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1：有意思的人
“是有一次，你到我房间里来，它上面的暗扣松了，落在了我的电脑上。”慕阳回想起当时的情景，还是十分不好意思：“我是想还给你的，可是几次都没有舍得，就只留到了现在，在国外的那几年，每次想起你，我就拿出来看一看，好像你又站在我房间门口一样。”
他说起这番话，眸子里透出无限的温柔，让厉婉宁也为之动容，她当初找这个东西找了很久，只不过那个时候的她，完全没有现在的心智，也没有看出来莫家小少爷的异样，更没有怀疑过他。
她是很想生气的，毕竟当初丢了之后，她难过了很久，可是又听到慕阳说在国外的事情宁，一时间，这生出来的气，也不直到该怎么发泄出去，索性就算了。
她把收敛从盒子里拿出来，重新绕到手腕上，只可惜现在的她，手腕已经比当初瘦了很多，带上去有些格格不入，早就没有当初那么好看了。
“回国之后，我每一次给你挑选礼物，总想着怎么把这件事情告诉你，可总是也没有勇气，今天是个好时机，这东西物归原主吧。”慕阳的语气里有些无奈，甚至有些遗憾，厉婉宁看向他，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他已经放下了和自己之间的这段关系？这东西拿出来物归原主，或许也就代表两个人的感情，各自的归处了。
也说不上怎么回事，厉婉宁的心里，有几分的难过。
“厉老师怎么了？”慕阳看着李瓦宁的表情几次变化，却一句话也没有说，心里难免有些忐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高估了什么，厉婉宁因为这件事，又生起气来：“我不是故意惹你生气的，我只是想……”
“那你现在为什么把这东西还给我？”厉婉宁抬起头，眼睛里似乎氤氲了些雾气。
看着厉婉宁仿佛要哭的样子，慕阳登时慌了，他赶紧走过去：“因为……因为我想，无论发生什么，我可能都不会放弃缠着厉老师了，既然能时时见着你的人，那这东西，也就……”
原来是这样……厉婉宁苦笑了一下，她摇了摇头，刚刚那一瞬间，她以为自己真的看到了两个人的结局。
这并不奇怪，奇怪的是，她从来没有主动想和慕阳在一起过，却在误以为他要放弃的时候，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难过，这说明从心底上来讲，她是希望他能不够一直陪在自己的左右，不要离的太远。
毕竟，她现在已经习惯，身边有这个私生饭的存在了。
“你怎么了？”慕阳察觉到厉婉宁的异常，只是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除了能问一句以外，他甚至什么都猜不出来。
厉婉宁摇摇头，她把那手链装回到盒子里，又盖好，递给了慕阳：“既然小慕总这么喜欢这个东西，那不如就送给你吧。”
这回慕阳更加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愣了好半天，也没有敢身手接过来，反而是矮下身，仰头看着厉婉宁：“厉老师，是我哪里有惹你生起了吗？”
他说道这里，忽的苦笑了一声：“自从厉家的事情出来，很多时候我都不知道是应该怎么办，怎么能让你不生气，怎么能让你开心一点儿，我甚至都觉得，我不会陪在你身边了，厉老师，如果我真的有什么话说的不对了，你相信我，我本意不是这样的。”
“你没有什么话说的不对。”厉婉宁见他没有接，便随手把东西丢在了桌子上：“你不过是话太多了而已。”
慕阳哑然，这话他无言以对，因为他自己也知道，他的确是个话很多的人：“我……吵着厉老师了？”
厉婉宁听着他说话，真是不知道慕阳这个脑回路是怎么长的，噗嗤一生笑了出来：“我现在开始有点儿怀疑你的身份了，你说你是莫家的小少爷，可是我认识的莫家小少爷可不是这个样子的，你说说，你到底是谁？”
她伸出手，勾住慕阳脖子上的领带，往自己身前拽了拽。
慕阳也不知道这个问题怎么回答，叹了口气，坐在地上，一只手搭在沙发上，歪起了头：“我就是他啊，只不过厉老师不是说过，生平最不喜欢他那样的人？所以我回国之前就告诉自己，一定不要带着那些坏习惯，可是现在过去这么久了，在让我变回去，我反而变不回去了。”
“哪一种都是我，厉老师，你喜欢哪一种？”慕阳仰着脸，一双眼睛里映射着客厅的灯光，亮闪闪的，像是有无限的星辰在里面。
厉婉宁又一瞬间的失神，她觉着此刻的慕阳，真的有点儿好看，她也算纵横娱乐圈这么多年，小鲜肉见过无数，能让她厉婉宁感叹一句好看，那是实实在在的不容易。
“我要是说，哪一种我都不喜欢呢？”厉婉宁咪起眼睛，带着一丝玩味：“小慕总会不会伤心难过？”
“那可真是太遗憾了。”慕阳看出厉婉宁心不在焉的开玩笑了，也顺着她的话，陪她胡闹，毕竟对于慕阳来讲，厉婉宁能多与他说两句话，那对他来讲，也算是过年了：“厉老师喜欢什么样的，我可以学，你要相信我。”
“我喜欢的，你未必学得来。”厉婉宁上上下下的仔细看了看慕阳，他的白衬衫已经有些褶皱，因为领带拽在自己的手里，他的头也微微的扬起来，细长的眼睛里含着笑意，与平日里那个有些中二的年轻人，实在是不一样。
她靠近了慕阳几分，便闻到了他身上，好闻的薄荷味：“不过，我喜不喜欢，也没有那么重要，小慕总着实是有些磨人，我能怎么办呢？”
慕阳的眼角添了几分笑意，他似乎是明白了厉婉宁的一些暗示，今天是新年，是一个好的日子，在这个日子里能喝自己想爱的人在一起，还有什么比这更浪漫的呢？
他正出神之间，外面忽的燃起了一阵阵的烟花，慕阳一个恍神的工夫，嘴唇就被厉婉宁吻住了。
212：早餐
除夕往往是一年之中最长的一夜了，毕竟有很多人家还保留着守岁的习俗，可这一夜对于慕阳来讲，却是转眼就过去了，清晨他悠悠的醒过来，瞧见厉婉宁还沉沉的睡着，嘴角悄悄的笑起来。
这个女人啊，就是嘴硬，明明对自己已经动了心，却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看起来自己昨日临时起意把她带回到这里，真是一个十分明智的决定了。
他起身去冲了个澡，出来准备做早餐，可是一出门，就看到厉婉宁已经起来了，正坐在客厅里看手机。
慕阳走过去，亲了亲她的头顶：“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你尊重一些！”厉婉宁嫌弃的看了慕阳一样，往旁边挪了一下：“一大早晨动手动脚的作什么？”
慕阳呆在了原地，动手动脚？这女人翻脸真的是比翻书来块了，是不是全天下所有的女人都这样？
还是只有他的厉老师是这样？
慕阳也不知道，毕竟他对别的女人，也并没有多大的兴趣。
“昨天可不是我动手动脚的，厉老师。”慕阳有几分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摇了摇头，走到沙发前面坐了下来，刚坐下，就被厉婉宁丢过来的抱枕砸了个正着。
他扒拉了一下被砸乱的头发，内心毫无波澜，厉老师难道不就是这样吗？气急败坏就动手？这种事情他清楚，他的女人，他自然什么都清楚。
“我要走了！”厉婉宁站了起来，她身手去拿大衣：“我今天下午还有工作，不像是小慕总，可是闲的到处去追星。”
“你的工作，我当然知道了。”慕阳走到厉婉宁的身边，把她手里的大衣接过来，又重新挂在了衣架上：“放心吧，下午我开车送你去，好不容易就休息这么一会儿，你不在我家里，还想去什么地方？”
“你不要太得意。”厉婉宁没办法，挣扎也挣扎不过慕阳，只好回头，用手指戳了戳慕阳的胸膛：“咱们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什么都不代表，你听清楚了。”
“我清楚。”慕阳一本正经的点头，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厉婉宁的胡说八道了：“逢场作戏也要作全套，你歇一歇，我给你煮面吃。”
他不由分说，把厉婉宁推到了餐厅，自己还真装模作样的从冰箱里取出了两个鸡蛋来，像是要煮面的样子。
厉婉宁知道自己想走恐怕是不能了，慕阳别的不说，这磨人的工夫她是见识过的了，也没必要做这个无谓的挣扎，索性也就坐下等着。
看着他一本正经的忙碌，厉婉宁子啊后面轻轻问道：“你真的把儒辉交出去了？”
“交出去了。”慕阳随口回答，但是手中的动作停滞了一下，回头看着厉婉宁：“但是也没有全交，所以我还是你的金主爸爸，别得罪我！”
“得罪你？”厉婉宁苦笑了一声，翻了个白眼：“我都这样了，还算是得罪你吗小慕总？”
慕阳手里的动作无奈的停了一下：“厉老师，你就非要把咱们两个人的关系，说成是那种相互利用，随便玩玩的样子？”
厉婉宁没有回答，但是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她发现了，确认关系这件事，对她来讲太艰难了，还不如就这样来的好。
大家谁也没有责任，好了就聚，不好就散。
说白了，她也就是这样一个渣女了。
“是谁当初说，为了做我的靠山，要接手儒辉的？现在又不做我的靠山了？”厉婉宁没有和慕阳深究这个问题的意思，她只是想知道慕阳交出儒辉的真正目的。
慕阳也听出来了，这件事，他没有必要隐瞒厉婉宁。
事实上，现在任何事情，慕阳都不敢隐瞒厉婉宁：“依照咱们两个人的关系，柏瑞也可以很好的做你的靠山，而且我刚才说了，我也不是全部都交出你，在资源这方面，我说话的分量，还是要比柏瑞重一些的。”
“我是仔细考虑了你的话，也的确觉得放弃唱歌这件事，愧对教了我六年的教授，所以我没有办法像艺人那样高产和忙碌，但是做一做幕后，有好的歌唱一唱，也未尝不可。”
慕阳说话之间，面就已经做好了，他端到了厉婉宁的面前，一脸期待的看着她：“尝尝。”
厉婉宁瞧着那碗面是不错的，不过她注意到一个细节，就是这面只有她一个人，慕阳自己却没有，不由得就谨慎了起来：“你的呢？你就只给我做了？”
“对啊。”慕阳点头：“我早晨吃东西，胃里会不舒服，你吃吧。”
他越这么说，厉婉宁心里越没有底：“你该不会是给我下什么药了吧。”
慕阳被气笑了起来：“下什么药？厉雨婷给我下的那种？”
眼看着厉婉宁举起筷子要打人，慕阳赶紧投降：“我开玩笑的，厉老师别当真，真的什么都没有放，你尝尝看，好不好吃。”
厉婉宁将信将疑的拿过筷子，吃了一口，说不上好吃吧，终归是不难吃的，就勉为其难的点点头：“还行。”
