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六章 蚀骨大法
江湖盛传神海万圣老怪周身剧毒,又擅“蚀骨大法”,与之对敌不敢稍有怠忽。澄远猛地里首次双掌齐舞,向吴鐜连续击出三十六掌。
澄远这三十六掌连环而出,左掌尚未收转右掌已然击出,让人看着当真快速无伦,令着吴鐜老怪绝无使毒的丝毫余暇。
云门出自曹溪一脉,曹溪传承少林初祖达摩和二祖神光,所以云门绝学和少林不少秘笈相同。澄远这“快掌”威力极强,逼得吴鐜老怪不断倒退。
随着澄远击出三十六掌,吴鐜老怪足足便退了三十多步。此时看着澄远三十六掌打完,人蓦地凌空而且双腿连环,又迅捷无比的踢出十八腿。
这边诸人只见澄远腿影飘飘,直瞧不清他踢出的,到底是左腿还是右腿。这边诸人是第一次见澄远出手,自然都看着带着惊骇。
吴鐜似乎知道厉害,一边飞快展动身形,一边也急速闪避,这十八腿堪堪避过,却听得拍拍两声,肩头已中了澄远两拳。原来踢到最后两腿时,澄远同时挥拳击出。直接令吴鐜避过脚踢,终于避不开拳打。
身形震开的吴鐜叫道:“和尚好厉害的身手!”
众人眼见他身子晃了两晃,这边澄远身形依旧飘开,因为挥拳之后只觉头脑一阵眩晕,登时恍惚若有所失。想到吴鐜万圣老怪的名头,澄远情知不妙。
这吴鐜的衣衫上,肯定喂有剧毒,自己适才打他两拳,虽然隔着凌空有些距离,如果拳掌落实肯定已中暗算,呼了口气真气流转,挥拳又向吴鐜打去。
这边吴鐜终于挥右掌,直接就挡住他拳头,跟着左掌猛力拍出。澄远看着似乎转身不灵,似乎有些难以闪避,好像只得挺右掌相抵。
“这老怪,难道真的如此厉害?”吉星看着陈延寿和何长汀,甚至站在身边的秦奘,也忍不住带着震撼。
“到此地步,他们已是比拚真力,这老怪在西南除了明王董迦罗,和五圣仙子吴蝶,就数他最厉害,在江湖上自然不是泛泛之辈!”陈延寿淡淡说着。
“一个号称五圣仙子,一个号称万圣老怪,这都是什么称号?”吉星感觉有些古怪,所以看着场中的比斗,想到这里的时候,忍不住看着身边一个少年!
那是贺橦儿的师姐段荻,她可是五圣仙子真正的弟子!从吉星认识以来,到再见贺橦儿之后,就一直跟随吉星。不过吉星却有着一个要求,就是穿着汉服。
因为这种汉服是吉星改良,衣长只有半截及膝,所以段荻倒也没有拒绝。毕竟知道跟在吉星身边不便,所以她还是顺从了吉星的意思。
“五圣大家都知道,仙子在西南的威名,令这个老怪不爽,所以为了彰显自己的不同,自称万圣而已!西南多毒,老怪也是擅长用毒之人,但是和五圣教无关!”段荻低低的说着。
“原来如此!”吉星恍然大悟。
这边吴鐜一声长笑,大袖飞舞借势扑向裴易身后,和他凌空对了一掌,回身一脚将黎三踢到。
裴易右掌和吴鐜凌空相对,胸口登时便觉得空荡荡地,待要吸气凝神又是一掌拍到。裴易无奈只得又出掌相迎,手掌中微微发凉,全身软绵绵没了力气扑地倒了。
顷刻之间吉星手下的部属,古筝生等洱海五友,被吴鐜分别打倒。
“休要猖狂!”这边贺启本来有浑厚内力,但是如今武艺平庸之极,但经师傅指点数日,已学会不少招式掌法。虽然以武功而论,与寻常武师仍差得甚远,但发挥体内所蕴积的劲气,却已威力非凡。
等他出掌打在吴鐜身上,看着一击即中,但被吴鐜身上毒素反激,反而受伤再被他加上一掌,更是难以抵受。
眼见这时只剩下王先夏一人,暂时未曾受伤,看着他冲击数次,吴鐜这些弟子都含笑相避,并不还击任凭吴鐜监视,当真是进退两难。
此时吴鐜微微含笑道:“王贤侄,你武功比你师兄弟高得多了,了不起!”
眼见同门师兄弟都倒地,只有自己安然无恙,当然是吴鐜手下留情之故。他长叹一声,说道:“老贼,你那和尚外伤易愈,内伤难治,活不了几天,想逼某家治病,那是休想!”
吴鐜并不生气,反而对着王先夏招招手道:“贤侄,你且先过来!”
“要杀便杀,你说什么某家绝对是不会听的。”带着几分倔强,王先夏看着这边的人,显然眼神里多了几分决绝!
吴鐜微微一笑,走到王先夏身前立定,微笑问道:“贤侄,习练武功,如今已有几年了?”
昂首的王先夏带着冷笑道:“着近十五年足以,你待如何。”
“哈哈哈!”吴鐜哈哈大笑道:“三十五载寒暑之功,对于任何人来说,可都不容易哪。听说你往日以医术与人交换武学,各家各派精妙招式学得不少,是不是?”
皱着眉的王先夏,静静看着吴鐜道:“学这些招式,原意是想杀你,可是不论什么精妙招式,遇上你所学邪术,全然无用……唉!”
看着王先夏说着摇头长叹,吴鐜依旧不以为意道:“内力为武技根本,招数为枝叶,根本若固枝叶自茂。不过招数亦非无用,你如改投老夫门下,可传你天下无双精妙内力,此后纵横中原易如反掌如何。”
听到吴鐜的话,看着他慈眉善目的样子,王先夏却怒道:“某家自有师父,要投入你门下,某家还是一头撞死好了,欺师灭祖之人,何谈投师。”
“真要一头撞死,那也得有力气才成。你之所以嘴硬,无非自己有些手段。倘若你内力毁败,还说什么一头撞死?三十五年苦功,可惜了,哼哼。”
因为澄远和何长汀没有上前,吴鐜伸手搭在王先夏肩头,只见王先夏此时额头汗水涔涔而下,吴鐜搭在肩头的手掌微微发热。
显然他只须心念略动,赖以成名的蚀骨大法使出来,自己几十载勤修苦练之功,立即就会化为乌有。
第四百三十七章 异兽火龙
此时王先夏瞪着吴鐜,甚至带着咬牙切齿,似乎有着一些呐喊说道:“你当初能狠心,伤害自己师父、师兄,如今再杀某等五人,又何足道哉?”
吴鐜眉头微皱,显然不喜王先夏说的话,甚至首次带着一些狠厉道:“不要作死!”
“就算三十五年苦功,如今要毁于一旦,作为混迹江湖的人,感觉当然有些可惜。但是既然连性命也不在了,还谈什么苦功不苦功?”王先夏似乎已经看透,甚至带着一些平静,声音自然也平淡了起来。
从躲避到遇到吉星这些人,王先夏是真正的害怕吴鐜的到来。此时他才真正放弃了害怕,也算是真正面对自己,这一生内心的噩梦!
黎三虽然倒地,但是似乎还没有昏迷。听到王先夏此言,忍不住就喝采道:“你这庸医,这几句话有骨气,他神海老怪门下,怎能有如此英雄人物来?”
看着黎三公开讽刺自己,虽然吉星这边依旧有不少人,甚至黎三也算是倒地,但是吴鐜也没有下死手。
吉星看着不像江湖人士,可是身上所带着的气质,让吴鐜自然不敢小觑。所以这时候自然淡淡的说道:“贤侄,老夫暂且可以不杀你,只问你几句话如何!”
看着吴鐜居然如此说话,倒叫王先夏微微发愣。而吴鐜似乎没有迟疑说道:“且说‘你医不医那和尚?’你不医,老夫便杀你大师兄刘海颜。第二句你若回答不医,再杀你二师兄易泾舒。”
“你,简直就是个魔鬼!”王先夏有些无语。
“佛家不是说,佛魔一念间!你那会种花的师妹,长得倒也花枝招展,找到老夫不会心慈手软。第三句你回答不医,老夫就杀了你美貌的师妹。第四句杀你五师弟李凡能。到第五句问你,你仍是回答不医,那你猜会如何呢?”
大家听着他说出如此残酷的法子,心里都带着几分震惊,看来这万圣老怪果然和常人不一样。此时王先夏看着脸色灰白,显然心里带着忐忑的权衡。
看着吴鐜双眼通红,随即颤声嘶吼道:“想必那时,你会再杀某家。既然如此也没什么大不了。反正到了现在,咱们这五人就一起死了便是,也算兄弟姐妹一场了。”
“哈哈哈哈!”吴鐜带着微笑道:“老夫也不忙杀你,第六句问你,到时候如果依旧回答‘不医’,那老夫就要去杀一个,人称‘陇川先生’的人了。”
“贼子!”王先夏牙呲俱裂,一边大叫:“你这老贼,胆敢去碰师父一根毫毛,某做鬼也不放过你,,,,,,!”
“哈哈哈,,,,,,!老夫有何不敢?”吴鐜带着微笑道:“为什么不敢?本老仙行事,向来虽答应过谭勒央,只须他不开口说话便不杀他。可是如今你尔等惹恼老夫,徒儿的帐,自然要算在师父头上,去杀他天下有谁管得了?”
“这人还真的自大!”看着王先夏乱成一团,吉星情知这人逼迫王先夏医治,用意定然十分阴毒,出手施治便是助纣为虐,坚持不医师兄弟性命不保。
甚至连对方师父陇川先生,也就算吴鐜自己的师兄,想必也会死在他的手下,这个人不但心计狠毒,心思更是格外细腻。
吴鐜似乎没有听到吉星的话一般,看着王先夏沉吟半晌,随即果然带着悲痛说道:“好,某顺从你,只是医好这和尚后,不得再向众位朋友,和师父、师兄弟们为难。”
听到王先夏这么说,吴鐜难得大喜,忙道:“行,行,行!答应饶他们的狗命便是,,,,,,”
裴易这边看着周毅也倒地,但是神海这些人居然没有来下毒手,心里虽然带着纳闷,却也说道:“误中奸邪毒手,死则死耳,谁要你饶命?”
他本来声若洪钟,但此时真气耗散,言语虽仍慷慨激昂,话声不免有气没力。
而黎三居然也没有昏迷,甚至直接大声叫道:“王神医,你可千万别上他的当,这狗贼自己刚才说过,他的话作不得数的。”
王先夏脸色微微一滞,随即看着吴鐜道:“对,这话,你可是刚刚说过的。你的话叫人很难相信啊’”
哼哼,吴鐜冷笑道:“贤侄,老夫问你第一句话:‘医不医那个和尚?’”一边说着左足虚伸,足尖对准古筝生太阳穴。显然只须说“不医”两字,他踢出立时便杀古筝生。
这边众人心中怦怦乱跳,却只听得一个人出声,甚至大声叫道:“不医!”
诸人来看时,这喝出“不医”的,自然不是王先夏,而是身处危险的古筝生刘海颜。
吴鐜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带着冷笑道:“你想就此一脚送你性命,可也没这么容易。”随即转头向王先夏问道:“要不要假手,先杀你大师哥怎么样?”
看着吴鐜带着冷笑,王先夏叹道:“罢了!某答应你,医治这和尚便是。”
不料古筝生直接骂道:“王老三,你个混蛋。这老贼是师门大仇人,你贪生怕死,竟然屈服了?”
