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不给你丢人
勉强收回视线正眼看倚在门处的宋七，内心的困惑驱使着她。
即将主动问出对方如何得知，但不料，宋七却像是大概猜出了她要问什么，挑了挑眉毛，指向那珠帘后，那洛蔷薇翩然起舞的左侧方向。
“喏，你家小姐正在取悦我家老大呢。”
“也不知道这回是犯了什么错儿，跳了半天了，老大竟是忍住没理她。”
洛晚晚：“……”
有意无意的撩拨，明显的不能明显的讨好，以及那委屈巴巴求原谅的眼神儿，终是让墨时澈稍微有点反应，只不过，先前的气着实是还没消。
“行了，过来休息会。”
一手拉过还在自己面前卖弄舞姿的人儿，顺便还把她拉到了自己身侧，墨时澈淡声说:
“不累吗？”
语气颇有点儿嫌她在自己面前晃悠的意思，但仔细听的话，却会发现其实并不然，其中是带有关心意味的。
而洛蔷薇本就注意他老半天了，哪里会察觉不出来。
她这细微神情变化，明明心里美滋滋的，但嘴上却是说:
“累……但你都不原谅我的，我心里可愧疚可愧疚了，只能想着跳舞博你一笑，等你什么时候真的能不怪我了，我就……”
某人说的可委屈，一边还伸手扯他袖子，语气软软的，直戳人心窝上。
最后墨时澈还是动容的卸下拒人千里的清冷外貌，皱了皱剑眉，低头看她，语气虽斥责，但更多的是担忧。
“你就……不能懂点事……”
说话的时候，手是先到了她的肩膀上，给她揉了揉肩。
估计是从未给人这般细心按摩过，怕力道重了会疼，墨时澈很生疏也很认真的揉着，一双剑眉就没舒展开。
大概他也不知道自己被带偏了。
以往在处理案情上，任由别人百般计谋，墨时澈从不上当，但如今，某妖精简单的几句话，却他给忽悠过了。
“我哪没懂事了，都给你跳一晚上的舞了，你还不接受……”
洛蔷薇享受的任他给她揉肩，甚至顺势靠他肩膀上：
“早些时候那些话，不过是开玩笑嘛，你总要揪着这些不放。”
洛蔷薇就是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察觉对方有被她哄的松懈下来的迹象，她就又开始耍起她的嘴皮子功夫。
一句接着一句的。
尤其是说到最后，倒成了墨时澈小气。
“有些玩笑不能开。”
墨时澈给她按摩的手终是停顿了下，看着近在咫尺她白皙的面容，知晓她是无意说的。
但还是没忍住一板一眼的改正她：
“事关你名誉，更不能总把“勾引”这等词汇挂在嘴边。”
房间里烛火明亮，而洛蔷薇是靠在墨时澈肩膀处的，几乎是整个人重力都交付于他，俩人离得也是极近。
她一抬眸就被对方背后烛火的光亮所刺激到。
“名声能值几个钱？我才不在乎呢。”
洛蔷薇不适的眯了眯眼，由于墨时澈身上温度刚好靠着舒服，她语气也慵懒了起来，但下一刻脸颊就被捏了一下。
“诶……你……”
“那你也不管我在不在乎吗？”捏就捏了，他还不放了。
并且那平淡如水的语气中似乎带着些许意有所指。
洛蔷薇皱了皱眉，对上他视线，但到底还是心虚的。
“好嘛，以后修身养性，不给你丢人……”
声音比刚才唱歌的语气还要柔，软软糯糯带着撒娇的成分，而那搁置在膝盖处的白净指尖儿也悄悄移了位置。
“不过我陪你也有好些时候了，等下是需要去问问雅袖阁近日状况如何的……你确定，还要继续跟我闹脾气吗？”
洛蔷薇一向对付墨时澈的手段，都是以哄为先，实在不行就撒娇，直至最后露出杀手锏……美人计。
至于结果……
“唔……等！等下，墨时澈……我刚才不是这个意思的……唔……”
“哎你……”
上好檀木所制的房门终究是被缓缓关上，洛晚晚揉了揉有些发烫的耳根，另一只拿着糕点托盘的手不自觉握紧。
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不小心看到春图的少女，又羞又懵。
氛围一度犹如凝固起来般。
反倒是站在旁边跟着看了有一会儿的宋七率先反应过来尴尬，轻咳了一声，拉她离开现场，斟酌着话儿说:
“处于热恋中的男女都是这样的，习惯就好……”
开导的语气成熟的犹如年迈的过来人，只是不过须臾，他又嘀咕着说了一句：
“老大单了二十多年没开过荤，哪抵得住你家小姐那般言语撩拨……俩人以后估计是会粘上一阵子……”
这次宋七根据这些天的观察所得出的感慨结论，只不过话一出口却把洛晚晚羞得不轻，耳根子红得不能再红。
她有些愣愣的去看宋七，语气中的不安逐渐明显：
“那我家小姐是不是……以后没什么机会与我见面了？”
？？
宋七脚步一顿，皱眉回望：
“你家小姐今时不同往日，也算是快有自己的家庭了。”
这话似是在提醒什么，
口吻略显严肃，可无奈洛晚晚没看出来，满脑子都想着上次被小姐弄丢的事儿，低喃道：
“小姐以往处理事情都是与我商量的，但现在……”
女孩子眼眶红红的，颇有种即将被人舍弃的可怜兮兮模样。
“你……”
宋七完全是对面前此人挫败了，严肃不起来了。
“不至于吧，就算关系再好，每个人也该有自己的家庭啊，难不成你对你家小姐……”
说到此处，话音戛然而止，宋七像是想起了什么，有些不敢相信的对上少女那双透露着委屈的眼眸，迟疑问：
“难不成你喜欢你家小姐？”
实在怪不得宋七会这般想，虽然在他的认知里都是男子应该与女子结合才是属于正常的。
可是就在那苏秋月。
要说苏秋月对洛蔷薇只是姐妹情，打死他都不信。
不过好在苏秋月后来自杀了，要不然还不知道会给老大还有洛小姐制造出什么烦恼呢！
所以此刻见洛晚晚这般，这个懵懂少女一直追随主子，
120：哪儿会有人如此这般粘着
只不过现在细想之前，她好像每回都是跟在她家小姐身侧的。
哪儿会有人如此这般粘着小姐的？
怕是……
“什么？”
前面的人想入非非，唯有当事人洛晚晚却是满脑子都在想着她家小姐会不会因为墨时澈而选择抛弃她。
抬起的鹿眸闪露泪光，可怜兮兮的，但也仅仅只是因为听到声音下意识的行为。
完全不知对方在说些什么。
宋七天天待在衙门里察言观色的，自然是看出来了，他有些烦躁的挠了挠头，声音越发小声的重复问她：
“就是……你是不是对你家小姐……？”
滚金边黑色长靴稍稍往前面移了移，只是还没等他与少女拉近些距离，就听见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道急躁声音。
“洛小姐，有好些姑娘闹着要离开，该如何是好啊？”
朝他们方向跑来的是雅袖阁的暂替管家，平日里也就管管阁楼里姑娘们的生活起居，以及一些琐碎事物等。
洛蔷薇之所以能离开那么长时间不出乱子，有一大半都是这管家的功劳，而这人之前也是墨时澈给宋七给找来的。
走出房间的时候，洛蔷薇是用指腹摸着有些微疼的唇角，向来白皙如玉的柔和容颜中，隐约带着些许粉色而导致她如此的，正是旁边某个面不改色的“正人君子”了。
“晚些过去也不会出事的，何必那么急。”
估计是被某妖精时不时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墨时澈轻咳一声。
出口语气更似随意，只是没一会儿，他又加了一句:
“况且你过去……怕也没什么事情好处理。”
这话说的甚是委婉。
洛蔷薇蛊惑人心在行，但挽留或是劝解之类的，她可是极为生疏，不然当初也不会心软任雅袖阁众人散去了。
“什么叫我过去也没什么事情好处理？你瞅瞅你说的是人话嘛？”
洛蔷薇甩开了那一直被牵着的手，哼唧唧：
“而且洛晚晚刚才那么急着闯进来找我，必定是解决不了的，我不过去怎么行？”
柔软触感迅速消失在手心，快到墨时澈险些条件反射地去捉回，不过余光撇见洛蔷薇那近乎完美又埋怨的侧颜。
他又顿了顿，收回手，睫毛微微垂下，辨不出情绪
“??“
过了好一会儿没得到回应的洛蔷薇皱了皱漂亮的柳眉，侧眸看着那难得穿着一套染凡尘气息淡蓝锦衣的墨时澈。
到底还是没忍住主动回牵住他的手，晃了晃：“干嘛呢？别告诉我你这也好生气啊？这有事情我不得去处理嘛……哎，你沉默是几个意思……得得得，是我错了好不好……”
“下次不随随便便让洛晚晚揪出来?”
上一秒还捂着唇角委屈的某人，如今却是晃悠着墨时澈胳膊请求原谅，那态度转换迅速的模样也是很滑稽了。
“没生气。”
墨时澈被晃悠着回过了神儿，垂眸望着如同猫儿般蹭着自己胳膊的洛蔷薇，心里顿时暖流涌过。
但面上却也不怎么显露，仅仅是唇角微微扯了扯，说：
“你记得就好。”
其实他刚刚就是在想着不久前洛晚晚突然跑进来说的那件事。
原先又与洛蔷薇闹了一番，没能够去注意这雅袖阁姑娘想另觅她处的主要因素。
所以才安静沉默时间久了。
“这还说没生气……”
洛蔷薇小小声嘀咕一句后，反把某人的胳膊抱得更紧了，颇有点儿顺着对方毛捋的即使感:
“下次一定记得，谁来也不跟谁出来，行嘛……”
尾音微微拉长，明显带着一丝丝不情愿在的。
但墨时澈这回却极为好脾气的不戳破，轻嗯了声作答，没有人发现他那双眸中若隐若现带着的浅浅笑意。
估计是受以前相处的影响，洛蔷薇偶尔还会把墨时澈当成很难相处的捕快，凡事能迁就就迁就，能哄就哄。
毕竟以后都是要过日子的嘛。
当然除了被欺负狠了，她也就什么脾气都通通发了。
就比如上一次被亲……
“之前那一批姑娘，是我让宋七精挑细选来的，底子皆干净清白，性格更是万里挑一，理应是不会随便想要走的。”
如愿看到某人憋屈却又极为可爱的模样儿，墨时澈适当把人重新牵着，也不再跟她扯些有的没的了，认真道：
“看来咱们没来的这些天，这里是出事了。”
闻言，洛蔷薇脚步猛地一顿，像是有些没太缓过来神儿来似的看向墨时澈，精致绝美的面貌上就明白地写着：
“出……事？？”
---
“我们想走还能有什么事儿？无非是这里薪资待遇不合理想。
况且小姐不是与墨捕快感情甚好吗？让他再招一批人不就是了，何必揪着我们几个不放？”
“就是啊…”
咄咄逼人的语气在厅堂内逐渐散开，也混杂着一些底气不足的声线，闹闹嚷嚷的，吵的脾气甚好的洛晚晚也是不禁皱眉。
只是还没等她说些什么的时候，却有道云淡风轻的声音传了来：
“想走的都提交请辞，做完交接内容可走。”
墨时澈从门口处缓缓走来，眼神仅仅是扫了那群姑娘一眼，最后还不经意间瞥见混在其中的宋上，剑眉一挑。
看似无话，实则.......是谴责
没错了。
？？
老大，我能说我也很懵逼吗？
宋七被盯的头皮发麻，机械式的回望对方，试图进行好好的一番眼神交流，可惜对方现在摆明没想听了。
“宋七，过.......”