慕阳得到了满意的答复，也算是心满意足，站起来去给厉婉宁接水：“我听说，你那个叫叶子的朋友，过两天要结婚了，你特意调了档期，过去参加？”
厉婉宁低头吃面，抽空点了点头，她为了去叶子的婚礼，年前就在调整档期了，慕阳作为儒辉的高层，知道这件事并不奇怪，她也不想耗费精力，编理由去骗他了。
“厉老师，作为你的私生粉，我也想去。”慕阳把水放在桌子上，带着满脸期待的看着厉婉宁：“你可不可以带上我？”
厉婉宁想都没想，就摇头否认了：“你见哪个私生粉追星不是自己找渠道的？你让我带你？我带你你还叫私生粉了？”
慕阳想了想，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哎呀，那我就只能和叶子做个交易了，等她结完婚，我可以跟她约个采访什么的，好好讲一讲，我追求厉老师的心得……”
“咳咳。”厉婉宁呛了一下，她看向慕阳，眼神像是要杀人。
213：逢场作戏
“你别这样看着我。”
慕阳皮是皮，可是厉婉宁要是真生气，他心里自然也抖三抖的，立马乖乖的坐下，像是个小学生一样：“你看厉老师，咱们都是这么实在的关系了，那你的好朋友，也就是我的好朋友了，你好朋友的婚礼，我怎么能不去呢？”
厉婉宁放下了筷子，颇有些玩味的看着慕阳：“咱们这关系？咱们什么关系啊？小慕总这个话，我怎么听的不是特别的明白。”
慕阳愣了一下，他从头到尾和厉婉宁都没有确认过关系，所以现在厉婉宁问了出口他，他竟然没有什么话来回来了，只是怔怔的看着厉婉宁。
厉婉宁勾了勾嘴角，她就知道慕阳无话可说，她又不是个傻子，还会继续往慕阳的圈套里跳，要是问一些他张口就来的，那岂不是把自己又要赔进去。
这种事情，她厉婉宁做一次，就做的够够的了。
厉婉宁歪了一下头，眼神不言而喻。
慕阳想了想：“那，咱们是不是就要确认一下关系了？”
他照着之前的样子，把这件事提上日程，不然今后总在厉婉宁面前矮一头，他原本也是无所谓的，可是现在看起来，厉婉宁应该不会轻易放过这个话题，这对他就很不利了，他还是要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他凑到厉婉宁的面前：“厉老师，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厉婉宁的神色微微呆滞了一下，她想象过慕阳说这话的样子，她觉得他是一个很有仪式感的人，所以如果他提起这件事，必然会在一个很有仪式感的环境之下。
万万没想到，回是在一个平平常常的早晨，一顿平平常常的面条之后。
厉婉宁心里当然不开心，默默的摇摇头：“不愿意。”
被拒绝的，毫不意外呢。
慕言歪着头，看着日光下的厉婉宁：“为什么呢厉老师？你看咱们……是不是……”
他做了个动作，脸色也有些泛红，可厉婉宁已经不是之前的厉婉宁了，她都能编出那种话来骗许钧，这点儿事儿有什么不好出口的。
“我是个女明星诶。”厉婉宁从椅子上站起来，往客厅走过去：“你难道不知道，我这种人，很多时候都是玩儿玩儿吗？”
她回头看了一眼慕阳，甚至冲他眨了眨眼睛：“小慕总，怎么就认真了呢？”
她这话真假掺半，让慕阳一时间也反应不过来，这一次，是她自己亲口说的，和他的关系就是玩儿玩儿，难不成，在她心里，自己也不过就是一个很普通的朋友？
厉婉宁应该不是这样的人吧。
慕阳心里觉得不是，可看她的神色平常，又想起昨晚她的样子，倒也是很有这方面的倾向。
他被玩儿了？？？
慕阳心里有点儿接受不了这件事，走到沙发前面，挨着厉婉宁坐下来：“厉老师当真的吗？”
厉婉宁余光里，看着慕阳的表情有些震惊，知道他信了自己的话，她有点儿心疼慕阳，可是这比起让她承认两个人的关系，还是慕阳委屈一点儿更好。
现在的厉婉宁，觉得自己丝毫不想去估计别人的心情，她就只想做一个冷酷无情的渣女。
但是当她转过头，对上慕阳那双清澈的眼睛时，她又觉得这话似乎对这位小慕总残忍了一些，长叹了一声：“这样挺好的，你我都轻松一点。”
“可我要的不是一时啊。”慕阳感觉厉婉宁像是误会了什么，她是不是以为他和那些人都一样？
是不是根本不是她在玩儿，而是她以为自己在玩儿？
“我想要的是长长久久啊。”慕阳拉过厉婉宁的手，放在了自己的手心里：“我念了那么久的人，我当然想要一辈子了。”
从来没有人这样跟厉婉宁表白过，当然除了戏里。
也应该不止是厉婉宁，可能任何一个女孩子，都无法拒绝这样的话吧，厉婉宁的心脏漏了一拍，更像是被什么人给打了一下，她怔怔的看着慕阳，良久才说道：“可是我还没有做好，跟谁长长久久一辈子的准备。”
“我是一个艺人，慕阳。”厉婉宁把手从慕阳的手里抽出来，她第一次想认真的和慕阳谈一谈：“你是儒辉的老板，你知道我每天的工作有多忙，我没有时间去结婚，生孩子，照顾家的，就算有，也肯定能不是现在。”
她勾了勾嘴角，笑得很平常：“你要是觉得不在乎，也大可不必现在告诉我，那就等一等，等到我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我自然会找个归宿，那个时候你要是还在，说不定，我们真的能走到一起去。”
听了这番话，慕阳觉得厉婉宁是真真切切的和之前不一样了，她不是那么开放的人，和别人保持着亲密关系，却一丁点儿的名分都不要，这不像是厉老师的行事作风。
可是现在，她确将这一切都看的淡了，他们这样的暧昧关系，在厉婉宁的眼睛里，恐怕要比婚姻关系，更加容易一些。
真是不知道，和许钧结婚的这些年，究竟带给了厉婉宁什么？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原因，让厉婉宁变成了这样，可不管是哪一种，他都做好了往后陪她一生的准备。
也无论她变成了什么样。
“当然了，我肯定会一直都在的。”慕阳认真的点点头，他不是一个随便给出承诺的人，这话既然出了口，就一丁点儿都不会变了。
厉婉宁也是了解慕阳的，她没想到自己提出这么苛刻的要求，慕阳都能同意，这个人，只怕不是魔怔了吧。
不管怎么说，两个人的关系现在正在往好处发展，这就是一个很好的兆头，厉婉宁微微笑了一下，没有在说什么。
手里的手机响了几声，她拿起来看了一眼，见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就按下了挂断，可没有多大一会儿对方又打了过来，厉婉宁只好接起来，她并没有出生，等着对方说话。
“喂，你好，这里是AY市看守所，请问是厉婉宁吗？”
214：准备探监
厉婉宁愣了一下，她转头看了一眼慕阳，慕阳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厉婉宁一脸的茫然，就让她按下了免提，里面的声音再一次传出来：“请问是厉婉宁吗？这里是AY市看守所。”
“啊，我是。”对方是国家工作人员，厉婉宁不敢怠慢，连忙应了一声，对面的人也没在意，继续说：“你父亲厉恒马上要转到监狱服刑，走之前想要见你一面，你有时间吗？”
对方说完，就停了下来，等着厉婉宁回话，厉婉宁的大脑一片空白，她没想到厉恒在这个时候会想要见自己，她握着手机的手有些微微颤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人呢？”对面没有什么耐心了，追问了一句，慕阳冲厉婉宁点点头，像是在给她打气一样，厉婉宁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好的，我什么时间过去方便？”
“今天下午吧。”看守所的人看了一下时间表，回答厉婉宁：“下午的时候更方便，但是鉴于你工作的特殊性质，最好是私下来，如果牵扯到过多额媒体，那只能取消探视。”
厉婉宁是明星，不管走到哪里，所见到的人对她都是客客气气的，唯独这些人谁也不惯着，厉婉宁连忙应了声，挂了电话。
她心有余悸的看着慕阳：“厉恒竟然想要见我？”
“他要见你，肯定是有见你的理由。”慕阳起身，去桌子上取手机：“我给陈姐打个电话，让她把你下午的通告取消了。”
这是肯定的，她既然已经同意了，那下午的通告就赶不过去了，只不过厉婉宁心里一直没有底，不知道厉恒为什么要见自己。
着应该是他唯一探视的机会吧，他大可以见厉夫人，甚至那些他喜欢的孩子，为什么要见自己这个私生女呢？
厉婉宁实在是想不通，可是越想不通，心里就越不踏实，她的脸色逐渐难看了起来。
慕言给陈姐打了电话，陈姐一听这个情况，也知道这是没有办法了，说尽量跟节目组那边去沟通，一直等到慕阳打完电话回来，厉婉宁还怔怔的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像是灵魂出窍了一样。
他走过来安慰她：“你别担心了，这些事情想也是想不出来什么的，到底是怎么回事，今天下午就知道了。”
“但愿他不会在闹出什么幺蛾子来。”厉婉宁对厉恒，没有丝毫的可怜，反而心里都是鄙视，她现在甚至开始后悔刚刚答应按个警官去探视的事情，只怪对方给她回答的时间太少了，如果在多一点时间让她思考和权衡，她一定会拒绝的。
她之前的人生，因为没有他的参与，而安静祥和，在看最近几年，被他，和他的那些老婆孩子给闹腾的乱七八糟，他简直就是自己生命里的一个克星。
希望这一次见完面，他们彼此可以放过彼此，老老实实的在监狱改过自新，就算是出狱了，也不要来找自己，给自己带来任何的麻烦了。
这些念头从厉婉宁的脑海里浮现出来的时候，她也觉得自己有些冷漠，可当她仔细回想起这些年厉恒对她的所作所为，那只能说，这冷漠远远不够，她想要看到的，也不止是这些。
下午没有了通告，厉婉宁自然用不着着急了，她只是自己简单的画了个妆，反正帽子口罩都要带好，去那种地方，应该也不会有人给她照相的，只要不太丑就行。
她的车有点招摇，媒体一眼就能认出来，慕阳想了想，还是自己开车送她去更踏实一点，厉婉宁也是这么想的，有慕阳在身边，她的心总是很安定。
下午一点左右，两个人一起上了车，AY市的看守所在郊区，和慕阳家离的很远，慕阳开了半个多小时的车，还没有到，厉婉宁也忧心忡忡的望着窗外。
一般在车上没有什么事情的时候，厉婉宁都会用来补觉，只不过现在，她是一丁点儿睡意都没有，满心都是厉恒这些年的种种。
正出神的时候，包里的手机又响了起来，她拿出来看了一眼，来电话的居然是妈妈，她只好按下了接听。
“婉宁啊，你现在在哪里啊？”厉婉宁的妈妈语气有些奇怪，她觉得不太对劲儿，但又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劲儿，只能正常回答：“我在路上，怎么了妈？”