王先夏带着难受道:“难道任他杀了师兄弟几人,那也没什么大不了!可是你难道没听说,这老贼还要去跟师父为难?”
一想到师父的安危,听到王先夏这么说,古筝生等人都是无话可说。
不过这边黎三自然不爽道:“胆……”他本想骂“胆小鬼”,但只一个“胆”字出口,边上裴易便伸手过去,按住了他口。
虽然吉星没有说话,但是黎三对这位大哥倒有几分敬畏,所以暂时强忍怒气,缩回了骂人的言语。
最终听到王先夏道:“姓吴的老贼,某家既屈从于你,替你医治那和尚,你对某等这众位朋友,可得客客气气,不许为难他们。”
吴鐜抚须微笑道道:“如此一切依你,便是。”
当下大家看着吴鐜命弟子,将一个受伤的和尚抬了过来。
王先夏问躺在担架上的和尚道:“你长年累月亲近厉害毒物,以致热毒深入脏腑,不知那是什么毒物?”
这和尚无奈的说道:“是就是那异兽火龙。”
第四百三十八章 竹松亭
王先夏无奈摇了摇头,当下也不多问,先给他施过针灸,再取两粒大黑的药丸给他服下,然后替各人接骨的接骨,疗伤的疗伤,直忙到大天亮,这边才看看就绪。
受伤的诸人分别躺在床上,或是门板上休息。王家的家人做了米面出来,供众人食用。吉星没有在意,但是比较好奇,因为石舞说风璧微来了,但是到现在都没有看到,两个人的身影出现。
吉星不认为石舞比不上这个万圣老怪吴鐜,于是乘机问了一下陈延寿,陈延寿自然带着不屑,却说这些没有可比性,但是暗示吉星石舞不会差。即使是这样,也令吉星有些对吴鐜刮目相看。
这边吴鐜居然吃了两碗米面,还夸奖了一下这种用米磨出来的食物,确实属于极好的美食。也向王先夏笑着说道:“算你识时务,没在食物里下毒。”
因为有着自由,王先夏倒也平静,不过却也冷笑道:“说到用毒,不敢说你天下第一,但是如今天下未见得有胜过你的。某虽有此心,却不敢班门弄斧。”
“天下第一,自然是不敢说的,光是那五圣教,就名声不菲!”吴鐜哈哈一笑道:“叫人出去雇几辆驴车来。”
王先夏好奇的看着他说道:“要驴车何用?”
吴鐜不由双眼上翻,冷冷的道:“老夫的事,你管的着么?你王神医在这十里八乡,人缘想必不差,要雇几辆驴车,应该不会是什么难事吧。”
王先夏带着无奈,只得吩咐家人出去雇车,甚至都不敢升起逃跑的心思,毕竟知道吴鐜的手段,普通人如何比得过江湖上的好手。
吉星也没有升起想走的心思,吴鐜看着何长汀带人扶走裴易和黎三,秦奘带走周毅诸人,因为大家都没有走的意思,所以他倒也没有干涉。
尤其看着澄远云淡风轻,却深不可测的样子,知道不是普通人,所以也约束弟子没有刻意挑衅。
这边到得将近午间时分,王家人领着八辆驴车先后赶到。
看着庄外的车夫,似乎不知道这里的原有,吴鐜突然下令说道:“将车夫先都杀了!”
王先夏自然大吃一惊,看着吴鐜带着惊骇道:“你们想干什么?”
只见神海众弟子手掌起处,拍拍拍几声响过,屋外几名车夫已然尸横就地。
虽然无心害人,但是这些人因为自己而死,王先夏自然怒道:“老贼!这些车夫都是附近邻居,他们什么地方得罪你?你竟然如此狠毒,要对他们下手?”
哼哼,吴鐜冷笑道:“神海老仙出来,要杀几个人,难道还要论什么是非,讲什么道理?你们这些人都进车里去。一个也别留下!贤侄,你有什么需要随身携带的,赶紧收拾一下,老夫要烧掉你的屋子。”
这些人听了都大吃一惊,吉星想此人无恶不作,和他多说也是白饶。果然王先夏也算各种医书,早已读得烂熟居然也不用再带。
但是他有着许多精心炮制的丸散膏丹,却是几十年来难得之物,当下一边口中咒骂不休,一边检拾自己炮制的药物。这边收拾未毕,神海弟子已放起火来。
吉星带着等人,洱海五友古筝生等五人,再加上王先夏的家人,数十人分别塞入几辆车之中。吉星诸人本来雇着有车,田一农身陨之后就地掩埋,也跟着这些人一起走。
陈延寿的意思要脱离走,吉星说但凡跟随前路,且看吴鐜的去处再说。吴鐜派众弟子有的做车夫,其余的骑马在旁押送。
陈延寿和何长汀诸人,心中都是存着同样的疑团:“这些人要带着去到哪里?”
车行辚辚,虽然都有补充,但是一行居然日夜不停。澄远和何长汀,甚至秦奘等均是当世武林大豪,这时看着裴易和黎三,居然武功全失随人,心里自然震惊。
诸人自然也问过吉星,吉星说无妨,毕竟还在岭南,甚至看着似乎是往兴王府方向,吉星心里自然更加好奇,毕竟齐王离开兴王府已经超过两年!
如此走得三日,到第四日上时,早就离开了齐昌府范围,大家一早便上了山道,不过绿荫萋萋,倒也不会感觉到炎热。
大家一起行到午间,感觉周围地势越来越高,终于这些车再也无法上去。神海众弟子将诸人叫出车来。
吴鐜也不和这些人交流,步行半个时辰左右,来到一地但见周围竹荫森森,居然感觉景色清幽。
一道山涧旁,用巨竹古松搭着一个凉亭,构筑精雅极尽巧思。看着竹松即是亭,亭松即是竹林,让人一眼看过去,竟分不出是竹林还是古松亭子。
消极了几天的易泾舒,看着这一幕大为赞佩,拿着二胡左右端相,眼神里明显带着惊疑不定。
随即众人刚在凉亭中坐定,居然看到山道上,有两人快步奔来。当先一人正是吴鐜派出去的弟子,当是在车停之前,便上去探山或是传讯的。
后面跟着那个身穿麻衫的汉子,走到吴鐜面前躬身行礼,随即呈上一封书信。吴鐜拆开一看冷笑道:“很好,居然没死心,既要再决生死,自当奉陪。”
那汉子取出一个炮仗点燃。砰的一声窜上天。
“咦,这时候,居然有人研究出,这种直射的炮仗了,真的了不起!”看着炸开的炮仗,吉星自然带着惊奇。因为寻常炮仗都是“砰”的响过,跟着在半中“拍”的炸得粉碎。
这个汉子这炮仗飞到半空,却拍拍拍连响三下,直接朝着上方窜走。
白须易泾舒却低声道:“这是本门制作的炮仗,没有想到居然在此处,看到有。”
“确实奇怪了!”古筝生也皱眉看着,不过显然没有说话。
不久大家看着山道上,居然走下一队人来,共有而十余人,看着都是岭南乡农打扮,不过诸人手中,各携长形兵刃。
到得这些人走到近处,才见这些长物并非兵刃,乃是南方常用的竹杠。每两根竹杠之间,明显系有棕麻绳网,自然可供人乘坐。
第四百三十九章 奇葩
本来以为是吴鐜召唤过来,不想他却冷笑道:“主人既然客气,大家就不用客气,走不动的人,便坐上去罢。”
当下这些女眷,和受伤的人等,坐上竹竿绳网。那些汉子两个抬一个,健步如飞向山上奔去。
吉星倒也没有在意,虽然身体依旧肥胖,但是体内有了劲气运转,行动起来倒也比平时省力。带着这些随从一起,轻松的跟随队伍前行。
这边吴鐜大袖飘飘率先而行,他一路奔行并不急遽,但在这陡峭的山道上,看着宛如御风飘浮,甚至有些足不点地,顷刻间便没入前面竹林。
不知道他是故意显摆,还是平素这样习惯了,看着确实令人有些意外。这时见到他轻功如此精湛,是取巧不来的真实本领,不少人不由得叹服。
就连一向自负的周毅,看着吴鐜的手段都寻思:“他便不使妖邪功夫,只怕也不是他对手。”
黎三虽然话多藏不住,这时看着都忍不住赞道:“这老贼轻功真是了得,佩服,佩服!”
他在担架上出口一赞,神海这群弟子在侧听到,自然登时间竞相称颂,说得这吴鐜老怪的武功,当世固然无人可比,就是自古的武学大师,也都大为不及。
“真的是奇葩呀!”看着这群人的谄谀之烈,当真是闻所未闻。在吉星看来,只怕比兴王府那些谄媚的群臣,还要过之几分。
黎三看到一旁行路的吉星,神色里带着讥笑,不由也出声道:“众位老兄,你们神海一脉的功夫,确是胜过任何门派,当真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
众弟子不知道黎三是反话,自然都是带着大喜。一人忍不住问道:“依你之见,本派如今最厉害的功夫,气劲,用毒,招式,究竟是哪一项?”
黎三直接白了一眼,一脸鄙视的说道:“岂止这三项,至少还有三项,这天下无人可比。”
众弟子听到黎三理所当然的反应,自然均更加高兴,齐问:“不知阁下所言,究竟是还有哪三项?”
“第一项大家都知道,就是马屁功。此项功夫不练精,在贵门中,只怕活不上半天。第二项人称法螺功,不将贵门德行大加吹嘘,不但师父瞧不起,同门也必排挤。这第三项便是厚颜功,不抹杀良心厚颜无耻,如何练成前两大奇功。”
他说了这番话,料想神海群弟子必定大怒,至少会一齐向他拳足交加,只是他这几句话,犹似骨鲠在喉不吐不快。虽然也怕给吉星惹麻烦,不过看着吉星似乎并不在意,他心中还是稍微舒缓一些。
岂知神海众弟子听了这番话后,居然一个个默默点头。
甚至其中一人还直接赞道:“老兄聪明得很,对本派倒也知之甚深。不过这三门神功,确实很难修习。寻常人只要心存无聊的善恶之念、是非之分,要修习便事倍功半,往往在要紧关头,功亏一篑。”
本是出言讥刺,料想不到这些人安之若素,居之不疑,黎三自然不由得大奇笑道:“贵派神功深奥无比,某心存仰慕,还请大仙和诸位小仙大加开导。”
那人听称其为“小仙”,登时飘飘然道:“你不是本门中人,这些秘奥自不能向你传授。不过有些粗浅道理,跟你说说倒也不妨。最重要秘诀自然是将师父奉若神明,老人家哪怕是放一个,屁……”
“当然也是香的。更须大声呼吸,衷心赞颂……”黎三抢着回答,甚至在担架上一本正经的说着。
那人带着一些惊讶,随即也有些赞扬道:“你这话甚是,小处略有缺陷,不仅仅是‘大声呼吸’,而是需要‘大声吸,小声呼’。”
旁人固然目瞪口呆,黎三几乎笑得身子发抽,却还得拼命忍者道:“对,对,小仙指点得是,倘若大声呼气,不免嫌师父……这个,不太香了。”
那人在旁点头,带着理所当然道:“不错,天资好,只可惜误入歧途,进了旁门左道。本门功夫变化万状,基本功诀也不繁复,只须牢记抹杀良心即可!”
旁人哭笑不得,天下还有这么奇葩的事情,这些人居然泰然处之。前面吴鐜不可能听不到,但是不但没有制止,反而听之任之,当真令人大开眼界。
这边黎三却迎合连连点头:“如今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某对贵派心向往之,恨不得投入贵派,不知小仙能大加引荐么?”
