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齐宋交兵,张柔降齐
我说大宋就是个婊子!
还是个不自知自己是婊子的婊子!
从郝经来到去,再到赵官家行为,海丰酒楼叶昇叶老板打听一清二楚,潜伏在临安的执金吾密探获取一份完整情报简直跟玩儿一样!就是人牙子也能把这件国之大事说出个一二三四五来,如记忆过人的能把赵葵御前四胜四败一字不漏背诵出来,换几个铜板。
所以宋庭就是个婊子,叶昇的、杨妙真的、周圆圆的、经由牛邦喜之手递上来的,一字排放周蕊徽案头。
赵宋就是个不穿衣服的男人,直挺挺站在周蕊徽面前,有几根毛、几根发都能数清楚!
遑论什么惊心动魄间谍战了。
啧啧,有些情报还是皇城司出售的……一贯铜钱…………
“列位卿家,诸位说说看,孤家该怎么教训教训赵官家啊?”周蕊徽红唇微张,轻蔑笑道:“欺辱孤家乎?臭鱼烂虾欲试孤家刀利否?”
室内中间火盆炙烤木炭发出噼里啪啦声响,难盖住群臣诸将对宋庭毫无秘密可言的嘲讽。这种会议,碍眼的太师是没有参与份的,故而不担心有不开眼往眼睛里洒沙子。
武将们叫嚷着对宋庭开战自不必提,周蕊徽更在乎文臣方面的意见。
文臣提意见之前,周芷若先说话,她把账目记在心里的,当即起身巴拉巴拉给周蕊徽报出一组数字,而她言下之意则是:国库不太健康,钱少粮也少,能不打就不打。
这点与周首意见不谋而合。
枢相则没有反对南征宋庭,但是…………
“大王,宋庭图谋不轨,为防万一应当先下手为强。可微臣不知这一战大王要打多大规模?又要打多久?对宋是和往常一样的惩戒?还是灭之一统南国?方今蒙鞑内乱平息,虎视在侧寻找破绽,大王若出兵多了,蒙鞑攻来难以抵御;大王若出兵少了,打成鏖战兵力分散,颇耗府库财力粮米。”
外相出声附和道:“大王,枢相所言亦是臣想说的,大齐夹在宋蒙之间,牵一发而动全身。据臣多方了解,蒙鞑只要内乱方平,必然损失惨重,向掠夺各地补充自身,正如春日之兽,嗷嗷待哺,一不小心把鞑子放进关,河北、河东整个黄河以北,生灵涂炭,损伤大齐根基元气!”
周蕊徽颔首,美目间流露凝重。
“军相持哪种意见呢?”
只见宇文路博不急不躁道:“大王如果动兵,先确定目标,有了目标,臣才好判断。”
周蕊徽捧哏道:“目标么……取两淮如何?或取长江以北州县?再如~~江南锦绣之乡?!”
宇文路博道:“大王要取两淮,使一偏师足矣。大王要取江北之地,关键在于张柔也,张柔趁虚占据中原,带甲数万、众十数万,有其相助江北弹指可定!而若一统南国,亡宋社稷……府库无法支撑,水军不知能胜,蒙鞑马军不能压制在边关一线。”
周蕊徽听毕沉沉嗯了声,盯着炭火出神。
众人也都习惯了,默不作声不打扰齐王思考。
许久后,周蕊徽突然站起,慢步走到窗前,玉手轻抬,冷风拂过脸颊,一片晶莹剔透雪片飘飘落在指尖。
“今年冬天,比起去岁如何?”
“好像更冷了。”
在背后有人翁声翁气答道。
“黄河今冬会结冰吗?”周蕊徽复言道。
诸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明所以,几位相国若有所思思考起来。
“需抢占潼关,与河东连为一体,防范蒙鞑东进!”宇文路博说道,“吕梁、离石等西侧地带要点处也应拨遣兵将驻守。雁门三关或许要增兵。”
“黄河能冻上,鸭江不成问题!”在鸭绿江呆过的洪世贤也有话说:“高丽乃大齐之臂,蒙鞑若主攻鸭江逼服高丽,将有大变!登莱兵马最好尽早移至鸭江亦或旅顺。”
“劝降张柔要加快进度了。”周蕊徽回过身来,“蒙鞑送地,无外乎是〔坐山观虎斗〕,宋庭戒犬之疾,一旦开战,要在蒙鞑反应前把宋庭打出屎尿,没有进攻之力。”
“张世杰,就看汝的了!”
张世杰应声诺道。
窗外雪花更密了。
“瑞雪兆丰年,瑞雪可兆丰年?丰年丰年,何曾丰年…………”
周蕊徽目光深邃,幽幽一叹。
雪比往年还要大,很快就有了周蕊徽女子称王遭天谴一类的流言蜚语,只多不少不去搭理鬓狗的犬吠。西山工地被迫停工,大雪天还要施工会死人的,一年辛苦劳动,已经能朦胧看到一个简单的轮廓。
次日中午雪停了,用过饭,周蕊徽带着五百女骑北上居庸关,视察关防。其后相继视察古北塞、喜峰塞、榆关等沿线关口,查蓟、平、滦三州屯所兵将士,巡视鸭江、旅顺,一个神龙摆尾到海州相见高起陵,到宿州见杨妙真,沿河北走巡查黄河防线、风陵渡黄河,交待周元景、周柘彦二人,再往北查看石州等吕梁山防务,巡视雁门三关,也交待周元略几句,回到宛平临近过年。
刚好休息休息,从河北到高丽兜个大圈回到河北,不说女骑如何如何克服生理上的辛苦,单是戎马倥偬的小周周袜子磨破了七八双。
可天不遂人愿,知道周蕊徽回来了,正要寄公文便罢,宇文路博拉着张世杰,半路碰上洪世贤,三人联映觐见。周蕊徽只好从浴桶里爬出来,半湿半潮裹上件棕黄狐裘,去书房。
“都坐,小玲,把炭火烧旺些。”
新任贴身婢女麻利的填碳退下,君臣之间话已经说开。
“大王,张柔表示愿意归顺大齐,但他要大王仿效杨节度、董节度之故事,封他为节度使,其他邀求倒是没有。”张世杰向周蕊徽禀报道。
“哦?节度使?张柔是在试探孤家吧。”周蕊徽凤眼眯了眯,问道:“一年多没有什么进展,今日同意了,中原发生了变故?”
“大王所料丝毫不差!”宇文路博淡定一拍,随后言道:“自蒙鞑大将口温不花率兵退回关中,中原张柔一家独大,势力急速膨胀,麾下背心者多了许多。就在年末,宋庭招抚中原张柔,张柔犹豫,宋庭遂改招张军诸将,南阳城守将王九茂杀邓州守将薛锦达降宋,唐州守将吴敏良、蔡州守将夏涛袭杀陈州守将王马、许州守将林国宁、汝州守将王承然、颖州守将韩吉武举州降宋,寿州本要降宋,被杨节度提前侦之攻下,并击破安丰军救援兵马三千人。”
“目下中原半数州县不为张柔所有,故此方降。”
“呵,这张柔够惨的。”周蕊徽轻笑一句,“不见棺材不落泪呀!”
“宋庭既然动手,孤家不能坐以待毙!答应张柔,让他死守住三京别丢了,立命周柘彦为先锋过黄河。孤家看过,今年黄河能丫的跑马!”
“再令周元景,务必给老娘拿下潼关!不管损失多少兵马也要拿下潼关!绝不能让蒙鞑马军长驱直入!”
宇文路博应诺。
“嗯?世贤来此…………”
洪世贤恬然一笑:“沧州节度发来公文,宋使经海路来幽州,是要大王自去王号,俯首称臣。”
书房忽然一静,随即传出欢乐的女声。
第29章贾似道治兵点兵
时间再往前,年末十一二月,襄阳城府衙内,贾似道顶盔戴甲,李庭芝一身儒装头戴东坡巾立于左,范文虎手捧尚方宝剑侍立在右,〔三兄弟〕之下,是贾似道从江州带来的水军诸将和原孟拱帐下将官。
峻目一扫两列将班,一边恭敬一边桀骜,贾似道瞳孔一目闪着忧色、一目闪着难色。
赵官家是真有意思,赵葵任两淮制治使,总管着淮军;余阶任四川制治使,总管川军;孟拱是荆湖制治使掌管荆湖兵马;可赵官家前脚任命余阶兼任荆湖制治使,后脚让贾似道暂统荆湖兵马,随即就指挥问题上让客军听主军指挥,让名将余阶服从没打过仗的贾似道……贾似道混混出身,接了诏书手心里全是汗,差点送给赵昀一句mmp!
余阶又气又羞,龟速前来。荆湖诸将又羞又恼,十五日里竟有两千七百多人来〔退伍〕。
大战在即,掉链子可不成啊!
“近日来,不少卒伍在给俺甩脸子呀,俺倒是奇怪,孟公刮训军卒便是这般?还是说有人在欺负俺这进士出身的临安混混?!!”
贾似道笑眯眯打量着左列诸将,张英、任义、焦进、艾忠孝、习壶、刁祥、赵芝、石逵……除却艾忠孝脸上带点恭敬外,余者都把〔跋扈乖张〕四个字刺脸上了。好在是南宋,要在北宋有一个算一个推出辕门斩首示众!
手一撑,贾似道站起,拿过尚方宝剑,往帅案上重重一戳!
“这是官家赐给俺的尚方宝剑,凭此剑,俺能处置十四阶右武大夫以下,武功大夫、正侍郎、武功郎等五十余阶将官,有先斩后奏之权!”
斜了眼张英等人,贾似道冷哼道:“诸位将军,跟俺出来,俺给尔等看个宝贝!”
张英等人满目存疑出帐,见是在往处决犯人的刑场方向走,目露惊色。
来到刑场,两千七百多要求〔退伍〕的宋兵被绑缚手脚,其后立着全副武装的横江军、骁翼军、水行军、操帆军四支贾似道编练的兵卒。
张英动容:“贾帅,这是何意?!”
“何意?张将军看不懂吗?斩首处决啊!”贾似道淡淡说道。
虽然有准备,张英等人还是心下一寒。
“贾似道!汝是在残杀自家将士!劝汝停手,免得面上过不去!”任义阴翳说道。
“哦?残杀自家将士?”贾似道轻笑:“这个罪名俺担不起,俺杀的不过是群临战逃跑的逃兵罢!”
“逃兵?俺们战金虏、战蒙鞑的时候,汝贾似道还不曾发迹!汝这佞臣说话纯属放屁!”焦进也跳了出来。
贾似道看向从江州来的将军们,随意点一人道:“谢弘,大战将起,士卒将校临阵退伍,是为逃卒否?”
谢弘附和道:“然也!”
“依军法,逃卒当如何?”
“轻者刺配,重则斩首!”
回过头,等着张英等人给出答复。
静默片刻,突有一人暴起!
“放屁!汝文贼,构陷俺们袍泽弟兄!洒家今日为国除害!”
一个小小武义朗拔刀看向贾似道,一众江州将领眼疾手快擒下了他。
“刺杀朝廷重臣,是为敌国细作,拖下去斩首示众!”
贾似道友善询问:“有谁要为他求情的吗?”
张英等将都把头埋在土里。
mmp!
令下,两千七百多颗脑袋被贾似道砍下来,荆湖诸军将校士卒胆寒,军容军心一振!
杀完人,贾似道再把诸将带回中军帅帐。
贾似道落座,慢条斯理道:“诸位将军,张柔抗拒天兵,强占三京十五州负隅顽抗,彼之狼子野心路人皆知,罪不容诛!然虽有奸贼,亦有忠义之士心向朝廷,本官这几日就在与李祥辅联络之,收到了许多信件,今南阳王九茂、唐州吴敏良、蔡州夏涛三将良心未泯,举州率部南归,俺们不能令忠义之士心寒,提早北上接应啊!”
张英等目光已变。
“恭听贾帅将令!”
贾似道满意神色一闪即逝,与李庭芝交换一个眼神,贾似道一整面容,探手取出令箭来。
“张英听令!”
“末将在!”
“命尔率雄捷军出随州驰援吴敏良,随后所部人马驻于方城。”
“得令!”
“任义听令!”
“末将在!”
“汝出光化军援邓州,驻屯伏牛山,待俺号令!”
“得令!”
“谢弘、张淼听令!”
“恩相吩咐!”
“汝二人出信阳军,一前一后,援蔡州,互相救援,不可冒进!”
“恩相放心!”
“余阶不来,俺不等他了。三路人马出击后三日,诸军必须出动!留少部人马接应蔡州方向,主力大军随俺入南阳,北上洛阳、汴梁。”
“此役当思端平之过,粮草断断不能有丝毫闪失!”
赵芝连忙出列保证。
…………
三日后,贾似道出征,两万四千余人由襄阳出,挺进南阳。贾似道为怕出个万一,着习壶领三千余众出信阳军,刁祥领三千余众出光化军,一左一右遥相呼应。又令焦进领两千步军,兼督领一万余众厢兵、配军为后应,同时保障粮道顺畅。
虽然贾似道谨慎了些,但行军上是迅如雷霆!冒着刺骨寒风,顶着能把脸蛋冻透的恶劣天气,两天时间由襄阳至南阳,哨探马队也和张英、任义二将取得联系,沟通传回最新情报。
贾似道闻陈州已取,许州林国宁、汝州王承然、颖州韩吉武三人又在吴敏良等人中介下率部举旗响应,大喜过望甚至打翻了水壶。
汝州既下,郾城重地也在掌握之中,西京洛阳在望!依靠洛阳八关徐徐图之,联络赵葵淮军东西并举,两面夹击,开封、归德就是煮熟的鸭子!
