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六坊一局
1238戊戌年,九月麦收季节,满处忙碌的身影,一队纸甲范阳笠的红头子显得十分突兀。
坐在高头大马上的宋国士大夫乌纱帽戴地四平八稳,无时无刻不在摆弄着上国使臣、朝廷大员的气度。马前两个军将精神奕奕乘马走着,札甲兜帽干净得能当镜子,脖颈一条红领巾新到是从裁缝铺里才做出来一样,甲内绣花大红袍穿在两个军将身上,一点威武悍气都没有,反倒是勾栏瓦舍里唱戏的。在齐兵看来只是两条文人臭老儒牵着打扮漂亮的没牙狗。
队伍长达一里地,后面尽是粗壮结实的民夫抬得箱子,一旁宋兵如狼似虎盯着这群没见血的民夫,仿佛擦把汗都能一刀咔擦了…………
如此的一直队伍,惹得百姓围观,但凡是知道是宋庭的使臣团,都是怒目而视,槽牙咬碎。若非有齐兵护送,恐怕百姓们早就回家抄家伙,把宋使杀个骨头渣子都不剩!莫忘了,周蕊徽治下百姓,没不是屯所兵的。
百姓恨有他们恨的理由,周蕊徽在胜利后故意把宋庭背刺的事情传出来,百姓直接把宋庭定义成和窝阔台同一战线的敌人。
蒙鞑子的帮凶,百姓们岂会不恨?
山东百姓的敌意,宋使邹伸之感受到了;非但如此,连护送齐军浓浓敌意与仇恨邹伸之也感受到了。不动声色端着他的威仪,实则内心打鼓,有性命之忧…………
瞥眼马旁的齐将,长的五大三粗一看就不通文墨,邹伸之深为厌恶,但为皇命还是强忍恶心问话。
“敢问,齐候是如何教化民众的?何以苍生染胡尘仍未洗?莫非真是穷兵黩武、好战嗜血的地府妖女转生?”
齐将冷冷道:“若非国君命俺将汝押进青州,俺早在黄河边便把汝等江东鼠辈打杀个干净!”
邹伸之愤愤哼一声,不再言语。
这时副使贾似道打马上前,亲切问道:“将军,在下观将军行伍出身,浑身颇有血气,与俺在临安看到的军将极为不同……不知是否冒昧,将军斩过多少蒙兀人哪?”
看贾似道挺和善的,齐将倨傲说道:“俺?俺不如三大营的兄弟们。俺原是泰安州一员十户官长,在山南大战后几个时辰进战场,杀了十几个鞑子,追虏酋窝阔台时候侥幸杀了三个,再后来随国君南讨宋国,大破赵葵,那斩首就是无数了。汝小子是不知道,杀宋兵啊简直比杀鸡还要简单…………”
宋庭使团里只有贾似道一人在应和着…………
“将军猛将啊,不知似将军这般猛将,齐候帐下有多少?”
“贵使过誉了,俺算不得猛将,俺这种厮杀汉子国君帐下多的是,比俺强的比比皆是!”
“哦?将军只是很普通?俺大开眼界了,山东良将何其多矣。”
“额~~贵使,称咱统制吧,俺只是个类似汝那边的一营军将,当不起将军称呼。”
“啊!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山东真是个神奇的地方啊,俺先祝福阁下升任将军。”
“哈哈,承您吉言。”
“俺听阁下的口音,是淮西人?”
“是淮西人,祖居高邮,横山战后随国君入山东。”
“噢噢~~老哥儿能指点指点在下,俺看官道挺结实的,刚修的?用的什么石料啊?”
“哈哈,不是石料,是一种泥巴,成型之后坚硬无比,抹在墙上,蒙鞑子拿投石车砸都砸不坏。”
“竟有如此神物!!!”
“那是!这泥巴可是国君在梦中受太上道君点破,跑遍山东,用八卦炉炼制七七四十九天才得到的。”
“哇~~齐候真乃神人也!”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贾似道内心稍起波澜。
…………
青州新城,工匠人数比前年增多四五百人,几年发展下来,出师工匠一两千,学徒工匠四五千,总人数过了一万大关,但还是不够,还在疯狂增长。
谁叫山东的军工产业用人多呀,兵器坊、弓弩坊、硝皮坊、盔甲坊、锻铁坊、器械坊、火器局,〔六坊一局〕一万多人一点都不多。
锻铁坊是最近一两年才成立的,和其他坊一样,由几个〔制器使〕(同营将军衔)管理,制器使下,是很多工长(同乡官军衔),工长之下就是工匠了。以各坊大同小异,锻铁坊来论,制器使有两人,分原料采购制器使、冶炼制器使,均是听命于〔军械监〕(同厢将军衔)文焕。
通过水力锻锤(非高科技产物)锻打出的铁板,拉低了铁甲的成本,经由盔甲坊工匠们进行深度加工,华夏版〔板甲〕横空出世!
上次被窝阔台一刀砍断绳子导致胸前甲胄事情,在战争结束后于军中有过调查,不是普遍现象,但也有过案例。鉴于这种情况,以及火器进入战场,于是进行了盔甲上的革新,摆脱〔高防重甲〕的原则,板甲应运而生。
板甲兴起在欧洲,随着进入火器时代,由西方商人、探险家带入东方,并在东方运用起来。东亚地区起先是扶桑国,不是因为扶桑国多有先见之明,是因为它们在打烂仗,所以有了——〔南蛮具足〕这一盔甲;自然,是给武士装备的,数量稀少。紧接着的是南明郑家,因和西方人打交道,郑家钱多,板甲有过大量的采购,郑成功的铁人军就是装备了板甲的军队,不惧火枪,更不怕清弓,名噪一时,折戟南京。
为防是高仿伪劣产品,周蕊徽特地给草人穿上板甲,然后进行弩射、斧砍、骑枪刺三项测试,除弩五十步射外,其余两项只凹陷窟窿。
测试通过,齐军便开始换装,野战部队全换板甲。
齐候的甲胄自然是第一个制作的,和大部分板甲一样,护住胸腹前后,保护两肩不受伤,弄长裙甲盖住屁股大腿和……;兽吞、护心镜、装饰物是额外另加的。
周蕊徽视察军工基地,对各条忙碌的生产线工匠予以表扬和赞美,感谢他们打造、研发、改进出精良的武器,让齐军将士一次又一次打败蒙古人!
慰问之后,召集宋邕春老道、文焕两位工匠头子,就新武器研发方向进行最高指示。
“宋道长,文大哥,孤能率将士击破蒙鞑,保一方净土,二位功劳不小,重匠人亦有苦劳。军中将校皆有封赏,孤为国君,该赏罚分明,二位功臣想要什么封赏?”
自从打赢了窝阔台,周蕊徽飘到敢自称为孤了。
宋邕春道:“贫道方外之人,红尘以外之物,于贫道无关。”
周蕊徽道:“那好,孤就册封道长为〔天师〕,在泰山、鲁山、琅琊山兴建庙宇、道场,传播道教思想,弘大道教道学。孤在原曲阜祭祀孔丘的地方兴建庙宇,祭祀玉皇大帝、太上真君、青华帝君、张天师。”
“道长,公负责火器局抽不开身子,帮孤找些道人来,讲解经文。”
“贫道谢过君上…………”
该文焕了,周蕊徽静等文焕想要什么。
文焕道:“禀君上,君上把俺从临安救了下来,这些都是小人应该做的事儿,不求封赏。”
文焕紧张逗周蕊徽一笑:“孤这里不是宋庭,没有商贾、工匠都是贱业的说法。孤说了,赏罚分明,汝有功于山东黎庶,理应封赏。”
“那……君上赏赐些银钱吧…………”
“银钱当赏,但不足以表汝功。”
周蕊徽正色道:“汝功甚大,有汝督造甲仗方有前方大胜,方有山东太平,孤赏汝百金,授汝〔鲁班伯〕,赐登莱食邑百户。”
“二位回去后,核查治下功劳,孤还要在工匠中授子爵十人、勋爵二十人、巧匠君三十人,表彰功劳。”
“孤金口玉言,绝不反悔!”
“谢君上…………”
文焕感动的要落泪,千古工匠封伯者,仅他一例吧。
“板甲的防护能力二位也都看见了,正所谓有好盾亦须好矛,道长,记得初次见面时,道长用一个武器,类似国崩炮但比国崩炮小很多,打了孤一下,没人能接住。”
“君上是想说突火枪?”宋邕春道。
“突火枪?那就是突火枪呀,正是正是,道长接下来两个任务,其一是造炮,其二是改进突火枪,往打的远、稳定好、装填快三个方向改进,我等道长的成果。”周蕊徽说道。
“贫道尽力。”
“文焕兄弟,汝继续监造兵器甲仗,同时改进一下车子,孤听景兄说起乱石滩之战用车子拒蒙鞑马军冲杀,汝改进一台既能运粮又能装长枪的拒虏车来,日后步军再接战蒙鞑马军主力,不至惨胜惨败……对了,国崩炮如果能装上车,也便装上,但要减轻重量,射程不能比弓弩还要近。”周蕊徽提了个稍微为难人的要求。
文焕抱拳称是。
周蕊徽还在聆听一些具体数字的报告,文焕说着说着,突然想起一项事情,出声问道:“君上,新甲的话马军与步军是否通用?”
“这个…………”周蕊徽沉吟起来。
宋邕春道:“君上,板甲防护力明显要比札甲强,重量上要比步人甲轻,可马军有时需要沉重的重量……孰是孰非请君上示下。”
片刻后,周蕊徽道:“板甲马步军通用,与蒙鞑骑战争雄是不智之举,日后孤之将士,以步军结阵击溃敌众,马军儿郎追击溃敌扩大战果,无需具装重甲了。”
“谨诺。”
“报!国君,宋使已进候府,刘丞相、洪鸿胪在等国君回去。”
“哦?宋使走的挺快呀,看来丞相修的官道修得好呀!”周蕊徽冷笑道:“宋使来了孤就得去迎接吗?孤缘何要给宋庭的人脸面!让他们继续等着!告诉丞相、大鸿胪,忙自己该忙的事儿,宋使孤会去会晤的。”
“文焕兄弟,汝接着说。”
求支持,求各种支持。
第116章刘公玄增老昏迈
“君上真是这么说的?!”刘玄增老眉一聚,自坐席上起身:“头前带路,老夫去劝君上。”
宴席上,洪世贤觑见刘玄增要出去,赶忙起身不理会身旁说话拉交情的邹伸之,去询问刘玄增怎么回事。
准确说,是去拦刘玄增,以免这位老臣去触为臣子不该触地眉头。
“丞相,急匆匆离去可是内急?”