墨时澈行云流水的“处理好了”这件事儿，脚下长靴刚刚移动，话儿也是刚出口，不过下一刻却被身侧人儿拉住。
洛蔷薇脸上不可置信的神情似乎才刚消散了几分，但也急道：
“你疯啦？她们走了我怎么办？我没她们不行的啊。”
“......”
掷地有声的一番话落下，墨时澈陷入了沉默。
而站在他们正前方的那群姑娘神似也是变化莫测，甚至有几个开始看了看洛蔷薇又看了看墨捕快。
氛围微妙。
“咳.......”
片刻，墨时澈还是把某个说话不经大脑的人往自己身侧拉了拉，
123：会不会又被拎着关小黑屋
片刻，墨时澈还是把某个说话不经大脑的人往自己身侧拉了拉，半边身子挡住了其他古怪的视线，说：
“人再找就是.......”
语气有意压低，仅他们二人能听见，带有安抚的意思。
“像她们这么好看的难找！”
洛蔷薇也是极为执着了。
墨时澈直觉太阳穴突突直跳，勉强稳住心神跟她讲道理：
“会找到的……”
大概这是墨时澈生平第一次会耐着性子哄人，也是生平第一次把谎话说的她自己都快信服。
找人不过权益之计。
但他没想到这妖精还跟他闹上了.
“行吧就……”
俩人僵持了有一会儿，洛蔷薇撇了撇嘴，看着像是妥协了，但下一刻说出的话却让墨时澈恨不得把他揪起来打一顿屁股。
“那我就把之前雅袖阁的那些美女找来，咱们这里就也不至于太冷清，生意也会好点，毕竟个个都是美人胚子。”
“……”
墨时澈以前可是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让众人解散的。
如今听见某人轻飘飘的说要把人重新找回来，脸一黑：
“不许！”
这次说话强势多了。
不过也成功让洛蔷薇炸毛，瞪着美眸看他，气呼呼的：
“不许不许什么都不许，墨时澈你到底是不是故意的啊？”
大概是近日被宠坏了，她说到最后还去扯他胳膊。
扯那传闻中威严霸气，说一不二的冷面捕快。
众人看得倒吸一口气，那群姑娘也是生怕自家小姐侍宠而娇太过，连忙赶在墨时澈要说话的时候，上前开口：
“呃，墨捕快，我们，我们暂时先不走吧，你和喜欢可别伤了和气……”
“是啊，别因为这点小事就伤了和气不值得。”
一场离职闹剧从洛蔷薇险些与墨时澈吵架结尾。
那群姑娘到底是进了雅袖阁数月，说没感情是假的，况且洛蔷薇算是她们见过的最好的老板，合作伙伴了从不曾以权逼迫她们做什么。
当然，这只是她们想的，殊不知真正事实却是……
……
“刚才演戏让她们心甘情愿留下来，只是一时，我总觉得她们是还想走的……”
洛蔷薇微微倾斜靠在美人榻上。
手里拿着啃一半的香蕉，漂亮轮廓上透露着丝丝纠结，身上穿着粉色锦衣，一如既往的撩人媚惑，脚踝半露。
看着极为不雅，但实际上是她最舒服，自在的躺姿。
“……下次想做什么，先跟我打声招呼。”
墨时澈撇了她一眼，微微皱眉，随即心里无声叹息，熟练地帮他把丢在角落里的长靴拿过去，放在她旁边，方便她等下下榻的时候能穿。
当然他也自然而然的坐到了她边上，给她取过香蕉，又道：
“早前我还以为你……”
“以为我真跟你闹了？”
洛蔷薇听他说话便来了兴趣，硬生生抢过他话茬，桃花眼微微眯着，带着调侃笑意：
“你当时不会很气吧？”
因为几个不相干的她就跟他闹脾气，这搁谁身上能好受?
墨时澈心里这般想着，但面上却不显露半分，甚至还看着对方摇摇头，似是真的不曾在意，但没一会儿他说：
“不过那群姑娘要离开的原因确实值得深究，原先我是想着先安抚，想走可先走，留下其余人等调查便是……”
明明是转移话题的话儿，洛蔷薇却听得后之后觉的皱了皱眉，纤细的身姿也忍不住坐直了起来，脸色有些微妙。
“你……是有打算怎么做噢?”
墨时澈极少见她这副模样，心中觉得有趣，便挑眉，轻“嗯”了声，果然不出意外的见到洛蔷薇心虚的错开视线。
似乎是想抬手吃点东西压压惊，但无奈手里的香蕉吃完了，连皮都被墨时澈给拿走了去，最后只能尴尬放下。
房间里的氛围也很是微妙。
一个是面色毫无波澜的人在看戏，一个是在担忧会不会又被拎着关小黑屋。
持续了有半刻钟之久，洛蔷薇才偷偷瞥了旁边入俩人一眼，白嫩指尖犹豫着碰了碰他手腕，试探性地小声问他:
“那……你没生气的吧？”
“你说呢？”
本来就是试探，结果对方却来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儿，答得极为流畅，仿佛是猜到了她会问这句。
洛蔷薇一时猜不透他的心思，只能硬着头皮又问：
“就算是生气，现在也该消了吧？”
这都过了大半天了。
以前洛妈妈都没跟她生气过这么久的。
“生气需要分时间？”
然而墨时澈下一刻平淡的语气却打破了洛蔷薇最后的猜想，尤其是那轻飘飘望过来的眼神。
似乎透露着什么。
“我……我错了嘛……”
洛蔷薇认错态度十足，指尖更是紧紧拽着他衣袖，活脱脱一副请求原谅的孩童模样儿。
甚至睫毛轻轻颤着，带着几分可怜兮兮，娇软可爱直戳人心。
墨时澈原本就是想看她这般的，但如今真正看到，却不由心底柔软……
眼神相对间，心弦触动，仿佛仅仅是一刹那的功夫。
“错了……还有呢？”
大概连墨时澈都没想到他自己会说出这般意有所指的话题，可是在出口之时，他脸色依旧如常，没想过改口。
还有……还有？
洛蔷薇愣了愣，不过被那么目光灼灼的盯着看，她不到片刻就反应过来了，白皙耳垂边有红晕悄悄然浮现。
原先扯着他衣袖的指尖微微动了动。
犹豫着想要去握他手心，但此时，对方却先她一步俯身而来，呼吸喷洒在她脖颈间。
暖气隐隐约约在周身散开，是羞意驱使还是男人身上的热量就不得而知了。
有微风从窗口袭来，不轻不重的吹着挂在窗处的帘子。
“你能不能别老跟着我呀？以前这些我都是得禀明小姐的哎你……”
被墨时澈压在榻边吻得七荤八素，大脑犹如卡机的。
洛蔷薇突然冷不丁地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嘈杂熟悉的声线。
吓得她手一抖，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把身上男人推开。
唇边隐约还尚存温热。
洛蔷薇忙起身，刚好看到毫无防备的墨时澈跌落下榻，
124：这下子更难哄了
想伸手拉他一把，可惜为时已晚，而就在同一时刻门砰的一下就被打开了。
门外嘈杂的声线戛然而止，房内暧昧的气息却没那么快消散，尤其是几人面面相觑时，各自眼神中的诡异。
当然最出众的还是洛蔷薇，只见她衣襟微敞，发丝凌乱，手还朝墨时澈那个方向举着，脸色透露着几分红晕。
似乎……被打扰不高兴？
“小……小姐……”
洛晚晚有些舌头打结，像是从来没想过会撞见这样的一幕，看了看小姐，又看了看似是还没反应过来的墨时澈。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打扰你们的。”
“......”
短暂的沉默过后，洛晚晚是拉着身侧同样懵逼的宋七撒开脚丫子就跑，要不是那脚步凌乱，要不是她捂着脸蛋，倒还真让人看不出她这是被吓到了需要缓缓。
“……”
洛蔷薇嘴角微微抽搐了下，看着突然又砰的一下关闭的房门，挠了挠头，好像不太适合把人揪回来听她解释？
况且……
男女欢爱什么的，不就是常情嘛……洛晚晚这个年纪，也该懂点儿了……
洛蔷薇半点没有被撞见的尴尬，甚至还能以为对方着想的缘由避开了这心理负担，殊不知就在他的旁边墨时澈正紧紧皱着眉头看她，直把她看得头皮发麻。
等她反应过来回眸望去时，墨时澈就已经是重新扑过来了……
“唔你……！等……等下……别扯衣服……”房门还没锁……
最后一句话对方压根没有给她机会讲，因为墨时澈边狠吻着她，边语气不善地问：
“刚刚为何要推开我？”
“……”
果然因为这事……
“我……我不推开唔……！”不得都被看见了！
然而，墨时澈只是问，压根没想听回答的意思，一双剑眉紧紧皱着，双手圈着洛蔷薇不让逃离，过了许久他才像是散去了几分火气似的亲吻。
洛蔷薇也是没力气挣扎了，任他为所欲为，反正这大白天的，墨时澈还能做出什么禽兽事儿来不成。
“小姐……我想了想觉得还是得说一下，莫公子找你，说是有事……”
蓦地，洛晚晚那小小声的声音从窗户处传来，那语气中的颤音格外明显，仿佛说完就已经花费了她不少的勇气。
“……”
洛蔷薇瞳孔骤然放大，这家伙刚才不是走了吗？
……
雅袖阁后院厅堂内，男子身影欣长，穿着简约的青色锦衣，墨发一半高高竖着，其余柔顺发丝垂在腰肩处从远远看去就是一翩翮白净少年。
只是此时此刻的少年眉宇微皱，温润双眸透露着忧心。
“这些事情他不该被受影响的……”
似是低喃的话刚话，旁边就立马有人不满接道：
“那师兄你呢？匆匆赶来这儿导致选举结果无从而知。竟还满心担忧着他人？这让长老们知道了，你……”
像是被触及到了某个敏感点，莫少宇眉头皱的更深了几分，生平第一次用斥责眼光看向身侧口无遮拦的师弟。
对方又怎会不知道他抗拒什么呢。
莫少宇喜欢洛蔷薇，喜欢到甘愿为她抛弃身份……所有。
这件事情几年前他们就都知道了，凡是对洛蔷薇不好的言论，莫少宇就格外敏感，甚至一个眼神就能看出来。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那名被阻止言语的师弟越发替莫少宇不服，尤其是这些天见太次自家师兄的魂不守舍。
他也顾不得此刻身处何地，大着胆子说道：
“师兄！她是怎么对你的你忘了吗？当年欺骗你感情，随你进门派，搞得整个派中鸡飞狗跳，气得掌门……”
突然，不远处“啪”的一声响起，打断少年愤愤不平的言语，他们几乎是下意识扭头看去。
入目的是门槛处那份摔坏的茶具以及喷溅出来还冒着热气的茶水，而站在其面前的，是刚才少年口中的人物。
“……手滑……”
死一般的寂静过后，洛蔷薇率先轻咳一声，像是朝他们打了声招呼般友好地笑点了点头，只不过她提步想进去，身侧人却一动不动的。
洛蔷薇稍作缓了缓，勉强的面色无波的伸手拉墨时澈，同时，让后边跟过来的洛晚晚再去给他们端来两杯茶水。