那人看着担架上的黎三,一脸诚意的样子,却微微一笑道:“常人要投入本门谈何容易,许多艰难考验,谅你也无法轻易经受得起。”
听着他这么说,随同的另一名弟子接着说道:“这里耳目众多,不宜与他多说。若真有投靠之心,在师父心情大好时,可为你说几句好话的。”
开始说话那人道:“本派广收徒众,瞧你根骨不差,若师父大发慈悲,收你为徒,日后或许能有些造就。”
到了此时黎三心里惧意尽去,带着一本正经的道:“多谢,几位小仙恩德,某自然没齿难忘,日后自有回报。”
吉星和秦奘等听得黎三逗引神海弟子,心里不禁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吉星直接对着陈延寿说:“如此卑鄙无耻,以吹牛拍马为荣,实是罕见罕闻。日后某身边如若都是这等人才,唯你是问!”
“郎君放心,此事断断不会发生!”陈延寿带着苦笑。
这些人一路说话之间,一行人随着山路宛转,已进了一个幽静的山谷。看着谷中都是苍劲巨大的松树,林间似有山风过去,诸人听得松声若涛。
大家在林间行了里许,来到一排几间木屋之前。只见屋前的一株巨大松树,枝叶宛如华盖伸展,一枝伸展巨大的飘枝之下,此时有二人相对而坐。
左首一人身后站着两人,此时吴鐜远远站在一旁,仰头向天神情傲慢。一行人渐渐行近,忽听得竹杠上李凡能喉间“啊”的一声,似要说话却又强行忍住。
黎三望去见他神情极是惶怖,不由道:“你这是见鬼了吗?吓成这样子!”
李凡能不答,好像没听到一样。
第四百四十章 杨戬
“倒是一处好地方!”这里离着兴王府还有多远,吉星自然不知道。不过看着环境优雅,以及这几日的行程,明白离着兴王府越来越近。
大家陆续走到近处,见坐着的两人之间,有块巨大的青石,上面刻画着有一副巨大的棋盘,此时坐着的两人正在对弈。
右首是个精瘦的老者,左首则是个青年公子。
陈延寿认得那公子,心下老大没味看着吉星道:“郎君,没有想到在这里,居然会遇到熟人了。”
“这不是凌云王府上的小明王杨戬吗?”裴易这时候就在吉星身边,看着前面坐着的青年公子,忍不住带着惊讶低低的说着。
“嗯,这个杨戬是大理开国四大功臣杨家后人,自小博学多才,精通藏密佛学,是孔雀明王董迦罗座前弟子,江湖人称小明王!”陈延寿在吉星耳边,传声说出杨戬真实身份。
“凌云王?彩云箭!钦州府,荆王,,,,,,!”在刘家诸位王爷和皇子中,荆王刘庆兴承袭着,另外一个王位的未来!
齐王伯祖襄皇帝唯一在世,有些傻的儿子凌云王!人人都知道凌云王有些傻,平时什么事都不会管。作为襄皇帝儿子,皇帝刘晟要把这位堂兄弟供着。
荆王其实年纪还很小,也还没有就藩,齐王和他关系不好。当初在京城的时候,齐王一直就看凌云王不顺眼,甚至还经常欺侮他。
凌云王封地,在钦州府不远,以前和交州王一样,兼顾交州和大理方向!一个在兴王府没有就藩的傻王爷,一个没有就藩的小孩皇子荆王,看来和齐王应该不会有交集,但是事实确实现在很多事情,似乎有着了关联!
作为凌云王府最重要的客卿,据说这位小明王杨戬,是受凌云王远嫁的姐姐嘱托,前来兴王府照顾凌云王的!虽然错综复杂,但是吉星并不在意!
大家看那棋盘雕刻在大青石上,黑子、白子似乎也是石子打磨而就,全是晶莹发光。此时双方各已下百余子,棋盘看着错综复杂。
似乎略有所感,吴鐜慢慢走近观弈。
此时那精瘦老者拈黑子下一着,忽然似有所感双眉一轩,看着棋局中奇妙紧迫的变化,却也没有吱声。
倒是杨戬手中拈着枚白子,看着棋局沉吟未下,这边黎三早已起身,也站姿啊吉星身边,看着杨戬叫道:“喂,你已输了,认输罢。”
杨戬身后两人偏过头来,怒目而视多嘴的黎三,想必是杨戬带着的护卫。
这边大家还没有多言,突然之间古筝生等洱海五友,坐轿的从绳网中挣扎起来,跟随一起走到青石棋盘丈许之处,随即一齐朝着这边跪下。
不说诸人惊讶,黎三却忍不住吃惊道:“你们,捣什么鬼?”
他的话刚刚说出口,立即就省悟这个精瘦老者,应该便是陇川先生“天聪地辩”的谭勒央,也即是古筝生等五友的师父。
按说他是五圣老怪吴鐜的死对头,此时明显强仇到来,他居然依旧好整以暇与人下棋?
此时王先夏等没有说话,古筝生刘海颜却恭敬的道:“老人家清健胜昔,某等心里欢喜。”
当年五友被陇川先生谭勒央逐出师门,自此当着外人不敢再以师徒相称。
看着谭勒央不吱声,白须的易泾舒低声火道:“禅门云门澄远大师,也来瞧你老人家啦。”
听到易泾舒此言,连杨戬都站起身来,跟随谭勒央一起,向着众人深深一揖道:“大师驾到,老朽谭勒央(某,杨戬)有失远迎!”
不过随即眼光向众人一瞥,两个人几乎同时,便又转头去瞧棋局。
“原来会说话!”众人曾听王先夏说过,师父被迫装聋作哑,此刻谭勒央居然开口说话,吉星心里自然明白,看来是谭勒央决意,要和吴鐜一拚死活了。
古筝生等都情不自禁,向吴鐜这边瞧了瞧,既感兴奋亦复担心。
澄远对这些并不在意,但是平素也对棋道有所涉猎,所以淡淡的说道:“阿弥陀佛,无妨,好说,好说!”
因见谭勒央和杨戬,如此重视这一盘棋,心想:“杂务过多,书画琴棋无所不好,难怪武功不及师弟。”
吉星后世虽然不是很爱好,自然也见过无数棋谱,因为曾经有段时间,国家大力推介棋道。加上齐王自由也算学过,这时候一看自然也算明白。
因为感觉道杨戬出现在这里,心里难免带着惊讶,所以也不想太过公开。此时在万籁无声之中,忽听杨戬说道:“好,如此。便下此招了!”
说着大家看着他将一枚白子,直接就下在棋盘之上。对面的谭勒央却脸有喜色,点点头意似嘉许,接着就下了一着黑子。
其实杨戬将接下来十余路棋子,早就已经都已想通,跟着便下了枚白子。随即谭勒央又下了一枚黑子,两人接连下了十余着。
随即只听杨戬吁了口长气,摇头道:“老先生所摆棋局深奥巧妙之极,看来某还是所学有限,依旧破解不来。”
眼见谭勒央似乎是赢了,可是大家看到他脸上,反现惨然伤心之色说道:“哎,公子棋思精密,已臻极高的境界,只是未能再深一步,可惜,唉!”
脸上惋惜之情,确是十分深挚。
杨戬将自己所下十余枚白子,依次从棋盘上捡起,随即就放入木盒。难得的是谭勒央也捡起十余枚黑子,虽然不知道用意,但棋局上仍然留着原来阵势。
对于这些人的到来,杨戬似乎并未太在意,不过退在一旁,依旧望着棋局,怔怔出神:“这个棋局,当日在师傅处所见残局。这位陇川先生,必与残局有些渊源,待会须当向他请问,否则的话岂不亵渎了这局?”
这边五友中的二弟子易泾舒也是个棋迷,远远望着那棋局知不是“师父”与杨戬对弈,而是“师父”布了个局,杨戬试行破解,却破解不来。其实他跪在地下看不清楚,膝盖便即抬起来,伸长了脖子想看个明白。
第四百四十一章 残局起心
看着这幅情形,谭勒央淡淡的说道:“你们大伙,暂时都起来!泾舒,这个棋局牵涉重大,你且先过来好好瞧瞧,倘能破解开,那将是一桩大好事。”
从未想过,这么多年不见,师傅依旧会如此待自己,易泾舒自然大喜,连忙就应承着回道:“是!”
随即就站起身来,直接走到棋盘边来,因为这时候杨戬也没有吱声,他便朝棋局凝神瞧去。
伶人李凡能没能靠近,只有低声朝着古筝生问道:“大哥,这是什么叫棋局?”
古筝生虽然不擅长此道,不过自然也懂一些,所以也低声回应道:“这种残局乃是棋道难题。是有人故意摆出来,为难人的!”
“为难人的?难道是师傅,故意布下的棋局?师傅当年的棋艺,可就十分厉害了!”李凡能带着好奇,自然紧紧看着这边。
“很难说!因为这不是两人对弈的阵势,棋势或生、或劫,极难推算。寻常残局少则十余子,多者也不过三四十子,这里却有百余子,按说是接近完局。”古筝生不像易泾舒,于棋艺此道所知有限,看了一会不懂,也就说不下去了。
五友里老二易泾舒,平时精研机关之道,对这种传统棋艺,也算是精研数十年,实算是此道高手。近前见这一局棋劫中,既有共活,又有长生,或反扑或收气,复杂无比。
因为得到师傅的召唤,他登时精神一振,不过再看片时忽觉头晕脑胀。其实在这里只算了下角左边,一块小小棋子的死活,已觉胸口气血翻涌心神难定。
不过既然师傅都在,他自然定了定神第二次再算。他也不认识杨戬,不过看着气度不凡,自然明白必定是江湖上的高人,心里自然慎重了几分。
发觉原先以这块棋子,以为本来是死的,其实却有可活之道,但要杀却旁边一块棋才行。但是牵涉极多,等到再算几下,直觉眼前突然漆黑,接着喉头一甜喷出一口鲜血来。
杨戬没有说话,谭勒央却似有所觉,所以冷冷的看着他,接着说道:“这局棋极难,看来你天资有限,平生棋力不弱多半也解不开,何况吴墪这恶贼在旁,实在大是凶险,你到底是要继续想下去,还是就此不想了?”
易泾舒心里叹了口气,想到数十年不见师傅,如今难得如此,于是道:“人在江湖,生死有命,弟……尽力而为罢,,,,,,。”
看着易泾舒脸色苍白,但是眼神里带着坚毅,谭勒央于是点点头,道:“那你且慢慢想罢,万万不可强求。”
易泾舒随即不再言语,依旧静静的凝视棋局,这些人看着他身子摇摇晃晃,随即又喷了一大口鲜血。吉星在这边看着,心里带着纳闷:“丫的,一局棋还能杀人不成?”
看着这幅情形,这边吴墪却冷笑道:“自以为是枉自送命,这是何苦?没有想到这老贼,昔日布下的机关,原是用来折磨、杀人的!哈哈易泾舒,你这叫自作自受啊。”
这边谭勒央听到吴墪的话,斜眼向他怒视了一眼,随即扬眉呵斥道:“贼子,你称师父叫什么?”
哼哼!吴墪冷笑着道:“他本来就是个老贼,自认学究过人,天天道貌岸然,不是老贼是什么?”