“没有,老夫去劝劝君上…………”
洪世贤一把拉住:“丞相,在下知道丞相是好心,但此刻丞相去不得,就由着君上吧,君上心里有数。”
刘玄增道:“大鸿胪,话不能这么说,使者尚且在此…………”
“丞相,又非君上之过,何故为难君上啊。”洪世贤正色道:“丞相,这帮人在危难之际不与支援不说,反而落井下石。君上已经做的很好了,若非君上命营兵护卫,宋使早就死在边境了,杨节度杀他山东不会有人不高兴。”
刘玄增叹道:“世贤,汝是大鸿胪,邦交之道不能参杂君王喜怒、个人喜怒,这不是邦交!”
洪世贤道:“丞相,论邦交丞相是问对人了,在下出使过的地方许多,所谓邦交,首在兵马!低三下四是邦交,如今日这般盛气凌人亦是邦交。”
“汝……哎!”
“丞相,回席吧。”
刘玄增无奈,归席。
洪世贤亦归席,回来邹伸之就把脸凑了过来。
“洪兄,嘿嘿,兄与那位老大人,有要紧事?”邹伸之赔笑问道。
“有呀。”洪世贤冷漠道:“君上正在气头上,在校场打人出气,某劝丞相别去,君上下手没轻没重,别把丞相打瘫了就不值得了……当然,邹大使要去,君上肯定一刀抹了大使脖子。”
“嘿嘿嘿,严重了,严重了,齐候乃巾帼英雄,天下闻名奇女子,不会如此,断不会如此…………”
“哦?某家君上不是妖女吗?什么时候临安改夸君上是巾帼英雄了?哦~~~是哪家勾栏瓦舍呀?青楼老鸨子?还是瓦舍里的说书人?”
“呵呵呵,严重了,洪兄言词犀利,严重了…………”
漫长等待过后,周蕊徽终于现身,正小酌吃菜的贾似道一见来了位大美人,要饱饱眼福,却傻了眼…………
周蕊徽没注意到边边角角有一双眼睛痴痴地望着自己,径直走到主席上,自顾自的饮了杯酒,环视言道:“孤来晚了,自罚一杯,秋粮还待丞相点查,丞相别偷懒呀~~~大鸿胪,宋使前来是汝的事儿,带进馆驿好生安顿,等孤有时间了会召见的。”
“孤还要洗澡,尔等看着办吧。”
刘玄增心生不满,忘了这里还有外人,当着外人面儿教训道:“君上!国事怎能荒诞不经?!”
周蕊徽娇躯一顿,转过身来面色不变道:“丞相,孤都知晓,国事汝能替孤做主耶?总要有个先后主次,丞相觉得可对?”
丞相二字,听得刘玄增十分膈应,仿佛被针扎进心里,他还没有听过自家侄女叫自己丞相…………
看刘玄增果然触了天颜,洪世贤急忙起席打圆场道:“丞相,君上也不小了,整日日理万机,某等臣下该关心君上身体才是……君上操劳,无暇接待宋使也很正常,此间事物乃某之职分也,怎敢劳烦君上,刘公,您说是吧。”
刘玄增异色眼神扫过洪世贤逐渐起皱纹的脸蛋,颓然座回了席上。
这个插曲在宋使面前发生,看似是因政事起的口角,但邹伸之不这么以为,小眼眯成一条奸滑的细缝,混迹官场多年,油条老得不能再老了。
【刘玄增,呵呵,原来山东的破绽在这里呀…………】
邹伸之一扫心头阴霾,准备痛饮一大白时,刚因争执而暂静的宴席间又传出了声音。
“大宋太常丞贾似道,见过齐候殿下,齐候豪气云天,真非常人也!”
周蕊徽面露惊喜之色:“汝这泼皮竟混到了宋使?!”
贾似道毫不尴尬道:“姑娘不也混上齐候了吗。”
“哈哈哈,是极是极,但汝混的要比孤差好多。”周蕊徽半开玩笑道:“汝花费多少银钱,才买得一官半职呀?”
“在下无财可贿,蒙官家赏识,登进士及第。”贾似道平淡答道。
“哦?宋庭的进士不值钱呀,汝一介泼皮都能成进士。不过孤更意外赵昀能有识人之明,孤还以为在他眼中,全子才、赵彦讷之流才是人才,余者均是无能昏吏……呵呵,他赵昀丢的好大人呀,虏酋窝阔台是天天给孤写信炫耀,把孤这心口挠骚地甚痒…………”
贾似道嬉笑道:“齐候胸痒,不准他人抓挠,齐候有定力呀。”
“混账!宋庭进士是下流胚吗!”刘玄增闻言怒道。
“无妨无妨。”周蕊徽玉手一竖,“贾似道敢往歪里想,也敢说出口,表里如一,实属真豪杰!临色而不眷恋失态,面危而不惊乱慌张,日后必成大器!贾兄弟,孤看不上赵昀的眼光,孤相信自己的眼光,公是大才,宋庭定不识公才华,若走投无路,可来山东。孤的房门,永远给公开着。”
“谢齐候夸赞,在下愧不敢当,不过房门就不必了,在下少时虽阅览过春宫图,但,在下不是视色如命之人。”贾似道婉拒。
“咯咯咯~~”发出一串银铃般笑声,周蕊徽浑不在意道:“没关系,该开着还是开着,早晚汝会明白宋庭远不如山东,孤远超赵官家千倍百倍。”
“数年不见,汝该有许多话跟孤讲。其他人都散了吧,贾似道留下,汝先去孤房中安座,孤沐浴完,就来找汝…………”
话音未落,余光瞥见刘玄增怒气横生要开腔,周蕊徽一溜烟跑走了。
洪世贤额头满是冷汗的来劝刘玄增。
贾似道眯瞪,回过神来想走,邹伸之前脚出去,后脚他就被拦下。
“贾公子,请跟俺来。”
见迎面拦住自己的女子金甲红袍,秀发披落在披风上,额角刘海遮挡了半边眉间,很是靓丽,芬芳嗅鼻,宛如一朵未开发的花骨朵,没有周蕊徽那种成熟的美,却有一种处女的香。
贾似道有点走不动了。
“呵呵呵,山东人杰地灵啊,巾帼不止齐候一人,姑娘是…………”
“怎么?阁下不认识俺了?”崔灵兰灵巧香舌一吐:“那日在庙前,俺在君上身边形影不离啊,阁下把俺忘了?”
“哦?噢~~~原来是姑娘啊!恕罪恕罪,几年不见,姑娘长的越发美丽了,在下眼拙眼拙…………”
“呵~~记得,俺叫崔灵兰,来吧,俺带汝去君上的闺房。”
“啊?啊~~~啊!唉!崔姑娘崔姑娘,请松手请松手…………”
崔灵兰直接把贾似道拽走了,为此周蕊徽后来还赔了贾似道一根裤腰带。
第117章蒙古互市赚头多
“洪兄洪兄,等等小弟等等小弟。”
青州驿馆,洪世贤安排好宋庭使团转身离开,却见邹伸之又追了出来。
“邹大使有何见教?馆驿安排不满意?”洪世贤冷冷问道。
邹伸之热情道:“满意满意,小弟追兄来,是有求于兄。”
邹伸之架子就这么突然的没了。
“哦?所求何事?”
“洪兄,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洪世贤冷哼一声:“神神秘秘……跟某来!”
出了小巷上一条大街,叫卖声不绝于耳,邹伸之紧紧跟随着洪世贤,走了一千余步,进了家专门卖熟食的巷子。邹伸之观察,因不到饭点,故而没几个客人,但都在做准备,二三家铺子伙计正在挂着熏肉、熏鱼,另几家橱窗摆着正在卤煮的鸡鸭和蔬菜,还有架好大锅正在炒面条、馒头、大米,整条巷子各种食物香味儿扑鼻。
邹伸之纳罕,青州城有这么多下馆子的百姓吗?青州城百姓吃得起肉食?奇哉怪也!
洪世贤把他带进巷子深处,一座三层酒楼突兀的伫立,在一片平房与二层小楼里鹤立鸡群。这座酒楼在临安兴许连酒楼都算不上,但在青州却是唯一,酒楼里还有说书的地方,令邹伸之哲哲称奇。上了三楼,寻一处雅间,纯木隔绝没有雅致,洪世贤点了几道菜,又要了壶果酒,酒保退下把门给关上。
“这里能说话了吧?”
邹伸之道:“洪兄救某呀,因蒙兀戎事,宋事屡屡败迹,某求和不成,官家要把某下大理寺,三司钦定问罪。好在史相公相救,有带罪立功的机会,命某出使山东,一则亲善,二则姻亲,三则重声臣属。某若再不成,一回临安行在,某则死矣!请洪兄相救啊…………”
洪世贤冷然道:“汝不必求某,某救不了汝,君上还在恨着赵官家,山东百姓民愤极大,旧日盟约已经作废。况且自作孽不可活,赵官家敢在当日背盟,起兵攻打他的臣子,就该想到后果!哼~~某只闻有以臣弑君,千年来未曾听过以君伐臣,赵官家开一先河了,待酒来,某为赵官家贺!”