对于莫少宇，她从来是带着愧疚的，毕竟当年她的的确确戏耍了他，所以在听到他过来找她有事儿的时候，
她是选择见面。当然她低估了墨时澈这男人心里醋坛子的醋有多少……
表面上似是同意了跟她一起过来，仿佛完全不在意，但……刚才突然抬手打翻了她手里的茶水，要说是意外………洛蔷薇觉得她得瞎了才会信。
“近日休息不好吗？”
洛蔷薇刚给墨时澈找了个稍微远的地儿坐，却忽的听见身后熟悉的声音传来，对方似还朝她这个方向走近。
“看你消瘦了不少，是为舞女要走一事担忧？”
闻言，洛蔷薇纤细的身姿有些僵硬，尤其是看到面前墨时澈看了她一眼，情绪不明，但拉着的手还是松开了。完了。
这下子更难哄了。
洛晚晚心里叫苦不选，可无奈身后莫少宇却当成了她是在为难，还在继续说：
“其实你大可以过来找我的。”
“我虽不能让那些姑娘回心转意，但好歹也能帮你重新召些人手……”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还顿了顿，像是看了眼被洛蔷薇挡着的墨时澈，斟酌着言语说：
“我只是不想让你烦忧伤如果你这边有更好的解决方式，那便也可当我此次只是过来闲聊的……”
“她的事我这边自会解决，莫公子要是太闲的话，从这边出去直走，过小巷，是有几家店铺需要招人手的。”
墨时澈几乎是立马接了对方的话儿，哪怕面前还挡着个洛蔷薇，他语气依旧清冷带着敌意，似无形穿透他。
不过俊朗轮廓上却没看出有多大生气的表现，相反的来说，他仅眉毛微微一挑，在众人沉默之际，又补充:
“莫公子要是特别特别想帮忙，
125：他不要我了
亲自去也行，至于我这边……往后会对你多加松懈的。”
语气慵懒，意有所指。
但除了在场洛蔷薇听出来了自己面前的男人指的是与雅袖阁长期不对付的青楼之外，其余人等感觉很懵逼。
没听懂是有一点，但再傻的人也差不多都察觉出不是个好去处……
“不过是不想蔷薇多加烦忧，墨捕快你又何必……”
莫少宇皱了皱眉，但说到一半又觉不妥，叹了声：
“也罢。”
“此番前来是我考虑不周，先告辞了。”
墨时澈倒没想到他会如此轻松收场，心里一愣，面上却也不显，仅仅只是准备目送他离开，而就在同一时刻。
即将离开的莫少宇脚步微微顿了顿，停在洛蔷薇身侧。
用仅他们二人能听到的语气说了一句话儿，声音极轻。
说完便离开了。
洛蔷薇脸上情绪更是复杂，似乎有着几分愧疚及怜惜。
怜惜这个一心只为她，被她伤了多次还愿意帮她的男子。
“为了你，放弃掌门之位，他下的赌注可不少呢。”
洛蔷薇只顾着看前方离开的那抹摇曳孤寂背影，心里一团乱麻，冷不丁听到身侧熟悉声音传来，她也叹道:
“这个傻子……我都弃他一次了……”
任谁被她如此伤过，都该心灰意冷离去亦是恨她入骨。
可偏偏莫少宇是这样……
“可惜吗？”
身侧熟悉声音再次传来，这次明显带着几分冷硬，洛蔷薇后知后觉的回过神儿，侧身看向墨时澈:
“……哎……你是不是又给误会啦？”
面前男人神色如常，可那轻微挑眉的动作却透露着他情绪不佳，洛蔷薇连忙屁颠颠过去抱他胳膊，陪着笑脸：
“今天他突然过来，我也是不知道的嘛，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想帮我……”
讨好讨到一半儿，她突然回想起最原先在门口处墨时澈故意摔她茶杯，还有刚才对莫少宇那般带敌意的谈话。
洛蔷薇晃悠他胳膊的手逐渐慢了下来，略带认真的说：
“不过，你能不能不老针对他啊？他如今弃了掌门之位，也就代表着违抗其他长老的意思，以后怕是不好过……”
这番话儿也算是过了脑子认真吐露出口的，洛蔷薇想，就算不被采纳，倒也不至于被反驳，但她没有想到墨时澈脸色瞬间绷得厉害，看向她的眼神时意味不明：
“你有没有觉得你总是护着他？”
“我……”
洛蔷薇极少见到这样的墨时澈，心里一咯噔，可却未有时间做半分解释，对方拨开了她的手起身。
“有时候我觉得你心里都是我，但有时候我又觉得……你总会不动声色地给其他人留位置，不然就是存着秘密。”
墨时澈离开的步伐很果断，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像是以前积攒的情绪，终于忍无可忍无可避免的释放出。
空气刹那间变得很是压抑。
洛蔷薇还保持原先蹲在地面晃着墨时澈胳膊的姿势，可那缩回去的指尖却略显机械，像是没料到会这样。
想后知后觉的去追寻那抹身影，但对方却早已无形踪。
“我只是觉得有点对不起他，没想要给他留位置……”
洛蔷薇低喃出声，名为委屈的酸涩感在心底逐渐蔓延：
“你怎么老不信我……”
微微屈着腿，脑袋搁在双膝盖处，洛蔷薇蹲坐地面上。
满脑子想的都是刚才墨时澈看她的眼神，跟前些天缠绵时的那满目柔光大相径庭。
其实洛蔷薇也知道墨时澈这人占有欲强，对喜欢的东西存有私心，跟普普通通的男人一样。
可由于他是捕快，平日里的那股子正直感能让人掩饰了这些问题存在。
洛蔷薇仙觉得，他只会在处理案情上比较上心，以后会不会是最好的归宿，她也没敢去想，只凭着一腔热血。
想着互相喜欢就可以了。
可她忽略了一点，对方对她的感觉也是一样的。
自己是雅袖阁主子，从小到大的浑事儿没少干，又经常流连在风月场所，哪个清白家世出生的男子会看上她？
就算是真的看上，也不会长久的吧。
“哎？小姐，你怎么坐这了啊？”
蓦地，有脚步声从大门处传来，洛蔷薇下意识抬头看去，也把一张花脸呈现泪痕斑驳交错，青丝绕于白颈，看着狼狈极了，更是把来者吓得够呛。
洛晚晚慌慌张张的过去，小心扶她起来。
“发生什么了？怎哭的这般厉害？”
看着少女担忧关心的神色，洛蔷薇没忍住嘴一瘪，把人抱住就是一顿哭：
“小洛儿……他……他不要我了…鸣鸣……鸣”
“小姐……”
洛晚晚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任抱，不知该哄还是先让她别哭，至于她口中的话儿，她一句都没听懂。
“小姐，发生什么了啊？”
“你要不先别哭了？墨捕快让人准备了晚膳，你好歹先吃点再……”
过了好一会儿，洛晚晚才安慰似的轻轻拍了拍她肩膀。
只是那出口的言语却让怀里洛蔷薇猛地抬头撞的粉碎。
微卷的眼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儿，像是猝不及防被止住了哭穴似的，她带着颤音也带着不可置信的声音，问：
“墨……墨时澈没有走啊？”
洛晚晚下巴颏儿被撞得有些疼，本想伸手揉揉，但被对方一问，她也懵了下，反问：
“墨捕快……要去哪里吗？”
好像也没听说过墨捕快要去处理什么事情呀？
洛晚晚整个人傻傻的想着事儿，而洛蔷薇则是犹如撞见灿烂云彩，激动不已，随手抹了一把脸就快步跑了出去。
刚才墨时澈说的那番话儿，明显是有冷战意思，再加上他那说一不二的性格，洛蔷薇自然是胡思乱想起来。
但好在……他没真的狠心走。
桌面上摆放着五六道家常菜，外加一小盅乌鸡汤，不似以往的清汤寡水，相反的来说，是肉食类偏多一点。
宋七一边把碗筷摆放整齐，一边瞧了瞧自家老大，本以为是老大口味变了，但看他那心不在焉的看着楼道。
126：该遭太多人惦记了
他再傻也大概猜出了什么。
“刚才路过街边，听到好多人都在议论那莫少宇，好像是自他回去之后，门派中的长老皆对他感到了失望。
现在已经开始纷纷不处理他的事了……”
宋七坐在墨时澈边上，反正人还没到齐，他闲聊似的有一搭没一搭的说:
“他是门派中唯一一个学医的，现在没有人维护，以后处境怕也是艰难……”
身侧人没有接他的话，宋七是习惯了的，只不过余光瞥见对方逐渐冷淡下来的脸，他冷不丁把要说的硬生生吞了回去，改口道：
“哎……老大，你这休了有几天了？大人怎的还没派人来找你？”
按照往日，墨时澈只要稍作休息个几天，张大人就像冤鬼索命似的不停派人来找他，甚至有时候亲自过来请。
一副妥妥没他不行的样子。
“他处境艰难吗？我看追随他的人倒挺多。”
墨时澈接话道，语气平静如常，但却隐约带着一丝火药味儿在。
宋七闻言，一愣，好一会才联想到对方是答他上一句话。
“刚才不是不想听吗……”
宋七极其小声的嘀咕了句，怕被对方察觉到，他倒腾起了自己腰间的佩刀，将其收拾放在桌边上，避免累赘。
“老大，你现在说话怎么带着一股酸溜溜的语气啊？不是我说你，洛小姐现在是正儿八经的与你在一起。
都好几次那啥了，她都没急着向你讨名分的……况且如今以莫少宇的身份，他就算抢也抢不过老大你的呀？”
宋七说话向来心直口快，而且完全是挑重点说，直把墨时澈说的从最原先的冷着脸到最后黑着脸，精彩极了。
刚才房间里闹得那一出，宋七在外面多少是听到了几分，所以在墨时澈出门的时候，他是立马上前拦着劝解。
这也才有了如今心平气和坐在这里等洛蔷薇的一幕。
只不过，现在氛围也没那么好就是了。
“我倒想她急着跟我讨名分……”
漆黑的双眸闪过一丝烦躁，墨时澈紧皱着眉收回视线，不再去看那安静楼道。
“你回去吧，不必在这里守着我，我不会再与她吵的。”
前面一句话就像是烟雾般一吐就散，让人听不真切。
宋七刚寻思着坐近些听，却猝不及防得来对方的逐客令，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他刚要说：
“也不是刻意守，主要就是想吃顿饭再回去。”
楼道处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洛蔷薇像是在着急找着什么似的跑下来，满头青丝乱糟糟的，最后视线定格在宋七与墨时澈的那一桌子上。
那委屈巴巴的小眼神儿，嘴巴自然而然的瘪了瘪……
“好……那老大我先回去了，你们好好聊。”
刚放不到一刻钟的佩刀重新取回挂腰上，宋上七在心里无声叹气，到底还是给两人腾地方。
步伐挪挪蹭蹭到底还是到对方面前，洛蔷薇鼻子眼眶皆是红彤彤的，模样儿看起来甚是可怜，但语气却倔强：
“都想走了还叫我来吃饭干嘛？”
用袖子胡乱抹了一把泪珠儿，并且顺势挡着，似是这样对方就能不瞧出她的委屈。
