。”毛头挥舞着双手往外面跑。
宝宝也把手里的花囊交给了乔儿,匆匆跟黄硕她们行了一礼,提着裙子追上了去:“毛头,慢点,等等我们。”
行过礼,乔儿笑眯眯的提着两个花囊快步跟了出去。
黄硕目送孩子们离开,回头对林氏感慨道:“一晃眼的工夫,孩子们都长大了。你也做了母亲了。”回想起当初林氏才嫁进来时的青涩模样,她不由莞尔一笑。
“是啊。”林氏眼里的忧郁一扫而光,多了许多柔情和坚韧。
黄硕对林氏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弟妹,我们去屋里聊吧。”
林氏摇头笑道:“我出来很久了,星星怕是要醒了。”
黄硕也不勉强:“那我送送你。”
不想,林氏突然抱住她,在她耳边轻轻说道:“谢谢你,大嫂。”然后,丢下她,红着脸象个孩子一样调皮的跑远了。
黄硕摸着脑袋,一头雾水,呆呆的在原地喃喃自问:“我帮了她什么啦?”貌似她什么都没做呀。管它呢,只要林氏心里不难过了就行。想到这里,她悠哉乐哉的踱到老梅旁边。满树的荣花,晃迷了她的双眼。终日里忙忙碌碌的,一晃八年就这样忙过去了,她叹了一口气。她居然记不得自己上一次悠闲的赏花是什么时候的事了。闭上双眼,享受着难得的轻闲,黄硕沉溺在这一片清香之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响起了一声温润的轻呼:“大嫂。”
黄硕睁开眼,回过身去。是小弟。
“谢谢你,大嫂。”小弟正儿八经的冲她长揖到底。
黄硕笑道:“你们两口子今天到底怎么了?一个个的都跑来谢我。”
在小弟心里,自家大嫂从来就不是外人。他没有半分的犹豫,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这次去林家拜年,林家的家主,也就是林氏的大伯父摆下接风宴,亲自接待了他们。
酒过三巡,林家家主便谈起了时事。曹操号称四十万大军,挥师南下,大破孙权在江北大营,活捉首将公孙阳。而孙权举全国之力,亲率七万将士,现正与曹操大军隔水对峙。林家很不看好孙权,同时也担心曹操收拾了孙权之后,会顺带着剑指荆洲。他们也知道荆洲目前将稀兵少,不足以与曹操抗衡。借着三分酒意,当着众人的面,他明里暗里的劝说着小弟。
小弟闻言知雅意,知道林家有意投奔曹操。他是诸葛亮的亲弟弟,注定了不能和林家一道。所以,他和林家众人打了一通太极。
林氏却很难堪,甚至觉得无颜回草庐。
黄硕叹道:“弟妹是个心事重的。她是她,林家是林家。就算林家最终选择了依顺曹操,也和她无关。只要她愿意,她还是你的妻子、诸葛家的二儿媳。”
小弟笑道:“刚刚娘子跟我说她明白了大嫂的态度,已经知道该怎么做。真的很谢谢大嫂。”
黄硕摆手:“唔,不关我的事。我什么都没有做呢。”
小弟说的很直白:“正因为大嫂什么才没做,所以才更要谢啊。”换了别人家,只怕早就闹得剑拔弩张、鸡飞狗跳了。
“也不知道梅花糕是个什么味道?怕是快做好了吧。”黄硕很神往的笑道,“小弟,我们一道去瞧瞧。”
“喏。”小弟洒脱的笑道,“正好可以给星星他们母子俩带两块,尝尝鲜。”
知道照顾妻儿,小弟真的长大了。黄硕心甚慰。
江嫂研制的梅花糕果然经典,甜而不腻,入口即溶。吃过之后,唇齿之间留着淡淡的梅花清香,令人回味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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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反对无效
曹操和孙权双方隔江对峙了一个多月。、qΒ⑤。c0m/跑断了双方使节的腿。两人信来信往,尽动笔杆子来着。一段时间的笔谈下来,他们俩似乎谈出了些感情。双方的语气都平和了许多。
孙权甚至于还起了闲心雅意,一连几封信都是在向曹操请教有关歌赋的问题。
曹操的心里不免起了一些疑惑:面对四十万大军,孙权怎么会越来越从容不迫?难道他有什么杀手锏吗?
寒流来袭,江面上飘起了牛毛小雨。孙权写信给曹操说:“春水方生,公宜速去。”
曹操仰头大笑,挥笔疾书:“足下不死,我不得安。”
孙权收到信后,负手望着笼罩在朦胧烟雨中的江北的曹操大营,轻笑道:“曹公,莫怪我没有提醒你。”
这场雨越下越大。不出三日,就由牛毛细雨变成了滂沱大雨。江水急涨,曹操的大营有三分之一泡在了冰冷的水里。而江面上又是风高浪急的,根本就无法渡江。
曹操带着随军跟来锻炼的曹丕和曹植兄弟爬上大营的门楼,远眺对岸。
风雨之中,濡须坞里军舰的桅杆林立,井然有序。他捋须叹息:“孙权真的没有骗我呢。”回过头,吩咐身后袖手侍立的两个儿子,“你们去准备一下,我们明日就撤兵。”刚刚益州探马来报。刘备已经于年前发表了讨璋檄文。一路上势如破竹,顺利破了白水关。探子回程的时候他已经占据了涪城。他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是时候班师回朝了。
“喏。”曹家兄弟领命,转身离去。
曹操转过身来,双目炯炯有神,目送两个儿子离去,喃喃说道:“生子当如孙仲谋;如果象刘表一样养出那样的儿子,还不喂头猪、养只狗。”
曹丕的听力一向都是绝好的,闻言,脚下稍顿。他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身边的曹植,见他亦是秀眉轻皱。这才相信自己没有听错。
把事情办妥之后,两兄弟前后脚的去了后营探望亲生母亲卞夫人。随着年岁的增长,曹操越来越倚重卞夫人,就算是出征也愿意带上她。象去年镇压马超,卞夫人就一道跟去了西凉。老夫老妻携手赏尽了大漠夕阳。
两兄弟头次配合这样默契,把卞夫人哄得很是开心。有意无意之间,他们都隐晦的提到了父亲在门楼上的感慨。
卞夫人淡然一笑,拉过两个儿子的手叠在一起:“龙生龙,凤生凤,我生的儿子又怎么会是猪是狗呢?都说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你们兄弟这们多,一齐朝那孙权吐口唾沫都能把他活活淹死。”
连母亲都知道刘表的两个儿子是出了名的窝里斗。曹丕、曹植交换了一个眼神,齐齐低眉顺眼的答道:“母亲教诲的是,孩儿明白了。”
卞夫人看在眼里,喜上心头,抚摸着两个儿子的手,笑眯了眼:“这就好。这就好。”
帐外,曹操戴着毡帽披风,在风雨中已经站立了许久。听到帐内传来的欢声笑语,他松了一口气,嘴角上翘,对身后打伞的侍卫轻声说道:“走,去公仁的营帐。”说罢,两人便消失在连天的雨幕里。
听到外面的传报,董昭慌忙放下手中的笔,起身出帐作揖相迎:“丞相!”
曹操心情很好,脱下湿了大半的披风,信手扔给侍卫,又脱掉沾满泥泞的布鞋,穿着白袜大步进帐,快活的抱怨道:“这鬼天气。公仁,我来跟你讨杯酒暖暖身子。”
董昭连忙吩咐下去:“速去温酒。”
“喏。”门口的卫兵小跑着钻进了雨里。
等他转身回到帐内,曹操已经在几案前大摇大摆的跪坐了下来。几案上已经写了大半的文章深深的吸引了他。这是董昭写给他的一个提案。
等他细细的看完了,酒菜也送了上来。
“丞相,请慢用。”董昭把盛着酒菜的托盘摆上了几案。
曹操按住他的手,挑眉问道:“卿想建议我进爵?”
董昭颌首,十分清晰的回答道:“是的。”
曹操松开他的手。叹道:“我当个丞相,都已经被世人左一句汉贼,右一句汉贼的骂了个半死。要是封了公卿,他们的唾沫星子还不把我给淹死啊!公仁啊,你是不是觉得我的日子过得太舒服了?”
相处了大半辈子,董昭哪里不知道他心里的那点小九九,摇头说道:“非也非也。昭以为,这公卿之位,丞相受之无愧。这些年来,丞相为大汉立下了汗马功劳,为了大汉江山呕心沥血,日月可鉴。没有丞相,当今天子岂能安坐在殿堂之上?有付出,必定要有回报。这样才能招揽天下有识之士。如果丞相全力的付出,没有得到合理的回报,以后,试问谁还会为大汉出力?这会寒了天下人的心。所以,丞相进爵是完全有必要的。”
一番话,说得曹操心里美滋滋滴。在心里直叹:还是公仁懂我的心啊!摸着大胡子,他脸上的皱纹尽数展开了。
董昭乘机拿过几案上的竹简卷了起来:“丞相,这个属下还没有写完。等回朝之后,我还要与朝中德高望重的几位大臣商议一番。等定稿之后,再呈给丞相。”
“如此甚好。”曹操满意的哈哈大笑,亲自为董昭斟满酒,“来来来,今日不谈公事,我们喝个痛快。“
“喏。”董昭举杯。
第二天,曹操的几十万大军有条不紊的撤退,只留下了少数的部队驻守。
孙权站在王舰之上。隔江看着曹操的部队象条长龙一样游走,双手拢在宽大的衣袖内,使劲的绞在一起。
吕蒙皱眉问道:“主公,就这样让曹老贼大摇大摆的走了吗?”
