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章：毁灭
【系统提示：你解决了彩蛋事件“生物教室的人体模型”】
【系统提示：你获得奖励，魅力值提升1点】
【当前魅力值：-1】
“你奖励的是个锤子。”李左明坐在人体模型背上，揉着脚腕愤愤不平。
他刚刚在千钧一发的关键时刻，强忍着脚上的疼痛，撞倒即将恢复平衡的人体模型，自己也顺势倒在人体模型身上。
人体模型倒地的一瞬间，李左明眼前同时出现系统提示。
“那么接下来，就是最重要的环节了。”李左明揉着下巴，“提升晓晓对我的好感度……”
他心里刚刚这么想，章晓晓急切的声音传过来。
“左明，你没事吧？”她急匆匆跑来，蹲在李左明身旁。
“没事。”李左明摇摇头，拍了拍屁股下面的人体模型，“已经解决了。”
章晓晓手按在胸口上，轻轻呼了口气，“它死了吗？”
“它不是活物，不存在死不死，但从今以后肯定不会再动了。”
“真的吗？”
“真的。”
“可是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李左明不好把游戏设定的事直接告诉章晓晓，眼珠一转，想了个借口。
“我从网上看的，生物教室的人体模型只要摔在地上，就会变回普通人体模型，失去活动的能力。”
“是吗？”章晓晓将信将疑。
“千真万确。”李左明敲了敲人体模型的脑壳，“你看，它确实没动嘛。”
“居然还有这种事……”
章晓晓嘟囔着，觉得李左明的话有些离谱，但想到李左明刚刚千方百计想将人体模型绊倒，最后不惜自己扑上去，也要压倒人体模型，人体模型倒地后，也确实一动不动了，又觉得有些道理。
“不过，最大的功臣还是它。”李左明将手里的盐袋子扬了扬。
章晓晓得意地勾起嘴角，“哼哼，现在知道我让你带盐是正确的了？”
李左明由衷地竖起大拇指。
“这就是大人的智慧，你这个小孩不会明白。”章晓晓天鹅般仰着脖颈。
“还有件事。”
“什么？”
“谢谢你刚刚救了我。”
“你是为了我才陷入危险的，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章晓晓轻住李左明的手，“刚刚你为什么没有逃跑呢？”
“我……”李左明不想把脚腕受伤的事情告诉章晓晓，“我被吓傻了。”
“啧啧，天不怕地不怕的李左明也会害怕吗？”
李左明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唉，毕竟是小孩嘛。”
章晓晓抿着嘴笑了笑，拿起李左明的手，轻轻贴在自己脸上，抬起眼帘，含情脉脉地看着他，“但小孩关键时刻却比大人可靠呢。谢谢你。”
“倒也不必谢。”
“必须谢！”
“真的这么想谢谢我吗？”
章晓晓咬了口李左明的小拇指，“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大人的话可不是小孩子的戏言！”
李左明疼得龇牙咧嘴，“光是嘴巴说可没诚意。”
“你想要什么样的诚意？”
“说你喜欢我。”
“我不喜欢你。”章晓晓弯着眼睛笑了笑，“我才不会喜欢一个有女朋友，还四处沾花惹草的渣男。”
“我喜欢你。”
“你骗人。”章晓晓像午后的猫一般，脸埋在李左明掌心温柔地蹭了蹭，“小孩哪知道什么是喜欢。”
“我想让你当我女朋友。”
“你已经有女朋友了。”
“我是个博爱的人。”
“真是渣男的发言。”章晓晓的手指按在李左明嘴唇上，左右轻轻摩挲，“为什么一定要我当你女朋友？我们现在这样的关系不是很好吗？”
“好吗？”
“你不必冒着被萧誓词发现的风险和我偷腥，我也能用‘我们没有真正交往，我和你只是普通的师生和姐弟关系，我们这种亲密的独处也是姐弟间正常的相处方式’这种掩耳盗铃的借口说服自己，心甘情愿地和你在一起。但是一旦越过那条线，就什么都变了，什么都回不去了。”
“回不去指什么？”
“指的是我们现在这样，不必背负任何道德上的枷锁和良心上的谴责，无忧无虑地独处，交谈，抚摸，述说对彼此的爱意。我们既知道这份爱意是真的，也知道这份爱意不是真的，由此带来的在禁忌和道德的缝隙中偷腥的安全感。一旦我答应做你的女朋友，这份安全感就会彻底丢失，无论是你还是我，都不得不面对外界世界的审判。”
李左明轻轻吸了一口气，“我会保护你。”
“如果萧誓词知道我们的关系呢？”
李左明陷入沉默。
章晓晓屈指弹了一下李左明的额头，“你连自己都无法保护，又怎么保护我？”
“唉，小孩果然不擅长处理这种事情。”李左明叹了口气。
“不光是小孩，大人也无法解决。爱情都是自私的，没有谁能让对方无私。”
“那你能不能正儿八经地对我说一声，你喜欢我？”
“还没有放弃吗？”
李左明摇摇头，“不会放弃的。我如果没遇见你还好，既然遇见，不管怎么样都要把你追到手。哪怕当渣男我也不在乎。”
“真是个自私的小孩。”章晓晓又一口咬住李左明的小拇指。
李左明疼得急忙将小拇指从章晓晓嘴里拿开，一边呼呼吹气，一边说：“你自己刚刚说的，爱情都是自私的，我只不过是践行你的话。”
“那我也不会被你追到。”
“那可由不得你。”
李左明的身体忽然向章晓晓扑过去，章晓晓惊呼一声，倒在地上。
李左明双手和章晓晓双手十指相扣，身体悬在章晓晓上方，抿着嘴唇，和章晓晓四目相对。
章晓晓微微张着嘴，定定地注视着近在眼前的李左明的脸。
走廊的灯光透过窗户，洒在两人身旁的地面，安静的教室中只有两人紊乱的呼吸声。
李左明的心脏加速跳动，低声道：“好美。”
“什么？”章晓晓愣了一下。
“我说你今天好美。”
章晓晓瘪了瘪嘴，“难道我之前不美吗？”
“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不知道，无法形容。总之我一定要让你当我女朋友。”
章晓晓忽然抬起头，用自己的额头撞了一下李左明的额头，“快放开我。”
“不放。”
章晓晓撞得不重，不仅没有威胁到李左明，反倒把李左明心中的悸动又撩拨出来一些。他越发被身下的章晓晓迷住了。
“你这个小孩居然敢威胁大人。”
“堂堂大人居然被小孩扑倒，说出去只会让人贻笑大方吧。”
“我是被你偷袭的，有本事松开我的手，我们重来。”
李左明满脸黑线，“你当我是三岁小孩么？”
“算了，反正你也有色心没色胆。”章晓晓十指反而紧紧扣住李左明，“现在你就算想起来，我也不会让你得逞。”
“谁说我有色心没色胆？”李左明感到男性尊严受到侮辱。
“证明给我看。”
“证明？”李左明茫然地歪着脑袋，“怎么证明？”
“果然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章晓晓的脸微微发红，“你难道没看过爱情电影么？”
“当然看过。”
“爱情电影里，男主角把女主角扑倒之后，接下来会怎么做？”
“我看的电影里没这样的桥段。”李左明面露回忆，“一般扑倒之后，画面直接黑掉了。”
“……”
“怎么做？”
“接吻啊，笨蛋！”
“接吻？”李左明惊声道。
章晓晓别过头，“呼，算了，不跟你说了，真是气死我了。”
“原来这种情况要接吻吗？”
“不然呢？难道你以为男主角把女主角扑倒，是为了跟女主角谈世界局势、国际金融和石油价格么？”
“你还懂这些？”李左明睁大眼睛。
“我不是说我懂！”章晓晓又抬起额头，撞在李左明脑门上。
李左明的脑袋往后仰了仰，章晓晓这一下真是把他撞痛了。
李左明脑门在胳膊上蹭了蹭，满脸不解：“接吻不是要在确定关系之后么？”
“你不是想强吻我吗？”
“当然不是。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渣男可不配说这种话。”
李左明摇摇头，“我确实没那么想过。”
“那你把我扑倒做什么？”
“威胁你当我女朋友。”
“还真是一根筋……”章晓晓气鼓鼓地鼓起腮帮子，“算了，放我起来吧。”
“你先答应当我女朋友。”
“不答应。”
“那不放你起来。”
“难道你打算维持这个姿势一整夜？”章晓晓瞥了李左明一眼，“我倒是不介意，反正两只胳膊撑在地上的人又不是我。”
李左明皱了皱眉，“你这么一说，倒确实有点累。”
“哼哼，现在明白了？已经晚了。”章晓晓越发用力地握紧李左明的双手，“不会让你逃脱的。”
“我们各退一步，你说你喜欢我，我放你起来。”
“谁要说喜欢你。”章晓晓弓起膝盖，大腿轻轻蹭着李左明的大腿内侧。
李左明为了保持平衡，两条腿分开在章晓晓身体两侧，膝盖跪在地上，想把章晓晓的腿按下去都做不到。
“别闹了，蹭得我腿痒。”李左明的两条大腿动了动。
“谁让你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章晓晓的腿越发大胆，动作也越发撩人。
李左明皱了皱眉，大腿被章晓晓蹭的像被蚊子叮了一口，“你承认自己喜欢我，我放你起来，这样皆大欢喜，难道不好么？”
“当然不好。”
“为什么？”
“我不喜欢你。”
李左明牙齿疼，这灵异事件解决和没解决，完全没差嘛！
“你如果不答应我，那我只能生米煮成熟饭了。”
“你做什么？”章晓晓似乎有些害怕，睫毛不停眨动。
李左明吸了吸鼻子，“按照你刚刚说的电影里的剧情，强吻你。”
“呵……呵呵……你以为这样会吓到我吗？”章晓晓强装不在意地笑了笑，睫毛却眨动得越发厉害，“我是大人，接吻这种事对我而言不过是小菜一碟，我一点都不在意。”
“真的吗？”
“谁跟你一样，还没接过吻。”
“你怎么知道我没接过吻？”
“我问过萧誓词了。”
“这么说你接过？”
“我……我当然接过……”章晓晓眼珠乱转，脸红得像猴子屁股，“我可是活了二十六年的大人，怎么可能……没接过吻……”
“你不会真没接过吧？”
“气死我啦！”章晓晓的脑袋袭击上李左明的额头。
李左明被撞得七荤八素，“你脑袋怎么那么硬？”
“还不是被你气的。”
“我哪气你，是你自己嘴硬说你接过吻。”
“好吧，我承认自己活了二十六年连初吻都没送出去，你满意了吧？”章晓晓恶狠狠地瞪着李左明，看样子脑袋又蓄势待发。
李左明头向后缩了缩，“你没谈过恋爱吗？”
章晓晓哼哼两声，“我眼高于顶，一般人入不了我的法眼。”
“难怪了……”
大概是非攻略女性的缘故，游戏原作里并没有介绍过章晓晓的恋爱史。
“当初追我的人一抓一大把，我闭着眼睛，随便指一个人，都英俊潇洒、玉树临风、才高八斗、家世显赫。那些人排着队堵在我家门口，求我当他们女朋友，我都眼睛不眨地拒绝，没想到到头来居然被你这头猪拱了我这颗白菜。”
“白菜还没拱到。”
章晓晓嗔了李左明一眼，“偷腥还不够，贪心不足蛇吞象。”
“谁让我喜欢你。”
“当初那些人为了求我当他们女朋友，又是哭又是跪，还有大冷天穿一件单衣跪在门外面，手里捧着九十九朵玫瑰花。现在你却用这种粗暴的方式把我按在地上，凶巴巴地威胁我当你女朋友，还说喜欢我。”
“我哪凶巴巴的了。”
“快放我起来。”
“不放。”
“这不就是凶巴巴的么？”
“反正我一定要让你当我女朋友，凶巴巴就凶巴巴了。”李左明嘴慢慢凑近章晓晓的脸，“快答应我，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章晓晓别过头，“不要。”
“晓晓，我们之间除了在一起，我想不到第二种结局。”
章晓晓的睫毛轻轻一颤，转头看向李左明。
“我们不可能永远保持这种似爱情又非爱情的关系。我不想每次和你在一起时，都听你用委婉的温柔表达对我的喜欢，却从不正面承认。我也不想一直这样和你保持克制的关系，我们牵过手，也拥抱过，却总是止步在更亲密的接触之前。我想跟你接吻，跟你没有任何距离地在一起，亲密无间，做男女朋友间的事情，你明白吗？想要做到这些，我必须让你成为我女朋友，没有第二条路。我不会让你离开我，你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对我有天生好感度的人，我一定要跟你在一起。”
章晓晓没有说话。她的眼帘垂下去。
“你想过这样做的后果吗？”
“我想过了，我愿意接受。”
“萧誓词那边呢？”
“我会跟班长讲清楚。”
“如果她不接受怎么办？又或者她愿意原谅你，但让你必须跟我断绝关系怎么办？我和她之间，你应该做怎样的选择呢？”
“真到那一步，我就为你们双手奉上柴刀。”
“小孩的发言。”章晓晓安静地看着李左明，“左明，前面是深渊，现在后退还来得及。”
“我已经决定了。”
“你真的要这么做么？”
李左明点点头。
“一旦越过那条线，不管是你还是我，想回头就再也不可能了。”
“哪怕无法回头，我也要和你在一起。”
章晓晓静静地凝视李左明的眼睛，心中涌出一股懊悔的绝望感。
她知道这样做不对，但她却无法反抗，因为她一直以来都是这么溺爱和包容李左明。也正是因为她的溺爱和包容，令李左明在她身上一步步试探，最终走向了无法回头的深渊。
她将李左明放纵到现在这一步，只能陪着李左明一同步入深渊。
她轻轻闭上眼睛，低声道：“左明，毁灭我吧。”
李左明低头吻住章晓晓的嘴唇。
201章：医院
从某种意义上说，与章晓晓的这个吻是李左明真正的初吻。
章晓晓从一开始沉默的接受，到下意识的引导，到热烈的迎合，最终意乱情迷，微微仰起头，向李左明狂热的索取……
李左明脑袋空荡荡的，从章晓晓主动索取的那一刻，他便失去了在这场交吻中的主动权，无止境地满足陷入痴狂的章晓晓。
以至于当章晓晓终于放过他的嘴唇时，他的舌头像跑了五千米般，都几乎累到抽搐了。
“嘛，接吻的感觉也马马虎虎。”章晓晓眼睛水汪汪的，脸上残留着刚刚接吻时的红晕。
“我感觉自己中了个圈套。”李左明头顶的呆毛晃了晃。
“你以为多个女朋友那么简单？想谈恋爱，自然该承担起男朋友的责任。”
“现在下车还来得及吗？”
“当然来不及。不仅来不及，还得补票。”章晓晓抬起头，又吻住李左明。
李左明轻轻唔了一声，牙关顿时失守。
良久，章晓晓将嘴唇从李左明嘴唇上拿开，胸口上下起伏，微张着嘴轻轻喘气。
“左明，我们彻底掉入深渊了。”她低声道。
“后悔了么？”
章晓晓轻轻摇摇头，“对我来说，这是天堂。”
“对我来说也是。”
“萧誓词那边，我会继续替你保密的。”
李左明愣了愣，“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你。为了你，我愿意委屈自己。”
李左明的瞳孔缓缓扩散开。
“晓晓……”
【系统提示：你与章晓晓确立恋爱关系】
【系统提示：章晓晓对你的好感度提升至100】
【系统提示：你完成对章晓晓的攻略】
【系统提示：你获得技能“师行学仪（最高级）”】
“现在你的目的得逞了，可以放我起来了吗？”章晓晓抬起头，轻轻在李左明额头贴了一下。
李左明恍然从惊愕中清醒过来，坐起身，将章晓晓从地上扶起来。
章晓晓站起身，拍了拍后背和裤子上的灰尘。
李左明跟着站起身，忽然，他脸上浮现出痛苦的表情，身体一阵失衡，坐在人体模型上。
他缩着上半身，右手捂着脚腕，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滚落。
“你怎么了？难道又在动什么歪脑筋？”章晓晓手背在身后，拍打头发上的灰尘。
忽然，她想到什么，双手捂在胸前，微微侧过身，“我们刚刚才接过吻，就又开始动歪脑筋，难道你这次的目标是我的胸吗？”
“能不能把我往好处想。”李左明气得牙痒痒，“我是正人君子。”
“看不出来。”
“看来你对自己的男朋友缺乏了解。”
“哪怕是男朋友，也是小孩。小孩不准对大人动歪脑筋。”
“早晚的事情。”
“绝不会让你得逞。”
“好好，遵命。”李左明弱弱地应了一声，额头上的汗珠滚落得越发多。
“你到底怎么了？”章晓晓渐渐觉察到不对，蹲在李左明身前。
她左手扶着李左明的膝盖，仰头从下方看李左明的脸，“为什么你的声音在发抖？”
“我没事。”
“别逞强。”章晓晓的声音变得严厉，“快告诉我。”
李左明抿着嘴唇没有说话。
“难道是刚刚对付人体模型的时候受伤了？”
章晓晓的视线缓缓将李左明身体观察一遍，终于注意到李左明右手捂着的地方。
她的心一下揪起来，眼泪失控地在眼眶中打转。
她握住李左明的手腕，想要将李左明的手拿开。李左明却死死地捂着自己脚腕。
“我真的没事，只是被人体模型蹭了一下，休息一会儿就能走了。”
“那你把手拿开让我看。”
“我是个保守的男人，不习惯让别人看我的身体。”
“女朋友也是别人么？”
李左明不吱声。
“再不拿开我生气了。”
李左明叹了口气，松开手。
章晓晓的瞳孔缩成两颗黑点。
她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手指轻轻碰在李左明的脚腕上。李左明身体一阵激灵，倒吸一口凉气。
章晓晓立即将手缩回，放在胸口，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从眼眶滚落下来。
“都肿成这样了，你还说没事。”章晓晓泣不成声。
“我不想让你担心。”
“所以宁可一个人忍着吗？”
“我是男子汉嘛。”
“区区小孩，哪里是男子汉。”章晓晓再次伸出手，放在李左明脚腕前，看了他一眼，“可以么？”
“脚腕又不是什么干净的地方，不用摸啦。”
“你帮我揉脚的时候都不嫌弃我，现在你受伤了，我怎么可能嫌弃你？”
“男生跟女生不一样，男生的脚是臭的，女生的脚是香的。”
“我的脚也是臭的。”
“那得舔舔才知道。”
章晓晓顿时耳根子都红透了，拧着李左明的耳朵，河东狮吼：“李左明，你要死吗？”
“疼疼疼。”李左明侧仰着脑袋哀嚎。
“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章晓晓松开李左明的耳朵，嗔了他一眼，“我都担心死了。”
“真的没事。”
“我要摸了。”
“好吧。”李左明搓着耳朵，点了点头。
“这次还会疼吗？”
“刚接触会激灵一下，按上去就不疼了。我刚刚自己不也用手捂着么。”
“我会很轻很轻的。”章晓晓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用比外科手术还谨小慎微的动作，轻轻将手指按在李左明肿起的脚腕上。
李左明感受到章晓晓手指微凉的温度，和指腹柔软的触感，接着，一股针扎般的刺痛从脚腕肿起的地上涌上来。
他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地将这股刺痛生生忍过去，仰着脑袋，不动声色地呼了口气，抹了把额头的汗珠。
“疼么？”章晓晓抬头问道。
“不疼。”李左明摇头。
“真的不疼么？”
“骗你是小狗。”
“小孩跟小狗也没区别。”章晓晓的指腹轻柔地在李左明脚腕摩挲，又开始轻声抽泣，“肿这么高居然都不告诉我。”
“我不想你为我哭鼻子。”
“我是你女朋友，我就要为你哭鼻子。你什么都不告诉我，只会让我哭得更厉害。”
李左明拭去章晓晓脸颊的泪珠，“再哭就把妆哭花了。”
“我今晚又没化妆。”
“没化妆？没化妆居然都这么漂亮。”
“花言巧语。”章晓晓知道李左明是故意逗她，还是止住抽泣，抿着嘴唇开心地笑了笑，“现在还疼么？”
“你手指给我按摩，当然不疼了，不仅不疼还很舒服。”
“那我多给你揉揉。”
章晓晓的手指越发温柔地摩挲李左明的脚腕。
李左明抿着嘴唇，说不疼是假的，虽然章晓晓柔软的指腹和温柔的力道确实很舒服，但也正因此，他脚腕那块的血液渐渐被章晓晓撩拨得活络起来，隐隐有些发烫。
不仅疼痛没有缓解，反倒越发灼人了。
但他没有表现出来，反而装出一副很享受的样子，惬意的闭上眼睛。
“我得送你去医院。”章晓晓柔声道。
“现在么？”
“不然呢？”
“没必要吧，回家拿冰块敷一敷就好了。”
“不行。”章晓晓皱眉，“万一留下后遗症怎么办？”
“这么严重吗？”
“小心无大错。”章晓晓轻轻哼了两声，“我现在扶你起来。”
李左明叹了口气，“好吧。”
他翘起受伤的右脚，左脚踩在地上，在章晓晓的搀扶下缓缓站起身。
章晓晓站在他左侧，将他的左胳膊绕过自己脖子，架在自己肩膀上，扶着他走出教室。
“人体模型怎么办？”李左明回头看了眼还趴在地上的人体模型。
“我明天自己过来收拾。”
“不害怕吗？”
章晓晓皱了皱鼻子，“小看人，我是大人，怎么会害怕这种怪力乱神的东西。”
“我差点信了。”
“烦死啦。”
两个人乘电梯下楼。
章晓晓一路搀扶李左明，来到校门外，叫了辆出租车到医院。
他们到医院时已经晚上十点，章晓晓把李左明扶到急诊室，医生看过李左明的脚，哎呦一声，“都肿这么高啦，是打球崴的么？”
李左明还在想该怎么跟医生解释，忽然坐在他旁边的章晓晓下压双眉，认真道：“不是，是捉鬼。”
“啊？”医生目瞪狗呆。
“刚刚捉鬼的时候，左明的脚腕被鬼附体的人体模型撞到，就成这样了。”
“被人体模型撞到？”
“会动的人体模型。”
医生歪着脑袋，尴尬地抠了抠脸，转头向急诊室后面的一个医学人体模型看过去，“你说的人体模型，是那种么？”
章晓晓皱了皱眉，“不是完全一样，但大致差不多。”
“如果是那种人体模型，应该问题不大。”医生估摸着章晓晓的意思大概是，他们刚刚在玩一个捉鬼的游戏，有人拿着人体模型扮鬼，结果不巧撞到了李左明的脚腕。
现在年轻人都爱玩这种，虽然离奇是离奇了点，但比起往屁股里塞奇奇怪怪的东西，还是正常不少。
“左明的脚肿这么高，也问题不大么？”
“这种人体模型的材质大都是树脂，温软，而且很轻，毕竟这种东西要经常搬动，太重不仅不好搬，倒下来还很容易砸伤人。如果真是被这种模型撞到，受伤应该不是很严重。”
“可是左明的脚都肿成球了。”
“我先给他检查检查。”医生戴上医用橡胶手套，握住李左明的脚掌，将李左明的脚往外侧掰了掰，“疼吗？”
“不疼。”
医生又往内侧掰了掰，“疼吗？”
“不疼。”
上下掰了掰，“疼吗？”
李左明依旧摇头。
“这样看来，应该是没有伤及骨头。”
医生又在李左明脚腕及四周按了按，确认具体的疼痛位置后，脱掉手套。
“总体不算严重。应该是被撞了一下，软组织挫伤，细胞组织液外流造成的水肿。不过这肿块这么大，你受伤之后，又做了其它运动吗？”
李左明面露思索，摇摇头，“没有做其它运动。”
“脚腕用力了吗？”
李左明猛然想到什么。
他扑倒章晓晓的时候，长时间保持趴在地上的姿势，脚背贴着地面，脚腕跟着绷紧，大概就是那时候加重了伤势。
“长时间跪在地上算不算？”
章晓晓的脸顿时一红，明白李左明说的是什么，羞赧地别过头。
“原来如此。”医生点点头，心里嘀咕，刚刚做完捉鬼游戏就长时间跪在地上，你们玩的游戏和往屁股里塞奇奇怪怪的东西比，貌似也不差多少啊。
“我给你开一副膏药，回家先用冰块敷半个小时水肿的地方，然后贴上膏药。大概一个星期就能痊愈。如果你们实在不放心，可以明天白天来医院拍个片子。”
“好的，谢谢医生。”李左明回头看了章晓晓一眼，“我就说没事吧。”
“那是你运气好。”章晓晓嘟了嘟嘴，温柔地握住李左明的手，“不过没事就好，刚刚可真是吓坏我了。”
“这位女朋友先去缴费吧，然后到药房取药。缴费窗口出急诊室左拐就是，取药在缴费窗口对面。”
“麻烦医生了。”章晓晓接过医生递来的单子，转头叮嘱李左明，“你在这里等我，可千万别乱跑。”
“放心吧，屁股绝对不离开这个凳子。”
章晓晓离开后，李左明弯腰穿鞋子。
这时急诊室外传来敲门声，“医生您好，我能进来吗？”
李左明回头一看，只见门口站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女人，怀里抱着两岁大的小女孩。
“请进。”医生点点头，“怎么回事？”
“我女儿半夜发烧，一直哭……”女人满脸焦虑。
医生看着李左明，摸了摸鼻子，“那个……实在不好意思……”
李左明叹了口气，屁股离开凳子。
从医院出来，章晓晓扶着李左明，似笑非笑道：“不是信誓旦旦地承诺屁股绝对不离开凳子吗？”
“忽然来了个带小孩看病的妈妈，我有什么办法。”
“哼，渣男的承诺果然都是花言巧语。”
“这也怪我吗？”
“就怪你。”
“唉，当男朋友果然很累。”
“哼哼，后悔了么？已经晚了！”章晓晓小心翼翼地将李左明放在路边的隔断桩上，“稍微坐一会儿，我来叫车。”
“待会儿让出租车先把你送回家，我再回去吧。这么晚你一个人回家我不放心。”
“你肿着脚腕，难道我放心吗？”章晓晓用手机在李左明脑袋上轻轻敲了敲，低头继续在手机上打字，“而且谁说我要叫出租车，我让娟娟开车来接我们。”
“田老师？这么晚她愿意出来吗？”
“她一个人在家里害怕，和学校的几个老师在花季路吃大排档，我刚刚问了她，刚好她开了车。”
“她没喝酒么？”
“她不会喝酒，连啤酒都不会。”
李左明点点头。
这时一辆红色小轿车停在两人身前，副驾驶的车窗摇下来，田略娟倾着身子，向章晓晓和李左明招了招手，“上来吧，小两口！”
202章：讲题
李左明悄悄向章晓晓看了一眼，鬼鬼祟祟道：“我才刚刚向你表白成功，你就已经把我们在一起的事情告诉田老师了？原来你比我还激动。”
章晓晓脸微微发红，搀扶起李左明，右手不动声色地在他腰间拧了一下，“谁告诉她了，我是那种厚脸皮的人吗？”