“啊，那个……”厉婉宁的妈妈迟疑了一下，像是有什么话不好说出口一样。
厉婉宁心里更奇怪了，母亲从来都是一个干净利落的人，做事情从来不会犹豫不决，嘴上功夫更是了得，怎么如今却迟疑起来了？
厉婉宁觉得不太对劲儿：“妈你怎么了？”
“啊，没什么？”婉宁妈妈像是回过神来了一样：“厉夫人来家里了，她和我说，厉恒今天下午想要见你，你知道这件事吗？”
厉婉宁心里咯噔一下，她这件事很怕母亲知道，可没想到厉夫人竟然直接桶到了母亲那里，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她的语气立刻就不太好了：“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和别人没有关系，妈你就说你有什么事情吧。”
“厉夫人说，有几句话想要托你带给厉恒。”婉宁妈妈叹了口气，这件事，她原本也不想帮忙，可是被厉夫人哭的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你要是去看守所的话，能不能在门口等一下我们，等厉夫人和你说几句话你在进去。”
厉婉宁翻了个白眼：“我还有通告，时间很紧张的，有什么话，回头让厉夫人自己和厉董说吧，他们夫妻的事情，我在中间传话也不好。”
“没关系的呀婉宁!”电话那头传来了厉夫人的声音，她焦急的语气和带了几丝哭腔的声音，听起来格外让人怜惜：“你就帮帮忙吧，这种事情，阿姨也不知道应该找谁啊。”
厉婉宁皱起了眉头，母亲就这样按着免提打过来了？那看来厉夫人真的是在家里闹了不是一会儿半会儿了。
她的心情立刻就不好了：“厉夫人，我母亲身体不好，有什么事情，你以后大可直接和我说。”
215：厉夫人
厉婉宁的语气，大家也听出不友好来了，若是放在往常，厉夫人肯定会下不来台，后面的话估计也不会说。
可是现在的厉夫人，满心都是厉恒的事情，她早就顾不得什么脸面和体面了，只要厉婉宁不骂街，她就不松口：“我知道我知道，你放心，以后有什么事情，阿姨肯定不来烦你妈妈，婉宁啊，你就看在这些年阿姨也没有为难过你的份儿上，帮帮阿姨这个忙吧。”
“你说你爸就这么一撒手，留下这一大堆的烂摊子，不都是得我来收拾么？还有家里的孩子开销……”她说道这里，又开始哭：“他现在要转去监狱，那个地方连探视也不让探视，阿姨想在见他一面都难了，这个时候，你不帮帮阿姨，谁还能帮帮阿姨呢……”
厉婉宁是听不得别人哭的，何婧婧是这样，如今的厉夫人又是这样，她长叹了一口气：“我们现在正在往看守所去，你们也触发吧，在看守所门前等我。”
“唉！好好！”厉夫人喜出望外，赶紧应了一声，厉婉宁挂上手机，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电话，心里生气，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心软答应了。
慕阳看车的间隙，回头看了一眼厉婉宁，不用厉婉宁说，光听她刚刚说的话，大约也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他苦笑了一声：“哭到阿姨那里去了？？”
“何止呢？”厉婉宁闭上眼睛，靠在了椅子上，看着精疲力尽的样子：“这不是把电话也打到我这里来了……”
她越说，心里越觉得不痛快，指了指自己的手机：“我就说，我妈怎么可能为了她的事情特意大个电话给我，现在我妈，对于这些事情，早就已经没有什么留意的了，可谁知道，她就坐在我妈旁边，见我推辞，直接把电话抢过去了。”
厉婉宁火冒三丈：“她现在相见厉恒，可厉恒不想见她，这人倒好，把我当成传声筒了，我是真的不想动答应，可是我要真的什么也不说，那就得了，未来一个星期，我妈都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我也不知道上辈子做了什么孽。”厉婉宁扶着额头：“招惹了这些奇奇怪怪的人。”
慕阳还是第一次听见厉婉宁这样骂人，心里也觉得有趣，呵呵笑了两声：“你为什么不答应，她们愿意来就来，愿意说什么就说什么，到时候你进去见厉恒，总不至于他们还跟着吧，你说了什么，没说什么，他们也不知道，犯不着和他们那样的人生气的。”
慕阳倒是很会开导人，说完这些话，厉婉宁听着也很有道理，心情顿时纾解了不少：“我主要就是不想见到厉夫人那张脸，你知道她刚刚和我说什么吗？她说让我看在这些年她也没有为难我的份儿上。”
“没有为难我？现在没有为难我的人，我都要感激涕零了？”厉婉宁自己说着，都觉得这话真的是荒唐的要命：“再说她是没为难我，可是她那两女儿为难我的时候，也没见她出来说一句话？母女三人狼狈为奸，我真是看她那张脸，看的够够的。”
一说起厉家的母女，厉婉宁总是有一肚子的牢骚要发，自己说完了，痛快了，忽的觉得有些不妥，偷偷的看了慕阳一眼：“我刚刚是不是，有点像是泼妇？”
“噗……”慕阳忍不住笑了出来，连连摇头：“可不像泼妇，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厉老师这么好看的泼妇呢？你要是泼妇的话，那从今以后泼妇这个词儿，估计就是个褒义词了。”
都这个时候了，他还不忘恭维自己，厉婉宁有些无奈，可这话说的她心里也没有那么烦了，厉婉宁有些感激的看了看慕阳：“谢谢你啊，为了我的事情，还这么辛苦的跑一趟，又要听我发牢骚……”
“你这就见外了。”慕阳勾起嘴唇，笑得有些诡异：“就算咱们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事成之后我还要给你钱呢，厉老师没有管我要钱，只是用我当一当司机，我有什么辛苦的。”
厉婉宁开始没听懂什么给钱的，等反应过来之后，一包就砸了过去，幸亏现下等的是红灯，要不然慕阳觉得他连方向盘都未必能抓住。
他就是这样，有事儿没事儿，总想撩一撩厉婉宁，无论是看她开心还是看她生气，慕阳都觉得自己身边的，是一个活生生的厉婉宁，而不是某个照片里的人。
车子很快就开到了，而母亲和厉夫人早就到了，他们正在门口，等着厉婉宁，慕阳没有让厉婉宁马上就下车，而是在车里坐了一会儿，观察了一下周围有没有跟来的媒体，见一切都安全，才下去给厉婉宁打开车门。
厉婉宁从车上走下来，裹紧了大衣，厉夫人见到她，立刻一路小跑的跟过来，婉宁妈妈穿着一双高跟鞋，几乎都跟不上她的速度了，两个人到了厉婉宁的面前停了下来，厉婉宁还没等开口，厉夫人的手就抓了过来：“婉宁啊，你可算是来了。”
厉婉宁皱了一下眉头，怎么现在求人办事，还有嫌人家来的晚的？这都是些什么人。
不过厉夫人没有给厉婉宁说话的机会，她拉着厉婉宁的手，连连说道：“这一次，无论如何你都要帮阿姨问一问，问一问厉董外面到底还有没有什么别人不知道的产业和存款，你知道的，他走了，留下一大家……”
厉婉宁听着，她又要开始从头在倒一次苦水，只觉得听的耳朵都要出茧子了，赶紧止住了她后面的话头：“阿姨，我们是在看守所里面说话，旁边都有人跟着，厉董的情况，如果他还有资产在外面，那恐怕是罪上加罪的……”
“好孩子，这些事你不用操心！”厉夫人的眼睛露出些光彩，就好像已经有了答案一样：“只要你出来告诉我，我就有办法先一步转移出去，反正他已经判了那么多年了，多一年少一年的，也无所谓的哈！”
216：长谈
厉婉宁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她一直以为，这些天厉夫人在外面，好歹也是动用了一些关系，想办法把厉恒从里面捞出来，可是现在听着她的话，厉婉宁只觉得心里发寒。
厉恒究竟坐不坐牢，做多久的牢，现在看来厉夫人完全不在意，她在意的，恐怕就只有她自己了吧。
婉宁妈妈也很惊讶，甚至没想到这样的话，厉夫人是直接可以说出口的，虽然说自己和厉恒只不过是短短一年的夫妻，可事到如今，她也没办法像厉夫人一样，说出这样的话来。
看起来，薄情寡义这样的事情，也是需要天分的。
慕阳挑挑眉，没有敢说话，幸亏他看上的是厉婉宁，这要真是厉雨婷，将来一旦有点儿什么事儿，自己进去了，厉雨婷必然和她这个妈是一样的。
想想那个时候的光景，也就不难想象，为什么此时此刻，厉恒要见厉婉宁了。
“我……”虽然厉婉宁和厉恒关系也不好，可如今这个情形，她也很像替厉恒抱不平，但是话到了Uzi边，想想又算了，他们这些烂到了骨子里的人，凑字啊一起也不是一时半刻了，许多事情，未必是自己说几句话就有用的。
也不过是，自己心里痛快痛快，而这个痛快，没有任何的用处。
厉婉宁咽下了后面的话，只是摇了摇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尽量吧。”
她抬眼看了看四周：“你们回车上等着吧，以免引起什么麻烦，我去看看，出来在说。”
“阿姨，这边。”慕阳做了个请的姿势，把两个人请到了车上，厉婉宁整理了一下衣服，把证件拿在了手里，到门卫上做了登记。
这里的管控十分严格，将厉婉宁随身带的东西做了寄存，又专门有一个工作人员陪同之下，她才走了进去。
如今是寒冬，走廊里阴冷阴冷的，厉婉宁裹紧了身上的外套，她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只感觉浑身上下都在起鸡皮疙瘩。
已经到了约定见面的时间，厉恒从里面被带出来，坐在玻璃后面，玻璃的隔音似乎很好，厉婉宁走过来的脚步声，他并没有听见，一直到厉婉宁到了跟前儿，他才抬起头来。
他穿着很普通的衣服，外面套了一个橘黄色的马甲，应该是监狱里的配置，他在厉婉宁的印象里，一直是西装革履，光鲜亮丽的，可现在看起来他，他除了剩下了一头白发，竟然什么都没有了。
往日里那双熠熠生辉的眼睛，此刻也黯淡无光，只有落在厉婉宁身上的那一刻，似乎闪过一丝光彩，他往前坐了坐，紧张的看着厉婉宁在他对面坐下来，唉拿起通话的话筒：“婉宁。”
厉婉宁也记不得厉恒有多少年没有叫过她的名字了，这两个字进入她的耳朵，她的心似乎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疼的有些厉害。
她抿了抿嘴唇，起初也不知道应该称呼什么，想了良久，觉得还是像往常一样比较好：“厉董。”
厉恒眼中的光彩微微暗了下去，不过很快就趋于平常了，他知道过去那段时间自己是如何对待这对母女的，如今厉婉宁作为一个公众人物，肯到这里来，就已经是很不错的事情了，他还有什么可奢求的呢?