“不然,你还能拿他怎样?”孙权冷冷的回了一句。
“哼!”吕蒙气愤的一拳砸在身前的女墙上,一口钢牙都快要咬碎了,“可恶。”他们也收到了益州方面的最新消息。因为被曹操拖住了手脚,他们这才错失了一举夺下荆洲的大好时机。
孙权转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莫急。以后总还会有机会的。明天你就回江陵,把关羽给我盯紧了。”他就不信,刘备这个暴发户的胃能有那么大,一时能同时容得下荆洲和益州两块地盘。
“喏。”吕蒙无奈的领命离去。
得知曹操已经撤军了,诸葛亮立马把张飞调去了江陵前线,又吩咐赵云加强对公安城的监控,严进严出。
烂二月过后,阳春三月如期而至。大地回春,姹紫嫣红。隔壁的孙权并没有什么动作。荆洲一切如旧。
上巳节的前一天,诸葛亮带着江大牛悄悄的回到了草庐。
上巳节那天,他带着爱妻逛了一趟襄阳城。黄硕终于如愿以偿,撇下一家老小,品尝了三国时期最浪漫的节日。她居然无意之中在河里捡到了一枚绘着精美图案的彩蛋。
诸葛亮坏笑着偷偷摸着她平坦的小腹:“娘子,你有了?”
黄硕剥了蛋壳,一把塞进他的嘴里:“想得美!”
三月底,林家家主破天荒的给小弟夫妇送来了绣着金丝银线的大红邀请函。四月初二。家主的小女儿出阁。
小弟拿着信函去跟林氏商量。林氏正在给他缝制夏衣,眼皮都没抬一下,用牙咬断银线,漫不经心的说道:“来回要好几天呢,星星肯定吃不消。新年才去过呢。我看我们这次差人送份厚礼过去吧。大伯父能体谅的。”
小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娘子,你确定吗?”
林氏起身,展开手里的长袍,嫣然一笑:“夫君,你试一下,看看合不合身。”月白色的长袍上用银白线的丝线绣满了形态各异的大朵流云。轻轻一抖,炫呆了。
唔。娘子这是记仇了!小弟随手把信函丢在几案上:“呵呵,娘子的针线必定是最好的。”
林氏嗔笑着小啐了他一口。
曹操回朝之后上表天子,并天下十四州,复为九州。
五月的头一天上朝,董昭等大臣的联名奏请天子封曹操为魏公。满朝文武纷纷附议。唯有荀彧出列反对。他知道大局已定,却依旧直视曹操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奏道:“臣反对。臣以为丞相当日迎陛下于许都,是匡扶大汉的义举,并不是为了沽名钓誉。这些年来,丞相秉忠贞之诚,守退让之实,是大汉的千古功臣。陛下,君子爱人以德,您不能陷丞相于不忠不仁不义之境啊!”
骂得痛快!大汉天子刘协坐在曹操身后,不知如何作答,低头不语。
大殿上鸦雀无声,死一般的寂静。
曹操金刀大马的坐在殿堂之上,气得浑身打颤,慢慢的拍着巴掌,一连说了n个“好”。
董昭回过神来,亦出列,针锋相对:“陛下,丞相自有君子的美德,行义举,不会计较个人得失。但是,我大汉却不能做出有欺君子之举。高祖立国,曾云‘赏罚分明’。今丞相之功,连昔日的萧丞相都远不能及。请陛下明鉴。”
殿上群臣立刻齐声附和:“请陛下明鉴。”
荀彧转身望着身后诸臣,沧然一笑:“我大汉无臣哪!”
曹操得意的捋着胡子大笑。
刘协使劲的掐着自己的手,深吸一口气,大声说道:“董爱卿所言极是。准奏。”
一时间,大臣们的欢呼声响彻大殿:“陛下英明。”
瞥了一眼有如失了魂魄的荀彧,董昭微叹,双手奉上了早已写好的诏书。
宦者毕恭毕敬的接过,“噔噔噔”的跑到刘协跟前摆好。
刘协抬起眼皮,一一照念。
众臣伏地跪倒。
“春去也。”荀彧听出了天子的声音里有几多的无奈,木木的转过身。在众人注目下独自离开了大殿。
董昭有心拉他一把,手伸到半空,却停住了。
曹操望着荀彧佝偻的背影,眼里尽是无奈。象是想起了什么,他扫了一眼脚下的众臣,把目光锁定在司马懿的身上。见他和平日无异,心稍舒。
荀彧回到家里,当天就病倒了。三日后,绝食而亡,享年五十岁。谥敬侯,长子荀恽袭爵。
曹操带着长子曹丕亲临上祭,厚葬之。
黄硕收到消息,飞马去了公安城里。见诸葛亮神色如常,便放心了。
诸葛亮温柔的替她捋顺耳边的乱发:“娘子请放心,为夫绝不会步荀公后尘的。”荀彧落得如此下场,早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所以,当初他才弃曹操而选择了刘备。只因为后者是大汉的宗亲!
黄硕仰起头,叹道:“夫君,你长白头发了!”才半月不见,猪哥如墨的长发中竟隐隐闪烁着不少刺眼的银丝。
诸葛亮低头哑笑:“娘子不会是嫌弃为夫年华不再了吧!”
他眼里一闪而过的沧桑令黄硕心痛不已。搂着他的脖子,她踮起脚尖:“记住,接下来的是在现代最浪漫的法式长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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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遇阻
曹操被封为魏公的消息象道劲风扫遍了大汉的每一个角落。全\本//小\说//网刘备在益州自然也看到了。
“哼。以冀州、并州十郡为魏国封地,以邺城的铜雀台为魏王宫,加九锡,享有天子之制,参拜不名、剑履上殿!曹贼欲置我大汉宗室于何地?”刘备愤慨的把明黄色的诏书掷于地,“咚”的一拳砸在身边的树干上。粗糙的树皮上慢慢的晕染出一圈血色。
“主公,您的手!”法正惊呼,连忙从袖袋内掏出一方净白的锦帕,上前把刘备的手从树干上小心的挪开。果然破皮了,还好没有伤着骨头。
法正小心的用锦帕包好刘备的伤手,叹道:“事已至此,主公又何苦伤了自己呢!”
刘备早已泪流满面,抽泣道:“是备太没用了。奉天子血诏,十多年来,却一事无成。这才让曹操那个恶贼得了逞。我,我愧对天子!愧对列祖列宗!”说罢,又把自己的脑袋直愣愣的往树干上撞。
“主公,使不得,使不得啊。”庞统和法正皆吓了一大跳,连忙合力拉住了他。
庞统喘着粗气劝道:“主公,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就算曹操做了魏公又如何。他终究只是一个汉贼。人在做,天在看。天佑大汉,主公一定能扳倒他的。”
“士元所言极是。主公,现在天子所能倚仗的唯有您而已。请主公为了大汉的江山社稷多多保重身体。”法正也在旁边极力劝说。
刘备这才断了求死的念头,烦躁不安的看着远处山坳之间的雒城,咬牙诅咒:“该死的张任!”
去年十二月,他依庞统之计诱斩了白水关的守军将领杨怀、高沛二人,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破了刘璋的第一道防线白水关。随后,他发表了讨璋檄文,正式与刘璋翻脸,剑指成都。一路凯歌,他又轻松的攻下了涪城。一个半月前,他的大军打到了雒城城门下。
雒城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守将张任又是个能力,有几分手段。
刘备强攻了整整五日,硬是奈何不了他,便派了法正前去游说。几乎所有人都很看好法正——他能说会道,一定能说服这个前同僚举城归顺滴。
张任也很给面子,很爽快的答应放法正入城一聚。
自古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的。所以,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法正欣欣然只身前往。
没想到他还没摸到城门,只听到立在城楼之上的张任挥挥手,一声令下:“放箭!”
嗖嗖嗖,箭如雨下。法正狼狈不堪,吓得唯有抱着头趴在地上。
还好庞统多存了个心眼。派了应急小分队随时准备接应法正。一见情况不妙,小分队手执长盾,总算从箭雨中把人救了回来。
刘备一气之下,切断雒城与外界联系的所有官道,呼啦啦的把它围了个水泄不通,和张任扛上了,放言:“一月不破,围它一年;一年还不破,围它三年!看他能撑到什么时候!”
而张任似乎一点儿也不担心会被困死,日日领兵巡城、操练,从容不迫。
捡回一条命的法正也彻底把这块茅坑里的臭石头恨上了。这一个月来,他和庞统看遍周围的地势,寻找破城之法。他们终于发现,其实刘备的笨办法才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局面貌似就这样僵持下来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现在收到曹操成了魏公的消息,刘备又怎能不难过?