李左明疼得倒吸凉气，“那田老师怎么知道？”
“你听她瞎起哄。她是故意逗我们玩儿的。”
章晓晓打开后车门，小心翼翼地弯下身，将李左明送进去。
李左明的脑袋正要伸进车里，章晓晓向田略娟看了一眼，见田略娟正拿着手机发微信，低下头，嘴唇飞快地在李左明额头啄了一口，柔声道：“安心坐在后面，不许乱动。”
“保证屁股不离开座位半厘米。”
“我才不信渣男的话。”
章晓晓合上车门，自己坐进副驾驶。
“呦，不跟男朋友坐一起？”田略娟放下手机，笑盈盈道。
“男朋友哪有闺蜜重要。”章晓晓扣安全带，轻轻呼了口气。
田略娟呆了一下，“居然没否认，难道真的是男朋友？”
“今晚发生了很多事，回去再跟你说。”
“欸？”
田略娟看了看章晓晓，又看了看李左明，微微蹙起眉头，若有所思。
车停在木韵诗别墅门前。
章晓晓从副驾驶下来，将李左明搀扶到别墅门前。她松开李左明的胳膊，两只手扶着李左明的身体，等李左明靠着墙壁站稳，才松开手。
“送到这里可以么？”
李左明点点头，“谢谢。”
“又对我说谢谢。”章晓晓屈指在李左明弹了一下，“我是你女朋友，别忘了我的身份。”
“要进屋坐坐么？”
“你妹妹回来了么？”
“这个时间应该是回来了。”
章晓晓摇了摇头，“我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你的家人，见到她们我说不定会露出马脚。”
“露出马脚也没关系，反正我已经告诉陈倾歌我喜欢你。”
“但是木菲儿不知道。”
“菲儿是我妹妹，关系没那么复杂。”
“那她知道你有女朋友么？”
“上次吃小龙虾的时候，她见到我背着班长。”
“还不是。”章晓晓握住李左明的手，用力捏了捏，“万一我露出马脚，被她看出是你第二个女朋友，该怎么办？”
“凉拌。家里还有个名义上的妻子，菲儿已经习惯了。”
章晓晓嗔了一眼李左明，“你自己是个坏小孩，还要教坏自己的妹妹么。”
“我哪有。”
“渣男之心路人皆知。”
李左明头顶呆毛晃了晃，“真的不进去么？”
“明天再来看你。”
章晓晓向田略娟的车窗看了一眼，见田略娟正低头扣手机，搂住李左明的脖子，吻上李左明的嘴唇。
嘴唇分开后，章晓晓手指轻轻摩挲着自己的嘴唇，低声道：“我走了，一定记得冰敷和贴膏药。”
“放心吧，绝对不会忘。”
章晓晓转身走下楼梯。
她站在田略娟的车旁，回头向李左明看了一眼。李左明向她挥挥手。她也举起手，轻轻挥了挥，低头钻进车内。
轿车嗡的一声，消失在小区外。
李左明摸出钥匙，打开门锁。
刚刚将门拉开一条缝，就听到从门缝里传出惊喜的欢呼声。
“哥哥回来了！”
车内，章晓晓靠在椅背上，侧头看向田略娟。
“谢谢你今晚来接我。”
“谢什么谢，你不说我也要来接你，不然我一个人哪敢回家。”田略娟正开车，不敢转头，只能眨了眨眼睛。
“你今晚和哪几个老师一起吃饭？”
“学校今年新来的教高一的体育老师，还有其他几个熟悉的老师。”
“吃得开心么？”
“开心得不得了！我跟你说那个体育老师超帅，年龄小，刚刚大学毕业，而且身体强壮，说话又柔柔弱弱，正好是我喜欢的类型。我一晚上眼睛都没从他身上离开过！”
“有这么夸张吗？”章晓晓不禁莞尔。
“要不是你把我叫来接你，我今晚说不定已经跟他表白了。”
“那我岂不是坏了你的终生大事？可真是对不起。”
“倒也无所谓。女孩太主动反而不好，会让男生们把你看低，说不定还会觉得你是个随便的女人。”
章晓晓手扶着额头，哭笑不得地晃了晃脑袋，“你这是哪看来的歪理，你喜欢人家，不主动去争取，难道还要人家来争取你吗？人家又不一定喜欢你。”
田略娟蹙了蹙眉，“听起来似乎有些道理。”
“就跟你买限量化妆品一样，你不去排队抢，难道还等着化妆品店把化妆品送到你家门口么？你现在不买，等想买的时候，已经被人买光了。”
“你说的一套一套的，那你自己呢？”
“我自己怎么了？”
“你跟李左明到底什么关系？”
章晓晓低着头，大拇指划着安全带，轻轻叹了口气，“就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我想的可不纯洁。”
“我们的关系也不纯洁。”
田略娟左手捂住嘴，瞪大眼睛，“你们真的……”
章晓晓抬起头，眼睛定定地直视前方，“虽然正式的关系今天晚上才确定，但其实之前，我们的关系就和现在差不多了，差的只是捅破那层窗户纸。”
“但你们可是师生……”
章晓晓摇摇头，“已经不是了。左明毕业了，我的离职手续也办下来。左明不再是我的学生，我也不再是他的老师。”
“难道你就是为了跟他在一起，才办的离职手续吗？”
“之前没注意到，现在来看，说不定我当初决定离职的时候，确实在潜意识里有这个想法。”
“那你们俩谁主动表白的呢？”
“左明。”
“原来你是被倒追的！那你刚刚还让我主动！”
章晓晓双手握着安全带，视线变得飘忽，“你跟我不一样。你和那个体育老师的关系，我和左明的关系，也不一样。你没有那么多顾虑和担忧，我才鼓励你主动。但是我不同。”
“哪里不同？”
“我早在左明喜欢我之前，就已经沦陷于他了。”
田略娟的瞳孔缩了缩，“那时候，你们还是师生……”
章晓晓轻轻点点头，“我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无法回头了，只能把这份心思深深埋在心底。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让你主动出击了吗？”
田略娟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你再说详细点。”
“因为我知道那种喜欢一个人却无法表白的痛苦，你如果真的喜欢那个体育老师，又不敢主动追求人家，你就会承受和我一样的痛苦。”
“但是从结局来看，你哪怕没有主动表白，不也还是和李左明在一起了么？”
“左明喜欢我，那个体育老师喜欢你么？”
田略娟嘟了嘟嘴，“哪壶不开提哪壶。说不定他也喜欢我呢。”
“你看你自己都不确定。”
“但你不也还是没有主动表白么？”
章晓晓摇摇头，“我也只是没有主动表白，其它能做的事情，我全都做了。”
“全都做了，指的是什么？”
“我和他像恋人一样没有任何距离的接触，与他牵手，拥抱，甚至睡在一个房间。和他说话的时候，也会将自己对他的爱意表达出来。我从没有在他面前掩饰过我对他的喜欢，除了那句正式的‘我喜欢你’，我对他说过无数的情话，而且他也知道。”
田略娟眨了眨眼睛，“没想到你这么大胆。这可不像你这种遇到事情就掉眼泪的柔弱性格。”
章晓晓凝视前方，“你如果真的喜欢一个人，自然会勇敢。”
“连性格都能改变？”
“不至于改变性格，但也像喝醉了酒一样，胆量变得巨大无比，一些你平时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也能肆无忌惮地做出来。我在和左明的恋爱中，我不是最主动的那个人，但也从没有退缩过，如果左明对我表达的爱意是百分之百，我对他表达的爱意勉强算百分之九十九。”
“唯独没有主动表白？”
章晓晓低下头，“是啊，唯独没有主动表白。我无论如何都迈不出那一步。”
“为什么？”
章晓晓没有说话。
田略娟忽然张大嘴，“我想起来了，李左明有女朋友，还是你们班的萧誓词。你就是因为这点无法迈出那一步么？”
章晓晓轻轻点了点头。
“但是你现在和李左明在一起了，是把他从萧誓词那里抢过来了么？”
章晓晓摇摇头，“左明没有和萧誓词分手。我们之间的事情，萧誓词一点都不知道。”
田略娟愣了一下。
她忽然将车拐到路边停下，拉起手刹，按住章晓晓的肩膀，“晓晓你在说什么？这样一来，你不就相当于给李左明当情人么？”
“只要能和他在一起，我甘愿当情人。”
“会被人唾弃的！”
“我愿意接受。”
“那你也愿意接受自己的爱情一辈子见不得人，只能隐藏在暗处，不见天日么？”
章晓晓轻轻点了点头。
“甚至愿意和其他女人分享自己的爱人？”
“我知道自己无法独占他的爱，只要能跟他在一起，我就满足了。”
田略娟松开章晓晓的肩膀，颓然地看着窗外。
过了一会儿，她叹气道：“这样真的值得么？你这样优秀的女人，想找什么样的男朋友找不到，何必委屈自己和李左明在一起？”
“因为我喜欢他。”
田略娟看了章晓晓一眼，摇了摇头。
“算了，既然你自己做了决定，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不过我实在不明白，李左明究竟有什么样的魅力，居然能让你这么死心塌地的喜欢他。”
“我喜欢他不是因为他有什么魅力，而是因为他是李左明。”
“你恋爱起来比我还恋爱脑。”田略娟恨恨地咬了咬牙，“李左明也真是的，明明自己有女朋友，居然还跟你告白，简直是地地道道的渣男！”
“是啊，他是地地道道、彻头彻尾的渣男。我也是罄竹难书、十恶不赦的第三者。即使这样，我也像着了魔般无可救药地喜欢他。”
章晓晓轻轻按着自己嘴唇，仿佛依然能感受到不久前她和李左明接吻时的余韵。
她侧头看着车窗外，低声道：“娟娟，我跳入深渊了。”
“你现在脱身也许还来得及。”
章晓晓轻轻摇头，“我不想脱身。我想要永远地沉沦在深渊中，彻底地毁灭。”
木菲儿扶着李左明在客厅的沙发坐下，从冰箱里拿出一盒泡饮料的冰块，连盒子一同敷在李左明肿起的脚腕上。
“真是的，哥哥的脚怎么会受伤呢。”
“被学校的人体模型撞了一下。”李左明仰着头，舒服地长舒一口气。
“哥哥走路真是不小心，怎么会撞到人体模型呢？”
“不是我撞到人体模型，是人体模型撞到我。”
“哥哥又拿糊弄小孩的话糊弄我。”木菲儿挤了挤鼻梁，鼻梁被她挤出几条小皱纹，“人体模型难道自己会动吗，怎么会撞到你。”
李左明心说那个人体模型还真会动。
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摊在沙发上的数学试卷，他将数学试卷拿起来，发现是他刚刚考过的文科数学高考卷。
“你们已经开始做高考真题了么？”
“只做了今年的，其它年份的高考试卷还没开始呢。”
“课还没有上完么？”
木菲儿点点头。
李左明将试卷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木菲儿这张试卷的正确率惨不忍睹，卷面大面积都是木菲儿用红笔修改后的痕迹，原本黑色中性笔作答的部分，几乎被红色笔记淹没了。
尤其最后两道大题，几乎没有动笔，只写了两个“解”和几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公式，空出来的卷面全是红色笔记的答案。
“你把卷子摆在这里，是在复习错题么？”
“我有一道题怎么也弄不明白。”
“老师没讲吗？”
“讲了，但是我听不懂。”木菲儿将冰块盒拿起来，换了个面，重新敷在李左明脚腕上。
“哪道题？”
“第七道选择题。”
李左明将题目看过一遍，“这道三角函数的题？”
木菲儿嘟着嘴点了点头。
李左明将题目看了一遍，“这道题我会，我给你讲。”
“不要。哥哥是哥哥，给我讲题不就变成老师了么。”
“没那么严重吧。只讲一道题，不会变成老师的。”
“半道题也不行。”
“那这道题没弄明白怎么办？”
“我会自己想明白，如果想不明白，明天我去问老师。”
“老师课上没给你讲明白，课下重新给你讲，你能保证听懂么？”
木菲儿瘪了瘪嘴，“老师讲不明白，我问其他同学。反正不要哥哥给我讲。我绝对不要哥哥变成其他人！”
“就当是给我个炫耀的机会，毕竟这卷子我刚刚考过。”
“炫耀？”木菲儿歪着脑袋。
“我想在你面前好好表现一番。”
“哥哥已经很优秀了，没必要表现。”
李左明摇摇头，“不行，一定要表现。在妹妹面前表现自己，是每一个当哥哥的梦想！”
“真的吗？”
“千真万确。”
“那只讲一道题哦。”
“绝对只讲一道，半道也不多讲。”
“好吧。”木菲儿端端正正地跪坐在李左明身前，腰杆子挺得笔直，抬头认真地看着李左明。
“只是讲题而已，没必要这么严肃吧？”
“妈妈跟我说的，如果别人对自己好，自己就该拿出相应的态度。既是对别人的尊重，也是对别人的感谢。”
“她居然还能说出这么讲道理的话。”
“妈妈是个很重视礼节的人。”
“但我不是别人，我是你哥哥，你是我妹妹，你这么郑重，不就把我当老师对待了吗？快起来。”
“可是……”
“你不想当我妹妹了吗？”
“当然想！”
“那还不快点起来。”
木菲儿摇头，“不那么正式可以，但是起来就不能给哥哥敷脚腕了。”
木菲儿两只脚挪到屁股外侧，鸭子坐在李左明身前，“现在可以了。哥哥给我讲吧。”
“这样也行吧。”李左明将卷子拿在木菲儿身前，“你先把你自己难以理解的地方告诉我，我看问题出在什么地方。”
木菲儿指着旁边红笔写着的答案详解，“就是这里，我不知道是怎么从这一步跳到下一步的……”
李左明一边听木菲儿的话，一边点头，同时脑海中回想自己做题时的步骤。
木菲儿写在卷子旁的答案，是上课时老师给他们讲解的答案。
老师为了照顾他们当前的学识水平，答案中运用的知识点，全是木菲儿这个阶段的学生能够理解的初级知识点，相对的，解题过程也变得繁琐。
木菲儿的问题就在于，这些知识点她虽然能理解，但组合在一起后，冗长的解题过程却令她脑袋转不过圈。
李左明继承了萧誓词的最高级技能，解题思路比老师给出的解题方法更简练，绝对在木菲儿能够接受的长度内。
但运用的知识点也更高级，木菲儿未必学过不说，哪怕学过，以木菲儿的脑瓜也不见得能接受。
“有什么解题方法，是知识点不难，过程又不复杂的呢？”
李左明思量了一下，没找到。
最终他还是决定把自己的解题方法讲给木菲儿。
如果碰到木菲儿难以理解的知识点，他再给木菲儿讲解相关知识点，一点点地帮木菲儿弄明白这道题。
“菲儿，现在我给你讲的解题方法，和你们老师讲的不一样，中途你如果有不明白的地方，一定要及时提出来，不能不懂装懂，也别怕打断我，听见没有？”
“哥哥的解题方法很难吗？”
“过程很简单。知识点对你来说，可能有些难。”
“可是我很笨，真的能听懂吗？”
“没关系，一步一步来，总能把这道题弄明白。”
“哦。”木菲儿点点头。
李左明捡起沙发上的草稿纸，开始给木菲儿讲题。
他讲解完第一个步骤，停顿下来，看向木菲儿：“听懂了吗？”
木菲儿睁着大眼睛点点头。
李左明继续讲第二个步骤，讲完之后，又停顿下来，“这一步听懂了吗？”
木菲儿再次点头。
李左明讲完第三个步骤，心想这个步骤用到了一个高级知识点，菲儿大概率会在这里卡壳。
“这一步呢？”
木菲儿点了点头。
李左明轻轻“咦”了一声，“这一步也听懂了吗？”
“嗯。这一步有什么问题吗？”
“这一步用到了一个比较偏门的知识点，我以为你会理解困难。”
“这个知识点老师讲过。”
“你记得吗？”
“之前不记得，但是哥哥给我讲的时候，不知怎么回事，脑海里一下子就清晰浮现出来了，就像复习了很多遍一样。”
“是吗？”李左明一头雾水，“原来你的记性这么好。”
“是哥哥讲的好。”
李左明继续讲下一步。
这一步同样需要用到一个偏门的知识点。
“这个知识点学过吗？”
“老师提到过，但说考试一般不会考，没有细讲。”
“那我刚刚讲的你能理解么？”
木菲儿点点头。
“老师没有细讲过的知识点，你也能理解么？”
“老师没有细讲，但刚刚哥哥讲解的时候，把知识点解释了一遍，我一下就明白了。还是哥哥讲的好。”
“这么难的知识点，我讲了一遍你就什么都明白了……没道理啊……”李左明挠了挠头，“你自己把这个知识点给我讲解一遍。”
木菲儿讲完后，李左明目瞪口呆。
半晌，他喃喃道：“你是天才么？”
木菲儿皱了皱鼻子，“我很笨的。是哥哥讲的好。”
“但是我讲的还没你解释得清楚。”
“哥哥又在用花言巧语哄我。”木菲儿抿着嘴，脸红得像猴子屁股，“我那么笨，怎么可能是天才。”
“你这样的理解速度，连一般的天才都比不上，差不多和孙弃才林忘功他们一个级别了，说不定和林冬夜比都不遑多让。”
“林冬夜学姐吗？她可是我们学校的天籁花魁，我怎么能跟她比。我知道自己很笨，哥哥别取笑我了。”木菲儿晃了晃李左明的手腕，“哥哥接着往下讲吧。”
“下一步的知识点是这道题的核心，我先把知识点告诉你，看你有没有学过。”
李左明把知识点写在草稿纸上。
木菲儿摇摇头，“没有学过。”
“那我先把知识点给你讲明白。这个知识点有点难，我自己理解起来都颇为费力，你听的时候千万不要着急，有什么不懂的一定及时告诉我，明白吗？”
木菲儿眨了眨眼睛。
直到李左明将知识点讲完，木菲儿都没有问一句话。
“你怎么一句话不说？”
“哥哥不是让我有什么不懂的再问你吗？”
“你全都听懂了吗？”
木菲儿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有什么问题吗？”
“有问题，有很大的问题。”李左明额头冒汗，“你真的什么都听懂了？”
木菲儿将知识点重新给李左明复述一遍，李左明整个人彻底傻掉了，放下试卷和草稿纸，看着天花板，“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忽然，他灵光一闪，想到了攻略章晓晓时获得的技能。
师行学仪（最高级）！
203章：支撑
原作游戏中章晓晓并不是可攻略女性角色，她所拥有的角色技能玩家们也并不知晓。
李左明攻略章晓晓，并不是为了她的技能，和章晓晓确定关系后，对所获得技能也只是一扫而过，没有放在心上。
却没想到现在为木菲儿讲题时，发挥这么大的作用。
师行学仪的技能效果是：向他人传授知识。不管多复杂的知识，只要有师行学仪这个技能在，传授者一定能将知识向被传授者讲清楚。
技能等级越高，能够传授的知识复杂度也越高。最高级的技能等级，几乎能够传授游戏世界中所有的知识。
但是这种传授有两个条件。
第一个条件是，传授者自己必须对所传授的知识了如指掌，这是传授的基础。
第二个条件是，传授的知识不能与被传授者当前的知识范畴有断层。
比如木菲儿现在的知识水平是高二，李左明向她传授高三的知识，她能够理解，因为高二知识和高三知识之间是衔接。
但大学的知识木菲儿便无法理解了，因为高二知识与大学知识之间，有高三知识这一断层。
了解完这些后，李左明脑中电光急转：“我现在有晓晓这个技能，只要能够说服菲儿让我给她讲题，菲儿的成绩肯定会坐火箭般直线提升，考上一本绝对不成问题，冲击双一流名校也不是不可能，甚至top2的大学都能够争取。但问题是，该怎么说服菲儿让我给她补习呢。”
他琢磨了一会儿，试探道：“菲儿，你觉得这道题我讲得怎么样？”
“哥哥讲的很好。”木菲儿连连点头。
“跟你们老师比呢？”
木菲儿歪着脑袋想了想，“老师讲得也很好，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哥哥讲的我一听就懂，老师讲得再深入浅出，我脑袋都转不过那个圈。”
“那你觉得……我给你补习功课怎么样？”
李左明小心翼翼地注视木菲儿的表情。
木菲儿皱了皱鼻子，瘪着嘴道：“不要。哥哥真是的，我们之前明明已经说好，只讲这一道题，现在哥哥又想给我当老师了！”
“但我给你讲题，你的成绩肯定会大副提高的。”
“那也不要。我绝对不要哥哥给我当老师！”
李左明挠了挠头，脑筋里又闪过一个点子，“那我问菲儿一个问题。”
“哥哥想问什么？”
“你想跟我去同一所大学读书么？”
“当然想！我做梦都想和哥哥去一所大学读书！”木菲儿一下坐直腰，又失落地弯下去，“但是我的成绩很差，肯定考不到和哥哥一样的学校。”
“真的想么？”
“哥哥！”木菲儿放下冰块盒，皱眉道，“我怎么会不想跟哥哥上同一所大学？哥哥真是的，居然问这种伤人的问题，我要生气了。”
李左明心中笑了笑，上钩了！
“那如果我给菲儿补习功课，说不定你就能考上和我一样的大学。”
木菲儿的身体轻轻一颤。
她的表情顷刻间变得茫然。
过了一会儿，她低下头，脑袋枕在李左明大腿上，“但是哥哥给我补习功课，哥哥就不是哥哥了……”
“怎么会不是呢？我永远是菲儿的哥哥，菲儿也永远是我妹妹，不会因为我给你补习功课而改变。”李左明揉了揉木菲儿的脑袋。
“真的不会改变么？”
“真的不会改变。我给你补习功课，不是为了当你的老师，而是想让你和我上同一所大学，想跟你在一起。你明白吗？”
木菲儿抬起头，看着李左明的眼睛，“哥哥想和我在一起吗？”
“想。”李左明看着木菲儿的眼睛，点了点头，“大学有整整四年时间，原本你高三就要和我分别一年，只剩下三年。我不想这仅剩的三年大学时光还要和你分开。我不想人生最灿烂的大学生活，却没有你的身影。”
木菲儿低下头，握住李左明的小拇指，轻声道：“我也不想和哥哥分开，我也不想自己的大学生活没有哥哥的身影，没有哥哥的大学，我还不如不上。”
“但菲儿现在的成绩，不够和我上同一所大学。”
“呜……”木菲儿小小的呜咽一声。
李左明揉了揉木菲儿的黑发，“菲儿，让我给你讲题吧，以哥哥的身份。”
木菲儿的脸贴在李左明掌心，神情稍微有些悲伤，“我能考虑考虑吗？”
“好。但是尽快答复我，因为我只有暑假这段时间才能在你身边补习。”
“嗯。”木菲儿站起身，“我扶哥哥回房间吧。”
李左明回房间后，坐在床上，刚刚将身上的衣服脱下，门外传来敲门声。
“我能进来么？”
李左明还没回话，卧室的门便被打开，陈倾歌抱着美美走进来。
美美喵了一声，从陈倾歌怀里跳下来，飞奔到李左明脚边，围着李左明的脚蹭来蹭去。
“刚刚你和菲儿说的话，我在楼上都听到了。”陈倾歌在李左明身旁坐下，手伸在脖颈后，揽了揽尚且沾有水迹的厚密长发，“你真的确定要给她补习功课吗？”
“你都听见我和菲儿的话了，还明知故问。”
“我不是问你，而是有其它话想跟你说。”
“什么？”
陈倾歌转过头，看着李左明，“我想劝你再考虑考虑。”
“为什么？”
“菲儿始终相信，人与人的感情是单一的、纯洁的、不能有任何污染的。你一定要给菲儿补习功课，只会让菲儿对自己一直以来坚信的东西产生迷惑，进而陷入到混乱。”
陈倾歌说的话李左明自然知道。
木菲儿从小便目睹这个复杂家庭的种种矛盾，而她所相信的东西，正是年幼的她能够想到的，修补家庭创伤的唯一方法。
她小小的心里认为，只要能够保持家庭成员间纯洁的感情，就能令这个家庭的矛盾减少，令家庭和睦，因为感情是维系所有成员的纽带。
哥哥是哥哥，不是被收养的外来人。姐姐是姐姐，不是同父异母，和自己妈妈没有任何关系的陌生人。妈妈是妈妈，不是介入这个家庭的续弦。她是她。
这就是她执着地坚持李左明是哥哥，不能变成老师的原因。
她在这种观念下成长了十六年，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地修复这个家庭的裂痕和创伤。
每次刚刚修补好一点，一场争吵又会将她做的努力全都毁掉，她只能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抿着嘴唇重头再来。
但现在，李左明正在将她所相信的一切推倒。
李左明弯腰将美美抱起来，撸了撸美美的毛，轻轻叹了口气。
“菲儿那么喜欢你，你这么做，对她是不是太残忍了呢？”
“但我不帮菲儿补习，菲儿的成绩该怎么办呢？”
“那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对菲儿而言，家庭和哥哥，比她自己的成绩更重要呢？”
“我确实没有想过。”李左明看着地面，喃喃道。
“你教会菲儿功课，让菲儿考上和你一样的大学，然后呢？菲儿如果再遇到一个教她功课的人，究竟是该把那个人当自己的老师，还是当自己的同学，亦或是当自己的哥哥？”
李左明没有说话。他的心越发混乱。
陈倾歌觉察到李左明内心的矛盾，轻轻握住他的手，“左明，你动摇了菲儿一直以来相信的东西，却没有为她重建新的支撑。她还那么小，你打算让她怎么办呢？让她就这样陷入迷茫和痛苦么？”
“我不知道。”李左明低声道，“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我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你成为菲儿新的支撑。”
李左明呆了一下，转头看向陈倾歌，“我成为菲儿的支撑？”
“菲儿一直以来的愿望，就是让家庭和睦。她所有的信念都是建立在这个基础上的。你既然动摇了她了信念，那么就该帮她实现她最初的愿望，帮她修复这个家庭。”
“修复家庭么？”李左明喃喃道。
陈倾歌轻轻点了点头。
“当菲儿不再需要背负修复家庭裂痕的重担时，她也就不再需要背负她曾经相信的东西了。她唯一需要相信的，就是你。你就是她新的支撑。”
“可是我能做到么？”
“这是你动摇菲儿信念的代价，不管能不能做到，你都必须做到。你难道想退缩吗？”
李左明摇摇头，“我没想退缩，我也愿意给菲儿当新的支撑。只是这样对菲儿好么？这样一来，菲儿的整个人生，都依附于我了。”
“也许这也正是菲儿内心所希望的。”
李左明抬起头，“为什么？”