他叹了口气：“你们在外面，都还好吗？”
“还好。”厉婉宁回答：“厉轩手里有几个厂子还在运作，勉强能维持温饱，厉雨婷准备和儒辉解约了，具体的情况，我了解的也不多，来之前我见过厉夫人了，她……”
厉婉宁停顿了一下，耳边响起了厉夫人刚刚说的话，可是看到厉恒现在这个样子，这些话，厉婉宁也不大想要说出来，话锋一转：“她身体也不错。”
厉婉宁不知道厉恒具体是在问谁，就一五一十的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其中隐瞒了一些事情，这也算是她唯一的善意了。
反正厉恒都已经进监狱了，这些事情他知道或者不知道，也没有什么所谓的。
“你呢？”厉恒像是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知道的，追问道：“你和你母亲呢？”
厉婉宁看向他，神色有些不解。
为什么要问她们？他在外面的时候，都没有在异国她和母亲过的好不好，如今进了监狱，怎么反倒对这些事情感兴趣了？
这不应该是他的个性啊。
“我们还是老样子。”厉婉宁轻声回答：“我比较忙，没有什么时间回家，母亲那边，自己也能照顾好自己的。”
她回答完，自己笑了笑，看上去像是在安慰厉恒，实际上是带着几分嘲讽，“我们还是老样子”这句话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你有没有事，都与我们无关的，也对我们造成不了什么太大的影响。
厉恒在鉴于呆的，似乎精神上有些迟钝，他并没有像之前一样，很快的反应过来厉婉宁在说什么，反而还颇为欣慰的点点头：“好好好，你们都好就好。”
厉婉宁不懂，他要见自己，难道就是想要知道自己好不好？这不可能吧，毕竟她自己心里很清楚，她和母亲在厉恒的心里，是没有那么重要的分量的。
她余光看了一下在身边站的笔直的工作人员，觉得也没有什么需要避讳的了：“你有什么要交代的，或者是要嘱咐的，尽管说吧。”
厉恒坐在椅子上，背驼的很厉害，低低的笑了两声：“我没有什么药嘱咐的，就是想要在走之前，看一看你，这辈子啊，我对你和你母亲的亏欠最大了，也想着等年纪大一大，公司里的事情可以撒手不管了，就有时间了，在好好补偿你们，可谁知道，世事无常啊……”
他看上去，对自己的境遇还很感慨的，只不过这段话在厉婉宁的耳朵里，可笑的就像是老旧挂历上的笑话一样。
说好笑吧，一点儿也不想笑，说不好笑吧，它又切切实实的是个笑话。
真是尴尬的让人难受。
厉婉宁兀自的摇摇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217：结束
“倒是，也不该说是世事无常了。”厉恒见厉婉宁没有说话，自己就自言自语一样：“这人做过的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老天爷都记的清清楚楚的，现在是要我还债的时候了，只是无辜拖累了你们。”
“厉董多心了。”厉婉宁是在不想听他这忏悔一样的话，她不是个心软的人，但是面对厉恒，她有些时候也觉得狠不下去心，她很害怕，害怕厉恒这样的话在说几句，她就莫名其妙的原谅他了。
可是那些伤害呢？那些落在自己头上的冷嘲热讽呢？那些母亲经历过的噩梦吗？就算是自己想要原谅他，也要看看有没有这个资格才行。
所以她打断了他的话：“我们都过的很好，您最应该惦记的，是厉夫人和四个孩子，那两个男孩子年纪还小，厉雨婷和厉雨晴性格又强，这样大的打击，他们一时半会儿走不出来的。”
厉婉宁这一次来，也压根就不是让他安心走的，所以这些话说着，也并没有什么负担。
可是厉恒似乎并不为所动，他甚至没有多大的反应：“这些年，我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我知道，那个女人从我这里倒腾走了不少的东西，够她安安稳稳的过完下半辈子了，至于孩子们，儿孙自有儿孙福，我都这样了，还惦记着他们作什么。”
他说的倒是洒脱，可是这样的话，厉婉宁心里就更不明白了，他既然什么都想通了，那叫自己过来干什么？
聊闲天儿吗？
她可没有这个时间，她还要搬砖赚钱养家呢。
“你能这样想，就很好了。”厉婉宁直了直后背，准备道别：“无论在哪里，都保重好身体，毕竟将来的日子还长。”
最后的最后，她算是安慰了一下厉恒，也让自己的心多少好受一点。
厉恒看着厉婉宁要走，像是十分不舍一样，忙说：“等等。”
厉婉宁都要把电话挂上了，听见了等等，又放回到了耳边：“还有什么事吗？”
“你还记得，你七岁的生日吗？”厉恒一双浑浊的眼睛盯着厉婉宁，他的嘴唇抖了几分，问道：“我带你去公园玩儿的那次。”
厉婉宁盯着他，心猛的跳了起来，那是他唯一一次出现在自己的生日当中，也是她为数不多的几次开心的生日，只是这个环境下，他提起这件事是想作什么？难道是有什么事情要求自己吗？
“那一次你玩儿的很开心。”厉恒笑起来，像是也回忆起了那天的情景，高高的大太阳，不紧不慢的微风，公园里没有人来人往，的确是一个很开心的日子。
他顿了顿，忽的想起来：“对了，你最后还和厉恒，在公园门前照了相，你记得吗？”
“我不太记得了。”厉婉宁快速的打断了厉恒的话，她一点儿也不想回忆起这些事，将这些事情回忆起来，就只能提醒她，她的那个父亲，最后变的有多彻底。
脆弱的父爱，又是有多么的不堪一击。
“没关系的。”厉恒笑了笑，重新坐了下去：“你母亲有一本老相册，那里有一张咱们的合照，你可以找出来看一看。”
“我会的。”厉婉宁回答了一句厉恒想要听到的话，她一直都知道他想听什么，原本不愿意随了他的心意的，可是现在，她只想尽快的结束这个话题。
这个没有意义且丝毫动摇不了她内心的话题。
“你爷爷曾经说过，咱家这些孩子里面，只有你是最像我的。”厉恒低下头，呵呵的笑了两声：“好好活着吧婉宁，你的一切，才都刚刚开始。”
厉婉宁最终还是不知道应该回答什么了，她拿着话筒，低着头，看着厉恒坐在椅子上，阴影布满在他的脸庞上，看不出一丝的喜怒哀乐，她等了许久，也没有听到厉恒在说话，只等来了旁边工作人员的一句：“时间到了。”
她被迫放下了手里的电话，临走之前，她回了一次头，厉恒正被两个看守从椅子上架起来，往后面带过去，他慢吞吞的迈着步子，像是一个耄耋老翁，毫无生气。
厉婉宁机械的跟在那个工作人员的身后，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难过，这件事从自己知道的那一刻开始，这个结果她就已经想到了，可为什么还是会这么难过呢？
一切难道不应该像是她说的一样，与她无关吗？从小到大，厉恒的任何事情，她的任何事情，这是完全不会相交的两条线，从小到大，她对他的所有期待与爱，难道不是早就化成了一缕缕的恨吗？从小到大，她最想要看到的，不就是今天这个局面吗？
可为什么现在看到了，她的心里竟然这么难过呢？
为什么她不能像是一个反派得手或者是伸张了正义的那些她演过的角色一样，酣畅淋漓，痛快笑一笑呢？
她也不知道，或许老天爷就是这样平等的看待所有人，不偏不倚吧。
从看守所里走出来，她站在高高的台阶上，领回了自己的东西，她从台阶上一点点的走下来，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面前是一个巨大的铁门，两侧和周围都是站岗的士兵，厉婉宁缓慢的往前走，心里一片空白。
她走过红毯，也走过花路，但这么漫长的一段路，她还是第一次走，她是得慢慢的走，慢慢的想，想清楚未来的一切，想清楚之后她应该怎么样面对自己的人生。
厉恒应该的言传身教的给她上了一课，她需要从他的一生中明白一些事情，明白父亲究竟在一个人的一生当中究竟充当着什么样的角色，明白今天她和厉恒的谈话，究竟是她失去了一些东西，还是得到了一些东西，又或者，是什么失而复得了。
厉婉宁很难看透自己的一生，也很难想清楚这些，她只知道有条路似乎是尽了，两扇大门缓缓的打开，现在正是下午两三点钟，日头正大，明晃晃的大太阳悬挂在头顶，厉婉宁抬头看了一眼，像是什么东西，悄无声息的结束了一样。
218：求告无门
有一点厉婉宁还是蛮欣慰的，就是外面并没有出现她噩梦一样的满满都是记者的情景，全都是安安静静的，除了呼啸的风声以外，什么都没有。
不得不说，AY市的看守所，实在是太偏僻了，偏僻到真的像是到了东北一样，冷的令人发指，她裹紧了衣服，发丝在眼前飞舞，将视线遮挡的严严实实，几乎什么都看不见。
慕阳瞧见了大门打开，就先一步吓了车，把厉婉宁接到了车上，他一直开着空调，里面勉强能暖和一些，厉婉宁好像是看到了救命的稻草一样。
她把手伸向车子空调的处分口，一双手几乎就要冻僵了，厉夫人见厉婉宁回来了，慌忙的从后座扒着车座椅往前面抻过身子：“怎么样婉宁？他说什么了？”
厉婉宁一时间也总结不出来什么，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第一反应居然是看了看慕阳，才回过头：“他问了问大家的情况，周围的看守人员很多，说什么也不方便。”
“就……没了？”厉夫人像是不相信一样，追问了一句。
厉婉宁点点头，没有在说话，只是转过身，看着前面的路，对慕阳说：“开车走吧。”
“不是，你等一等！”厉夫人拉住了慕阳的胳膊，皱起眉头，逼问厉婉宁：“你进去了那么长的时间，他不可能就跟你说了这一句话把，他还跟你说什么了？好孩子，你告诉阿姨啊！”
厉夫人像是有些疯魔了一样，对着厉婉宁，也不知道应该是威逼好还是利诱好，她目光中的急切，让厉婉宁甚至不明白她究竟在想什么：“进去要搜查全身，出来也是一样的，来回这些时间也不奇怪。”
她撇了厉夫人一眼，平静的回答：“他确实是只问了几个孩子，说这些人在外面好好地，他也就放心了，余下的，他什么都没有说。”
“厉夫人。”厉婉宁说完了这些，回头看着她，目光冷的发寒：“他的后半生已经要在监狱里度过了，你们也算是一日夫妻百日恩，不管有什么恩怨，都暂且放过他吧。”
“我放过他？”厉夫人你哈哈笑了起来，声音逐渐尖利：“谁放过我啊！厉婉宁，你知道外面每日里有多少人等着管我要钱的吗？他两手一扣就被带走了，说躲清净就躲清净，那我怎么办？我一个女人带着四个孩子，我能怎么办？”
厉婉宁听着她的话，也确实是有几分可怜她，只不过这种可怜，也不过就是点到为止，如今仔细看了看，别说这世间的人，便只是这车上的，又有谁是不可怜的额。
“厉董风光的时候你也风光过了。”厉婉宁丝毫不为所动，依旧让慕阳开车：“如今他进了监狱，你是她的妻子，这些事情自然是要劳累你的，我们原不配做他的家里人，就是想帮忙，也没有资格。”