庞统忧心如焚,远眺于苍茫暮色中的傲然挺立的城楼:“主公,孙权的觊觎荆洲久矣。我们拖不起。益州迟迟拿不下的话,统担心荆洲会有变……”看了刘备一眼,他把后面的话统统咽了下去。直觉告诉他,如果是他提出调孔明来益州的话。刘备肯定不会同意的。
刘备握着伤手,皱眉叹道:“我何尝不想早日拿下它。只是……,唉,现在要如何才好?难道是天要亡我大汉吗?”
法正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一圈,小心的察看着刘备的脸色,慢慢说道:“其实,我们久攻不下,主要是因为兵力不足。主公,如果能再增加两万人马的话,最多一个月就能攻陷雒城。”
刘备苦着脸:“再增加两万人马!谈何容易!一时间,让我到哪儿去找这么多人马?”
庞统张张嘴,最终还是忍住了,在一旁默默的望着法正。
法正抿抿嘴,笑道:“主公,在荆洲,您何止只有区区两万人马啊!”
“你的意思是让我速调荆洲守军入蜀?”刘备眼睛一亮,瞬间又黯淡下来,摇头喃喃自语,“不妥不妥。荆洲兵马一空,孙权必定会乘虚而入。”
法正坚持说道:“主公,曹操的几十万大军自年初从东吴撤军之后,一直没有进一步的行动。依孙权性子,必定会所忌惮,一时间不敢有什么大规模的动作。正大胆揣测,曹操下一步就是要收拾张鲁。所以,曹操攻打张鲁之时,才是孙权进犯荆洲之际。如果在曹操攻打张鲁之前,我们还不能得到益州,那么。荆洲、益州均危矣。时不待我,请主公早做定夺啊!”
刘备把目光落在沉默是金的庞统身上,问道:“士元,你认为呢?”
庞统略作思索,轻轻说道:“孔明在荆洲一直在招兵买马,训练新兵。主公离开荆洲已经有两年半的时间了,想必荆洲之兵已经绝不止区区两万了吧。”
也就是说他也是执相同意见的了。刘备伸出一只手指压揉着一侧的太阳穴:“从荆洲调兵,兹事体大。你们容我好好想想。”
“喏。”该说的都已经说到了,庞统和法正行过礼,低头退下。把刘备独自留在了主帐前的小树林里。
刘备目送两人离去,低头看着自己的伤手,石化了。
这一夜,主帐内的灯一直亮到东方露白。
庞统也是辗转反侧,一夜无眠。
庞五知道他昨夜没怎么睡,却照常入帐唤他早起。
等他洗漱完毕后,庞五从托盘里取下一碗热粥、一个烤得焦黄的面饼和一碟切成细丝的咸菜,一一摆在帐内的小几上。
庞统拿起他盛在托盘竹筷,跪坐下来,随口问道:“阿五,你想不想念孔明他们?”
庞五的身形顿了一下,低头轻语:“先生,属下现在姓庞!”众所周知的,他庞五是庞统的亲兵兼贴身侍卫。
庞统闻言。愣了一下,抬头望着他笑道:“不,阿五,你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知道的,我从来没有猜疑过你。”放下手里的筷子,他低头叹道,“我真的是想家了。”
庞五低头侍立在一旁,抚摸着小臂上束缚着袖箭,眼底生出一片黯然。
这时,关平掀开帐帘进来了,拱手行礼说道:“军师。主公有请。”
看样子是有戏!庞统喜上心头,起身笑道:“走,我这就随你去。”
关平扫了一眼几案上的早餐:“可是,您还没用饭呢!”
庞统大步流星的往外走:“无妨,回来再吃。”
等他们匆匆赶到主帐内的时候,法正早就到了,正和刘备一道用早餐。
刘备招呼庞统过去坐下:“士元,你吃过了吗?”
关平抢先答道:“大伯,军师正准备吃。听说您找他,顾不上吃饭,立刻就赶过来了。”
“那就在这儿吃吧。等吃完了饭,再谈正事。”刘备吩咐道,“去给军师端一份饭菜过来。”
“喏。”关平应声下去了。很快他就用托盘端来了一份冒着热气的饭菜,和庞统帐里的那份一模一样,同样是一碗热粥、一个烤得焦黄的面饼和一碟切成细丝的咸菜。
那边法正的粥碗已经快见底了。庞统哪有什么心思吃饭,胡乱就着米粥啃了几口胡饼,见刘备用完了饭,便放下了碗筷。
刘备掏出手帕擦试嘴角,呵呵笑道:“吃饭是大事。雷公不打吃饭人。吃饭要吃饱才行,我们等你。”说罢,转过头去对法正说道,“孝直,我们先去那边坐会儿。”
“喏。”法正推开粥碗,把最后一口胡饼塞进嘴里。跟刘备一起吃过饭的人都知道,刘备极为节俭,最不喜人剩饭。
庞统顾不得什么细嚼慢咽,加快了进度。
用过饭后,刘备开门见山的说道:“昨夜,我考虑了一夜。你们说的很对,目前,我们的当务之急是要尽快拿下益州。所以,我想调孔明过来帮忙。你们以为如何?”
庞统控制不住内心的喜悦,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呃。他脸上飞红,窘迫的用长袖遮了口鼻。
刘备不动声色的把自己跟前的水碗推到了他的跟前,继续说道:“你们说说,还需要调哪些人过来?”
法正望着庞统:“荆洲之事,正不是很熟悉。还是请士元兄先说吧。”
庞统谢过刘备,一口气饮尽碗里的茶水:“统以为,应当再调一名或两名将军协助孔明。”一路上,刘璋肯定会设伏围堵的。纵使孔明有一肚子的奇谋妙计,却也只是一介书生。冲锋陷阵的事还是需要武将来做。
“我也是这个意思。”刘备点头,“不如就让赵云和张飞一起跟孔明过来吧。让马良协助关羽驻守荆洲。”
这确实是一个很妥善的安排。庞统和法正都没有异议。事情的大体框架就这样确定了下来。
九月初,诸葛亮就收到了刘备的手令。
正巧,黄硕带了孩子们来公安探班。
黄硕这才回过味来。原来猪哥是早就意识到自己可能要带着后续部队入蜀搞支援,所以,才尽可能的挤出时间赶回来陪她过上巳节。
想着猪哥就要出征上前线了,黄硕两个眼皮直跳。这并不是他第一次上前线。不过,却是她第一次为他准备行囊。打开他的衣箱,她失神的望着收拾得很整齐的衣箱,两眼空洞洞滴。
诸葛亮从后面环搂住她,低语道:“娘子放心,为夫又不是没带兵打过仗。”
黄硕双眼轻闭,靠着他的胸膛,幽幽的问道:“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肯定要等马良过来,首先要和他办好交接。另外,还要集结人马,调运粮草。最快也要到一个月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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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良机
然而,关羽的军报却打乱了诸葛亮的布署。/。qВ5。com\\这几个月来。吕蒙在江陵对岸屯重兵,大小战舰出入频繁,大有磨刀霍霍之式。很显然,孙权在曹操那儿吃了亏,痛失江北大营,所以想在荆州捞回损失。
无奈之下,诸葛亮只好把关羽的军报和推迟援兵入蜀的建议书一道火速报呈刘备。
刘备的批复回到同样快速。
诸葛亮的打开用红油封死的锦囊,他的那份建议书赫然出现在眼前。
怎么回事?他拆信的手稍微停顿了一下之后,便用更快的速度展开了锦书。信的末尾,刘备的鸡飞蛇舞的写了一个偌大的“准”字,并加盖了印章。放下锦缎,他轻舒了一口气。经过了这么多事,现在的刘备早已不是那个寄身于新野的刘皇叔,没有枉费他诸葛亮的一腔心血。
于是,入蜀一事暂且被押后。诸葛亮一边积极做着入蜀的各项准备工作,一边陆续将荆洲的防务陆续转交给关羽和马良。
而刘备也整理好情绪,围着雒城不放。
刘璋想派人支援张任,被刘巴劝住了。原来,刘巴早就看破了刘备的企图,曾多次提醒过张任。值得庆幸的是,张任听从了他的意见。广积粮,勤练兵。年前,在年终的叙职会上,张任拍着胸脯放言,没有个三年五载,休想困死雒城人民。
“因此,只要刘备只围不打,张将军是一点儿也不着急。当然,就算是开打,以张将军的才能和骁勇,又有天险可依,刘备也很难从他那儿讨便宜。”刘巴说这些话的时候,连眉毛都没有皱一下,“相反,刘备根本就拖不起,一心想和主公大战一场,速战速决。主公现在派人去支援,正中了他的下怀。”
刘璋现在对他是言听计从,信服的不得了,支援一事就此揭过。
东吴那边,孙权见荆洲上下一心,结实得跟个铁桶一样,一时也找不到下嘴有机会,只好按下性子,坐等时机。
局面再一次僵持了下来,表面平静如水,底下却暗流汹涌。
多亏了孙权童鞋。诸葛亮又回草庐过了一个安乐祥和的新春佳节。
黄硕一度怀疑猪哥不会出征益州了。不过,她还是很努力的为猪哥赶制新衣。
可是,她还没有偷乐几日,又有大事件发生了。
建安十九年春,马超再一次向张鲁提出借兵打凉州的请求。这一次,他答应,一旦打下凉州,张鲁将得到凉州地界上月所有汉族人居住的郡县。而马超自己只要羌、胡族人杂居的安定等郡,并且永世向张鲁称臣。也就是说,张鲁将分到大半个凉州。
张家三兄弟合计了一天一夜,觉得无论怎么算都是收益远大于风险,是桩绝对超值的投资。可是,在他们心里,马超的信用实在不是很高。万一马超调转枪头先拿来个窝里反,想来想去,汉中还真没有能挡住他的良将!张鲁便很“大方”的借了一千人马给马超。他也明白马超曾经是个有着辉煌过去的一方大佬,区区一千人马是绝对入不了这丫的眼的。所以,张鲁也不好意思亲口跟马超说这事,便下了道手令,让传令官将手令和调兵的兵符直接送到了马府。
才一千人马!这是在打发乞丐吗?果然,马超又恼又羞。几欲暴走。
一年多来,马超无所事事,整日里与酒为伴。长此以往,好好的一条汉子就会喝废了。他的堂弟马岱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听说能白得一千人马,连忙拦住了他,劝道:“总比在这里瞎耗着强啊!”