“洪兄,看在咱们交情份上,帮兄弟这一把如何?事成之后,某赠兄金千两、江左田产三千亩、美人十人、奴仆百人,何如?兄放心,弟未有诓兄,某邹家是江左大族,家产殷厚,世代为官,兄就是要进士及第,弟使些人情,也能给兄弄来!”邹伸之情分卡牌不顶用,开始利诱了。
“呵,当某什么人了!汝等想什么君上清楚,丞相、大司马亦清楚,看上山东能打赢蒙鞑子的雄兵了对吧!君上不想说,丞相、大司马不忍说,汝就欺山东文武都是傻子不成!”洪世贤怒道。
“是,但洪兄也该明白,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的道理,蒙鞑据黄河之地,齐候能赢,然据川蜀、荆湖、江左,举一国敌一隅,兵马粮草源源不绝,齐候还能赢吗?”邹伸之循循善诱道:“洪兄,您跟某一样,都是给各自的官家耍嘴皮子跑腿的,各取所需,相互交易呀。某可以向洪兄保证,山东仍是朝廷疆域,齐候可为齐公。”
“哼哼…………”洪世贤冷笑道:“少废心思,君上嫉恶如仇,便是齐王齐皇,也难消君上之怒。”
“况且一个齐公算甚,虏酋窝阔台亲口唤君上作〔禺闷萨汗〕,汝懂何意?南方的王,南方的众王之王!……如此看来,还算小气呢!”
“洪兄就说,齐候想要什么吧!”屡屡碰壁,邹伸之直接了当。
“某可以去问,但汝要有被悬首的准备。”
邹伸之无奈道:“横竖都是一死,在下别无选择。”
说罢,邹伸之取出一块儿价值连城的翡翠,递给洪世贤。
洪世贤眉毛一挑:“西域宝石?”
邹伸之:“非也,是大理国从南边南蛮进的。”
“噢~~原来是大理的呀…………”
聊天试探花费很长时间,在洪世贤收下宝石后不久,酒菜上来了,酒保放下,就又出去了。
邹伸之提箸,却见到桌子中间是一头正在烤着的羊…………
“这烤羊…………”
“蒙鞑子的吃法,那两叠分别是孜然和胡椒,都是西域之西的东西,胡椒某知道,产自大食故地。这是按君上吃法学的,烤羊糕用刀子切下来,粘孜然粘胡椒,食用。蒙鞑子也有烤的,但只粘盐巴。”洪世贤猜到邹伸之要询问,解释道。
邹伸之道:“齐候很会治理呀,某闻齐候连年征战,原以为是很荒芜,不想还有烤羊吃,不算荒芜。”
“世人多误解君上,全然不知君上凄苦而挖苦贬低。君上继承风雨飘渺的家族,从不其一城打到齐候之尊,君上不止一次说累,却总歇不下来,不是天灾就是攻伐……好在安生了两年。”
“某也不怕尔等知道,君上打赢了蒙鞑子,逼的蒙鞑子互市,山东的盐巴、骨瓷、木材、木工艺品,蒙鞑子都买,尤其是盐巴;反之,蒙鞑的好东西也往山东来,牛羊其次,山东百姓吃的牛羊大多是蒙鞑商人贩卖进来的,各种的宝石、金子,各种的异域特产,花剌子模的葡萄干、瓜干、香料,大食波斯的佐料、麝香、布匹、昆仑奴,天竺的糖、象牙、红石头、蓝石头、绿石头……就是可惜,山东没有茶叶,君上常以此为憾,不然互市获得的会更多!”
洪世贤有意的说道。
邹伸之听得心痒:“一年下来能赚多少?”
“这个不能说。”
“有这个数吗?”邹伸之伸出一个巴掌。
洪世贤转了两下。
“这么多!”邹伸之大喜:“洪兄,在下记得每年都有船来临安的…………”
“是啊,可君上觉得蒙鞑子可恨,但与之交易更有赚头,至少君上威名在这儿,蒙鞑不敢截杀山东商人,有困难还会派马军帮助,要比临安那些盘剥的贪官污吏、收保护费的泼皮,眼红欺压外地人的本地商人好得多!”
洪世贤一句话把邹伸之怼了回去。
邹伸之尴尬说不出话来。
——————————————————
ps: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
第118章商贸之事
同一时间,齐候候府,周蕊徽说洗澡是真洗澡,洗完湿漉漉进闺房,头发还在噼里啪啦掉水珠,本想来一出女子版〔周公吐脯〕、〔倒履相迎〕,却不想让贾似道脸霎红,不敢抬头直视。
贾似道表示废话,我是个没结婚的男人,抬头先看见一朵绽放了的木耳花,再看到两颗成熟的水蜜桃上结了巨峰葡萄,你不脸红!
“贾兄弟还有害臊的时候?”周蕊徽笑道。
贾似道道:“俺明白天下女子,为何独姑娘是齐候,为何独姑娘能败蒙兀人了。”
“因为不知廉耻、不知羞耻对吗?”
周蕊徽丝毫不介意,反而痛心疾首道:“孤行为是很放荡孤承认,可宋庭治下女子呢?因喜好三寸金莲而裹脚,走路都困难!更别说程朱理学了,三纲五常,三从四德,宋庭的男人们打不过外虏就去欺负自家女人,难怪能被窝阔台打出屎尿再给喂进肚子里!……噢,孤想起来了,窝阔台在家里给孤写信炫耀,打尔等的是他儿子。咯咯咯咯~~孤暴揍了窝阔台,转头他儿子就在尔等疆域内纵横屠杀,呵!”
“姑娘有必要把在下也骂一顿吗?”
“汝知道,孤没有骂汝的意思。”
拧拧秀发上的水,嫩嫩脚趾勾过来个席子,盘腿坐下道:“几年不见,能否聊聊临安趣事?汝那几个弟兄都怎么样了?还去看武穆吗?”
贾似道摇头道:“不多了不多了,时聚时散,不是交心朋友,到现在登了进士,能称得上朋友二字,也就范文虎一人了。”
“哦?孤不算?”
“那日相见,在下只把姑娘当作要娶进家门的妻子,后来君上离开临安,在下还有一顿好找与失落…………”
“汝怎么当的进士?孤可不信汝有那么大的学问。”
“事出有因,官家开战时,俺骂了一顿,加之俺姐姐是贵妃。”
“姑娘有什么爱玩的东西吗?”
“孤?盘马弯弓,打猎吧。”
“俺喜欢玩蟋蟀,姑娘是不知道,这蟋蟀…………”
闲聊聊了一两个时辰,直到华灯初上,贾似道见天色已晚要告辞,刚起身,被拽住袖子,一把扯进怀中。
“姑娘!”
“走什么走,再待会儿。”
“姑娘放手,姑娘清白…………”
“汝觉得吾在乎吗?”周蕊徽神秘一笑,轻轻把他放在地上,盆胯压在他的腹上,居高临下看着他。
“喂!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汝不是想把孤娶进家门的吗?怎么?忘了!”
说着,粉白玉颈垂下,全身贴在贾似道身上…………
半夜,贾似道发出一声怒吼,随后又是发出连连的惨叫声,紧接着被突厄的打断,恢复了平静。
次日,沈芸有要事要禀报齐候,进了闺房里,就再也没有出来。
第三日清早,齐候神清气爽出来,但不见沈芸踪影。
“君上,大鸿胪请求入见。”
崔灵兰说完,周蕊徽恢复到处理国事的应有状态。
“洪卿?看来是从宋使嘴里套出话了,请进书房。”
“是。”
崔灵兰刚要走,周蕊徽又叫住她:“灵兰,汝今年有二十了?”
崔灵兰下意识点头。
“可有如意郎君?没有的话孤和三娘帮汝寻找寻找。”
“额~~谢过君上……姐姐,不劳姐姐,俺信缘分。”
“呕吼?信缘分?好吧好吧,愿妹妹早日找到如意郎君。”
看崔灵兰离去背影,周蕊徽疑惑念叨:“这么长时间不跟男人亲近,别是个橘子吧…………”
到书房里,下人上茶,片刻功夫洪世贤进来。
“君上。”
“世贤,坐。”
“世贤今日来,是何事?”
洪世贤坐稳道:“君上,前日臣与宋使邹伸之吃酒,探得三个消息。其一,宋庭挡不住蒙鞑,欲把某齐军拉进战场,缓解不利局面;其二,宋庭见君上强大,知不能力敌,要与君上联姻,行狸猫换太子把戏;其三,臣下有将互市一事泄露给邹伸之,邹伸之有意开市,恢复贸易。”
周蕊徽仔细听完,冷哼道:“欺负孤儿寡母,打不过认爹当孙子,果然是赵官家!赵宋宗室睡孤?他也配!前两条回绝就是,无须答应!”
“如果宋使死皮赖脸呢?”洪世贤问道。
“那就学金人,教宋庭给孤军费,金一百万两、银一百万两、铜一万万两、帛一千万匹,给不出拿男人、女子充数,看他还有没有脸!”
又道:“开市一事,能成就成,不能成……就算了,不必勉强。”
说完,周蕊徽一阵牙疼,她屯得货太多,要卖不出去,可就砸手里了。
山东商业阶段一直以来是逆向贸易,周蕊徽殖产兴业之后,贸易方向起初是宋庭,现在因为与宋庭交恶又与蒙古帝国的互市,贸易引导方向转为蒙古帝国,可蒙古帝国的市场……肉少狼多,山东现在能卖得好的产品也就骨瓷了,盐巴蒙古帝国有其余的获取渠道,其余的商品卖不动。
就好比蒙古贸易节点是逆向贸易,他的产品进入其他的贸易节点才能赚钱。同理山东贸易节点也是如此,山东本地的产品和外来产品,需要进入其他的贸易节点才能换成钱,山东不是最终贸易节点。
逆向贸易路线两年里开辟出了高丽、扶桑两国全面市场,可终究是小,市场逐渐饱和,并不能把商品消耗掉,开辟新市场至关重要。
大宋是最好的市场,可要放弃……周蕊徽是当然牙疼了。
政事官员,洪世贤也知道目前情况,只能表示:“臣下尽全力,目前宋庭是有求于君上,而且宋庭之人不重商贾视为贱业,应该不难。”
“孤还是那句话,不要勉强,能成就成,不能成也别求着般。”周蕊徽冷声道:“宋庭反复无常,不值得信,可以再想办法,孤不求他!”
“世贤,汝觉得宋庭南边,故汉交趾那边,有国家吗?”
“君上想的真远…………”洪世贤汗颜。
——————————————————
ps: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掉160,猴年马月到500啊
好久不开车了,发趟车,但愿别吞,求收藏
第119章堪合贸易协定
青州城丞相府,刘玄增忙于国事,众多属吏也在围着秋收忙碌,敲打着算盘哗啦哗啦响,提笔如飞,一串串数字跃然纸上。
周首抱着一摞账册来到刘玄增近前,轻巧放置在案头。
“丞相,乐浪、玄菟二州各屯所秋粮现已核查完毕,与往年相比增加了四万余石,增加数目是因水渠修建,镇朝将军开扩两万亩荒田所致。”
刘玄增放笔查看,边翻边道:“两万亩田增四万石粮,一亩就是两石,留在百姓手里的也要有个一石两石?乐浪州那边的田亩麦子亩产能有四石?”