厉婉宁毕竟在镜头面前混的时间长了，有些话不用厉夫人说出来，她就明白是怎么回事，直接堵死也就罢了，谁的钱又是大风刮来的，谁又是没事儿能去自找苦吃的，就是有这样的人，她和她母亲也要躲的远远的，才不上这个当，惹这个事儿呢。
慕阳听了厉婉宁的话，颇有些惊讶，他以为厉婉宁会心慈手软，毕竟如今她随手拿出个几十万甚至上百万，都是不成问题的，就算有问题，后面还有儒辉给她兜底，她怕什么。
可是现在看上去，厉婉宁倒是一分钱都不想拿的样子。
“你现在住在哪里？我们送你回去。”厉婉宁见厉夫人不在说话，就问了地址。
厉夫人不是不想说话，她是在想怎么让厉婉宁来帮忙，她也看得出来，现在能站出来帮忙的，也就只有厉婉宁了：“婉宁啊，你父亲是你父亲的事情，你帮不上忙这件事，阿姨也理解，可你如今在演艺圈的威望很高，你能不能帮帮雨婷啊……”
她说起来，丝毫没有不好意思的样子：“你看，你们这个圈子来钱那么快，你给她介绍两个资源，说不定我们就能宽裕宽裕，你就算看在阿姨的面子上，帮一帮忙吧。”
厉婉宁心里真是烦透顶了，怎么一件事刚推出去，后面一件事又跟了上来，自己和这位厉夫人原本也不熟，她自己从天堂掉到地狱，就也要拉着自己下去吗？
那恐怕还不能够。
厉婉宁面色不善，刚想说话，正在开车的慕阳忽然开了口：“阿姨，厉雨婷现在的经纪约暂停了，厉老师就是有资源她也不能接，你别为难人家。”
慕阳是儒辉的老板，厉夫人当然知道，可他也毕竟是个外人，这个时候她只能借着说给厉婉宁听的工夫，说给慕阳听了。
见慕阳果然应了声，她顿时就调转了矛头：“哎呦，你看，小慕总坐在这里，我都给忘了，那个雨婷啊，是个火爆的脾气，可这个人心思不坏的，小慕总能不能抬抬手，放我们一马……”
慕阳打了一下方向盘，哈哈的笑了起来，他万万没想到，厉夫人居然能在他的面前，说出厉雨婷本质不坏。
这种话她是怎么敢说出口的：“夫人忘了，她给我下药的事情了？”
就这么一个问题，让车里的空气顿时尴尬了起来，厉夫人后面原本准备了一大堆的话，都卡在了嗓子眼，一句也说不出来。
这件事，厉雨婷是一点儿都推脱不开的，如今被慕阳拿出来说，也是够打脸的。
可慕阳不是个那种揪着一点儿错就不撒手的人，他反而自己把这话给岔过去了：“就算不说这件事了，她在公司胡闹的时候，我亲自说过她两次，可是她都当成耳旁风，阿姨，你可能不知道，做艺人啊，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听话。”
“她不听话，我怎么敢把她放出去，对着媒体胡乱说话，到时候，她给儒辉赚的钱，还不够我找公关公司给她打点关系的，怎么说我都是个生意人，像厉老师这样的摇钱树，我当然要供起来了，不过厉雨婷那样只能让我赔钱的艺人，我们自然有我们的办法。”
219：以后不要在做了
慕阳这话说的已经很严肃了，但凡厉夫人是个明白事理的人，都应该知道慕阳是什么意思，可这也不能怪她，若是她还有当初厉恒在时的身份和地位，或许也就不在争辩。
只可惜此刻，她什么都没有了，唯一能做的，就只剩下揣着明白装糊涂，希望慕阳能高抬贵手了：“是是是，千错万错都是我们的错，可小慕总，您看看您和婉宁的关系，咱们这也算是一家人了不是，您就算是看在婉宁的面子上，帮帮我们吧。”
这话倒是把慕阳将在这里，他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当着外人的面，不给厉婉宁面子，于是他也就没有说话，心里想着应该怎么回绝。
可厉婉宁到底是不舍得让慕阳面对这种境地，再者，这也是自己家里的事情，平白的为难人家作什么，她清了清嗓子：“厉夫人，你别误会了，我和小慕总什么关系都没有，我们就是……”
她坐正了身体，一脸坦然，丝毫没有异常：“玩儿玩儿而已。”
慕阳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想要喷出来的这口血，从过完年到现在，这才多大会儿，这个词儿已经说了很多遍了，在这么说下去，慕阳感觉自己都要有心理阴影了。
厉夫人打心里也是这么认为的，毕竟慕阳的身家在这里，他怎么可能去找厉婉宁这样一个二婚的人，可偏偏是在最不想听见的时刻，听见了这话从厉婉宁的嘴里说出来，她一时间尴尬在了原地，在没有什么话能说出来的。
厉婉宁真是从心底受够了厉夫人这段时间的聒噪，她低声跟慕阳说了一句停车，慕阳的车靠着路边停了下来，她甚至都没有回头：“厉夫人，现在已经进了市区了，我后面还有通告，就不多留您了。”
她这是明着下了逐客令，厉夫人像是还要说点儿什么，可谁知道婉宁妈妈一把拉开了车门，笑得很是温婉：“厉夫人也出来这么半天了，家里那么多事情，我们也不好在耽误您的时间，到家之后，给我发个微信啊。”
厉夫人一件这娘俩一唱一和，知道自己在留下去也是枉然，只能下了车，双脚刚着地，车门就“嘭”的一声关上了，慕阳一脚油门，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车子里剩下了自己人，厉婉宁长出了一口气，从后视镜看着母亲：“妈，你怎么还有她的微信呢？”
“你都能和别的男人玩儿玩儿了，我留个厉夫人的微信怎么了。”婉宁妈妈低头看着手机，回答的心不在焉。
厉婉宁心里叫苦，刚刚她说这话的时候，偏偏就忘记了母亲还坐在后面，现在好了，秋后算账的来了。
可是这话在慕阳眼里，却是一个很好的时机，他趁着红灯的时候，回过头，一双眼睛生生显得楚楚可怜了起来：“阿姨，你不知道，我这个心里……”
他抽搭了一下：“苦啊……”
后面还有一出装哭的戏码，可还没等演出来，腿上就被厉婉宁掐了一下，慕阳疼的抽了一口冷气，赶紧坐直继续开车。
婉宁妈妈的目光从手机上挪了出来，也看向后视镜里，幽幽的问了一句：“你们两个，有没有住在一起？”
慕阳的手一抖，车子几乎开到右转车道上去，他顿时目不斜视，连动都不敢动一下了。
厉婉宁则刷的一下回过头，费解的看着母亲：“妈你说什么呢？”
“这种事儿，还不许问哪？”婉宁妈妈无辜的看着厉婉宁，把手机当成是话筒，怼在了厉婉宁的嘴边上：“厉老师，请问您和慕阳，有没有实质性的关系发生。”
慕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知道这老太太炉子野，可是也没想到这路子这么野，他此刻只觉得耳朵都滚烫了起来。
厉婉宁一把推开了手机：“什么乱七八糟的。”
厉婉宁是什么人，她妈妈可是太了解了，如果厉婉宁没有做的事情，她一定会跳起来否认的，话快到让你插都插不进去嘴。
可是她现在这幅恼羞成怒的样子，和慕阳这样的正襟危坐，几乎就已经将一切都坦白了，她是有问题，可作为厉婉宁的亲妈，有些问题问出口，答案却不一定要宣之于口。
看脸色就什么都懂了。
“唉。”她妈妈长叹了一声：“你自己的女人，自己都搞不定，来找我哭诉有什么用，你觉着，我像是能说听她的人吗？”
慕阳尴尬的抓了抓脑袋：“我……就是开个玩笑，阿姨……”
“我不管你玩笑不玩笑的。”婉宁妈妈挑了挑眉：“你要是能把厉婉宁给我娶回去，那我算是谢谢你，你要是娶不回去，那你们就玩儿着，我是不管……”
她停顿了一下，又兀自的摇了摇头：“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别玩儿出个孩子来让我带就行，我可没有那个时间。”
厉婉宁眼瞧着母亲越说越过分，就回头一脸凶狠的看着她：“这位女士，你这些话说的有点儿过分了，仔细想想你的身份，合适吗？”
厉婉宁母亲扬起了连，还真是认真思考了一下：“挺合适的。”
慕阳“噗嗤”一生笑了出来，转头看了看厉婉宁：“厉老师，咱们现在去哪里？回我家还是回咱妈家。”
“我真的是！！！”厉婉宁拍了一下慕阳的肩膀，一个母亲她就已经控制不住了，慕阳也跟着来凑热闹。
慕阳被打了一巴掌，可是从后视镜偷偷看老太太，似乎也没有什么反应，心里大喜，他觉得自己的春秋大业，就在成功的边缘徘徊了。
厉婉宁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怒火，想了想：“回我妈家吧，蹭个饭在走。”
听到蹭饭这个话，慕阳心里有些不解：“厉老师，今天早晨我煮的面，不好吃吗？为什么要去咱妈家蹭饭，回家吧，我还能做。”
“我不能吃了。”厉婉宁正经的抬起头，给慕阳露出一个十分官方的微笑：“那碗面做的很好，但是以后不要做了。”
220：美好
慕阳一脸悲痛的摇了摇头，什么叫卸磨杀驴，可不是早晨吃面的时候了，他调转了车头，把车子往婉宁母亲家里开。
婉宁母亲一直盯着手机，里面搜索的，都是厉婉宁和慕阳的新闻，她也趁两个人不注意，抬起头来仔细看了看他们，真的像是媒体写的天作之合吗？
婉宁妈妈不知道，她也不知道厉婉宁还有没有勇气走入下一段婚姻了，不过从母亲的角度上来看，至少厉婉宁和慕阳在一起是开心的。
虽然她总是表现在炸毛的边缘，但恰恰是这样，才说明她对慕阳不断的在修改底线，如果不是因为想爱，依照厉婉宁的性格，她的底线，绝对不会动摇。
从小到大，对她这个妈都这样，慕阳又有什么特殊的？
她叹了口气，看起来，这两个人未必不会有一个好结果，或许这一次，才是厉婉宁的归宿吧。
车子开到婉宁妈妈楼下的时候，天已经开始擦黑了，他们终于在晚高峰之前赶到了家，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厉婉宁可是不想在感受AY市的晚高峰了，那简直是最折磨人的一件事。
下了车，厉婉宁挎着母亲在前面走，嘴里问道：“今天晚上，你准备给我们做点儿什么好吃的？”
“好吃的？”婉宁妈妈很是意外的重复了一句，一脸看神经病的表情看着厉婉宁：“哪有什么好吃的，昨天的剩饭喽。”
“嗯？”厉婉宁松开了自己的手：“我跟过来就是为了蹭口饭的呀，你要是给我们吃剩饭，那我不如出去吃。”
“要饭的还嫌嗖吗？”婉宁妈妈上了电梯，嘴上丝毫不退步：“你去吃好了呀，有没有人拦着你，我也不做电灯泡，来我家作什么，你们吃完了，我还要收拾呢。”
厉婉宁被怼的无话可说，正好电梯间的墙壁，映射出来一直憋笑要憋出内伤的慕阳来，她找到了一个绝好的理由：“妈，你看，小慕总也在呢，他好歹算是个客人，你不做两个菜，多不礼貌。”
“你把他当客人？”婉宁妈妈像是听见了笑话一样：“我可不把他当客人，我还想把他当佣人呢。”
“可以的可以的。”慕阳立刻凑到厉婉宁妈妈的身边，学着刚刚厉婉宁的样子，挽住了婉宁妈妈的手：“阿姨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我，就拿我当佣人，真的，我什么都行的。”