马超这才闷声不响的接了手令和兵符。
传令官还眼巴巴的站在一旁等着赏钱呢。
马岱笑眯眯的解下腰间的荷包递给他:“辛苦大人了。”
传令官接过掂了掂,沉手得很,当下换上一张笑脸:“哪里哪里。下官还要回去向主公复命,告辞了。祝两位将军旗开得胜。”
“借大人吉言。”马岱亲自把他送至大门外,拱手笑道,“还请大人在主公面前多多美言。”
回去之后,传令官看在那一大袋白花花的银子上,果然替马超兄弟讲了一大堆的好话。说什么马超千恩万谢的接了手令和兵符云云。
张鲁听了,心里直犯嘀咕:莫非这个马超转了心性不成?才一千人马,就把他乐成这样?
而马超冷静下来后,终于认清了自己的位置。他已经不再是昔日一杆银枪横扫西凉的征西将军。一个寄人篱下的丧家之犬,人家能白给一千人马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是抬举啊。
第二天,马超精心把自己收拾得利利落落的,亲自去给张鲁叩头谢恩。
这转变也太大了点吧!张鲁竟有些恍惚。
于是,马超去大营点了一千人马,和马岱一道出征西凉。
老实说,这一千人马还不够塞牙缝滴,能做什么用?马超想了想,派了马岱带着他的亲笔信潜去羌、胡族人那里搞串联。
这一串竟成了!兴国氐王很支持这位多民族混血的英雄,哗啦啦的派出了五千人马。
马超没有让他失望,三下两下的就兵围祁山。
祁山告急!西凉告急!凉州守将杨阜、姜叙慌忙向最近的中央军夏侯渊加急求救。
貌似曹老头的后院又闹惊马了!一直死盯着曹操和刘备的孙权似乎嗅到机会的味道,阴森森的把目光放回到了大江以北。去年。曹操让他吃了一个哑巴亏,痛失夺取荆洲的大好时机。哼,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今年,他也要让曹操尝尝同样的味道。
关羽惊奇的发现,江陵北岸,吕蒙的主力部队正迅速回护建业!
“军情有变!”关羽和马良一合计,一边加紧了对吕蒙部队的监控,一边火速将情况上报诸葛亮。
此时的诸葛亮还不知道西凉地界上出了大事。一时间,他有些看不懂孙权出的是什么招。不过,直觉告诉他,孙权要有大动作了。也许,这将是他入蜀的一次良机。
也许注定这一年是不平常的一年。正值春耕之季,整个四月,各地几乎都是滴雨未降。旱灾悄悄的席卷了徐州、扬州和豫州。
可是,一样的天,曹操统治下的皖北和孙权统治下的皖南却仿佛是两个世界。
在皖北,庐江太守朱光不但下了大力气推广北方地区先进的农耕技术,而且全力落实了曹操“兴修水利,大开稻田”的屯田精神。因此,虽然一个月滴雨未降,但借力于完善的水利灌溉系统,皖南的春耕工作正如火如荼的全面展开。
而在皖南,孙权长期将工作重点放在了军务之上。致使本来就相对比较落后的农业生产停滞不前,纯粹是靠天吃饭。一个月没下雨,好好的水田干得开了裂。这样的地怎么能插得下秧啊!孙权着了大急。撞鬼了!他从来就没想到过雨水充足的东吴居然也会闹旱灾。这时,他才明白了曹操的远见卓识,慌忙调集部队全力抢修水利。唉,能种一点就是一点吧。
眼看着就是个天灾之年,谁知,一过四月,雨水就下来了。只要解了旱情,一切都还来得赢。这比油还宝贵的雨啊!孙权和东吴的大臣们乐得在雨中手舞足蹈。不想,老天的玩笑开得有点大。这雨一下起来就没得停。没完没了的下着。不出三天。干得冒烟的田地全被水淹了。得,旱灾一过,涝灾撞踵而来。
搞了半天,还是一个无收之年!总不能让自己的子民来年饿肚子吧!无奈之下,孙权只得把主意打在了皖北上。
自赤壁之战后,孙权便深知战前动员的重要性。在战前总动员上,他先是无比沉痛的讲了当前所面临的困难:“旱了又涝,田里的收成无望,明年铁定要挨饿。”然后,他侧身指着对岸,大声说道,“但是,对面有数不尽的肥沃的稻田,稻田里已经结满了沉甸甸的谷穗。那些本是我们的地,是曹操这个强盗强抢了去。现在,我们要去把田地全部夺回来。夺回了这些田地,明年我们的父老、子女就会有饭吃,就不会饿肚子!你们说,我们要不要夺回来?”
将士们听了,个个振臂高呼:“夺回来!夺回来!”
闰五月,孙权亲自挂帅,吕蒙担任大将,甘宁为城督,东吴的将士们象一群饿狼,在夜色的掩护下悄悄的过了江。等朱光回过神来,他们已经到了皖城城下。打劫!目标:一望无垠的稻田里沉甸甸的稻子!
吕蒙手执亲自擂响战鼓助威。
甘宁一马当先,身先士卒,率先援上皖城的城楼。将士们呐喊着,紧跟其后,象马蜂一样一涌而上。竟在早饭之前一举攻下了皖城,活捉朱光。满城男女老少数万口一夕之间尽数沦为了孙权的俘虏。
驻守在夹石的张辽最先收到朱光的求援信,第一时间领兵星夜救援。大军行到半路,皖城沦陷的消息传了过来。张辽无奈,只好退兵。
孙权任令吕蒙为新的庐江太守,在寻阳屯田。虽然来年的口粮已经有了保证,但是经过这件事后,孙权意识到了农业乃是国之根本。洪水退了后。他放下杂务,一心一意的带领江东人民抢种粮食,尽可能的减少天灾带来的损失。一时间,他没有精力去关心荆洲的动静。
真是天赐良机也!诸葛亮、张飞和赵云带着两万荆洲将士挥别家人,由水路逆着大江而上,浩浩荡荡的开进益州。
黄硕没有去送他,只是托江嫂送去了这几个月来她赶制出来的两全套四季衣衫鞋袜。
“他会平安归来的。一定会!”坐在猪哥的书房里,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下,黄硕轻轻的抚摸着他留下的古琴,一次次的深呼吸,贪婪的捕捉着空气中残留的他的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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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落凤坡下的背影
诸葛亮出征了,黄硕的三魂七魄似乎跟去了一大半。/、QВ⑤。coМ\\出神发呆、丢三落四成了家常便饭。
“难道是我老了吗?”她事后总是摇头苦笑。唉。能不老吗?她现在可是名正言顺的奶奶辈人物了。
秋姑的儿子石头也有十个月大了,胖墩墩的,虎头虎脑,正是呀呀学语之际。秋姑和江嫂成天抱着小石头在她跟前晃来晃去,左一句“阿奶”,右一句“阿奶”的教着他。
黄硕被弄得心里怪怪的。晕,奶奶!她的假年龄只不过二十六岁,真实年龄偏大些,但也才三十出头呢,有这么老吗?