也幸好是周遭并无他人，不然就以她现在这般温软惹人怜惜的模样，该遭太多人惦记了。
“那你吃不吃？”
墨时澈看了她有一会儿，勉强错开视线，语气云淡风轻的，可余光却时刻注意着某小可怜。
这不，洛蔷薇是又委屈又生气，干脆甩了袖坐于他面前，一双漂亮带着水气的桃花眸直直地盯着他，愤愤道：
“她们个个都想走，你也想走，那还回来做什么啊？
我缺你一顿饭吗？我缺吗？”
“……”
“今日的水煮牛肉好像不够香……”明明是剑拔弩张的氛围，但偏偏墨时澈轻慢地取过筷子，看着面前菜色低语。
搞得正情绪不稳定的洛蔷薇下意识跟着看了一眼，然后吸了吸鼻子，反驳：
“每片牛肉薄度刚好，还加了小洛儿专门调制的辣酱，怎么就不香了？”
在说话的期间，她喉咙似滚动了下。
墨时澈将她所有细微神色收入眼底，心里无奈失笑，莫名把先前那股子憋屈以及憋闷的感觉自己消化了。
就这贪吃爱玩的小妖精，自己跟她怄什么气呢？
“既然觉得香，那就多吃点。”
墨时澈筷子方向一移，朝洛蔷薇面前的那碗饭上加了一些菜，语气自然道：
“别浪费了。”
“还用你说？这都是我家的粮食，我能浪费吗。”
洛蔷薇几乎是条件反射反驳他，然后比她还自然的端起碗筷在扒了一口后，她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他们两人不是冷战吗？
嘴角还挂着不知何时被蹭上去的饭粒，她悄悄用眼神瞧了眼墨时澈，却不曾料想，对方却是一直在看着她。
“那要不要找个机会去浪费我家的粮食？”
墨时澈声音低缓，其中带着的循循诱导，意味又被认真神情所掩盖。
洛蔷薇一时之间也辨别不出其中真正含义，只傻乎乎的“啊？”了一声。
而墨时澈自然是察觉到了她会这般。
也不着急，就这么安静的等着她反应过来。
俩人四目相对，最后是洛蔷薇那端着碗筷，嘴家沾着饭粒的滑稽模样儿让墨时澈维持不了君子形象的上手俯身去将其擦拭干净，
刚好也意外瞥见对方轻轻颤动的睫毛，墨时澈跟着眨了眨眼，干脆也不移开了，说道：
“为了不让我胡思乱想，你找个机会随我回老家一趟吧。”
略带薄茧的指尖轻抚过，洛蔷薇那触感极好的脸颊肌肤，也伴随着近在咫尺的呼吸热气，像故意扰乱她思绪，一点一点地吞噬她理智太……太撩了！
洛蔷薇软绵绵的往后仰了仰，手里捧着的碗筷险些不稳摔落，不过由于男人正俯身看她，她多少还是忍住了。
勉强把手里的碗筷握得紧紧的，但语气却有些无措
“去……去哪？”
其实她大概猜到了去哪，就是不太敢相信，也不知该怎么说话。
127：一个又一个的貌美女子
其实她大概猜到了去哪，就是不太敢相信，也不知该怎么说话。
不过对方却比她直白多了：
“回我老家，见我父母，成亲。”
“……”
此时，洛蔷薇大脑一片空白，而秦程之就怕自己讲的不详细，又补充了一句：
“择日不如撞日，不挑时间了，明日随我去吧。”
“……”
夜晚悄无声息降临，繁星闪烁，光芒耀眼，悬于半空，倒是热闹非凡，可唯独夜里的皇宫寂静无比似无人，到处都蔓延着丝丝缕缕的压抑。
张大人擦了擦额前薄汗，跟着皇上身边那名公公七拐八绕的进了一座宫殿，他心里越发觉得坎坷不安，好像……
皇上叫他过来不是领赏，反而是赐罪？
“到了，张大人进去吧。”
心里本就乱七八糟的，旁边突然响起太监尖锐的嗓音，吓得张大人腿一软，好在对方在同一时刻扶他一把，他勉强扯了扯嘴角，头也不敢抬的倒了声谢。
脚边铺着触感极好的柔软羊皮毯子，每走一步都似走在云层间，可张大额却走得极为艰难，连头都不敢抬。
好不容易解决了几个棘手的案子，他以为能休息一段时间。
毕竟墨时澈等人也排休了，他留在衙门也不知做什么，可谁能想到就在这个节骨眼上，皇上那边派人传话了。
美其名日说是论功行赏。
但叫的却只有他一人？
而且还是在傍晚时分叫他来的……
任张大人再不怎么淌深宫里的这滩浑水，也多少是知道他们处理事情的手段。从一开始给他们颁发了这些难解的诡异案子来看，不就代表着皇上对三司法有了不友好的看法。
只是这个缘由，张大人不得而知，他到现在都不知道三司法这边到底是哪个人得罪了皇上，害得皇上如此想除掉他们。
“一批又一批的灾银批过去赈灾，得来的结果却是百姓流连失所，行，这些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
可这次呢，数十名官员申请国库银两，有的说是学院府环境不好，影响学员风气，得重新装修，要上千银两。
有的说是广纳人才进宫，花销大需要申请……”
慵懒却略带威严的声音传入耳中，惊得张大人身子紧绷，步伐随之停下，余光依稀能瞥见那摇曳的珠帘后。
有好几名女子伏跪在地，而在他们面前的是居高临下的上官昭，对方似乎发现了张大人的存在，但也不抬眸。
依旧我行我素的微微俯首，挑起其中女子的下巴，声音慵懒似乎带着蛊惑，只是其中含义却让人不寒而栗。
“但咱们国库资金日渐亏空，容不得这般铺张浪费了呢，爱妃你说，肤该如何处置才好呢？”
“这……被挑起下巴的那名女子吓得脸色苍白，指尖紧紧攥着手边曲袖，仿佛这样就能勉强稳住，不乱阵脚。
只可惜下一刻，对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恍然般说道：
“噢对了，这其中也有你的父亲，李老先生，你自然不会按照真实想法回答了……”
上官昭说得云淡风轻，可跪在地上的女子却犹如当头一棒，惊吓过后就是连忙磕头谢罪，语气又慌又怕的。
“皇……皇上饶命啊……父亲……父亲肯定是糊涂了……才会做出如此此事……”
“呵……”
上官昭扬了扬唇角看着不久前刚宠幸过的女子扯他裤角，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可怜，他没半点心软。
“糊涂？李老先生怎么会糊涂？他糊涂就不会把你送进宫来了，你说是不是呢？”
大概这就是传闻中的伴君如伴虎了吧。
张大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的看着上官昭把昔日宠妃一个一个的弄出宫，他不曾动手，甚至语气仍如聊家常。
仿佛此时此刻他在处理的，不过是一些闲杂琐事。
殿外圆月悄无声息地躲进云层，似乎是不想看到如此凄凉的一幕，在那一个又一个的貌美女子被哭着拖走也是过了半个时辰之后了。
张大人站在金木门前方，微颤指尖死死地掐着自己大腿胳膊，头也是低低的，生怕露出半点儿怯意及存在感。
可惜，没多久，他还是被一道熟悉的声音叫住了，对方似乎才想起他这么一号人物，缓缓朝他走来边笑说:
“刚处理了一些琐事，让张大人看笑话了。”
倒映在地板上的那道欣长身影缓缓走近，吓得张大人腿立马有些软的跪下磕头，语气都不利索了：
“皇……皇上……”
亁清宫可不是一般朝臣能进的。
而一般进去的，要么是皇上心腹，要么，就是死人。
张大人到底也是在朝堂混迹过的，哪里会不懂这里的弯弯绕绕，尤其是他现在还没自信到自认为自己是前者。
“这般惶恐作甚？”
面前男人像是困惑他此方的行为，只不过却还是居高临下看着他，带着的笑意不达眼底：
“朕不过是想问你近日案情处理的如何了？张大人不必这般拘谨。”
宫殿里的太监宫女都很有眼力劲儿的低头退下，像是什么话都没有听到似的，认真的当一个聋哑人把门关上。
殿内四周寂静诡异。
张大人更是觉得时间难熬极了，额前有汗珠滑落，他都不敢伸手去擦，心里拼命想着用怎样合适的言语回答。
“皇上之前吩咐的几件案子已经处理妥当了，现在……”
现在只等墨时澈回来，处理自己以前堆积起来的案子。
最后一句话，张大人只敢在心里这么想着，他也没想好该怎么委婉地说，不过他没料到的是，对方自然接话道：
“那现在三司法估计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处理了。”
“不如，替朕查查朝廷中有多少贪污的官员吧。”
上官昭捋了捋略微褶皱的袖于，随意地坐到书桌边软垫上。
那副随意态度，仿佛一时想起，没半点筹谋划策过。
唯有张大人心里一咯噔，这下子不只腿软，连心跳都险些忘记跳动，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
128：珠宝都没她好看呢
“皇上，此事……此事怕是不妥……”
能够贪污的官员，必定有自己的门道，正所谓官官相护，若是查出了一个，那后面就有百八十个等着他们查。
而想在官场上站稳脚跟，最不能得罪的就是这些官员了。
张大人就是熟知这一点，当初在晋级的时候，他才果断地选了三司法，不必与这些所谓的朝廷官员有所牵扯。
“有什么不妥的？就按照朕刚才的处理方式解决不就好了，难道张大人管理得了三司法，却不能处理这些小事？
还是说……以前这些事都是别人替你处理的？”
上官昭原本慵懒的语气却变得犀利起来，朝张大人看过去的眼神也带着丝丝探究，直把后者看的脸色愈发难看。
最后不得不点头。
皇上叫他过来，怕是铁了心让他与三司法等人赴死的吧……
——
平日里看惯了墨时澈处理案情，抓犯人的各种严肃神情，如今见他认真挑选彩礼样式，洛蔷薇还真不习惯。
尤其是对方一双漆黑眸子倒映着珠钗珠宝的光亮，修长的指尖又轻拂过样件，仔细端详，不放过如何一些地方那么认真且仔细的眼神动作……
可是以前在亲她的时候才会显露出来的。
洛蔷薇在旁边东倒西歪了一阵，连平日里最喜爱的金银珠宝都不巴拉了，最后直接趴在箱子上面，忍不住说：
“你直接把这些换成钱给我得了，我这上没老下没小的，要这彩礼没用啊，况且你搁这么大箱子放房间里我觉得不妥当。”
如此义正言辞的一番话落下，成功换来旁边男人的一个不悦眼神。
但事实上，堂堂三司法墨某人己经自认为自己不懂人情世故，连彩礼都是大半夜突然想起，已经感到挫败了。
可偏偏某妖精比他还不上心。
大半夜跟着他跑来书房看这些也就罢了，还如此的捣乱。
一会儿扒拉金银珠宝发出响声，一会儿扯扯他袖子，脸蹭蹭他腰身，一会又小小声的嘀咕着什么“不要彩礼，直接把钱给我就好了”。