他们两个人站在一处，挑衅一样看着厉婉宁，电梯的门开了，厉婉宁翻着白眼走出去，压根就不想理会他们。
门被打开了，厉婉宁第一件事就是甩掉了高跟鞋，然后倒在沙发上回血，慕阳一点儿也看不出来来回开了两个多小时的车，脱下衣服就去厨房帮忙了，听着微波炉转起来的声音，厉婉宁知道，母亲一点儿也没有开玩笑。
竟然回这里吃剩菜，这个妈也真是个亲妈了。
厉婉宁倒在沙发上欲哭无泪，想起来拿一瓶水的力气都没有，不过这个念头刚从脑海里爬出来，眼前就出现了一瓶矿泉水，厉婉宁接过来，看着慕阳，呵呵笑了两声：“很有眼力见呀。”
“那我必须要伺候好厉老师啊。”慕阳得意的拍了拍手，把厉婉宁的赞赏全部都收下了。
他进厨房继续帮忙去了，厉婉宁自己躺了一会儿，也没有什么事情，就打开了电视，电视里还在滚动播放她那个戏的预告，看起来母亲说的没有错，这段时间这个宣传也是投的有点儿过分了。
她看了亮眼，觉得也没有什么意思，而且后面预告着，下一时段是余晚的个人特辑，她就更不想看了，毕竟她对余晚是真的没有什么兴趣，换了换台，发现都差不多，再不然就是在重播春节联欢晚会，没意思的要命。
厉婉宁关了电视，叹了口气，她往厨房看过去，见母亲和慕阳两个人在里面忙碌，这个场景也挺美好的，当初许钧就只不过是站在厨房门口动一动嘴，母亲和他也没有像和慕阳这样熟悉，那才是真真正正的客人。
如果慕阳能一直这样对自己，那嫁给他也没什么不好的，再者莫安山现在也知道了自己，还把那么贵重的东西给了自己，厉恒也进了监狱，慕阳的哥哥慕行也从来没有反对过他们。
在加上陈姐、袁珂，好像全世界，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在纠结，甚至就连厉夫人和厉雨婷，都认为慕阳是自己最好的归宿的。
那么，就果真如此吗？厉婉宁从来不相信什么别人的意见，她觉得没有人能真正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去思考问题，可是这一次，她便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搜肠刮肚的想一些慕阳的缺点，却也想不到什么。
好像他除了对自己太上心之外，压根就没有什么可以被质疑的了。或许正如叶子所说，能遇到这样一个人，也是自己的幸运了。
这一刻，厉婉宁觉得自己应该是动摇的时候了，她站起来，想要走过去，听听这两个人在津津有味的说些什么，可又害怕自己走的太近了，打扰到他们，让他们这么美好的一个场景就此结束。
她总觉得，她童年有些事情对她的影响很大，无论是在事业上还是感情上，厉婉宁想要什么是从来不敢直接说出来的，在她的心里，好像这件事说出来，她就注定不会得到一样，就算临时握在手里，也终究有一天会消失掉。
就仿佛，厉恒对她那一闪而过的父爱，她回想起厉恒，也回想起了他金线下午那番话，突如其来的忏悔和关系，让厉婉宁无所适从，她不明白厉恒的意思，更不明白自己应不应该为此而感动心软。
她转头看向母亲的房间，那个房间，自从她工作搬出去之后，就几乎没有进去过了，放下手里的水，厉婉宁走到房间门口，轻轻推开了门。
“咔吧”一声按开灯，昏黄的光线顿时洒满了整个房间，她环视一周，发现这个屋子，竟然和自己离开时美原油什么两样。
221：过去的照片
她们是在是在这里住了太久了，久到这个灯一打开，厉婉宁就觉得自己要上学了，来母亲的房间里找昨晚熨好的校服。
学生时代，是厉婉宁的一个梦魇，她经常见不到母亲，因为要供自己上学，还有要生活，母亲每天忙的像是陀螺一样，母女两个人唯一的沟通，或许就是冰箱上那块留言板了。
要什么钱，穿什么衣服，哪张卷子需要母亲签字，她都要一笔一划的写在上面，可是不管母亲多晚回来，甚至厉婉宁第二天一早醒来，母亲早就已经离开去工作了，她还是能在母亲的房间里，看到自己一切需要的。
她曾经一直认为这样的生活很好，只要厉恒不出现，她就会平静的对待这一切，按部就班的上学，可一直到厉恒和母亲大吵了一架之后，母亲被迫换了工作，家里再一次陷入了窘迫。
这成为了压垮厉婉宁的最后一根稻草，她决定离开大学，去工作以减轻母亲的负担，因为这件事，她和母亲整整两年没有说话。
也就是那两年，她认识了莫小少爷，认识了莫安山，然后也进入了娱乐圈。
后来听母亲说，她再一次看到自己的消息时，是在浏览器上的一个推送广告里，她这才知道女儿在作什么，一开始她对这个圈子也有误解，可是慢慢的，厉婉宁的戏越来越堵欧，人也越来越有名，一个个采访看下来，她也能从女儿的只字片语之中，找到她心里所想。
就如同刚刚说的，有些问题问出口，在母亲的眼里，是不需要回答的，一个眼神，她就明白了什么意思。
厉婉宁颇有些感慨，也没想到自己竟然磕磕绊绊走到了今天，现在前有粉丝和花路，后有母亲和慕阳，她此时此刻，就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她也不需要最幸福，只要比厉夫人一家过得好，她心里就能舒坦一点儿。
没错，她就是这么小人见识。
走到母亲的房间里，床边的那个书桌已经旧的不成样子，上面来来回回的划痕也说明了它的年纪，桌子上面是自带的一个书架，她仔细看了看，里面竟然有几本。
她也很惊讶，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母亲竟然也看这种了，可是仔细看了看名字，发现都是自己演过的那些原著，怪不得，母亲那种人，能看进去的，也就是关于她专业的东西了。
厉婉宁苦苦的笑了一下，在最边上的一个角落里，她看到了一本影集，这个东西可是有些年头了，她自从初中之后，几乎就没有在见过这种东西，厉婉宁有了几分兴趣，把影集拿下来，也拉开椅子，坐在桌子旁边翻了起来。
那上面有些母亲一寸的照片，什么年龄段的额都有，看起来是各种证件需要的，然后就是母亲年轻时的样子。
厉婉宁母亲年轻的时候，只能说比厉婉宁现在还要好看几分，毕竟她是纯天然的，而厉婉宁现在上镜，有一大部分的功劳，是要给妆造的。
别说是厉恒，厉婉宁觉得，就算自己是个男人，可能也会拜倒在母亲的石榴裙轻，很快就到了厉婉宁的小时候。
从这个阶段就能看出来，母亲眼睛里的光彩逐渐的消失了，而且她迅速的在衰老，一个孩子的出现，真的是可以改变一个女人的所有了。
在到后面，就是厉婉宁一些稀奇古怪的明信片了，几乎都是她成名之后发行的，她倒是也没想到，母亲居然有这些东西在手里，她搜集这些干什么？
难不成也是一个隐藏在身边的粉丝吗？
厉婉宁现在想到这个，就觉着有些起鸡皮疙瘩，可饶了她吧，她现在听到粉丝这两个字，几乎都快有应激反应了。
不过相册的最后，厉婉宁忽然看到了一张厉恒的照片，她也是没有想到，在这里还能看到厉恒，她以为关于厉恒的所有信息，母亲都早就销毁了。
那长照片别再影集的最后，透过薄薄的塑料膜，厉恒和自己还有厉轩，三个人站在公园门前，笑得都很开心。
同时期有一张她和厉轩的合影，就是一直摆在厉轩办公桌上的，她都已经忘记了，原来自己和厉恒也有过合照。
那个时候厉恒也挺年轻的，站在那里风度翩翩，要是这样看，和母亲两个人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郎才女貌。
只可惜，是狼不是郎啊。
厉婉宁叹了口气，她看了几眼，觉得没什么意思，就想合上，可是合起来的时候，像是窝到了什么地方，影集总之支棱着，她反复开合了几次，有些疑惑的翻来翻去。
“看什么呢？”妈妈的声音在门口响了起来，她抱着肩膀，看着一脸认真研究影集的女儿：“随便进别人的房间，可不是一个好习惯。”
“你这个相册，一直都合不上吗？”厉婉宁没有理会母亲的吐槽，只是专心研究相册，婉宁妈妈走过去，也看了一眼，点点头：“对啊，一直都是这样的，所以我把它插在最后了呀，这样不至于总是支棱着。”
她倒是理直气壮的说着，知道不是自己弄坏了，厉婉宁就放心了，她把影集放在桌子上，左看右看，还是觉得别扭：“这东西也太旧了吧，合都合不上了。”
“你随便翻人家东西不说，怎么还随便吐槽人家的东西。”厉婉宁妈妈将相册拿起来，准备在塞回去，厉婉宁觉得不甘心，她接了过来，一页一页的捋顺：“这都挺好的呀，怎么就关不上了……”
她正说着，就把手里的相册给掉了个头，刚一打开，里面有个什么东西就扑棱棱的掉了下来，吓了母女两个人一跳，厉婉宁妈妈也很疑惑，蹲下来捡起来：“这什么东西？”
厉婉宁心里吐槽，你自己的东西你来问我？
可是也凑了过去，没想到，那竟然是一个被折在一起的银行存单。
222：钱财的归处
厉婉宁愣了一下，她只是隐约看到了银行的名字，便笑了两声，一脸故作意外：“哎呦，老太太，你这还藏私房钱吗？”
她摇摇头，叹了一口气，这一下手里的相册就可以完好无损的合上了，她插回到书架上：“至于吗？你这里除了我也没有人来，还藏的这么深。”
她说完话，目光继续扫视着这个书架，想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能引起她兴趣的东西，可是半晌，也没有听到老太太说话。
这不对啊，这不是她的性格，往日里都是自己说一句她说一百句，怎么现在反而一句辩白的话都没有了？
她转头望过去，只见自己母亲的脸色不太好，她的手抖了抖，将存单递了过来。
厉婉宁心里觉得不太对劲儿，接过来仔细看了一眼，那上面居然是自己的名字，而账户里的数额，大到让人害怕。
厉婉宁不解的看了看妈妈：“这是……你给我存的？”
厉婉宁妈妈缓缓的摇摇头，厉婉宁这个时候自己也反应过来了，这不可能是母亲存的，就母亲那点儿公司，就是打八辈子工，也不可能存下这么多的钱。
“那……”厉婉宁更加不明白了，她正想追问，忽的想起在看守所时，厉恒说下的话——
“你还记得，你七岁的生日吗？”
“我带你去公园玩儿的那次。”
“那一次你玩儿的很开心。”
“对了，你最后还和厉恒，在公园门前照了相，你记得吗？”
“没关系的。”
“你母亲有一本老相册，那里有一张咱们的合照，你可以找出来看一看。”
她有些不敢相信，如果真的按照这个思路，那么这笔钱，是厉恒留下的吗？他特意留给自己的？
厉婉宁又低下头，看了看存单上的数额，这不是一笔小数目，不是谁都能随随便便拿出来的，在她的周围，能这样大手笔的，除了慕阳，估计就只剩下厉恒一个人了。
“这是……”厉婉宁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长长的叹了出去：“这是厉董留给我的。”