小石头最终没有让江嫂母女失望,小家伙这辈子第一次开口说话居然是叫“阿奶”。
黄硕感动的稀里哗啦的同时,终于从心理上彻底接受了已为人“阿奶”之事实。
其他人也用自己的方式来表达着自己的关心:黄夫人经常拉她去打场小麻将;林氏带着星星时不时的来跟她讨个花样,顺便聊天,母子俩一呆就是大半天——黄硕的针线活不怎么样,却能画得一手好图;陈菁视乔儿三兄妹如己出,替他们的“粗心妈妈”把孩子们照顾得妥妥当当的……总之,黄硕的主院里总是充满了欢声笑语。
牵挂归牵挂,日子总是要过的。就是冲着身边这些真心爱护自己的亲人,也应该振作起来。于是,黄硕收藏起了心事,打起精神照常过日子。该干嘛还是干嘛。
诸葛亮严格按照约定,每隔十天必定着人给她送一次信过来。最多的那次是十封。最少的也有四封。诸葛亮不但在信里写下了他们打的每一次胜仗、军中的趣事,而且会用很细腻优美的语言记下一些沿途的景致、风土人情以及他的思念。所以,每次一收到胀鼓鼓的信袋,黄硕就会迫不及待的躲进书房里,关上门,一封一封的细细品读。
这时候,大人小孩们都会很自觉的闪人。当书房的门一打开,她们就会涌上来问长问短,就跟开新闻发布会一样。
此刻的黄硕绝对是容光焕发、精神百倍,话如连珠,声音超级嘎嘣脆。
阿仇也跟着诸葛亮一道出征了信袋里时不时的也会夹杂着他的一两封信。他的信是可以共享滴,信的内容全写的是他的军旅生活,除了行军就是打仗。草庐里的一干小朋友全是他的铁杆粉丝。
日子就这样不紧不慢的在指尖溜走了。
九月底的一天,木乔突然疲惫不堪的独自回到了草庐。
龙六最先见到了他,大惊失色,哑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木乔艰难的舔了一下裂的嘴唇:“老五没了。”
十多年出生入死的兄弟啊!“什么?”龙六心里涌出浓浓的悲意,打了个哆嗦,还想问个仔细,见木乔摇摇晃晃的站立不牢,连忙上前扶住了他,轻呼,“三哥……”
木乔靠着他的肩膀。木木的说道:“被滚石碾得血肉模糊,根本就无法辩认……但是胳膊上绑着袖箭……”
“三哥,我先扶你进去歇歇。”龙六用力扶着他,不知不觉中,已经泪流满面。
“木管事回来了!”黄硕接到小厮的报信,一溜小跑的赶了过来,见他们这副模样,不由提着长裙呆住了,“怎,怎么了?”
龙六哽咽道:“是龙五出事了。”
脑海里冒出了那张黎黑的酷脸,黄硕抚着胸口,脱口而出:“什么时候的事?”
这时,木乔身形一软,竟昏了过去。
“三哥!”
“木管事!”
龙六干净利落的横抱起木乔,急匆匆的跑进前院的客房。
黄硕一边吩咐小厮去请郎中,一边小跑着跟了进去。
“主人莫急,三哥应该是累着了。”龙六仔细的察看了一番后,轻声说道。
黄硕心稍安,见木乔的嘴唇脱水严重,便吩咐小丫头去厨房端碗温糖水过来。
灌了一小碗温糖水之后,木乔幽幽醒转。看到黄硕侧身跪坐在卧榻边。他挣扎着要爬起来:“主人……”
黄硕伸手拦住了他:“你身子虚,先躺着。已经去请郎中了。”
“这怎么使得!”木乔向龙六使了个眼色。
龙六会意,麻利的扶他在卧榻上半躺着。
黄硕知道拦不住他,只好问道:“龙五到底出了什么事?是怎么没的?”
木乔垂下眼帘,慢慢的说道:“是在围攻雒城的时候。他跟随庞先生攻城……先是多处中箭,然后又被滚石击中。”
“庞先生?是庞统吗?”黄硕问道。她先前听诸葛亮说过了,龙五这两年化名庞五,在给庞统当贴身侍卫。
木乔戚然:“是的。庞先生也在这一役中牺牲了。庞先生带着先锋部队抄小路攻城时,不想在落凤坡中了张任的埋伏。两边的山头上箭矢如雨,数不尽的滚石、滚木将士们的尸身几乎碾成了肉泥。很难分辩。清理战场时,刘备便把他们合葬在了落凤坡上。”
黄硕伤心的低下头,半天无语。屋子里顿时安静的能听到他们三人的呼吸声。自从穿来三国后,她已经见过了太多的血腥。但是,亲朋好友出事,这还是头一遭。
这时,郎中被引了进来。
黄硕叹了一口气,起身说道:“龙五的事,我们还要从长计议,你先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望你。”说罢,示意木乔不要行礼,带着龙六离开了房间。
一到院子里,黄硕便问龙六:“龙五家里还有什么人?”这个时候,她才发生自己对青龙会的这帮属下了解的太少了。对他们的家庭情况几乎是一无所知。
龙六怔了一下,很快回答道:“只有一个儿子,今年已经十二岁了。”
黄硕很难过:“他的娘子呢?”
“十年前就病死了。”龙六轻轻回答道。
“家里还有一个孩子,怎么能让龙五出去执行任务?这是谁的主意?”黄硕忍不住想骂人。
龙六愕然的望着她,结结巴巴的回答道:“是五,五哥提出的。庞先生的安危至关重要……五哥的功夫是所有兄弟中最好的。”
黄硕歉然的冲他摆摆手:“我知道了……是我的错。那孩子叫什么名?有人照顾吗?”
龙六摇头:“五哥不大跟我们讲他家里的事。那孩子叫阿飞,五嫂过世后。就一直寄居在五哥的一个远房表兄家里。去年回东吴时,我帮五哥给阿飞送过一次东西。瘦得厉害,大冷的冬天只穿了两件单衣……”
看样子过得很不好。自己的手下四处奔波,在替她卖命,连唯一的儿子都无法照顾周全。黄硕没心情再听下去,脱口而出:“你现在就去把阿飞接到这里来。”
“主人是想……”龙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龙五是因公牺牲的,他的遗孤理所当然要由我们来照顾。”黄硕心里愧疚不已,不敢抬头看龙六的眼睛。
不想,龙六猛的跪倒在她跟前,“咚咚咚”的一连叩了三个大响头。
黄硕慌忙拦住他:“你这是做什么?”
龙六动容的回答道:“属下替五哥谢过主人。”
黄硕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好说道:“天色不早了,你快去快回,路上小心。”
“喏。”龙六爬起来,踉踉跄跄的跑了出去。
这天晚上,黄硕失眠了,躺在榻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包括历年因公殉职的烈士在内,青龙会有近百名主要成员。他们个个象龙五一样,常年在外奔波,根本就顾不上家里。他们口口声声的尊她为“主人”,死心蹋地的为她卖命,可是,她又为他们做过什么?说到底。是她亏欠了他们太多太多。也许现在做些什么还来得及。
想到这里,黄硕翻身从榻上爬起,点燃几案上的油灯,连夜写了一份福利计划。
第二天,她打着呵欠把这份福利计划交给木乔。
木乔打开竹简嗑嗑巴巴的通看了一遍。好在他跟随黄硕也有些年头了,类似于“基金”之类稀奇古怪的名词,结合上下文,还能猜出个大概。
“多谢主人。”木乔放下竹简,对着黄硕一揖到底。按照这份计划,主人会每年固定的替他们存下一大笔钱。从此,他们一帮兄弟无论是受伤、致残、殉职。至亲家人都能得到不同额度的补偿,遗孤就由主人收养。这样一来,他们全然没了后顾之忧。
黄硕虚托起他:“我已经让龙五去接阿飞了。这事按理应当由我来告诉他,可是,我实在不知道要怎么跟他说……所以,还要麻烦木管事……你做好准备,到时尽量不要吓着孩子。”
木乔点头:“我相信阿飞会象他爹一样,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半个月后,龙六带着一个瘦小的象只猴一样的小男孩回来了。
显然,龙六已经将龙五的噩耗告诉了他。阿飞一见着黄硕就很坚强的说道:“主人,能让我去我爹坟前上柱香吗?”
木乔和龙六异口同声的喝住了他:“阿飞!”
好一个勇敢的小家伙!看着这个缩小版的龙五,黄硕很肯定的点头:“那当然。我,还有你的这两位叔伯陪你一起去。”
木乔和龙六大惊,齐齐张大了嘴。
黄硕走到阿飞的跟前,用商量的口吻说道:“只是益州的山路很难走,你的身体吃得消吗?”