周首答道:“镇朝将军差人说,是有些临河水、水渠的田亩,改种了水稻,才有增产。”
“水稻?乐浪那里偏北,水稻不耐冻,还能种水稻?”刘玄增诧异。
周首解释道:“镇朝将军说是高丽国的稻种,高丽稻种又是扶桑国稻种,扶桑稻种耐寒,故而试种。”
刘玄增缓缓点头:“事关农事,不可大意,还要派遣要员去乐浪、玄菟,仔细查探。”
“属下明白,请问丞相派周福前去如何?周福系君上门生,担任两年的兖州知州,辅助兖州屯所诸千户劝课农桑,下过田地种苗,有过经验。”
刘玄增直接点头:“可以,就让周福去吧。”
周首又问起一事:“丞相,乐浪玄菟二州秋粮,该解多少进府库?”
刘玄增反问:“依汝之见呢?”
周首想了想,道:“丞相,属下认为解三四成最好。”
“理由?”
“乐浪、玄菟不与山东相连,虽为疆域之一,实则唐季军镇也,该思前唐之祸,做预防之策。然镇朝将军处,北有蒙鞑虎视眈眈,南有高丽其心不臣,是用兵征战之所,需兵威慑之。预防不能自废武功,防备不能削弱战力。”
见周首答地有理有据,刘玄增点头,“按汝说的办。”
这时有属吏来报:“禀丞相,门外有人请见丞相,来人自称是宋使邹伸之。”
接过名贴,刘玄增老眼出神…………
“丞相,宋使丞相最好不见。”周首犹豫从旁提醒道。
刘玄增不听,“一个后辈,有什么不能见的,请进来。”
邹伸之精神饱满,儒袍大袖扬扬入内。
“外臣见过刘相公,愿刘相公福寿康健,子孙满堂。”
“不敢当不敢当,下国丞相,怎敢当上国大使之礼。”刘玄增客气道:“邹大使来此,是为国事?”
“非也非也,在下慕刘相公贤德,特来拜谒,洽谈儒学。”
刘玄增捋捋白须,忽然冷淡道:“老朽不过一只数算的墨吏,不通儒学,大使求教,老夫爱莫能助。公事繁杂,正是忙碌,大使请便。”
“额这~~刘相公,这…………”
见邹伸之还不走,一旁的周首大声叫人,邹伸之被几个虎背熊腰大汉请出了丞相府。
府外,邹伸之整理凌乱衣衫,悄声嘀咕道:“刘玄增老匹夫也不是个傻子呀,某到低估他了,再想办法!”
回首望了眼丞相府,邹伸之似能看见一丝不苟办公的刘玄增,轻笑一声,大步走回驿馆。
而在邹伸之别过头走路之际,路边一位贩杂什货物的小贩,悄悄的记录下一行文字。
*****日*时*刻,宋使邹伸之见刘玄增,有一刻时间,被卫士赶出。
当夜,三份这样的记录,周蕊徽拿在手里。
“嗯,知道了。”某人平平淡淡说道。
【刘玄增啊……刘玄增,叔叔?还是丞相?】
周蕊徽心问明月,明月黯淡…………
第四日,沈芸还在闺房里当吸尘器没出来,洪世贤与邹伸之正式展开第一轮谈判。
“汝等该知足!开市通商是某费尽唇舌才使君上同意的,汝等让某拿着这等条目奏君上吗?!为开市通商某家君上连身子都要卖吗!百万儿郎要用命换吗!尔等是在欺某刀剑不利乎?!”
“除了通商,余者一律不准!要大齐将士帮尔等,尔等先付军资金,参照靖康年给金人的费用,送到青州来。少一个子,不管!”
谈判当天洪世贤喷地口沫横飞,把霸道外交演绎的淋漓尽致!
邹伸之说什么都不肯,双方提出的条件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很难达成共识。自然,谈判失败,宋使离齐。
“贾兄弟,感觉如何?这几日伺候的可曾周到?”
推开房门,周蕊徽笑眯眯地看见了沈芸如一滩烂泥般摊在地上,大腿间不停在抽搐,媚眼红春,轻微哼着音符音调;贾似道似一头药用多的公牛,眼珠子都是红的,瘫坐在地喘着粗气,两手各按一边腰,把自己腰围往细里缩。
贾似道狠狠看着眼前的罪魁祸首,別过头去不理睬。
“哦?没照顾好吗?不应该呀,三娘妹妹是孤几个里经验最丰富的,孤还重未见过三娘这般狼狈。”
贾似道恨恨道:“俺向天起誓,此生洁身自好,不恋美色,有违誓言,让俺贾似道死无全尸!”
在此之后,贾似道真的洁身自好了。
“哈哈,生气了?汝先别急着的生气,孤有个消息要告诉你。”两对儿月牙弯弯,语调甜美温柔,“邹伸之谈判失败,宋庭使团回临安了,贾兄弟被邹伸之落在了这里……有什么想说的?”
“女人心,海底针!”贾似道言道。
“贾似道,愿意留在山东,做孤的臣子吗?”
“不愿意。”
“……唉~~好吧,孤不干逼良为娼的事儿。”周蕊徽长叹一声。
手一伸,门外递来一张国书,将之放进贾似道面前。
“邹伸之无功而返,你带回一纸条约,做朋友,孤只能帮你到这儿了,宋庭不同意就不同意,你能用你的能力让宋庭同意,是你的本事。”
“这是汝的机会,好好把握。”
贾似道眉头紧锁地看着。
“《堪合贸易协定》,互不侵犯,宋若犯边,齐必讨之!互开边市,许齐商贾入宋不得刁难,齐年奉百贯与宋,是为宋之护税。齐认宋为皇,宋无须册封齐一官一将、一校一卒,违者,是谓挑衅,同挑起边事!齐候认与赵宋宗族婚事,但何时完婚,由齐候做主。”
贾似道捧着纸张沉思…………
“来人,扶贾副使出来,喂些肉汤,着三大营调一都士卒,送贾副使到黄河边。”
说完,周蕊徽抱起沈芸,披上衣裳,转身而去…………
————————————————
七夕佳节,节日快……额,码字码字,求收藏求票票。
第120章踏波涛,劈巨浪,远航先行到波斯
人这一辈子,你不服软别人就得服软,妥协终究要妥协,齐候没有强到完全秒杀宋朝的地步,宋朝的经济是齐候仰仗借用的。
冬天,宋庭正式文件下来了,周蕊徽保证不趁机进攻宋庭,其外交战略就成功了一半,避免辽金那样的两线开战。宋庭在《堪合贸易协定》里有且只加了一条,不准以任何形式理由借道给蒙古军,否则就是违约。齐候嘲笑宋庭相公们胆小多疑,没有意见,大鸿胪洪世贤签字,周蕊徽盖上宝印。
协议生效,宋庭市场开放,山东商人们推着、担着货物从山东走向徐淮,在山阳、在扬州兜售着本地骨瓷、异域特产。以上是民间自发行为,官府的量比民间大很多,不其海港,牛邦喜带领着海船八百条,满载各种货物,扬帆南下,沿着熟悉的航路去临安。
八百条船,牛邦喜愿意聚在临安,政事堂的大小相公们还不愿意在心脏边上有把刀呢,很多一部分海船在宋庭水师引领下,去了绍兴、去了泉州、去了广州……大宋水军免费的为齐国水军提供了东南海岸的海图,以至之后大宋水军既守长江,又防海疆,疲于奔命。
牛邦喜是一直跟着从临安跑到广州的,在泉州港时,三条海船售空了货物,补充饮水、粮食,让宋军水军知道他们要去〔返航〕了。
牛邦喜去送送,宋军将领不疑有他,船舱里赏着象牙,给牛邦喜近乎充足的时间。
“朴阿丙,事关君上大事,俺最后问汝一遍,汝确定知道流球所在,走过流球海域?”
吃了军饷得朴阿丙严肃且认真肯定说道:“将军,俺确定,俺曾经跟着一个船主在流球附近打劫过,俺们还曾上过岸,补充过饮水,抓过女人。”
“那便好,去吧,莫坏大事!”
“将军放心,俺不给咱水军丢脸,不给三娘子丢脸!”
“将军,俺们去了,请将军保重!”
升帆起锚,三条海船出泉州港向北而去,北出二三十里海疆后,无宋船跟随调头向西,航行三百余里瞭望台能见陆地轮廓。朴阿丙亲自掌舵,围着陆地边缘向北航行,于当天下午申时,在流球鸡笼地区抛锚,登岸。
具朴阿丙口述,所谓鸡笼地区,是指一块三面还山、形似鸡笼的平原地区。之所以朴阿丙要在这里靠岸,是因为这里是上回来的时候强…………
咳咳~~上岸,举目所见是一片未被开发的原始景象,上岸水兵都是粗人,观赏不出海光山色,直接就地干活。朴阿丙一行人来是为殖民来的,工具都带足了,水兵人人配有板甲,制式强弩、弓箭、利斧、钢刀、绳子、铆钉、水泥……打架厮杀的、建筑建设的一应俱全,当即就开始工作。
流球不乏树木,很多树木兴许还是三国时期见证过卫温发现的年纪,砍伐树木,围圈挖深坑填埋地基建墙,辅以泥土填充进中间,预留出大门位置,一圈三米高的木墙建成。
制出内外两扇厚原木门,完善防御,朴阿丙等搭建居住营地,建好,日落,临时营地中休息,吃着咸饼子,就着咸鱼干。
“老大,俺们明日该干什么?出海?”
“先不。”朴阿丙大口咀嚼饼子说道,“这岛上有人,俺们先把营地扎牢了,再探测探测方圆十里是否有人,最后出海。”
“老大,这岛子有多大呀?”