“因为到那时候，不管你是她的哥哥，亦或是其他人，她对你的感情都坚若磐石，不会有任何改变。说不定到那个时候，她也会跳出妹妹这一身份的束缚，认清自己对你真正的感情。”
李左明瞳孔缩了缩，“真正的感情。你在说什么？”
陈倾歌仰着头，落寞地笑了笑，“你不知道吗？菲儿喜欢你。”
李左明皱了皱眉，“菲儿当然喜欢我。我是她哥哥。”
“不是那种喜欢。是恋人间的喜欢。”
李左明猛然站起身。
突然他脸上一痛苦，又坐回床上。
“你的脚伤了，还敢做这么剧烈的动作。”
“还不是你刚刚说的话把我吓到了。”李左明弯着腰，龇牙咧嘴地捂嘴脚腕。
美美竖着尾巴在他脚边蹭来蹭去。
“我刚刚说的都是认真的。”陈倾歌站起身，搬来一把椅子坐在李左明对面。
李左明抬头看了一眼陈倾歌，“你要做什么？”
“把手拿开。”
李左明拿开手。
陈倾歌将脚从拖鞋中拿出来，脚掌轻轻贴在李左明肿起的脚腕上。只是一刹那，李左明脚腕的剧痛消失了。
“好舒服。”李左明身体终于放松下来，直起腰，养着脑袋，惬意地呼了口气。
“你不知道菲儿对你真正的感情么？刚刚的反应居然那么大。”
“我怎么可能往那方面想，那我不是变态么。”
陈倾歌淡淡地看了李左明一眼，“你不是么？”
李左明鼻孔悻悻地喷了两口气，想不出反驳的借口，“你今晚过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的么？”
“不是。”
“那你来做什么？”
“和你睡觉。”
李左明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便想将脚从陈倾歌脚掌下拿开。
没想到陈倾歌反应更加迅速，在李左明拿开脚之前，另一只脚已经从拖鞋中伸出来，夹住李左明另一侧脚腕，将李左明的脚死死地缠在原地。
她抬起头，嘴角露出一抹挑衅的笑意，脸却微微发红，“你不怕疼么？敢把脚从我脚下拿开。”
李左明咬了咬牙，“我宁愿疼。”
陈倾歌淡漠地摇了摇头，“我不忍心让你受疼。”
“不过还是很感谢你，跟我说菲儿的事情。”李左明看着自己脚腕，轻轻叹了口气，“如果菲儿真的对我有那种心思，很多事情我都不得不谨慎一点了。”
他一直以为木菲儿对他的感情只是单纯的兄妹感情，毕竟他从没完成过任何一环木菲儿的攻略，木菲儿本人也不像章晓晓那样，对他有天生好感度。
“你除了要解决菲儿的事情，还要解决你自己的事情。”陈倾歌的右脚踩在李左明脚背上，轻轻上下摩挲。
“我的事情？我什么事情？”
“你喜欢菲儿吗？”
李左明呆了一下，“我……”
作为兄妹间的喜欢，李左明能毫不犹豫地说出口。但是作为恋人的喜欢，李左明坦白而言，从没向那方面想过，不然他也不会直到现在，都没有着手攻略木菲儿。
“菲儿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对你真正的感情，看样子你也没想好该怎么处理这份感情。我觉得这可能是比菲儿的信念被动摇，对她伤害更大的事情。”
“太突兀了，我毫无心理准备。”
“这是你这个当哥哥的失职。”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李左明扶着床慢慢站起身，“我要去洗澡了，能把你的脚拿开么？”
陈倾歌左脚纹丝不动地踩在李左明肿起的脚腕上，右脚仿佛蛇一般，沿着李左明的脚背，慢慢游移到李左明的小腿上，在李左明的小腿轻轻摩擦，“你脚扭伤了，怎么洗澡？”
“浴室有洗澡凳，我坐着洗。”
“会不会不安全呢？”
“洗澡有什么不安全的？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浴室的地面很滑，你脚又不方便，万一滑到怎么办？伤势不就加重了么？”
李左明猛然警觉起来，狐疑地打量陈倾歌，“你想说什么？”
陈倾歌微微低着头，依旧一副冷淡的表情，右脚却悄悄从李左明小腿，摩挲到李左明大腿内侧。
“我帮你洗。”
“男女授受不清。我自己会洗。”李左明毫不犹豫地拒绝。
“我是你妻子。”
“名义上的。”
“你是害怕自己看到我的身体，控制不住内心的冲动么？”
“怎么可能，我是正人君子。”
“那你在害怕什么？”
“你这样让我很为难。”
“我不在乎。”陈倾歌站起身，走到李左明身前，解开睡衣的带子。
204章：早餐
第二天李左明醒来时，陈倾歌照例已经起床了。他坐起身，揉了揉眼睛，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忽然想起什么，猛然拉开被子，目光向床单看去。
下一刻，他脸上浑浑噩噩的困意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瞪大眼睛，呆呆地注视着床单，指节一节一节变得冰凉。
几朵红梅花溅在白色床单上，分外妖艳。
他盯着床单看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回过神，两条腿小心翼翼地挪到床下，生怕蹭到床单上那几朵梅花。穿上拖鞋，用被子将床单盖上，进浴室洗漱。
来到客厅时，木菲儿正趴在沙发上背单词，裹着黑色长筒袜的小腿竖起来，脚掌朝上，两条腿交错晃动。
她听见李左明的脚步声，忽然扭过头，惊喜道：“哥哥起来啦！”
“嗯……”李左明想到昨晚陈倾歌对他说的话，脑袋顿时乱糟糟的，不知该怎么面对木菲儿，挠了挠脑袋，转口问道，“你小姨呢？”
“小姨在厨房。”
“在厨房？”
“她说今天的早餐她做。”
“她还会做早餐？”
“小姨的厨艺很好的。”木菲儿皱了皱鼻子，“哥哥难道忘了，小姨可是咖啡馆的老板。”
“咖啡馆的老板要做菜么？”
“咖啡馆毕竟也有吃饭的客人嘛！”
“倒也是。”李左明点点头，走向木菲儿。忽的木菲儿大叫一声：“哥哥，你的脚！”
李左明吓了一跳，“我的脚怎么了？”
“你的脚不是受伤了么？”
“对啊，我的脚受伤了。”
李左明忽的反应过来，低下头，讷讷地看着自己的脚，只见昨天晚上肿得和篮球一般大的肿块无影无踪，没有任何伤痕或者淤青，看不出任何受过伤的痕迹。
李左明试着动了动脚，昨晚钻心的剧痛彻底不见了，和平日里一样活动自如。
他抬起头，看着木菲儿，傻眼道，“我的脚好了。”
木菲儿满脸无语，“哥哥刚刚从房间走到客厅，难道没有发现吗？”
李左明摇头，“还真没有。”
他被床单的事情扰乱了心神，都忘了自己脚腕受伤的事，见到木菲儿后又想到昨晚陈倾歌对他说的那番话，心情越发凌乱，彻底把脚腕抛到九霄云外了，如果不是木菲儿提起来，他到现在都没有发现。
“哥哥的脚腕昨晚明明肿那么高，今天居然彻底好了，好奇怪哦。”木菲儿放下书，走到李左明身旁，蹲在他脚边，伸出手指按了按李左明脚腕，抬头看了眼李左明，“哥哥，疼吗？”
李左明摇头。
木菲儿歪着脑袋，“真的一点都看不出受伤的痕迹。”又伸出手指在脚腕上戳了戳。
李左明将脚往后缩了缩，“别摸脚腕了，待会儿要吃饭。”
“为什么哥哥的伤一晚上就好了呢？”木菲儿仰头问道。
李左明悄悄向厨房看了一眼，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医生开的膏药效果拔群吧。”
“那我下次也扭伤脚腕，试试那个膏药。”
李左明嘴角抽了抽，“你想点别的。”
李左明走进客厅，木菲儿像只好奇的小猫，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边，眼珠滴溜溜地，时不时瞄一眼李左明的脚腕。
李左明回头在木菲儿脑门上弹了个脑瓜崩，“别跟着我了，快去背单词。”
“可是马上要吃饭了。”木菲儿委屈巴巴地捂着额头。
“我去看看你小姨，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木菲儿歪着脑袋：“哥哥会做饭吗？”
“我会吃。”
李左明走进厨房，陈倾歌正戴着隔热手套，从微博里端出一碗鸡蛋羹。她穿着一身居家装，淡绿色的圆领T恤，齐及膝盖的白色中长裙，头发用白色大发夹在脑后夹起来，身前围着蓝色围裙。
“没想到你还会做饭。”
“我离家出走的那几年学会的。国外的食物不和我的胃口，没办法只能自己做，就这么做着做着，慢慢就会了。”陈倾歌打开柜子，拿出一只调羹放在鸡蛋羹里，没有回头看李左明。
“我的脚好了。”
“是么？看来医生给你开的膏药挺管用。”
“跟医生的膏药没关系。”
“你刚刚和菲儿是这么说的。”
“你都听见了？”
陈倾歌忽然止住手上的动作，转过身，看向李左明，“厨房和客厅隔的又不远，你以为我是聋子么？”
“你昨晚是不是对我做了什么事情？”
“我什么都没对你做。”陈倾歌走到李左明身前，手按在李左明胸口，“我又不喜欢你。”
“那床单是怎么回事？”
“我昨晚趁你不注意，用不知名的动物血泼上去的。”
李左明看出陈倾歌是在说气话，却又想不明白为什么连续三次，床单上都会出现血迹。一次他能理解，两次他能找个借口说服自己，但是三次是怎么回事？
更主要的是，和陈倾歌睡过一晚之后，他脚腕的伤势彻底好了，这个世界上只有陈倾歌才有这种能力。
“难道说昨晚我和她……所以我的脚才会好。”李左明冷汗直冒，不敢继续想下去。
“吃饭吧，待会儿菲儿要去学校了。”陈倾歌端起盛放鸡蛋羹的汤钵，递在李左明手上，“把这个端出去。”
吃过饭，李左明送木菲儿去学校，转头和萧誓词在首都路口见面。
萧誓词还没有吃饭，李左明便陪萧誓词在繁华街的一家拉面店吃早饭，萧誓词点了一碗牛肉粉，李左明要了一杯豆浆。
牛肉粉端上来后，萧誓词夹起一块牛肉，鼓起腮帮子吹了吹，喂到李左明嘴边，“左明，吃牛肉。”
“我把牛肉吃了，你怎么办？”
“我吃粉啊。”
“那怎么行。”李左明摇摇头，“牛肉粉牛肉粉，我把牛肉吃了，不是只有粉了么。”
“我爱给你喂牛肉吃。我是你女朋友，你吃了牛肉，就等于我吃了牛肉。”
“那我只吃一块。”
“稍微多吃几块也没关系。”
“一块就一块，不然我一块都不吃。”
“好吧。”萧誓词委屈巴巴地点了点头，将牛肉放在李左明嘴边，脸上又露出期待的笑容，“快吃吧。”
李左明吃掉牛肉。
萧誓词夹起一块粉，吹了吹，放进嘴里，咽下去之后问道：“你昨晚和章老师解决人体模型的事，解决好了么？”
“解决好了。”李左明将解决人体模型的过程告诉萧誓词。
萧誓词筷子悬在半空，眨了眨眼睛，“好奇怪哦，居然还有那么奇怪的解决方式。”
“可不是嘛。”李左明将豆浆吸管放在萧誓词嘴边。
萧誓词吸了一口豆浆，皱了皱眉，“那个人体模型为什么会动呢？真的是鬼么？”
“这个世界上可没有鬼。”李左明晃了晃脑袋，“至于为什么会动，我也不知道。”
“是么……不过左明居然能找到解决人体模型的方法，可真厉害，章老师肯定很感激你。”
李左明心说可不只是感激，已经变成第二个女朋友了。有点心虚，打哈哈道：“班长那边的工作现在怎么样？”
“学生会换届选举的事情，已经基本上确定下来了，我说服了那个女生参加竞选，其它部门的部长也都支持她。现在最让我担心的是校庆晚会节目的事。”
“晚会节目又出状况了么？”
“节目倒是没什么状况，我只是不确定我们现在排练的这个合唱节目，究竟能不能过审。虽然这个合唱节目的歌曲十分好听，主题也契合审核老师要求的‘毕业’，但我们的排练时间毕竟太短，按照陈倾歌老师的话，明天我们就要进行审核了，我心里其实……没什么底气。”萧誓词放下筷子，轻轻叹了口气。
李左明心中微微一动。萧誓词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始终一往无前，像这种流露灰心情绪的状况，还是第一次。李左明略作思考，明白这其中的原因。
“班长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
“压力太大？”萧誓词侧过脸，看着李左明。
“你担心节目无法通过审核，会伤了这几天辛苦排练的同学的心。”
“是么……”萧誓词的睫毛颤了颤。
“班长自己不知道吗？”
萧誓词摇摇头，“我只是觉得没有底气，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没有底气的原因，只以为是担心节目无法通过审核，现在听了你的话我才明白……我确实是担心班上的学生，我甚至不敢去想审核没有通过时同学们的神情。”
“因为你亲眼见过之前高二学生，节目没有通过审核时所受到的打击，你心里在害怕。”
萧誓词轻轻握住李左明的手，“你什么都知道。”
“我是你男朋友嘛。”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呢？”
“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做好平时的你。关心则乱。”
萧誓词低下头，“可是……我总是放不下心。”
“我会陪着你的。”
萧誓词抿着嘴唇，点了点头，重新拿起筷子，小口吃着牛肉粉，依旧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李左明喝了口豆浆，忽的想起什么，脑袋鬼鬼祟祟地伸到桌子下，看萧誓词的腿。
萧誓词今天穿着一件白色百褶连衣裙，裙摆的位置刚好在膝盖以上。腿上照旧穿着黑色长筒袜。
坐下身时，裙摆便缩到大腿位置，刚好露出裙摆与长筒袜之间的绝对领域。
李左明将手放在萧誓词的大腿上。
萧誓词的身体触电般轻轻一颤，大腿也顿时绷紧，耳根子变得通红。
她眼睛盯着眼前的拉面碗，依旧小口小口地吃着牛肉粉。
李左明见萧誓词没阻拦他，越发大胆起来，慢慢将手在萧誓词被长筒袜包裹的大腿上轻轻摩挲。
萧誓词轻轻“唔”了一声，再也无法好好吃牛肉粉了，筷子放在碗中，低着头，轻轻咬着嘴唇，依旧一句话不说。
李左明见萧誓词仍旧纵容他，越发得寸进尺，手掌缓缓上移，探上萧誓词没有被长筒袜包裹的大腿。
萧誓词的呼吸顿时变得急促，两条腿一下夹紧。
李左明有了上次的经验，在萧誓词夹腿的前一刻，已经将手挪动到她大腿外侧，没有再被夹住。
“左明……这里会被人看见的。”萧誓词脸红得像猴子屁股。
“不会的，我们在最边角的位置。”李左明的手在萧誓词大腿外侧游移。
“可是你这样，我没法好好吃饭。”
“是吗？”
“不要再捉弄我了。”萧誓词哀求道，“我被你这么摸着，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像是被蚊子叮了一口似的，又痒又砰砰跳，快要从胸口跳出来了。”
“但是你的腿这么舒服，我的手就像是被粘在上面一样，根本拿不开，怎么办？”
“呜……”萧誓词眼睛水汪汪的，几乎要哭出来，“我们不是已经说好，等我把自己调整到最完美的状态，会把自己整个人都交给你么？”
“可是班长不让我接吻，我只能摸你的大腿来聊表慰藉。”
“接吻和摸腿一样么？”
“不一样。接吻有接吻的好，摸腿有摸腿的好。”李左明的手挑开萧誓词裙子，缓缓向里面钻进去。
萧誓词猛然一阵激灵，握住李左明的手腕，耳垂红得像刚从炉火中拿出来的烙铁，“左明……那里……不可以……”
“那里是哪里？”
萧誓词咬着嘴唇，“裙子……下面……”
李左明忍住笑声，继续逗萧誓词，“为什么？”
“很……羞人……”
“裙子下面不可以，那裙子外面的大腿可以么？”
“大腿……可以……”
“呜……我感觉自己进入了你的圈套。”
“爱情本来就是圈套，班长你当了我女朋友，不只是进入了圈套，而且是上了贼船，这辈子都别想逃了。”
“谁说我要逃。”萧誓词松开李左明的手腕，手掌轻轻覆在李左明手背上，红着脸低声道，“我现在是你的女朋友，将来还要做你的妻子，你说我上了你的贼船，那我甘愿给你当压寨夫人。”
“压寨夫人可不好当。”
“哪怕再难当，我都会努力的。”
李左明手从萧誓词大腿拿起来，轻轻将萧誓词揽入怀中，“班长，我越来越喜欢你了，怎么办？”
萧誓词吃吃笑了笑，“那你也进入了我的圈套。”
“能进入天之娇女的圈套，是我的荣幸。”
“这里没有天之娇女，只有李左明的女朋友萧誓词。”
两人依偎了一会儿，李左明轻声道：“现在班长还会想审核失败的事情么？”
萧誓词脑袋缩在李左明胸口，“满脑子都是你，已经没精力想了。”
李左明松了口气，看来目的达到了。
“可是我们该去学校了。”
“呜……时间过得真快呢。”萧誓词恋恋不舍地从李左明怀中坐起身，“等所有的事情结束，我们一定要好好抱在一起，想抱多久抱多久！”
“那时候我不只希望抱着你，我还想要亲你的嘴唇。”
萧誓词温柔地笑了笑，“等到那个时候，也许我已经可以把我自己，交给你了。”
接下来的两天，李左明寸步不离地守在教室，陪同学们排练。偶尔和萧誓词在没人的地方亲热亲热，或者去章晓晓的办公室和章晓晓偷腥。
陈倾歌也将咖啡馆的工作暂时搁置了两天，从早到晚都呆在学校，学生们排练的结束时间，也从晚上六点延长到晚上八点。
第三天上午九点，终于到节目审核的时间。
由于篮球馆没有钢琴，因此节目审核的地点改在学生们排练的钢琴教室。
审核当天，同学们比往常提早一个小时，七点便准时来到教室，进行最后的练习。九点整，三名审核老师走进钢琴教室。
205章：审核
现场除了参加表演的七班全体学生，审核老师，还有不少学生会成员和其他班赶来凑热闹的学生。
钢琴教室虽然不小，但这么多学生挤进来，也站得满当当的。尤其贴着教室的墙壁，围了一圈全是人，李左明专属的角落位置都差点被人挤掉。
“来审核的这三位老师，站在最左手边的那位，看到了吗，就是那个梳着大背头，戴着你们年轻人喜欢的那种遮住半个脸巴子的大眼镜，穿着立领衬衣和九分牛仔裤，专门把脚踝撸出来的那个人。”章晓晓站在李左明身边，一边说，一边给李左明指着看。
“我们年轻人也不都爱戴那种大镜片眼镜。”
章晓晓气势汹汹地斜了李左明一眼，自从李左明和她确定恋爱关系后，她对李左明的态度不仅没有收敛，反倒越发有往恶女进化的趋势，“你又不戴眼镜，你怎么知道？”
“我瞎掰的，你继续说。”李左明缩了缩脖子，生怕章晓晓一个不顺心，当着这么多学生的面给他脑袋开瓢。
章晓晓满意地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那个老师叫任风波，是学校德育委员会今年刚刚评选入会的老师。”
李左明眉头一皱，“德育委员会？德育委员会的委员不是只有教资很老，德高望重的老师才能担任么？这个任风波怎么看也不够格吧。”
“任风波的二叔是学校的副校长。”
“……”
“站在任风波旁边那位女老师，看见了吗？穿着一字领泡泡袖、百褶裙和黑丝袜，年轻得仿佛女学生的那位，是高二15班班主任，兼语文老师熊蒹葭。熊老师的年龄比我还小两岁，东汭师范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学校特招进来的。还是高二年级第一美女老师，至今单身，我听娟娟说，不少男老师都在追求她。”
李左明看了章晓晓一眼，“你为什么非要强调一句单身？”
“这不是你这个小渣男最感兴趣的吗？”
“我是那种人吗？”
“谁知道呢。”
李左明嘴角抽了抽，“第三位你就不用介绍了。我认识，陈红万。”
“我也没打算介绍。”章晓晓忽然转身，手掌竖起来，轻轻敲在李左明头上，柔声道，“我知道你不待见陈红万，但现在我已经是你的女朋友了，陈红万那边的事情，你就不要在意了。今天的任务是通过审核，记住，千万不能和陈红万起冲突。”
“放心吧，我不是小孩。”李左明郑重地点了点头。
章晓晓笑了笑，悄悄握住李左明的手，用力捏了捏，“小孩才说自己不是小孩。”又叮嘱李左明一声，走到教室中间。
李左明在章晓晓刚走，脸上那副嬉皮笑脸的姿态顷刻间消失无踪，眉头微微沉下，目光在三个审核老师身上打量。
其实不用章晓晓和他介绍，他也认识任风波和熊蒹葭这两个老师。
这两天萧誓词和陈倾歌他们排练，他也没闲着，借着排练的空档在学校打听这两个老师的消息。通过多方调查，终于将他们的资料详详细细地调查清楚，也知道他们刁难学生的原因。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首当其冲的是任风波。
任风波是做行政工作的老师，并不从事任何教学工作，也不带任何学生班级。
他入职时间三年，和章晓晓相当，但进教学楼的次数屈指可数。
他平时的工作只有两个：第一个工作是执行校规，检查和纠正学校风气，处理违纪违规同学；第二个工作是增添和修改校规。注意是增添，而不是增删，任风波入职以来，学校校规从原本的三十九条，增加到现在的八十一条，学生们怨声载道，任风波乐此不疲。
任风波平日和学生们仅有的接触，就是哪个学生违反校规，或者他认为违反校规，把学生叫去训斥、写检讨、请家长，除此之外，和学生没有任何交际。
总而言之，是个极端保守的老师，当初对参加审核的节目批评声音最大的也是他。
和任风波的保守不同，熊蒹葭是个霸道派老师。
她入职虽然只有一年，却是整个一中脾气最大，同时也是对学生最严厉的女老师。整个高二都流传着熊蒹葭的恶名，甚至高三这边也时不时有人提起。
熊蒹葭教学最重要的方针，是巩固自己教师的权威。
不管学生是对的还是错的，她都会先将学生批评一通，将自己教师的威严稳住。如果学生是错的，她会以极其霸道的态度命令学生写检讨，如果学生是对的，则会不咸不淡地将事情代过，亦或是将话题转移到学生的态度上，指责他们不尊重她这个老师，千方百计维护自己老师的尊严。
这种方针表现在审核节目上时，便是无论学生的节目多么优秀，她都要劈头盖脸地将节目批评一番，鸡蛋里挑骨头，给节目挑出几根刺来，再借着这几根刺大书特书，势必要彰显出自己教师的威严和存在感。
有这两个老师在，哪怕是登上全国电视台的节目，也别想轻易通过他们的审核。更别提，还有一个对七班，尤其是李左明和萧誓词充满敌意的陈红万。
“开始表演吧。”三个审核老师落座后，坐在中间的熊蒹葭淡淡道。
萧誓词向三个老师鞠了一躬，转头看向坐在钢琴前的陈倾歌。陈倾歌微微颔首。
“我们合唱的歌曲名叫《月工一中的日子》，谨以此献给我们生活和学习三年，即将分别的月工一中。”
萧誓词说完，陈倾歌弹下第一个音符。
萧誓词轻轻张开嘴，唱出自己领唱的前奏。
“开始的开始，我们都是孩子
“最后的最后，渴望变成天使
“歌谣的歌谣，藏着童话的影子
“孩子的孩子，该要飞往哪儿去”
七班同学合唱的前奏部分紧随而来。
合唱正式开始。
李左明全神贯注地倾听。
这两天同学们的合唱他听过不少遍，但现在听到的，却是他这两天听过的最动人，最富感染力的一场。
这种水平，饶是和他穿越前那些排练过个把月的表演相比，也不遑多让。
合唱结束后，李左明当先起身，啪啪啪鼓掌。
其他学生随之热烈地鼓起掌来。不少学生一边鼓掌，一边嘴里大声叫好。有几个学生还吹起口哨。
章晓晓捂着嘴，眼眶红红的。
七班的学生面色激动，彼此眼中都浮现出抑制不住的兴奋。
陈倾歌低着头，依旧神色冷淡，眼中却浮现出亮光。
闻今月拉了拉张之诗的头发，小声道：“看来这次审核能通过了。”
张之诗回头瞪了闻今月一眼，却没有像往常一样骂她，眼神期待道：“我也希望能通过。”
三个审核老师互相看了看，皱了皱眉，颇为不情愿地跟着鼓了两下掌。掌声稀稀拉拉，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没吃饭。
“三位老师，我们的合唱表演结束了，请三位老师点评。”
萧誓词说完，热闹的钢琴教室顷刻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三个审核老师身上。
陈倾歌也转过头，看向他们三人。
“咳咳。”任风波轻轻咳了两声，看向陈红万，“陈老师，你先说。”
陈红万愣了一下，指了指自己，“我……我吗？”
“陈红万老师是高三老师，对本年级的学生熟悉，由你来做第一个评价再合适不过。”熊蒹葭跟着说道。
陈红万这才反应过来，这两个人是在踢皮球，七班表演的这场合唱效果无可挑剔，但这两个人显然不想让节目这么轻松地通过，想要找个借口刁难他们，却一时间又没想到合适的借口，便先把这个皮球踢给他，让他上去拖延拖延时间。
陈红万心里一万匹草泥马奔腾，却不好发作，硬着头皮道：“我觉得吧……我觉得吧……我觉得吧……”
他一连说了五六个“我觉得吧”，都没说出个一二三来。
其他同学见他半天支支吾吾，不由得交头接耳。钢琴教室起了小声的喧哗声。
任风波的脸色沉下来，喝了一声：“安静！”
议论声顿时止住。
但虽然止住了，学生们的目光却都直勾勾地盯着三个老师。
任风波脸色不好看，熊蒹葭更是气得火冒三丈。平时都是她在学生面前颐指气使，现在却被学生们当猴一样看，顿时觉得自己教师的威严受到挑战，转头看向旁边的陈红万，语气不满地说道：“陈老师究竟觉得什么，快点说，难道要让这些学生看我们笑话吗？”
陈红万被熊蒹葭当着这么多学生的面，不客气地当面质问，脸色顿时变得难看。
更何况他还是被这两个人给赶鸭子上架推上来的，现在反倒责问起他来了。