阿飞半举着他那瘦得跟竹竿一样的胳膊,坚毅的大声说道:“主人,我吃得消的。”
“那好。”黄硕转过身吩咐木乔,“木管事,你准备一下,我们尽快出发。”
“喏。”木乔眼里闪过一片晶莹。
龙六对阿飞嘟嘟嘴。
“谢主人。”小家伙跪倒在地,准备给黄硕叩头。
黄硕一把提起他:“记住,我们这里的第一条规矩就是不许叩头。男儿膝下有黄金,只跪天跪地跪父母。”
阿飞不知所措的望着龙六。
黄硕便让龙六他们把孩子带下去,好生安顿。
很快,草庐的孩子们都知道家里新来了一个小朋友,一齐去看他。小孩子和小孩子总是好相处些的。尤其是乔儿,家里总算有了一个和他同龄的孩子,听说了阿飞的身世后,对他甚是热情。不出半天,两人就混熟了。等三天后出发时,他们俩已经成了一对形影不离的好朋友。
没有办法,黄硕只好连乔儿一同带上。是时候也带他出去转转,长长见识了。
这样一来,宝宝也闹着要去。黄硕便威胁她:“想去吗?可以,不过,从此以后就不能和哥哥一道去上学。只能呆在家里。”
宝宝想了想。觉得很不划算,眼里噙着泪花,使劲的绞着双手不再吭声。
正好黄老爹夫妇准备去拜访庞德公。见小丫头委屈成这样,黄夫人于心不忍,便答应带她一道去。
宝宝立马欢呼,连眼角的眼泪都顾不得擦去,抱着黄夫人的菊花脸一顿狂亲。
毛头最先回过味来,原来会哭的孩子才能跟出去游玩!于是,他也不安分了……
最后,黄老爹夫妇的二人游变成了携孙欢乐行。毛头、星星、毛球尽数为自己争取到了一个名额。只有小石头呀呀了半天,因为没人听得懂婴儿语,所以被大家无视了。
一个月后,黄硕一行五人终于来到了落凤坡。此时,刘备已经当上了益州刺史,在落凤坡上替庞统修了一座气势磅礴的豪华衣冠冢。衣冠冢的后面一边是将士们的合葬墓,另一边葬着刘备的座骑白卢马。在来的路上,他们已经听说了。刘备将庞统的殒落全归罪于白卢马防主,所以战后便杀了的卢马替庞统陪葬。益州人民和将士们纷纷被刘备此举所折服。
绕到衣冠冢的后面,黄硕等人摆上香案一一拜祭龙五。
乔儿拜祭完毕后,很好奇的跑去旁边的卢马的墓前看个究竟。突然,他发现了光滑的白玉石无字墓碑的一侧刻有一行很浅小字:的卢何其无辜!
“娘,快来看啊,有人替这马儿鸣冤呢。”
黄硕等人均被吸引了过去。肯定有人常来照顾的卢马的墓。坟上没有一根杂草!
那几个字歪歪扭扭的,看上去是被人用刀剑之类的随手刻上去的。
木乔摇头叹息:“是什么人啊?这样看重这马!”
这时,旁边的灌木丛里细索作响,一道黑色的背影一闪而过。
木乔和龙六喝道:“什么人!”刷刷的拔出佩剑,飞身扑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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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自毁长城
木乔和龙六嗖嗖的钻进杂木林子里。\\。qВ5、c0m\转眼就不见了。
黄硕一手牵着一个孩子,警觉的站在原地,不敢动窝。
不一会儿,他们俩就提溜着一个穿着青色短打的壮年男子回来了。龙六把人很不客气的扔在地上。木乔用剑按住他,喝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偷窥我们?”
壮年男子个子不是很高,晒得黎黑的脸庞上满是岁月的印迹。此刻,他抱着头缩成一团,浑身象筛糠一样抖个不停。显然是被吓坏了。
黄硕示意木乔收了剑,走过去柔声问道:“不用怕,只要你说实话,我们不会为难你的。”
壮年男子缓过劲来,满眼狐疑的看了眼前这个文文静静的白面相公一眼,小心的回答道:“回这位相公,小的是前面村子的,叫田大壮,以砍柴为生。小的常在这片林子里砍柴的,不是偷窥。”
龙六冷哼一声:“不是偷窥?你跑什么?”
田大壮见他们真的没有为难自己,麻着胆子从地上站了起来:“小的,小的以为碰到了歹人……这一带常有歹人出没。”
木乔猛的一脚把他踢翻在地:“老实点,说实话!”剑又按在了他的脖子上。
田大壮立马抱着头蹲在地上,哀嚎:“大侠饶命。大侠饶命啊。”
这也太夸张了点吧。一看就知道只有三分是真怕、七分是作戏。龙六气不过,一把提起他,准备给他一点颜色瞧瞧。
黄硕的眼神在他的鞋底稍稍停顿了一下,立马很不耐烦的喝住了木乔:“住手。”
木乔和龙六闻言,不甘不愿的收了手:“喏。”
“原来是一场误会。”黄硕拱手道歉,“对不起。我们是路过此地的商旅,因为仰慕庞先生,所以才顺便祭拜一下他。”说罢,弯下腰去亲手扶人。
田大壮的脸涨得通红,慌忙站起来,连连摆手:“没事没事。”
“没事就好。”黄硕从袖袋里摸出一块碎银子放到他的手里,“小小心意,你拿去买碗酒压压惊。”
田大壮手足无措的想推掉。可是,黄硕已经带着木乔等人走远了。他一手拿着银子,一手摸着头愣在了原地。直到黄硕一行人消失在山道的尽头,他才把银子收进怀里,匆匆的下山离开。
去村口的屠户那里割了一大块五花肉,又去村西打了一大壶酒,田大壮一手提着酒壶,一手拿着用大荷叶包着的肉,哼着山歌调回到了家里——村东尽头一座独门独院的巴掌大的小院。
推开残破的柴门,他刚一进院子就扯着嗓子大叫:“阿充哥,阿充哥,今天我们有肉吃,还有酒喝呢。”
灰色的小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蓬头垢面的中年男子柱着一根粗树丫,一癫一跛的从院子中间唯一的那间低矮的茅草屋里钻了出来:“哦。你回来了。”话音刚落,他就握着拳放在嘴边,剧烈的咳了起来。消瘦残弱的身子抖得就象秋风中的枯树叶,随时都有可能倒下。
“哎呀,你怎么起来了呢?伤还没好利落呢,快回屋里去躺着。”田大壮顺手把酒肉撂在屋前的大木桩上,慌忙过去伸手扶住了他。
“庞先生!”黄硕扶着柴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如果不是木乔和龙六一再肯定,她真的不信眼前这个落魄的男人就是庞统。
田大壮张着嘴,用颤抖的手指着他们:“你,你们……”可恶,竟然就这样被他们骗了。
木乔和龙六一时按捺不住,飞身跑到庞统跟前,喜极而泣:“太好了,庞先生,您还活着。”
庞统止住了咳,转过身来,怔住了。
黄硕同样被吓了一大跳,倒退一步,捂着嘴巴失声叫道:“你的脸!”庞统右边的那一半脸上尽是伤疤,横七竖八的翻着粉红色的肉条。天哪。他到底遭遇了什么!
庞统眯缝着左眼,迟疑的问道:“诸,诸葛……”虽然穿着男装,而且身形也清瘦得多,但是,他认得她的那双眼睛。没错,眼前之人就是孔明的夫人黄氏。再加上有木乔跟随在一旁,他更加肯定了。
黄硕连忙点点头:“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这时,旁边的田大壮已经反应过来了,原来他们是阿充哥的朋友。“太好了,阿充哥,快请你的朋友进屋坐吧。”他憨笑着取了木桩上的肉,“我,我去煮肉。”
庞统的眼光扫过众人,停在了阿飞的身上,眼里泛起一层水雾:“阿五……”
黄硕把阿飞拉到身边,沉声介绍道:“这是龙五唯一的儿子,叫阿飞。我们这次是特意带他过来祭拜龙五的。没想到,却让我们找到了先生。”
庞统收回目光,艰难的拱手行礼,将黄硕等人请入屋里。
木乔和龙六机警的一左一右守在了门口。
屋子不是很大,突然涌进来一大群人,显得特别的拥挤。用土砖垒成的墙没有用泥灰抹平,呈黄黑色,坑坑洼洼的;对着门的那面墙上开了一扇很少的窗子,光线暗得很。窗户下的地面上靠着墙根铺着一床黑乎乎的破苇席。上面堆着一床半旧不新的褐色薄被。显然这就是睡觉的地方了。屋子中间摆有一张已经看不底色的长形几案。其中的一条腿断了,被屋主人用粗麻绳很细心的一圈一圈的绑好了。几案的周围放着两个八成新的大蒲团。
“诸葛夫人,请坐。”庞统径直在一个蒲团上慢慢的跪坐下来。
黄硕便跪坐在另一个蒲团上。问道:“庞先生,您怎么会在这里?刘备不知道您尚在人世吗?”
庞统的脸上闪过一丝冷意:“哼,只怕最不愿意看到我还活着的人就是他吧。”
“什么?怎么会这样?”黄硕大惊失色。这一路上,她听到的都是庞统死了之后,刘备如何如何伤心欲绝的故事。据说刘备曾痛哭三日,茶饭不思。又斩了自己心爱的座骑为庞统殉葬。所以,益州人民被深深感动了。不少益州的文人士子就是冲着刘备的这颗爱才之心才毅然追随了他。怎么到了庞统嘴里就全变了味呢?