“俺哪晓得,但肯定很大。”
…………
殖民队扎根流球殖民同时,齐国的另三艘海船,运用同样的办法在广州离开大部队,远远驶离琼州岛,横穿南洋,乘风破浪进入岘港(地图不全的锅)中。
第一站,岘港占婆国,原汉唐故土,和北边安南不同,安南还在使用着汉语、汉字、汉衣冠;占婆则已经抛弃了诸夏的衣冠、学说,信奉起印度教,衣冠是阿三味道,全国分成四等人,人口聚集地都存在印度神庙,没有诸夏风格的建筑。
嗯~~~也许在某个深山里,能有座荒废的汉唐时期建筑吧…………
安南传承诸夏文明,占婆传承印度阿三文明,这也就是安南国屡次兴兵南征,都能暴打占婆国,直到灭其国家社稷的根本原因。
本意是抛售些货物,打开宋朝南部国家的市场,但占婆国的市场还不如高丽呢,一块苍蝇肉。好在在岘港认识结交不少外商,记录见闻,听说占婆国不是尽头,南边还有国家,于是拔锚起航去下一站,性质变了。
就一胡商所说,沿着大陆架往南发现真腊的吉兰丹、彭亨;在彭亨找到向导接着往南,到达南方岛屿上的三佛齐国旧港,向西缴纳费用通过窄窄的海峡,进入苏木达腊国南巫里,再找新向导、采备食物饮水,起航往北到达了一个国家,是大理国南面的缅国。从缅国往西,是明加剌国,是大大小小诸侯割据的天竺诸国诸侯,经过南边的岛屿花了个半圈,抵达了天竺西边的放拜港。从放拜港出发,最远到达了波斯故地、现被蒙古人傀儡了的忽里模子城市,找不到向导,补给困难,这才没有再往更远的地方去。
这支半路出家的探险队从岘港出发,游历十余国,记录种种异域风情,于次年六月回到不其,出发时的三条船只回来一条,但带回一份巨大的海图和很多海域的水纹信息、物产、宗教、国情……给齐国众文武增添不少的知识。
事实上齐国已经认为他们都死了,突然回来还引起过不小的轰动。当苗严辅大司马听说他们是从万里海外回来,根本不信!别说苗严辅,当日在广州送他们出海的牛邦喜也不敢相信,看海图看航海日记看到头晕眼花,三佛齐国他曾有听商人说起过,苏木达腊、明加剌闻所未闻。
二人将事情上报给齐候,周蕊徽听说后也很惊异,转念一想想起泉州王某姓蒲的发家史,半信半疑查看海图。
地球是不会骗人的。
海图绘制的很low,菲律宾群岛、加里曼丹岛等等是空的,大陆架绘制颇有浮夸,但关键三个点有标注。
马六甲海峡有。
经过缅甸必遇到的安达曼群岛有。
锡兰岛有,印度南边是凸进海里到倒三角有。
此外,海图最左边还模糊绘制了波斯湾。
海图是真的!
周蕊徽肯定了三船勇士的功绩,回来的船长,为彰其功勋,受封海伯,军衔晋升厢左。
水兵以及死难者,皆有封赏。
将时针调回到现在…………
求收藏,求支持。
第121章执金吾周圆圆
戊戌年秋粮入库,刘玄增肯定周蕊徽又想搞点事情了,日夜寻思着粮食分配,尽可能在同时满足戎事和民事。
周蕊徽和刘玄增的矛盾似乎消弭于无形,叔侄俩在邹伸之走后再没有争吵过,就连贾似道睡宿闺房的事儿刘玄增也没过问。
到十二月年尾,三大营将士在校场苦练战力,使劲儿流汗。山东上下纳闷怪诞,齐候改人设?是仁君了?
周仁君表现让管钱粮的文官们高兴,国库不空虚!
平凡的人类看不见大地之下炙热滚动的岩浆,周蕊徽在创造自己连续三年不动刀兵记录同时,杀鞑营都虞侯周圆圆人手是在不断扩充,隐秘组织黑冰台三十名苦训五年的杀手毕业入伍,情报罗网逐年增强。
九月,有山东文士两人在家聚会,醉酒大肆谩骂、侮辱、编排齐候。十月初一,查二人倒卖军粮、贪污三千贯银钱、收售商人贿赂、泄露军事机密等七宗罪,收押,依律处斩;家小知情不报同罪,抄家,流放乐浪州。
同月,齐候训话曰:廉者,民之表也;贪者,民之贼也。
是已改杀鞑营为惩贪处,周圆圆为执金吾,齐国内部开始大规模反腐。
同月,有文士、书生等十数人心念宋庭,抨击山东施行的一切政策。惩贪处接民间义士举报,出动人员将贪官捉拿归案。经调查,这些贪官和一部分书生向蒙古帝国泄露了部分军事机密,并搜查到交易的金银,证据确凿,依律全部逮捕,处斩。
案件发生之后,齐候又颁布了《反间令》,设立反间处,并与惩贪处合并为执金吾衙门,执金吾周圆圆全权负责惩处贪官、间谍的职责。
周圆圆秉公执法,执金吾铁蹄四出,民间义士纷纷举报,一扫山东不良风气,大批贪官污吏落马,许多潜藏的间谍被诛杀,腐化了的军中将校也被拿下。这场整风行动持续两年,亲宋士人等同被连根拔起,势力越发虚弱。齐国文武闻执金吾之名无不胆寒,周圆圆被冠以魔女称号。
有官员上奏请求罢免周圆圆,撤销执金吾,随后就被执金吾查出贪污、受贿等罪,斩首。
“君上,您是想做周厉王吗!”
沏一壶清茶,周蕊徽明眸善睐,吹弹可破的娇颜上挂着和煦般春风般让人舒坦的笑容,小肚子仿佛吃撑了般溜圆溜圆,对坐的苗严辅板着脸。
“周厉王嘛…………”周蕊徽轻巧道:“苗叔叔这么说就过分了,孤怎么会是周厉王哩?菏泽山川、海陆交通,孤可收过专利费?”
“君上知道臣下是想说什么。”苗严辅道。
周蕊徽可爱的摇摇头:“不,孤不知道。”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苗严辅索性不兜圈子。
“噢~~~”周蕊徽拉一长音,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说这件事啊……孤知道,但苗叔叔知不知道汉朝孝文皇帝?百姓是言者无罪,但官僚将校需要谨言慎行,毕竟老百姓不知道武库里有多少门国崩炮,他们知道。”
“再说,孤未曾滥杀无辜,圆圆办事挺公平公正的,该死的赃官没一个是冤枉的,廉洁奉公的孤有动过?”
“呼~~~但愿执金吾不要弄出冤假错案来…………”
周蕊徽呵呵品茗:“苗叔叔,要相信执金吾,不会有人能比圆圆做的更好了。”
“苗叔叔,秋收过后,山东有多久没下雨了?”周蕊徽言道:“孤观察,两个月没下雨,雪也未下,今年冬天并不冷……来年怕是不好过喽。”
苗严辅认真道:“即将年末,就看这十几日下不下雨雪了,若到年三十还无雨雪,臣下就与丞相合计一个治灾、防灾的条陈出来。”
周蕊徽点点头:“此事就有劳叔叔与丞相了。”
苗严辅犹豫片刻,起身告退。
周蕊徽边沏茶边叹:“苗叔叔是个知进退的人啊,懂明哲保身之术,可喜可嘉,但…………”
“想必孤家这颗女人心,叔叔也摸清楚捏明白了吧!”
目光阴冷望向窗外干燥的外景,可怕的眼睛逼退了风儿,一时茶室内无风,那件破烂盔甲静静立在周蕊徽身后凝视着她。
“刘丞相老了,苗叔叔也快老了,两个老头之后,丞相大司马之位,是该考虑谁人能够接任了…………”
撇过头,周蕊徽看见门外端着茶点的周芷若。
有人发出灿烂却紧张的笑容,一张勉强的笑脸。
“芷若,汝……怕孤吗?”
周芷若将茶点放在桌上,笑着点头,她的衣袖在颤动。
一晃,绍定三年矣。
大年初二,天公作美,降下鹅毛大雪,山东人民庆贺,邹城孟家家主孟林祥办诗会,邀请所剩不多的山东文人斗酒咏雪,为齐候歌功颂德。
席间有些躲过好几劫的书生文人酒喝多了,一时失态吟了作了几首不好的诗句,然后第二天执金吾便接到孟林祥举报,抓获间谍十七八人,并搜出证据。齐候大怒,着令执金吾将间谍押至山南,于英烈面前斩首示众,增列一奸佞石碑,记录姓名于其上。
绍定三年六月,蒙军再起攻伐,阔瑞出剑门关二破成都扫荡川蜀,围攻重庆、涪州、忠州、万州、开州、夔州等地,巴东皆克。
七月,宋境爆发大规模蝗灾,打仗同时要诸路提举常平司,所属州县捕蝗。
同月,山东也有些小旱,不过有水利设施辅助加成,旱情并不严重,刘玄增也由治旱转为治蝗。杨妙真更是如此,美妇人连军队都顾不上了,在徐、邳、海、宿、泗五州来回转悠,亲自监督各地方的治蝗。
九月,宋国灾荒进一步恶化,地方粮库已不能救民,赵官家下诏,开仓放粮,又令各地方知州、知府、知军征募百姓组建厢军,开赴边境,为国保疆。
我大宋又得十万大军!