贾似道也想过蒙军或齐军插手的问题。蒙军插手,一路守住南阳顶住武关方向,一路堵住潼关。齐军插手,则依托黄河——洛阳八关——汝州邓州——郾城蔡州——荆湖两淮诸城,围绕一个个城池打一场持久战。
贾似道战略虽然保守乌龟,但步步为营一步一步盖起前进基地不为一种妙法(他本来就保守缓重),多么适合像宋朝这样军队烂、国力强的国家。
此外周蕊徽在北国见到的情景贾似道也见到了,生灵涂炭,路伏白骨,不过张柔好歹治理治理,就像董文柄那样原因,不至成人间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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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庭前,枯树边,雪荣压枝蕊。
日至冬膳望北顾,苍凉天,莽荒土,希见三京桓温树。
本无意,觅封侯,岂登留像凌烟阁。
旦愿人生多如意,扫尘土,锄高草,大醉樊楼香阁处。
作者:贾似道……
第30章周蕊徽要下一盘大棋
宋淳祐七年,公元1247年新年,是张柔打出生起过的最不爽的一次新年!去年的年末年关时候,邓、唐、蔡、颖、陈、许、汝七州落入宋军之手,各州守将或叛或死,寿州也脱离掌中被红袄军杨妙真吞下,连丢八州之地,点背至极,无出其右!
更令张柔郁闷的,请降求救于周齐,周齐准降派周柘彦先行救援,让他守住洛阳、汴梁、归德三城,然则一二十日过去了,黄河冰封不见一兵一卒南来,这令张柔觉得自己是只猴——被遛了!
“北边还没派人来吗?!”
大过年的,张柔黑着脸焦躁踱步。
张柔之子张弘畴亦黑脸答道:“不见一人!爹爹,孩儿派人到北边去问过了,齐兵说周柘彦回宛平了不在黎阳,又去了白马,推托没有周蕊徽、周柘彦的命令兵马不能动。”
“爹爹,那妖女究竟想干什么!”
张弘畴的咬牙切齿,传染的张柔也想逮到谁就去咬一口…………
“玛德直娘贼!管她周蕊徽想干什么,咱们张家已经别无选择了,只有抗下去一条路!好在宋军战力孱弱,也算是个好消息。”
张柔颇有些无奈,从口温不花撤离中原,张柔既便停了攻打杨妙真转而经略中原想有一番做为,随后发生了蒙古人割让中原给宋,要张柔退回关中。张柔哪里会干!你蒙古虚弱成啥样没点逼数?遂从蒙古帝国里面脱离,在北齐、南宋之间骑墙要价,待价而沽,怎能想到宋庭居然这么无耻卑鄙…………
一顿操作猛如虎,如今退路全部断,张柔唯有一条路走到黑了。
“爹爹,若要跟宋军厮杀,儿郎们从未怕过!宋军那帮鸟人都算什么东西!然而……粮草啊爹爹,咱家目前还有十几万兵马,秋粮根本不够吃,外加今年春耕铁定完了,哪怕不战死也会饿死呀!”张弘畴提出了张家军目前最为致命的弱点。
张柔猛地揪下根胡须。
中原四战之地,历来靠中原起家的势力,那个不是缺粮!曹操缺粮到兴屯田、挖坟墓,朱温缺粮到吃人肉,不是谁当家就能避免的。换作四世三公袁绍在中原起家,也会缺粮。
张柔沉默片刻,想出办法来:“俺们缺粮,找齐王要去!她叫俺们死守三城,还能要俺们饿着肚子守?”
张弘畴苦笑道:“爹啊,齐军躲着咱们家。”
“那便告诉齐军,要不给俺们粮食,俺们过河吃饭!”张柔想到个勉强能威胁的招。
“好吧,俺亲自去一趟。”张弘畴不抱啥希望。
当天张弘畴准备带着十个精干勇士出发,次日一早回到汴梁城中。
“爹爹,齐王答应要求了!”
“哦?好!俺好生教训教训宋军……汝说谁答应的?!!”
张柔神经线有点长。
“齐王周蕊徽呀!”张弘畴换了张脸,欢喜答道。
张柔一惊:“齐王在北岸?!!”
“正是!俺到时齐王正在黎阳休息,那周柘彦就在齐王身侧,崔灵兰、沈三娘二女也在,身遭有数万兵马在,只是没有见到齐王王旗。”
张柔踱踱步,反复问是否有新任务,脑海里思绪万千。
“守住洛阳,守住汴梁,守住归德……嘶~~~齐王不会是在下一盘大棋吧…………”
张柔有点恍惚了。
…………
千里之外宿州,杨妙真熟稔观看堪舆,比划来比划去,许久之后日渐衰老面容中发出一声由衷赞叹。
“好一盘大棋,每一路人马都是掌中棋子,每一枚棋子都在发挥作用。用兵之道,大王更加精深了。”
杨春不解问道:“节帅,到底是何军令?”
杨妙真温柔一笑:“坚守耳。”
杨春有些不爽:“坚守坚守,凭他娘坚守,儿郎坚守十多年了…………”
杨妙真轻轻拍他肩膀:“十多年的最后几天,坚守不了了?”
杨春眼角划过讶色,随即抱拳退下。
杨妙真如沐春风笑着,美目流盼杀意涌动。
【赵葵,俺们之间的账此役该算清了!】
……
一河之隔海州,高起陵诧异看着面前的牛邦喜、沈彤两大水军大将。
“二位将军是…………”
牛邦喜对高起陵说了一些话,高起陵脸色越来越精彩。
高起陵赞道:“大王布下好大一个局呀!这一役如能成功,江左为鱼肉也,宋庭为鱼肉也!”
牛邦喜也道:“宋庭好不容易动起来,岂能放过机会?之前他赵官家尽做缺德没屁眼的事儿,而今正好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
绛州,董文柄点起麾下八千精锐,一月十五到达虞乡,汇合当地周元景一万两千马步军,秘密开进到风陵渡。
“这里的冰真的不会塌?”
望着冰封河面,董文柄眼中尽是怀疑,就其缘故只因八千人是董军里最强战力,舍不得折损一个。
“洒家等汝来之前,领着一都马军试过,来回过冰面数次,除了马蹄打滑外没有出事。”周元景很自信。
“潼关是什么情况大总管查过吗?”董文柄不免多问几句。
周元景有些不耐烦,还是耐着性子说道:“潼关自金将李平投降献关于蒙鞑,蒙鞑十来年间多有破坏关城,而今城防比之金时大有不足,但也足恃。潼关有床弩、投石车,却有损坏不能用。潼关有蒙鞑守卒八百余,另有关中汉兵千余,约莫近两千人。军械上都有配弓,不是骑弓就是软弓;每个敌兵都有一件盔甲穿在身上,多是皮甲,没有重甲兵丁。”
【你周元景是怎么打探出这么多东西的?】
董文柄虽然狐疑,却没有咨询。
“俺们何时攻关?白日还是夜里?”
“夜里,大王派出一队奇兵来助俺们夺关!”周元景看看时辰,“应该快到了…………”
话音刚落,就见有人来报,等人进来,董文柄观之,是个感觉很危险的中年人。
“大总管。”陈赞微微施礼。
周元景乐得笑开了怀:“哈哈哈哈,潼关是天下险关,不亚于秦汉时期的函谷关,若把此关破了,汝能名震天下了!”
陈赞不骄不躁道:“请看俺们的本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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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要通告,从明天开始算起,在未来七十日之内,更新不稳定,有多少更多少,别问我原因是什么,反正是能让我血压飙升的恶心事儿。
第31章刀剑之下1
新年,贾似道在洛阳龙门关过的,搜刮猪羊牲畜给将士们加点荤腥,次日留兵马把守龙门关,引兵攻打洛阳。
“焦进呢,不是俺排挤汝,俺是一视同仁的,但龙门关属实太重要了,关隘失守大军轻则断粮,重则全军覆没。汝是军中老人,又是孟公在世时倚重的大将,俺相信汝的能力,弟兄们的后路交给汝了哦。”
语言的魅力说服原本不满的焦进,也可能是武人好骗的缘故,焦进亢奋留了下来把守关隘,站在关门口目送大军远去无影。
“师宪口灿莲花呀,相交多年竟不知师宪能言善辩。”行路上,李庭芝打趣道。
“嘿嘿,俺口活一向很好。”
犹豫下,李庭芝道:“某有一个问题,贾兄能解惑否?”
贾似道奇了:“戎事吗?还能有祥辅不解的?”
“某的确万分不解,西京大城,张柔有大修过,原留驻军兵万余守卫,今又遣调数路人马进城死守,守军不下三万。兵法云十倍围之,军中兵马本就不足,师宪还特让焦进将军领人数最多的镇戎军守龙门关,另派厢军、团练军一万余协助守关。龙门关就在背后,师宪却要留下多达一万八千人守之,某很不解。”李庭芝两眼堆满疑惑。
贾似道撇过头笑着解释道:“祥辅,兵法也有云未虑胜先虑败,齐王可不是什么简单角色,信庵公完败其手,蒙人久战不能胜,若论起来朝中恐唯有已故孟公能略胜一筹。自家人知自家事,俺没有自大到能媲美齐王,所以先保万全呐…………”
说完,语气颇为不甘。
李庭芝道:“龙门关虽然不算险要,可六七千人守备足能称上固若金汤,一万八千人~~太多了。”
“多么?”贾似道似乎是在扪心自问,随后肯定自达道:“不多,不算多。这场仗能打出六分俺就满意了,能向官家交待了。余下那四分,是胜是败,就看老天爷照顾了。”
李庭芝听后直摇头:“贾兄,汝太稳了。别的将军是八分稳,尚有两分能冒险,汝是十成十的稳,根本不想或是不敢去冒险。”
贾似道轻笑:“俺看来赌徒才会冒险,荆湖这一路兵将林林总总算上,十余万人有之,报成团一步一个脚印往前走、往前爬……不会有大胜大捷,也绝不会有惨败!”
李庭芝哼哼:“这到有点道理。”
正月初二,荆湖宋军兼张家军降军各部人马兵至洛阳城下,初至贾似道没有攻城试探,而是花了两日攻取周边、部署防御。
调遣各路人马分守各处,将幕府设置在白马寺,命张英率雄捷军等一万余人扎营于洛阳北郊,命任义领驰捷军一万余扎营于洛阳东郊,命习壶领步军左厢一万三千人扎营于洛阳西郊,命谢弘率骁翼军五千五百人扎营于洛阳南郊,四面围定洛阳城。
再遣吴河领横江军攻取孟津,严防黄河一线;命石逵驻偃师,攻巩县,抢夺虎牢关;陈扬取宜阳,陆登取新安,渑池交给荆湖宋军老将孟虞,领兵一万防范潼关。
苍穹俯视,能够看到贾似道把宋军形态拉成一只大鸟,尾巴是龙门关,首部是孟津,洛阳是心腹,渑池——新安——宜阳为左翅膀,巩县——芝田——偃师为右翅膀,一十三万宋军平铺在这片狭窄的洛阳盆地内。
在这两日的时间里,洛阳守军两度出城在城郊与宋军交战,每每战斗正酣,贾似道就亲领大批人马来援,以生力军战疲军、以人多打人少,硬靠基数压制。洛阳守军就三万出头,宋军十三万,再是块面团也能把人窒息了,更何况有张英、任义等随孟拱百战的老将在,根本占不了便宜,两度交手下来,折损颇大,死伤累多,遂熄了出城野战的打算。
两度交手,宋军斩俘三五千人,缴获部分兵器甲胄,上报政事堂、枢密院还是两场大胜呢!可张英、任义等荆湖系将领却十分不爽来找贾似道。
“几位将军何故擅离职守?”
张英等气焰一滞,尔后说道:“贾帅,洒家今日正与张贼战的正酣,本欲引诱彼辈出城,歼之而复西京,贾帅为何干扰洒家计划?现在洛阳贼军被慑不敢出城,调虎离山之计落空,上万人守备的城池,强攻岂不损伤更多将士!贾帅您究竟是怎么想的?”
贾似道淡然说道:“张将军的计略虽然很好,可俺不认同。”
“为什么!”
“贼军困于城中,能一网打尽,出城野战,败则星散,难求全灭。本帅督一十三万兵将围困洛阳,一是为稳稳收复西京,另是为歼灭洛阳之敌,斩张柔一臂!这是水磨功夫,不是尔等心急的人能先预想到的。”贾似道还是那样的淡淡,似乎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任义道:“迁延日久,恐有不测!”
贾似道道:“齐逆来援又待如何?俺们十三万将士各依险要、城池驻扎,护为奥援,彼此接应,占尽地利,难不成一两日能击败吾军?齐逆来援能援十万之数?援来几万兵马,吾等龟缩不出,众军进退有距,彼能奈何?”
贾似道继续按自己的方案走,吴淼来禀报说俘虏了一二千张柔军士卒,贾似道跟李庭芝交换了意见,于是命令把一干战俘砸断两手,不准伤害性命,全部送还回城。
洛阳守军原本以为贾似道好心,还感谢一番,接回来发现人员不但拿不起武器,还要消耗药品、粮食,派人照顾,又不能遗弃,深恨不已!
自觉安排妥当,正月初五,贾似道下令,进攻洛阳。
三天里打造的攻城器械自营中推出,各色各类器械绕城一字排开,宋军以降兵为前试探城防强度和火力,寻找防御破绽。洛阳城墙垣大修,但因时间关系张柔没能来及修缮洛阳各个翁城,给宋军攻城减小些难度。
洛阳守军严阵以待,城中居民被组织起来,守将张彪祖立在城楼,气定神闲观望城外无边无际的红潮。
“哼,宋军一群豕犬罢了,往日俺们弟兄宰杀不在少数,今番全仗人多耳!洛阳乃天下有数大城,城高墙厚,待会儿宋军来,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吃过猪肉,今个宰回猪!”