他哼唧两声，眼看这么多学生，也懒得跟熊蒹葭这刚入职没多久的小姑娘一般见识，扭过头，看向萧誓词，“确实有个问题。”
萧誓词微微蹙眉，“请问陈老师，是什么问题？”
“你们合唱表演，没有统一的服装吗？”
“我们有统一的服装。但是之前节目审核的时候，都不要求穿道具服装，所以这次我也没告诉同学们穿。”
陈红万摇摇头，“你们的情况和之前节目的情况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之前的节目时间充裕，有足够的时间准备道具和服装，我们也就没有把服装作为节目审核的标准。但是你们的节目准备时间短，现在距离毕业晚会只有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你们有时间凑齐表演用的服装吗？如果你们凑不齐，今天我们却给你们审核通过，到时候你们再这样各穿各的衣服登台表演，你让学校领导和全体师生怎么看？不光要嘲笑你们，还要找我们这些审核老师的麻烦。”
萧誓词恍然点了点头，“原来陈老师是担心这个问题，那我可以正式告诉陈老师，你多虑了。”
陈红万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我们表演的服装不需要准备，而是每个学生都有的校服。”
“校服？”陈红万微微拔高音量。
任风波和熊蒹葭也皱了皱眉。
任风波摇摇头，“校庆晚会是个万众期待的舞台，你怎么能用校服这么简单的服装敷衍？”
“我不觉得我们是敷衍。校服不仅是我们一中学生身份的证明，也是我们与一中的联系。这场合唱的主题是‘毕业’，我们想穿着一中的校服，以一中学子的身份，最后一次站在学校的舞台上演出，通过歌声表达我们对学校的热爱、不舍和怀念。这场合唱表演，没有比校服更适合的服装。”
钢琴教室响起热烈的掌声。
陈倾歌也轻轻拍手。
任风波和熊蒹葭对视一眼，任风波无奈地摇摇头，熊蒹葭冷冷了哼了一声。
“我没有其它问题了。”陈红万看了眼任风波和熊蒹葭。
他本来就只是随意找个借口，敷衍任风波和熊蒹葭，没想到听了萧誓词一番话，自己也有些触动。他想到自己班上那帮他带了三年的学生，一下懒得再找七班的茬。
“任老师和熊老师还有什么意见，你们自己发表吧。”
任风波点了点头，“陈老师刚刚的问题虽然多虑了，但却给了我一个提示。七班的这场合唱，确实表演得很好，连我都有些感动，但是在形式上，却是不合格的。”
“形式上不合格？”萧誓词蹙了蹙眉，“能请任老师说说，形式上哪里不合格吗？”
“你们没有指挥。”
“指挥？”
教室里一片交头接耳。
任风波继续说道：“正式的合唱表演，都有一个专门的指挥领导，但是你们却没有。”
萧誓词的脚尖忍不住跺起来，“可是学校的音乐老师休产假，我们的指导老师还是从校外请来的，既要指导我们合唱，还要弹钢琴为我们伴奏，分身乏术，我们也再找不到另外的老师来担任合唱指挥。任老师的话，也太为难人了。”
任风波摇了摇头，“那是你们的问题，你们自己准备的节目，就该想办法克服这其中的困难，而不是找客观理由，更不应该把责任推在我们审核老师身上。我们只负责审核节目，不负责帮你们解决问题。”
“但是任老师刚刚不也说了，节目的演出效果很好么，既然如此，何必还要纠结有没有指挥？”
“指挥是合唱的必要组成部分，没有指挥，合唱只是一个半成品，哪怕效果再好，也无法登上舞台。这是合唱的规矩，就跟学校的校规校纪一样，必须遵守，不能有丝毫马虎。难道好学生违反校规校纪，我就该给他们通融吗？”
“节目表演都这么好了，硬是要追究一个指挥，这不是故意为难人吗？”
“还拿校规说事，难道他不知道他制定的那些校规，早就在学校激得天怒人怨了吗。”
“看起来年纪轻轻，没想到是个这么迂腐的老顽固。”
学生们议论纷纷。
萧誓词双眉紧锁，跺脚的动作越发急促。
章晓晓站在李左明身边，恨恨道：“没想到这些话居然是从一个年纪跟我差不多的老师嘴里说出来的，我如果不是亲耳听到，恐怕这辈子都不会相信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这种老师，真是气死我了！”
李左明心中的想法也渐渐阴沉起来。
任风波有个女朋友，是游戏原作中可攻略的女性角色之一，如果任风波打定主意不想让合唱节目过审，他说不好就要从他那位女朋友下手了。
“安静。”任风波重重地拍了拍桌子，“老师审核，学生禁止议论，谁再交头接耳，谁就离开这间教室。”
教室顿时鸦雀无声。学生们看任风波的眼神，却满腹怨言。
“萧誓词同学，看来这场合唱节目无法通过审核了，等你什么时候找到合唱的指挥，什么时候再重新提交审核申请吧。”任风波淡淡地笑了笑，站起身，“今天的审核到此结束，大家都散了吧。”
“可笑。”
忽然，一道清冷的声音从讲台旁传出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向声音方向看去，只见陈倾歌安静地坐在钢琴旁，双手放在大腿上，眼睛冷冷地注视着钢琴上的谱子，高贵得宛如一尊雕像。
206章：过分
四周的同学们纷纷鼓起掌。
“确实可笑。”
“这哪是审核，不是故意找茬吗。”
“陈老师说得对！”
李左明略显松散的坐姿也当即挺起来，略略张着嘴，颇为诧异地看着陈倾歌，小声自言自语：“没想到她会站出来替这帮学生说话。”
章晓晓侧头看了李左明一眼，“自己的老婆替自己同学说话，你为什么这么吃惊？”
“不符合她冷淡的性格。”
“这么说，她倒真的喜欢你。”
“这跟喜欢我有什么关系？”
章晓晓轻轻哼了一声，“你以为她是为了谁站出来的？”
“为什么我听你的话里酸溜溜的。”李左明挠了挠脑袋，“难道是为了我吃醋了？”
章晓晓脸一红，在李左明脚背上踩了一脚，“我……我怎么可能为这这种事情吃醋，陈老师愿意站出来为我们班的同学说话，我感激她还来不及，如果再吃醋，不是显得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吗？你觉得我是这种人吗？”
李左明疼得嗷嗷叫，“我错了，我错了。”
任风波阴沉着脸，将教室里的学生打量一圈，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喝了一声，“安静，谁在说话，谁就给我滚出教室。”
他没有像之前那样说“离开教室”，而是直接用上了“滚”。
学生们虽然住了口，脸上却都挂着怒火。
“身为老师，居然对学生用‘滚’这种字眼，实在是太失格了。”章晓晓忍不住皱眉。
“又不是所有老师都像你这样。”李左明盯着任风波，冷声道，“你是在教书育人，他们只是在享受教师这一职业带来的凌驾学生之上的权力。”
章晓晓竖起手掌，轻轻在李左明脑袋上打了一下，“你的话说反了，不应该说‘又不是所有老师都像你这样’，而应该说‘又不是所有老师都像任风波那样’，我这样的老师是大多数，任风波那样的老师才是个别。不能因为有任风波那种老师在，就否认全体老师，你这样的话，会寒了那些兢兢业业教导学生的老师的心，明白了吗？”
李左明陡然一震，点点头，“对不起，我错了。”
章晓晓笑了笑，“难得见你这么老实的认错。”
“这位弹钢琴的老师，难道我刚刚说的话不对吗？为什么你觉得我的话可笑？”任风波死死地盯着陈倾歌。
陈倾歌指尖轻轻抚摸歌谱，“我以为你们身为节目的评委，至少有基本的审美修养和艺术常识，没想到却业余到这种令人喷饭的地步。你们这种评委居然能堂而皇之地坐在这么多学生面前，对学生们精心排练的合唱表演指手画脚，说出令人啼笑皆非的评价，简直贻笑大方。如果被校外的人看见，不仅你们这些评委老师要遭人诟病，就连一中的名声也会被你们连累，遭到耻笑和非议。这就是你们这些所谓的审核老师吗？”
陈倾歌说话时虽然面无表情，语气也和她往常说话一样平淡，但字字如刀，捅在三个审核老师胸口，话语中蕴藏的力量更是雷霆万钧，在教室中炸起一阵阵震耳欲聋的惊雷。
学生们顿时沸腾起来。
“陈老师说得好！”
“这些审核老师只会刁难学生，只会鸡蛋里挑骨头，之前有多少好节目，都被他们以各种不可理喻的借口毙掉了，想想都可惜。”学生会的成员们摇头叹气。
“哼，这个任风波老师平时根本不给学生代课，现在却要代表我们学生来评审毕业晚会的节目。我们学生的节目应该我们自己来选择，为什么要让他这个脱离学生的老师来替我们选择，这不合理。”高三毕业生说道。
“没想到她居然能说出这么有力量的话。”李左明也半天没缓过神。
“陈老师不愧是最年轻的世界级钢琴家。”章晓晓连连点头。
任风波气得手指颤抖，强忍着怒火道：“你说我业余，请问我说合唱需要指挥，哪里有错吗？”
陈倾歌淡淡道：“任老师，你了解合唱吗？”
“当然了解。我大学时候可欣赏过不少合唱演出。”
“那你听过的合唱中，每一场都有指挥吗？”
任风波皱眉想了想，“大概……大概是有的。”
“看来任老师听过的合唱表演，也并不如你嘴上说的那么多。无论国内还是国外，从来没有哪项规定，要求合唱表演必须有指挥，如果任老师能找出这么一项规定，我愿意为我的话向任老师郑重地道歉赔罪，并从今以后，再也不碰钢琴。但如果找不到，任老师敢不敢做和我分量相当的承诺呢？”
陈倾歌说话时，视线始终对着身前的谱子，看也没看任风波一眼。但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仿佛一记记大锤锤在任风波胸口。
任风波额头冒出冷汗。
他大学既没有听过很多场合唱表演，对合唱表演的规定和形式也并不了解，更不会知道合唱表演究竟是不是一定要指挥。专门把指挥挑出来说，只是为了找个借口，不让节目这么顺顺利利地通过审核。
现在被陈倾歌一番逼问，顿时有些慌乱了。
“我……我的专业又不是音乐，怎么可能对合唱的事情这么了解，稍微记错一点也理所当然。而且，哪怕没有规定说合唱表演必须有指挥，但是几乎所有的合唱表演，都有指挥在场，这是约定俗成的规矩。欣赏合唱表演的人也都认同这一点，你们的节目没有指挥，哪怕道理上行得通，也不一定能被其他人接受。”
“好一个约定俗成的规矩。”陈倾歌淡淡地笑了笑，“我自从学音乐以来，参加过的合唱表演虽然不多，但大大小小也有数百场，为什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约定俗成的规矩？难道这个规矩是任老师自己约定，自己俗成的吗？”
教室掀起一阵小小的喧嚣。
“参加过数百场合唱表演？”
“数百场合唱表演……”任风波脸色有些不好看。
这时，熊蒹葭忽然冷笑道：“这位老师是不是太夸张了？你不过是个来给学生们指导的钢琴老师，怎么可能参加过大大小小数百场合唱表演？你以为自己是世界级钢琴家吗？”
陈倾歌面无表情：“世界级钢琴家倒算不上，但数百场合唱表演却是有的。”
“既然这样，那你说说合唱表演如果没有指挥，该怎么控制合唱中那么多学生的音准和节奏？”
陈倾歌终于转过头，淡漠地看了熊蒹葭一眼，“熊老师能说出音准和节奏，看来对合唱表演有些了解。”
熊蒹葭右边嘴角扬了扬，“我大学时是院合唱团的正式成员，参加过学校百年校庆的合唱表演，当然了解合唱。”
“既然是正式的合唱团成员，那为什么熊老师不知道，在某些配合相当成熟、训练水平很高的合唱团中，为了减少表演时指挥对观众注意力的影响，令观众的注意力更多集中在合唱团成员本身，采取无指挥的表演方式是一种常见而且有效的方案？这种无指挥的合唱表演方式，在民歌合唱表演中尤其常见。熊老师的合唱团难道没有表演过民歌合唱吗？”
熊蒹葭的脸青一阵白一阵，“你自己都说了，无指挥的表演是用在配合成熟，训练有素的合唱团队，据我所知你们这场合唱表演加起来也不过排练了三天，难道你觉得仅仅三天时间，就能和那些配合成熟，训练有素的合唱团队媲美吗？”
“能不能媲美，不是看排练的时间，而是看排练的效果。至于排练的效果，刚刚三位审核老师也已经看到了，也听到了，还需要我再多说吗？”
熊蒹葭哼了一声，“你们排练的效果只是勉强达到我们能接受的底线，但远远达不到可以不需要指挥的程度。”
陈倾歌皱起了眉。这是她说话以来，流露出的第一个愤怒的表情，“熊老师，你这是强词夺理。”
熊蒹葭勾起嘴角，冷冷地笑了笑，“我哪里强词夺理？我不过是用你自己说过的话，对你的话提出反驳。”
萧誓词往前走了一步，直勾勾地瞪着熊蒹葭，“熊老师的话太过分了。”
熊蒹葭毫不退让地和萧誓词对视，“哪里过分？”
“我们班这么多同学，放着家里的空调不吹，零食不吃，累死累活地参加排练。有的同学辞掉了本来找好的暑期工作，白白放弃了半个月的工资；有的同学旅游到一半，从地球另一面赶回来；有的同学眼睛刚刚做完手术，还戴着防风眼镜。结果这所有的努力，全被你轻飘飘的一句‘勉强到接受的底线’给否定了，你说你是不是太过分了？”萧誓词终于忍不住发作。
七班同学都抿着嘴唇，怒视熊蒹葭。
“对啊，七班同学这么辛苦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校庆晚会，为了我们自己的学校，结果学生在前面抛头颅洒热血，你们这帮审核老师却不停找茬，拖后腿，你们到底安的什么心？”其他学生也义愤填膺。
“就这样，还说自己不是强词夺理？”
“闭嘴！”熊蒹葭恶劣的眼神向学生们扫过去。
说话的学生恨恨地闭上嘴，却鼓着眼睛，满脸怒火的和熊蒹葭对视。
熊蒹葭的教师威严从没受到过像现在这一刻的挑衅，胸膛几乎炸开，忍不住便想站起身，却被坐在她身旁的陈红万按住肩膀。
“陈老师，你做什么？”熊蒹葭转头，恶狠狠地瞪着陈红万。
“熊老师，我们毕竟是代表学校审核节目的审核老师，不能在学生面前失了自己的仪态。”陈红万讪笑道。
“但是那帮学生在挑衅我的威严！”
“现在我们的任务是节目审核，学生的事情，以后熊老师有的是时间解决，不要耽误了正事。”
熊蒹葭深深地看了陈红万一眼，“等节目的事情结束，我一定会好好收拾那帮学生。”
陈红万松开熊蒹葭的肩膀，摇摇头，叹了口气。
“咚——”忽然，一道钢琴声响彻整个教室。所有的视线都向陈倾歌看去。
陈倾歌看着歌谱，淡淡道：“大家请安静一下。”
教室顷刻间鸦雀无声。
“谢谢。”陈倾歌向教室的学生们微微颔首，接着目光一转，射向熊蒹葭，“刚刚熊老师说，我们班学生的表演效果尚不足以到不使用指挥的程度，那熊老师知不知道，合唱表演中能够指导音准和节奏的，除了指挥，还有领唱呢？”
“领唱？”熊蒹葭隐隐猜到陈倾歌想要说什么，皱了皱眉，“你难道想说，哪怕没有指挥，你们的领唱也能肩负指挥的职责，领导整个合唱的音准和节奏？”
陈倾歌淡淡地点点头，“没错。”
“但是你们的领唱有这个能力么？”
“我们的领唱是天之娇女萧誓词，你觉得她有这个能力么？”
熊蒹葭脸色顿时变得铁青。萧誓词的名声她怎么可能没有听过，他们这帮审核老师能在萧誓词的工作上难为她，但对萧誓词本人，却连半点挑刺的余地都没有。
“对啊，我们的领唱可是班长，审核老师不会要质疑班长的能力吧？不会吧，不会吧？”七班同学大声附和道。
“对啊，难道你连萧誓词会长都要质疑吗？”学生会的成员跟着说道。
“就是，刚刚萧誓词同学领唱的部分你也听到了，难道也只是你所谓的‘勉强达到底线’的程度吗？”围观的学生说道。
“萧誓词虽然学习上是天之娇女，但不代表她在唱歌上的天赋和学习一样。”熊蒹葭此刻的话自己都不相信，却只能硬着头皮道，“哪怕她唱得再好，也不代表她有作领唱的经验和能力，又怎么能保证一定能领导其他学生的音准和节奏呢？”
陈倾歌摇摇头，“熊老师，你这也是在强词夺理。”
“难道我说的不对么？萧誓词此前难道做过合唱团的领唱吗？”熊蒹葭看向萧誓词，“萧誓词同学，你之前做过领唱吗？”
萧誓词皱眉道：“我没有做过领唱，但我确定自己能做好。”
熊蒹葭笑了笑，“你确定可没有用。我们审核节目看的是实际，不是你主观的论断。”
萧誓词紧紧抿着嘴唇，怒容满面。
“太无耻了，居然能说出这种话。”
“这些审核老师明显不想节目通过，何必拐这么大一个弯，直说不就得了吗？真是又当又立。”
“还好我们已经毕业了，不必再见到这些老师的嘴脸。”
学生们终于忍不住爆粗口。
“看来走正常的审核途径是行不通了。这些审核老师根本不在乎晚会的死活，只在乎维护自己老师的权威，越是学生们想要做的，不管对还是错，他们都越要反对，必须要用非常规的手段才能通过审核。”李左明低声道。
“左明，你想做什么？”章晓晓瞧出李左明心情不好，自己的心也跟着乱起来。
李左明没说话。不只是任风波的女朋友，熊蒹葭也是原作游戏中可攻略的女性角色之一，她刚刚的表现也正符合恶女的种种特征。
但这种女性角色本身毫无魅力和闪光点，李左明连接触她们的想法都没有，更何况攻略。然而为了让节目顺利通过审核，他哪怕不想做，也只能捏着鼻子凑上去。
这时，陈倾歌忽然站起身，走到熊蒹葭身前。
熊蒹葭愣了一下，“你做什么？”
“熊老师知不知道，合唱中除了指挥和领唱，还有一个领导队员获得音准和节奏的方式？”
“什么？”
“钢琴的伴奏。”
熊蒹葭茫然地张了张嘴，接着，她哈哈哈大笑起来，“你的意思难道是说，你可以用自己的伴奏来领导合唱的学生吗？”
陈倾歌点点头，“有什么问题吗？”
“你觉得自己有这个资格替代指挥吗？”
陈倾歌微微勾起嘴角，“为什么没有？”
熊蒹葭摇摇头，“我觉得你没有。我已经打听清楚了，你只不过是来接替一中音乐老师的普通音乐老师而已，因为音乐老师休产假，你才有机会指导这场合唱。连那位音乐老师都不一定有资格一边伴奏，一边利用伴奏领导学生的音准和节奏，你凭什么认为你这个替补有资格呢？凭你那莫须有的几百场合唱演出么？”
“原来我是替补啊……”陈倾歌向李左明看了一眼，表情戏谑。
李左明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章晓晓敲了一下李左明的脑袋，“你没把这件事情和陈老师讲清楚么？”
“我怕讲清楚她不答应。”
“你可真是个渣男！”章晓晓恨恨地弹了李左明一个脑瓜崩。
“这位钢琴老师原来不知道自己是替补么？”熊蒹葭笑了笑，“现在既然知道自己是替补，是不是该放弃利用钢琴伴奏替代指挥的念想了？”
“是么？”陈倾歌低着头，轻轻勾起嘴角，将自己耳边的一绺青丝挽在耳后，“但我觉得自己确实有这个资格。”
“为什么？”
“因为我是陈倾歌。”
“陈倾歌？”熊蒹葭微微一愣，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
“陈倾歌？”任风波皱了皱眉，“什么人？”
忽然，熊蒹葭脸色变了变，猛然抬起头，缩着瞳孔打量陈倾歌。
“我好像知道了……”她颤声道。
207章：星空
最终，三个审核老师灰头土脸地离开钢琴教室。
他们前脚跨出钢琴教室的门，后脚钢琴教室爆发出山呼海啸的欢呼声和鼓掌声。
“陈倾歌！”
“陈倾歌！”
“陈倾歌！”
所有学生都高呼陈倾歌的名字。
萧誓词捂着胸口，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她走到陈倾歌身前，向陈倾歌深深鞠了一躬，“谢谢你，陈倾歌老师。”
陈倾歌淡淡地摇摇头，“不用谢。我既然答应李左明担任你们的指导老师，这些就是我分内的事。而且我还向他保证过，一定帮他完成他的愿望。”
萧誓词直起身，歪了歪脑袋，“左明的愿望？”
“他想让这场合唱节目圆满完成，不仅帮你这个女朋友完成你的工作，也想给你们高中三年的时光，画上一个最完美的记号，留下最后一段温馨的回忆。”
“原来左明是这么想的么？”萧誓词远远看着李左明，喃喃道。
“他真的很喜欢你。”
萧誓词低下头，抿紧嘴唇，温柔地笑了笑，“谢谢你……左明。”
教室外，熊蒹葭忽然止住脚步，微微侧过头，向钢琴教室看了一眼，冷冷地哼了一声，“没想到萧誓词能请到陈倾歌来给他们当指导老师，如果不是陈倾歌，他们这个合唱节目绝对不可能通过审核。”
“陈倾歌作为全世界最年轻的世界顶级钢琴家，居然愿意屈尊来月工市一所高中，给这些学生当指导老师，我实在想不明白。难道萧誓词的家境，连陈倾歌这种大钢琴家都不得不顾忌吗？”任风波捏着下巴，眉头紧锁。
“哪怕萧誓词家再有钱，也不可能左右陈倾歌的意志。陈倾歌当初为了追求音乐，连她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蛇蝎母亲都敢反抗，甚至木韵诗的话她都不在乎，怎么可能仰萧誓词家的鼻息。”熊蒹葭的瞳孔缓缓缩起来，“到底是什么人把陈倾歌请到这里的？难道也是七班的学生吗？”
任风波缓缓摇头，“七班的学生里，真的有能请动陈倾歌的人物吗？”
陈红万若有所思地低着头，忽的，他想到什么，视线猛然一抬，向坐在教室最后的李左明看过去。
刚刚审核节目时，他记得陈倾歌不止一次看向李左明，而且在最后，还以戏谑的语气说了那句：“原来我是替补啊”。
“难道说……是他？”
节目审核通过后，章晓晓给七班同学放了一天假。学生们欢天喜地。
当天晚上，章晓晓在繁华街的一家饭店请陈倾歌吃饭，感谢陈倾歌帮助合唱节目通过审核，李左明和萧誓词也在。
吃饭后，陈倾歌终于抽空去咖啡馆。这两天她为了排练，一次咖啡馆没去过。章晓晓赶回田略娟家陪田略娟，只剩下萧誓词和李左明两人。
李左明拉着萧誓词的手，漫步在江滩公园。萧誓词微微低着脑袋，安静地跟在李左明身边。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从江滩公园的东滩走到西滩，渐渐走出公园的范围。道路越来越模糊，路灯越来越稀少，渐渐地每隔二十米才有依稀的灯光。
饶是如此，四周的行人却不见减少，不少人拿着手机屏幕的灯光，慢悠悠地从李左明和萧誓词身边走过。
忽然，萧誓词停住脚步。
李左明跟着停下脚步，转头问道：“班长，怎么了？”
萧誓词指了指江面，“左明，你看。”
李左明向江面看去，顷刻间，他的眼睛缓缓睁大，仿佛拉开一卷胶卷。
只见宽阔的江面倒映着夜空中的星辰，就仿佛揉碎的钻石，洒在黑色的盘子中。
他不禁抬头向天空看去，只见天空也格外低，并非黑云压城那种压抑的低，而是因为缀满无数耀眼的星辰，呈现出一种厚重、华丽、密密麻麻的贴近感。仿佛夜空被星辰拖拽着，离地面近了不少，伸出手便能摸到似的。
就连李左明自己的眼睛中，也倒映着璀璨的星光。
“班长，我好久没有看过这样美丽的星光了。”李左明喃喃道。
“多久呢？”
“多久呢……”李左明失神地注视着星空，“大概有两个人生那么久吧。”
“左明又在说傻话了，人怎么能活两个人生呢。”萧誓词掩着嘴，吃吃笑起来。
“是啊，人怎么可能有两个人生呢。对现在的我来说，此刻的人生才是真实的人生。”
“左明又在说我听不懂的话。”
“那我给你翻译一下。”
“好啊。”
“翻译过来就是，‘班长，我喜欢你’。”
萧誓词脸微微一红，“原来这句话翻译过来是这样吗？”
“你是我的星光。”
“这样倒是文艺一点。”
“我本来就是个文艺的男人。”
“看不出来。”
“正因为看不出来，所以才文艺。”李左明忽然低下头，在萧誓词额头亲了一口。
“呜……”萧誓词脸当即红得像猴子屁股，抱着李左明，缩在李左明怀里，“欺负我。”
“谁让你是女朋友。”
萧誓词仰起脸，浅笑嫣然道：“女朋友就要被欺负吗？”
“女朋友就是用来欺负的。”
“大男子主义！”
“谁让我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萧誓词踮起脚尖，在李左明侧脸亲了一口，“这下满意了么？”
李左明摸着自己的脸，“还不满意。”
“哪里还不满意？”
“可惜不是亲嘴。”
萧誓词食指按着自己嘴唇，微微仰着头，“亲嘴倒也不是不可以。”
李左明愣了一下，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什么？”他下意识地说了一句。
萧誓词吐了吐舌头，“嘻嘻，骗你的！”
嘴上这么说，萧誓词看李左明的眼神却充满浓浓的柔情。
她将刚刚按过自己嘴唇的手指拿起来，轻轻放在李左明嘴唇上，再次踮起脚尖，闭上眼睛，亲在自己手指上。
李左明鼻腔中传来萧誓词温柔的体香，嘴唇也隐隐感受到萧誓词的嘴唇传来的淡淡的湿气。
过了一会儿，萧誓词睁开眼睛，放下脚尖，嘴唇从手指上拿开，一双明眸含情脉脉地注视李左明。
李左明轻轻按住自己嘴唇，讷讷道：“班长，你刚刚这算强吻我么？”
“唔。”萧誓词双手环上李左明脖子，笑嘻嘻道，“左明想跟我接吻就只是这样么？”
“这是两码事。”
“为什么是两码事呢？”萧誓词歪着脑袋。
“我是大男子主义的男朋友，绝对不能接受自己被女朋友强吻，我男性的自尊心无法接受。”
“那左明想怎么办呢？”
“我要强吻回来。”
“但是我会哭的。”
“是吗？”
“毕竟我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男朋友如果太粗暴，我根本无法反抗呢。”萧誓词仰着头，双眸湿润，双颊浮现出醉酒般的红潮，“左明真的要强吻我吗？”
李左明的脑袋猛然一热，差点被萧誓词这副动情的媚态勾得失去理智。