十二月,得到后方增补兵员,荆湖孟珙派二千人屯住峡州、一千人屯住归州,又命弟孟瑛以精兵五千众驻松滋,为夔州声援,另拨重兵守归州隘口万户谷。布置好荆湖防线,孟拱军乘战船,征民夫,逆江而上,蒙军携带人口财帛撤退,宋军收复夔州。
绍定四年,庚子年正月,宋都临安饥荒,百姓易子相食。非但临安,宋苏州、湖州等两浙路军州都爆发饥荒。
二月,孟拱回师荆湖,川蜀蒙军再度进攻,大破宋军于夔门。
前方败报,后方饥荒,已经焦头烂额的赵官家迁孟拱为四川宣抚使,守备川蜀。
到六月,宋境又是一波蝗虫,顺便把山东拖下了水。
求赏~~~~
第122章倭官贪财戮商贾
东方有国,其名为倭,倭人之小,不见不可知其形也。
扶桑国北九州第一大港——博多町,是来扶桑国的商人们偏爱的地方,即便是幕府摄政北条泰时修建、开放了南九州的鹿儿岛町,外国、上国的商人们还是愿意去博多町,而不是鹿儿岛町,可是气坏、愁坏了南九州的岛津等几家名主。
博多町好啊,经过百年发展,基础设施一应俱全,地理上处于西海道,紧邻山**、山阳道,过下关海峡就是南海道和扶桑国西国富庶的濑户内海经济区,日后的界、大阪、姬路都在其中。商人精明,只开另一港不给红利,怎么会放弃固定商路呢。
陈赞带着十个人乔装成富商来到博多町,首次出国还是公费旅游,陈赞有好好看看扶桑国的风土人情,转街走巷,却意兴阑珊,只因这里的建筑风格、百姓民众穿着的衣衫,都与中原别无二致。甚至在路上,遇到说扶桑语的民众,陈赞用汉语都能与之交流,如同身在故国,未出青州城。
这个年代的扶桑,还有前文说的安南,都还没有从中华体系里脱离出去,汉语是两个国家官方标准用语,也就是雅言吧。扶桑、安南两国脱离的时间段,是赵宋灭亡之后,中原汉统绝,扶桑、安南相继都有击败蒙古帝国的入侵,于是前者的文明发生拐弯,在中华文明粗木上嫁接出自身的岛国文明,扶桑版本春秋战国百家争鸣,就是耳熟能详的——战国时代,织田、德川、毛利、武田、上杉这些工口本里忽然男生忽热姐姐的……额~~历史人物;后者更以南天小中华自居,公然接过正统,哪怕进入第三次科技革命之后依然如故,恶心程度与那有明朝鲜国同。
这个年代硬说中华与扶桑的区别,那还是有的。扶桑人很矮,一米三四。他们国家的军用战马也很矮小,跟驴差不多。他们的建筑低矮,风格气度上不同于大陆上的建筑,后者是宋式建筑,保守内敛,就像是宋人,被禁锢了,被缠足了,也是明式建筑的初始版;前者则是唐式建筑,开放大气、雄厚自信,虽然都是缩水小三分之二吧,但仍能直观感受到大唐帝国昔日的风采!
铁骑纵横九万里,突厥可汗囚京舞。
三韩俯首东瀛丧,唐使一人可灭国!
前有贞观两代治,后有开元全盛日。
虽使安虏乱庙堂,宇宙永竖大唐旗!
唐式建筑,高仿唐军的士卒,这是陈赞看到的,心绪起伏不定。回到居住客栈,召集八名手下,沉心恢复到往日冷峻面容。
“小崽子们,都给咱听好了,俺们来是有目标的,别给老子吓玩!这是君上设立黑冰台起的首次行动,哪个崽敢往咱脸上洒土灰,让咱见不得人,咱让他没有皮!”
“谨诺!”
恶狠狠扫过八人,陈赞悄声问道:“天壹,镇西奉行府在哪?”
“首领,是筑前守护岩屋嘉隆,在岩屋城,在筑前国穗波郡。”
“天贰,商队是否到达?”
“首领,商队到达,护卫十一人、护卫队长一人、杂役十二人、船员十六人、商队老板一人,共计四十一人,一人不落,居住客栈有天陆、天柒盯着。海船一条,现停靠在博多湾港内。”
“天叁,东西准备好了?”
“首领,黄金一百两,铜钱五千贯,价值二十万贯的骨瓷、象牙、香料、布匹、丝绸、茶叶齐全。”
“天肆,东西准备好了?”
“首领,刀剑五十把,枪头一百根,甲十副,扶桑人藤弓五张,箭矢十壶,铁砂十斤,具齐全。”
“天伍,人到了吗?”
“首领,叛军接货人已到,俺亲手送进客栈开房,只待俺传信给他。”
“天捌、天玖,可有人跟踪?”
“首领,无人跟踪。”
“首领,无人跟踪。”
“好!”陈赞一击掌心。
“夜长梦多,事不宜迟,小崽子们,今晚咱就动手!”
“天壹,随咱去岩屋城。”
“天贰、天叁、天肆、天陆、天柒、天拾,将武器放进去,由天贰负责具体行动。”
“天伍,带着天捌盯紧接货人。”
“天玖,留守待变!”
“听明白了吗?!”
房间里响起一声细微的声音。
“好,现在开始睡觉!”
陈赞等人迅速进入休眠阶段。
宋庭蝗灾蔓延至山东,首当其冲红袄军杨节度使治下,杨妙真事先预防这群畜牲,即便这样五州里有三个州农田颗粒无收,快马遣使向青州求救。
过了红袄军就是滕沂督,铺天盖地蝗虫群掠过鲁南,冲进齐国核心的鲁中、鲁东地区,当地农业作物瞬间败死田间,齐国半数农民颗粒无收。
告急,求援,捕蝗,赈灾,国府粮库存储跳崖式下滑,回落到危险红线,案牍堆的周蕊徽头比胸大。要府库有粮,不得不再兴刀兵转嫁矛盾,进行一场侵掠他国的非正义战争。
陈赞特为此事而来!
入夜,宵禁,七个黑影从窗框跳到房檐上,踩着瓦砾在皎洁月光下悄无声息一栋接一栋宅邸跃过。
他们是这个时代的忍者!
陈赞如走在平野上,房顶在他脚下蹭蹭蹭过去,忽而脚掌用力跳起凌空转身,左右四个手指挂在树枝上荡起,落在三十步之外一颗树梢上,迈腿上到城楼房檐,又纵身一跃,蹬着矮墙墙面出了博多町。
猴八腿脚是非常利索,很快就到岩屋城,说是城,实为一栋地主大院,有围墙,里面有屋舍,分东南西北四边角修建排列,岩屋嘉隆家就在城中心。天壹放风,陈赞进去几步的事儿,从内宅出来,凭经验找到岩屋嘉隆办公室,把匿名举报信放在案头,离开。
…………
次日天明,钱在明勤快的起床,兴奋地洗漱完开始一天的忙碌,他是宋人,据说祖上是吴越王,本人是个破落户,他和众多商人一样,精明又贪婪,把江南的丝绸茶叶运到山东去卖,把山东的货物贩到扶桑去卖,从扶桑进货回江南,几年下来颇有家资,却毫不满足,从齐国官府接了笔大单子,又是黄金又是价值二十万贯的大量货物,钱在明整个人掉进钱眼里了,一门心思出售出去,把事情办好,有一条大财路!丝毫没有多去想想,多过过脑子。
还是在找买家,看谁能吃得下,钱在明回忆以往有关系在的客户谁有这么大财力之时,从窗户望见数百兵丁把客栈给围了。
领兵将官踹开了钱在明的房门。
“汝是钱在明?”
“来人呢,抓起来!”
从后冲出两个矮兵把钱在明拿住了。
“干什么!你们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还有王法吗!”
“王法?!”领兵将官呵道:“汝勾结平氏余孽,出售兵器给逆贼,还敢提王法?!”
扶桑兵搜查钱在明携带货物,真搜出了大量兵器。
刀剑枪头盔甲等摆在钱在明面前,胖脸煞白,不可置信。
“不!不!!俺没有!俺没有!!有人害俺!有人害俺!俺没有啊!俺没有啊!!”
钱在明带着哭腔喊叫道…………
————————
今天生日,不知道有祝福的吗?
第123章东渡,东征
四十一颗脑袋悬挂在博多町城墙上,钱在明的货物全被岩屋嘉隆收缴吞没,陈赞立即遣人将这喜讯传回青州。
周蕊徽收到信后,让人把刘玄增、苗严辅、洪世贤、杜琼明、严实、慕容绍云、郭蛤蟆、宇文路博文武八人招来。
“诸君,有谁知道钱在明?”周蕊徽面色难看问道。
刘玄增出列道:“臣知道,一个商贾,拿了府库二十万贯财富的商贾,老臣让他去扶桑采买粮米。”
“哦~~丞相,这个钱在明,还有余下的四十人,都死了。”周蕊徽让把人叫进来,“扶桑将领岩屋嘉隆杀了四十一个手无寸铁的商人,把二十万贯财富,吞了!”
八人听后,脸上各有颜色。
“倭人竟敢如此!君上,臣愿领虎贲三千,荡尽扶桑!”慕容绍云大怒抱拳言道。
洪世贤皱眉道:“君上,岩屋嘉隆贪财害命,实属扶桑国主御下无能,还是让臣下走一遭吧,若能不动刀兵再好不过。”
“末将反对!”杜琼明抱拳道:“大鸿胪,四十一个商人性命小事儿?蒙鞑子打来,杀咱们人,俺们都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死人堆里搏战让蒙鞑子付出代价,才有这几年的太平。现在,扶桑国无端杀了咱的商人,这和蒙鞑子一样,都是不容饶恕!今日杀了人没啥事,明日就会有更多的商人被杀,这是打咱们脸!她妈巴子的!杀人偿命!打就是了!俺是武夫,只知道人不能白死!”
“今年府库不能支应大军征伐,渡海开战,损耗巨大。”刘玄增表明自己的观点。
“君上要打,臣下竭力而为。”苗严辅站在不会出错的那一边。
“臣下不赞同君上多增加一个敌人。”宇文路博言道。
“郭君,严君,二君有何高见?”周蕊徽和善问道。
郭蛤蟆表态:“禀君上,国家大事,末将才略不足不知,俺唯听君上将令耳!”
严实看了看七个人的目光,斟酌一下后道:“君上,兵法有云:兵者,国之大事……咳咳~~要慎重~咳咳咳咳咳~~~”
严实连连咳嗽起来,身边的慕容绍云、郭蛤蟆一个抚顺他的胸肺,一个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武叔身体还没康复吗?”周蕊徽也起身来关心。今年开春严实身体就开始不健康,不知道得了什么怪病,都六月份了还没有好的迹象。
“君上勿忧,臣今年五十有九,该有之态。”严实乐观言道,
“五十有九……武叔长者了…………”
周蕊徽幽幽叹道,凤目暗撇向刘玄增,十来年里,刘玄增也是一大把年纪了,还在被自己迫害着…………
【罢,罢,罢呀,让刘叔叔安度晚年吧,别折腾了。】
“孤闻扶桑国有温泉,能养人,延长寿命,待收拾了倭人之后,诸君都去泡上一泡。”
“遵命!”