张彪祖傲世天地般气魄,激励了守城兵将,守军士高马腾!
贾似道北门观阵,见洛阳守军士气高涨眉头一条,转眼辰时初,四面鼓声大作,喊杀声宛如狂浪,震得洛阳城颤三颤抖三抖。
只见宋阵内冲出两千多无甲的步卒,推云梯车、拉井阑车,一窝蜂的冲向城墙。
宋阵内,抛石机放上采集来的石块,呼啸穿破风速砸向墙垣。
又双叒叕要感谢蒙古人,攻金时候填平了护城河,宋军能毫无羁绊冲抵城下。
洛阳守军不甘示弱,床弩夹带铁火炮蹿进人群里,炸得布衣宋兵人仰马翻,弓弩劈头盖脸射去,密度虽然没有蝗虫那样的恐怖,两千余宋兵割麦子似的层层倒下,溃退归阵。
贾似道面无表情的点头,大纛一挥,在明晃晃刀剑重甲威慑下,另有两三千无甲宋兵冲上战场,穿越箭雨飞石…………
无甲兵左右是原先张柔的部队,降将在乎的是披甲的士卒,而非无甲且骨瘦如柴的兵。强拉硬充几无操练,第一波炮灰的优质之选。
未来数日,洛阳城下尸骨累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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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刀剑之下2
在豫西贾似道连取唐邓数州,兵围洛阳连营稳固之时,两淮制治使——常败将军赵葵,才因寿州之事,掌握了新的军事情报。
这一下子让赵葵犯了难,荆湖宋军提前发动进攻还战果颇丰,不提这些关键是打乱了两淮宋军既定的节奏,逼的赵葵推翻原先的全部计划,急哄哄快马从扬州到安丰军,与杜杲、吕文德、吕文焕、赖西昌、何倜肴、元寿等前线诸将商谈。
“目下杨妙真占据中原宿、泗、寿三州,吾等前进道路被其阻断,高起陵又屯重兵与海州,山东的民勇归属他二人调遣,齐逆兵力充足,贾师宪孤军一旅围困西京……总而言之吾等该怎么办?总不能坐着看着,被官家一怒罢官、流放、刺配了吧!”
赵葵有些上火,谁叫他从横山之役起就跌跟头呢,横山之役他兄弟俩送了两淮精锐之师,端平入洛之役二度惨败,蒙古入侵京湖、两淮地区又屡战屡败,更因襄阳问题上的失误致使襄阳陷落,荆北沦陷,天下震动!
这是赵葵的翻身仗,他赵葵不是厚脸皮,他有自尊有尊严,他要把身上庸才的标签撕掉。
杜杲年纪最大,想了想说道:“赵帅,既已经知晓荆湖方面消息,那就推延不得,应速速破三州杨妙真兵马,与陈蔡各州连成一片,牵制东京、南京两处的敌军,呼应西京方面。至于海州高起陵军……老夫不建议分兵攻打,一则是没有意义,官家下诏要的是中原,是三京,此时过河攻海州打山东,不但分散兵力,更南辕北辙;其二,妖女经营河北不过一年罢了,经营山东却多达十数年,消除村镇遍地民勇,良善之民处处敌兵,现有的军旅全部压上难以打下,更何况一旦黄河解冻…………”
“恩相,老大人的意思末将赞同!”杜杲话未说完,吕文德许是不想听他唠叨遂出声打断道。淮军三度被打断脊梁,有经验的军官和老兵稀缺,借着军官缺失的良机,吕文德多立军功、多行贿赂,各方人员拿钱喂饱了,顺顺利利的爬上军中重将的地位,统领多达八千余的人马。加上他弟吕文焕的统兵,两兄弟麾下军卒近两万。
“恩相,那贾似道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能领荆湖兵马还不是靠着已故孟公的举荐和他姐姐吹的枕边风。可要是恩相的战果不如贾似道的大,官家面前就没了面皮。”
“面皮是小,俺们淮人要处处被荆湖、川蜀的人压上一头才是大呀!”淮西将赖西昌很现实的说道。
赵葵岂能不明白,沉声言道:“寿州是杨妙真新占据的,会好打些,第一战吾等必取寿州不可!……然攻打寿州就必须要过硖石山,硖石山容易设伏,马统制便是中了杨春埋伏断送了性命,这一险该怎么过?”
吕文焕跳出来道:“恩相,这有何难?可点遣一彪人马为前锋,一支人马为后应,彼此互救,哪惧怕杨妙真的伏兵!俺们正好砍些首级,装表战功。”
杜杲老头又道:“最好能出一支精兵,绕道光州,呼应蔡州、颖州,从侧襄助攻打寿州。”
“嗯,老大人所言有理,哪位将军愿引兵前往呢?”赵葵看向诸将。
将领中犹豫一番,元寿站出来接下任务,赵葵大喜,当即表示只要你能活着回来,帮你争取文官的出身和诰命。元寿更欢喜,只要后代是文官了,有点出息还能没落了家庭?路子更加宽广,前途无限光明!
于是赵葵当即下令,盱眙军方向牵制泗州红袄军兵马,大将吕文德出濠州攻略宿州,赵葵、杜杲率领两淮余下兵马四万六千人,强攻寿州!
赵葵有心抬举吕文焕,便叫吕文焕领本部左厢虎勇军为先锋,按他自己的招过硖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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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杨妙真在紧急增强自己的兵力,周蕊徽在北伐收复河北前给予了杨妙真调遣滕、沂、莒、兖、泰安五州屯所兵的权利,到现在都没有收回。所以也是不顾数九寒天、大雪纷飞,火速动员五州屯所兵,调动过河支援。
新年正月里,中原三州除了机动两万红袄军士卒之外,还有杨妙真招募了五千多新兵,一万五千多沂州屯所兵,其他四州屯所兵都在来的路上。
四万机动部队给足杨妙真底气,杨妙真卯足劲儿要大干一场,召集众将开始安排计划。
“赵葵这老狗想什么老娘最清楚不过了!在寿州折了一仗,又觉得俺刚把寿州拿下不久,所以一定想着分军牵制各处,主力打破寿州。”杨妙真眼角泛着寒芒:“恩恩怨怨,新仇旧恨,是到算总账了!”
“赵葵一定以为俺会在硖石山设伏,俺顺他心意!杨春,汝领一千军中好汉,埋伏在硖石山!记住,只要听到了厮杀声音,觑见宋军阵乱,便杀出,遇到辎重便焚之,遇不到那狠狠把赵葵腰眼捅穿!”
“遵令!”杨春应声诺道。
“杨武,汝带三千人,绕到宋军屁股后面,只要见到宋军被困住前进不得,趁机而攻之!”
“薛举,汝领五千人,在后策应杨武,如有不对立即撤退!”
“俺自带一万红袄儿郎,在出山口等着赵葵来!”
各司其职,各领其令,散帐而去。
…………
两方人均是火急火燎的主,吕文焕领兵出城只一个时辰既进入硖石山,空荡荡山里四处回荡着士卒踩雪地声音,吕文焕裹着厚实棉衣粗胖成一个肉球,阴冷山风直往他脖子里灌,不时怀里便凉飕飕的,沉重乌锤甲穿戴身上不觉暖意,胸前更是万分冰冷。
回头看向延长曲折的山道,红头子们怀抱武器,一手紧紧压低毡帽、范阳笠帽檐,冻得七荤八素,苦不堪言。队伍里的一千精锐重甲兵比普通士卒更要艰难,八十斤的步人甲加上铁骨朵、麻扎刀一类的衣甲武器,深一脚浅一脚踩着积雪,若非身体活动着否则早就冻成冰坨子了,可只露出眼睛的重盔里面丝丝冒出白烟。
【贼他娘的贾似道,忒不是个东西!挑啥时候不好偏挑这时候出兵,真不把军汉性命当回事儿!】
吕文焕怨恨贾似道着,催促儿郎赶快走出山道,好立营生火取暖。正鼓舞间,前方哨探来报,敌军万人在前面。
吕文焕心下一惊,不慌不忙扬起朴刀大叫道:“弟兄们!杨妙真那臭娘们要把俺们冻死在山里,不想次日成冰棍的便随洒家厮杀,抢敌人的炉灶钻敌人的榻!”
当下,吕文焕全军猛攻杨妙真,见吕文焕部气势,杨妙真以弓弩压脚、步军递进,铁火炮、神机箭车、碗口铳齐齐开火,震天动地声响震得积雪掉落,打压宋军高涨气势,又是炸弹又是火箭,纷飞铁片咻咻蹿腾的火药箭好比夜空中的萤火虫,让宋军士卒温暖的栽倒进雪地里。
后方三里外赵葵听到动静,急忙勒马,两侧看去,全无喜色反有忧虑。
“快出山道了,这时出现伏兵?”
赵葵喃喃一句,只点了一将领兵支援吕文焕,其余各部抢占部分山头以防不测。
杨春注视宋军运动,草叶一吐,拎起铁枪亮旗而出,一千内甲外罩厚棉服的壮士随之冲出。宋军中伏慌乱,杨春等人人争先,铁枪狂舞鲜血飙嗞,宋军连连后退,杨春挺起一枪戳死宋军统制江通海,另一统制刘魁胜抢步上来救,亦被杨春搠翻,结果性命。
士卒急报赵葵,赵葵大惊迅速派人去救,可山道狭长,一时间救援不上,徒干着急。
杨武见杀声惊天,迫不及待领兵杀上,点起火箭落进宋军辎重里,宋军又救又挡,不能战胜。
互相践踏,死者无算。
第33章刀剑之下3
渭河畔,草木枯荣,牛羊日渐消瘦,牲畜的问题让口温不花急得嘴角起泡,食不下咽。当潼关失守消息传到口温不花的耳朵里,口温不花烦躁的又砸桌子又揪本没几根的头发。
“禺闷萨汗是吃了铁心木树叶的蛮牛吗!是长了犄角的山羊吗!非要跟大蒙古国角斗到底了?!大蒙古国勇士的弯刀难道是树枝了!不去掠夺那些被大肠虫吞了心肝的宋人,偏要抢大蒙古国勇士争夺过来的草原!”
气呼呼的饮下一碗马奶酒,口温不花火气更大了。
“守潼关的奴才是怎么回事?他们的弓弦跟他们的骨头一样腐烂掉了?多么坚固的羊圈居然让狼叼走了,牧羊人脑子是被马奶酒灌晕了?他们腰里别的是树枝吗!”
大骂一通,口温不花火气略消,这才问起潼关是怎么丢的。
两百个逃回来的蒙古人添油加醋的禀报给口温不花事情经过。
说是他们一丝不苟的巡查,结果汉人士兵引着齐军从山沟子里翻墙翻上了关,一同围攻他们八百人,他们拼死力战,杀死了千余汉人士兵,重新上马争夺潼关,历经血战,不慎败北。要不是汉军的出卖,潼关保证嘛事没有!
口温不花不是脑瘫,一听就知道太假不过了,给了守关汉军一个自辩的机会。
汉将领不敢添油加醋更不敢把锅都甩蒙古人头上,只好据实回禀。
“当天夜里二更时分,一伙神秘人不依仗绳索攀爬上关墙,人数很少很少,确定只有十一个人,有一个是他们的首领不知道姓名,另外十个分别叫做天壹、天贰、天叁、天肆、天伍、天陆、天柒、天玖、天拾,他们全都穿着黑色衣服佩戴黑色面巾,高大墙垣对他们如履平地,被哨兵发现就强冲,箭矢射不中,几步登上墙,有拿短钩有拿短刀,有拿鞭枪有拿飞矛,三下五处二就把哨兵解决了,闸门因损坏,沿阶梯往下冲,走一路杀一路,全都是高手,弟兄们死了四五十人,却连他们的衣角都没能摸到。”
“黑衣人打开了关门,埋伏在外面的齐兵一窝蜂冲进来,是河对岸周元景的兵马,一进来就把关墙给占领了,大伙儿从被窝里爬起厮杀,睡得迷糊挡不住,一直退到西墙。俺们占据西墙死命抵挡,齐兵见攻不上来,便朝俺们扔铁火炮,一炸死一大片,到天亮俺们被从潼关击退。”
口温不花点头,自认为可信度能有八成。
“成吉思汗说过,大蒙古的勇士不是窃贼,不是说谎者,偷窃就不是勇士,说谎就背叛了长生天,背叛生养蒙古人的布尔罕山!把这个说谎的骗子拉出去处死!”
听着那个添油加醋的蒙古人被哭爹喊娘的拉出去,方才答话的那个汉人将领额头冒出层层细细密密的汗珠,现在可是数九寒冬天…………
“禺闷萨汗让她的勇士占领了潼关,很可能会过来抢夺渭水的牧场和俺们放牧的牛羊,这是件让难产母羊羊羔安全落地的难事,勇士们,俺们怎么办?回报给大汗,还是在这种天气里让勇士骑上瘦弱的战马,把潼关夺回来?”口温不花商量道。
谁叫关中、汉中地区隶属和林由口温不花调遣的骑兵只有两万骑。
“禺闷萨汗是头贪婪的母狼,也是个草原英雄,她的弯刀不比俺们的钝,她的人口、部众比俺们多很多,俺们最好是先让大汗知道,打不打听大汗的汗令,俺们最好别乱来。而且大汗的目地是要禺闷萨汗撕咬宋人,最好要禺闷萨汗卡住脖子,把宋人咬的没有反抗的力量,勇士们如果进攻了禺闷萨汗,只怕禺闷萨汗先赶走恶狼,再去吃羊。”一个蒙古贵族冷静且又聪明的说道。
口温不花想想很有道理,于是对兀良合台点了个赞:“兀良合台汝说的很对,不愧是速不台大人的儿子!”