“欺师灭祖的贼子!”谭勒央冷声说道:“老夫今日不聋不哑,贼子想必已经知道,其中缘由了罢。”
“哈哈!莫非你想以你天地门,来对抗本大仙吗?”吴墪哈哈冷笑道:“如此妙极!既然你已经自毁誓言,显然是你想要寻死,如此须怪不得本大仙手段。”
看着澄远走近过来,谭勒央随手提起身旁一块青石石,直接放平在澄远身畔,淡淡的说道:“松林简陋,还望大师勿怪,且请坐。”
“真的厉害!”吉星看着这块大石,起码也有几百斤重,不说谭勒央这样精瘦的老头,看着全身未必有八九十斤,但举重若轻将青石提起来,功力实是了得。
齐王天生神力,要提这块巨石当然也是易事,但未必能这般轻描淡写行若无事。这边看着澄远合十道:“多谢施主了!”
澄远随即坐在石上,目光也淡淡的看着棋盘:“贫僧于此道没有研究,也只能看看施主们开局,只当学习罢了!”
看了这些人一眼,见杨戬依旧在沉思,谭勒央于是又道:“这个游凤棋局,乃先师所制。穷数年心血这才布成,深盼当世棋道中有心之士,能够至此予以破解。老夫在此凡二十余年,也算是苦加钻研,但是常自引以为憾,依旧未能参解得透。”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眼光随即向澄远和秦奘,甚至这边吉星和何长汀,还有陈延寿等人一扫,淡淡的说道:“大师想必精通禅理,自知禅宗要旨,在于‘顿悟’。穷年累月的苦功,未必能及具有宿根慧心之人一见即悟。”
“施主所言极是,贫道禅修尚浅,世间万物皆佛,贫僧也盼望心见佛!”澄远倒也平静,合十回礼谭勒央。接着指着这边的人说:“同行诸多英才,施主尽可放心!”
“世间聪慧之人,往往棋道也是一般!而那些才气模溢如八九岁小儿,棋枰上往往能胜一流高手。在下参研不透,但天下才士甚众,未必都破解不得。家师当年留下这个心愿,倘若有人破解开,完成家师心愿,也必定大感欣慰。”谭勒央带着虔诚。
“善哉,善哉!如此倒真需等待有缘人才行!”澄远本来要自去西南,不过这次因为吴墪,倒也随心来到此处。看着谭勒央的样子,他自然带着一些淡定。
这边吉星心想:“这位陇川先生的师父和徒弟,倒均是一脉相传,于琴棋书画这些玩意儿,个个都是入了魔。看来鬼谷门的人,将毕生聪明才智,都淫浸于不相干的事了!”
在看着这边嚣张的吴墪,吉星感觉有些哭笑不得,显然让吴墪在门中横行无忌,无人能加禁制,实乃可叹可悲的事情。
第四百四十二章 枬寒重现
因为暂时没有旁人上前,只听谭勒央继续对着大家说道:“这个,曾经是老夫师弟,,,,,,!”
大家看着他一边说着,一边向吴墪一指道:“当年背叛师门,残害家师,更将老夫打得无法还手。在下本当一死相谢,但想起师父有个心愿,倘若不觅人破解,死后也难见历代长辈。是以几十年来忍辱偷生,苟活至今。”
这些和王先夏最初说的一样,所以吉星这些人倒也没有意外。但是听说这个老人就是陇川先生谭勒央,更是天地门的门主,自然多了几分好奇。
“没有想到,这天地门居然在咱们岭南地盘?”陈延寿带着感触,看着了沉默的何长汀。虽然是内廷内侍,但是陈延寿也算经常出来,却没有听过消息。
“天地门历来默默无闻,这些年来这个陇川先生不言不语,不但做了聋哑老人,连门下收的弟子,也都做了聋子哑子。”何长汀带着凝重,看了吉星一眼缓缓的说道:“郎君身边带着这些人,某倒是认为,可能是那位特意的安排!”
吉星也皱眉思索着,看着这一幕带着意外:“这样说起来,某都感觉到,确实是有些问题了!”
不管是夏玉侯还是陈延寿,抑或是曲照和伍彦柔,这对于一个就藩的亲王来说,无疑都是极高的标配了。何况还有石舞和何长汀的随从,这简直让人不敢置信。
“唉,近三十年来,老夫一无所成,这个棋局仍是无人破解。这位杨公子固然气宇轩昂……”
“这位公子未必轩昂,更是不见得有名,何况人是否气宇轩昂,和下棋有什么干系,真的是无语!”黎三虽然病怏怏的,但是听到谭勒央的话之后,还是忍不住出声讥笑。
看着居然被抢白,谭勒央倒是有些惊讶。不过看着这边的时候,发现大家微微拱卫吉星,自然明白这吉星的身份不同,于是道:“这中间自然大有干系。”
黎三看吉星并不在意,于是看着谭勒央讥笑道:“老先生的品味,嘿嘿,也不见得如何高明啊。”
对于黎三的无礼,谭勒央自然带着好奇。倒是这时杨戬看过来,向他凝视片刻,对着吉星微微一笑。吉星对杨戬没有什么印象,身边陈延寿倒是脸色微变。
谭勒央不再理会黎三,反而在看着杨戬后,续道:“杨公子所下着数,已极尽精妙。老夫本寄以极大期望,岂料棋差一着,最后还是输了。”
不料杨戬似乎脸有惭色,,随即淡淡的说道:“某资质愚鲁,有负先生雅爱,极是惭愧……”随即话锋一转,看着这边说:“如今倒有高人来了,先生尽可放心,,,,,,!”
这边杨戬一言未毕,猛听得近前的易泾舒大叫一声,却是口中鲜血狂喷,随即向后便倒。谭勒央没有诧异,左手微抬嗤嗤两声出手。
却是两枚棋子弹出,恰好打中易泾舒胸中穴道,居然直接止易泾舒喷血,手段确实令人惊诧。
看着这一幕众人正错愕,忽然听得啪的一声响,空中飞下一粒东西,恰好打在这青石棋盘之上。杨戬眉头微皱,目光蓦然盯着来处,眼里闪过一丝精光。
诸人一看棋盘上,居然是一小小的蕉肉,岭南历来多芭蕉,不管是否野生家种,这种芭蕉都到处可见。
看着这坨蕉肉和棋子大小相当,刚从蕉肉中挖出来,此时正好落在关键去位路上,正是破解棋局关键所在。
这些人一抬头只见右首几丈外,一棵巨大的松树枝干上,露出深蓝色长袍一角,显是有人在这浓密的枝干上。想必这招棋子,正是此人所下。
谭勒央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带着又惊又喜,朝着这边说道:“又到一位高人,老朽喜不自胜,还请高人赐教。”
不料那人没有回应,谭勒央正要以黑子相应,突然一声轻响一粒黑色小物飞来,落在去位对应路数,却正是他要落子之处,看着自然令人更加诧异。
就算谭勒央没有出声,就算这边众人都“咦”的一声,却竟一个人影也没有发现。这边松树均不甚高大,如藏有人一眼便可见到,实不知这人躲在何处。
诸人见这粒黑物,居然是一小块松树裂开的枯皮,而且所落方位极准,知道手段的诸人心下暗自骇异。
岂料这些人正在诧异,就那黑色树皮刚刚落下不久,右首这边松树后,居然又射出一粒白色蕉肉,直接再次落在去位相对的路上。
看来确实有人在代替针对棋子,接着只听得嗤的一声响,一粒黑色树皮盘旋上天,跟着直线落下,不偏不倚跌在去位针对路上。
这里除了有限的人,其余都是江湖好手。诸人看着这黑色树皮,开始成螺旋形上升,发自何处便难以探寻。不过这黑子弯曲升上半空,落下仍有如此准头,这份功夫实足惊人。
旁观众人心下钦佩,齐声喝采倒也不是为了棋路。这边喝采声未歇,只听得松树枝叶间,突然传出一个清朗的声音:“桂王殿下带人来破解棋局,贫道代应两着,勿怪冒昧。”
随即诸人只见林间枝叶微动,清风飒然间这棋局旁,居然已多了一名道人。诸人见这到人身穿蜀锦道袍,看着神光莹然气度非凡,而且脸上微微含笑。
吉星身边诸人没有出声,但是吉星难免吃了一惊,好奇的心里惊道:“本来以为,这极乐老怪被那四个高人废了,没有想到居然跟着来这里了!桂王?他怎么会来这里?”
何长汀和陈延寿自然也震惊,忍不住前后拱卫吉星。桂王是谁两个人自然知晓,吉星率人前来默默无闻,桂王前来显然令人诧异。
吉星微微颔首又想:“难道刚才那棋子是桂王命人所发?这位极乐老怪一直跟随自己不成?”
只见极乐老怪枬寒辑首,向谭勒央喝杨戬,甚至澄远这边各行一礼,说道:“贫道途中得知陇川先生邀帖,不自量力前来会见各路高人。”
随即又朝吉星这边说道:“桂王殿下率众前来,这也就现身罢!”
第四百四十三章 桂王璇兴
吉星皱眉想到第一件事,就是这个枬寒应该是桂王,请来对付齐王的人。虽然吉星对于齐王这个身份,一直都有着一些排斥,但是也不得不面对。
如果桂王真的请枬寒出山,以齐王对桂王的了解,最大的可能就是霸刀潘崇彻出手。因为极乐老怪枬寒这种人,桂王是不可能请的到的!