墨时澈勉强假装看不见，但没想到这妖精，没片刻居然直接说了……
？？
这是一个待娶的女子该说出的话吗？
墨时澈表示真的很想把面前这颗小脑袋瓜子敲开看看里面是用什么组装的。
“你别瞪着我，看着怪凶的。”
洛蔷薇似乎看懂了对方的眼神，哼唧唧的说了一句后就乖乖的从箱子上面下来。
不过期间由于没注意看，衣摆被箱角勾住，而箱面本来就是圆滑制的，她成功一个不稳，朝墨时澈的方向滑去。
也很明显的看到后者眼角似乎抽了一下。
墨时澈伸手，对方就已然入怀。
“捕快哥哥身手真是灵敏……”
明明是心虚怕被斥责教训，可偏偏洛蔷薇眨着他那双漂亮明亮的眼眸反望着墨时澈。
纤细的身板儿僵硬的不敢动弹，出口言语却是满满的夸赞。
直把墨时澈哄得没有半点脾气。
“行了，乖乖坐好。”
墨时澈把她那差不多快被勾破的衣摆整理好，剑眉微皱，显露着无奈，但也没把人推开。
就着洛蔷薇在怀的姿势，处理起了他今日的“难题”。
面前堆放的一箱箱的物件，是他让宋七帮忙找来的。
墨时澈本就不懂一些繁琐世俗礼仪，勉强混了二十多年衙门，就只知道婚嫁该用彩礼，十里红妆，迎取心仪人。
如此便可长厮守。
可……怎样的彩礼合适，他却是真真实实的不清楚。
“你不困吗？”
跟着沉默的有一会儿，洛蔷薇轻轻揉了揉因为看珠宝看得有些泛酸的眼睛，又戳了戳墨时澈：
“现在都快子时了噢……”
其实她有点酸。
珠宝都没她好看呢，这男人为什么非要盯着看。
“你困了？”
墨时澈闻声，低头看她一眼，也使肩处发丝滑落，好巧不巧的挠了下洛蔷薇白皙小脸蛋儿，引得她不适扭头。
痒痒的感觉有点想打喷嚏，她干脆也不转回去了，直接埋在男人胸口处，闷闷哼哼说：
“我觉得咱该睡觉了，与其看那些金光闪闪俗气的玩意儿，还不如折腾些有趣的，干嘛彩礼就要跟其他人家一样。”
意思好像是面前这些“俗气”的玩意儿她不喜欢。
“有趣的……”
墨时澈似乎被点醒，迟缓问：“那你觉得怎样的有趣？”
墨时澈是真真实实的请教，殊不知刚才的那番话儿只不过是某人的搪塞之词，主要是想糊弄过去好睡觉。
如今见他这般认真，洛蔷薇也是有些怔愣，但随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眨了眨眼，边注意着他神情，一边说：
“衣服首饰什么的都得打点，而且各地风俗不同……所以应该寻个有经验的人问问才行。”
话一出口，对方果然微微皱了皱眉，洛蔷薇赶紧又说：
“不过现在夜已深，恐怕打扰谁也都不合适，不如咱们明日一早去。”
现在已经称不上是在询问了，洛蔷薇说完就直接拍拍屁股起身，等着墨时澈领着她回房休息，毕竞这是他家。
她平日里再怎么乱跑乱窜的，也只是一个人玩儿，没啥意思。
况且……等墨时澈领她回房，她可以抱着他睡……
“我知道打扰谁合适了。”
然而，就在洛蔷薇美滋滋地想着芙蓉帐渡春宵的时候，墨时澈突然剑眉舒展开来。
语气中的轻快程度不亚于洛蔷薇的错愕程度，微勾的唇角竟比任何一次成功破案还要来的愉悦，如沐春风。
若换作往日，洛蔷薇是会被这笑容勾的三魂丢了七魄。
但这次她完全是反应过来对方可能跑偏了。
“哎……”
洛蔷薇下意识想去拉墨时澈衣袖，不过对方却没给她机会，甚至躲开后还拍了拍她小肩膀儿，认真道：
“我去找宋七，你且先回房间休息，乖乖在家等我消息。”
“……”
大概在衙门里跟一群大老爷们待的男人都是一根筋吧。
洛蔷薇就这么眼巴巴的看着墨时澈撂下了一屋的金银
129：老大以后肯定会被吃得死死的
珠宝和她，大步流星的走了，就这么走了……
连晚安吻都没给……
“啊啊啊啊……成亲成亲，你自己成去吧……”
“混蛋……”
约莫半盏茶的时间，房间里传来一阵委屈到不行的声音。
紧接着一抹身影就从里面窜出来了。
墨时澈所建的宅院是较偏僻的，宅里也没有雇佣下人，原本是喜静才特意挑选的地段，但却让洛蔷薇越发生气了。
因为她一跑出来才发现到处都是孤僻小巷小道，没什么人。
四下又漆黑.
“榆木疙瘩……王八蛋，混蛋……”
洛蔷薇凭借凉薄月色寻到之前来时的方向走着，一边嘴里不停的骂着墨时澈，可心里又期待着他突然出现。
毕竟这四周凉飕飕的……像极了以前洛妈妈关她的小黑屋。
这种感觉很不好受。
或者更准确一点来说是，最近总是被人领着走，极少会有一个人走夜路的情况，把以前所害怕的感觉放大了。
“他不会真舍得把我一个人丢家里吧？”
洛蔷薇走了有一会儿都没看到半个人影，心里不由得越发慌乱起来。
隐秘在袖子里的指尖微微卷缩，琢磨着要不要停下来等。
面前的巷子口一条又接着一条的，她之前来时也没怎么记路，就只是单纯的任由墨时澈带着，如今走回去对她来说还真是一道难题。
“害怕走夜路，那便不要耍脾气跑出来，迷路了可如何是好……”
寂静的空气中，突然传来一道极轻极轻的温柔嗓音，犹如棉絮般轻飘飘地落在洛蔷薇边上，使她下意识回神。
满身戒备在触及对方那双漆黑眸子时瞬间消散，洛蔷薇还来不及有所反应，来人就轻轻叹了声，拉起她手:
“以前告诉过你的，越害怕的时候越要镇定，不可乱方寸……走吧，带你回家。”
窗外凉风阵阵，零散的星星悄悄躲进云层，泄露了如今夜深信息，然而宋七却是顶着乱糟糟的头发站在床边。
看着平日里成熟稳重的男人此刻一双剑眉紧紧皱着身上穿着素白衣裳，衣襟干净严实。
但宋七怎么也忘不了这男人刚才拉他起来的那般强硬态度，表面看着斯斯文文秀气的……
“老大，你不是说最近几天都会带着洛小姐回家么？”
宋七忍着那股子快忍不下去的困意，努力心平气和询问来意，但实际上他是想说这大半夜的扰人美梦很缺德。
“一般除了准备彩礼之外，还需做些什么？”
墨时澈似乎是没发现面前人困到不行，沉吟了好一会儿才说出这么一句话来，面上的严肃颇有办案时的风范。
雷的宋七差点一个腿软给跪了。
跟着安静了有一会儿，他揉了揉眼睛，无奈道：
“还需要把新娘子给看好了，老大你说你这大半夜的不陪着人家，跑过来干嘛呀，彩礼什么的，你把人领回家，你娘肯定是会张罗的，何必来操这份心？”
话虽如此，但某人的剑眉依旧皱着，可见对这个回答不满意。
宋七扯了扯有些乱糟糟的头发，干脆坐到床边上，说：
“老大，我知道你对这件事情很上心，什么都讲究亲力亲为，但你这大半夜撂下新娘子过来，也不怕被拐啊?
况且彩礼什么的……人家洛小姐好像也不太在意吧？”
待两人一成亲，老大兜里的钱怕是都归洛小姐的了。
还要啥彩礼啊？
宋七想，以自家老大那喜欢一个人喜欢到骨子里的程度，以后钱归妻子管并不奇怪，尤其是见他大半夜过来……
这种感觉越发强烈了。
老大以后肯定会被吃得死死的……
“为何她会不太在意？”
然而墨时澈关注的重点却悄无声息跑歪了，他对上宋七眸子，语气似乎有点不太开心。
“……”
“成亲是大事。”
“……”
宋七嘴角眼皮直抽搐，心想自己平日是少给老大科普洛小姐那不按常理出牌的性子，还是老大对人家不了解？
对其她女子来说，成亲确实是大事。
可他们性质能一样吗？
洛小姐从小在青楼妓院摸爬滚打，开心了不开心都要闹腾一番，为了赚钱，甚至还是能做出一些违背底线的事件……
她性子也是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眼里的成婚，估计也就是过家家……
“老大，不是我说……洛小姐都不怎么关心这件事情，你操这份心干嘛？”
待把人领回了家，这些让母亲做不就好？
等等……
老大母亲……
宋上七像是想到了什么，眸中困意尽数消散，不太确定的问：
“老大，你准备跟洛蔷薇成亲的事儿，可有跟家母说过？”
“没有。”
墨时澈回答的草率，而宋七则是看着对方陷入了沉默，他是真的想不到任何话儿来说自家老大了。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对方还又追问：
“你刚说她不怎么关心这件事？何意？”
“……”
看着如今满脑子都是洛蔷薇的墨时澈，宋七无奈抚额，心里自然也清楚今晚是个不眠夜，他压低声音提醒
“老大……你怕是忘了洛小姐子是在青楼长大的吗？”
自古青楼女子，本就让人很不看好，况且是从小住在山村里的妇人，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她们对青楼女子会很抗拒。
或者说她们压根就接受不了自家媳妇是青楼女子。
老大这大晚上的过来，关注点怕是都给弄错了吧？
“你的意思是说，我母亲会不同意？”
墨时澈像是才正视起这个问题，眸子中的困惑逐渐加深，他脸色顿了顿。
“不可能的，母亲除了让我来三司法这件事情不容拒绝，其余的都不曾……”
“那是因为老大你比较稳重，也没什么事情需要她老人家操心的，可她也不过是普通一妇人，要知道他儿子……
咳，要知道老大您要娶一个青楼女子，还是在青楼妓院长大的，你觉得她会同意？”
宋七是正了正脸色。
由于窗外凉风袭来，凉飕飕的感觉若有若无的在背后抚过，很是渗人。
130：抱着美娇妻一边商量此事
他挪了挪位置，也自认为好心的把面前杵着的人招呼他床边坐，自主把对方的脸色凝重给忽略了，继续说:
“如今这个节骨眼上，老大你不应该是在担心彩礼等方面……”
墨时澈安静的听着，似乎也是在想着好的决策，并没有理会宋七示意他往边上坐的手势，一双剑眉紧紧皱着。
别提有多么严峻了。
反而是宋七说着说着又觉得自己说太过了，缓和了一下。
不过，墨时澈却在此时突然开口说：
“我先写信与母亲说一遍，此事也不能耽搁。”
几乎是撂下了这么一番话他就如同来时那般匆匆离去。
门外淡淡的月光随着他砰的一下关门的动作尽数隔绝。
宋七条件反射张开的唇瓣也下意识的闭上了，默默拍了下自己脑门，在心里无声叹气，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老大这情商真的是……
跑那么大老远就为了听他一番说教……?
待在床上抱着美娇妻一边商量此事是不够香吗?
还真是智商跟情商是相反的。
不过老大这情商还真不是一般的叫人着急啊哎...........