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班长你是在故意挑逗我。”
“我有吗？”
“我身为大男子主义的男朋友，绝对不会中计的。”
“是吗？”萧誓词的脚尖第三次踮起，嘴唇缓缓凑近李左明的嘴唇。
这次她没有用食指按在李左明嘴唇上，就这么直勾勾，嘴唇没有丝毫遮掩地送到李左明嘴边。
接着，双唇微微张开，胸口起伏，呵出夏雨初霁后吹起的微风般，湿润而甜腻的气息。
“班长……”李左明看着近在咫尺的萧誓词的嘴唇，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左明想说什么呢？”萧誓词的声音宛如梦呓。
“你有没有听说过古代书生进京赶考的故事。”
“没有哦。”她的眼角也渐渐垂下去，一股异样的爱意从她身上流出来，“什么故事呢？”
“古代书生进京赶考，往往山高路远，免不了要路过一些荒山野岭，免不了被荒山野岭里的女妖精盯上。这些女妖精趁书生又累又饿的时候，变成千娇百媚、颠倒众生的大美女出现在书生面前，手上还提着一个装了烧鸡馒头的菜篮子。书生吃了她们菜篮子里的食物，再被她们用美人计稍微一勾引，就乖乖跟女妖精到她们的洞府了，然后没羞没臊地跟那些……啊不对，是迫不得已地跟那些女妖精开展不可描述的运动……”
“不可描述？那是什么运动？”
“班长不知道吗？”
萧誓词摇摇头，“左明又在说我听不懂的话。”
李左明四下看了看，凑到萧誓词耳边，手捂在嘴巴旁，嘀嘀咕咕讲了几句话。
萧誓词一开始只是好奇地听着，结果随着李左明越讲越多，嘴巴不知不觉抿起来，眼睛越睁越大，脸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羞红一片，最后更是红得几乎要滴出血。
她突然捂住嘴，发出一声低低的悲鸣声，刚刚那副动情的姿态彻底消失无踪了，完完全全地变成一只刚刚了解健康知识，被吓得惊慌失措的小鸵鸟，把脑袋缩在李左明胸口。
“呜……左明为什么要给我讲这些。”
“不是你自己问的吗？”
“我又没想到不可描述……居然真的不可描述。”
“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天之娇女不知道的事情。”
“我不是天之娇女，只是左明的女朋友。”
“没关系，反正班长早晚要知道的。”
“好羞人。”
“有什么好羞人的，班长以后说不定还要当妈妈呢。”
“不要再说啦……”萧誓词两只手捂住脸。
李左明忍俊不禁，“害羞成这样，刚刚还想勾引我，还好我技高一筹，不然刚刚差点就被你这个小妖精给迷住了。”
萧誓词抬起头，眨了眨眼睛，“原来左明故事里的小妖精就是我吗？”
“班长可比那些女妖精厉害多了。那些女妖精勾引书生还有迹可循，书生的意志但凡有我一半坚定，也不会被女妖精们迷惑。但是班长你的勾引是润物细无声，哪怕是我这种意志坚定的男朋友，刚刚也差点倒在你的石榴裙下。”
萧誓词摇摇头，“我没有那些女妖精厉害哦，女妖精能勾引到书生，我却没能勾引到左明。”
“谁说我没有被你勾引到，我差点就违背你跟我说的话强吻你了，我只是没有倒在你的石榴裙下。”
“那我还是比女妖精厉害一点。”
“厉害得可不止一点，你是绝无仅有的女朋友嘛。”
萧誓词脑袋在李左明怀中拱了拱，“又说花言巧语哄我。”
“我是个老实人，嘴笨得很，尤其跟女孩说话就结巴，最不会说花言巧语。”
萧誓词掩着嘴吃吃笑了笑，“那女妖精和书生后来怎么样了呢？”
“后来书生被女妖精吸干精气，****了。”
“啊？”萧誓词傻眼。
李左明在萧誓词额头亲了一口，指了指不远处的长椅，“班长，我们去那边的长椅坐坐吧。”
“那边有长椅么？为什么我看不见？”萧誓词揉了揉眼睛。
“这里几乎没有灯光，加上你的方向刚好背光，当然看不见。”李左明牵着萧誓词的手，“我带你过去。”
“左明的眼睛真好呢。”
“不是我眼睛好，而是刚刚有人拿着手机路过，我借着那个人手机的灯光，刚好看到了一点。”
“原来是这样。”
李左明牵着萧誓词走了大概十米，来到公园的一处花坛前。
这一块的光线本来就暗淡，长椅又放在花坛背面，刚好被花坛的阴影遮住。别说站在刚刚两人的位置，哪怕是站这么近，如果不是事先知道这里有长椅，两个人也不会发现。
“我们就坐在这里吧。”李左明仰着看了看，“不过蚊子可能有点多。”
“嘻嘻，没关系哦。”萧誓词从身前小小的斜挎包里拿出一个绿色方形纸盒，在李左明面前扰了扰，“我带了驱蚊贴！”
“你随身都会带着驱蚊贴吗？”
“是我吃过玩在旁边的便利店买的。因为我想这种天气逛街，蚊子肯定很多。”
“不愧是天之娇女，果然思虑周全。”
“不是天之娇女，只是担心男朋友陪女朋友逛街时，被蚊子咬得浑身包包的普通女朋友而已。”
萧誓词打开纸盒，拿出一片驱蚊贴，贴在李左明短袖下摆。又拿出一片驱蚊贴，贴在自己裙子侧面。
“这样就不怕蚊子咬啦！”
“班长好厉害。”
“只是做了女朋友都会做的事。”
两人走到长椅边，李左明忽然瞥见长椅旁竖着一个仿佛警示牌般的东西，脸凑近，盯着一看，只见警示牌贴着一张纸，上面写道：“本长椅今日刚刚刷过新漆，请各位游客不要乘坐！”
居然刷了油漆，运气真差……李左明暗暗叹了口气。
这时萧誓词从李左明身旁走过，双手在屁股后捋了捋裙子，刚准备坐下，李左明急忙喊了一声：“班长，等等。”
“欸？”萧誓词止住动作，“左明，怎么了？”
“我们换条长椅吧。”
“但是这附近似乎只有这一个长椅呢。”萧誓词苦恼地皱了皱眉。
“班长累了么？”
萧誓词展颜笑了笑，“不累哦。左明既然不想坐在这里，那我们就换个地方吧。”
李左明瞧着萧誓词的神情，心中微微一动。萧誓词体力不好，刚刚从东滩走到西滩，走了足足半个小时，现在肯定已经累了，只是顾忌他的感受才说不累。
“坐在这里也挺好。”他走上前，拉住萧誓词的手，“我们就坐在这里。”
说完，他当先坐在长椅上。屁股刚刚接触长椅，便感到一股黏腻的液体粘在裤子上，就连屁股上的肉都似乎被黏住了。
“左明坐在中间，一个人把整条长椅都霸占了呢。”萧誓词嘟着嘴。
“我就是要霸占整条长椅。”
“那我坐哪里呢？”
“坐我腿上。”李左明伸出手，揽住萧誓词的腰，轻轻一拉，将萧誓词拉进自己怀里。
萧誓词弱弱地惊呼一声，屁股坐在李左明大腿上，两只手搂着李左明的脖子，红着脸，脑袋贴在李左明胸口。
208章：遇见
“好羞人。”萧誓词的脸蛋红扑扑的。
“这有什么好羞人的，女朋友坐在男朋友怀里乃是天经地义。”李左明将屁股向前稍微挪了挪，避免萧誓词的腿碰在沾了油漆的长椅上。
“路过的人会看到。”
“看到就看到。”李左明撇撇嘴，“我们现在还只是坐着，有些情侣还广天下日朗朗乾坤下当众接吻呢。再说，我有班长这么漂亮的女朋友，巴不得所有人都看到。我恨不得在长椅旁竖个牌子，牌子上面写‘李左明和萧誓词于今日在星下长约会，各位亲朋好友、父老乡亲、七大姑八大婶，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那样我会羞得头扎在左明怀里，再也不敢抬起来的。”
“不管班长扎多久，我都陪着班长。哪怕一辈子不抬起来也没关系。”
“一辈子不抬起来会得颈椎病。”
“倒也是。”
“不过左明说得真夸张，还要在旁边写个牌子。”萧誓词吃吃笑了笑。
“一点都不夸张。”李左明摇头晃脑，“我心里有多喜欢班长，就有多喜欢班长。”
萧誓词眨着眼睛，脑袋上冒出两个小问号，“左明又在说奇奇怪怪的话。”
李左明在萧誓词额头亲了一口，“班长之前被我抱一下都害羞得脸红，今晚为什么突然想到勾引我？”
萧誓词红着脸，不敢看李左明，“我听玖玖她们说，男朋友都喜欢女朋友这样对他们。”
“啊？还有这种说法？”
“左明不知道么？”
“不知道。闻所未闻。”
“那左明喜欢么？”
“喜欢。”李左明毫不犹豫。
萧誓词眨了眨眼睛，“既然喜欢，为什么不让我得逞呢？”
“那不一样。”李左明双手揽在萧誓词腰间，仰头看着星空，“因为我觉察到班长那样做，似乎是出于某种目的。”
“目的？”萧誓词歪着脑袋。
“班长其实是为了感谢我，才主动勾引我的吧？”
萧誓词扇了扇睫毛，“左明看出来了吗？”
“是因为今天节目通过审核的事情？”
萧誓词点了点下巴，“如果不是陈倾歌老师，今天那三个审核老师的刁难我肯定无力应付。”
“而陈倾歌老师又是我请来的，歌也是我提供的，所以想感谢我？”
“其实我最近最烦心的事情，就是节目的审核。左明帮我解决这件事情，真的是帮了我一个大忙，我想要好好感谢左明。”
“居然让我的班长烦心，那三个审核老师确实是过分。”李左明哼了两声。
“不过这种老师终究还是少数，大部分老师都是很好的。”
“章老师也这么说吗？”
“还把我狠狠教训了一顿。”
萧誓词甜甜地笑了笑，“也只有章老师才能管住左明。”
“谁说的。”李左明鼻子在萧誓词脸上顶了一下，“班长也能管住。”
“我可以吗？”
“班长忘了吗？我还没跟班长谈恋爱的时候，班长看我吃泡面，走过来义正言辞地对我说泡面不健康，让我不要吃了，还把自己带的骨头汤给我喝，自己去食堂吃牛肉粉。”
“因为泡面确实不健康。”
“我也确实听班长的话，那之后再也没吃过泡面了。”
“这么说左明确实听我的话呢。”
“班长是老妈子嘛。”
“老妈子是什么奇怪的称呼啊。”萧誓词嘟着嘴，脑袋在李左明胸口拱了拱。
“不过话说回来，明明只是一个月不到，却感觉过去很久了呢。”
“我倒是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了，我想时间过得慢一点，让我有更多的时间和左明在一起。”萧誓词勾着李左明的脖子，看着李左明的眼睛，“我有说不完的话想跟左明说。我想有更多的时间好好爱你。”
“班长……”
萧誓词仰起头，脸温柔地蹭着李左明的脸颊，“左明，今天晚上的事情对不起，是我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我不该为了感谢你，而主动去勾引你。我以后再也不会做这种事情了。”
“我没有责怪班长。”李左明也轻轻蹭着萧誓词的脸颊，“而且班长能主动勾引我，说实话我心里十分高兴，甚至有点激动，差点忍不住从了班长。”
“左明高兴吗？”萧誓词睫毛轻轻颤了颤，“为什么？”
“班长你想啊，古时候的书生虽然被女妖精勾引，还被吸走了阳气，但是书生他也乐得被女妖精勾引。那些女妖精漂亮温柔，又会说动人的情话，还会撩拨人，这书生哪顶得住。有些书生明知道对方是妖精，还争着抢着主动被女妖精勾引，更何况是班长你这种比女妖精还沉鱼落雁的大美人。你那么撩拨我，别说跟我接吻，哪怕你真的吸走我的阳气我也乐意。”
“我……我才不会吸走左明的阳气。”萧誓词红着脸，嘟起嘴，“我把左明的阳气吸走了，那我不就没男朋友了吗？”
“那班长是个不吸阳气的小妖精？”
“没错，我是只会勾引，不会吸阳气的小妖精。”萧誓词脑袋在李左明脖子上拱来拱去。
“别拱了，头发撩得我脖子好痒。”李左明左躲又躲，躲不开。
“小妖精怎么会顺了书生的意，那不是本末颠倒了吗？”萧誓词皱着鼻子，得意洋洋地哼了两声。
“但是勾引可以，不能接吻。”
“为什么呢？”萧誓词仰起脑袋。
“我想班长是因为喜欢我，才愿意和我接吻，而不想班长是出于感激才那样做。”
“有什么区别吗？我感激左明，也喜欢你。”
“当然有区别。我是你男朋友，不管我为你做什么事情，那都是我应该做的。如果你感激我，我当然会欣然接受。但是却不接受你为了感谢我而和我接吻。因为接吻是男女朋友之间的事情，和节目通过审核无关，和我帮了你多少忙无关，和你有多么感谢我无关，和男女朋友之外的一切都无关。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萧誓词睫毛动了动，“似乎明白一点。但是又不是很明白。具体是什么意思呢？”
“具体就是，如果班长想跟我接吻，那只有一个原因，班长喜欢我。除此之外，不能以任何理由和我接吻，感激也不行。”
“呜……”萧誓词可怜巴巴地看着李左明，“但是我看的爱情里，女主人公主动和男主人公接吻，都是从男主人公帮她们的忙开始的呢。比如说救了女主人公，或者救了她们的亲人之类的。”
“然后女主人公感动得稀里哗啦，就和男主人公没羞没臊地接吻起来了？”
“里都是这样的。”
李左明摇摇头，“这个世界上的情侣很多，相处的模式也有很多。有些情侣的感情，或许确实会在感激中获得增长。比如，两人之前的感情或许没那么深，但经历某些事情之后，在感激的驱使下情感一下增长起来，最终顺理成章地接吻、上床甚至是结婚生子。这种感情发展的方式很常见。但对我个人而言，我却不喜欢这种感激驱使下的感情。”
“为什么呢？”萧誓词眼睛亮闪闪地看着李左明。
“因为这种感情太过脆弱。与其说是感情，毋宁说是一种激情。”
“激情？”
“如果把爱情比作一团火，激情就像往火上倒了一勺油，火嘭的一下着起来了，火苗高到甚至能燎到人的眉毛。然而当那勺油烧完，火终究会退回到它该在位置，爱情该是什么程度，依旧是什么程度。甚至由于激情把原本属于爱情的木柴消耗了，当激情消退之后，爱情的火焰比原本还要微弱。”
“好像理解了一点点。然后呢？”
“这种冲动的激情能够让人做出平时做不到的事情，但却是有代价的。当激情冷却下来之后，当事人回顾自己做过的事情，说不定会感到浓浓的后悔。就比如班长和我接吻，班长之前说过要在最完美的时候和我接吻，今天如果真的和我接吻，等到今天过后，回想起今天在冲动下对我做的事情，会不会后悔呢？”
“呜……”萧誓词小声呜咽一声，“我好像知道自己错在什么地方了。”
“班长没有错。但我不想让班长后悔。人的一生只有短短数十载，我跟班长相爱的时间更短。春宵本就苦短，哪来的时间再去后悔呢？”
“春宵本就苦短，哪来的时间去后悔呢……”萧誓词的眼睛缓缓睁大，失神地看着头顶的星空。
李左明也看着星空，轻声道：“班长，我跟你的感情不是只能短暂燃烧的激情，而是静水深流、含情脉脉的爱情。我喜欢班长，不是出于心中一时的激情，而是我心理的律动和班长处在奇妙共振频率上。我无法形容这种感觉，如果一定要说，那就是我想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一阵风从江面吹过来，掀起萧誓词的头发。
萧誓词勾着李左明的脖子，看着李左明的眼睛，喃喃道：“左明……”
“汤显祖在《牡丹亭》里说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什么叫不知所起？就是根本无法洞悉爱情究竟是从什么地方来的。我喜欢班长，要说为什么喜欢，理由能列一大堆，比如班长是一骑绝尘的天之娇女，比如班长长得漂亮人又温柔，再比如班长家里很有钱，我想抱班长的金大腿。但是不管什么原因，都无法解释心中那份悸动的感情，甚至将这些原因说出来之后，原本纯洁的感情也变得俗气起来。归根到底，爱情本来就是难以言喻之物。
爱情是无目的性的，是盲目的，是无逻辑的，是人内心深处最柔软，最幽微的情愫孕育出的感情结晶，是人类最伟大的情感之一。可是感激不是这样。感激是直白的、有目的性的、有据可循的。你帮了我，我感激你，逻辑清晰，道理明了。我不想要班长感激我，也不必追求班长喜欢我，因为我知道，班长确实是喜欢我的，就像我喜欢班长一样。”
“我喜欢左明，永远喜欢左明。”萧誓词颤声道。
“所以从今以后，班长再也不要因为我帮你做了什么事，委屈自己对我做自己没准备好的事情了，那样我会难过。比亲不到班长的嘴唇还要难过。”
“那我该怎么感激左明呢？”
李左明摇摇头，“我知道班长爱我，这就是对我最美好的感激。”
河边传来哗啦的浪声。空气中隐隐有河水特有的湿润的腥味。
萧誓词把脑袋轻轻埋进李左明怀里，“左明，其实我今天已经准备好了哦。”
李左明呆了一下，“什么准备好了呢？”
“之前由于节目和换届选举的事情，我根本静不下心去和左明谈恋爱，甚至连陪在左明身边的时间也少得可怜。更主要的是，节目的事情迟迟没有定下来，我心里总是记挂着，心情也十分烦躁，总是忍不住想跺脚，就连情绪也好几次处于失控边缘。如果不是左明陪在我身后，我恐怕都不能坚持到现在。现在节目通过审核，我心里最后一个重担也卸下了。”
“是吗？”
“之前我说自己不是最完美的状态，就是指自己总是处在莫名的负面情绪下，我不想把这种负面情绪传染给左明。”
“现在呢？”
萧誓词仰头看着李左明，眼睛倒映着星光，“现在的我，是最完美的我。”
李左明的瞳孔缓缓缩起来。
两个小孩从他们身旁跑过，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虽然还有一场最重要的校庆晚会没有结束，但我有信心，能圆满地将校庆晚会举办好。对我而言，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和左明的恋爱。我想在校庆晚会之前做一件事情。因为一旦校庆晚会结束，就意味着我们的高中生活正式结束了。到那时再做那件事情，就已经晚了。”
李左明的喉咙有些干涩。他隐隐猜到萧誓词想做什么，却又不敢确信，“班长想做的事情……是什么呢？”
萧誓词抿紧嘴唇，红着脸，“左明，我今天穿了长筒袜。”
她松开李左明的脖子，轻轻握住李左明的手，放在自己大腿上，“你上次说，你最喜欢长筒袜和裙子之间的绝对领域。”
“没错，我对长筒袜和裙子之间的白皙大腿毫无抵抗力。”
“可以摸哦。”
“现在吗？”
萧誓词红着脸点点头。
“难道班长想做的事情，就是让我摸你大腿么？”
萧誓词摇摇头，“左明，把长筒袜拉下来。”
“什么？”
萧誓词握着李左明的手，轻轻按在自己长筒袜边缘，“拉到膝盖下面。”
李左明手指发抖，“班长，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萧誓词看着李左明，认真地点了点头，“我知道。我想让左明脱掉我的长筒袜。”
李左明声音在发抖：“为什么？”
“左明脱掉之后就知道了。”
李左明咽了口唾沫，手指伸进萧誓词长筒袜的袜口，缓缓将长筒袜褪到膝盖上。被长筒袜覆盖的大腿一点点露出来，脱掉的长筒袜堆在膝盖上，挤出几圈褶皱。
李左明的嘴巴微微张大。
“腿上的红点消失了……”
“两天前就已经好了哦。”萧誓词握住李左明的手，轻轻覆在自己大腿上，在之前红点的位置轻轻摩挲，“是不是彻底消失不见了？”
“确实完全消失了。”
“一点疤痕都没有哦。”
“那班长为什么还穿着长筒袜？不是很热么？”
“因为左明喜欢。”
“是为了我穿的么？”
“短裙也是。”
空气中湿润的腥味更重了。水浪的声音也越来越急促。李左明转过头，看着萧誓词的眼睛。萧誓词的眼睛里倒映着他的身影，以及他身后璀璨的星空。
李左明再也无法遏制心中的渴望，他低声道：“班长，我想和你接吻。”
萧誓词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勾住李左明的脖子，双眸如水，“我之前说过，和左明接吻的时候，会穿上左明最喜欢的长筒袜。我一直在等这一刻。”
“不是因为感激才答应的。”
“不是因为感激才答应的。今晚我主动勾引左明，也不只是因为感激左明，我真的想跟左明接吻，作为女朋友和左明接吻，因为喜欢左明才和左明接吻，为了满足我自己对左明的渴望而和左明接吻。现在的我，是最完美的我。我已经做好把自己交给左明的准备了。”
“一开始就有这样的打算吗？”
“成为左明女朋友的那天起，就有这样的打算。”
“班长……”
萧誓词轻轻抚摸李左明的脸，“左明，还记得你和我表白时，对我唱的那首歌吗？”
“什么歌呢？”
“无论你多怪异我还是会喜欢你。”
“是刺客伍六七的片尾曲。”
“那首歌我已经会唱了哦。”
“真的吗？”
萧誓词点点头，“我想唱给左明听。”
“我要听。”
——“穿西装吃西餐精致的生活
“我都觉得无聊
“喝咖啡吃炸鸡再配上大蒜
“喜欢这种搭配……”
萧誓词柔柔的歌声响起来。
长椅不远处，五个小学生站在河边放烟花。两个情侣肩并肩从长椅前的鹅卵石路走过。一个年轻人戴着耳机，穿着护膝，呼哧呼哧地超过那对情侣。月工河对面的CBD霓虹五彩斑斓。
星光更亮了。
“这个世界是多么神奇
“我竟然遇见了你
“无论你样子是多么怪异
“每一天还是想看见你
“小时候处处都充满惊喜
“现在都去了哪里
“如果你可以再天真一次
“你是否还会做你自己。”
萧誓词仰起头，轻轻吻上李左明的嘴唇。
李左明穿越之前，有次喝酒室友们唠嗑，室友问他说，左明你这么喜欢打游戏，如果有一天你穿越进游戏世界，你会喜欢上游戏世界里的那些姑娘吗。
李左明当时一边喝啤酒，一边摇头晃脑说，当然不会，我身为堂堂游戏玩家，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攻略游戏世界中的女孩儿，但绝不会喜欢上她们，不然不是相当于反被游戏中的人物攻略了么，我身为游戏玩家的尊严绝对无法接受！
室友说那可不一定，你不喜欢游戏中的女孩，但是当游戏中的女孩真实地出现在你面前，你还真不一定不喜欢。你现在说得信誓旦旦，到时候肯定缴械投降。
另一个有女朋友的室友起哄说就是就是，左明你是没遇到喜欢的人才这么说，等你真正遇到了，不管是不是游戏里面的，你想逃都逃不了。
李左明哼哼一声说不可能，我李左明宁折不弯，哪怕删号重练，也不会拜倒在女孩的石榴裙下。
后来，李左明真的穿越到这个游戏世界。他以为自己是这个游戏世界上最伟大的玩家，现在才知道，原来人所有的坚持和宣言，终究是因为没遇上那个喜欢的人。
这个世界是多么神奇，我竟然遇见了你。
萧誓词吻上李左明的那一刻，李左明遇见了萧誓词。
他抱住萧誓词，低头吻下去。
209章：姐姐
李左明第二天早上醒来时，依旧没有从和萧誓词接吻的甜蜜中清醒过来。昨晚陈倾歌也罕见地没有和他睡，而是在木菲儿的房间陪木菲儿睡了一夜，李左明得以不受打扰地回顾他和萧誓词接吻甜蜜的感触，晚上甚至做了一场美梦。
他一边哼着萧誓词昨晚对他唱的《无论你多怪异我还是喜欢你》，一边下床刷牙洗漱，整个人轻飘飘的，仿佛坐在云端，耳边都似乎还能听见萧誓词柔柔的歌声。
到客厅时，木菲儿没有像往常一样趴在沙发上背单词，而是坐在饭桌旁，两只手抱着手机，低着脑袋打字。她穿着长筒袜的双腿伸直在桌下，脚后跟顶着地毯，脚尖并在一起，惬意地来回晃动，嘴里轻轻哼着《北京东路的日子》的调子。
李左明纳闷地挠了挠脑袋，心说一声巧了，今天不管是哥哥还是妹妹，心情居然好到一块去了。我是和班长接吻这么高兴，菲儿为什么这么高兴？
李左明捂着嘴，轻轻咳了一声。
木菲儿这才听见李左明的声音，把脑袋从手机里拔出来，回头惊喜地看着李左明，“哥哥你醒啦！”
“你刚刚在哼我们班合唱的曲子么？”
“这两天小姨经常在家弹奏这首曲子，我觉得很好听，让小姨教我，刚刚不知不觉哼了两句。哥哥，我哼的是不是很难听？”
李左明摇摇头“一点都不难听。你除了学习的时候脑袋不灵光，其它方面可是连希腊神话里的文艺女神缪斯都自愧不如的天才，怎么会难听呢？简直宛如天籁。”
“真的吗？”木菲儿眼睛里亮起小星星。
“可不是真的么，我唱的都没菲儿好。”
“哥哥又在说花言巧语哄我。”木菲儿抿着嘴唇，脸红扑扑的。
李左明揉了揉木菲儿的脑袋，木菲儿闭着眼睛缩着脑袋，任由李左明的手欺凌自己的头。等李左明的手拿开后，她睁开眼睛，眼睛睁得大大的跟着李左明移动，最后看到李左明在她身边的凳子上坐下。
“今天怎么没背英语单词？”
木菲儿晃了晃手上的手机，“我在和姐姐聊天。”
“姐姐？”李左明感到一丝不对劲，“哪个姐姐？”
“是南慕织姐姐。”
李左明脚底涌出一股凉意，“慕织姐？”
“嗯嗯。”木菲儿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李左明心说难怪菲儿看起来比我高兴，但我可就高兴不起来了。
“为什么这么早跟她聊天？”
“她今天要回来了。”
李左明的牙齿忽的一阵刺痛，半个脑袋都几乎疼裂开了，“今……今天吗？”
“姐姐说她今天早上八点半的高铁，中午十二点左右到月工市高铁站。”
“唔……”李左明应了一声，心里乱糟糟的，想不出接下来该说什么。
南慕织回家对他而言绝不是好消息，以他当前的能力，根本处理不好南慕织的事。但话说回来，南慕织回家是迟早的事情，哪怕他想逃避也无处可逃，总不至于和木韵诗一样离家出走吧？那他的下场只会更加凄惨。
李左明心里叹了口气。既然穿越进这个游戏世界，他就要肩负起玩家的命运。
“哥哥……”木菲儿抿了抿嘴唇，脚踩在李左明脚背上，欲言又止。
“怎么了？”
“你能去高铁站接姐姐吗？”
李左明脚趾抽筋般疼了一下，“我吗？”
木菲儿点点头。
“为什么要我去呢？”
木菲儿的脚像老鼠一般在李左明脚背上蹭来蹭去，“因为高铁站离家很远。”
“那我请你小姨去接她，刚好你小姨会开车。而且她和慕织姐的关系很好，简直是一对闺蜜。”
木菲儿摇了摇脑袋，“小姨不可以。”