诸人但听得笑声清朗,一株松树后转了几个人来。看着来人吉星登时眼前一亮,忍不住就有些全身生热。
因为这其中一人娉娉婷婷,缓步款款而来,正是齐王朝思暮想、无时或忘的京城兴王府名人王虞。
此时她满脸怜爱,痴痴看着身旁一个少年公子。那人不过十四五岁年纪,身形却足有一米六多,在这岭南一带属于身高之人。少年穿淡黄薄衫,腰悬七星长剑,面目俊美潇洒闲雅,手里还拿着一根斑玉长萧。
一见之下吉星都不由感慨,心道:“人道皇帝次子是人中龙凤,果然名不虚传。”
难怪当初齐王自叹自伤,只怕都会不愿去看王虞神色,只见她容光焕发,似自齐王相识以来,从未见过她如此欢喜。
作为当今岭南皇帝刘晟的次子,桂王已经达到开府年龄,在皇帝刘晟乾和初年,长子齐王刘继兴被提议为皇储,遭到群臣的反对,因为刘继兴并无后台。
皇帝刘晟无法便改封诸子,把自己几个儿子暂时都改封一字亲王。为彰显皇家的气派,在京城兴王府最繁华西城里,给次子桂王刘璇兴建立亲王府。
不管是出于壮大刘氏皇家男丁,还是提高刘家皇朝威望,证明刘家是出身中原望族,皇帝刘晟反正一反常例,加大诸子亲王的爵封和威望。
桂王虽然超过十三岁,案例应该也在此时离宫,到王府居住或者到封地就藩,不管出于皇帝的意思,还是出于皇家礼节,桂王都必须离开皇宫。
可能是因为南汉朝廷偏居岭南,在中原人的眼里是蛮荒之地,是朝廷历来用来流放,和发配人的地方,这里自古以来,就不被文人志士所看重。
后来就算有一些文人和有识之士,那也是当年流放人士的后代。当然其中也不泛一些避世的高人,但是真正能被朝廷启用的人,那自然是少之又少。
自高祖皇帝刘龑称帝之后,岭南登基为帝的各个皇帝,大多数都比较年轻,又不具备那种太大雄心,甚至有凌云壮志的人物。
从殇帝到刘晟都没有高祖刘晟,甚至襄皇帝刘隐的魄力。不但朝中设立各部、三省机构,甚至常备的各级官员,都远远不足。
可能担心岭南太过张扬,怕引起中原各个割据政府关注,所以此后每任皇帝,甚至连皇后都没有立。
如今皇帝刘晟弑兄登基,也着实发展几年宏图大计,也想着雄才伟略得到发展。可惜好景不长,周边势力虎视眈眈,加上汉国内部原因,想法实在夭折了。
周边如南唐太过强势,又有大理、安南、闽国在侧,汉国自己也一直贬抑武将人才,已经无力北上东进。
刘晟一直郁闷不乐,听说周国兴起意图南下,强势如蜀中、南唐也束手无策,刘晟知道总有一天汉国不能幸免,自然有些得过且过的感觉。
这个时代割据势力诸多,个个称王称帝,但一般都有王后和皇后,反倒是汉国除高祖皇帝,后来登基的皇帝,都没有立皇后,实在是这个时代的奇葩。
不管是皇帝个人原因,还是怕树大招风,刘晟只在宫里,有一批选秀来的宫女,和抄家湮灭的各种女眷。
如今刘晟挑了几个夫人,比较有名的就是几个夫人,其中就有桂王的母亲慧夫人潘玉莲。
慧夫人的家族在京城兴王府,不可谓不大,而且家族里子弟,在地方上任职的也不在少数。慧夫人的父亲霸刀潘崇彻,号称汉国军神,在朝廷的威势以及如今的风头,自也不必言表。
所以慧夫人隐隐占宫里主导位置,但是可能很多人对慧夫人,都没有什么印象,就是齐王也只会在重要场合见到她,可想而知她的低调。
为什么还有人记得她,说明她不但很好的隐藏自己锋芒,偏偏又会不经意出现在关键时刻。朝中大臣们都是老油条,没有见皇帝刘晟有立后意向,自然都怕惹祸上身,明哲保身不吱声居多。
皇帝刘晟也没有提起皇后这回事,那些在朝的官员,以皇帝为首是瞻也不敢上书,每次对外邦交,最多说句夫人应付而已。
齐王刘继兴的母亲,他自己都没有印象在记忆里,可能也只是刘晟做王爷时,一个极近的侍妾。桂王母亲慧夫人潘玉莲,在宫里地位稳固。
一来生了个王子被封为亲王,二来父亲又是军中大将。所以到桂王开府时,这一切使得桂王受益不少,力量自然也水到渠成。
据说桂王府占地面积极大,并且设王府各项属官。王府设属和皇城机构一般,分开内外两府,而且内外两府都有王府属官。
因为桂王和齐王一般,还没有达到及冠年龄,所以现在实际上桂王府,内外没有太大区别。作为不同于朝廷和割据势力,作为汉国成年亲王,桂王府颇具规模和气势。
桂王府经宗正寺议定,下设王傅一名;参军一名;王府文学两名;祭酒一名;王府长史一名;司马一名;主簿一名,史官一名、记室参军一名;功曹参军一名;六部参军各一名,府从一名;典签两名。
相对于前唐最盛时亲王,王府属官的这些配置,最起码少了一半。当然没有皇帝刘晟的授意,谁敢给桂王做主。
但是相对于前唐最盛时亲王,现在汉国亲王的势力,可能并不算很小。偏居岭南的汉国现状来说,还有许多朝廷各部职位,甚至连主官都未设。
而王府的属官职能,居然可以基本齐全。作为一个尚未冠服的亲王来说,这已经是很高的礼遇,甚至算是极为重视了。
第四百四十四章 王府属官
桂王府如今任职的王傅,是当天诸王在宫里的王傅,大儒赵章周去世后新任的。此人是高祖朝首榜状元简文会,也是当时赵章周亲自推荐。
赵章周作为最初诸王王傅,在刘璇兴开府时出任桂王府王傅。他最牛的还是皇帝刘晟右仆射,在兴王府声名赫赫,比齐王府王傅李抑名气大的太多。
齐王刘继兴就藩齐昌府,就是赵章周为首一帮大臣,在朝极力推举桂王为皇储。不过事与愿违,齐王受伤恢复知觉,还被皇帝真正封为就藩亲王。
从此事刻意看出来,刘晟因为年轻,显然并不想就此立储。自此赵章周受到皇帝刘晟冷遇。先是以他年长为由,卸任右仆射职位,后来则免他入朝议政。
杀鸡骇猴的手段,令赵章周又羞又惊,知道在皇帝刘晟手里,自己此生翻不起大浪,虽然后又给他加冕国公以示恩典,但也就此惊吓过度一病不起。
赵章周本来年纪就大了,没有熬过年关就去世。临死前给桂王做了件好事,就是给提心吊胆的桂王刘璇兴,也推荐了一个极好的王傅,得到皇帝刘晟认可。
这个王傅简文会来自南海咸宁县,在高祖皇帝刘龑手里,就一路得到顺利的提拔,加上自己不断学习,和经受外任历练,到皇帝刘晟手里终于熬出头,调回京城兴王府任京官。
做过京城兴王府番禹县县令,到乾和这些年,居然成了兴王府,当代有名的几个文人之一。和如今文人代表李抑一般出名,更成刘晟另外几个儿子,那些年幼王子的老师。
如今简文会成了桂王府王傅,级别仍只是个从四品,不过挂了个学士衔,可以有时候参议朝政。而且和诸王师王傅不同,这是真正属于亲王属官职衔。
相对于隋唐时的格局,亲王府王师级别从三品,简文会这个王傅官衔,整整差了两级,如果按隋唐时九品官衔,再分上下的话,那就是足足差四五级。
当然如今在岭南汉国,能够做到这个级别官衔,也算是极为不错。因为朝里根本没有一二品大员,最高级别也就是正三品。作为掌傅相训的职位,又要负责亲王匡其过失,简文会身份就比较敏感。
在齐王的记忆里,桂王府咨议参军名叫黄栋,乃高祖朝左仆射黄损儿子,可以说是真正出身名门。
黄栋自己虽然不是,什么有名的将领和参谋,但是家世摆在那里。尤其他也自幼擅长兵法,家学渊源长于计谋,在当朝算是极有名声。他在年少的时候,更在其父黄损当年,曾经做过团练使的永川,扎扎实实做过五年参军幕僚之事。
身边有着干实事的属官,加上这黄损响应皇帝行动,被地方推举提拔回兴王府集训,再加上当天他父亲在朝中,多多少少有的人脉,竟然谋到王府职位。
大汉亲王府只设有咨议参军一人,他得了个从五品官衔。一下子从地方到京城,平白高升几级,说明他的实力也是惊人,齐王对此人极为忌惮。
和王傅一样的道理,平时作为亲王参谋左右,参议庶事的职务,也一样是一个极为敏感职务。桂王能够用他,因为他曾是自己外父潘崇彻,亲信属下之一。
虽然霸刀潘崇彻再汉国地位超然,但也从来没有公开支持过自己外甥,但是桂王认为自己外父,肯定是不会害自己,对黄损其人自如格外信任。
至于另外那两名文学,都乃是当年南移中原文人之后,而且都是高祖朝出来进士,不但出过外任,虽然是不得志回来京城,平时在兴王府也算很有文名。
至于其余属官,也都是一时瑜亮。反正进得来桂王府这些人,都是京城兴王府,或者岭南一带颇有名声人物。
桂王府另外一个,算是比较特别的职务,长史!居然也只是从五品,这个和齐王的长史李抑不同。
和长史相应的职位,就是主管王府兵事的司马,这个职务对于一直节制军事,大汉国朝廷来说,也是比较敏感的位置。
作为皇帝子嗣的第二个,所以只派了个正六品的职衔,给桂王府的司马,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
此时桂王两边,站着咨议参军黄栋、和王府司马谭播。桂王刘璇兴的眼神,已经褪去小孩般幼稚。但是桂王样子还是年幼,和成熟男子有着不少距离。
看着他不像皇帝刘晟那么魁梧健壮,眼眉倒是有些像他母亲潘玉莲,甚至像潘崇彻。和齐王刘继兴不同的是,刘继兴更像刘晟和刘龑。
刘璇兴一本正经站在那里,怎么看着都不像大人。但那眉宇间天生的傲气,让人感觉他久居高位,和带着盛世凌人的气势。
本来以慧夫人潘玉莲教育来说,桂王不会是这种目中无人感觉。但是自从齐王刘继兴出意外,有王傅赵章周等官员唆使策划,桂王有自己想法后,心思就渐渐的变了。
虽然离顺利登基为帝还远,甚至桂王刘璇兴心里恐惧了一下,但是看如今风平浪静,他似乎又有了想法。
确实在如今看来,桂王独自开府为亲王,这些跟随赵章周的官员,虽然知道刘继兴做亲王,暂时已经是事实。但是桂王还是亲王,更是另一个成年的亲王。
何况皇帝刘晟不立储,这些官员甚至都是一些中下层官员,所以不少人还是凝聚在桂王身边,使得桂王颇有心思,也多了几分底气。
看着两人已走近身来,但王虞似乎对自己视而不见,竟也没向自己招呼。吉星心里自如明白又道:“她心中从来没有齐王这个人在,从前就算跟齐王在一起,心中也只有桂王一系,看来齐王真的有些可怜。”
不过陈延寿对桂王倒是熟悉,看着桂王不同吉星打招呼,吉星居然神色平静,于是朝这边黄栋和谭播拱拱手。
黄栋和谭播不好视而不见,看着陈延寿脸色阴沉,只有抢着迎上过来。
第四百四十五章 惊雷指
吉星没有理会这些人,齐王虽然对这王虞崇拜,吉星自如不会有着这种心思。看着黄栋和谭播过来,向陈延寿低声禀告问好,吉星自如也不以为意。
隐隐看到两个人问候,吉星有何长汀在身旁,于是也只是微微颔首示意。
没想到这边桂王却挑事,对着王虞说道:“先生,本王这个大哥,往常却也不会武功,不知道刚才是否下子?想必出手也会败下阵来罢。”
“此事无妨,王爷有兴趣,倒也刻意试试无妨!”王虞看了吉星一眼,明显带着几分惊讶,看着陈延寿走过来,她倒也淡淡的对着桂王说着。
桂王自然换了幅面孔,尤其看着陈延寿过来,马上和众人行礼厮见,言语谦和着意结纳。桂王也算名震岭南,这边众人都想不到,竟是这么个俊雅清贵公子哥儿。
甚至这边贺樗儿和贺橦儿,对着都当下互道仰慕,贺樗儿看着桂王,更是似乎满眼含笑。让人意外的是连这边吴鐜,似乎也说了几句客气话。
最后桂王才和吉星过来相见,话道:“大兄,好。”
吉星对这个少年,心里没有多少感觉,看着王虞神情淡漠,于是摇头微微摆手道:“好,没曾想,二弟居然能够离京,莫非也是要去桂州就藩了不成?”
听到吉星这么说,王虞忍不住低低“啊”的一声,似乎刚刚看到吉星一样说道:“呀!原来,齐王殿下,居然也在这里。”
想到齐王心里的憋屈,吉星淡淡的回道:“嗯,正是,难得出来踏青……不意居然遇到王傅和二弟离京……真的难得!”