吐槽归吐槽，这夜深人静的，宋七自然是身子一倒，准备重新再找点睡意，只不过身子才刚触及到被窝。
却忽地听见外面一阵嘈杂脚步声。
越来越快，越来越大声……
似乎是在往他这个方向来了
”…”
就算你是我老大也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啊！
还让不让人活了啊啊啊啊啊。
听着这脚步声，宋七忍无可忍，顶着比刚才还乱糟糟的一头墨发强行起身去开门，连件外衣都给不披上。
“我求求你了老大，你去找洛小姐吧，你应该跟她商量才对的啊，这大半夜的你不睡别人也没精神陪你……”
熬着啊。
又气又无可奈何的声音还未来得及落下，却忽地被面前一众人头吓得够呛，宋七好不容易找回的睡意是真的彻底消散了。
“大……大人？”
这一个个的都咋了？
这么都三更半夜不睡觉我这跑？
淡淡月光下，张大人领着众捕快站在他的门前，脸上的严肃态度丝毫不逊色于他家老大，只不过多了抹急切。
估计是没料到门会这么快被打开，他稍作怔愣了一下，便拉着宋七出门，一边说：
“快，带我去找墨时澈。”
“哎……”
胡乱的拉扯导致面前的门槛没看清，宋七踉跄了好几步才勉强跟上张大人的步伐，加入了一群捕快队伍中他几乎是被扯到没脾气了，一边配合走出门一边问
“是衙门出什么事了吗？”
老大现在即将迎娶洛小姐，自然没心情管理衙门的事，尤其是不久之前他还那般火急火燎的让他解答问题。
宋七再怎么傻也知道不能把张大人带去找老大的，于是出了门就随便的找一条巷子带着走，直到张大人说
“三司法要完了，皇上现在准备将咱们都除去啊！”
？？
哈？
--
半透明屏风内身影曼妙，随着飘渺水汽蒸腾而上，模糊的让人看不真切，淅淅沥沥的水声也逐渐小了下去。
房间里不过就点着两盏烛火，光线忽暗忽明的，尤其是在自己身后的那盏灯火，感觉有什么闪过导致熄灭。
洛蔷薇皱了皱漂亮的柳眉，连忙伸手将大袖杉披上。
可转身的时候却只是看见空荡荡的屋子，房门还是紧锁着，没有开过的痕迹。
幻觉吗刚才？
洛蔷薇看了一圈，并无发现任何异常后才重新回屏风里把衣服穿好，这回是仔仔细细的把自己的衣襟拉好。
穿的也是简约平凡的素白色衣裳，无半点儿以往风情。
铜镜里的她不着粉黛，
可就以那双漂亮明亮的桃花眼及宛若粉雕细琢的精致五官来看，都太容易让人着迷了。
说是坠入人间的天仙也不为过。
特别是此刻刚沐浴完毕，青丝似沾染点点水珠儿……
“真是没眼福的臭男人……”
洛蔷薇站在浴桶面前看了自己有一会儿，还是撇了撇嘴，下了这么个定论，但其实心里多少是有几分不满的。
她原本是想着与墨时澈待在一块儿，她好好修身养性。
在外人面前给足他面子，做他温良淑德的妻子，偶尔在他面前本性毕露……
就比如今晚，她想好沐浴后找他的……
想看他是否还端着正人君子的嘴脸只与她讨论彩礼之事。
但偏偏呢，他跑去跟别人商量这件事儿了。
“榆木疙瘩……”
洛蔷薇半蹲在浴桶旁边扒拉着水面，直把水面上倒映着的容颜给挥洒散开，似乎这样就能把不开心的事儿抛出脑后。
而与此同时，门口处却有砰砰的敲门声响起，扰乱了她的思绪。
“沐浴好了就早些歇息，不可再闹腾，至于雅袖阁即将离开的那些姑娘，我已经让人去劝解了，应是会好一些，你不必担心了。”
来者并没有直接推门而进，反而是相当有礼貌的三声敲门后直接说明来意，言语间的意思都是很了解洛蔷薇。
知晓她心里憋闷，允许她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自言自语，闹腾。
只是要求时间过了心情舒坦点了就歇歇。
“好……”
洛蔷薇看向房门处，皱着的柳眉不自觉地舒展开来，碰着水面的指尖也缩回，甚至连回话都十分的乖巧。
不过在察觉对方即将离开的时候，她还是开口追问：
“莫公子……门派掌门选举的事情你是不是……”
压根没等说完，门口之人就不甚在意的轻笑接话：
“无碍，我本就不是最合适的人选，强行上任只会令人心生不服。
倒不如我且先离开几日，等到时候回去，掌门事情也该尘埃落定了。”
离开几日……
洛蔷薇抓住他言语间的重点，又瞧了瞧四周，不久前刚租下来的客栈，她如果记得没错的话，他当时是说租个两三月的。
这傻子，怕是又做傻事了吧。
洛蔷薇咬了咬唇，心里乱七八糟的，愧疚感驱使着她不敢随意开口搭话，可与此同时，门外人又再次开口说：
131：不得已被她亲了几口
“唤莫公子生疏了些，我还是喜欢你叫我少宇。”
空荡的房间，依旧凌乱的书房，烛火早已燃完熄灭。
墨时澈才稍微扫了一眼就发觉不对劲了，只是还未等他去找不对劲的根源，门口处就有一群人浩浩荡荡进来。
那极其熟悉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老大~”
“墨时澈！”
墨时澈皱着的剑眉瞬间皱得更深，凌厉的目光想也没想到落向刚蹦哒进来的宋七身上，直把对方盯得立马停下脚步。
大概是想到了老大不喜别人进入他的房间，宋七忙后退数步出了门槛，顺便把要进来的大人一个拦下，边说：
“哎老大老大，你先别急着生气，我不是故意来的……你先听我说……咱们那个三司法出事了，皇上想把咱们一锅……”端了。
最后两个字随着见到眼前的一幕戛然而止。
宋七愣愣地眨了眨眼，眸中倒映着面前房间里大箱小箱的玩意儿，有一些还半敞着的，能看见里面闪闪发光的珠宝。
“哎哟我去，老大你这是把你十多年的积蓄都拿出来了吗？”
娶个媳妇要下那么大的本啊？
宋七瞬间被面前的这些玩意儿吸引住了视线，感叹不已，殊不知对方在听到他前面的一段话时，脸色一顿不过，短短须臾，墨时澈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果断道：
“皇上颁发下来的事情你代理便是，理不了的找张大人。”
言下之意就是他现在的主要，是娶媳妇儿。
没时间理会衙门里的一些杂事儿。
“哎这……”宋七闻言，是有些为难的挠了挠头。
眼睛还盯着面前的珠宝看呢，最后是站在门外的张大人看不下去了，上前扒拉开宋七，直奔主题说：
“不行，此事事关重大，关乎着咱们三司法日后是否还能继续得到皇上恩赐，你必须得参加……”
“其他时间段都可以，近期不行。”
不过墨时澈也是很执着了，生平第一次当着所有衙役捕快的面拒绝张大人，半点颜面都不留。
张大人被气的胸膛起伏不定，眼角的皱纹似乎皱得更深了，他咬牙一字一句道：
“墨时澈！我平日待你不薄，你还偏偏要在这个节骨眼上跟我作对是不是？
“你信不信我……”
威胁的话说到一半犹如卡在了喉咙里说不出来。
是的。
他看到了面前的男子微微一挑眉，似乎是在等着他的威胁。
墨时澈现在满脑子的儿女情长，对于辞退他一事，他是乐意接受的，说不定还为了能清闲几个月而感到愉悦。
得到这个认知，张大人只好咬碎银牙和血吞，挥袖坐到旁边座椅上，算是和他僵持到定了。氛围似凝固起来般。
门口浩浩荡荡的众人不敢往前进，也不敢擅自离开。
就那么安静的等着事情发展。
直到看完珠宝的宋七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珠子咕噜噜转一圈，一边随意地问墨时澈：
“老大，洛小姐不在这儿吗？彩礼的事儿你与她商量了吗？”
说着，他看向墨时澈，却不料刚好撞见对方后知后觉想起什么来的神情，紧接着身形一闪，跑个没影儿了。
徒留众人风中凌乱。
最后率先反应过来的是张大人，他几乎是被气得直跺脚：
“墨时澈你给我站住！”
又是一日，暮色深沉，零散的星星悄无声息地挂在天边上，犹如京城脚下那几条繁华街道的寥寥无几行人。
墨时澈脚步停留在一间酒馆前，抬头望去，那门匾上“喜客来”字迹让他不由唤出不久之前发生的一幕幕事情。
店内小二还在挥着他的毛巾挂于肩上，端着一盘盘小菜酒水哆喝着进来的客人。
而老板娘只是端着她的帐本。
偶尔看下是否有闹腾的客人耍酒疯。
那日也是同样热闹的氛围，洛蔷薇最喜这种地方，死活拉着墨时澈进去一饮痛快，墨时澈抵不过她的软磨硬攻。
便也任由她了。
可偏偏某人酒品不好，小酒一喝，小菜一吃，就拉着他的手说要调戏他，费劲儿的凑到他面前要挑他下巴。
纵使墨时澈再怎么坐怀不乱，也不得已被她亲了几口。
还以为这样就做罢了。
可谁曾想到不安分的某妖精还作势袖子一挥，准备起身给他舞一段充满西域风情的舞姿，当着无数人的面。
墨时澈对此自然是不应允的，直接把人扛了就走。
依稀记得某人趴在他背上，还占了他不少便宜。
“你好，请问你们这边可来过一位身着粉色或是碧绿色衣衫的女子？”
一锭金光闪闪的银子落在桌面上，成功引起老板娘看帐本视线，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她堆着满满地笑向来人：
“客官……”
俊朗熟悉的轮廓、腰身佩戴的长刀、还有那身极为严肃的捕快服，吓得老板娘后背发凉，硬生生把话给端正了：
“客官稍等，我这就问问店里小二……”
墨时澈在玄武国是出了名的小包拯，人们对他敬仰，可是并不包括一些做小生意的老板，老板娘，相反。
他们对他是惧怕的。
毕竟对方处理事情利落干脆，仔细认真。
而他们是做小本生意的，有时候难免在某些细节方面处理的不够好，这要是被逮着了，那往后就不好过了。
“今日有没有见过身着碧绿色的衣裳或粉色的女子？”
“啊没有……”
几个还在忙的店小二被老板娘揪住一顿问，整的有些懵，基本都是老老实实回答，但没一会儿其中有一位像是想起了什么，惊喜地说：
“噢对了，前些天我见过，那女子穿着碧绿色锦衣，头发束着。长得极为貌美漂亮，旁边还跟着位捕快呢，那俩人行为亲密，我和张哥还猜测着他们是不是情侣关系呢。”
估计是很少见到这般的客人，店小二说的极为起劲。
唯独老板娘越听越慌，连忙扯了扯店小二让他别继续说，一边还忙不失的回头去看墨时澈会不会因此生气。
毕竟不确定那女子是不是与墨时澈有关系，
132：莫名其妙被强吻一通
要不然墨时澈也不会亲自来问。
别等下把对方惹不愉快将他们的店给抄了啊。
老板娘是这么想的，可谁知刚一扭头，却看到一抹身影从他们面前走过，不远处桌上的银锭子也仍旧放着。
似乎是已经知道答案便走了。
不过门外月光洒落下，他的身影略显寂寥。
---
“哇，水嫩软弹的点心，就算是皇宫里的大厨也未必能做出来吧？”
“唔……关键还很香……”
“这得上哪儿买才买的到哇~
各种琐碎羡慕熟悉的声音从自己的房间传了出来，成功让还未走近的墨时澈脚步顿了顿，纤长睫毛微微抬起。
透过薄薄的窗纱看清里面的几抹身影，其中最为突出的是靠在墙边，似乎是在专心致志吃着东西的一抹身影。
无论身形还是动作，都像极了……