兀良合台,蒙古帝国名将,开国功臣速不台长子,蒙古兀良哈部人。早年曾充当成吉思汗的怯薛军,后与贵由东征蒲鲜万奴,并与速不台一道参加长子西征。历史上因他是功臣世家,受命护育皇孙蒙哥,后成为蒙哥的一怯薛长,掌管蒙哥宿卫。蒙哥已死球,不提也罢。
“最好迁移一些勇士,到华州、同州那里去放牧。”
口温不花从其言,派人去等等不赘言,实在是学蒙古人那种唱歌似说话太能水字数了,我就算是水再多也不能这么个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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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角切回临安,芙蓉殿暖阁,赵官家如同吃了屎~~~蜜蜂屎一般的高兴。
正月初五刚过,枢密院收到快马加鞭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军报,范钟兴高采烈蹦着老腿来见官家,赵昀看捷报竟是大捷,邓州、唐州、蔡州、陈州、许州、汝州、颖州七州被贾似道收复,现已兵进龙门关,西京洛阳在望。
“孟宁武眼光不凡,贾似道有名将之姿,旬月之间七州复得,古之韩信莫过如此了!”
赵昀赵官家一高兴,夸奖话是不过脑子张嘴就来,也对,反正韩信死了,吕布死了零陵邢道荣都不在吕布之下。
乐呵完,聪慧仿佛神童的赵官家敏锐发现了一个问题。
“余阶、赵葵两路兵马在干什么?为何不见此二路的捷报?”
范钟楞在当场!
【赵葵和老夫交情不错,余阶这武夫……算了,使绊子机会多得是,国家大事就别整下三滥的东西了。】
为国事计,范钟顿顿,答道:“官家,两淮兵马正与杨妙真鏖战,杨妙真是仅此周蕊徽的女贼,所部人马多为当初李全部下骄兵悍将,取胜尚需时日。至于川蜀兵马……冬季从川蜀走到襄阳需要耗费一二十日,从襄阳再北上也需要时间,想来余将军正在路上吃风雪拼命赶路。”
“拼命赶路?……只怕是多有怨言,不肯出力吧!”
猜忌武将这种事儿,赵官家眼睛能锐利地像一道闪电!
“着内廷、枢密院、御史台各遣一人为监军,至余阶处,监督进军,解决难处。”
【余丘八,老夫就帮汝到这儿了。】
范钟默然领命。
“叫赵葵,加快速度,贾似道已经到西京了,他磨磨蹭蹭何日能到南京?早日击破杨贼,收复东京、南京,朕还等着祭扫三京。”
范钟点头称是,赵官家无形的给前线将帅增加了很大压力。
范钟考虑考虑,没有劝谏赵昀。人都是逼出来的,就像他自己,不逼能中举当大官?也是要逼一逼赵葵、余阶、乃至贾似道这些前方帅臣们,免得懈怠了,军中将领少吃几天的空饷。
第34章刀剑之下4
邓州,赵芝很忙碌,忙碌的要调运粮草,补给前方将士。可他是忙,不代表自他以下的人都是忙的,例如说一位叫住邓主一的粮库官,闲到请外地客商下馆子吃饭。
坐在他对面的是位打从关中来的商人,厚实棉帽子遮住商人很有标识性质的发辫,门外有商人带来的护卫守着,二人在雅间里悄声地交谈。
“这笔买卖阁下有多少的本钱?”
“俺来这里自然就有足够本钱,没本钱岂会踩雪到这邓州来。到是阁下,汝又能提供多少货呢?”
“嘿嘿,俺的货源可是不小,粮米顶多能卖汝两万石,这可不是小数目,最好能一笔卖了,汝能吃得下去吗?”
“呵,不就两万石米么~~汝就是每石卖出六贯钱,俺也照吃不误,可别忘了俺身后是谁。”
邓主一点头,商人背后是蒙古人,要非是想赚一笔外快,他才不想直接跟蒙古人做生意呢。
低沉嗓音说道:“那好,两万石白米,八万贯钱,汝想怎么付?贯钞?还是实物?”
“俺要实物付,汝敢收吗?自然是贯钞了,俺都把钱存放在江陵府的***钱庄里,汝去取就成了。”
“当然当然,俺先付两万贯给汝,这是这行规矩。”
“好,三日后来城西竹巷交米。”
邓主一听完举杯,骨瓷碗内绍兴黄酒二人互自一饮而尽,一前一后差着时辰从酒楼离开。
邓主一从业十年,别的不说,十年里无人教学,耳濡目染把做假账、贪污公家、移花接木的本事学个通透。
先使百贯钱堵住下面老油子们嘴,再把上面贿赂了,做一份找不出破绽的假账,把余下三万石粮食重新装填,掺上沙子,或掺杂陈米、霉米,这样一来仓库还是五万石粮食,即使查账也只能查出两万石米坏了不能吃,新购两万石新米,还能烙了买米资金。
至于是否会吃死人,干我邓主一鸟事?你要查查呀,反正大宋官场没不贪的,我还是好的,有些厉害的直接报个细作烧仓,多少多少粮食化为灰烬!
商人得到米,连夜运回关中,缓解蒙古帝国全国性西伯利亚寒流导致的缺粮饥荒。
…………
后方的官场烂透了,赵芝佯做不知,每日每夜输送粮食上前线。荆湖宋军主帅贾似道更不知,他的心思十分里有十二分都扑在攻克洛阳功夫上。
洛阳没有护城河,没有翁城,但有坚决抵抗的决心和韧性!张彪祖组织下两万多守军加上万余居民顽强抵抗,接连挫败贾似道的进攻。
第一次攻城失败后,贾似道汇总情况分析原因,找出弱点展开第二次的攻击,精选壮士猛攻城门,弓箭、石弹压制城头守军;张彪祖见状四门全用木石堵上,命士卒竖盾收集宋军箭簇弩矢自用,一见宋军靠近城墙立时往下倒金汁,四面宋军各损千余,撤退回营。
入夜,张彪祖派出敢死队偷袭宋军营地,宋军早有防备,把敢死队全数击杀。
第二次攻城失败,贾似道不急,憋口气打造出数百的云梯、长梯、井阑、盾牌,充分发挥兵力优势四面围殴。张彪祖则在望楼上看到宋军挥汗如雨憋大招,亦赶快准备防御器械,当宋军四面攻来时,即令军中弓弩手搭上火箭,待云梯近城,一齐瞄准云梯车发射。
贾似道在后观阵,见到云梯车一辆接一辆引燃,车上士卒被烧成烧鸡,忙令抛石机加大压制力度,井阑车近前百步,命弓弩手站到车顶,居高临下箭矢压制城头守军。
张彪祖看贾似道打出一张万箭齐发卡牌,没有出闪和无懈,呼叫城内投石车砲击城外乱砸,飞石悠悠你来我往,砸的洛阳守军艰辛,也把井阑车十成砸毁八成,众多弓弩手不是砸成烂泥,便被摔成肉饼。
洛阳守军弓弩压制,宋军接二连三被射杀,却如潮水后浪高前浪!付出极大代价登上城墙,统制牛离疾方一个虎跃翻过墙垛,便飞来一骨朵正中脑门,惨叫一声跌落城下。
猛攻不克,将士死伤颇多,贾似道急躁起来,李庭芝献计,令人运土四面搭上土城,尽窥城中虚实同时,从夜间掘地道,潜入城去。
张彪祖事先在城中掘土修补城墙,也存有地道偷袭的打算,结果宋军挖到洛阳守军地道里了,登时在地下抡起铲子大打出手,血水互溅,险些把地道弄塌一起活埋了,地道也告失败。
双方如此昼夜相攻,彼盾己矛,你来我往二十日,洛阳城依然坚挺立在天地间,张家军旗号仍旧威风飘舞,贾似道无计可施,宋军内部将帅不合再显,底层军汉士气日渐低沉。
另说余阶,从重庆一路辗转抵达襄阳,还没怎样呢,来了一个太监两个文官,三位大爷!
三个监军自然是影视剧里那种意气使指的样子,不时抬出赵昀、抬出枢密院强令余阶进军。余阶气恨牙根痒痒,杀又杀不得,还防着背后告刁状,跟他们三个扯十天皮余阶仿佛老了三十岁,被逼无奈余阶只好领兵北上唐邓二州,可全军上下只有不到两万石粮食,监军催逼的急余阶无奈取了贾似道十万石粮米,然后余阶军吃毒大米吃死了人,同三个监军掰扯着兼顾收集粮食,川蜀大军十五天才从上蔡走到郾城。
到郾城是余阶脾气、川蜀宋军怨气的一个大爆发,白白净净的太监、文官只差一念就被三万川军菊花残了,停滞郾城不前。后过数日,余阶遣刘整领马步军数千攻打鄢陵。
刘整得令,率五百马军先行,到鄢陵侦查敌情。
鄢陵城被张柔放弃,但却派了三千骑兵在附近游荡,打游击战。侦之来了不过五百宋军骑兵,三千张家军骑兵瞬时飞龙骑脸,强A上去。
与刘整野外遭遇,刘整见到对面足足上千骑兵,对胆裂的麾下骑兵说对方人比咱们多,马应该也比咱们好,所以得出结论屁股对他们必死,鸟对他们能活,信刘整得永生!
于是刘整一马当先直冲三千骑兵。
张家军骑兵觉得刘整脑残了,五百冲三千你当你杨再兴呀!呼朋引伴三个锥子冲向宋军,围歼宋军可怜兮兮的骑兵部队。
可令张家军骑兵惊骇的是,刘整之勇盖世无双,如同天神下凡,一人一马一杆丈八大枪左刺右挥,从一千骑兵阵形里面杀穿!
大呼酣战,往返冲杀,张军大败,四散奔逃,皆知宋将刘整〔赛存孝〕的浑号!
注〔赛存孝〕出处:刘整跟随孟珙攻打金国信阳,任前锋,夜率骁勇十二人,渡堑登城,袭擒其守。孟珙得知大惊,以为五代名将李存孝率十八骑拔洛阳,今刘整率军更少而取信阳,于是称呼其为〔赛存孝〕。
此外刘整是金国降将出身,还是邓州人,曾经跟赵葵他爹赵方混过,赵方挺忌惮刘整的。
第35章刀剑之下5
时间快到三月,春天脚步渐渐逼近,宋军打仗是朝狗屎方向发展。贾似道除开始的亮眼外一直围攻洛阳不克,赵葵损兵折将还没打赢杨妙真被赵官家御笔亲书下诏斥无能,本应是宋军里最能打的战力余阶军团跟监军团扯皮、掰头没有余力只打下了鄢陵城。
各路宋军都已经失去了开战之初的锐气,三京在宋军眼里是那么触手可及却又遥不可及。春天的脚步渐渐逼近,周蕊徽的脚步也在渐渐逼近。
轘辕关,洛阳八关之一,中原通往洛阳盆地的必经之路之一,始于东汉年间。史载:中平元年(公元184年),汉帝以何进为大将军,率左右羽林军并北军五校尉屯都亭,以镇京师;于京都洛阳周围设置函谷、伊阙、广成、大谷、轘辕、旋门、孟津、小平津八关,置八关都尉,以统营八关军政事务,警卫京都安全。
沧海桑田,时至今日很多事情人物淹没在滚滚历史长河中,函谷关已经是传说,伊阙关改叫龙门关,旋门关逐渐被虎牢关替代,孟津从关卡演变成南来北往的城市,至于小平津关,闻所未闻矣,只从书中窥得一丝痕迹。
轘辕关为洛阳通往许、陈二州的捷径要冲,关处鄂岭坂,在太室山和少室山之间,道路险隘,有弯道十二,回环盘旋,将去复还,故称轘辕关。其南边的鄂岭口,又有一关,为北宋时偃师县知县马仲甫庸工所凿,道路轩敞,人便其利,当地人称鄂岭口,也叫新轘辕关。但不管是新是旧,前者是乱石堆,不清理道理无法通人;后者关墙虽在,然间距过远,又不占〔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要,且陈许在己方手中,地位沦落为荆湖宋军一处前沿岗哨,只拨了三百厢兵看守。
三百厢兵乐得清闲,这种活计符合我大宋厢军〔摸鱼划水〕的人设,有本事的打个兔子下饭,没本事的定点开饭咸鱼一条,远离战场的危险。
春天将至,野生兔子多了起来,都头打了三条回来下酒,同另两个都头吃得舌大似塞,不一会儿显有醉意。
晃晃悠悠起来解手,不经意间瞥了眼东面,醉红粗犷面颊大骇!
“混世都头,咋了?汝特娘见着鬼了?!”
那都头回过神大叫:“有敌骑!戒备!!戒备!!!”
一阵鸡飞狗跳,有百来个厢兵手持兵刃站在关墙上严阵以待——实则两股战战,几欲先走。
“都头,不会是蒙古人打来了吧。”
都头一掌把说话厢兵的帽沿打歪。
“愣鸟!蒙古人在俺们西边,能从东边来啊!”
“那就是张柔张家军的马军?”
都头气道:“直你娘,一个个的就不盼点好是么?万一来的是余阶余相公的马军呢!”
说话间,马蹄声清脆响起,突如其来的清风吹散了前方宽阔山道的尘土,赫然入眼的是一群黑衣黑甲的黑骑,打头一人身披玄甲、内着素白衣袍,手拎一戟,背背两戟。
骑兵队伍里飘舞的黑旗,仿佛扼住了宋军命运的喉咙,持械的双手因为这面旗帜而颤抖,战战两股因为这面旗帜而无从有力。
“是齐军啊!!!”