“唉,此事一言难尽。我本来想养好伤之后再去找孔明兄的。竟然在这里碰到了夫人。看来老天还是待我庞统不薄啊。”庞统看着侍立黄硕身旁的阿飞,“如果不是阿五,我只怕早已被碾得粉身碎骨了。”
于是,他慢慢的讲了起来。原来,当日偶然之间,他们发现了有一条小道穿过落凤坡直通后城。于是,经过他们三人商议之后,一致通过让庞统带了一支突击队插入后城、和刘备的主力军一起夹击张任的攻城计划。
出征前,刘备把自己的座骑牵了过来,对庞统说:“士元,你的座骑太老弱了,走不动山路。就先暂且骑了我的马吧。”
看着在阳光下毛发象缎子一样闪闪发光的马儿,庞统心里“咯登”作响:谁人不知刘备的座骑是顶顶有名的卢马!骑这马去偷袭敌人,未免也太招遥了吧。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刘备本人亲自领兵摸营呢。
可是,刘备的盛情难却。他一时找不到推辞的理由,只好硬着头皮换了座骑。
谁知,中途休息的时候,的卢马被龙五换走了。庞统想换回来,说破了嘴皮子,他全充耳不闻,拉着脸说:“这马危险得很。属下是先生的贴身侍卫,这马自然只能给属下骑。”
原来,他也看出了刘备的“好意”。庞统拗不过他,只好放弃。心里存着侥幸——只是去偷袭而已,谁会注意到区区一匹马呢。
行至落凤坡时。当两侧的山崖上响起了蜀军的呼喊声时,庞统这才意识到自己中计了。张任料定他们必定会从这条小道经过,因此早已设下伏兵,就等着他们上钩呢。
“看,那是的卢马。来人一定是刘备!射中刘备者必重赏!”张任一声令下,顿时箭如雨下。
庞统躲闪不及,肩膀上、右大腿上各中了一箭。“哎呀”一声,一头跌下马来。
这时,轰隆隆的一声声巨响传来,地动山摇,沙石俱下,数不尽的巨石和滚木呼啸着从两面的山顶上滚落下来。山谷中的队形大乱,战马嘶鸣,将士们的惨呼声不绝于耳。
“先生,小心!”龙五飞身扑过来,把庞统拖向一块巨石的背面。
突然,又有一根两人合围粗的滚木碾了过来,龙五一声惊呼,用力推开了他。
庞统只觉得脸上一阵火辣,钻心的痛,两眼一黑,昏死过去。
“我醒来之后,就躺在了这间屋子里。”庞统使劲绞握着双手,“大壮上山打柴的时候偶然发现了我还有一丝呼吸,便把我救了回来。我在这张席子上一动也不能动的躺了整整一个月。后来就听说刘备给我修了衣冠冢,并斩杀了的卢马殉葬。哼哼,他可真会作戏。”
“那碑上的字是您刻下的吗?”黄硕忍不住问道。
庞统点点头:“前天,我央了大壮背我上山。呵呵,说到底也是我的坟冢,怎么着也得去看看啊。再有,我也想去祭拜一下众位兄弟。尤其是阿五……”说罢,他冲阿飞招招手,“阿飞是吧!过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阿飞听了龙五牺牲的经过,早已泪流满面。不用黄硕吩咐,他便很听话的走了过去,哽咽着轻呼:“庞先生。”
庞统轻轻的抚摸着小家伙的头。嘴角直哆嗦:“好孩子……”看着孩子巴掌大的脸上没有几两肉,他喉头发紧,什么也说不出来,两行浊泪从眼里涌了出来。
黄硕不解的问道:“庞先生,您是不是误会刘备了?您可是他的军师,左膀右臂啊。”刘备借着的卢马陷庞统于险境,他分明是对庞统动了杀心,这不是自毁长城吗?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他这是为了什么啊?
庞统轻叹:“谁叫我是个荆洲人吧。”
黄硕听懂了,沉默半晌,沉声说道:“对不起,是我家夫君连累了您。”
“夫人言重了。”庞统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十二月居然得了三十张粉红票,最后一天一口气就得了十二张粉红票和两张年度票。55555555,也就是说,某峰一下子就欠了三更……好沉重的债务啊。这两天有点忙,可能抽不出时间来,只好过两天再慢慢还了。
谢谢亲们在过去的一年里对某峰的支持。能走到今天,全因为有亲们的不离不弃。希望在新的一年里,亲们能继续支持某峰。某峰尽量把故事写得精彩些,把虫虫减少到最低限度。
弱弱的问一下,亲们,你们有谁知道修改vip章节的虫么?某峰诚心求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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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加油,青龙会
天边的晚霞敛了最后一丝霞光。.qВ5。coM\屋子里渐渐笼入一团黑暗之中。乔儿摸出火折子点燃了墙上挂着的松油火把,被浓烈的烟脂熏得双泪横流。
田大壮端着一个酱色的陶钵走了进来,热情的招呼着众人:“肉来了,肉来了。”他将那一大块五花肉全煮了。半个巴掌大一块的肉片高高的堆起,闪着油光。
庞统笑着说道:“黄先生,您别客气。大壮是我的救命恩人,为人最豪爽,不拘小节。”
黄硕起身,正儿八经的对着田大壮长揖到底:“多谢义士高义。请原谅我等的眼拙,误伤了义士。”
田大壮慌忙将陶钵放在几案上,手忙脚乱的长揖回礼:“没,没有的事。”
庞统哈哈大笑,招呼门口的木乔和龙六一道过来坐下:“不打不相识嘛。”
于是,无论大人小孩一律围在小小的几案前,欢坐一团。
田大壮拍着脑门乐道:“看我这记性,我们有酒的。还是老大一壶呢。”说罢,去院子里取了那一葫芦酒过来。
龙六自告奋勇的去屋外的灶台上拿来了碗筷。
肉香、酒香充斥着小小的茅屋。跳跃的火光下,人人齐动手,摆碗的摆碗,倒酒的倒酒,屋子里一时充满了欢声笑语。
黄硕看着眼前的酒碗。很是为难。在这样的时刻,说自己不会饮酒,似乎太煞风景了。
不想,庞统大大方方的把她的酒碗端到了自己跟前:“黄先生不会喝酒,这下可便宜了在下肚子里的酒虫。”并顺带着收走了乔儿和阿飞他们的酒碗,“唔,这酒烈得很,小孩子也不能喝。”
乔儿和阿飞交换了一个失望的眼神。
黄硕感激的冲庞统微微颌首,叮嘱道:“先生身上还带着伤,也要少喝点。”
庞统眼光闪烁,笑而不答。
田大壮立马放下手里的酒葫芦,说道:“哦,灶上还焖了米饭。我去给先生端进来。”
木乔笑嘻嘻的拉住了他:“我去我去。”
不等他们动身,乔儿和阿飞已经“噔噔噔”的小跑了出去。
很快,他们就端着黑色的饭钵回来了。两个孩子学着田大壮的样子欢快的嚷嚷着:“饭来了,饭来了。”
“你这小子。”龙六对着阿飞的屁屁,蒲扇般的巴掌高高扬起,轻轻落下。
木乔则起身接过他们手里的饭钵,先给黄硕盛了一碗:“主人,请用饭。”
黄硕双手接过饭,很自然的笑道:“谢谢。”
木乔回了一个笑脸,又给两个小孩子一人盛了一碗。
乔儿起身,双手接了过去,同样道了谢。阿飞依葫芦画瓜。
庞统看得分明,脸上的笑容更加亲切,高高端起了酒碗:“难得今日有缘相会,来。我们喝个痛快。”
田大壮等人立马端酒响应。
几碗酒下肚,庞统微醉,半眯着小眼睛,摇头晃脑的“兮”呀“呼”的赋辞呤歌。乔儿仰着小脸听得如痴如醉。
包括黄硕在内的其他人一个字也没有听懂,不过,都被他那平平仄仄,抑扬顿挫的富有磁性的男低音打动了。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说的比唱得还好听”吧。太有才了。黄硕暗自佩服。
“有酒有歌,岂能无剑!”龙六乘着酒兴,拔出长剑,快步走出小屋,在月光下,伴着庞统的声音时快时慢的舞剑。
一轮圆月当空,银白色的月光铺满了小院。龙六的衣带随着剑风打着转儿,指尖绽开了一朵朵青色的剑花。
黄硕眨巴眨巴着眼睛,以为自己掉进了武侠的世界。
随着最后一声长长的“兮”字收尾,庞统的声音嘎然而止。门外,一声清脆了剑鸣过后,龙六也收式执剑玉立于月下。
“壮哉!”木乔技痒,一个大箭步跃到院中,亦拔出佩剑,“五弟。我们好久没有比试过了。不如今日再比试一场。”说罢,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
“三哥,请!”龙六朗声应战,三尺青锋再度出鞘。
两道人影一闪,劲风扫过,“当啷”一声,一白一青两柄长剑碰撞到了一起,火星迸射。
“好!”庞统拍掌大赞。
田大壮咽下嘴里含着的酒水,揉揉眼睛,眼神直直的扫过众人的脸。老天爷,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叮叮当当”,一百来个回合比下来后,木乔率先跳出圈子,抚剑大笑:“五弟的剑术又神进了。我输了。”
龙六收剑,咧嘴笑道:“三哥,承让了。”
两人嘻嘻哈哈的携手进了屋。
于是,新一轮的喝酒比赛又开始了。
黄硕见乔儿和阿飞已经吃完了,便推了碗笑道:“四位慢用,天色不早了,我先带孩子们下去休息。”
男人们酒兴正胜,都没放在心上。个个只是嗯唧了一声,表示他们知道了。
黄硕笑笑,领了孩子们从马上取下行李,铺开油毡布,在院子的一角搭起一座简易帐篷露营。
这一路上,两个孩子跟木乔他们学得不错,手脚麻利了许多。小帐篷搭得象模象样的。
黄硕把孩子们赶进帐篷里睡觉,自己从灶旁取来柴火,在帐篷旁点燃了一堆篝火。已经进入初冬了。山里的夜晚本来就更冷些,不生火的话,就这样露宿在外,很容易受寒冻出病来。
火光跳跃,噼啪作响。黄硕抱膝坐在火堆旁,看着欢舞的火舌出神。刘备很明显是因为庞统跟诸葛亮的私人关系才对他动了杀心。卸磨才杀驴,过河再拆桥。他这大事还没成呢,居然就这样的迫不及待!真的令人心寒。亏了猪哥还一心一意的扶佐他!想到这里,她不禁打了一个冷战。
“娘。”乔儿午夜梦醒,睁开迷迷糊糊的眼睛,看到黄硕还独自呆坐在火堆旁,便披着毛被,挨着她蹲了下来。他的眼睛印着火光,闪闪发光。
“还没睡!”黄硕担心的看了安睡的阿飞一眼,舒了一口气,压着嗓子说,“阿飞很小就没了娘,现在又没了爹,你要多帮着他点。”
“喏。”乔儿欲言又止,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
半夜三更,寒风冷露的,可是不聊天的好时候。黄硕摸着他的头:“快睡去吧。”
乔儿起身,却又弯下身来。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娘,不要担心爹。我娘在天上呢。我已经求过她啦,她会保佑爹平平安安的。”说罢,一溜烟的扎入帐篷,在阿飞身边躺下,老老实实的闭紧眼睛睡觉。
黄硕的心里如翻了调料瓶,五味杂陈。连乔儿都看出了刘备不靠谱,猪哥啊,你为什么还要这般执着呢?