房门砰的一下被打开。
声音大到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皆是愣愣地看向声音来源，而洛蔷薇则是嘴巴微张着，眨着她那双漂亮眼眸。
墨时澈就站在门口看着他。
原本应该透过房门洒落进来的月光也尽数被他挡在身后。
画面仿佛静止。
在察觉自家老大脸色似是不太好的时候，那群捕快开始面面相觑。
唯有宋七反应还算灵敏的把手里吃一半的糕点放下笑呵呵地说了几句：
“大半夜的吃太多甜点也不合适。都走啦，各自回房休息……”
末了，在与前方靠墙坐书桌上的洛蔷薇比划了一下再见的手势，然后又看向墨时澈，笑道：
“老大，你来啦我们刚想去找你呢，洛小姐来啦......”还买了不少好吃的。
最后几句话在对方完全板着脸的情况下吞回腹中。
众人怯怯离去。
四周恢复了夜里原有的安静。
“你怎么没在家呀……”
许是墨时澈的视线太过于炙热，洛蔷薇蹦的一下从桌面上跳下来，乖乖把桌子整理好。
一边把吃一半的糕点放回盒子里，边说：
“我今天跑了两趟，还专门跑去给你买了些好吃的，结果你不在，宋七说你……唔……”
盒子还没仔仔细细的给合好，腰身却被一股力量猝不及防地往后拉去。
熟悉温暖的感觉把洛晚晚给包裹着，砰砰的心跳似乎在耳畔边响起，其中的慌乱尽显。
洛蔷薇手里因为刚才拿糕点吃有些油腻腻的，被男人抱住时，她是条件反射的往后张着，不敢弄脏他衣服。
好不容易缓过了神儿，才稍稍一抬眸，对方却把她吻住了。
近在咫尺的呼吸，近在咫尺的睫毛颤动。
墨时澈完全是闭着眼睛，但却吻得很用力，像是想把她整个人完全吞入腹中，不过按着她腰身的手却轻抚着。
一下又一下。
不知是在安抚着谁。
待一吻毕，洛蔷薇也是险些呼吸跟不上来，软软的双手勉强勾着男人的脖子攀附着，任对方把她抱得紧紧的。
“跑去哪了？”
男人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很沙哑。
“不是让你乖乖在家等我吗？”
洛蔷薇莫名其妙被强吻一通，整个身子软的不行，再加上一天没见这男人了，心里想的紧，说话的语气都不由柔了柔：
“雅袖阁来了一批姑娘，我过去瞧一番，都挺好的……”
这是实话。
不过洛蔷薇没有提到期间与莫少宇见面，更没有提到这些姑娘是谁带给她的。
春夜小雨淅淅沥沥的下着，顺着树叶尾梢落向地面空气清新极了。
不过却是有点儿微凉，洛蔷薇往墨时澈怀里缩了缩才勉强抵抗那股冷意。
“冷？”
察觉她的细微动作，墨时澈下意识要起身拿金丝被，可下一刻却被洛蔷薇软软的小手给拦下了，她睫毛都不带抬一下的，用鼻音轻轻哼道：
“不要，盖被子热。”
许是心情愉悦的缘故，她说完还用脸蹭了蹭他胸膛，整个慵懒舒服的模样儿。
而墨时澈则是默默看着她趴自己身上，突然不知该说什么好，当然了，他也懒得去辩认她语气中的可信度。
只把人儿抱紧了些，尽可能的当她的取暖机器。
房间没有点烛火，只是依靠着微敞窗外的淡淡月光。
看清洛蔷薇绝美的侧颜，似乎是今日来回奔波累了的缘故。
她整个人犹如犯困的小猫儿趴在墨时澈身上，轻轻软软的。
纤细睫毛遮着她那双美眸，呼吸也是极为平稳的。
仿佛很快就能入睡。
只不过……没一会儿墨时澈就听她又软软的问他：
“宋上七说三司法出事了？”
那语气话像是困到不行，可又突然回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儿，不得不问似的。
墨时澈“嗯”了一声，在察觉她要困惑地看向自己时，安抚揉了揉她脑袋，说：
“详细的我倒是没注意听。”
“不过依照张大人的性子，他是会把事情夸大的。”
如今三司法所有棘手的案子都已经是解决了的，墨时澈想，就鼻突然出现一些比较困难的案件，宋七也是能处理。
不至于出人命。
所以一直没放心上。
“是吗，我听宋七说这次很严重的？”
洛蔷薇避开男入人落在自己头顶的大掌，半撑着身子起身看他，柳眉微皱
“说是皇上亲自下的令……”
“皇上下令就重要了？”
墨时澈对上眼前那双明亮的视线，语气不由带着些许吃味。
显然是突然间想起当时他们第一次相遇是因为什么。
“不是这个意思嘛。”
嗅到了无厘头飞醋，洛蔷薇也是很无奈，连忙老实巴交的送个香吻过去讨好，然后才说:
“这不是怕影响你仕途？我就无所谓啊，反正就接接单，教教舞……”
她声音软柔娇媚，又带着困乏的低哑，粉唇一张一合的。
整个撩人不自知的模样。
墨时澈勉强几次才狠心错开视线，这回回答干脆利落：
“家母盼我成家多年，这个也是不能等的。”
？？？
洛蔷薇傻眼了，敢情这是……急着与她成婚啊！
“我又不会跑了……”
嘀咕了一句，洛蔷薇小脑袋歪了歪，一副那你说你要怎么办的神情，
133：某个小妖精不自知
还伸手把他脸掰正。
四目相对。
有人目光澄澈，有人望着趴在自己身上的人儿心猿意马。
但偏偏某个小妖精不自知，等了有一会儿，她还是说：
“我可以等你娶我，彩礼多少也无所谓，只要那个人是你，但那些百姓等不了……”
极其少见的认真神情浮现。
洛蔷薇对上男人澄澈的双眸，一字一句道：
“你是他们信仰的小包拯，救世主，你可以做他们不敢做的事情。”
“这次皇上下令彻查官员贪污，对三司法来说，是危险信息，但对你墨时澈来说，并不是吧？”
都没等回答，洛蔷薇便俯身，与男人离得更近了一些，在他耳旁边说：
“等你把你以前想做却又没机会做的事情都做了，我便随你回家。婚不婚礼的也不重要，反正我现在人在你身边，是你的。”
低声轻语，带着她一贯的娇软媚惑。
清晨。
洛蔷薇揉着细腰趴在金丝软被上，满脸怨气地看着前方意气风发起身穿着的男人，纤细浓密的睫毛一眨不眨。
颇有点儿想把对方盯出洞来的意味。
由于昨晚夜深，她是在墨时澈平日里办公休息的捕快中休息的，一是觉得来回奔波比较累，二是不想出事端。
毕竟先前她被莫少宇带回雅袖阁一天，那些新来的姑娘们可都看见了。
等下不了解情况，放到明面上闲聊再给墨时澈听见了去，那她是真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不过……
她自认为的万全之策，却不敌墨时澈这禽兽昨儿夜里的“突袭”
明明她当时的表情那么认真，言语那么诚恳，先前离开的事情也有低声下气的讨好他过了……
谁曾想到他居然……
“咳……”某个被定义为禽兽的男人转身，瞅见她这副滑稽的模样儿是忍着笑意，提醒她：
“这可日上三竿了。”
“你想让我第一天回去当差就迟到？”
“……”
身上的捕快服是穿的干净得体，半点儿褶皱都没留，如他俊朗轮廓上的笑意般，轻轻浅浅地勾了勾唇角。
极为好看的。
不过洛蔷薇还是怨念的瞪他一眼，小脸蛋儿皱巴巴的：
“是我想让你迟到的？嗯？你早起了你就走呗……我又没……”
说到一半突然一顿，洛蔷薇像是后知后觉察觉了什么，舌头一绕，支吾吾说：
“你……你的意思是要回三司法了？”
昨儿夜里她好一顿纠缠，对方都没答应要先处理事儿，态度也很是明显，必须得把这婚结了再说，怎么就……
“你不是说你会等我么？”
墨时澈取过先前早就准备好的干净外裳，放到洛蔷薇床边，也顺势在那边上坐着。
语气轻缓自然却又带着一丝丝不易察觉的调侃，他说:
“既是如此，那我便把想解决的事情先解决了，而且你也说过，那些百姓等不了，这刚好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这是洛蔷薇昨晚最执着，最想听到的话儿，可现如今一听，还突然有些不是滋味儿。
好像……好像这是她卖身换来的？？
洛蔷薇咬了咬唇，小指尖不自觉的扣扣身下软被，少见的安静没搭话儿，垂落的几缕青丝也遮住了她眼眸。
摆明了一副在认真想事情的小模样。
看得墨时澈心里哭笑不得，只好伸手把她小脑袋抬起：
“好了，我要走了，你要摆着这张脸送我走么？”
“走走走，别烦我唔……”
被迫抬头的手势让洛蔷薇满腹委屈彻底发泄出来，她逮着了机会就眼眶红红的低吼。
只不过……
对方亲她是她始料未及的。
近在咫尺的眉眼还是那么好看，深邃漆黑的眸子仅倒映着她，眷恋与喜欢隐藏不住，尤其是深深浅浅的亲吻。
温温柔柔惹人沦陷。
“唔……”
洛蔷薇睫毛轻轻颤动着，压根没半点思考的空间，甚至可以说是迷迷糊糊中偶尔嘟囔一两句：
“不要……我不给的……”
嘴上说着拒绝，但软软的小手却始终紧紧攥着墨时澈衣袖。
这谁顶得住啊？
“……”
夏日炎炎。
阳光肆意洒落，在地面上铺一片金黄，看着颇有点儿刺目，宋七刚眯了眯眼，却忽地瞥见一抹熟悉身影走来。
“老大！”
一语落，众人犹如被惊醒，纷纷朝大门口看去。
连坐在主位上的张大人也是停下了看手里一堆名单的视线，估计是刚处理完一些琐碎的杂事儿，他眉宇紧皱。
在看见墨时澈踏进后院门槛，朝他们走来时才舒展：
“我的个亲娘啊！你可算归队了，快快快，看看这单子……”
压根没有给对方站稳脚步的机会，张大人上前直接把他拉向桌边，生怕他看不清上面的字迹似的拿近给他看：
“一共是十五位官员，其中有十位是五级以上重要朝臣，剩下的五位还都是和丞相有所牵扯的，关系不一般，你……”
噼里啪啦的言语在耳边响起，纵使墨时澈来时心情有多么愉悦，此刻也是忍不住皱了皱眉，抽回被拉的手也很是干脆的看向宋七。
“前些天跟老大你说过的……”
宋七接收到眼神，解释道：
“这是皇上发来需要彻查的官员名单。”
这回简单直接多了。
再瞧了一眼四周那一大群因开了大半天的会却还是没有得到解决方案而精神疲惫的捕快。
墨时澈默默垂眸名单上除了官员的官阶以及姓名外，还注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关系线，密密麻麻的，其中写最多的就是张丞相。
当今天子最为宠爱的张贵妃父亲，也与几位位高权重的朝臣都有所往来，手里有一部分玄武国的兵权，财政。
“不知从哪位先下手？”
墨时澈眉毛微微一挑，看向张大人。
估计是他有准备认真处理的意思明显，张大人立马点头如捣蒜，只不过要说的话儿还没说，对方就轻飘飘来了句：
“就他先吧。”
指向快占了大半页纸的张丞相名字上，墨时澈说得极为自然直接，仿佛不觉得有何不妥。
空气骤然陷入沉默。
134：又想回家抱美娇妻了
张大人嘴角抽了抽，好一会儿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
“他是这名单里所有人之中最不能惹的……你到底有没有认真看啊？”
张大人一张老脸臭得就差明明白白写上的“我很生气”几个大字，可偏偏墨时澈视若无睹，甚至还能自然答道：
“我知道，所以选他。”
“我……你……！”