关墙上宋军腿软走不脱,更兼指挥官无能慌乱成一团。关外为首将领月牙长戟一指,骑兵队伍中登时张出百十张雕弓、三四百弩具,朝关上齐射,弩矢箭簇就像暴雨雨点落在身上,粗制滥造的纸甲真就和纸一样一捅就破,关墙上百余宋军全部扑街GG。
百余使雕弓的骑兵飞马而出,甩出钩子往回使力拉塌关门。
这百余骑均为塞外胡民,自小习得弓马,收编入伍,人数虽少,整体战力提升很大。
关门破,五百铁骑飞奔入关。正是:长枪粘红渍,横刀泛天光,弓声如鸟鸣,弩迅似雷霆,何言女卒不堪用,铁骑取关莫再明。
一声娇叱,纵马追上逃卒,掌中月牙铁戟抡圆斩来,斗大一颗首级窜天而起,喷溅血雾在她甲袍上图绘出星星点灯的红斑。
无头尸身惯性向前奔两步倒下,将领回马命令部下挨个补刀,铁戟戳立在地,摘下凤翅盔鍪,乌黑秀发流水一样顺势而下,行云流水式披散肩上,惹得清风三番五次来调戏。
“呸,这么不经打,俺还没用力都倒了,废物点心!”
沈芸闷闷说着,明亮眼眸望向身后,等待着后面有人到来。
佳人没等太久,片刻后一支大规模的步军出现在宽阔山道,士卒惊奇的走进一地死尸的关卡内。
张世杰走马入关,由衷地盛赞了沈三娘的勇武,沈芸受用之,好听话夸的心情愉悦,把关防交给了张世杰,五百女骑出关,折返向龙门关而去。
同一时间,崔灵兰亦领五百女骑拿下跟废墟相同的大谷关,全歼守关五百厢兵,同样把关卡交给了步军,领所部快速向龙门关前进。
差不多的时间,二女在龙门关附近五十里地方汇合,合兵骑纵千人,窥伺龙门关。
“妹子,侦查的怎么样?黑着脸是被伏击了还是咋的?”
崔灵兰面色难看的对沈芸道:“姐姐,依俺看来,俺们只怕是无法打下龙门关了。”顿了顿,再道:“姐姐猜关里有多少宋兵?”
“一千?”
崔灵兰摇头。
“两千?”
崔灵兰还是摇头。
“三千?!”沈芸觉得有些夸张了。
崔灵兰继续摇头。
沈芸脸色变了:“五千?!!”
“上万!”崔灵兰言道:“龙门关守备森严,俺带几个姐妹先后登了龙门山、香山,居高眺望,关内跟兵营一样,恰好正是午间生火做饭,俺一个一个烟柱子数,往少说能有一万。”
“靠!一万人守关?!!”沈芸疑心道:“直娘贼,不会是走漏消息吧,怎得龙门关人数是前关的十几倍!”
崔灵兰又摇头,不过这次很认真。
“不会泄露机密的,大王是分别派遣的任务,还是临时下的命令,与其说是泄露军情,不如说是守关的兵马不是才来的,是早有的!”
“早有的!”沈芸蔑笑道:“这样说的话~~那个贾似道可真是畏畏缩缩、小心翼翼哇!”
“嗯~~既然龙门关有重兵把守,那么就要换一种方式来达成大王分派的任务了。”
“换一种?”崔灵兰皱起眉毛挺可爱:“怎么个换一种?大王是给了俺们临机决断,但姐姐打算怎么做?”
沈芸言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俺们不能攻破龙门关,但不代表不能堵住龙门关!”
“堵住龙门关?就俺们一千个姐妹?姐姐想干什么?”
沈芸自信道:“俺们一千马军,就在龙门关驻扎,只要宋军敢出关厮杀,驱赶俺们,俺们便骚扰、便突袭,宋军马军太少了,俺们足够能逼的万余宋军进退不得!”
“意下如何?”
“便依姐姐!”
崔灵兰不经思考答应下来,通知后面的步军调头南下,跟进攻汝州的军队合流,截断粮道。
女骑寻找营地,依山傍水能做饭能洗澡,建营地驻扎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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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重阳节,本该陪在老人身边的,子欲孝亲不在,再忙也该多陪陪老人,这个物质社会啊,老人要的不是钱,是亲情。
没有时间,原本五更妄想,勉强一更,见谅。
老书友该知道我,我做到过三天每天十更的,所以不是我短,是我真时间有限。
还有秋天过去,冬天快来了,多添衣,别在这个时候感冒。
第36章刀剑之下6
龙门关,焦进疾步走上楼梯,关卡望楼里早已等候的十几位正副将佐急忙抱拳相迎,簇拥着焦进站上C位。
大宋弓弩手紧跟着焦进布防关墙,蹶张硬弩强弓指向关前荒凉无人的平原,惹得士卒不知所措。
敌人是草根乎?
焦进亦不知所措,不是有敌情吗?敌在何处?
“二三子,到底怎么回事!哪里来的齐军?”
焦进眼神不善的扫视诸将一圈。
“将军,一柱香前士卒发现有人窥探关内情形,末将领一都儿郎前去查探,那些人皆身穿玄色的衣甲,只有一人是金甲红袍,该是为首之人。玄色甲胄,俺虽未见玄色旗子,但该是齐军无疑!除此之外具俺所知,妖女身边有一个护卫队队长便是身披金甲,内着红袍的,是宁海州人氏,唤作崔灵兰!将军,妖女恐怕在附近呢!”宋军年轻的将领叫向士壁的说道。
“齐军!崔灵兰?妖女!”焦进有些受到惊吓,强作镇定言道:“妖女在这里?不可思议……速速报之贾似道知晓,让这自以为是蠢货拿个主意!”
“再有,严守关隘,不得松懈!派出精干弟兄,出关查探!”
向士壁继续道:“将军,齐军只怕有鬼!突然现身大军背后,没见周遭友军视警,那是从哪里来的?那妖女该不会在关外摆开阵势了吧!”
另一宋将高达亦道:“将军,不可不防,万一妖女是在汝州城…………”
“住嘴!”越听越不像话,焦进出言训斥道:“汝二人是想要此间一十三万弟兄不战自乱,惨死齐兵刀下吗!谁再敢扰乱军心,洒家军法从事!”
二将心下一棱,连忙请罪。
焦进只是敲打敲打,到没有真发什么火。
把军报写了遣人送到洛阳白马寺,等人送到时,见到的是白马寺里来来回回忙碌的军汉,和在庄严的大雄宝殿里吵成一团的将军们。
贾似道很颓废的按压着额头,见到人来,看了军报,一幅果然如此表情,随手递给了面红耳赤的李庭芝。
自己轻笑着摇头晃脑,笑容里带着苦涩,苦涩里带着不甘,不甘里带着颓丧,颓丧里带着十成十的愤怨。
李庭芝看完军报,如同只掐住脖子的鸟,三默其口,踱步到沙盘前失神望着洛阳战局,抬起沉重的手臂,在洛阳盆地的西面、东面、南面、北面,放上一枚接着一枚代表敌方军队的棋子。
大雄宝殿里吵架声逐渐销声匿迹,殿外嘈杂的人声不断传入将军们耳中,接连敲击贾似道一直在承受重击的心脏,沉默,沉默,还是沉默…………
贾似道打破要窒息的沉默。
“龙门关有焦进在,俺留有一万八千将士守关,吾军退路仍在,后顾暂无大忧,一十三万将士皆在西京周近,即便现在只有七万、八万,吾军只是收复西京败了罢,咱们并没有全军覆没。军中的粮草还有十天,少说十日内军汉不会失去挥刀的力气。”
“诸位将军,不管是荆湖孟公旧部,还是俺在江州提拔的,亦或唐邓诸州举义的义士,大家还能相信俺贾似道吗?”贾似道站起身,一双大目炯炯有神扫视众人。
“贾帅之败,业非无能!”
李庭芝紧接其后开口大声道:“齐王谋划,即使孟公尚在难免不落构中,即使武穆尚在也难取胜,贾帅做到最好了,至少吾等不至全数血洒西京,一十三万军卒不至尸填洛阳!”
一掀裙甲,李庭芝单膝跪地,抬手抱拳。
“某李庭芝谨听贾帅调遣!”
甲叶的抖动哗啦哗啦轻轻传响,范文虎、谢弘、张淼、王常,张英、任义、艾忠孝、习壶、刁祥,纷纷单膝跪地,抱拳应声听命。王九茂、吴敏良、夏涛、林国宁、王承然、韩吉武六人机敏地也有模有样。
贾似道掀开裙甲,郑重向众人五体投地叩拜。
当下便下令,东西北三面的人马朝洛阳方向撤退,张英、任义、艾忠孝、谢弘、张淼、王常六将各统本部递次接应撤退诸将军士,免得临敌撤退,小败成大败,更酿成惨败!
尔后命焦进,务必突破封锁,与南面赵芝部取得联系,并将军情传递出去,传给余阶,传给赵葵。
“赵芝所部无甚精兵良将,多厢兵、民壮,安能无恙?”
李庭芝不信后方消息滞后的赵芝所部能不会被迂回包抄来的齐军消灭,也更不抱希望步军能突破骑兵封锁、两条腿跑过四条腿。
“俺也不知道,俺只是抱有一丝昏暗的希望罢。”
贾似道后看金光闪闪的如来佛祖,没有人看到的目中晦暗。
【帅为三军之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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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门关,焦进派出的人马弗一离开弓弩等远程打击武器的范围,女骑就从远处冲过来,耳畔回荡女人兴奋类似叫床声的喊杀声,精挑细选的壮士眼睁睁倒在焦进面前。
一个宋兵拼命从突击包围里杀出,踉跄腿脚玩命往龙门关跑,当他只离关门有一百步时,他的背后一骑生着瓜子脸的女骑卒举起了弩具,冰凉面孔扣下弩机,锐利的三棱箭头从他脖颈出来,铁色与他衣袍颜色一致。伸手仿佛想抓住,强撑最后一口气在爬,后面又来一个突厥脸的女骑手甩荡套钩,将人一路拖带勾了回来,绝望得停了呼吸。
关墙上,宋军上下愤怒无以复加,恨不得生擒活捉这支女骑兵,全数充进军妓营!
“姐姐,你说此战过后,大王会让俺们也领纯粹一个营的女骑吗?”崔灵兰畅想自己统帅两千女骑浪…………
沈芸回敬一个你在想屁吃的眼神。
“收工了,如果宋军出来收尸,就再杀一波。”
头也不回离开,径直回到驻地,休息一柱香左右时间,有人来报发现友军,见着的是小霸王。
“周指挥使?汝怎么来这里了?”
周通帅气一笑道:“汝说的俺不反对,但洒家告诉汝二人,宋军十万众,一鼓作气冲出龙门关,尔等一千马军是挡不住的。俺要遵从大王的军令!”
“对了,有件事情要二位美丽的女将军和一千漂亮的女兵们去做,来的时候有支运粮队,赶快去追吧,没准还能追上。”
崔灵兰边盘秀发边问道:“有人统帅?是个小喽啰还是大将?”
周通道:“赵字旗,运气好是赵芝,运气不好是个啥就不知道了。”
把营地让给了周通,沈三娘、崔灵兰火急火燎带领千骑追去…………
第37章刀剑之下7
春暖花开,河北浚州黎阳,都元帅府后院赏花阁,枣树生出枝丫,春光透过树枝把光线投送进屋中,余晖经过琉璃竖镜反射在沉思美人的绝美容颜上。秀发盘出喜爱的形状,古老的花黄衬托,罕见一身火红席地的百鸟牡丹绛仙低胸裙,既有惊艳之美,亦应承春日春光,更在倡导恢复大汉、大唐时代旧俗弘扬民风开放的景象。
脱我战时袍,着我旧时裳,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
从我做起,从衣服做起。
这些还都是些潜移默化水磨功夫,当下华北霸主——齐王周蕊徽秀眉微窦,目光聚焦在棋盘,黑白棋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彼此牵制拉锯。素手拈着白子,迟迟考虑方才落下,再执黑子,破解白子的攻势。
自己对战自己,化解杀招又反手为攻,布局牵变又借势打击,有强大的顽敌却已经没有了一个值得一战的对手,万幸之余,又觉侥幸。周蕊徽只好不停切换角色改变思路,达成两个棋逢对手的强力指挥官,乐在其中矣。
落下白子,黑子大龙一剑斩断,险之又险胜了,周蕊徽轻松呼口气,收拾棋盘,再开一场。
脚步声陡然出现,一间安静到能够听到呼吸声的房间,脚步声是多么的清晰,抬头寻声撇去,一名女子身着戎装,迈着修长健腿走近,轻轻抬腿入内,于齐王面前恭谨立定。
本场大战因内心深处还在忌惮蒙古帝国缘故,三大营未调主力,三千营只调万骑,更多是在提防蒙古骑兵出武关支援宋军。也因此周蕊徽一直滞留在黄河北岸,随时回宛平统军战蒙,是故本场大战,真正跟个皇帝一样,留守后方等消息。但人道一回,允许崔灵兰、沈芸各带五百骑上前线,不用憋闷留在自己身边。护卫方面原来的那些牙兵总归留下些,不缺保镖。
“王上,前方军报汇总完毕。”
“念!”