“君上征讨扶桑,臣下需要准备多少兵马的粮草?”刘玄增问道。
周蕊徽冷笑道:“小小扶桑,蕞尔小国,三万兵马三个月足可亡矣!入冬前,孤必归!”
“君上您亲征?!”苗严辅迟疑道,“君上身体未曾康复,此时戎马不太妥当吧…………”
“又不是和蒙鞑子厮杀,无妨!”周蕊徽轻笑一声,浑不在意。
见周蕊徽拿定主意,苗严辅不再多话,核定出征将士人选,最终决定只动用三大营和登莱军团兵马。三大营出步军八个营、马军两个营,步军八都虞侯为刘通、刘复亨、赵天赐、李维嘉、康明威、康明远、夏贵、颜増,三大营马军汉骑一营扈祥、女真骑一营执金蒲阿陀,中护军严实随行出征。
登莱军团出步军一万人,由二叔周琦裕统帅,都虞侯五人:张荣、景垣、景翠、匡蔺、梅兰。
过了五日,兵马、物资没有准备完毕,周蕊徽要提前离开山东,乘牛邦喜坐舰往耽罗去。
候府里,周芷若眼圈红红的在为周蕊徽准备换洗衣物,装带糖类、奶粉、人参等滋补安养的补品,周蕊徽闲的坐在一旁,牛饮着鸡汤。
齐候喝的很痛苦,仿佛是在喝药,灌进肚嘴巴里就是鸡屎味,强忍着不要吐出来,以免再喝一次。
“芷若,鸡汤孤喝完了,孤日后……嗯~日后不用再喝了吧?”
周芷若关切道:“老爷刚刚初愈,身子还是虚弱,还需要补,大补。”
周蕊徽无奈道:“芷若,孤身子已经好了,孤能感觉到可以开弓可以舞刀弄枪了,别补了吧…………”
周芷若毫不退让:“老爷,这才歇息一月,还不够,就是体魄再强壮,至少还要歇上半年才算康复…………呜呜呜~~老爷,您能歇歇吗?明年再打行吗?您现在的身体又是行军又是坐船又是打仗,真的太危险了!”
“呜呜呜~~老爷,将军那么多,都是废物吗?为何要老爷犯险…………”
周芷若哭成泪人,周蕊徽面露苦笑无奈,上前安抚这个忠心老奴。
“芷若,汝呀……孤命硬,一出生生母走了,父兄都走了,汝关心孤孤心里暖和,但是孤是齐候呀……先是百姓君父,再是群僚君上,最后才是周蕊徽。既带此冠,必受其重,岂可免之?”
“多给孤装点枣,今年枣挺甜的。”
…………
绍定四年六月十七,周蕊徽至不其,祭拜祖陵,同日登船出海。牛邦喜调来二十艘大海船保驾,崔灵兰、沈芸两个海上猛将寸步不离,周蕊徽上甲板每日只给两个时辰不到,窝在船舱里,基本上躺到耽罗岛。
六月二十,周蕊徽龟速到达耽罗。
下船,脚踩上陆地,崔灵兰、沈芸要来扶自己走,周蕊徽白了二女一眼,气得甩手!
“不是在海上,已经上岸了,没有海浪,孤又不是残疾人,连走都要搀扶了吗?!”
周蕊徽命令道:“备马,孤要巡看数年下来马政成果!”
二女拧不过,只好牵来匹温顺小马,垫上厚垫子,供周蕊徽去骑。
小马让周蕊徽不满意,到没有苛责二女,上马骑到岛上的府衙,拉上太仆去马场。
太仆名叫笃俾鲁,是乃蛮人,现在改信了道教,是由岱钦举荐的,按其话说是:最棒的牧马人。
岱钦举荐,周蕊徽直接任命,大胆把这个外族人提拔到和洪世贤同一等级的官职上,当时还惹来非议,刘玄增、苗严辅不同意把马政交给外人。
说到底是周蕊徽用人不疑,把专业事情交给专业人士去做,抛开笃俾鲁个人、族群不谈,至少成绩是最能说服人的,笃俾鲁的努力,耽罗岛上现在就有三五万匹马,每年能供给三千营的战马有五千匹,五千匹啊!
五千匹战马是什么地步?搁在南宋就是五千名骑兵!
齐国马政在笃俾鲁手里一年五千匹战马,对比下我大宋的文人管理马政,有直接把马全部阉掉不提,单现存数字来看:
赵光义太平兴国四年(979),有马二十一万两千匹,其中民马17万匹,平太原地汾、晋、燕、薊之马4.2万匹。到了大中祥符元年(1008),宋真宗了,马二十万匹。天圣年间(1023-1031)掉了一半,还能有十万匹马。熙宁八年,当时实行保马法,有三万匹。
至绍兴十二年(1142),大宋有马一万三千匹!
噢~~还有道君皇帝时候,全国战马总共一千八百匹,偌大江山神特么一千八百匹!
周蕊徽为养马,特地从高丽手里要来适合的场地,同时在耽罗岛禁绝开发农田,把原高丽时开垦出的田亩退耕还原,为此耽罗不产粮。
宋庭呢?
〔桑枣井卢,多所毁伐,监牧官吏,为费不赀,牧卒扰民,棚井抑配,为害非一。〕
把养马的牧野,改建成农田,把马跑的地方,种上粮食。人口越来越多,土地兼并越来越重,宋朝对外扩张就是笑话,跟某个朝代等同不割地就是烧高香了。
抢走马儿的土地,走上粮食挖好沟渠,让马儿无地可抢!
“笃俾鲁,干得好!”周蕊徽把拥抱这种不费钱的东西作为他的奖励。
“汝再接再厉,孤要很多的马,非常多的马,有了马,孤的长枪才能捅进铁木真子孙的屁股里。”
笃俾鲁用汉语说道:“主子放心,奴才定会让马匹跟羊群一样多,从金山(阿尔泰山)排到阴山。”
“好,好,好呀!果真如此,汝便是大齐的大功臣!”
周蕊徽被逗的喜笑颜开。
谢谢大哥的推荐票,大哥霸气!
第124章脑疼,想不出标题
“君上,陈赞来了。”
周蕊徽在府衙里安歇,正做着增强体质的微运动,见崔灵兰难看的脸色,莞尔一笑。
“还生气呢?”
崔灵兰道:“俺崔灵兰不是小气之人!但他看俺的眼神,很不舒服,很想打他!”
“那就找机会跟他切磋武艺。”周蕊徽诡异笑着拉着崔灵兰的玉手:“学学孤和三娘,男欢女爱乃人生一大乐事。”
崔灵兰羞红甩开手:“君上要不见陈赞,俺就把他赶走了。”
“哈~~见,见,孤见,灵兰又害羞了。”
穿上衣服包裹住完美身材,崔灵兰把陈赞引进院中。陈赞这小子挑逗崔灵兰的眉眼、勾引崔灵兰的神情,转到周蕊徽身上极其郑重。
“属下参见君上!”
“免了,汝辛苦了,可有损伤?”
“一人未损。”陈赞没有半分骄傲。
周蕊徽点头:“好,扶桑国兵马现有多少?都在哪里?”
陈赞禀道:“君上,扶桑国人马以战时征招农夫为主,有多少军兵属下不知,但属下打探到扶桑国只有两支常备,一支在扶桑国都〔京都〕,名叫〔六波罗〕,一支是扶桑国掌权者北条泰时的心腹军伍,在他老巢镰仓负责守备城池,保护家小。”
“两支兵马,都有数千余人。”
“哦?才这么点?孤还料敌从宽了。”周蕊徽轻笑道:“孤三万将士,看来能在秋收时回家了。”
“扶桑水军船只如何?又在哪里?”
陈赞这时轻蔑说道:“禀君上,扶桑国水军分散各处,只有战时才会聚集,九州岛的扶桑水军有两处,一处是在北九州博多,一处是在鹿儿岛,拢共有五百条战船。至于扶桑水军战船,跟小儿玩具一样,还是内河船只,出了海浪比船高必翻!”
“扶桑水军的战船叫什么名字?”周蕊徽问道。
陈赞:“禀君上,叫〔关船〕。”
“噗…………”
周蕊徽眼疾手快捂着自己嘴巴,免得笑喷了。
关船,比安宅小船还要小一号的扶桑水军战船,哪怕在安宅船出现之后一样是扶桑水军的主力战船。
周蕊徽内心重复着一句话:
这把稳了,必吃鸡!
截止七月初,粮草军械先行囤积在耽罗,后七月十五、十六、十七三日,征倭三万齐军陆师分批上岛,一万水军在陆军集合完后,也全员到达。
岛上多出了四万多人,顿时人满为患起来。
十七日当天下午,用过饭食,战前军事会议召开。
“今番征倭之战,不同以往厮杀。”
环顾帐内诸将,周蕊徽言道:“俺们以往的对手是蒙鞑子、是宋军,蒙鞑马军强,宋军甲坚械锐,扶桑军弱的多,他们的战马是矮驴,他们的战甲不如俺们的板甲,成规模马军等同没有,常备兵不到万人。收拾他们就是打孩子的屁股——轻松容易,难在扶桑是岛国,此战关键在水军,水军要灭掉扶桑水军,取得制海权,配合陆军登岛厮杀。所以邦喜,海战必须胜!不胜,数万将士乃为孤军,困死异国耳!”
“具查,扶桑水军有两部五百条战船驻于博多水营和鹿儿岛水营,开战之前,将其全歼!”
“谨诺!”牛邦喜接令,大声应道。
轮到陆军了,周蕊徽在地图上标注了四个圈圈,这四个圈圈就是陆军的第一步作战目标!
为什么周蕊徽会有地图?别忘了她早就有吞并扶桑的想法,一直在准备着。她眼红扶桑的丰富金、银、铜矿,想把矿藏吞入囊中不是一天两天了,等得美少女牙龈都冒血了!
“三军儿郎此番渡海远征,需要落脚点,不能长久漂泊于海上,否则遇风暴,全军殆矣!先取对马、壹岐、五岛三处,做立足之地;夺平户岛,为踏板进攻肥前国。”
取出一支令箭,叱声喝道:“夏贵听令!”