听到吉星一再重复离京,桂王向吉星瞪了几眼,明显耐心耗尽不再理睬,随即直接走到棋局之旁,稍微看了看拈起白子,直接下在棋局之中。
让吉星有些意外的是,枬寒看着桂王的举动,居然微微一笑道:“桂王殿下虽然家学渊源,只是这弈棋之道,看着只怕也是平常的很。”
他一边说着,接着居然也下了一枚黑子。
桂王眉头一挑,淡淡的说道:“本王年岁尚幼,不过身边不泛诸多才学兼备的王师,想来只是弈棋一道,未必便输于真人。”
一边说着,接着也继续下了一枚白子。枬寒唇角翘起,也并不再言,但是随即也应了一着。
看着枬寒这般自信,桂王虽然有着少年好胜,但是毕竟也不是鲁莽之辈,对这局棋凝思已久,自信已想出了解法。可是枬寒这一着,却大出他意料之外。
本来筹划好的全盘计谋,看来此事尽数落空。虽然没有看王虞,心里也明白须得从头想起,所以过了良久,才又下一子到棋盘上。
这时候杨戬静静看着,他自然认识桂王和齐王,但是倒也没有吱声。倒是枬寒运思极快,跟着便下了一招,似乎根本就没有多想。
边上诸人看着两人一快一慢,随即下了二十余子,各自心里自然带着惊讶。只听到枬寒突然哈哈大笑,说道:“桂王殿下,如此,可要一拍两散了!”
吉星其实在自己时代,也算是幼时就研习过棋道,毕竟在自己时代盛行。但是因为古棋和当代的棋道,明显有着一些区别。所以即使有齐王身份,倒也没有直接出声。
这时却听到桂王揾怒道:“真人如此捣乱!想必深研此道,不如你来给诸位解解看。”
枬寒却冷笑道:“这个棋局原本无人能解,是用来作弄人的。本真人有自知之明,不想多耗心血于无益之事。殿下连边角纠缠也摆脱不了,还想逐鹿么?”
此言让桂王心头一震,看着吉星带着平静在一旁,一时之间百感交集,反来覆去只是想着枬寒两句话:“连边角上纠缠也摆脱不了,还想逐鹿?”
一时间旁人没有打扰,桂王眼前却渐渐模糊,脑海里似乎棋局上黑白子,似乎瞬间都化作将官士卒,看着东一团西一块阵营,互相纠缠不清的厮杀。
桂王此时眼睁睁看着,自己这边的兵马,直接被敌人围住了,就算左冲右突,始终杀不出重围,心中自然越来越是焦急。
“岭南天命难道不在本王,就算有着外父相助,难道一切都是枉费心机。本王尽心竭力,难道只能化作一场春梦!时命不济,夫复何言啊?”诸人只听桂王突然间大叫一声,拔出腰间七星宝剑,便往青石上的棋盘斩过去。
其实当桂王因为枬寒的话,突然呆立不语神色不定之际,王虞和黄栋还有谭播等,就都目不转睛凝视他。
桂王居然会忽地拔剑,这一着谁都料想不到,看着桂王要当众悔棋,黄栋等一齐抢上解救,但功力有限终是慢了一步,忍不住都叫着:“殿下,不可。”
吉星虽然知道,桂王如何和自己无关。但是看着他愣愣的样子,想到他终归是齐王的弟弟,看着他挥剑斩棋盘,还是忍不住叫道:“二弟,不可如此!”
诸人却只听得“嗤”的一声,桂王手中长剑一晃,当的一声随即掉在地下。
诸人还在意外,枬寒却看着坐着的澄远,带着笑道:“大师,好一招惊雷指!”
此时桂王长剑脱手,一惊之下从幻境中醒过来。王虞靠近拉着他手,连连摇晃低声叫道:“殿下!解不开棋局,有何关系?何苦如此冒失?”
桂王明显带着茫然,随即冷冷的看着王虞道:“本王,这,这是怎么了?”
王虞微微叹了口气,也看了吉星一眼,随即神色有些复杂,最后看着澄远这边道:“幸亏方才有齐王出声,然后这位尊者出手,打落殿下宝剑,否则……否则……哎!”
黄栋此时也上前一步,劝道:“殿下,看来这棋局,确实有些迷人心魄,明显其中含有幻术。一盘棋局而已,殿下不必再耗费心思。”
听到王虞这么说,桂王慢慢恢复心性,随即转头向着吉星说道:“适才这一阵,本王感谢大兄示意!可惜本王没在意,不然断不会如此。”
吉星见桂王居然如此,不由向枬寒瞧了瞧,因为与枬寒离得远,中间有裴易和何长汀等人相隔,自然也没有太在意!
第四百四十六章 贺州四友
看着王虞和桂王的样子,吉星自然不会在意,淡淡的说道:“一时碰巧,棋道闲情逸致可以,二弟千万不要沉迷,因此深入其道,到时候想脱身就难了。”
看着吉星平静的样子,桂王心里自然好奇,被吉星这么说,忍不住自然脸有惭色,道:“一时心神迷糊,似着魔中邪一般,大兄教诲的是,本王受教。”
看着谭勒央不吱声,谭播忍不住有些愤愤之色,当然也瞟了吉星身后的人一眼,随即道:“定是有人在旁施展邪法,殿下可要千万小心!”
桂王回过神来,想到开始的事情,不由向吴鐜横了一眼,随即向吉星首次施礼道:“多蒙大兄提醒,不想在此遇到大兄,难道大兄可是想回京城吗?”
“原来,还有兴王府刘家的人在此?”正是杨戬的声音,他看着了吉星一眼,唇角微微翘起来:“倒是难得了。”
看着杨戬的样子,陈延寿等立时变色。
随即只听得一个声音叫道:“谁是正牌兴王府刘家子弟。”
听到这个声音,吉星忍不住微微一笑,看着段荻一眼,随即带着几分笑意心道:“小荻在这里,这些人居然还敢来。”
诸人听到这阵叫声甫歇,随即看到山下快步上来一人,这人身法奇快,正是吉星诸人见过的捉影子郑林,他们几个人号称贺州四友,倒是和这洱海五友相似!
他嘴里直接叫道:“贺州四友跟随小明王拜访陇川先生,赴棋会之约。”
谭勒央朝杨戬拱手道:“欢迎之至。”
这边四个字刚出口,那边看着精瘦的捉影子郑林,已飘行到了众人身前。过了一会看到另外有三人,并肩而至这边来。
一个脸色漆黑书生,大声朝着谭勒央说道:“某等有幸跟随小明王,见到请帖很是欢喜,别的事情暂时搁下,赶着来下棋。明王武功天下无敌,哪个不服就上来。单打独斗还是大伙齐上?”
一个带着纱巾的少妇,看着这黑面书生道:“老二,别胡说八道!此来下棋又不是打架?”
黑面书生正是四友的老二,人称黑面书生的黄志,听着少妇这么说,于是说道:“不动武打架,咱们赶来干什么?”
几个人也不理会别人,直接闪过到杨戬身边来,其中一个金色皮肤的男子,顶着一头乱发,手里拄着一根虬杖,豹眼目不转睛的瞧着棋局,显然凝神思索。
看着他带着沉思,杨戬也没有在意,倒是他过了良久良久,拿着虬杖伸到棋盒中,对着杨戬说道:“公子,某失礼了!”
诸人见他随即一点,虬杖头便如有吸力一般,直接吸住棋盘上一枚棋子,直接放在棋局之上。
看着这一幕,澄远双眼有些精光暗闪,居然出声赞道:“青狮潭武功独步岭南,此言不虚。”
吉星见过郑林对段荻的情景,知他也算内力深厚,但是不知道其余三人如何,此时看着这个男子的姿态,只怕这个棋局给他破解也未可知。
看着这副样子,何长汀在吉星耳畔悄声道:“郎君,此地于咱们无益,咱们就此走罢!”
吉星虽然带着好奇,但是一来想看这人如何解此难局,二来好容易见到王虞和桂王前来,嘴里“唔,唔”数声,反而向棋局走近几步。
这边谭勒央对这局棋千变万化,每一着都早已了然于胸,当即应了一着棋子到相应位置。
这拄着虬杖的男子,想了一想继续下了一子。
看着这一幕,谭勒央淡淡的说道:“阁下这一着极是高明,且看能否破关,就此打开一条出路。”
他随即继续下了一子棋,直接封住男子的去路。虬杖男子又下了一子,显然早就了然于胸。
看着这人下了一招,其他人都没有出声,吉星忍不住眉头皱起忽道:“这一着,只怕不行呢!”
因为适才见桂王,就是下过这一着,此后接续下去变得迷糊,终至拔剑差点斩掉棋盘。吉星虽然感觉事不关己,但是生怕这虬杖男子重蹈覆辙,自然有些心下不忍,于是忍不住就出言提醒。
没有想到那个黑面书生黄志大怒,直接叫道:“凭你这小郎君,究竟是何方人物,也配来说某家老大,行不行!”
他想靠前过来,伸手想抓住吉星。
吉星自然不会担心,不说陈延寿和何长汀,只怕就是段荻他都不是对手,于是直接道:“你且照顾好你家老大!”
其实郑林到来之时,早就见到吉星带着段荻这些人,只是心中一直尴尬,最好是段荻不言不语,哪知这时候二哥出声叫出来,不由着急的道:“二哥且住手,这位是京城贵人!”
黄志退了一步,直接将手放下。好奇的看着吉星,终于看到身后的段荻,不由退开到一旁!
众人见这个如此横蛮的南人,居然听吉星的话,都感奇怪。只有陈延寿等人明白其中原委,心下暗暗好笑,都似笑非笑的看着。
澄远倒也没有多言,不过看着虬杖男子此举,不由淡淡出声道:“上师常说,佛祖传下的修证法门是戒、定、慧三学。《楞严经》云:‘摄心为戒,因戒生定,因定发慧。’某等钝根之人,难以摄心为戒,因此达摩祖师传下方便法门,教众生由学武而摄心,也可由弈棋而摄心。学武讲究胜败,下棋也讲究胜败,恰和禅定之理相反,因此不论学武下棋,均须无胜败心。念经、吃饭、行路之时,无胜败心极易,比武、下棋之时无胜败心极难。倘若在比武、下棋之时能无胜败心,那便近道了。”
可能见诸人不吱声,他接着说道:“《法句经》有云:‘胜者生怨,负则自鄙。去胜负心,无诤自安。’世人武功不佳,棋术低劣,和众生比武、下棋之时,一向胜少败多,上师反而赞称能不嗔不怨,胜败心甚轻。怎地今日见施主下了一着错棋,便担心落败,出言指点?”
“这便是因果,何况以棋术而论,自己怎能随意指点旁人?棋路虽相同,此后便多半不同,有时不解,反而‘只怕不行’,岂不是大有贡高自慢之心?”
第四百四十七章 走火入魔
这边虬杖男子,接着下了一子,不过终究看着要想一会,随即一子接一子,似乎需要越想越久。
等他下到二十余子时,诸人看着日已偏西!
这边澄远忽然淡淡的出声道:“施主,你起初走的是正着,第九着起,已经走入了旁门,似乎有些越走越偏,只怕再也难以挽救了。”
听到澄远这么说,这个虬杖男子枯瘦金黄的脸上,看着肌肉僵硬木无表情,但是喉头发出声音道:“你云门禅家就是名门正宗,依你大师的正道,却又如何来解法?”
看着虬杖男子怔怔的样子,澄远微微看了杨戬一眼,随即微微叹口气说道:“棋局似正非正,似邪非邪,用正道解不开,但若纯走偏锋,明显也不行!”
听到澄远这么说,虬杖男子虬杖停在半空,似乎微微发颤始终点不下去,过了良久才说道:“前无去路后有追兵,正也不是邪也不能,难也!”