屋子里火光昏暗,三种不同的鼾声交杂在一起,热闹非凡。黄硕叹了一口气。起身走了过去。
酒葫芦倒了,陶钵见了底,田大壮、木乔和龙六歪七歪八的倒在地上呼呼大睡。火光下,庞统象老僧入定一样呆呆的枯坐着。
坐着也能睡觉!黄硕站在门口摇头轻笑。转过身去,她准备去灶上煮点粥。明天酒醒,他们肯定想喝点热乎的。
“嫂夫人。”不想,庞统在背后轻轻的叫住了她。他舒了一口气。终于把这句话说了了口!认一个女子为主公,事实上,也没他想象的那样难。
“原来庞先生还没有睡。”黄硕笑盈盈的转过身来,立在门口。不是她不想进屋,而是,三个大男人摊开手脚睡在里面,完全没有她下脚的地方。
庞统拄着长树枝艰难的站了起来,长揖到底:“我想加入青龙会。”
“什么!”这又是唱得哪一出。黄硕一时转不过弯来。
“庞统已经死在了落凤坡下,有他的衣冠冢为证。现在站在嫂夫人面前的是龙五。”庞统的神情一点儿也不象是冲动或是开玩笑,“从此,在下便是龙五。请嫂夫人成全。”说罢,他丢开长树枝,欲行跪拜大礼。
“庞先生!”黄硕惊呼,手足无措的冲进来,想拦住他。孰料,脚下不知被谁绊住了,“啊”的一声,飞快的扑向地面。
“主人,小心。”关键时刻,木乔和龙六竟都醒了,齐齐翻身爬起,扶住了她。
“不好意思,吵醒你们了。”黄硕颇为难堪。
庞统却已经伏首趴跪在地上:“请嫂夫人成全。”
木乔和龙六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庄肃的垂手侍立在黄硕身后。
黄硕的脸涨得通红,语无伦次的上前拉他:“使不得,使不得。庞先生……唉,你这是怎么了?”
庞统抬起头,诚恳的说道:“经此一役,在下也看透了。我爱大汉,可是大汉爱我吗?大汉也罢,功名也罢。都只是过眼云烟。执着于所谓的明君,实在是太可笑了。这段日子,在下思来想去,余生只想为自己而活。在下的这条命是龙五给的。本来准备报了他的救命大恩之后就从此寻山访水,不问世事。可是,现在,我被嫂夫人的青龙会打动了。也终于明白了龙五。他不只是在执行一道任务,而是在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所以,在下愿意象龙五一样为青龙会效力。”
木乔和龙六闻言动容,不约而同的恳切的望着黄硕。
黄硕正色道:“庞先生,你知道青龙会的来历吗?”
庞统点头:“知道。龙五跟我提起过。不过,依在下之愚见,现在的青龙会已经完全不是当初孙策建立的那个青龙会。”
黄硕转过身去:“你们是青龙会的元老,你们认为能不能让庞先生加入青龙会?”
没想到黄硕会问自己,他们俩大惊,飞快的交换了一个眼神,很肯定的点了点头。
黄硕转身扶起了庞统:“好,在青龙会内,大家都只用代号,不用真名的。从此,你的代号就是龙五。”一个人不可能替另一个人活下去。在她的心里,庞统就是庞统,龙五永远都是龙五。
“谢主人。”庞统长揖谢恩。
黄硕连忙摆手:“打住。这个称呼得改一改了。我哪是什么主人。青龙会有了庞先生的加盟,必定如虎添翼。我有些想法,正好乘机跟你们沟通一下。”说罢,看了一眼咧着嘴巴呼呼大睡的田大壮一眼,“外面有堆火,我们去那边聊吧。”
围着火堆团团坐下,黄硕慢慢的讲出了自己在心里酝酿了许久的想法。她一直想把现代的企业管理制度引入到青龙会里来。把青龙会名下的产业平分成很多股,包括她在内的这些青龙会的“龙”们都按照这些业绩分成拿股。十几年来,这些“龙”们把全部的心血和青春都贡献给了青龙会,这是他们应得的。
“所以,大家都是青龙会的主人,是自己的主人。”黄硕望着石化了的三个大男人亢奋的说道。
木乔舔着嘴唇,无措的说道:“主人,您,您不要青龙会了吗?”大家瓜分了青龙会,这不是要散伙吗?这些年,弟兄们都做得很开心,都想这辈子能这样做下去呢。
龙六也眼巴巴的望着她。
敢情是对牛弹琴啊。真杯具!黄硕这才记起自己跟前的是三个一千多年前的古人。
“唔,不是要散伙。”黄硕尽量想把事情解释清楚,“我的意思是,青龙会是大家的,我们大家一起来打理好它。”
木乔和龙六的脸上还是写着两个字——不懂。
庞统清了清嗓子:“我想我大概是听明白了一些。”
还是多读了些书的人领悟得快些。黄硕做了个请讲的手势,把解释权交给了他。也许古人跟古人之间更容易沟通些。
木乔和龙六大喜,赶忙凑了过去:“先生请讲。”
庞统笑道:“又错了。我是龙五,这里哪有什么先生?”
木乔和龙六嘻嘻哈哈的认错,一个劲的说着“请讲”。
庞统不再拿乔,把他理解到的意思全倒了出来——在他看来,青龙会已经颇具规模,黄硕这是在论功行赏。
这下,木乔和龙六全听懂了,满意的不住点头。他们没跟错主人,主人真的很大方呢。
这都是哪跟哪啊。黄硕一头黑线,郁闷极了。不过,转念一想,庞统这主意也不错。唉,就权当是行赏分红吧。
接下来,黄硕将自己的想法一一提了出来。庞统这个歪“词典”一一给三国化了。木乔和龙六再根据他们多年的经验做了补充。
比如说,黄硕说会主由众“龙”一人一票民主推选。在那三个人口里转了一圈之后,就变成了由前任会主提名、众“龙”投票确定。
又比如说,黄硕针对青龙会的补员提出了退休制和新会员培训制。结果,被他们仨活活的弄成了青龙会的直系子弟自十二岁起就要参加青龙会的学徒培训。三年之后,经考核再择优备用,称之为“鱼”。一旦他们的父亲殒落了或退休了,他们才能晋升为“龙”。
木乔灵感来了,给这条会规取了一个很好听的名字——鲤鱼跃龙门。按照这条会规,眼下在火堆旁睡得正香的阿飞小朋友将是第一条跳入龙门的小鲤鱼。三年后,只要他经过了考核就能由“鱼五”晋升为“龙五”。
所以,庞统的代号必须改一改了。他成了凤二。经过一夜长话,在木乔和龙六的心目中,才华横溢的凤雏先生是青龙会里当之无愧的军师。
而黄硕也代替大乔,成了青龙会的龙大。
龙二的位置继续暂时为阿仇留着。木乔很看好他,经黄老爹、猪哥亲手打磨出来的必定不是凡品。
黄硕顺便跟木乔商定了,这次就去找阿仇,把他的身世告诉他。往后是做孙绍,还是做阿仇,都由他自已选择。
庞统很欣赏黄硕等人这种开明的做法。
东方渐明,青龙会的新会规渐渐成型,只等择日召开众“龙”大会商讨通过了。
绚烂的朝霞中,一轮旭日冉冉升起。
黄硕起身,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大家加油,青龙会的明天会更美好。”
其余三人会意过来,纷纷搭上自己的右手,高呼:“加油!”
乔儿被吵醒了,歪着头问:“娘,为什么不是加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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