“诺……二月,镇南将军、滑州节度渡河,破渑池,斩宋将孟虞,杀敌四千有余,俘获千二百人;再破新安、宜阳,宋将陆登、吴河大败遁走,斩俘宋军兵将万余…………”
“杨节度战宋军于淝水畔,诱敌渡河,全歼敌军,斩杀宋军大将元寿,偏副将佐十六员。”
“张柔两万兵马攻破虎牢关,取巩县,宋将石逵引兵来夺,败之,后宋军放弃偃师、芝田二城。”
“沈芸突袭破轘辕关,张世杰镇守,宋军没有争夺…………”
耳听着,安静的听着,不时周蕊徽神色复杂起来。
【孤小觑贾似道了?居然在龙门关留了万余兵马!】
…………
各处战场齐军发起反击,例如相对较远的豫东——淮北战场,杨妙真指挥若定,硖石山三败赵葵,烧了大量辎重,斩杀上千宋军,把宋军逼急眼,寿州、宿州、泗州硝烟弥漫,赵葵似乎真不中用了,用尽浑身解数无法突破十万红袄军屯所兵联合构筑的封锁线,还折了大将元寿,最能打的吕文德处处碰壁,牢固把淮军锁在黄淮区不能与余阶军团合流。
高起陵亦出兵攻打山阳,意在呼应减缓红袄军压力,可惜不算特出众的高起陵对上善守的杜杲老爷子,鏖战十几场不分胜负,不了了之。
都元帅周柘彦按照计划率军向西到风陵渡,秘密渡过黄河取陕州,翻越崤山神兵天降袭破渑池,宋军老将孟虞连极数千宋军士卒稀里糊涂成了刀下鬼,周柘彦遣丁大维扮做败军诈取新安,大败宋将陆登,又涉水过洛河,陷宜阳,败吴河,堵死西面。
豫西地区出的问题很大,张柔按照命令与渡河的慕容绍云、石抹那哥、周通、颜増、严忠济、张世杰几将合流,十万齐军数路扑向豫西,与周柘彦军团构成围墙围歼宋军。先前尚在计划内,攻破虎牢关,取拱县,攻破大谷关、轘辕关,堵在鲁阳关切断援军,崔灵兰、沈芸击破赵芝运粮队,全得其粮,困赵芝于汝州……一切都在按计划走,可偏偏贾似道在龙门关留有重兵,焦进不负众望,周通没有攻下龙门关,导致围困荆湖宋军留有一扇门。
一环扣一环,原计划第一阶段包围被洛阳这个诱饵咬勾的荆湖宋军主力,一举吃掉,既令宋军胆寒,也要荆北不设防为下一步计划铺垫。
不得不承认,贾似道的〔打六分仗〕将了周蕊徽一军,虽说周蕊徽方案仍然是能行得通,但从十拿九稳变成存在变数。
周蕊徽听完后毫不慌乱,气定神闲分析,然后遥控指挥慕容绍云,更改目标,三千营铁骑击破余阶军团。
余阶军团占据郾城、鄢陵,东能联合淮军取归德,西能救援贾似道解围荆湖宋军。
“邵云,汝部攻打余阶,是孤下的令,不准拒绝!余阶军所处位置十分微妙,就是根扁担,一头挑着豫西,一头挑着豫东,汝的任务,砸折这根扁担,旷野马军厮杀,不用孤赘言!”
说完,又道:“如果不听,就地撤职,押解回宛平。”
人刚走,周蕊徽转手接了份周首发来的讣告,在宛平养病的老将郭蛤蟆郭斌将军,病逝。
时年,五十六岁。
“武叔之后,孤又折一大将!”
当下签了回文,由郭蛤蟆长子郭盛继承爵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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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州城外,严忠济站在两女中间,左拥右抱着窥探虚实。
估摸墙垣高度与守军人数,严忠济对左右二女道:“二位将军,二位率马军击破赵芝所部时,赵芝在身边的兵马有几何?”
“活口撑死百来人,只要是不降的,都被砍死了。”崔灵兰说道。
“百来人!”严忠济凝重道:“这么说来城中铁定是有驻兵了,俺直觉说城里宋兵不下千人,嗯~~难办呀,因为一条丧家之犬让儿郎有所折损,怎么想怎么划不来!”
沈芸淡淡问道:“那将军是何打算呢?诱敌出城?劝降?”
严忠济道:“俺麾下三营步军,二位麾下一千马军,马步军四千人,足可围定城池。”
“困城?!”
“征发附近百姓,挖壕沟!”严忠济跃跃欲试,“宋军大将赵芝的脑袋洒家要定了!”
…………
城墙上看到齐军在挖沟困城,赵芝大感不妙,宋军不怕守城,但……城中粮食只够吃十天的…………
没错!没错!你没看错!即便是贾似道稳扎稳打,即便贾似道苟的步步为营,宋军该没粮食还是没粮食!
第38章刀剑之下8
春风掠野,血淌一边。
淳祐七年三月,龙门关外,人嘶马叫,杀声惊天!
面临周柘彦、张柔东西两个方向的挤压揉搓,宋军局面愈发危亡,此前贾似道从白马寺撤离,数万宋军包围攻打许久的洛阳城解围,一万洛阳守军也加入到了追击团队,贾似道原先的大鸟,此刻集中在龙门关南北缩成一团。
周柘彦三万兵马、滑州节度使关元化五千兵马在西,张柔、张世杰、颜増三万兵马在东,周通部前后补充一万兵马在南,合围之局已成。宋军不甘坐以待毙,贾似道整备人马四万,雄捷、驰捷、宁武、飞鶻、骁翼五支强军便在其中,交由李庭芝全权指挥作战。
李庭芝不敢托大,点老将张英率雄捷军为开路先锋,韩吉武为副将,张淼率骁翼军为接应,大小将卒饱食一顿,大开关门冲出厮杀。
张英防备韩吉武等降人临危怀有异心,遂让韩吉武领兵在前哨探,韩吉武不依也得依,心怀小九九提枪上马,约束行伍小心前进,出关约莫走了三里,眼前便见着座巨大的营盘,面冲龙门关而设,中间每隔百步有条一丈宽的沟壕,共有三条,彼此用木板相连接,站着三层大盾兵、弓弩手,往远看,隐隐约约能见床弩一类的远程器械反射金属独有光泽…………
韩吉武颈上发凉!
缩缩脖,眼珠子左右看看,两侧山低陡峭,五六百米偏笔直向上的小山,不高是不高,但要攀爬,除非你有猿人类荡藤条的本事,或者劳拉克劳馥的臂力,不然还是免了吧,别作死。
赶快让人上报给张英,张英闻讯而来,左右看看山,前后看看狭长甬道,直嘬牙花子。
周通挖断道路不仅只是推延时间这么简单,宋军兵众,但地形限制一次顶多投入三千人出战,也就是如果要突破三条沟壕,宋军能接战的只是三千人,多出来的三万七是观众。如果以拿战条例横向方阵宽度火力密集来说,战场地形限制宽度为X,兵力无论多么雄厚只能排列出长不等宽X的腊肠队列,中国古代则叫〔一字长蛇阵〕;在X宽度下,横截面有效火力不管是六列(每列五百人)三千人、五列一百人的横向长方条形方阵,不会超出X宽度。所以宋军只有三千人能上,也就是韩吉武所部的三千士卒。
所以张英努努嘴,你不上谁上。
韩吉武无奈,待后边运上填坑物,领兵逼近。
营寨望楼上,周通拄刀观阵,见宋军上来,下令士卒乱箭退敌,干扰阻拦宋军填沟。
齐军乱箭齐下,宋军阵中惨叫声起,士卒多有中箭栽进沟壕中的,韩吉武召来盾牌手持盾顶在前面,宋军仍有死伤,一壶水功夫,沟壕里已经铺了一层的死尸,宋军被消磨下近一个营(宋制营)的兵力。
“张将军,这般行事太耗损军汉了,填平三条沟壕岂不扔上三五千人?另想它法吧!”韩吉武退回来,抱有希望建议道。
张英全程目睹,沉重点头:“汝既然提议,可有办法?”
韩吉武表情一讷,迟疑半秒答道:“让儿郎伐木取材,搭建浮梯,从军中择选精兵强将猛攻。”
张英一脸言之有理的点头:“好,俺这便叫后头的军汉去做,但这需要时间,俺们时间不多。”
“所以在此之前……韩将军,请继续。”
韩吉武强忍一口草泥马的没说出口,气呼呼的离开继续指挥填沟。
僵持小半个时辰,宋军前后死伤一二千,填平一道沟壕,终于是把木板子运来了。张英大手一挥,宋军士卒踩过埋葬同袍弟兄的沟壕,到第二道沟壕处放上十五个板子前进。齐军弓弩手连续射出箭矢近万枝,全都臂膀酸涩抬不起胳膊来,早早撤出三道沟壕。望楼上大纛挥舞,一营重甲步军两手持着长柄重刀重斧,迈着整齐步伐停在第三道沟壕最后——辕门前,都虞侯喝令一声,两千重甲兵组成盾墙,等着宋军把头伸过来,一刀一个升赚军衔、爵位。
韩吉武带领剩下千余人伤兵铺路,张英点出一员悍将领兵在后紧随,挤压把韩吉武所部逼着向前,韩吉武只得挺枪前进,走过木板,见到两千重甲齐兵冰冷中掺杂了贪婪的瞳孔。
齐军重甲兵,具挑军中猛士组成,身体素质不亚于冲锋陷阵猛将,装备不停更新换代,比宋军一直步人甲的重甲兵强上一大截!
现阶段穿戴三层甲胄,最外层是四十斤重鱼鳞甲(含裙甲),样子到和乌锤甲差不多,肥大;中间是批量生产的板甲,是真正防护甲具;内里是一层战斗衣,所谓战斗衣,和布面甲相似,两层布甲片用线含在布里,硬说防御力早一千年算是能有,现在这个时代,好赖把枪就能穿透,是最后一层防线。
“不想死的!杀呀!!!”
韩吉武大喝一声,挺枪笔直地刺向胸口,铁枪击飞两片甲叶,铁枪尖顶在板甲处不能刺穿。
未待韩吉武收枪,一杆重刀破风袭来,韩吉武侧身躲过,不想是三杆重刀同时朝自己砍,躲得过一杆躲不过两杆,阴风刺激脖子,冰凉之后是无力的感觉,韩吉武脑袋咕噜噜地掉进沟壕,血珠如同雨珠,滴进沟壕。
杀戮突然的开始,冲来的宋军被刀斧砍翻,抵挡用的枪杆不是杀器能挡住的,轻易得切开往身体上留下长长又深深的疤痕离开,手、胳膊、头……种种零部件七零八落散在地上。
零星血珠已经海纳百川融成血水汪汪流进沟壕,少顷沟里已经有了能没过脚踝的血河。
惨烈战斗把战场渲染成地狱,要搁往常宋军早就大溃了,把背后交给敌人一通惨败,战死几千几万的。
张英雄捷军加上韩吉武所部拢共不到万人,战况惨烈的张英被迫提刀加入战团,宋军步人甲士卒能被一刀一斧砸昏砸死,铁骨朵太短锤不到。
喊杀声震得耳疼,痛叫让人生凄,厮杀持续一分一秒流过,雄捷军士卒接连倒下,负责接应的张淼连忙率骁翼军迎上,把雄捷军救出来。
天空中嗡嗡刺耳作响,居然有投石车投掷石弹,通畅道路石块多了起来,骁翼军士卒血也在流了。
第39章刀剑之下9
午时,激战一个时辰,李庭芝略显不安等待军情,不停舔润嘴唇咽口水,作证他心中的慌忙,还有焦躁。
传令兵一波接一波来报告,带来的消息没有一件是有利宋军的好消息,不是谁谁谁战死,就是请求增援。
五千六百雄捷军强兵被打光,老将张英尸骨无存;六千三百骁翼军被击败,大将张淼重伤,战死者达两千人;算上韩吉武三千人,直接战死者接近一万二千人之多。
雄捷、驰捷、宁武、飞鶻、骁翼五折其一,四万大兵战死四分之一。
“大纛前移。”
马侧,受贾似道之命来打下手的范文虎二话不说中军前进,宁武军护持李庭芝靠近战场边缘,微风轻轻吹拂他的长须,坚毅面庞震惊之情溢于言表。
第一道壕沟里,不计其数的肢体穿破厚实的封土,远处看去就像城郊乱坟岗一尊尊墓碑;第二道沟壕黄土地被血泡的发软,褐色泥土上遗留几个断手断臂;最后一道沟壕,血水把死尸泡的发胀发红,一丈深沟填满死人。
李庭芝虽随孟拱历经戎马厮杀,浮尸嬴野、尸横遍野场景不是头一次见,可还是胃中阵阵犯恶,硬灌下半壶米酒才压下去。
范文虎包圆了另半壶米酒。
“这是人能打杀出来的?齐逆都是什么妖魔鬼怪?他们是铜头铁脑残忍弑杀吗?祥辅兄,军汉厮杀便是……都是这般景象吗?”
范文虎有些吓坏了,明眼人都能看到他那颤抖的小胖手。
李庭芝安抚他,随口叹道:“难怪齐逆能破蒙军,收复河北河东失地,诚不欺某哉…………”
“此时并非夸赞逆贼的时候!”统帅宁武军的石逵道,“首战不利,军心不稳,贾帅叫阁下突破包围,而今白折了一万多军汉,老张更连骨头渣子都寻觅不到……怎个突围章程,汝说说看呢!”