张大人气极，可主左右是真的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便也犹如噎着般不开口，当然同时也是僵持着，意思明显。
这好不容易主动回来的祖宗，他不能气跑，可他自己也满肚子气呢。
这选谁不好？
偏偏要选个官位最大的？
不明摆着找罪受吗？
氛围一度很诡异，宋七怕闹得太僵，不好收场，忙过去拉了拉墨时澈袖口，刚想说要不就给大人个台阶下再好好商量就是了。
就见他家老大开了口，还把一番大逆不道的话儿说的犹如家常话：
“凡事有利必有弊，每个位高权重者都会怕功高盖主惹杀心，况且像他这四面八方都是关系线的人，更是小心，大人你大可不必担忧这些。”
不担忧……
你可快把天给我捅个窟窿了，还让我不担忧！
张大人脸色黑了又紫紫了又黑，最后憋红着一张老脸走近，用仅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咬牙切齿说：
“他是高官手里的权力大到我们难以想象，你怎能……怎能如此明目张胆的在这里谈论此事？”
尽管这儿是三司法后堂，可张大人不久之前刚被皇上召唤过的，他再怎么不仔细，也该考虑是否隔墙有耳。
反观墨时澈，他倒是没注意这些细节，“大人你刚才谈的不是此事？”
语气小小困惑了一下，紧接着看向那些个面面相觑的捕快。
墨时澈似反应过来什么，不过也没打算改口。
把手里的名单三下五除二的分列出来，留下一张属于张丞相的个人信息递给张大人，他眉头不带皱一下的。
”他是所有人中最适合调查的，而且按照如今趋势来看，他是不会有任何戒备之心的，对咱们只有利无弊。大人你好好考虑吧。”
这番话说的直接干脆，分析的也是得当。
只是却让空气骤然变得
越发沉默，除了张大人脸色难看之外，其余人等都是默默看着墨时澈，似欲言又止。
谁都没想到多日不见的墨时澈做事比以往更加让人捉摸不透，而且基本是哪个危险，他就朝哪个方向处理。
看起来是半点不顾后果的……
“我这边还有些私事要解决，大人考虑好了再找我吧……”
就在所有人胡思乱想之际，墨时澈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一边说着令人掉下巴的话，一边收回传递名单的手。
俊朗轮廓上似乎没多大的神色波澜，只是那双漆黑眸子隐约有什么闪过，像是……
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些事上。
卧槽！
这才刚来没半个小时吧。
“……”
宋七嘴角微微抽搐，率先反应过来他家老大这是又想回家抱美娇妻了，不过碍于对方面子，他没将话说出来。
而张大人这回，是真的把那些逐渐积攒起来的怨气怒火自己迅速消灭，甚至还能在这短短一刹那的功夫间勉强扯了扯嘴角，心平气和说：
“从张丞相这里切入，恐怕不好调查吧？要稍微一暴露，那可就是打草惊蛇。皇上那边咱们也不好交代的。”
意思就是想再商量商量，不必走这么冒险的路。
“那大人你觉得怎样合适？”
对上张大人略微期待的眸子，墨时澈像是突然间想通了般，微微皱了皱眉反问。
“我觉得你再想……”
”大人你考虑吧，我回家一趟，等你有消息了再过来。”
“……”
布料极好的青蓝色衣袖微微一扬，伴随着额角缓缓垂落下来的几缕碎发挡住了神情，墨时澈朝他恭敬地行礼。
态度不卑不亢，嗓音清凉好听。
却吓得张大人好不容易堆积起来的嘴角笑意迅速击垮了，他这次是什么铺垫也不敢想，忙在对方要走之前道：
“等等……你你把你想要调查的内容给我，我让人处理……”
在这个节骨眼上放墨时澈回家，那无疑是弃了他这个左膀右臂。
再加上墨时澈近日里的所作所为，张大人有理由怀疑他这一走，没个十天半个月是不会回来的。
……
珠帘之外，美人翩然起舞，半遮半掩的身影苗条曼丽，伴随着缓缓盘旋的美妙歌声，惹人沉醉，引人痴迷。
但这其中并不包括拥有佳丽三千的上官昭。
修长指尖轻转着玉杯，摇曳的酒水似乎飘散着清香，倒映着他棱角分明的俊朗轮廓，以及那身低调的便服雅间内。
他略过不断卖弄舞姿的美人看向朝他走来的男子，语气似乎带着些许笑意：
“这才短短几年时间，你竟也喜欢上了这些庸脂俗粉？”
言语间没有带半点儿王者该有的气场，尤其是那微微上挑的尾音，是调侃没错了，只是眸子中透露的光芒让人辨别不出真实情绪。
“不过是想亲自过目挑选几个尤物送到宫里去罢了。”
男子微微一笑，朝上官昭行了个君臣礼，身上的血红刺绣官服威严端重，可穿在他身上却透露着丝丝文雅。
尤其是他过分白皙的轮廓，下巴，简直是与衣物形成了鲜明对比。
上官昭随意的打量了他一番，将手中酒杯里的酒水一饮而尽，鼻音轻哼一声，像是对他恭维的话不以为意。
也没有在别人地盘上的自觉，懒得再装下去直奔主题：
“前些天三司法张大人进宫，你有所耳闻吧？”
张大人是夜半被召进宫的，除了在皇宫有安插耳目，不然是绝对不会被发现的。
而上官昭之所以故意这么说，就是在确认对方是否如他所猜测的那般心机深沉，顺便试探以后能否控制住。
可别为了毁一个墨时澈，把整个江山给搭上了。
轻柔的歌声还在缓缓盘旋，桌面上摆放的佳酒佳肴也似教人注目。
135：眼里最容不得沙子的
上官昭没去看对方的神情，转着手里早已饮尽酒水的酒杯，一下一下地转着，心里边猜测着他会怎样回答。
只不过……
下一刻走进来一漂亮女子，女子直接走到他身边给她斟酒，同时带着困惑的好听嗓说：
“皇上……是喜欢上了那青楼女子了？”
“……朕......”
“若是白天宣传张大人进宫，肯定会引起一段非议，可我哥近日里，确实没听见有人议论此事，所以……?”
女子清秀眉宇微皱，看着上官昭的眼神有探究也有震撼，言语间的言外意思更是很明确了。
她猜到张大人半夜进宫，然后还顺便往下猜了猜得出的结果就是……
上官昭喜欢那青楼女子
“张巧生，你听听你妹妹张、巧、巧说的！”
上官昭几乎是咬牙切齿，掷地有声的喊出对面男子的名字，最后咬牙切齿地喊他妹妹的名字，可岂料对方却是愣了下，连忙一行礼，语气温缓：
“臣听到了。”
“......”
简直是一拳打到了棉花上，轻飘飘的，让人有气无力极了。
“朕今日来意，你们该猜到了的吧？”
上官昭向来讨厌两兄妹这副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模样，但偏偏她表现的极为自然，有好几次他都险些信了。
就比如这一次……
他是闲得没事儿专门来找他们聊三司法张大人夜半进官一事么？
他与这兄妹俩们很熟吗？
他当皇上半年，他夺了他们多少次兵权财政了？
他们心里没点数吗？
接近午时。
暖阳高悬半空，洒下点点金黄，透过窗户缝隙进了房间，使空气有些闷热，那些还在起舞的女子香汗淋漓。
有个别的还累得逐渐停下，想悄无声息地偷个懒儿。
却不曾想，那原本传来平缓聊天声音的外室突然砰的一声响起，紧接着似乎是有人大声关门与那暴躁脚脚步声。
“诶？怎么了……”
所有女子脚步皆停，面面相觑，视线有意无意望向珠帘外的房间，只不过瞧见的只是一抹欣长的身影与俊美轮廓。
一眼就能辨别出是她们家主子，而暴走的那个人是客人。
从早些时候她们就听到过会有尊贵的人来她们这边。
只是她们从未曾想过这般尊贵的人会如此脾气暴躁。
“真是蛮不讲理，就算他再怎么尊贵，身份能有主子高吗？还敢给主子摆脸色……”
“就是……”
在张巧生还未当丞相之前，这些女子不过是普通平民，但逐渐听闻张巧生是如何步步高升，是极温柔的男子。
她们便也悄无声息的动心，将他视为爱慕对象。
尤其是有幸听到对方在招聘舞女时，她们便暗下决心，无论如何都要进这丞相府。
而如今进了，却是见到如此一幕，她们怎能不生气呢？
“他那般温柔，从不与人起争执的，不知该被吓着了没有？”
站在边上的女子眉目微垂，绣有牡丹花纹的手帕被她攥了又紧，紧了又松的，出口的低喃声其中忧心尽显。
也同时一语惊醒梦中人。
那些还在气愤的女子皆纷纷看向了此刻说话，也就是面前领着她们进来的女子，七嘴八舌的说：
“牡丹姐姐，主子性子温和，是很少与人起争执的，要不我们过去看看？”
“对，也好看看发生了什么。”
“不能让主子吃亏了去。”
被唤作牡丹姐姐的女子微微侧眸看了她们一眼，白如凝脂的指尖被宽大的曲袖袖口轻轻一遮，如她此刻情绪。
完美的藏了起来。
“招你们过来时说过的，你们的任务就是跳舞，不可闹，不可多言，也不可拥有一丝一毫接近客人的心思。”
女子说话声音温婉，但却恰到好处地带着一抹清冷，让那群还在闹腾的女子不得不闻言噤声，同时，又听她补充了句：
“尤其是主子。”
说罢，她挥袖转身，也不继续带舞了，似是今日该做的任务做完了。
只不过走的方向是外室。
一众女子脸色从愕然直到恍然，有些还愤愤的跺跺脚，只是没人敢跟上去，毕竟张牡丹是张丞相带出来的。
身份自然与她们不一样。
“好不容易引他过来一次，怎得把他给气跑了？巧巧姐拒绝他了吗？”
昂贵精致绣花鞋缓缓踱过地面，伴随着细微脚步声张牧丹红唇轻启，漂亮的丹凤眸中倒映着面前男子独自饮茶的悠闲模样，隐秘在袖子里的指尖不自觉绻缩。
“他此次前来不过也只是想利用我跟我哥，我何不干脆拒绝呢？”
两兄妹对她擅自过来一事也不在意，张巧巧唇角挂浅笑，一边说一边给她哥与斟了杯茶水，但说到最后声音微低。
“况且……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多注意我的存在。”
从小跟着哥，她哥从军师到万人敬仰的张丞相，这其中的坎坷波折，明枪暗箭，他这个妹妹都通通体会过了，而这一切，张牡丹也是看在眼里。
她一直都知道眼前这个对兄妹有自己的城府与心机。
有他们自己想要的东西，可是，她也仅仅只能猜到这一步。
面对皇上的不请自来，他们欣然待之，甚至还伪造鸿门宴，面对皇上的相邀合作，两兄妹揣着明白当糊涂明显拒绝。
目的似乎只是为了让对方留意张巧巧一点？
可如今的她怎能做出这般行为呢，若稍有差错，那便是万劫不复……
“你不考虑考虑后果吗？”
张牡丹睫毛微垂，踱步走到兄妹正对面，也刚好是原先上官羽坐的地方，语气温婉：
“皇上这个人，眼里最容不得沙子的。”
芊芊玉指端起茶壶，张牡丹给自己添了杯茶水，又给张巧生手边的那半杯茶水添满，再次是张巧巧，配上那轻轻柔柔的提醒。
天底下没几个男人不对她这般姿态着迷。
但偏偏面前的男子面对她的美貌是无动于衷，张巧生看眼自家妹妹，发现张牡丹的话一出口的刹那间，她似乎收敛起了愉悦笑意，看着像是心情瞬间差了起来。
她轻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