这个答案，厉婉宁的妈妈似乎也早就知道了，只不过她和厉婉宁一样，两个人都不太敢相信这个事实。
当年厉婉宁妈妈离开厉恒之后，是一分钱都没有带走，虽然厉恒有表示过要给她们钱，但是母女两人谁也没有要，在她们心里，厉恒的钱，从来都不属于他们。
可万万没想到，厉恒居然在这里留了这么多，而且在看守所的时候，他是暗示了厉婉宁这笔钱的位置，却没有说用来作什么。
“我在看守所里，他应该是暗示过我的。”厉婉宁的腿有些微微的发软，她扶着桌子坐下来，目光茫然：“他说过你有一个老旧相册，让我看看里面的照片，没想到……”
婉宁妈妈也不知道看守所里发生了什么，现在听见这个话，就追问道：“那他有没有说，这笔钱要用来作什么？”
她停顿了一下，蹙起眉头：“给厉夫人吗？还是别的什么？”
厉婉宁比起眼睛，回忆了一下厉恒的话，最后还是摇头：“他没有提过这些事情。”
“但是因为我进去之前，厉夫人拉着我说了那么多的话，我也怕出来没有办法给她交代，减免单额是时候，和厉恒提了几句厉夫人，可是当时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像是……”厉婉宁苦笑了一下：“像是根本就不关心一样。”
厉恒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他在商场纵横几十年，如果真的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譬如这笔钱一样，就算当着看守的面，也能暗示厉婉宁的，可是他什么都没说，就证明厉婉宁的猜测很对。
他不是像不关心一样，他可能就是不关心吧。
“要不然，把这笔钱交给厉夫人吧。”婉宁妈妈的手搭在桌子上，声音很弱，她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现在能商议的人，就只剩下了厉婉宁：“你看她那么艰难，又带着四个孩子，还有两个在上学，这日子也不好过的……”
厉婉宁也犹豫了一下，这比钱不少，如果真的交到厉夫人的手上，对她的帮助很大，可对于厉婉宁来说，她根本就用不到，无外乎躺在银行里吃灰。
只不过，她并不想这么做，厉夫人当初对母亲的慢怠和在自己面前的优越感都尽在眼前，如果这笔钱给了她，她未必真的能对自己感恩戴德，说不定还会想，是不是厉恒还有一些钱在自己这里，从而缠上自己。
出力不讨好，还给自己惹了一身的麻烦，何必呢。
“算了吧，”厉婉宁摇头：“这钱就先放在我这里，如果厉夫人真的有一天活不下去了，我大可以借给她，但是目前来看，她也没有到那个地步。”
虽然厉婉宁不喜欢厉夫人，可是看厉夫人的今时今日，难免还是有几分辛酸，她到底还是心软了：“厉雨婷的事情，我会和慕阳说一下，就算真的解约，也不会追究她的赔偿，放掉她的经纪约，她就可以从别的渠道接工作了。”
“日子会一天天好起来的。”厉婉宁起身，坐在了母亲的身边，身手搂住母亲有些瘦弱的肩膀，她想起了她们的过去：“咱们不也是这样一天天挺过来的吗？这世间无常，人都是三穷三富过到老的，怎么他们就受不得穷呢？”
婉宁妈妈听着厉婉宁这些话，颇有些惊讶，也是没想到这些话能从女儿的嘴里说出来，看起来厉婉宁是真的长大了。
在一想自己刚刚不知所措的样子，不由得笑起来，她也老了，今后，他们该是掉个个，换她依靠厉婉宁了。
“好，那就按照你说的办吧。”婉宁妈妈点点头：“反正我如今的这种日子，是过习惯了，冷不丁手里多这么多钱，我也不踏实，你来处理吧。”
“好。”厉婉宁应了一声，又低头看了一眼存单。
心里正不是滋味，慕阳忽的走到了门口，他的脸色不太好看，手里抓着的是厉婉宁的手机：“看守所来电话，说厉恒……”
223：厉恒的归处
不知道为什么，从来说话不拖沓的慕阳，忽然停住了声音，没有在说下去，厉婉宁慢吞吞的站起来他，她的心上，涌上一层不好的预感：“厉恒怎么了？”
“他死了。”慕阳最终还是说出了口，他把电话递给厉婉宁，上面的通话已经挂断了，只留下一个通话记录。
婉宁妈妈也站了起来，他们谁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消息，厉婉宁反应过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扶母亲，可婉宁妈妈只是摆摆手，自己又慢慢的坐了回去。
这个消息，厉婉宁也没有完全消化掉，她甚至不太相信这个消息，走到慕阳身边：“怎么会呢？厉恒的判决已经下来了，那里又是看守所，他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死了？”
“不是无缘无故。”慕阳看了看呆呆坐在床上的婉宁妈妈，把厉婉宁从屋子里拉了出来：“打电话来的看守人员说，他是自杀的，上车的前一刻，撞在了车门上，抢救了半个小时，没有抢救过来。”
自杀……
厉婉宁的心仿佛跌入了万丈深渊，她今天去看守所见厉恒的时候，就觉得他很奇怪，他是一个只要有一口气，就要和对方斗到底的性格，可是今天看上去，他完全没有了斗志，现在回想起来，每一句话，都像是在交代后事。
可是……
为什么呀……
厉婉宁的鼻子酸了起来，她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她不懂为什么，自己明明是他最不待见的一个孩子，甚至和他见面的次数一双手都数得过来，为什么他却想要在生命的自后一刻见自己呢？
真的就像她想的那么简单，一切都是在赎罪吗？厉恒是对自己不好，可是天底下也没有那一条法律规定，父亲就一定要对孩子好的，遗弃亲生儿女甚至贩卖亲生儿女的人都大有人在，相比之下，厉恒并没有做的那么不堪。
他至于在生命的终结点上，来跟自己赎罪？
再者，赎罪的意义，难道不是为了求得原谅吗？他还没有等到自己原谅他，怎么就会死了呢？
她把脸埋在手掌里，觉得这些事情没有一件能想的清楚的，只是觉得越想，越想不通，越想不通，就越难过，这些东西像是行成了一个闭环，把她牢牢的套在里面，让她逃都没有地方逃，最后只能在这里死去。
“没事的。”慕阳把厉婉宁抱在怀里，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没事的啊……”
慕阳也不知道此刻应该说点儿什么，能减轻一些厉婉宁心里的难过，他甚至都拿不准厉婉宁为什么在难过。
别说慕阳不知道，就连厉婉宁自己都不知道，她只是觉得心里像是什么地方一下子空了一样，好像很多自己一直执着，一直不肯放过的东西，都瞬间无所谓了。
人死了，一切恩怨，就都归于尘土，或者烟消云散了吧。
厉婉宁止住了眼泪，既然不知道在难过什么，她就尽量让自己不要难过了，她推开房门，见母亲还呆呆的坐在床上，走过去抱了抱她，也没有什么话可说。
因为她知道，在母亲的心里，厉恒一直是她最爱的那个人。
她猜测，厉恒最后相见的，也未必是自己，而应该是母亲吧。
只不过他知道，如果他直接说想要见母亲，母亲是不会见他的，所以他才见了自己。
她听说过一些母亲和厉恒的旧事，厉恒第一任妻子是家里安排的，一直没有生育，后来因病去世了。
后面再娶的厉夫人，是因为当初厉夫人对他的事业帮助非常大，而同时厉夫人也怀了厉雨婷，这样就进了厉家的门。
这两个妻子之间，就是母亲了，而也就只有母亲，是厉恒自己看中的，并且有了自己，或许他们两个人之间那么深刻的恨，就是来自于那么深刻的爱。
如今厉恒突然死了，母亲很有可能会接受不了，她走到客厅里，对慕阳说道：“你帮我和公司说一些，最近这段时间，我的通告就先推一推吧，我想在家陪陪我母亲，我怕她会做傻事。”
“至于吗？”慕阳不太理解，他往婉宁母亲的房间里看了看，压低了声音：“我看阿姨不像是那种会钻牛角尖的人，而且你们不是一直和厉家往来也不密切吗？”
厉婉宁此刻实在是没有心思吐槽慕阳的直男心态，只是说道：“你别多管了，帮我跟公司说一声就行，后面厉恒的丧葬一系列的事情，恐怕我这面会很忙，工作肯定是顾不上了。”
“那没问题。”慕阳也只是单纯的想不通，至于工作上的事情，他巴不得厉婉宁少接一点儿，多休息休息：“那我这段时间也陪着你吧。”
厉婉宁想拒绝，可是犹豫了一下，就只剩下了一声叹息，她现在也的确是需要一个人陪在身边，如果整日里都是自己和母亲面对面，只怕一对上眼神，就会想到厉恒。
这件事，一时半会儿不会在他们两个人之间消失的，多一个慕阳，就会好很多。
“那就多谢你了，小慕总。”厉婉宁第一次对慕阳报以了感谢的笑容，这让慕阳受宠若惊，他拉着厉婉宁坐了下来：“你心里也别太难过，他是自杀的，说明这些事情早就已经想好了，他被判了那么多年，能从监狱里出来的几率原本就小，现在只不过是……”
慕阳说道这里，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想了想，也就罢了，厉婉宁当然明白这些道理，她呆呆地额盯着眼前：“我是恨他，特别的恨他，但是我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死，现在他死了，我在想想，好像就没有什么可恨的人了。”
“你说，人时不时就是这样，很可笑的。”厉婉宁靠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活着的时候事事不让，等死了，忽的觉得就没有意思了，可是在想让，就没有什么可让的了。”
关于生死，慕阳要比厉婉宁看透的很多，他毕竟是一个死过一次的人，可是他并不希望厉婉宁为此太过于难过，他是真的很心疼她。
224：葬礼
厉夫人知道消息的时间，比厉婉宁要早一些，毕竟她是厉恒法律意义上的配偶，只不过当她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以为对方是诈骗电话，一点儿都没有相信。
直到她去了看守所，看到了厉恒的尸体。
他的尸体已经被规整的很好了，一点儿也看不出来头上有多重的伤痕，就那么躺在那儿，像是睡着了一样，厉夫人走过去，一滴眼泪都没有掉，内心甚至毫无波澜。
事实上，她们已经很多年没有什么感情了，能在一起，无非是财产分割上太麻烦，现在厉恒不光是给她留下了这堆烂摊子，甚至连性命都不要了，彻底的撒手人寰，将所有的事情都丢给了厉夫人一个人。
她哭吗？她可哭不出来，如果不是当着这么多工作人员的面儿，她扑上去活撕了厉恒的心都是有的。
虽然厉家破产了，可厉家在AY市的名声还是在的，她也没办法稀里糊涂的混过去，更何况厉家的老爷子还活着，她只能操办起厉恒的丧事来。