“为什么？”
“因为……”木菲儿咬了咬嘴唇，脚尖蜷缩起来，勾住李左明的脚趾，“姐姐说……要让你去接她。”
一阵冷风从客厅的落地窗吹进来。李左明的脊柱如同爬了一条蛇。
“她指名道姓要我去吗？”
木菲儿点了点下巴。
“她为什么不直接对我说？”
“我告诉她哥哥还在睡觉，她就没有打扰你。”
“这可麻烦了……”
李左明揉了揉额头。
原作游戏里，南慕织是所有可攻略的女性角色中危险系数最高的一位，甚至比对人的生命缺乏认知的席夏蝶还要危险。
席夏蝶作为毒蛇女，虽然视人命如草芥，一言不合就对人使用毒药，但她最起码不会一动手便杀人，总是会留有余地，毕竟她也怕杀人之后给自己惹麻烦。
但南慕织不同，南慕织不是席夏蝶那种冷血动物，并且从小在李相学那个文学大师的教育下，极度知性高雅，对人的生命和人格极其尊重。是个知书达理、温柔体贴的大小姐。
但一旦涉及到李左明的事情，她就会变成另一个人，就连思考方式也和正常人截然不同。
“该怎么办呢？”李左明敲着自己脑门。
“哥哥，你在想什么？”木菲儿的脚踩了踩李左明的脚背。
“我在想该怎么办。”
“哥哥不想去接姐姐么？”
“不是不想，是不敢。”
木菲儿低下头，握住李左明的手，“但不管怎么说，姐姐都是哥哥的姐姐。你不去接姐姐，姐姐肯定会伤心的。”
如果去的话，说不定我会伤命的。李左明心想。
“尤其姐姐还专门让你去。如果哥哥爽约，到那时候，哥哥又该怎么办呢？”
李左明心底忽然涌出一股凉意。木菲儿的话给他一记当头棒喝，他去接南慕织，只是说不定会没命，但如果不去，肯定会马上没命，根本没有他选择的余地。
“慕织姐下高铁的准备时间是几点？”
“十一点四十。”
李左明叹了口气，“那我十一点二十到高铁站。”
木菲儿的双腿夹住李左明的右腿，“今天是周六，晚上我没有自习，我、哥哥和姐姐，还有小姨，我们一起去外面吃饭吧。”
“今天是周六吗？”李左明的手下意识放在木菲儿大腿上。
木菲儿脸红了红，却没有将李左明的手拿开，反倒微微踮起脚尖，大腿在李左明掌心轻轻磨蹭。“哥哥忘了吗？”
李左明摇摇头，“自从没有上课，我就没怎么关注过星期了。”
木菲儿双腿猛然夹紧李左明的手，鼓起腮帮子，“这么说哥哥也不记得我今晚不上自习么？”
“不记得了。”
木菲儿双手抱头，“啊啊啊，哥哥你居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情。你这是玩忽职守！”
“这跟玩忽职守有什么关系？”
“你忘了你答应妈妈要在我放假的时候带我去吃好吃的吗？”
“反正你会提醒我嘛。”
“这时哥哥的职责所在，怎么能让我这个妹妹提醒你，那不是显得我是个贪吃鬼吗？哥哥应该主动带我去吃东西，哪怕我嘴上以减肥的名义拒绝，哥哥也要生拉硬扯把我带去餐厅。”
“你都拒绝了，我再把你带去餐厅不是强人所难吗？”
“我只是嘴上拒绝嘛！”
“口是心非。”
“烦死啦！”木菲儿双脚乱踢。
李左明按住木菲儿的双腿，“我记住了，别踢了，再踢就把我腿踢断了。”
木菲儿皱了皱鼻子，哼了两声，“下次不许忘了哦！”
“下次一定。”
十一点二十，李左明准时出现在高铁站的出站口。
或许是周六的关系，高铁站人山人海，出站口也被等着接亲友的人围得水泄不通。
李左明站在人群最后，踮起脚尖向里面看了看，出站口的护栏外里三层外三层全是人，煮饺子般一会儿冒出一个人头。
“这么多人吗……不如就在这外面等着吧。反正我不敢见南慕织，现在人这么多，不如就在最外面等着，还能晚点见到南慕织。虽然也晚不了多久，但能晚一分钟那也少见南慕织一分钟，我在这个世界上生存的时间说不定就多一分钟。”
然而他转念又想，如果南慕织出站第一眼没见到他，那他可能也就多活这一分钟了，等南慕织见到他，他就可以光荣地领便当了。无奈地叹了口气，硬着头皮向人群走去。
“借过一下，借过一下。”
他仗着自己体力好，一路过关斩将，在人群中杀出一条血路，挤在出站口最前面。
然后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十一点二十五，距离见到南慕织只剩下十五分钟时间。
李左明的心微微揪起来，后背全被汗水汗湿了，也不知是他刚刚挤进人群时流出的汗水，还是冷汗。
十一点半，一波出站的乘客从出站口走出来。
李左明的心提到嗓子眼，“难道高铁提前进站了吗？”
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出站口，搜索南慕织的身影。
游戏原作中南慕织是“一眼就能让人在千人千面中认出的绝世大美女，其美貌哪怕是在幽深静谧的黑暗中，也能点亮出一片温暖的光明”。
李左明印象里，南慕织的身材高挑而丰满，身高一米七二，比他只差三公分。头发很长，额头前有厚厚的刘海，瓜子脸，一年四季腿上都穿着黑色连裤袜。
至于其它衣着，在学校时穿院系的院服，在家里则穿居家的米黄色夏季毛衣和格子短裙。有时头上会戴白色的发箍，除此之外不戴任何首饰。
李左明眼看走出出站口的人越来越多，却始终没有南慕织的身影，提到嗓子眼的心渐渐放下去，双手握着挡在身前的护栏，缓缓舒了口气。
与此同时，挤在出站口的人群也骚动起来，纷纷向自己等候的出站的人迎了过去。
不到两分钟的功夫，李左明周围的空间便明显松散。五分钟后，之前挤得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居然走了一大半还多，剩下的人稀稀拉拉站在出站口各个方向，粗略看过去甚至不到二十人。
“这些大概是我一样等十一点四十那班车的人。”李左明心想。
他缓缓转过身，看着了一大截的出站口，喃喃道：“早知道我就不用费这么大的力气挤到前面了。”
旋即又想到，只有这么少的人等在这里，那他刚刚哪怕没有挤过来，现在这种情况也不得不站在出站口最前面，否则南慕织出站之后第一眼没有看见他，他只会死得更惨。
心里顿时沉甸甸的，握在护栏上的掌心也开始冒汗。
时间过得极快。
饶是李左明不停在心中祈祷时间过得慢一点，依旧已经到了十一点四十。
出站口外又来了一些接亲友的人，但人数少得可怜，偌大的出站口空荡荡的，放眼望去就能数清在等候的人的数量。
又过了一分钟，车站广播播报复兴号动车组进站的通知。
李左明的手哆嗦一下，额头也渗出冷汗。他缓缓转向尚且空荡荡的出站口，手紧紧握着手机，瞳孔微微缩起来。
“……终于要出来了。”
这时，他的手机忽然响了一下。
他被吓得一阵激灵，手哆嗦一下，手机差点从手里掉下去。
他急忙用两只手捧住手机，将屏幕解锁，看到消息提示的一刹那，脸上的表情顿时消失了，整张脸干巴巴的，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下来。
他的嘴巴微微张开，胸口起伏，接着深深吸了口气。
消息联系人的名字不是别人，正是南慕织。
“左明，我已经下车了，你在哪里？”
李左明紧张得就像乒乓球运动员比分打到十比十，正准备发最后一个球。
他抹了把额头的汗水，两只手握着手机，缓缓呼出一口气，将自己心头的紧张和不安强行按捺下去，大拇指颤颤巍巍地在手机屏幕上打字。
“姐姐，我在出站口。”
南慕织的回复很快，几乎是秒回：“啊，你已经到了吗？”
“十一点二十到的。”
“我马上就出来。”
李左明将手机揣进裤子口袋，两只手掀起短袖下摆，在自己脸上抹了抹，把脸上的汗水通通抹干净。又闭上眼睛，不停地深呼吸。
过了一会儿，他听见从出站口传出密集的脚步声，睁开眼睛，向出站口看过去。
只见一群人熙熙攘攘地从出站口走出来，行李箱拖在地面，发出咕噜噜的轮毂声。
李左明的目光在出站口搜寻，心里既想南慕织晚点出来，越晚越好，却又隐隐期待见到南慕织。
这种扭曲的心理令他一方面紧张得抓紧身前的护栏，另一方面又下意识地踮起脚，伸着脑袋死死盯着出站口，以期见到他在游戏中见过的南慕织——他现在的姐姐。
“妈妈，妈妈！”忽然，从李左明身后传来刺耳的哭声。
李左明风声鹤唳，被吓了个猝不及防，脊背当即滚出一阵彻骨的凉意。
等反应过来声音和南慕织无关后，他回过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一个六岁左右的小女孩站在出站口的护栏边沿，两只手擦着眼睛，一边哇哇大哭，一边不停喊着：“妈妈，妈妈。”
这小女孩大概是从出站口走出来时，被拥挤的人流裹挟，和妈妈走散了。
几个人站在小女孩身边，有几个成年人，还有两名学生，看起来似乎想上去帮忙，却又有些犹豫。
“妈妈，妈妈。”小女孩的哭声越发凄厉，嗓子也渐渐沙哑了。
李左明四下看了看，这种情况最好的处理方法是叫车站的工作人员，但今天不知是怎么回事，周围竟然看不到一个工作人员，连平日里在车站各个角落出没的清洁工都见不到。
李左明又看向站在小女孩身边的那几个成年人，其中两个人已经推着行李箱离开了，剩下的人脸上看得出担忧的神情，有几个人的脚已经伸出去，却仍旧无法迈出那一步。
车站是鱼龙混杂的地方。
谁也不知道帮忙的代价是什么。
就连李左明都在犹豫。
如果对方不是只有六岁的小女孩，而是年龄更大点的游戏允许的可攻略的女性角色，李左明能够通过系统探查到对方的情报，说不定能帮她找到失散的亲人。
然而只有六岁……不管在什么游戏中，都是绝对不许打歪主意的年龄。
这时，小女孩忽然放下双手，看向站在她身旁不远处的一个女生。
那个女生短发，皮肤很白，右侧的头发撩在耳后，露出的耳朵上戴着一枚银色耳环。穿着露肩短袖和牛仔热裤，脚上一双白色椰子鞋，推着一只粉红色箱子，大概是回家的大学生。
女生见小女孩看向她，表情顿时变得局促，低下头看自己的行李箱。
小女孩两只手放在身前，咬了咬嘴唇，走到女生身前，怯怯地问道：“姐姐，你能帮我找找我妈妈么？我找不到我妈妈了。”
女生的右脚下意识地向后挪了一步，讪笑道：“对不起小妹妹，我也想帮你找妈妈，但是我在这里等人，我如果走开了那个人就找不到我了。”
她虽然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温柔一点，但脸上的尴尬和抗拒却无法掩饰。
周围人的视线都向女生看去，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不知对女生的话究竟是什么态度，却又有两个人推着行李箱离开了。
李左明倒不觉得女生的做法有什么不对。女生身边并没有站其他同伴，独身在外的女生原本就属于弱势群体，这种情况下注意自己的安全一点不过分。
问题是，那个小女孩似乎并没有打算离开的意思，或许是觉得女生是这所有人里面，最有可能帮自己的那个。
李左明的视线又向出站口看了一眼，南慕织依旧没有出来。
他隐隐有些想帮小女孩，却又担心自己离开后，南慕织出来见不到他，一怒之下送他领便当。
虽说可以给南慕织发条微信把情况告诉她，但谁知道南慕织看到微信后会怎么想呢？换做其他人南慕织肯定能够理解，但牵扯到李左明，南慕织的思维方式就不再是正常人了。
“姐姐……呜呜呜……求求你……帮我找找我妈妈……我好害怕……”
“别哭了别哭了，姐姐这里有好吃的，给你吃好不好？”女生的神情看起来也有些慌乱了，慌里慌张地在自己身前的挎包里翻找，拿出一盒木糖醇，倒了两颗在手上，递给小女孩，“姐姐这里有口香糖，来，给你。”
小女孩不停摇头，“我不吃口香糖，我想找妈妈。呜呜呜，妈妈，你在什么地方？囡囡好害怕。”
女生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眼睛不停地四处看，也许是在帮小女孩找妈妈，也许是在找高铁站里的工作人员。
这时又有两个离小女孩很近的人离开了，大概是担心小女孩求助女生不成，反过来找上自己。
剩下的人变得更少，都与小女孩隔了很长一段距离。小女孩和女生半径五米的范围内，除了她们自己，再没有一个人。
“妈妈……呜呜呜……”
女生的额头冒出冷汗，可能是自己身边没有其他人，令她也感到不安起来。她握住自己行李箱的把手，看了小女孩一眼，慢慢往后走。
没多久，只剩小女孩一个人孤零零地被留在原地，揉着眼睛呜呜大哭。
李左明叹了口气，终究还是决定去帮小女孩。
他自己因为负魅力值，平常就是被人孤立的那个，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小女孩此刻的心情，所以他越看小女孩现在的样子心里越难受。
他拿出手机，深吸一口气，给南慕织发了条微信：“姐姐，有个小女孩找不到妈妈了，我带她去找高铁站的工作人员，你出站之后，在出站口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回来。”
短信刚刚发出，忽的出站口传出一阵急促到刺耳的轮毂声，轮毂声下是火急火燎的脚步声。
李左明抬头向出站口看过去，只见一个长发及腰的御姐推着白色行李箱走出来。
她头发上戴着白色发箍，上身穿着立领无袖衬衫，下身穿着黑色短裙，衬衫的下摆掖在格子裙中，双腿包裹着黑色裤袜。
她走得很急，两条丰满的大腿拍打裙摆，将裙摆掀得不停晃动。两条纤细修长的小腿也交错出一片黑色的虚影。
她脸上的表情更是十分严肃。
“南慕织……”李左明的瞳孔缓缓缩成两颗黑点，喉咙干涩地仿佛吞了玻璃。
210章：囡囡
李左明的指尖一寸一寸凉下来，额头豆大的汗珠再次滚落下来。
不远处小女孩依旧哭得撕心裂肺，广播播报最新一轮的车次信息，急着赶火车的人拖着行李箱快速在站内飞奔。
空气安静得如同死寂，李左明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南慕织的脚步声，和她的行李箱发出的急促的咕噜噜声。
半晌，当南慕织走到他眼前时，他才从惊悚中回过神。
他急忙擦干脸上的汗水，嘴角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如果让南慕织看到他此刻的神情，他什么话都不用讲，直接会被南慕织叛死刑。
又是一阵惊慌失措的准备，这才鼓起勇气，张开嘴，吃力地叫了一声：“姐姐……”
南慕织径直从李左明身前走过，看都没看他一眼。
李左明猛然间呆住了，怔怔地看着南慕织快速远去的背影，心头涌现出巨大的困惑。
“为什么南慕织没理会我？是没有听见我的声音吗？不对……我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她应该能听见才对，哪怕听不见，但是我跟她的距离只有不到五米，也该看见我。为什么看都没看我一眼从我身前走过了。”
“难道南慕织知道我在害怕她，已经对我失望了么？”
这个念头在李左明稍微盘旋片刻，又被他很快甩掉。南慕织既然看都没看他一眼，怎么会知道他在害怕她？
“到底是怎么回事？”李左明挠了挠脑袋。
他的视线继续看着南慕织，犹豫要不要上去和南慕织接触。这时南慕织已经走出出站口护栏的区域，到离那个女孩很近的位置。
女孩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发出呜呜呜的哭声。
南慕织的脚步忽然止住，急促的轮毂声也戛然而止。她停在距离女孩只有三米不到的位置，右手扶着行李箱的拉杆，左手插在腰间，右腿的脚尖轻松地踮起来，膝盖微微向前翘，歪着脑袋打量小女孩。
“这么多人在旁边看着小女孩哭，却没有人帮忙，实在是不应该呢。”南慕织回头看了身旁一眼。
“你想帮她么？”南慕织身旁传来一道声音。
李左明这时才注意到，南慕织身旁居然还跟着一个女生。
刚刚他的魂儿全被南慕织的出现给吓飞了，连南慕织身旁始终跟着一个大活人都没注意到。
那女生身高和南慕织相当，头发比南慕织还稍微长一点，用白色蝴蝶结发带扎成一条高马尾。耳垂戴着两枚雪花形状的镶钻耳钉。
上身穿着白色运动短袖，下身穿着蓝色运动裙，光腿，脚上是一双白色运动鞋。英姿飒爽。拖着一只浅蓝色的行李箱。
南慕织弯起眼睛笑了笑，“不然我就不会走这么快了嘛！”
马尾女生皱了皱眉，“说不定会有麻烦。火车站这种地方最是鱼龙混杂。”
“这里是高铁站，不是火车站。”
“都一样。”马尾女生拖着行李箱，走到南慕织身前，挡在南慕织和小女孩中间，“我们走吧，雫还在那边等我们。”
南慕织摇摇头，“我无法视而不见，而且我不怕麻烦。”
马尾女生扶了扶额头，“你又在任性了。”
“要不鱼服你先去找雫吧，我帮小女孩找到妈妈后自己回家。”
“我怎么放心留你一个人在车站里。”马尾女生鼓着眼睛。
南慕织笑眯眯地弯起眼睛，“那就留在这里陪我。”
“你真的要帮这个小女孩吗？”
“毕竟我是靠谱的成年姐姐，当然不能视而不见。”
马尾女生跺了跺脚，让开身体，站在南慕织身边。
这时，两人不远处又传来一个女生的声音：“慕织，鱼服，你们在那里做什么，快点过来啊。”
李左明循着声音看过去，这才发现说话的竟然是刚刚离开一段距离的短发女生。
“原来她们是一起的吗……”李左明小声嘀咕。
“慕织想帮这个小女孩，我不得以只能在这里陪她。”马尾女生瞥了南慕织一眼，“真是个任性的大小姐，怎么劝都不听。”
“帮小女孩？”短发女生看了看南慕织，又看了看正捂着眼睛大哭的小女孩，谨小慎微地拖着行李箱来到两个人面前，像是生怕惊动了小女孩，被小女孩发现一般，“慕织，你真的要帮这个小女孩吗？”
南慕织点点头，视线放在小女孩身上。
小女孩似乎知道南慕织想帮她，止住了哭声，手悄悄往下放了放，眼睛躲在两只手后面，悄悄地看着南慕织。
南慕织弯起眼睛笑了笑，忽然张开嘴伸出舌头，扮了个鬼脸，小女孩吓得“嘿咻”一声，急忙又用手把眼睛捂住。
“妈妈……呜呜……”
“好可爱的小女孩。”南慕织左手按着自己胸口的领结，眼睛冒出小星星，“让我想起菲儿小时候的样子。”
“慕织你真的确定要帮这个小女孩吗？”短发女生的视线不住在小女孩身上打量，“其实她刚刚找过我帮她，但是我不敢，我们毕竟是女生，很容易被有心的人盯上的。”
“高铁站到处都是摄像头，不会有事的。”南慕织左手照旧叉着腰，右手撩了一把自己耳边的头发，“而且我可是靠谱的成年姐姐，不仅能帮小女孩找到妈妈，也能保护好自己，这种担忧对我来说都是小case！”
短发女生手揉了揉额头，叹了口气，“你才刚满十九岁，算什么靠谱的成年女性啊。”
“十八岁就算成年，我比成年还大一岁。”南慕织竖起一根手指，在短发女生面前摇了摇，“而且不是靠谱的成年女性，而是靠谱的成年姐姐。这点很重要，千万不要搞错了哦。”
“有什么区别吗？”马尾女生问道。
“当然有区别，毕竟我的身份就是姐姐。”
“你的身份不是学生吗？”
“那只是我在学校的身份。而且跟姐姐比起来，学生的身份不值一提。”
“为什么对姐姐这么执着啊……”短发女生哀叹。
“因为我本来就是姐姐嘛，还是靠谱的成年姐姐！”
马尾女生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
短发女生左手放在胸前，拖着右胳膊的手肘，右手拄着脸，“那随你吧，靠谱的成年姐姐。”
南慕织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往前走了一步，两只手抱在胸前，双腿并拢，两只脚微微分开，站得笔直。
小女孩的眼睛在指缝里偷偷看着她，嘴里发出呜呜呜小声的抽泣声。
南慕织狡黠地笑了笑，脚尖轻轻点着地板，仰着脑袋，手指按着自己嘴唇，像是自言自语般地说道：“我听说月工市城郊的龙王山上有一只专吃小孩的坏龙，平时都在睡觉，但是一听到小孩的哭声就会醒过来，等到晚上小孩睡着的时候，就会悄悄把小孩叼到自己洞窟里吃掉。”
小女孩吓得“吱”的一声，哭声一下止住，眼睛一下缩回指缝。
南慕织的眼珠偷偷向下瞄了瞄，强忍着脸上的笑意，又收回视线，装作没看到小女孩的表情，自顾自说道：“我还听说，那只坏龙吃小孩的时候，有个特殊的习惯，它不喜欢吃小孩的嘴巴和眼睛，因为小孩嘴巴里的哭声把它吵醒，眼睛里流的眼泪又湿漉漉的，影响它的食欲，所以它就把小孩的嘴巴和眼睛全都用胶水粘住。”
“坏龙也会用胶水吗？”小女孩看起来有些害怕，但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手往下移了一点，两只乌黑的大眼睛亮闪闪地看着南慕织，怯怯地问道。
“坏龙一开始不当然会用，但是它抓的小朋友会用，那些小朋友教给它的。”
“可是眼睛被胶水粘住，就看不到东西了。”
南慕织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动，嘴角勾起，憋着笑，“就像你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一样。”
小女孩吓得呜了一声，手又往下拿了一些，只有几根手指挡在眼睛前。“嘴巴被胶水粘住，也说不了话了。”
“那当然，坏龙最不喜欢小孩说话。而且这样一来，小孩想叫妈妈过来救自己也做不到了。”
“呜……”小女孩呜咽一声，“也吃不了东西了。”
“只会被坏龙吃。”
“我不想被坏龙吃。”
“那你还哭吗？”
小女孩头摇得像拨浪鼓。
南慕织转过头，得意洋洋地向短发女生和马尾女生扬了扬下巴。
短发女生喃喃道：“果然是靠谱的成年女性，两句话就把小女孩的哭声给止住了。”
“是靠谱的成年大姐姐。”马尾女生纠正。
“是靠谱的成年姐姐，没有大。”短发女生继续纠正，眼睛却向南慕织胸口瞟了一眼，“不过说大倒也没什么问题。”
马尾女生斜着眼看着短发女生。
短发女生的视线移动到马尾女生胸前，“你的也挺大的。”
马尾女生：“……”
不远处的李左明看着这一幕，微微有些失神。
南慕织的性格和游戏原作里一样，温柔体贴，开朗活泼，既有姐姐的责任感和包容力，又不乏爱恶作剧逗弄人的完美姐姐性格。
抛开别的不谈，哪怕是李左明都无法抵抗南慕织这种完美的姐姐性格。
南慕织终于低下头，正式看向小女孩。
小女孩也彻底把手放下来，哭得水汪汪的眸子看着南慕织，“姐姐，你会帮我找到我妈妈么？”
“我不会。”
“啊？”小女孩傻眼。
短发女生和马尾女生跟着傻眼。
李左明忍不住苦笑，果然是南慕织的风格。
“姐姐……呜……你不愿意帮我找妈妈么？”
“你怎么知道我要帮你找妈妈？”
“我刚刚听见你和那两位姐姐说的。”
“这么说你偷听我们说话咯？”
“对不起……”小女孩可怜巴巴地垂下脑袋。
“既然偷听到我们说话，那是不是也听到了刚刚那两位姐姐不想让我帮你的话？”
小女孩的肩膀轻轻颤了一下，抬起头，眼睛里噙满了泪水，“对不起……呜……姐姐不愿意帮我吗？”
“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老老实实回答我，我就同意帮你找妈妈，怎么样？”
小女孩手背抹了把眼睛，“姐姐想问什么呢？”
“刚刚那两位姐姐不同意我帮你找妈妈，你恨她们吗？”
小女孩咬着手指，苦恼地扭着眉毛，半晌抬起头，带着哭腔道：“姐姐……囡囡听不知道恨是什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的问题……”
南慕织愣了一下，弯下腰揉了揉小女孩的脸，“那我换个问法。囡囡生气吗？”
小女孩可怜巴巴地低下头，“囡囡不生气……但是有些伤心……妈妈跟囡囡说要乐于助人，囡囡在学校经常帮助其她小朋友，但是为什么没有人帮囡囡呢？囡囡找不到妈妈了……呜呜……”
短发女生和马尾女生都低下头。
附近其他围观的人也都羞愧地移开视线。
李左明的脸也微微有些发烫。
“谁说没有人帮囡囡，姐姐不就来帮囡囡了吗？”
小女孩一下抬起头，鼻子上挂着一滴鼻涕，脸上却笑开花，“姐姐愿意帮囡囡吗？”
南慕织蹲下身，从身前的包包里拿出一张手纸，放在小女孩鼻子前，“擤。”
小女孩用力地擤出鼻涕。
南慕织把纸叠起来，拍了拍小女孩的脑袋，“刚刚两位姐姐说了让囡囡伤心的话，姐姐替她们对你说声对不起，她们其实也想帮囡囡，但是呢，她们自己也是女孩儿，害怕遇到坏人，所以才说那种话。囡囡能原谅她们吗？”
“姐姐，什么叫原谅？”
“原谅就是，囡囡不生她们的气。”
“囡囡没有两个姐姐的气。”
“也不为她们刚刚的话伤心了。”
“呜……”小女孩低下头，两只手的食指戳在一起，“囡囡不为刚刚两个姐姐的话伤心，但是还是忍不住想哭鼻子，对不起姐姐。”
短发少女和马尾少女咬着嘴唇，脑袋几乎埋进土里。
“忍不住想哭鼻子吗？”
“嗯……”小女孩点了点头。
“哭鼻子也没关系。”南慕织在小女孩额头上亲了一口，“囡囡已经很棒了。走，我帮你去找妈妈。不对，应该说我陪你一起去找妈妈，”
“谢谢姐姐。”
“嗯嗯，不客气。”南慕织弯着眼睛，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姐姐是不是靠谱的成年姐姐？”
“找到妈妈才算靠谱。”
南慕织表情呆了一下，晃了晃脑袋，“倒也是。”
短发女生和马尾女生互相看了一眼，忍不住掩着嘴笑起来。