“石将军有主意了?”李庭芝反问。
“大小三军一口气冲杀过去,俺们三万多人马,硬冲定能冲破,但其余人马要跟上。”石逵粗蛮说道。
李庭芝嗤笑:“某家有一个比汝这更好的主意,挑选敢死士,集中军中全部的铁火炮、火器,一路打杀击破齐军,突围。”
“俺这就去选人!”石逵火急火燎离开。
石逵走后,李庭芝内心发毛的回望眼尸沟,拉着范文虎回去。
石逵动作很快,拉出五百个满目决然的士卒,李庭芝叫他们打先锋,并许诺给他们每个人争取个武勋,尔后唤来艾忠孝。
艾忠孝原名爱里八都鲁,宋庭称他是回纥人,蒙古人叫他色目人,他自己说是中亚草原上出生的,信仰阿拉伯半岛宗教,是回回。在窝阔台攻宋时期率部千人、马百余匹投降孟拱,后孟拱将色目人降卒编为飞鶻军,爱里八都鲁改名艾忠孝,统领飞鶻军。全军千来号人高鼻凹眼,打仗冲杀时不惜性命,宋军当捡到宝了,把这支胡人军队当刀刃用,被贾似道划拨给李庭芝指挥。
“日安将军大人,愿真主与您同在,呼唤主的信徒需要做点什么?大马士革的弯刀将杀光异教徒!”艾忠孝行天方礼,用半生不熟的汉语说道。
“艾将军,汝跟在先锋的后面,撕开包围,事成之后有汝重赏!”李庭芝用驱使的语气说道,身为一名宋朝传统的士大夫,对蛮夷态度嗯……双标。
“好的将军大人,就请观看***战士的力量吧!”艾忠孝不以为意的说道,垂头应下,皮革头盔遮住闪烁的蓝眼睛,李庭芝没有发现。
【禺闷萨汗的军队……投名状哇投名状,你可千万别死了!】
…………
未时,齐军正是用饭时候,宋军二度压上。五百名宋卒狂奔向阵地,箭塔上的齐兵抓起弩具朝外放箭,稀稀疏疏的弩箭偶尔放倒奔跑中的宋兵,但更多宋兵玩命跑,齐军士卒没看到辕门列阵防守,宋兵已然冲入齐营。
轰隆隆~~~
轰隆隆~~~
一颗一颗接一颗铁火炮炸裂,纷飞铁片划开士卒的脸颊,划破营中的军帐。爆炸声惊动周通几位将领,提起横刀冲出营帐,将领们分散组织士卒,周通拎上长枪径直奔爆炸地点去。
“快把铁火炮都丢出去!教北蛮子知道俺们弟兄的厉害!!!”
为首宋将骄狂叫嚣着,随后突兀地惨叫,周通一枪刺进胸口,扎穿了此㺒的肺叶。
长枪帅气一甩,周通爆喝道:“弟兄们!跟俺周通把宋军赶出营地!杀啊!!!”
周通两步并三步,左右移动长枪枪花抖擞,宋兵哇哇哀嚎死于枪下,区区五百宋兵,很快被齐军杀的连百数都不到,横尸遍野。
快要解决了,艾忠孝统帅飞鶻军杀进辕门,一鼓既冲散厮杀齐兵,迫使周通转头抵挡艾忠孝,也就拼了一柱香时间,周通没被击溃,两支齐军一左一右加入战团,夹着飞鶻军围殴。艾忠孝看情势不对正要退军,驰捷军进入战场,堵住退路,拱着艾忠孝继续战斗。
夕阳日渐消沉,大地努力回收尸骸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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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门关北面,一场混战正愈演愈烈,上万齐军摧残了贾似道苦心建立的防线,荆湖宋军精锐之师不断在败退,逆向而行的齐军士卒押解宋军战俘,填满一座一座战俘营。
关卡望楼上,大纛晃动,贾似道竭尽全力在挽回败局。密林中水行军统帅陈扬见着大纛传令,当即三千九百兵将冲出密林,攻击追击中的齐军。
齐将竺敬闻听后方遭敌埋伏,回身厮杀,舞起一杆大砍刀十荡十决,宋军士卒血雾腾起,莫干近前。
斜里撞见降将王承然,王承然提枪抢步来刺竺敬,竺敬挥刀劈砍,战不过三合,不敌竺敬砍刀,迎面一刀劈下,王承然吐血一口,倒铺在地。
见正面胜不过竺敬,林国宁偷袭一记流星锤飞上直奔面门,竺敬大惊失色忙躲闪,一锤砸在胸口,登时冲后仰倒,左近军卒扶起救走。
林国宁追去,半途突得一枪刺来,枪头扎穿左肾没进体内,林国宁痛苦喊叫,余光觑见是齐将费翔。费翔恼他暗器伤了自己好友,嘴中爆喝铁枪猛力一挥,林国宁断线风筝似,大好性命飞出九霄云外。
“杀!!!”
宋军一员悍卒抄刀猛劈齐兵,板甲上只有白印子,齐兵反手一刀将之砍翻,旁若无事的挥舞横刀劈砍。
盔甲保了许多条人命。
水行军拖延片刻,便抵挡不住齐军猛虎攻势,将佐战死,军士败逃,全军溃败。陈扬欲遁走,为张世杰觑见,虎步上前,战了十合,陈扬力怯,虚晃一刀跳出圈外。
张世杰哪肯罢休,取出手弩往陈扬后心就是一箭,陈扬啊的一声栽倒,张世杰趁机近前挥刀,陈扬死命拉扯,力气差,还是被横刀割下头颅。
第40章刀剑之下10
豫西大平原,城与城之间大片荒野,五千黑甲骑兵追逐上万丢盔弃甲败卒,此情此景仿佛端平年间全子才之败的重现,七八万头猪短短几日被蒙古骑兵杀的一路扑街,国用安殒命,尸骨从舞阳绵延到枣阳。
三月二十一,李庭芝以五百敢死士打头、一千五百飞鶻军突击,驰捷、宁武、骁翼等三万五六千兵马随后掩杀,攻入齐军营地内。主将周通率众军结阵层层抵挡宋军攻势,双方鏖战半日,两军力疲,恰在这时有宋军败卒从北面冲来,冲垮李庭芝军,裹挟着冲击周通军,小霸王奋起扬枪连刺带挑毙敌十数人,仍挡不住宋军败潮,被迫结阵缓缓退开,却保全了大军。
宋军败军未过完,周柘彦、张柔、张世杰三将各统兵马追上,原是在半个时辰前周柘彦已经攻破龙门关,击溃宋军缴获贾似道大纛,乘胜扩大战果。周通说明缘由,周柘彦宽慰一番,见宋军溃走,追杀一阵便下令回马休整。
数万宋军败出龙门关,马上就被崔灵兰、沈芸侦知,二女告知严忠济,火速领本部女骑追击。严忠济恐二女兵少有闪失,快马向附近游走的斜闾赈银部骑兵报信,石抹那哥也侦查到了,两营四千骑四路赶向战场。
于是就有了开头的一幕,五千齐军骑兵旷野追杀宋军败军,宋军毫无还手之力被斩杀,尸骨成山。
贾似道仓皇过汝水时,骑兵在岸上向河水里放箭,大将谢弘持盾替贾似道挡箭,没伤到一丝一毫。但普通大头兵就没这种待遇了,弩箭射向密集人群没有落空的,凄厉惨叫声响彻河床。
为活命,宋军互自推搡下河,自相践踏、溺毙河中者数不胜数,以至汝水下游郾城等处,河岸漂满死尸。
至鲁山县,再遭齐军伏击,往唐州去,城池不敢接纳,狼狈退回枣阳军,后退入襄阳北岸樊城,贾似道清点人马,围攻洛阳一十三万大军十损八九,折大将张英、艾忠孝、陈扬、林国宁、王承然、韩吉武六人,兵士仅余两万人,衣甲兵刃丢弃泰半。
再说余阶,坐镇郾城、鄢陵两处,迟迟不见齐军来攻,预感不妙散出侦骑查探,一天后收到了漂浮在汝水上的宋军尸首,一个时辰打捞出上千具。余阶意识到不妙,断定荆湖大败,立即下令拔营南撤,留虎将赛存孝刘整统帅全军的骑兵断后。
余阶溜的快,以至于慕容绍云在郾城、鄢陵均扑了空,沿着痕迹一路追,走到上蔡,慕容绍云追上。
没等突击行军中的余阶军团,负责断后的刘整统帅一千骑兵正面突击过来,慕容绍云暗笑宋军骑兵不自量力,便叫副将陈彦禁领一营,自己领一营,四千三千营铁骑左右包抄围歼。
觑见齐军骑兵分做两路,刘整瞬间了解慕容绍云打算,当机立断,领骑兵奔着〔慕容〕旗号去!
“放箭!”
迎面两千支弩箭落进宋军骑阵里,刘整拨打开箭簇挺枪扫去,慕容绍云横枪抵挡,震耳金鸣让这两位盖世虎将均是阵阵气血翻涌。
“汝便是慕容绍云?洒家今日就要和汝比个高低!”
刘整复挺枪刺去,慕容绍云向后一躺,起来时长枪直奔刘整面门,刘整头一歪,把枪往下一压,把慕容绍云枪头控在肩上。
慕容绍云往回收,两人比拼起,纹丝不动。刘整突然一松劲儿,慕容绍云险些栽翻落马,刘整把枪砸向慕容绍云,慕容绍云横枪架住,借力挑开,腰背发力稳住上马,掌中长枪迅捷如电刺刘整咽喉,刘整两手控住枪杆,交上枪刃握杆翻搅,反刺去慕容绍云,慕容绍云梅开二度,铁板桥躲开,收回长枪,处于守势。
【慕容绍云果然厉害,五十回合竟不能斩于马下,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齐王虽是女流,但待俺们武人甚厚,岳武穆、韩世忠都入武庙享祭,也许俺该去投齐王,要比宋庭有前途。】
【此㺒是何人?五十回合胜负不分,平生难遇这等敌手,现在的大王怕也拿不下他吧……不能再酣斗下去了,俺得使鞭打将了解这厮!】
一念之此,待拨开刘整长枪,慕容绍云抽出钢鞭直往刘整天灵盖打。刘整深知慕容绍云有一手钢鞭打将的马上本领,一直都有在注意,见慕容绍云钢鞭打来,连忙横枪接住,震得虎口发麻,两臂微颤。
刘整趁势横扫千军,破空一枪也让接下的慕容绍云虎口出血,全身力气消散大半,自知敌不过,也熄了斩杀宋军骑兵指挥官的念头。
再说战场,慕容绍云两千骑兵同刘整一千骑兵战在一处,宋军骑兵不算白给,片刻功夫里能和蒙古怯薛军骑兵交手的三千营骑兵无法击败,反而因宋军骑兵生猛势头让三千营骑兵气势落下乘,快速解决演变成拖延。
要知道,慕容绍云骑兵队是倍于刘整一千宋骑的。
可见宋军骑兵的精良啊,精良的不仅是骑卒,还有装备,一人一件步人甲,虽然不如齐军板甲,但占着百分之百披甲率,加上余阶调教有方,一千骑战力不俗。
见着老上司跟刘整打成了拉锯战,陈彦禁宣花大斧一挥,两千三千营骑兵从背后包夹上去。
刘整不恋战,招呼一声,撇了慕容绍云,七百宋骑在包围合成前冲出去,尔后调转马头,复冲!
慕容绍云合陈彦禁一营,近三千骑兵不分兵,径直朝七百宋骑撞去,马蹄滚滚,血雨腥风,陈彦禁根本不是刘整对手,还是靠慕容绍云将将挡下刘整,却也力不从心。
二度冲杀出来,一看左右只有四百来骑卒,刘整战意顿消,心疼无比,想已经争取了好长时间,算是完成任务,于是不愿再战,调转马头跑路。
陈彦禁提宣花斧要追,被慕容绍云满是血水的手拦下。
“将军,何故不追?”
“不值得追!”慕容绍云忍疼道:“大王叫俺们收拾了余阶军,不是消灭一支千骑,比之上万宋军主力,区区几百残兵败将,无须两营儿郎追。”
“玛德那宋将好生了得,收拾战死弟兄尸骨,还有马匹,某等还有去取余阶等人的首级!”
慕容绍云还是慢了一步,刘整掩护下,余阶军安然无恙退回蔡州,并且还在收集船筏,准备走汝水入淮河,支援两淮赵葵。
也是在蔡州,余阶大致知道了荆湖宋军的战损。
闻报后,余阶沉默良久,点出帐下马义等二将,领军沿淮河逆流向西,支援贾似道。
众将不解,余阶给出了他的猜测:“尔等不觉得贾似道败的太诡异了吗?贾似道、李庭芝再不堪,张英、任义、焦进、赵芝等都是随孟公征战的宿将,什么风声都没有,一十三万人马十去八九,岂不怪哉?”
“还有,齐军既已介入,若那妖女本事,只是差点把荆湖人马全歼?没有别的意图?”
余阶瞳孔深邃望着屋外:“一十三万大军,贾似道战法即使不胜,也不会大败!惨败!荆湖强兵一战而斩,死守襄阳可保荆北无虞……然齐军究竟想做什么?襄阳?吸引洒家去援襄阳,好三打两淮,二歼淮军?”
第41章骑军千里大奔袭
汝州城,被围十五日,赵芝无法坚持,在部下聒噪下,怕人头落地,果断的开城投降。
严忠济将俘虏压回北方,率部跟随周柘彦攻取唐邓二州,继续向南行军,抵达汉水北岸,包围樊城。
“这就是樊城,南边那个城池就是襄阳……当年关云长水淹七军,生擒于禁就在这附近。”
张柔感慨万千捋着长须,周柘彦打断张柔的感慨:“往事过眼云烟,吾等现今该去想怎么渡过汉水。吾找过当地渔夫问询过,汉水水量很大,不能泗渡,又没到冬天,渡河必须要用到船。但汉水上的船筏不是在樊城里,就是在汉水南岸,也许要攻破樊城了。”
汉江,又称汉水,汉江河,为长江的支流,现代水文认为有三源:中源漾水、北源沮水、南源玉带河,均在秦岭南麓陕西宁强县境内,流经沔县称沔水,东流至汉中始称汉水;自安康至丹江口段古称沧浪水,襄阳以下别名襄江、襄水。
汉江是长江的支流,在历史上占居重要地位,常与长江、淮河、黄河并列,合称“江淮河汉”。
汉江流经陕西、湖北两省,在武汉市汉口龙王庙汇入长江。河长1577千米,流域面积1959年前为17.43万平方千米,位居长江水系各流域之首。干流湖北省丹江口以上为上游,河谷狭窄,长约925km;丹江口至钟祥为中游,河谷较宽,沙滩多,长约270km;钟祥至汉口为下游,长约382km,流经江汉平原,河道婉蜒曲折逐步缩小。
张柔听周柘彦要打樊城,认真说道:“攻打樊城不失为一招妙棋,原先樊城是城小而坚,蒙人不善攻城故能推延旬日,宋庭主经营襄阳,史嵩之、孟拱多次加强襄阳防务,北面樊城就像前哨,防务不如往昔。今宋军惨败,吾等一鼓作气,樊城可下!”