原来他家传武功,本来是天下有名的正宗,但后来他因为一场变故,心性自此入了外道。此时澄远几句话触动他心境,竟如方才桂王一般入了魔道。
其实这个棋局变幻百端,真正因人而施以变化。世间爱财者因贪失误,易怒者由愤坏事。
齐王之败在于人无背景,身处高位防备太重,如若不肯弃子,终将身陷四面楚歌;桂王之失执着权势,即使勇于弃子,却怎么也不肯失势。
而虬杖男子生平第一恨事,乃是当年之事以后,不得不抛开家传正宗武功,甚至离家出走改习旁门邪术,全神贯注之时外魔入侵,竟心神荡漾难以自制。
看着这副情形,吴鐜倒是笑咪咪的出声道:“是啊!这世上一个人由正入邪易,改邪归正难,人这一生啊走错路,注定是毁了!唉,可惜,如果一失足,就会成千古恨,真正要再想回首,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他说话之中似乎充满怜惜之情,但是这边澄远甚至谭勒央等高手,却都知道这万圣老怪吴鐜不怀好意,虽然不知道和着虬杖男子有没有恩怨,却也明显是乘火打劫,要引得虬杖男子走火入魔,除去一个身边厉害的对头。
果然听到吴鐜的话之后,虬杖男子瞬间呆呆不动,带着凄然说道:“某以奇艺榜高手之尊,今日落魄江湖,沦落到这步田地,实在愧对王家列祖列宗。”
看着虬杖男子的样子,吴鐜笑眯眯的说道:“你若因此死在九泉之下,也是无颜去见你王氏先人,倘若自知羞愧不如图个自尽,也算是真正英雄好汉的行径,唉!就此不如自尽了罢!”
听着他话声柔和动听,一旁功力较浅之人,已自听得迷迷糊糊,甚至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觉。吉星看着这些人的神情,心里自然带着好奇,因为自己没有影响!
果然虬杖男子跟着自言自语:“唉,不如自尽了罢!”
诸人看着他提起虬杖,慢慢向自己胸口点去,似乎就和桂王开始一样,自己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但他究竟修为甚深,隐隐知道不对,所以举起的虬杖带着纠结。
内心深处似有个声音,不断的在说:“不对,不对,这一点下去,那就完蛋了!”
但是这些人看着他的虬杖,仍是一寸寸的向自己胸口,明显要直接点下去。他当年失败身受重伤之余,也曾生过自尽的念头。只因一个特异机缘,方得重行振作。
后来在江湖上流浪多时,心中自也经历诸多恩怨,此时正是自制之力减弱,隐伏在心底的自尽念头,瞬间又冒上来,看着难免让人感觉到惊悸。
其实在周围的诸大高手之中,坐在近前的澄远自然慈悲为怀,有心出言惊醒,但也知晓佛家这声“当头棒喝”,须得功力与此人相当,方起振聋发聩之效。否则非但无益反生祸害,澄远此时心下暗暗焦急,却是束手无策。
陇川先生谭勒央格于当年,有师父立下的规矩不能相救。所以即使看着,自然也没有直接出声。
桂王眼见虬杖男子的神态,心中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善人,真正如走火入魔而死,也算是除去天下一害,那是自然最好不过,想到自己刚刚的经历,自然也装作没看见一样。
此时枬寒不知道怎么想,明显有些幸灾乐祸,笑吟吟的袖手旁观。这边吉星虽然有了功力,却完全不明白虬杖男子此举意思。
这边王虞于各门各派文学虽知极多,但方才吴墪以心力诱引,她自然是一窍不通。何况知晓此人和杨戬一起,作为兴王府的名人,王虞当着桂王自然不会招惹。
这边黑面书生和那少妇,以虬杖男子一直压在头上,平时甚至颐指气使甚为无礼,也算是积忿已久,心想此时他要自尽,却也不必刻意相救。
这边裴易等也不愿混入比拚,倒是只有捉影子郑林最是焦急,眼见男子虬杖头离胸口不过数寸,知道如若再延搁,立时便点中自己死穴,但是因为吴墪的话,居然无法直接出声。
但是他接受过虬杖男子不少帮助,所以当下顺手抓起一把竹椅,叫道:“老大,砸了这棋盘才是!”说着便向这虬杖男子,直接掷了过去。
看着郑林搅局,这边吴墪直接拍出一掌喝道:“滚,你且去罢!别来搅局!”
郑林这一掷之力,让人感觉虽然极是迅速,竹椅带着劲风向虬杖男子这边疾飞,但被吴墪软软的一掌托起,居然瞬间又飞回去,直撞向这边的郑林。
虽然感觉到诧异,但是郑林上前一步想双手接住,想再向虬杖男子掷去,不料吴墪身手奇高,甚至在这托起的掌力之中,蕴蓄着几股后劲。
郑林自然没有想到,刚刚接触竹椅突然双目圆睁,腾腾腾直接就退出几步。正待立定身形,不料第二股后劲又到,随即他双膝一软坐倒在地。
诸人看着只道再也没事了,哪知还有第三股后劲袭来。他身不由主倒翻一个筋斗,双手兀自抓着竹椅,将他在身下一压又翻过来。
第四百四十八章 第一招
就在他料想吴墪这一掌,可能更有第四股后劲时,忙将竹椅往前一推以便挡架。但是第四股后劲却没有,这让郑林忍不住睁眼骂道:“你丫个,雄!”
无奈将竹椅放在地下,看着虬杖男子只能干着急:“老大,,,,,,!”
这边吴墪发这一掌,其实自然心力稍弛,意志坚强的虬杖男子,手里虬杖停在半空,坚韧不再移动。
看着这一幕,吴墪带着冷笑说道:“现在来不及了,老夫看你活着受罪,劝你还是自尽了罢!”
似乎是听到吴墪这么说,这个虬杖男子叹道:“是啊,这些年活在世上,真的生不如死,这究竟还有什么意思?还是自尽罢!”说话之间虬杖头,离着胸口又近了几寸。
澄远慈悲之心大动,心知要解此人心中的魔障,须从棋局入手才行,只是自己平生棋艺低浅,要解开复杂无比的棋局难题,当真是想也不敢想。
不过眼见此人双目呆呆凝视,危机自然生于顷刻,眼神看着吉星双目清明,似乎并无影响,心中突然间灵机一动:“贫僧解不开棋局,但让人捣乱一番,却是容易!只须搅乱他心神,也许便有救了。接下来既无棋局,心中何来胜败?”
便传音给吉星道:“郎君聪慧,也许并未影响,何不上前下一子,来解这棋局。”
吉星自然微微一愣,其实看着这些人下棋,想到后世自己所学,心里其实早已经明白。这时候听到澄远的话,心里虽然微微带着诧异,想到澄远身份还是快步上前。
随即从棋盒中取过一枚棋子,直接就放在棋局之上。
这边刚刚放下,就听得谭勒央怒斥道:“小郎君简直就是胡闹!自填自杀一块!”
大家一起看过来,原来吉星随放一子,竟让一块被围得密不通风的棋子,棋本来尚有一气,虽随时可将之吃净,但只要对方无暇去吃,总还有一线生机,苦苦挣扎全凭于此。
现下自己将自己棋子吃了,棋道之中这等同自杀,眼看就要全军覆没。这边吴墪和枬寒,甚至桂王等人见了,都不禁忍不住哈哈大笑。
一边易泾舒对吉星有些好感,虽因棋局在衰疲之余,看着吉星带着平静,自然也忍不住叹气说道:“郎君此举,不是开玩笑吗?”
谁知出声之后的谭勒央,并没因此而嘲笑,反而起身朝着吉星施礼,甚至带着平静的说着道:“家师曾有命,此局不论何人均可入局。小郎君这一着让人看来,虽然似乎有些异想天开,但是数十年来,总也算是有人,终于打开入局第一招。”
随即不待众人询问,谭勒央直接将吉星刚刚挤死,一块棋子从棋盘上取下来,也不管这些人目瞪口呆,直接跟着吉星下了一枚子,棋盘上瞬间更加明朗。
此时诸人只听虬杖男子,突然在跟前大叫一声,似乎是从幻境中醒觉。他心里自然明白,眼望吴墪这边心道:“万圣老怪乘人之危暗施毒手,此番可不能善罢甘休。”
吴墪虽然没有说话,不过看着吉星带着平静,想到自己一路没有为难,如今反而被吉星坏事,于是向吉星瞧了一眼,目中满含怨毒直接骂道:“这个小混蛋,只会坏事!”
因为看着吉星站着下棋,这边虬杖男子也不看杨戬,却看棋局中的变化,已知适才自己能够死里逃生,乃是出于吉星意外的救援,心下自然是好生感激。
虽然听到吉星是汉国王爷,情知吴墪定人会挟嫌报复,立即便要向吉星这边下手,所以心里寻思:“有禅门高僧澄远在此,谅这万圣老怪也不能为难,但若澄远回护不周,自不能让这小郎君,因救某家而死。”
“陈公如何看?”何长汀传音陈延寿,毕竟吉星如今当前!
“你是岭南大家家主,难道莫非忘了,桂州青狮潭的狮堡不成?”陈延寿带着一些平静,静静的站在吉星身后!
“桂州青狮潭狮堡,名列天下四大堡之首,乃天下闻名所在!堡主王迤人称剑豪,一手《纵横九剑》,列江湖名人奇艺榜第七!可是因为和明王董迦罗徒弟,娇子晋侯杨侍道五岭舜皇山约战,据说大败跌出江湖榜排名!”缓缓说着,何长汀似乎有无限感慨。
那个昔日的目标,曾令何长汀也日思夜想,那个奇艺榜排行第七的位置,是高手最好的印证。只要击倒剑豪王迤,不但可以跨越境界,更可以取代奇艺榜的位置。
那年八月十五,五岭舜皇山大理晋侯杨侍道,约战狮堡堡主剑豪王迤。一个是名门之后,大理国开国侯门贵胄出身,更是天下有名孔雀明王董伽罗弟子。一个是江湖上声名赫赫剑客,天下第一堡的堡主,更是江湖上神龙见首不见尾奇人,剑魔王适亲弟弟。
没有人可以想到舜皇山之战,似乎注定是名震天下大事!
能够见到这一战的人,当是屈指可数,就是能够见到的人,必然也是隐身事外。毕竟这两个人,不但在天下声名赫赫,自身修为更是不许别人,出面或者私底下干预。
这一战究竟如何,却是没有人知道!
不过这一战后,有人只见到杨侍道一个人离开,于是江湖上自此有着风传,王迤为杨侍道所败,或者有人干脆就说,王迤为杨侍道所杀。
因为作为狮堡堡主的王迤,哪怕就是被杨侍道所败,那也没有关系。毕竟就算没有奇艺榜排名,他还有天下第一堡狮堡在,可是再也没有人见过王迤,这显然让人无法理解。
更不要说当日排名第一,桂州青狮潭狮堡的人,从此再在江湖上出现了。狮堡自然还是狮堡!依旧还在桂州青狮潭屹立,这是永远改变不了的事实!
没有剑豪王迤的狮堡,依然在江湖上声名赫赫。因为狮堡之所以称为狮堡!乃是在坚固的青狮潭堡内,有一间大大的修行的石屋,而这间石屋乃是剑魔王适,昔日练功之地。
第四百四十九章 蚩尤功
剑魔王适!
天下号称用剑第一的奇人,他敢称天下第二,就没有人敢自称天下第一。这绝对是天下最牛的人之一,也是岭南自高祖刘龑之后,在江湖上最牛的人物!
有人传言,剑魔王适曾经和剑仙吕洞宾,在洞庭湖湖面上比剑,两个人斗了三天三夜,居然不分高下。所以这位剑魔王适的声名,在江湖上自然可想而知。
狮堡堡主王迤,就是剑魔王适的亲弟弟,这份身份和底气,想必天下无人能及。没有王适的狮堡,可以依然矗立在青狮潭。没有王迤的狮堡,也依旧可以叫狮堡。
因为没有人敢质疑,天下第一堡,青狮潭狮堡存在的意义!