南慕织转过头，鼓起腮帮子瞪了她们一眼。
她们向南慕织吐了吐舌头，拉着行李箱跟在南慕织身后。
李左明心里松了口气。
他之前心中的不安，在看到刚刚南慕织帮小女孩的这一幕后，也不知不觉消散了大半。
原作游戏里，南慕织在李左明面前，也是这样一个温柔体贴、活泼开朗的完美姐姐。
李左明刚刚被李相学收养，到这个家的时候，木菲儿尚且没有接纳李左明，很长一段时间都和李左明保持生疏的距离。
木韵诗对李左明态度恶劣，一天到晚不给李左明好脸色看，动不动还指使李左明做家务。
李相学虽然关心李左明，但终日在书房写作，两耳不闻窗外事，而且没多久就领了便当。
那个时候，照顾李左明最多的就是南慕织。
她或许是受到李相学对李左明态度的影响，从李左明进家门的第一天，就把李左明当成自己亲生弟弟一般照顾。
而且，她还在木韵诗面前保护李左明，甚至为了李左明和木韵诗当面对抗。
李左明当初能在这个饱受排挤的家坚持下来，百分之九十九的功劳在南慕织。
南慕织是除章晓晓外，唯一一个对李左明有天生好感度的女性角色。
在李左明眼中，南慕织是完美到任何人都无法替代的姐姐。饶是知道南慕织的另一面，李左明也不会改变这个想法。
他轻轻呼了口气，跟在南慕织几个人身后。
南慕织带着小女孩在高铁站附近找了一圈，终于找到高铁站的工作人员，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联系到小女孩的妈妈。
小女孩的妈妈推着行李箱，忘了小女孩还跟在自己身后，稀里糊涂上了出租车，等接到高铁站的电话才反应过来女孩不见了。
没多久小女孩的妈妈返回高铁站，抱着小女孩一通痛哭，又连连感谢南慕织和另外两个女生，甚至要给她们钱，却被南慕织拒绝了。
最终南慕织只要了一个回报，就是让小女孩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小女孩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后，她又在小女孩脸上亲了一口，挥手和小女孩道别，目送小女孩和她妈妈消失在高铁站的出口。
李左明站在她们身后，也跟着长舒一口气。
“啊，终于可以回家啦。”南慕织十指交叉在一起，撑在胸前，大大地伸了个懒腰。
“靠谱的成年姐姐又收获了一个小女孩的感激和亲吻。”短发女生打趣道。
“是啊，今天不虚此行！”
“对了，慕织你不是叫了人来接你么？怎么到现在都没见到。”
211章：养分
李左明听到这句话，下意识地往旁边的柱子躲了躲。
这时高铁站上空传来咚咚咚打钟的声音。他抬头一看，只见挂在高铁站穹顶上的巨大时钟的时针正指着十二点。
“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吗，也是时候到南慕织身边了。”
他稍微吸了口气，还没有迈动脚步，却看到南慕织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只见南慕织低下头，右手紧紧握着行李箱的拉杆，左手按在大腿外侧的裙摆上，双腿并拢在一起，脚尖向内缩。
她身上刚刚那股活泼的气质消沉下去，整个人都安静下来，就连脸上的笑容都消失了。似乎十分不愿意谈论李左明的事情。
李左明微微有些困惑。
以南慕织对李左明的感情，照理说两个女生问起李左明的事情，南慕织会十分高兴地告诉给她们，为什么会是现在这副漠然的表情呢？
“慕织？”短发女生的手在南慕织眼前扰了扰，“你怎么了？在发什么呆呢？”
南慕织的左手松开裙摆，抬起头，脸上又恢复那副明媚的笑容，“啊，没什么，大概和我错开了吧。”
“和人家走散了不联系联系么？现在肯定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马尾女生说道。
南慕织摇摇头，“没关系，碰不着面也不用联系。他又不是三岁小孩，就算不联系也不会走丢，我先送你们出站吧，等你们离开后我再去找他。”
短发女生和马尾女生对视一眼。
“慕织，你的态度好奇怪。”短发女生眨了眨眼睛。
“有吗？”
“你叫了人家来接你，却不去见人家，这可不像慕织你的风格。”
马尾女生也点了点头。
“那个……真的不用在意，我会好好跟他解释的，而且我现在不是很想见到他。”南慕织勉强笑了笑。
“不是很想见到他，为什么？”短发少女惊声道。
“你不是叫人家来接你么？为什么不想见到人家？”马尾女生跟着说道。
“那个……我们别说这个了，先出车站吧。”
马尾女生和短发女生却没有动。
“慕织，你和来接你的那个人关系不好吗？”马尾女生问道。
南慕织淡淡地摇摇头，“说不上好不好。我和他其实不怎么说话，这半年也一次电话都没有打过，叫他来接我还是通过我妹妹，我自己没有向他主动提过这件事。与其说好不好，不如说我跟他之间根本没什么交际。”
“好奇怪。”短发女生拖着下巴，看了马尾女生一眼，“你说呢，鱼服？”
“我觉得也是。”马尾女生点点头。
“哪里奇怪了？”南慕织的声音越发无力。
“慕织你不管对什么人都很温柔，十分在乎别人的感受，但是现在居然对那个人这么……怎么说呢，似乎毫不在乎。再怎么说，人家还是你叫来接你的，你的做法甚至有些失礼。我有点无法理解，这跟平时的你完全是两个人。”马尾女生认真道。
短发女生跟着点头。
南慕织下巴微微缩起来，手紧了紧行李箱的拉杆，“是么？我觉得自己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可能是我今天有点累了，精神不太好。”
说完，南慕织故作夸张地晃了晃脑袋，幽幽叹了口气，“唉唉，上了年龄的靠谱成年姐姐果然没有那些年轻人精力旺盛，我们快出站吧，我也要快点回家，好好休息休息。”
“慕织……”马尾女生喃喃道。
短发女生也满脸担忧地看着南慕织。
李左明更是眉头紧锁。
原作游戏里，南慕织对李左明的态度可不是这样，正常状态下的南慕织是无微不至地照顾李左明的完美姐姐，嘘寒问暖、体贴入微，关怀备至，李左明打个喷嚏都能把她紧张得惊慌失措。
不正常状态下的南慕织，更是半分钟都不愿意和李左明分开。
怎么会是现在这样明显疏远和躲避李左明呢？
而且，更奇怪的，刚刚李左明给南慕织发微信，南慕织还是秒回，告诉他自己马上就出来了。现在才过了仅仅二十分钟，南慕织对他的态度却发生一百八十度的巨大转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慕织，你叫来接你是什么人？”这时马尾女生问道。
“啊……这个……”南慕织侧过头，视线看着地板，没有回答。
“慕织？”
短发女生也睁着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南慕织。
“是我……弟弟。”
“弟弟？”短发女生掩住嘴，“慕织你还有弟弟吗？”
南慕织点了点头。
“从没有听你提起过呢。”
“既然是弟弟，为什么不跟人家联系呢？”马尾女生微微蹙起眉，“难道你和他有隔阂吗？”
“对哦，我听说一个家庭的姐姐和弟弟会经常闹矛盾，有时候还会大打出手，难道慕织你和你弟弟就是那种情况？”短发女生说道。
“没有啦。我们从来没闹过矛盾。”南慕织苦笑，“只是单纯的每什么交集，他过他的生活，我过我的生活，我们是两个平行世界的人。”
“我觉得也是，如果真的闹矛盾，就不会特意让人家来接自己了。”马尾女生摸着下巴，“但既然没矛盾，只是单纯不怎么交际，你也不用特意躲着他。”
“我没有躲着他，只是想先送你们离开，再回头去找他。”南慕织连连摆手。
“那我们先陪你找到你弟弟，然后再离开。”马尾女生沉声道。
南慕织愣了一下，“欸？为什么？”
“我们怎么放心丢下你一个人不管，自己先离开？你一个女生在鱼龙混杂的高铁站里多危险。”
“就是就是，我们先帮你找到你弟弟。”短发女生点头附和。
“我真的没关系，我是靠谱的成年姐姐嘛。”
“走吧，别再婆婆妈妈了。”短发女生抓住南慕织的手腕，“我们现在就去找你弟弟。”
“你这么火急火燎的晕葫芦乱撞，准备到哪去找？”马尾女生揉了揉额头，“先让慕织用手机和他弟弟联系上，我们再过去找他，也免得他干着急。”
“对，对，先联系，先联系。”短发女生连连点头，“哦对了，说起来为什么你没有联系他，他也没有给你打电话呢？”
“那个……我手机静音了。”
短发女生和马尾女生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你是故意静音的吗？”马尾女生问道。
南慕织没有说话。
她的眼睛看着侧面的地板，尴尬地笑了笑，“毕竟不太想被他找到。”
“你还说自己和弟弟没有矛盾，为了不接到他的电话连手机都静音了，单纯的没有交际至于做到这一步吗。”马尾女生摇摇头。
“对啊慕织，你在学校的时候手机从来不静音的，不管谁给你打电话你都第一时间接听，就是担心有人想找你却第一时间找不到你，会着急，为此没少跟我们吐槽过广告电话。”短发女生摇摇头。
李左明心中的困惑达到顶峰。
南慕织居然为了不接他电话，主动把手机调成静音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游戏世界中南慕织的人设相比游戏原作中发生了改变，连带对他的态度也疏远了么？
李左明的心彻底放下去，整个人再也没有见到南慕织之前那股沉重感和不安感。
如果南慕织的人设真的发生变化，他再也不用担心南慕织威胁自己的生命安全了。
他将手机拿在手上，举起手招了招，装出一副刚刚找到南慕织的辛苦的模样，大叫道：“姐姐，原来你在这里！”
南慕织的身体猛然一颤，转过头看向李左明。
短发女生和马尾女生也一同转过头。
李左明嘿咻嘿咻，一路小跑到南慕织身旁，“我在出站口没见到你，一直等在那，结果等了很久你都没出现，打你电话也没有人接，只能在高铁站里面瞎找。终于找到你了。”
李左明和南慕织站得不算近，却也不算远，大致和马尾女生与短发女生跟南慕织的距离相当。
南慕织却蹙了蹙眉，拉着行李箱往后退了一步，和李左明之间保持两米的距离。
她看着李左明，脸上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抱歉，我刚刚帮一个女孩找妈妈，没顾得上找你。我的手机也静音了。你既然找到我，那我们就快出站吧。”
说完急匆匆地拉着行李箱准备离开。
但是短发女生和马尾女生却没有动。
两人站在原地，直勾勾地盯着李左明。
“慕织，这就是你弟弟么？”短发女生皱眉问道。
南慕织的脚步不得不止住。她背对着李左明，没有看她。
“是……是的。他叫李左明。”
“你姓南，他却姓李，为什么跟你不是一个姓？”
“这个……”
“慕织是跟妈妈的姓，你忘了慕织的爸爸是谁了吗？李相学先生。”马尾女生说道。
她说话时的视线却没有看短发少女，而是依旧直勾勾地盯着李左明，眼神中仿佛藏了两柄利剑，整个人的气势也变得锋利。
李左明的皮肤隐隐传来不舒服的刺痛感，眉头忍不住皱起来。
南慕织对他态度陌生而疏远，仿佛是陌生人一般，这两个女生也对他有敌意。
“你这人好奇怪。”过了半晌，马尾女生说道，身上的气势收敛起来。李左明皮肤上的刺痛感随之消失了。“你身上有股我不喜欢的气质，我无法理解。”
“对啊对啊，我也感觉他有哪里不对劲，却总是说不出来。”短发女生附和道。
李左明心说那可不，因为我魅力值是负的，你们如果觉得对劲就有问题了。
他视线转向南慕织，原作游戏中南慕织和章晓晓一样对他有天生好感度，但此刻的表现却像是也受到他负魅力值的影响。
“看来南慕织的人设相比游戏原作，果然发生了变化。”李左明暗暗想，心中对南慕织的恐惧更进一步化为乌有。
但是另一方面，南慕织的改变意味着游戏原作中那个温柔体贴、活泼开朗，无微不至照顾他的完美姐姐也从此消失了，从此这个世界上只有对他而言相当于是陌生人的南慕织。
李左明心头不禁有些唏嘘。
“慕织，你不想联系你弟弟，就是这个原因么？他身上那股不讨人喜欢的气质？”短发女生大大咧咧地问道。
“雫，别当着人家的面问这种话。”马尾女生皱了皱眉，“十分不礼貌。”
“有什么关系，反正慕织自己也不喜他。”短发女生撇撇嘴，“而且我对这个问题确实很感兴趣，如果真是这个原因，那我完全能理解慕织对这个人的态度。”
“我没有像你们说的那样讨厌左明，不然我也不会把左明叫来接我了。”南慕织摇摇头，“我们走吧，再晚回家就赶不上午饭了。”
“只是不怎么交际。”
南慕织一声不吭，拉着手推车往高铁站外走。
马尾女生拉着手推车走到短发女生身边，轻轻瞪了短发女生一眼，“哪壶不开你提哪壶，看把慕织都说得不高兴了。”
短发女生吐了吐舌头，嘀咕一声“我错了”，拉着行李箱急忙朝南慕织追过去。
马尾女生走到南慕织另一边，轻声问道：“慕织，你生气了吗？”
“没有生气。”南慕织转过头，揉了揉短发女生的脑袋，“我怎么会为这种事情生气，你们是我最好的闺蜜。”
短发女生笑嘻嘻地把脑袋在南慕织掌心里拱了拱。
“不过，再怎么说他都是你弟弟，你这样冷落他是不是不太好呢？”马尾女生斟酌道，“毕竟人家是专门来接你的。”
南慕织抿了抿嘴唇，“我没有冷落他。我只是有些累了。”
“但是你却没有向他介绍我和雫。你曾经说过我们是你最好的朋友，不管是谁你都会认真向别人介绍我们。而且换做平时的你，哪怕累了也不会忘记这种礼节，在你弟弟面前你却连提都没有提我们一句。我不会认为是我们不配被你向弟弟介绍。那么反过来说，就是你觉得你弟弟不配知道我们的名字，你是这样的想法么？”
“我没有那种想法。”
马尾女生轻轻叹了口气，“我觉得你和他的这种疏远的关系，哪怕住在家里你也不开心。，如果你在家里住的不开心，随时可以来我家，毕竟你还要在家里和这个人住一个多月。”
“欸？你刚刚不是还说我说话失礼么，你还不是跟我一样的想法。”短发女生瘪了瘪嘴。
马尾女生摇摇头，“我又没说我对那个人有好感，但我也没有咋咋呼呼地当着人家的面说人家的坏话。那个人是什么样的人我根本不在乎，我在乎的是慕织。我不想让慕织被那个人影响心情。”
南慕织埋着脑袋向前走。
这时短发女生悄悄瞥了李左明一眼，颇为遗憾地叹了口气，“长相倒是相当nice，可惜身上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实在接受无能，不然我肯定让慕织你帮我介绍介绍，当个小男朋友。”
“雫，你又在胡说八道了。”马尾女生皱眉。
这时，南慕织的脚步忽然顿住。
她低着头，手托着行李箱，一动不动。
“慕织？”短发女生和马尾女生奇怪地看着南慕织。
南慕织抬起头，歉然笑了笑：“抱歉，我忽然觉得自己刚刚确实是失礼了，不管怎么说我都该把你们介绍给左明。”
“不用了。”短发女生瞥了李左明一眼，“我没兴趣被他知道名字，反正以后再也不会见面了。”
“我倒是无所谓。”马尾女生淡淡道。
“左明。”南慕织站在距离李左明五米远的位置，叫了李左明一声，脸上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我给你介绍我的两位同学。”
说完她的眼神当即又转开，看向马尾女生和短发女生，不在李左明身上多停留一秒。
刚刚短发女生和马尾女生的话李左明听在耳中，虽然知道对方对自己的态度是受到自己负魅力值的影响，但心里还是对那两个人没什么好印象。
南慕织对他的这种态度也让他心里不舒服，不过转念想到没了生命危险，也顾不上计较那么多。
“好啊。”
“真是没礼貌。”短发女生抱怨一句，“我们两个可是大美女，这态度也太敷衍了。”
“别说了雫。”马尾女生拉了拉短发女生的手。
“这位短发女生叫甄水雫，是我同专业的同学，也是名叶大学新闻传播社的副社长。”南慕织语气生硬地介绍，“这位马尾女生叫冷鱼服，艺术学院舞蹈系的学生，也是名叶大学跆拳道社团的社长。她们两人都是我同寝室的室友。”
李左明礼节性地回了两句，“甄水雫学姐好，冷鱼服学姐好。”
叫甄水雫的短发女生愣了愣，“你叫我们学姐，你也是东汭名叶大学的学生吗？”
“我不是。我只是刚刚参加完高考的高三毕业生。”
甄水雫摆了摆脑袋，“那你叫我们学姐好像不太合适。”
“那也不一定。”叫冷鱼服的马尾女生说道，“慕织都这么优秀，她弟弟的成绩说不定很好，确定会考入名叶大学呢？叫我们一声学姐也无可厚非。”
“慕织，你弟弟的成绩很好么？”甄水雫问道。
南慕织依旧看着甄水雫和冷鱼服，摇摇头道：“我对他的成绩也不是很了解，不清楚他究竟是什么样的水平。”
马尾女生呆了一下。
甄水雫点点头，“倒也是，你跟他的关系不知道也正常。”
“啊，既然介绍完了我们就快走吧。”南慕织再次推起行李箱，“我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了。”
三个女生走到前面，一路叽叽喳喳热烈地讨论着学校里的事情。李左明跟在他们身后，在心底叹气今天出门时没看黄历。
“不过你们俩刚刚可是害惨我了。”甄水雫忽然说道。
“怎么了？”冷鱼服问道。
“我以为你们上洗手间很快就出来，没想到拖了那么久。你们不知道我刚刚一个人在出站口外面等你们有多害怕，尤其那个小女孩主动走到我面前求我帮她的时候，我吓得脑袋都宕机了，差点也叫出声向别人求助。”
“女生上厕所不就是这样么，你又不是不知道。”
“再怎么样，也没有你们俩这么慢。”
“这也不怪我们。之前让你就在洗手间外面等我们，你偏不，硬要自己一个人先出站。”
“我当时又不知道你们这么久才出来。我以为你们很快就出来，下车那段月台又是露天，没有空调，那么热站一会儿肯定满身是汗，就想着到出站口外面的大厅等你们。”
“确实是我们不对，我们向你赔罪！”南慕织歉然道，“下次绝对不让你等这么久了！”
出高铁站后，南慕织把甄水雫和冷鱼服送进出租车。
“慕织，要不你就跟我们一起走吧。”甄水雫头伸出后车窗。
南慕织摇摇头，“我走了左明怎么办？”
“有什么关系，反正你也不愿意搭理他，跟我们一起回家不是比跟他一起开心多了么？”
“左明是我叫来接我的，我不能丢下他不管。”
“倒是有一个办法能让你跟我们一起走，也不用丢下他。”冷鱼服说道。
“什么办法？”甄水雫问道。
“让他也和我们一起走。”
甄水雫当即嘟起嘴，不再说话。
冷鱼服向南慕织招了招手，“那我们走了，你自己一个人多加小心。”
“嗯嗯，一路平安。”南慕织弯着眼睛挥手道别。
“再见！”甄水雫也挥了挥手。
出租车离开后，南慕织站在原地，低着脑袋，轻轻吸了口气。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终于再次看向李左明。
“我们也走吧。”
说完，她拖着行李箱从李左明身旁走过。
“我们不坐出租车么？”
南慕织没有说话，只是摇摇头。
“那是坐地铁吗？”
南慕织依然没有说话，只是拉着行李箱，埋着脑袋径直往前走。
李左明满脑子问号，南慕织不坐出租车，走的方向却又不是地铁站的方向，到底是要怎么回家？难道是去高铁站外打网约车吗？但是出高铁站也不是她现在所走的方向。
这时，南慕织停下脚步，背对李左明说道：“我们先去趟洗手间。”
“去洗手间吗？”
南慕织点了点头。
李左明心说你刚刚出站的时候不是才上过洗手间吗，怎么这么快又要去一次。
“好吧。”
南慕织拖着行李箱，李左明一声不吭地跟在她身后，两人沿着高铁站外一直向前走，来到高铁站建筑背面。
这地方异常偏僻，李左明印象中甚至没在游戏原作中见过这个场景。
建筑前方是一块巨大的绿化广场，前方十米就是洗手间，但是这里似乎还未开发完全，广场中间还堆放着绿化用的材料，备用的进站口也封闭，门口放着包装完好无损的闸机。
大概是过于偏僻的缘故，人流量巨大的高铁站在这里却一个人都没有，安静得能听见绿化广场中传来的刺耳的知了声。
十二点正午灼热的阳光垂直照在地面，整个高铁站建筑外的露天空间都亮得灼眼。
李左明站在建筑的遮檐下，感到一股股滚烫的热浪从白热的露天空间涌进来，扑在脸上像是在蒸桑拿。
南慕织是怎么找到这么偏僻的洗手间的。李左明不禁想。
这时，南慕织忽然停下脚步。她转过身，看着李左明。
“怎么了？”李左明跟着停下来。
南慕织没说话，拖着行李箱走到李左明身前。
“左明，这里没人了。”
“是啊。”李左明放眼望去，哪里是没人，简直连只蚊子都没有。
“我的两个同学也离开了。”
“不是早就离开了么？”
南慕织抿了抿嘴唇，“我已经忍了很久了。”
“是要上洗手间么？我们快过去吧。”
南慕织松开行李箱的拉杆，“不是洗手间。”
“那是什么？”
南慕织没有说话。她微微仰着头，定定地看着李左明。
李左明稍微有些别扭。知道南慕织对他的真实态度后，他不太想跟南慕织单独相处，尤其还是在这种偏僻到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地方。
他现在只想赶紧回家，好好洗个澡吃顿饭，去学校见昨晚刚刚亲到小嘴、甜蜜感都还没散去的女朋友萧誓词。
“怎么了？”
“从过完年去学校之后，就再也没见过左明。”
“是吗？”
“左明从来没有给我打过电话。”
李左明心说你对我……不对，那时候是对游戏原主这副态度，会给你打电话就怪了。
“因为在全力备战高考，没什么功夫玩手机。”
“这样吗？”
“高三的学习很辛苦。”李左明有些急躁地扭了扭脚踝。南慕织一直停在这里，既不去洗手间，也不回家，再拖延下去就又过一个小时了。
而且周围的温度越来越高，李左明感到后背隐隐有些冒汗了。
“我已经有些忍耐不住了。”
“忍耐什么？”
“养分。”
李左明迷惑地皱了皱眉头，“养分？什么养分？”
“左明的养分。”
李左明越发困惑，“我的养分？我的什么养分？”
南慕织忽然捧住李左明的脸，一口吻上李左明的嘴唇。
由于她的力气太大，李左明失去平衡后退了一步，靠在身后的玻璃墙壁上。
南慕织顺势将整个身体压在李左明身上，狼吞虎咽地向李左明索吻，急迫的动作几乎将李左明的嘴唇吻脱了皮。
怎么回事？南慕织在做什么？
不久前南慕织还对他一副冷冰冰的态度，现在又不经过他同意强吻他，李左明想将南慕织从自己身上推开，但是南慕织的两条腿紧紧缠在他腿上，身体几乎负距离和他贴合在一起，没有给李左明留丝毫插手的缝隙。
不知过了多久，南慕织才缓缓放开李左明的嘴唇。
李左明终于借机按住南慕织的肩膀，将南慕织从自己身上推开，怒气冲冲地皱眉道：“你做什么？”
“终于稍微补充了一些左明的养分。”南慕织脸上浮现出满足的红潮。
李左明看着南慕织的神情，瞳孔缩成两颗黑点。
212章：隐瞒
南慕织根本没有变，她还是游戏原作里那个南慕织。
游戏原作里南慕织对李左明的态度就是这样，她一方面是温柔体贴、性格开朗，既有年上姐姐的责任感，又有点孩子气喜欢捉弄人的完美姐姐。
另一方面，在完美的背后，却又像生了病一般对李左明极度的渴求和贪恋，经常会以从李左明那里汲取养分的名义和李左明接吻，尤其是和李左明单独相处的场景。
只有接吻的需求得到满足后，才会稍微安分下来。比如现在这样。
淋淋的冷汗从李左明脊背滚落。
他刚刚放下没多久的心，又咯噔一下悬起来。
“但是……”另一个问题浮上李左明心头。
既然南慕织对他的态度相比游戏根本没有任何变化，那刚刚南慕织在自己朋友面前，为什么对他是那副态度？他受的气不是白受了吗？
潜在的危险没有解除，又白白受了一肚子气，李左明不由得焦躁起来。
“但是只有这一点养分还不够，我还要。”南慕织再次往李左明身上贴过来。
李左明用力按住南慕织的肩膀，“你冷静点，你再这样我要生气了。”
“为什么？我想要左明的养分。”
“我不喜欢被人强吻。”
“那左明来吻我。”
“我不想吻你。”
“可是！……为什么？”
“你刚刚在你的朋友面前那么冷落我，我很生气。”
“那个……刚刚是……对不起……”
南慕织嘴上说着对不起，表情却没有丝毫对不起的意思，而是微微张着嘴，用一种痴恋的笑容看着李左明，执拗地往李左明身上靠近。
李左明两只胳膊几乎撑不住南慕织的肩膀，手腕被南慕织挤得酸疼，几乎快断掉了。
“你刚刚为什么对我那副态度？”
李左明期待的答案是南慕织本身就对他没有好感，刚刚的态度才是正常的，现在这副态度不过是她从李左明身上汲取养分时特有的表现，这样游戏原作中南慕织威胁李左明生命的事件就不会发生。
然而南慕织的回答粉碎了李左明的期待。
李左明的心一点点沉下去，烈日灼人的正午，他的脊背却凉得像爬了一条蛇。
“如果被别人知道我和左明真正的关系，我就不能和左明接吻了。”
“这么说，你是为了隐瞒，才故意在同伴面前装出一副对我疏远的样子的？”
“我只有得到左明的养分才能活下去。如果被别人知道，她们会指手画脚，甚至传出流言蜚语。我再想和左明接吻就没那么容易了。”
“你觉得这种关系正常吗？”
“有什么不正常呢？我是左明的姐姐，左明是我弟弟，只有左明才能满足我。”南慕织脸上痴恋的笑容越发浓郁，整张脸都漫布着红潮。
和游戏中一模一样，除了在外人面前掩饰这段，没有任何改变。