“只是……宋军该不会在樊城放上太多船筏,即便得到船筏定然不够十万大军用的,要想渡河还是造木筏吧。”
水流湍急向东流淌,周柘彦沉思半响,问道:“张老将军,当时蒙鞑子口温不花攻打荆襄时,上万人马是怎么过的江啊?”
张柔一脸耻笑的说道:“当时哇~~全子才弃军,宋军大败,渡河船只都被缴获了,还有襄阳、樊城守军一逃一降,口温不花坐着宋军的船,畅通无阻到襄阳,近乎没有遇到抵抗。”
周柘彦纳罕,这种好事儿怎么就不落我头上。
因为机动性的考虑,万斤死沉死沉国崩炮没有带着,可即使这样,周柘彦两万两千步骑兵,周通、严忠济、张世杰等三大营步军二三万人,崔灵兰、沈芸千骑,石抹那哥四千骑,张柔四五万披甲不披甲的兵卒,好赖十万百战精锐,樊城不过千八百守军,攻破还不是玩一样!半个时辰后齐军清理尸体,周柘彦诸将入城,商谈渡汉水办法。
“能从汉水上流泗渡,绕到枣阳、随州么?”沈芸提议道。
没有具体的堪舆图用来参照,只好由张柔解答了。
“可以是可以,但路上要过洪山,次要经过汉阳军,沿江从大别山南麓绕,口温不花用了不到十天就到了淮西的黄州。”张柔说道。
周蕊徽在黄河北岸黎阳隔几千里地遥控指挥大战略,总得计划分为三步走。第一步是已经发生了的控制关隘,围歼洛阳贾似道荆湖军;第二步,攻取襄阳,打开门户,同时扫荡中原宋军;第三步,也是最后一步:骑兵部队千里奔袭迂回到赵葵淮军背后,全歼淮军,彻底占领两淮地区。
目的不是争夺张柔控制的中原三京十七州这样肤浅,要中原干什么?四战之地,关隘险要不控制在手,取之有何意义?周蕊徽要的,是襄阳和两淮,有句话说的好呀,若将江南政权比做一个大宅,秦岭淮河为院墙,襄阳为院门,长江为房屋墙壁,江陵、汉阳军、庐州、扬州为门窗,鄂州、江州、采石、京口为门栓,三吴为大堂。
宋庭没有院墙,没有院门,再没有门窗,是一种什么景象?
参看东吴孙十万,西不克江夏,东不克广陵,中间合肥送人头,向跟曹魏争霸中原还没机会。
宋庭本就偏安一隅,混到东吴这种程度,凭借宋军的〔强兵名将〕,展板上的鱼肉罢了!
周柘彦开口道:“大王让俺们主力包围襄阳,遣轻骑沿江而下突击淮军背后,呼应杨节度歼灭赵葵。大王算无遗策,眼前的困难该由俺们解决,那么沈将军、崔将军、石抹将军,三位将军率本部马军出发吧。”
两女一男抱拳离开。
三人走后,周柘彦沉声道:“襄阳某家一定要攻克,大伙儿谁有办法,畅所欲言。”
张世杰道:“都元帅,俺看没有船筏,没有水军,是无法攻克襄阳的,樊城虽与襄阳隔河相望,但士卒儿郎不能飞过去吧。”
“如果只是打到襄阳城的话,最好从国中调来国崩砲,国崩砲能打九百步远,这段距离石头能砸到城墙。”丁大维出声道,“但就和张将军所虑一样,石头能用国崩砲打到对岸,人不能用国崩砲打到对岸吧,况且贾似道曾知江州,任江南西路安抚大使,沿江制治副使,调教有数支水军。”
“水军…………”周柘彦摇头:“黄河水军要协助元景守河中,某不能动。海上水军牛邦喜、沈彤二位将军,现驻海州,即使开来襄阳,也远水解不了近渴,有这时间还不如打造船只。”
下午,士卒来报河面上出现船队,周柘彦带人查看,是宋军水师,在汉水上畅行无忌。
周柘彦果断放弃攻打襄阳念头,留兵加固樊城城防,分兵攻取光化军、枣阳军等处。在枣阳军,周柘彦缴获了三十万石粮食,数额巨大到让周柘彦吃惊,详加了解后知晓三十万石是孟拱留下来的屯田粮。
孟珙父孟宗政知枣阳,招唐、邓、蔡三州壮士二万余人,称忠顺军,后孟珙为统帅,在枣阳军修水利,创平堰,建通天槽八十有三丈,灌溉万顷农田,边地得以丰储。
余阶赴川蜀时,还从孟拱手上拿走十万石屯田粮,可见孟拱时期的荆湖宋军,不但能打,粮食更够!
孟拱无愧是宋庭擎天一柱!
…………
襄阳城里,贾似道指尖划过堪舆的某处,领教了骑兵千里奔袭闪电战攻击,他似乎开了窍。
“白日里吴河见到齐逆马军往东去了。”李庭芝道。
“汉阳军!”贾似道笃定道,“俺怀疑是去淮西,调兵赶到汉阳军堵住。”
“调谁?”李庭芝反问。
“跳荡军。”
李庭芝面色微变。
江州兵马里,唯有跳荡军是精锐中的精锐,驻留襄阳诸军里,精锐的就剩宁武军与跳荡军,单看名字就知道,水战里跳荡…………
“确定?调走跳荡军,江州军马就是弱势了,师宪刚一场惨败,不怕任义等军将哗变?”
贾似道心头一跳,改了主意。
“那调一军,去上游谷城驻防。”
“谷城哇……”李庭芝点点头,“确实,均州是否也派一军?”
“均州是大山环绕,罢了,为防万一派两营军伍去吧。”
第42章宋将马义死落水
“驾~~驾~~~”
荆北大平原上,沈芸等一千女骑兵面若桃花骑着马,体力消耗严重的女骑腰背牢固绑在马背,像一条章鱼一样牢牢吸在马鞍上,强烈地马震令女骑胸口波涛汹涌,夸张些的屁股里血一直流到脚上。
从樊城出发的五千男女骑兵,一人两马在一天的时间里从樊城奔到德安府、汉阳军、复州附近,也就是从襄樊市到云梦市、孝感市。一天时间跑了五百里,得亏齐军五千骑兵是一万匹马,不然达不到这种的高速。
入夜,全军休息,将领们则被召集开会。
“沈将军,崔将军,今天的速度二位将军部下们还坚持住吗?”石抹那哥戏谑的问着女将。
石抹那哥虽然不是汉人,没有汉女宅家那种僵化思维,对于镀金的行为也没什么意见,谁叫是齐王的亲兵卫队呢,不过军中好不容易有了除军妓的女人,不能上的话再不能挑逗,是多暴殄天物哇。
按现代的词:吹哨,调情。
“石抹将军宽心,俺们既然来,就不会因为自身的缘故放弃;将军也莫要小瞧了某等,横山之役、高丽之役、山南之役、扶桑之役、河北之役、燕北之役,俺们都是经历者,也挥刀厮杀过,不会比男儿差的。”
见崔灵兰一言不合甩资历,石抹那哥笑笑,暗道无趣。
“按照今日的速度,明日俺们就能进山了,顺利的话争取后日出山进入淮西地界。”石抹那哥顿顿,言道:“今日的开路先锋是刘康刘营将,刘营将是再辛苦点,还是换个人?”
刘康是个三十岁高大男子,他是刘玄增的儿子,比及其父,刘康是个武人,入伍从军多年,摸爬滚打当上一营都虞侯。他是个精齐份子,不像他爹是个亲宋派,又这也就是为何刘康能在有个好爹爹的情况下没强行退伍。
刘康见石抹那哥这个契丹人关照自己,婉拒道:“谢石抹将军好意,一事不劳二主,国家缺少马军将校,俺正好历练,日后不说能得大王青睐吧,追的上蒙鞑子报国也好。”
石抹那哥笑道:“刘营将是个勤快人呀,好吧,那便拜托康字营的将士辛苦了。”
“祝两位将军做个好梦。”同样扭头朝沈芸、崔灵兰笑笑。
“那芸也祝石抹将军、刘康营将,也做个好梦吧,身心愉悦。”沈芸声音酥酥的,反撩起两人来。
两个男的是明白了为什么都说沈芸沈三娘是坐地能吸尘了,劲头好赖一露就让人百爪挠心的。
做一晚上春梦,早上欲火焚身起来,边行军边用饭,片刻至富河、漳水一带,尔后侦骑来报,前方五十里,两水汇通的地方,发现了大批宋军正在安营歇息。
“大批宋军?哪里来的大批宋军?不会是截咱们的吧!”
沈芸冷静问道:“敌方具体有多少?有没有发现尔等?统帅是谁?尔等发现时宋军在干什么?”
侦骑答道:“敌军万余,发现时正在驻扎休整,俺亲眼看见从汉川城划船出来的粮草送进宋营。宋军将领不知道,旗子上写着〔马〕等字样。”
“姓马?”石抹那哥挑眉道:“宋营有墙垣吗?”
“禀将军,没有,就是些火堆。”
“是座临时的营地。”沈芸轻声道:“俺们现在应该是在应城——云梦——汉川三座城池的中间,附近看来没法打粮,所以石抹将军,这一万宋军要不要吃掉?”
“吃掉!”石抹那哥果断道:“江南水网太密,一万宋军要走船足能堵俺们前面,俺们不能放着这个变数不管。”
“收拢马军,俺为先锋突击,康字营随后掩杀,二位将军领本部护卫两翼安全。”石抹那哥令道。
…………
汉川城西四十里外军营,川蜀宋军大将马义正朝汉川城押粮官发着大火,三名士兵安静躺在地上的担架,马义攥着从粮袋里流出白黄色的大米,愤怒让他脸色酱紫,脖子粗了一圈又一圈。
“天杀才!俺们为国征战,抵挡齐逆犯境,脑袋挂裤腰带上过活,汝这狗官竟拿这等米给俺们吃!汝这鸟斯!给俺们吃霉米,俺的弟兄吃汝的霉米吃死了!老子管汝是知县的家人,还是听凭朝中哪位相公的差遣,不给弟兄们一个交待,老子把尔祭了旗!”
看着眼前怒目圆瞪的川军,粮官暗暗叫苦,心中把那些投机倒把谋利的骂一遍。
“此事不干小人的是啊,小人只管压粮运草,旁的事情小人一概不知,一概不知呀…………”
马义气得大骂:“俺管汝知不知道!俺要吃了不死人的粮食!”
“泼才,莫以为俺在戏汝家知县,拿不出粮食,老子就能办个私通逆党,自去衙门里取!今日下午见不到粮食,汝家知县等着掉脑袋吧!”
押粮官慌里慌张跑回去,马义部将辛涤远忧虑说道:“将军,那知县是原丞相郑公清之的学生,势力不小,这般恶了大头巾,要罗织起罪名,只怕吃罪不起呀。”
马义冷哼道:“杀了俺?呵!俺先随孟公,后随将军,杀金虏,杀蒙兀,转战南北,赵官家要因这破事儿把俺砍了,俺不服!齐王就在北边,把老子热着了大不了投了去,齐王可不养大头巾,免得受政事堂的腌臜气!”
另一部将姜保海苦笑道:“将军,莫要说气话了,还是议议儿郎吃食吧,那汉川知县要不送粮米来,儿郎们就要断粮了。”
辛涤远提议道:“将军,要不俺去应城求粮?”
“好吧,辛苦兄弟了,拨给兄弟五百人手。”马义当即答应。
辛涤远领了将令,点起人马出营,出营十里,大地颤动,同一时间余阶看到了水缸里晃动的水。
“敌袭!结阵!!!”
辛涤远当即列阵,弓弩手张弓以待,但见着远方高速奔驰来的骑兵黑潮,辛涤远心跌落谷底。
“直你娘的!这里怎么会有齐逆马军?!”
石抹那哥契丹骑兵一个冲锋,就把辛涤远匆忙列成的军阵冲垮,一万匹马四万个马蹄踩过去,人畜无辩。
宋营,马义匆忙组织兵卒,五千齐军骑兵转眼杀到,宋兵任何人抵抗在马蹄下化为尘埃,笨重地步人甲宋兵被一狼牙棒打出脑浆,轻便纸甲宋兵被横刀轻易看透甲胄,宋军往水里退,你推我挤,水性再好也没用,淹死者无数,只有少数游出生天,河水被染红。
一千女骑左右扬起刀追杀溃散宋兵,宋军溃卒哭爹喊娘,都恨爹妈少生十条腿,一点没有击败蒙军入侵的川蜀雄师的样子。
马义逃过河水,石抹那哥追击,一千女骑咬尾,马义身后士卒一个接一个被弩箭弓箭射死,然后轮到马义,崔灵兰举弩瞄准扣扳机,一箭穿脖,马义落水,口吐血液。
追杀持续到败兵过江,进了汉阳才算结束。
此战没什么好说的,无非是端平年杨义之败的另一版本罢,野外骤然遭遇未能列阵,被骑兵突突的底裤没了。
此战过后,宋军州县闭门不战,等同蒙古军打过来一样。石抹那哥就像削苹果那种的简单,领骑兵进山出山,进入黄州地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