“难道,这位,真的就是剑豪,,,,,,?”连何长汀都有些不敢置信,看着这个虬杖男子,怎么也无法和剑豪联系起来。蜡黄带着金色的脸,精瘦没有表情的五官!
“你有什么理由,不相信,,,,,,?”陈延寿虽然没有看何长汀,却静静的看着虬杖男子,随后带着几分淡定说:“虽然他不再用剑,但是王家《蚩尤功》的霸道,天下罕有能及!某所习功法特殊,你应当明白!”
“嗯!看来,接下来真的有好戏看了!这位鬼谷叛徒,自认天下无敌,得罪这位剑豪,如若被那位剑魔知道,只怕自此难得安宁,就是神海都会被捣破了!”何长汀也不动神色,也带着几分旁观!
“所以现在,某都有些期待,老石如果现身的话,不知道这位剑豪,和这位老怪,会是什么表情?”陈延寿虽然在江湖上没有名气,但是因为刘龑之故,身手丝毫不差!
“陈公还有此闲心?如今桂王在此,身边的人必然就在附近!何况这位小明王,就是那位晋候杨侍道的弟弟,他连贺州四友都带着,你不认为有些奇怪吗?”何长汀显然沉吟。
“事情肯定复杂,所以你和某且先静观!”陈延寿有些老神在在:“你以为这位禅门高德,一直跟随在这里,没有陛下的授意,他会如此清闲?”
“看来,这万圣老怪,这次真的捅了大篓子了!”何长汀看着这边,眼神带着几分笑意:“不过小郎君现在,好像有些运气来了!”
果然谭勒央此时向吉星问道:“小郎君杀了自己一块棋子,若再逼紧一步,且如何应法?”
看着大家都看着自己,吉星想到后世时在网上游戏时,自己下过不亚于上百次,于是淡淡笑道:“某棋艺原也低劣,方才下子志在救人,还请先生见谅才是。”
谭勒央脸色有些发沉道:“家师布局恭请天下高手破解,倘若破解不得自是无妨,若有后殃也是自取。但如有人捣局渎亵家师心血,纵然人多嘿嘿,老夫也要誓死周旋。”
他此刻说话时须髯戟张,虽然身形矮小精瘦,但是看着神情凶猛,谁也不敢笑话于他。
吉星自然不会吃这套,尤其看着他的样子,心里早就有着几分不喜。但是因为桂王和王虞也紧紧看着,吉星于是说道:“先生勿慌才是……”
谭勒央的声音忍不住拔高道:“下棋便是,多说何用?家师更不是给诸位胡乱消遣的,还请小郎君用心才是”
他一边说着,一边缓缓看着这些人一眼,随即右手一挥拍出一掌,接着砰的一声巨响,诸人之间眼前尘土飞扬,吉星身前不远处的地方,立时现出一个大坑。
这一掌之力猛恶无比,倘若掌力推前尺许,只怕吉星早已筋折骨断,死于非命。因为陈延寿在旁,吉星虽然没有吓到,但是也忍不住心中怦怦乱跳:“先生脾气不小!”
“先生此举何意?莫非想仗势凌人?”一直普普通通的陈延寿,首次身上气机显露,那些灰尘全部隔绝在一旁,丝毫没有侵袭到吉星身边来!
“难怪如此招摇,不愧为兴王府刘家子弟!”看着陈延寿露了这么一招,谭勒央脸色发冷,当然也没有在意,但是老眼精光暗闪。
“陈公,毋须如此,,,,,,!”吉星举眼向澄远瞧去,见澄远无动于衷,知道无恙,于是语气倒也平静。
此时不管棋艺高不高,当此情势只有在诸人面前出手。澄远似有所感,正要向谭勒央开口,忽见吉星径直伸手入盒,直接取过一枚棋子下在棋盘上。
大家微微惊讶,因为吉星此时所下之处,却是提去棋子后,显露现出来的一处空位。懂得棋道的诸人,看着这一步棋下完,自然明白竟然大有道理。
不说这些人的感受,光是这近三十年来,陇川先生谭勒央于这局棋,棋路的千百种变化,其实均已拆解得烂熟于胸。不管对方如何下子,都不能逾越他拆解过的范围。
但吉星上来下一子后,以致杀了一大块棋子,完全大违根本棋理之道,任何稍懂弈棋之人,都决不会去这么下一着。就好比游侠剑客对敌时,提剑自刎横刀自杀一样。
岂知落子杀了一大块棋后,没有想到眼前局面顿呈开朗,一方看着虽然大占优势,另一方棋却已有回旋余地。明显不再像以前缚手缚脚,甚至会顾此失彼。
如今呈现的这个新局面,不但旁人看来莫名其妙,就是谭勒央也做梦都没想到过。此时看着吉星的举动,他一怔之下思索良久,方应了一着棋子到棋盘上。
吉星本来见谭勒央出掌威吓,又无人出言替解围,心里难免带着一些搵怒。本来想直接下子,扫掉他的面子,却忽然一个传音钻入耳中。
“你且下平位二九路试试!”虽然不想理会是何人指教,更不想此着居然和自己所想一样,于是自然拿起棋子,看着似乎是依言下在平位九路上。
随即待谭勒央这边,直接应了下招棋子之后,那隔声音却又钻入耳中:平位一八路试试如何。”
果然在诸人的注视下,吉星似乎略有思索,接着直接再将一枚棋子,直接下在平位的八路上。那个传音看着吉星依言,自然也带着一些平静!
第四百五十章 给人做嫁衣
随着吉星此子一落,就只听得枬寒、杨戬、桂王等人,明显都“咦”的一声,甚至忍不住叫出来。吉星自己还没有惊诧,感觉到周围的人都带着惊奇。
虽然知道这些情形有些难免,不过吉星还是抬头起来,只见许多人脸上,此时明显都有钦佩讶异之色。显然是自己这一着,让这些人都感觉大是精妙。
打游戏的好处体现出来,没有想到到了这里居然成了专长。果然又见此时在谭勒央的脸上,神色又是欢喜赞叹,甚至又是带着一些焦躁忧虑。他两条长长的眉毛,居然此时不住上下掀动,显然心里有些难以平复。
虽然不知道他有什么猫腻,但是吉星难免心下起疑:“他忽然这么高兴?按说这些棋路,自己演练过上百次,绝对不会出错。难道现在和自己玩的不同,这一着下错了么?”
当然想到这些人,都是江湖上杰出的人物,吉星心里转念:“管他对错,只要应对几着以上,显得有些分寸不是胡搅蛮缠,应该就不会见怪了。”
毕竟自己齐王的身份还在,不管是朝廷里的人物,还是江湖上的游侠,多少还是要给几分面子。所以待谭勒央应子后,看似依着相助之人指示,又下一着棋子在棋盘上。
吉星一直一面下棋,一面留神察看,因为有着和陈延寿等人的经验,加上这段时间接触不少江湖高人,吉星自然知道钻入耳中的声音,是“传音入密”的上乘内功。
这种手段是说话者以深厚内力,将说话送入一人耳中,旁人即是靠在身边,亦无法听闻内容。此时吉星不用察看,也知道这把声音清楚传入耳中,应该是那虬杖男子所说。
吉星还不知道这虬杖男子,是陈延寿两人嘴里的剑豪王迤。在旁人看来他带着寻思。哪知此时教他下棋的人,却是那个贺州四友的老大。
适才他沉迷棋局之际,被万圣老怪吴墪乘火打劫,险些儿走火入魔自杀身亡,幸得吉星看似捣乱棋局,才意外救了他一命。当然连他都不知道,吉星是真的对这棋局熟悉。
此时眼见谭勒央对吉星相责,似乎一言不合大有杀害之意,当即自然传音出言指点,本意在替吉星暗暗解围,令吉星能暂时敷衍,随后应付数着之后可以全身而退。
先天境界的高手,一般都有运气成束之术,说话可以不动口唇,再以深厚内功传音入密。就算身旁有一等一高手,谁也没瞧出其中机密,自然不知此时他的手段。
可是随着数着一下之后,棋盘局面竟起了大的变化,就算他带着自负,此时才知这个残局真正的秘奥,正是要先挤死自己一大块,以后的妙着方能源源而生。
因为在穿透围棋中,正有“反扑”、“倒脱靴”之法,让自己故意先送死,让对方吃去自己数子,然后趁其不备取得胜势。
但正常在棋局上,真正送死者最多不过八九子,决无一口气奉送数十子之理,这等眼见杀死自己的着法,实乃围棋中未有之奇变。任是超妙入神高手,也决不会想到这招。
世上任何人所想,总是如何脱困求生,从来没人往死路上去想。若不是吉星看似随手瞎摆,下出这着棋路来,只怕再过几百年,这个残局也没人能解得开。
因为这人出身名门,本身的棋术极为高明,这时看着棋局中,取出一大块棋子后两人继续博弈再下,自然显得天地一宽。
如果不必顾念这大块棋子死活,就不再有自己棋招处处掣肘,反而此时腾挪自如,不如以前进退维谷,真正有些海阔天空了。
枬寒、和杨戬等人,似乎不知这人在暗中指点,不过心里自然隐隐奇怪。毕竟枬寒还比较好说,杨戬和桂王等人,也算对齐王很了解。此时但见吉星居然妙着纷呈,接连吃了两小块棋子,嘴里忍不住喝采,心里却首次带着警惕。
就连坐在一旁的澄远,此时都忍不住喃喃自语:“这局棋本来纠缠得失胜败,以致无可破解,小施主这一招不着意生死,更不着意胜败,反而勘破生死,得到解脱,善哉!”
他本身禅悟精深,此时隐隐似有所悟,却又暂时捉摸不定,自知可能耽于武学,于禅定功夫尚有欠缺,心内不过也有了明悟。
看着诸人用心,忽想:“陇川先生与弟子洱海五友专鹜杂学,以致不如这万圣老怪吴墪,先前还以为走入歧路。可毕生勤参禅,不急生死,岂不是也走上歧路?”
想到此节的澄远大师,此时坐在青石上,居然霎时间全身大汗淋漓。
这边桂王初时还关注棋局,到得后来心里又惊又奇,一双眼睛不时看着王虞身上,他越看越是看见,此时王虞的眼光,始终没须臾离开过自己大哥齐王。
心中带着几分不忿,暗暗只说:“走了罢,再耽下去,只有更多难堪。这番前来破局,本想多结识一些江湖游侠剑客,不想成了他的主场,继续看说不定要吐血。”
此时要他自行离开,却又如何能够?
桂王眼睁睁看着,心里带着寻思:“今日得见你真正面目,还真正是有缘。此番回到京城,这可要好好准备了!”
其实明知王虞不会说什么,但是突然之间感觉她后脑,柔发在空间里微微一动。却听得她轻轻叹了口气,低声叫道:“殿下,此番只怕给人做了嫁人!”
听到王虞这么说,桂王自然凝视棋局,见吉星所下棋路已占上风,正在着着进迫,他心想:“这几步棋某也想得出来。万事起头难需要第一着棋,但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出。”
所以王虞低声的话,他竟没听见。看着桂王失魂落魄的样子,王虞又是轻轻叹息。她一张俏脸转过来。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忧郁,眼神中更有幽怨之色。
恰好吉星偏头看到,不由寻思:“她与刘璇兴并肩而来,始终欢喜无限,怎地忽然不高兴?难道……为了自己这会儿的先手吗?”
只见她眼光流转,眼光缓缓移开去,向着远处凝望了一会,又转向桂王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