这也就意味着潜在的危险根本没有解除。想到这里，李左明越发的焦躁，整个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这时南慕织忽然抱住他的腰，身体猛然间向他压过来。
借着双手的力气，南慕织的动作一下大到李左明也按捺不住，两只手被南慕织的肩膀冲开，腰被南慕织紧紧抱住，大腿也被南慕织的双腿夹住，整个人被锁住了一般无法动弹。
“左明好可爱。”南慕织眼神痴迷地看着李左明的脸。
“可爱可不是形容我这种男子汉的。”饶是这种时候，李左明也不忘维护自己男性的尊严。
“我最爱左明了。我需要左明的养分。”
“我们是姐弟。”
“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弟。”
李左明嗞了龇牙，越发地焦躁起来。
南慕织的嘴再次强吻上李左明。
李左明感觉到口腔里的空气，液体，舌头，乃至于牙齿全都被南慕织吸走了，之前他还跟萧誓词讲古代书生遇到会吸人精气的女妖精，没想到仅仅过了一个上午，他就真的遇到如此可怖的女人。
李左明费力地睁大眼，鉴定南慕织的系统资料。
【南慕织】
【身份：姐姐】
【恋爱值：100】
【危险度：100】
【攻略难度：不限】
【技能：阿芙洛狄忒炙热】
李左明如坠冰窖。
和游戏中一模一样的属性。
没有任何攻略环节，好感度直接转化为百分之百的恋爱值。
原本这种情况应该被系统直接定性为非恶女角色，不在攻略范畴内，也无法被鉴定出角色信息，但是南慕织依旧是可攻略的女性角色，而且还是只有在特典中才能够攻略的特殊女性角色，甚至是所有特典女性角色中最特殊的一位。
原因便是在好感度下多出来的那条属性：危险值。
连S级攻略难度的木韵诗和蛇蝎心肠的席夏蝶都不曾拥有这条属性。南慕织是整个游戏中唯一一个有这项属性的女性角色。
南慕织的攻略也和危险值这条属性有关，只要把南慕织的危险值降低到0，就算攻略成功。危险值每降低20点，就会获得一级南慕织的技能“阿芙洛狄忒炙热”。这项技能同样也是烫手的山芋。
当李左明终于查看完南慕织的角色资料，南慕织的嘴唇却依旧没有从李左明嘴上拿开。
“南慕织对我的需求实在是太强烈了。”
李左明知道这样放任南慕织不管，南慕织根本不会主动停下来，只会越发贪婪地向他索取。
他的双手也顾不上在意会碰到南慕织胸口的部位，强行从被南慕织贴得严严实实的身前伸出来，几乎是挤压着南慕织那个部位，才终于摆脱南慕织的束缚。
他按住南慕织的肩膀，费力地将南慕织从自己身上推开。南慕织不依不饶地反抗，却被李左明言辞拒绝。
“不行，你再这样我要生气了。”
“可是养分还不够。”南慕织微微张着嘴，眼神贪婪地注视这李左明。
“不管够不够，今天都到此为止。”李左明得知南慕织确实会威胁她的生命，巴不得远离她，对她的态度也强硬起来。
“左明生气了吗？”
“十分生气。”
“为什么？”
“因为我不喜欢被人强吻。”
“可是左明是我弟弟，姐姐吻弟弟有什么不对吗？”
“这是什么逻辑？”李左明懊恼地摇了摇头，“难道弟弟没有尊严吗？”
“我想要和左明接吻，我已经受不了了。”南慕织抗拒地扭了扭身子，蠢蠢欲动。
“我们回家吧，我饿了。”李左明用力拦住南慕织。
“左明饿了吗？我也饿了。”
“饿了就回家吃饭。”
“可是我的养分只有左明。”
“和我接吻能填饱肚子吗？”
“不接吻的话，我会浑身无力的。”
“但是已经接过两次吻了。”
“还不够。”
“还不够吗？”
“我已经忍耐了很久了，只是接吻两次，满足不了我需要的养分。”
“那要多少次？”
“至少……至少再有两次。”
李左明当即皱眉，“两次绝对不行。而且我们在这里呆这么久，说不定会被人看到的。”
“那再一次。”
“真的只再一次吗？说话算话。”
“一次……一次就可以。”
“但是我不会再被你强吻的。我男性的尊严无法接受。”
“那该怎么办呢？”
李左明深深地锁紧眉头，“你真的想和我接吻吗？”
“我想和左明接吻，想得快要疯掉了。”
“那我们说好，这是最后一次，接吻之后我们就回家。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南慕织的眼神几乎快化掉了，身体也轻轻颤抖。
李左明硬着头皮，松开按住南慕织肩膀的手，不情不愿地吻上南慕织的嘴唇。
南慕织双手紧紧抱着李左明的腰，微微仰着脑袋，热烈地回应李左明。过了一会儿，李左明拿开嘴唇。南慕织意犹未尽地睁开眼睛，想要再次和李左明接吻，却被李左明严厉地摇头拒绝。
“你忘了刚刚我们约定的吗，只接吻这一次。”
南慕织按着嘴唇，闹别扭般地往前走了一步，“但是左明和我接吻的时间好短，我根本没有补充多少养分。”
“你如果反悔，以后我再也不会跟你接吻了。”
“怎么可以，左明是我弟弟，怎么能不跟我接吻呢？那样我会死掉的。”
“所以你反悔吗？”
“好吧……”
“我们走吧。”李左明一刻不想单独和南慕织呆在一起，“箱子要我帮忙推吗？”
“麻烦了。”
李左明推着南慕织的箱子，回到搭乘出租车的地方，乘一辆出租车回家。
上出租车后，或许是在意司机的存在，南慕织对李左明又变回那副疏远和客气的态度，两人都坐在出租车后排，南慕织却和李左明离得很远，中间空开一大片座位。
但是却时不时地回头看李左明一眼，视线直勾勾地盯着李左明的嘴唇。
李左明闭着眼睛，心情沉甸甸的，没有注意到南慕织的动作。
下出租车时，陈倾歌正等在别墅门口。
李左明从后备箱提出南慕织的箱子，陈倾歌走上来，轻声道：“辛苦了。”
李左明点点头。
“小姨！”这时南慕织也从出租车上下来，
弯着眼睛笑眯眯地向陈倾歌挥手。
陈倾歌冷淡的面孔上当即展露出发自真心的笑容，向南慕织迎过去，拉住南慕织的手。
“好久不见，慕织。”
“我好想小姨！”
南慕织和陈倾歌的关系在原作游戏中便亲如姐妹，虽然两人辈分上是长辈和晚辈，但相处时交谈的话题和亲密程度，没有丝毫隔阂，两人的年龄也只相差五岁，连木菲儿都十分羡慕两个人的关系，经常在李左明面前化作一颗幽幽的柠檬精。
“为什么耽搁这么久才回来？是中间出了什么事情吗？”陈倾歌问道。
“啊，没有什么事情，只是帮一个走失的小女孩找妈妈。”
“原来是这样。是和左明一起找的么？”
南慕织苦笑着摆了摆手，“不是和左明一起。那时候我还没见到左明。”
“没见到他？为什么？他不是十一点二十分就到高铁站了么？应该一直守在出站口旁边，为什么会没有见到呢？”
“大概是我出站的时候太急切，没有看到他吧。”
“为什么没有打电话联系呢？”
“我把电话调成静音了。”
“……”陈倾歌轻轻叹了口气，“你是在故意躲着他么？”
南慕织低着头没有说话。
“你们的关系还是像从前那样生疏呢。”
“毕竟我和左明没什么交际嘛。”
陈倾歌回头看了李左明一眼。李左明拉着行李箱，什么解释也说不出口。
他如果告诉陈倾歌，南慕织只是在别人面前对他的态度生疏，实际却一心想要和他接吻，陈倾歌非但不会相信，反倒会骂李左明自作多情。
进屋后，南慕织提着行李箱上楼洗澡换衣服。她的房间早在昨天晚上就被敏阿姨准备好了。李左明坐在沙发上，没有南慕织的存在，他整个人都莫名轻松不少。
“你今天不去咖啡馆么？”他问在餐厅忙碌的陈倾歌。
“咖啡馆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陈倾歌拿着围裙走过来，递在李左明面前，“帮我系上。”
李左明接过围裙，撩起陈倾歌又长又厚密的头发，将围裙的系带在她脖子后系好。又系好腰间的系带。陈倾歌两只手将身前的围裙扯平整，回头轻轻说了一声：“谢谢。”
“上午的排练怎么样？”
“总体已经完全步入正轨了，我最近去不去都可以。”
“你不去的话，不是没伴奏了么。”
“我昨天在录音室里专门录了伴奏，已经发给萧誓词了。”
“麻烦了。”
“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陈倾歌淡淡道，“你先去洗澡吧，待会饭就好了。”
“今天中午的菜都是你做的么？”
“慕织刚刚回来，我想让她尝尝我的手艺。顺便也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你的手艺我已经尝过了。”
“那只是早餐。”
李左明回房间坐了一会儿，思考攻略南慕织，也即是降低南慕织危险度的方法。
他将脑海中南慕织的攻略情报完整地回忆一遍，发现现阶段没有一条攻略情报他能够用上，一方面那些攻略情报的触发场景在大学校园，另一方面后期的攻略和木韵诗有关，而李左明现阶段根本不敢触及与木韵诗有关的任何事。
他想了好一会儿，没什么头绪，进浴室洗澡。到客厅后，南慕织已经下楼了。
她换掉了之前穿的无袖衬衫和短裙，换了一件白色T恤和牛仔热裤，光着腿，穿着白色拖鞋。头发用蓝色蝴蝶结发带扎成低马尾，身前系着一条围巾，正在厨房帮陈倾歌做饭。
“左明洗好了么？”陈倾歌回头问道。
南慕织也转过头看了李左明一眼，却一句话没说，很快收回了视线。
“洗好了。”李左明回答道。
“稍等一下，菜马上就好。”
李左明在冰箱拿了听可乐，坐在沙发上一边喝可乐，一边看着厨房里两个忙碌的身影。这时南慕织忽的转过头，看了他一眼，指了指客厅后的院子。
接着，她放下手上的盘子，双手合十，对陈倾歌歉然地笑了笑，“小姨，我暂时出去一下。”
“没关系，这里有我一个人就够了。你要去外面街上么？”
“没有，我就在别墅里面。”
陈倾歌点点头。
南慕织从厨房中走出来，脸色潮红地看了李左明一眼，手在嘴唇轻轻按了按，转身拐出客厅，走进院子里。下一刻，李左明手机响了一声。他打开一看，是南慕织发来的微信。
“左明，我的养分又已经不够了。”
还是说明一下
213章昨晚已经更了，但是为什么没有，因为被屏蔽了……
我现在正在修改，从修改到提交到通过审核（甚至不确定能通过），中间短则几个小时，长则两三天，因为审核不通过就只能48小时后再次提交。
最近被屏蔽的章节越来越多，写起来也越来越顾虑，很多东西写得时候都要琢磨琢磨，这个能不能写，写了会不会被屏蔽，一旦被屏蔽，就要花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去修改，甚至比写的时候要累的多。
因为审核是没有界限的，只能凭感觉。而且修改后的章节，基本上已经丧失原本章节的情绪和魅力了。
这是写网络小说必然会面临的问题。
我尽量克服，但是有时候实在无力克服了，就只能牺牲作品的品质来保全作品，希望同学们能谅解。
最后，对还在支持这本书的同学说一声谢谢，由衷地感谢，这本书的成绩不好（当然主要是我写的太烂），能坚持写下去全靠你们的支持，我真的万分感谢，谢谢各位的推荐票，谢谢各位的月票，谢谢订阅。
以上。
214章：晕血
李左明听到陈倾歌的话，吓得背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他回头看了陈倾歌一眼，陈倾歌却没有看他，而是看着南慕织。
南慕织呆呆地拿着莲藕，缓缓低下头，整张脸又埋在刘海的阴影中，看起来似乎为陈倾歌的话陷入挣扎。
“慕织，你不同意吗？”
“啊……那个……”南慕织依然没有抬起头。
陈倾歌用仿佛长辈般轻柔的语气说道：“我想的是，左明马上要进入大学，我担心他在大学不能独立，所以想让他学点力所能及的家务，到时一个人在大学也能活得轻松一点。所以拜托你了。”
“这样么……但是我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李左明虽然看不清南慕织的表情，却依稀听见南慕织喘气的声音，脸色经不住变了变。
他微微蹲下身，向南慕织刘海下的面孔看去。登时整个人如坠冰窖。
南慕织刘海下的脸上浮现出温柔的笑容，脸色通红，眼睛也湿润得几乎溢出水。她的嘴唇也微微张开，从嘴里发出细微的喘气声。
这时，南慕织忽然抬起头，脸上异样的表情消失一空。
她弯着眼睛，两条眉毛像是正午被阳光暴晒的柳叶般耷拉下来，脸上挂着为难的苦笑：“倾歌，那个……我知道你的好意……但是我跟左明……实在是相处不来呢……”
说完侧过头，像是无声的反抗般陷入沉默。
李左明后退一步，靠在案台上，头皮隐隐还有些发麻。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对了，我想起来我房间还没收拾好，我先去收拾房间吧。”
“左明，站住。”李左明刚迈动脚步，被陈倾歌冷冷地叫回来。
陈倾歌看着南慕织，继续柔声道，“慕织，你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同意左明站在你身旁，看你切藕丁就可以。可以么？”
南慕织抿了抿嘴唇，却异常坚定地摇了摇头，“抱歉，倾歌，这种事对我来说还是太难了。”
“只是看也不可以么？”
“因为左明站在我身边，我会觉得不自在。”
“这样么……”
南慕织歉然地笑了笑，“倾歌，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是我跟左明虽然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却更像陌生人，现在这样强行缓和关系，我稍微有些无法适应。对不起”
陈倾歌似乎被南慕织的态度说服了，语气不再那么坚定，“五分钟也不行么？”
“只是和左明这么近距离地站着，我都会觉得很别扭，身上像是爬了虫子般难以忍受。对不起……我担心左明站在我身旁，我连手上的刀都拿不稳。”
陈倾歌的神色肃穆起来，“如果切到手就麻烦了。”
“是啊。”南慕织将手上的莲藕放在砧板上，低着头轻声道，“下次有机会，你亲自教左明吧。你是他名义上的妻子，做饭也比我做的好，你是最适合教他的。让我来教他，我还是无法接受。我不太习惯和左明接触。”
陈倾歌看了李左明一眼，李左明也鼓着眼睛看着陈倾歌，心里万分期待陈倾歌放弃让南慕织教他切藕丁的想法。心也不禁提起来。
陈倾歌抿了抿嘴唇，冷淡的眸子出现一丝波动，轻声道：“既然这样，就不让左明跟你学切藕丁了。左明，这里没你的事情，你回去收拾房间吧，吃饭的时候我会叫你。”
李左明长长地舒了口气，整个人像是刚刚从五指山下放出来的猴子，浑身轻得宛如在云端。
“那我先……”
“倾歌，你拌黄瓜放蒜瓣么？”忽然，南慕织问道。
“放的，怎么了？”
“但是我刚刚看厨房好像没剥好的蒜瓣了，只有整坨的大蒜。”
“对了，你倒是提醒我了。”陈倾歌皱了皱眉，“左明，你先别急着回房间，先剥一些蒜瓣吧。”
“剥蒜瓣？”李左明愣了愣。
“你不会么？”
“倒是剥过。”
“那么剥蒜瓣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大蒜在你刚刚拿莲藕的菜篮子里，我今天早上买回来的。”
陈倾歌说完，也不管李左明答应还是拒绝，端着拌黄瓜的陶瓷钵来到南慕织身边。她将陶瓷钵放在砧板旁，和南慕织并肩站在一起。
李左明拿着两坨大蒜，站在厨房另一侧。他将大蒜表面上的一层皮剥掉，蒜瓣一个个掰下来，一边剥，一边脑海中忍不住回想南慕织的事情。
“南慕织究竟有没有看到我和陈倾歌接吻？”
以南慕织的危险值，如果被她看到李左明和陈倾歌接吻，李左明恐怕活不过今晚。想到这里李左明的心不由得吊起来。
他悄悄转过身，向南慕织的方向看了一眼，只见南慕织右手拿着刀，左手握成猫爪按着砧板上的莲藕，正专心致志地切藕丁。陈倾歌站在她身旁，一一向黄瓜中添加调料。
“慕织，刚刚我让你教左明切藕丁，你生气了吗？”陈倾歌问道。她的声音很轻，似乎是在刻意回避李左明，但是依旧被正将全部注意力放在她们身上的李左明听见了。
南慕织拘谨地笑了笑，摇摇头，“我怎么会为了这种小事生气，倾歌你太小看我啦。更何况我知道你是为了我跟左明好，但是我跟左明的关系一直都是这样，强行让我们两个人关系缓和，只会让我们两个人都觉得别扭。”
“可是左明毕竟是你弟弟。”
南慕织手上切藕丁的动作停下来，她看着砧板上已经切好的藕丁，轻轻叹了口气，“左明虽然是我法律上的弟弟，但是我们并没有血缘关系。没有血缘关系，自然也就没有亲人之间那种血浓于水的联系。我和左明现在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但是说到底不过是机缘巧合凑在一起的陌生人。”
“照你这么说，我和你之间也没有血缘关系。”
南慕织摆了摆脑袋，“你不一样，你虽然在辈分上是我小姨，但实际上我却把你当姐姐一样看待。我喜欢跟你在一起，也愿意跟你在一起。然而左明无法给我那种感受。”
“你不喜欢跟左明在一起吗？”
“与其说喜不喜欢，不如说完全没有和左明在一起的想法。刚刚他送我回来的路上，我们两人只说了两句话。”
陈倾歌轻轻叹了口气，“也许是你还不了解左明。”
“了解一个人，至少当然要先对他感兴趣，但是左明身上没有任何我感兴趣的地方，换句话说就是左明不是我的菜。”南慕织故作遗憾地摇摇头，“尤其他还是个异性，我只会和自己认可的异性接触。如果是不认可的异性，我连跟他呆一分钟都觉得漫长。”
“不认可的异性，是指什么？”
“从谈恋爱的角度上讲，我绝对不会喜欢左明。”
“但你是左明的姐姐，不必从谈恋爱的角度上说。”
“谈恋爱只是举个例子。哪怕是姐姐，我也不想要左明当弟弟。”
“这话说得稍微有些过分呢。你说这种话他会伤心的。”
南慕织吐了吐舌头，“我知道，所以我只当着你的面才会说出来，其它时候提也不提。”
陈倾歌悄悄向李左明看了一眼，李左明当即转过身，装作没听到她们说什么的样子，专心致志地剥蒜瓣。
过了一会儿，他又悄悄侧过头，见陈倾歌的视线已经收回去，继续小声和南慕织交谈。
“我记得……其实你们曾经有段时间，关系很好对么？”
南慕织的手轻轻抖了一下，抿了抿嘴唇，“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我记得左明刚刚被李相学先生收养的时候，来这个家就是你照顾他的。那时你是这个家里除了李相学先生，唯一对他好的人。但是李相学先生去世后，你和他的关系不知为什么一下淡漠下来，两个人从原本最要好的姐弟，变得宛如陌生人一般，不再有任何交际。这是为什么呢？和李相学先生的去世有关么？”
“和爸爸的去世无关，单纯是我自己的原因。”
“那是什么原因呢？”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我对左明没有任何姐弟间的感情，之前对他的照顾，也只是出于一个姐姐对弟弟的责任，并不是由于我真的接纳了左明。只是我当时还不明白。爸爸的死对我造成巨大的打击，等我怕从那段经历中走出来后，再回头去看自己和左明的关系，发现没有爸爸这条纽带，我再也不必对左明抱有之前那种责任感了，也不再委屈自己给左明当姐姐了，甚至感到一种解脱感。对他的态度也变得淡漠。”
“原来是这样……”
“所以说，不管是当姐姐当时当女朋友，我都不会喜欢上左明的。我们之间归根结底，不过是没有任何交际的陌路人。”
陈倾歌幽幽叹了口气，“其实我有件事想拜托你，但是你这么说，让我不知该怎么开口。”
“什么事？”
“关于左明的。”
“关于左明的什么事情呢？”
“左明的高考成绩大概还有不到一个星期就要下来了。”
“啊，是么？”南慕织点了点头，继续切藕丁。
“因为左明的成绩不是很好，我私底下咨询过左明的班主任，问她这次高考左明大概能考到第几批次的学校。他班主任告诉我，这次左明不出意外，大概能够考到最高档的那一类学校。”
“最高档的学校？左明吗？”
陈倾歌点了点头，“是不是很意外？三年吊车尾，居然能在高考前夕一鸣惊人。”
“是啊。”南慕织笑了笑，似乎对李左明的成绩漠不关心，“你想拜托我的事情，和左明的成绩有关吗？”
“那位班主任说左明的高考成绩不出意外，能报考东汭名叶大学。我在想你刚好是东汭名叶大学的学生，想拜托你在左明入学之后，多照顾照顾他。”
“左明说了自己要报考东汭名叶大学吗？”
“我还没有问过他自己的意见。不过国内最好的两所高校，东汭名叶大学的文科更强，是最适合他的学校。他如果真的能考上，有很大的几率报考。”
“可是我不太想大学时和左明有瓜葛。而且左明入校时，我也大三了，大三的事情很多。”
“你如果实在太忙也没关系，我只是希望在左明遇到自己无法解决的困难的时候，你能帮一把他，再不济把他遇到困难的事情告诉我，因为左明自己绝对不会对我说这些。”
南慕织点了点头，“好吧。”
“谢谢。”陈倾歌笑了笑。她沉默片刻，低下头，继续说道，“其实不管怎么样，我都想缓和你和左明的关系。你们一个是我名义上的丈夫，一个是我侄女和妹妹，每次看到你们这样生分的关系，我都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对不起，让你失望了。”南慕织摇摇头，“但是我确实不想和左明走得太近，我有我自己的世界，左明也有他的世界，我们现在这样的关系就很好。”
陈倾歌点点头，不再说话，只是低低地叹息一声。
过了一会儿，南慕织忽然发出一声低弱的惊呼声，手上的菜刀猛然掉在砧板上，发出哐当一声刺耳的响声。
李左明被这突兀的响声吓了一跳，转过身向南慕织看过去。只见南慕织右手抓着自己左手的食指，鼓着腮帮子拼命向手指吹气。
在她食指的指尖位置，汩汩向外冒着鲜血，似乎被刀割破了。
陈倾歌也当即脸色一变，放下手上的筷子，抱着南慕织的两只手，急声道：“怎么回事？切到手了吗？”
南慕织点了点头，勉强笑了笑，“没事，大概只是不注意，切到了一点点的皮。”
“切到了一点点皮可不会流这么多血。”陈倾歌脸上那副冷淡的表情消失得无影无踪，缩着瞳孔看着南慕织的手指，嘴唇有些发白。
忽然她低下头，含住南慕织的手指。
“倾歌……”南慕织惊呼一声。
“别动！”陈倾歌面色肃然地看着南慕织，口中含混不清，“稍微忍一忍，马上就好。”
南慕织讷讷地点了点头，一动不动。
李左明的心也跟着提到嗓子眼。
过了大概一分钟，陈倾歌缓缓松开南慕织的手指。她抬起头，在水池中吐出一口血水，又用手背抹掉嘴角的血迹，轻轻吐了一口气。
“现在手怎么样？”
“似乎一点都不疼了。”南慕织讷讷道，“怎么回事？”
陈倾歌摇摇头，没有解释。
她将南慕织的手指拿到自己眼前，细细打量了一番，点了点头，“确实愈合了。在水龙头上把血冲掉吧。”
南慕织把手指伸在水龙头下，洗掉厚厚的血迹，整根白皙而纤细的手指终于彻底露出来。
她把指尖拿到自己眼前看了看，睁大眼睛，倒吸一口凉气，惊声道：“好神奇，一点伤痕都没有留下，好像根本没有受过伤一般，倾歌，你是怎么做到的？”
“说来话长，我自己也说不清楚。你先回房间休息吧，厨房的事情交给我。还好刚刚我在你身边，如果我不在你身边，那么大的伤口就得去医院了。”
“伤口很大么？”
“半块肉都几乎被切掉了。”
“啊……”南慕织脸色微微有些发白，“我可能坐了一上午的车，确实有些累了。我先回房间休息。”
“嗯，饭好了我叫你。”
南慕织脱掉身上的围裙，挂在厨房的架子上。
走到厨房门口时，她忽然停下来，扶着额头，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情。接着踉跄两步，手扶住门框，半个身体倚在门框上，耷拉着脑袋轻轻喘息。
“慕织，你怎么了？”陈倾歌急忙走到陈倾歌身边，看到南慕织的脸色，顿时吓了一跳，“你的脸怎么白成这样？怎么回事？我现在送你去医院。”
南慕织轻轻抓着陈倾歌的衣袖，抿了抿嘴唇，“没关系，我大概有些晕血，过一会儿就好。”
“真的没关系么？”
“我似乎从小就有这个毛病，我妈妈也有，我大概是遗传她的。”
“那我让左明送你回房间，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
南慕织点了点头。
陈倾歌看向李左明，“左明，你送慕织回房间，拜托了。”
李左明也有些被南慕织的情况吓到了，讷讷地点了点头，来到南慕织身边，拖着南慕织的胳膊，将她搀扶起来。
南慕织的身体柔柔地靠在李左明怀里，微微抬起头，看了李左明一眼，礼貌地笑了笑，“谢谢你，左明。”
“不客气。”
李左明扶着南慕织走到客厅的楼梯旁，刚刚转过楼梯的拐角，正要上楼梯时，南慕织忽然停住脚步。
他回头看了南慕织一眼，“怎么了？”
突然，他的瞳孔缩起来。
之前还脸色苍白，精神萎靡，眉头紧锁的南慕织，不知什么时候，脸上居然浮现出笑容。
李左明看向她时，她正微微仰着头，嘴唇轻轻张着，眼睛下垂，双眸湿润地看着李左明。
“左明，我忍不住了。”
说完，南慕织的双手在李左明胸口一推，将李左明推在楼梯旁的墙壁上。
她的身体跟着压过去，紧紧贴在李左明身上，两只手搂着李左明的脖子，仰起脸看着他，嘴里轻轻吐出温热的气息。
她的脸色依然有些发白，身体也轻飘飘的，似乎依然没有从晕血的症状中缓解过来。然而脸上温柔的笑容却丝毫没有减弱，反倒越发强烈了。
下一刻，她吻上了李左明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