而且还得像模像样的大办一场，告诉那些人，厉恒现在已经死了，欠下的那些债，她一个女人，自然是还不了了，就别逼她了。
这个效果有没有达到，厉婉宁是不知道的，但是厉恒的葬礼，她的确是去了。
作为一个公众人物，她没有刻意躲避什么，厉恒是她的父亲，她去吊唁自己的父亲，这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
没错，这一刻，厉婉宁最终还是承认了厉恒是她父亲的这件事，现在人都死了，在执着什么，也都是没有用的。
那天下着淅沥沥的小雪，厉婉宁穿着一身黑色的外套，和慕阳一起出现在了厉恒的葬礼上，有一些媒体记者早就知道了消息，于是前来蹲守，结果还真的蹲到了厉婉宁和慕阳两个人同时出现的场景。
下了车，厉婉宁就裹紧了大衣，雪虽然不太大，但是来回的风很猛烈，夹杂着雪，拍在脸上，疼的要命，厉婉宁立起领子，低着头，钻进了大厅里。
大厅里摆满了花圈，厉恒在AY市的人员还是不错的，来吊唁的人不少，只不过厉婉宁一出现，大家就都成了配角，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了她的身上。
她面无表情的走到前面，把手里的花放了下来，抬起头，看着上面你挂着的黑白照片，厉恒的过往，历历在目。
照片上，厉恒笑的挺开心的，只是在厉婉宁的心里，他似乎很少这样小，特别是到近几年，他压根就不太会笑了。
这张照片选的是最近的，厉婉宁看到过母亲老旧相册里的那张照片，知道厉恒年轻时候的样子，在看这张，就觉得有些丑了。
她鞠了一躬，然后去了香在旁边上好，这一切的所有，她就仿佛是厉恒的一个老朋友，而并不是女儿或者家人。
厉婉宁承认了厉恒父亲的身份，但始终没有办法和厉夫人甚至厉雨婷站在一起，她有自己的母亲，用不着这些人。
一切都在安安静静，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厉婉宁上完香，就站在一旁等着慕阳，可谁知道刚刚站稳，忽的从那边冲出来一个人，到了厉婉宁的面前，伸手就要甩厉婉宁一个耳光，但是耗子啊慕阳还没有走过去，就站在厉婉宁的身边，立刻上前一步，抓住了对方的手。
冲出来的是厉雨婷，她被慕阳制住了动作，可是嘴里的话一丁点儿都没有饶人的意思：“你还来这里干什么！你还有脸来？”
厉婉宁上下扫视了一眼厉雨婷，她穿着孝服，眼睛哭的通红，她哭是对的，毕竟她也是厉恒生前最喜欢的一个孩子了。
只不过这话她听不太懂，厉恒自杀，和她有什么关系，同样都是孩子，难道说就只允许她哭，自己连过来看一看的资格都没有？
“我为什么不敢来？”厉婉宁扬了扬头，外面有媒体的记者，她不能让自己看起来太难看才行：“厉董的自杀，和我又没有什么关系，这些年，我也不是他苦心孤诣赚钱的原因，我什么不敢来？”
厉婉宁的言下之意，不过是厉恒这些年赚的钱不是都给你花了吗？要是说真的在厉恒面前抬不起头来的人，那应该是你厉雨婷才对。
可谁知厉雨婷向后退了一步，指着厉婉宁：“爸生前为什么只想见你，为什么你去见过爸之后，爸就自杀了，你都和她说了什么？”
厉雨婷说着，又扑了上来，试图抓住厉婉宁的脖子，好在慕阳一直挡在厉婉宁的面前，见厉雨婷像是发了疯一样，就随手一甩，厉雨婷就倒在了地上。
厉雨婷嘴里的理由，也是让人很惊讶了，厉婉宁甚至都不太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你这话什么意思？是说我和他说了什么，导致他自杀的吗？”
“厉雨婷，你有没有想过，很多时候很多事情，都是你自己想的太多？”厉婉宁嘲讽的笑了一下：“我见厉恒的时候，旁边站了很多看守和工作人员，我要是真的说了什么，那现在肯定已经不站在这里了。”
“不过，你知道吗？”厉婉宁向钱走了一步，她不太像吵着厉恒的清净，毕竟厉恒已经死了，在面对这些实在是有些残忍。
可是她忍受不了厉雨婷，这么长时间这么多年了，她也算是忍够了：“我和他提起过你们母子，厉恒连听一听的兴趣都没有，他甚至都没有多问一句，可想而知，这些年你们都坐了什么？让他伤心到这个地步？”
“厉雨婷，你都这个年纪了，怎么还像是个小孩子一样，认定了的坏人就坏人，你仔细想想，是我鼓动厉恒去做的那些事情吗？如果不是到了今天这一步，厉恒会选择自杀吗？”
“你，还有你母亲，还有厉家所有的人，你们就像是吸血鬼一样，非要榨干厉恒的最后一滴血，现在人死了，你们还不忘借着这个理由，来找我泄愤。”
“你们多厉害啊。”
225：婚礼
当着所有亲朋好友，在厉恒的灵堂前面，厉婉宁没有给厉雨婷留一丝的面子，她也的确是对厉雨婷这个人做到仁至义尽了，如今厉恒的死像是最后一棵稻草一样，压在厉婉宁的身上，让她一分一毫的面子都不想留给她。
厉雨婷愣了几秒钟，可马上又恢复了那副泼妇的样子。
厉婉宁也是想不通，她一个风华正茂的大学生，怎么现在竟然像是菜市场买菜的大妈一样，揪着一毛钱分毫不让。
“你少说这些没用的，别拿出一副高贵的模样来，就算你不说，我们也知道，这些年厉恒没少往你身上花钱吧，花着他的钱，还看不起他，厉婉宁，你收起那副高傲的样子，看看自己身上那些肮脏的事儿吧。”
她几乎是对厉婉宁破口大骂，厉婉宁心里也觉得好笑，都到今天了，甚至厉恒都已经死了，她们还在这里，谁也不肯放过谁。
也不知道这样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厉婉宁往后退了一步，安安静静的看着厉雨婷发疯，一直等到她安静了下来，把肚子里所有的话都说完了，厉婉宁才开口：“你不是想知道，我在监狱里究竟和厉恒说了什么吗？”
“我可以很清楚的告诉你，我跟他提起了你们，可是你知道吗？关于你们母女的事情，厉恒一个字儿都不愿意多说。”她冷冷的笑了起来，指着厉恒的遗像：“如今我在他的灵前说这话，若是有半句虚假，他自然不会放过去。”
厉雨婷愣了几秒钟，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徒然的张了张口，一个字儿都没有说出来。
她不相信厉婉宁的话，可是好像此刻，她除了相信，没有任何一条路了。
目光从围观的人脸上一一划过，她看到了很多人的眼神，嘲讽，无奈和心痛，每一个人都在看热闹，那些曾经在她面前阿谀奉承过的人，都在这里看着她家的热闹。
厉雨婷默默的后腿，最后跑到了里面的房间里，厉婉宁也不知道那通向哪里，只是看着她离开，心里也只剩下冷笑了。
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什么比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更可怕的事情了，厉雨婷就是这样，从一开始以为能踩着自己在娱乐圈顺风顺水的混下去，到一步步把自己的演艺生涯葬送掉，在到现在，最大的靠山自杀，从今往后，她也只能依靠着自己了。
慕阳看了看厉婉宁：“那，她的事情。”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厉婉宁没有了一丝的怜悯，原本她还想着能拉她一把，可是如今看起来，就算自己伸出了手，对方也会认为自己伸出的是一把匕首，想着怎么隔断她的喉咙。
这种事情做起来，真的是一点儿意思都没有的，谁也没有那个闲工夫去悲天悯人。
就比如说她，如今已经是这个身份地位了，可是给厉恒吊唁完的第二天，她已经要去赶通告赚钱，大家都忙的陀螺一样，别人的事情，始终都只是别人的事情。
慕阳了然，点了点头，厉老师的话，对他来说，就是圣旨，他从不多问，执行就行了。
厉婉宁在这里太过于引人瞩目，她没有多停留，只是呆了上完香就走了，临走之前，她又回头看了一眼厉恒的那张遗像。
这辈子父女缘浅。
下辈子，就被遇见了。
厉婉宁不是一个会消沉在情绪里的人，常年在娱乐圈的摸爬滚打，让她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下午的整个节目录制都很顺利。
她第一季度原本是有一个电视剧的本子在定，可是档期和团队都有问题，就推到了第二季度，厉婉宁正好可以趁着这个时间多陪一陪母亲，接一些不需要牵扯太多精力的工作。
婉宁妈妈对厉恒的死，确实是接受了一段时间，最近才有些缓过来，好在这段时间厉婉宁和慕阳两个人轮流陪在她身边，才让她的日子好过了一点儿。
厉婉宁是自己的女儿，婉宁妈妈也就不客气了，可慕阳终归是个外人，婉宁妈妈对慕阳，还是十分感激的。
可能是被婉宁妈妈给损习惯了，忽然听到了感谢的话，慕阳还不太习惯，连连摆手，说不过是举手之劳。
接下来的一件大事，就是叶子结婚了，她婚礼的消息，媒体在年前就知道了，往上也流传出一份嘉宾名单来，因为其中牵扯到厉婉宁所以在往上的热度很高，叶子给厉婉宁发微信，说她这辈子都没有冲上过热搜前十，没想到结个婚，竟然上热搜了。
可是她的热搜上，挂着的却是厉婉宁的名字，厉婉宁就开玩笑，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们两个结婚呢。
叶子正在敲婚礼流程，听见这个话，表示自己很有兴趣，如果她是个男人或者同性恋合法的话，也不排除可以考虑一下厉婉宁的。
她是很想考虑，但是这个想法立刻就被慕阳给打断了，她倒是开心了，那自己怎么办？
叶子瞧着小慕总一脸认真的样子，哈哈笑起来，那样子一点儿也不像是即将要做新娘的人。
叶子婚礼的前一天，厉婉宁还在另外一个城市里拍真人秀，当晚定了最近的一趟航班，连夜飞了回来，到酒店的时候，是凌晨四点。
叶子也住在这一层，厉婉宁知道当天是她大喜的日子，特意蹑手蹑脚，一点儿声响都不敢出，生怕打扰了她休息。
结果托着行李箱一下电梯，就被惊呆了。
已经不是叶子房间灯火通明的问题了，整个走廊里都灯火通明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层楼的感应灯怀了。
她住在一个豪华的新娘套房里，套房的门打开着，门口站着几个人，里面不时的传来说话声音，厉婉宁拉着行李箱，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口，往里面看。
屋子里坐着几个叶子电视台的同事，大家说说笑笑，很是随意。
厉婉宁疑惑的看你了一眼手表，是凌晨四点，可这几个人看起来，活像是夜生活还没有开始的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