夏夜眼按刀而起:“末将在!”
“汝领本部,攻取对马岛金石城!”
“领命!”
“颜増听令!”
“末将在!”
“汝领本部,攻取壹岐岛胜本城!”
“领命!”颜増上前接过令箭。
“李维嘉听令!”开口叫来自己的情人,端详已经晒成古铜色的脸颊,没有半分温柔的令道:“汝领本部,取五岛江川城,凡天草海域列岛,汝全部肃清,不得有误!”
“末将领命!”接了个重活,李维嘉没有半分不喜,也没有办法高兴,喜怒哀乐已经不形于色了。
“武叔,平户岛至关重要,与九州岛只一条窄水相隔,扶桑人在岛上还没有修建城池,吾军上岛没有依托,武叔百战沙场,经验丰富,不知能有气力一往?”周蕊徽询问道。
严实二话不说,接令!
有人预感到是最后一战了。
前半生碌碌无为,看管祖宗家业争来打去,人到中年不战而降蒙古为人生最大污点。沾水二降随驾征战,南宋、高丽、蒙古数次攻伐,功绩不如杜郭慕容诸将,未有太大威名。政治选择还站错了队,被夺了兵权…………
人生在世,严实也有〔提三尺剑立不世之功〕的壮志!须发斑白,体魄日渐式微,征伐扶桑,严实握紧最后扬名立万的机会!
周蕊徽派刘通、刘复亨二营兵马归严实调遣,四千步军,将领是他旧部,也算得心应手。
登莱军团以及康明威、康明远、赵天赐、扈祥、执金蒲阿陀各部,马步军两万人,编入第二波攻击梯队,在水军以及第一波攻势完成后,两万马步军登陆,快速攻陷整个扶桑西海道。
宇文路博插不上话,这些都在他的能力范畴之外。
没有其他意见,诸将惟命是从。
十七日夜,齐军水军大将牛邦喜、沈彤,各率战船三百艘,分别向博多、鹿儿岛两地前进。
丑时许,牛邦喜部靠近博多海港,三百艘战船排列阵势,快速靠近倾泻火力,不分是军港、是民港,只要看到港口里停着船只,尽皆摧毁。
军船、民船水兵或已睡着,或留宿在町内艺妓馆中,当牛邦喜发起攻击时,水兵找不着,港口船只没有反击能力,活靶子全数击沉。
沈彤部轻车熟路,穿过无数岛礁在拂晓时分进入鹿儿岛湾,靠近水寨。
扶桑水军察觉到有敌入侵,立即就有一支先遣队前来拦截。沈彤没有发射火力,命各船高速冲过去,大船把小船撞翻,投掷铁火炮将关船炸出大洞,势不可挡全歼先遣队,冲到水寨营外,望着狂奔急于上船起锚的扶桑水兵,沈彤发出狰狞的笑容。
“兄弟们,大哥给你们报仇了!”
“发砲!!!”
也是在打靶子,扶桑战船逐一击沉。
水军遇袭飞报本国守护官员时,齐军陆军开始行动。
天已大亮!
第125章急风扫落叶
绍定四年,公元1240年七月十八清晨,对马岛宗家本据金石城,侍女和小姓们慌张的给领主宗资国穿戴大铠,本丸中一门众、侧近众等武士们也在家人帮助下穿戴整齐,戴上各种的物形兜在本丸居馆前集合,居高临下望向冒着黑烟的城下町,众人皆是悲愤交加。
宗资国气得面容扭曲,城下町里居住的是他的百姓,是他的赋税,是他的一两千兵众,还有十来个家臣,是宗家立足对马令制国的根基!
“海盗已经猖狂到这种地步了吗!光天化日之下强攻对马!杀掠我们的子民焚毁我们的町镇!吾等武士,是到了履行保护百姓誓言的时候了!”宗资国抽出太刀,冷翳看着居馆前六十名家臣,沉声呵道:“出阵!!!”
“嘿!嘿!吼!!!”
伴随法罗号的声音,宗资国健步一跃,蹿上自己一米二的木曾谷高头大马上,率领六十名武士冲出城池。
宗资国一马当先,后面两个腿脚快的家臣跟着,一口气冲到了城下町。
城下町外,夏贵派出三阵兵进去烧村,自率一阵兵严阵以待。
“营将,快看!”
“俺眼神比汝好。”夏贵没好气的说道,目光锁定在唯一一个骑乘马匹,身高相对高点的敌人。
“害!君上所言非虚呀,骑个毛驴的山猴子。”夏贵不屑之,哈哈大笑道:“此等敌兵,还有何可惧!”
稍待,宗资国家臣团赶过来,六十来人在夏贵眼前列阵,或持武士刀或用大枪,溜弯儿一般缓缓朝齐军走来。
夏贵气笑了:“这厮大胆?竟敢在百步之内列阵缓走?没见过强弓硬弩乎?!弩手!”
夏贵抓起弓来,引弓搭箭,瞄准了三个敌人。
一弓三箭是他从郭蛤蟆郭师傅那里学来的本事。
“着!”
轻喝一声,三支羽箭飞出,对面一人落马,两人倒地。
宗资国死前回过味来,玄色的旗帜,他听来往商人说过,上国有一个家族的姬武士,就是举着玄旗做她的马印,击败了凶残的北胡人,建立了一个叫〔齐〕的国家。
“齐人……入侵!”
“放箭!!”
夺夺夺!!!
二三百张脚踏弩击发出锋锐的利箭,百步之内穿透他们繁琐、夸张的铠甲,惨叫连连,铺下一层尸体。
夏贵弓背一压,阵统制带人飞奔出阵,抓了三个俘虏回来。
也是在箭雨里唯一活下的武士。
“金石城只派出这点人马支援,城池守备必然空虚,汝领本部人马,趁机攻占城池。”
阵统制一抱拳,领命而去。
片刻之后,金石城也起了黑烟。
夏贵轻而易举拿下了对马岛,斩杀守护代宗资国。进攻壹岐国胜本城的颜増更是容易,顺利抢滩登陆攻陷城下町,壹岐守护千叶胤继率领五十名武士出城救援,被颜増一个冲锋击溃,千叶胤继被颜増步行刀劈落马,一举攻破了胜本城。
严实这边,老将军大胆一回,自作主张绕过平户岛,率领四千人在平户岛对岸(也就是松浦郡)登陆,一登岸就以瞬雷之势包围了当地豪强松浦党的本据松浦城。松浦城是肥前国大城,有着不到三米高的〔高大〕城墙,被严实一战而破,生擒松浦党二十余人,缴获许多粮食和商货。
次日,七月十九,第一步计划成功后第二批齐军登陆肥前,两万多马步军主力上岸,扶桑方面这才知道。
七月十八得报有不明武装登陆消灭了松浦党,七月十九镇西奉行少贰资能确定是齐国军队。
筑前国太宰府内,少贰资能倾泻着怒火,岩屋嘉隆被骂地不敢抬头。
“八嘎!马鹿!这是汝干得好事!因为汝的贪财,杀了四十一个商人,有至少一万的齐军来到肥前,不到一个时辰攻灭了松浦一门郎党,几百人被杀!此刻正在围攻肥前守护代龙造寺的居城〔岸岳城〕和岛南最大豪族大村家的〔大村城〕,还有长崎湊被攻占,岛原城、日野江城都遭到攻击,汝惹来了多大麻烦!”
岩屋嘉隆苍白辩驳道:“宰府,我没有杀商人,我杀的是四十一个勾结叛逆的奸细。”
“汝留这话,去跟上国来兴师问罪的总大将大人去讲吧!”少贰资能喝道:“来人!将岩屋嘉隆绑了!吾亲自去向上国总大将赔罪!”
“主公且慢!”此时站出一个家臣道:“主公欲如何向上国总大将赔罪?”
少贰资能道:“自然是好言好语,赠送礼物,熄灭上国怒火。”
家臣摇摇头:“不然。主公是摄政大人册封的镇西奉行,总领西海道,今上国大军横行无忌,主公是镇西奉行非但不拒敌,反倒去卑微恳求上国退兵,此举非但大损少贰家的威名,势必会惹得其余家名轻视,于主公无利,于少贰家不利。”
少贰资能听后觉得有理,于是反问道:“那么立花政景,汝看吾该怎么办是好?”
立花政景这个家臣答道:“主公需快马报给镰仓,由北条大殿出面解决,毕竟北条大殿才是摄政。主公需要做的,是以抗敌的名义,命令肥州、筑州、丰州诸国守护率兵前来,施加影响拉拢地头、豪族…………”
“吾懂了吾懂了,熊千代不用再说下去了。”少贰资能道:“如此说来,是吾少贰家的机会喽~~~”
“好!传吾的命令,命各国守护动员足轻,来太宰府会师!”
“不来者,迟到者,夺邑!!”
“喔!!!”
少贰资能下达命令,而这段时间里,齐军攻势如火如荼。岸岳城,肥前国的中心,守护代龙造寺家凑出五百来号人防守城池,康明威、康明远兄弟四千人攻击,打的龙造寺家屁滚尿流,退守本丸。大势已去之下,龙造寺家臣锅岛景房杀死其主,开城投降。
周琦裕向南进攻,大村城、岛原城相继攻克,大村家、有马家等肥前国豪族没有去跟齐军玉碎,乖乖投降,给齐军大兵牵马执凳。
七月二十,分兵攻打各处的齐军会师在岸岳城,除齐军的三万人马外,还有投降了的锅岛、大村、有马等豪族的六千军队,齐军人数不减反增。
军事已然不用周蕊徽再去把控了,打一个城池一个城池投降,周琦裕、严实负责,周蕊徽只管游山玩水。
————————
求收藏,求票票。
第126章狂风卷残云
太宰府,每隔上一个时辰少贰资能就能收到一份败报。
“急报!!!佐贺城失守!平景大人战死!!!”
“急报!!!胜尾城失陷!”
“急报!!!福冈城丢失!福冈大人弃城而逃!”
“报!!!高良山城失守!”
…………
少贰资能心态爆炸!
“该死!中土的军队有多少人?他们都是须佐之男吗!这才过去一天呀!肥前国已经丢了,都打到筑州来了!可吾等的足轻还没有征招完成!”
“天照大神,这是您降下的惩罚嘛?!!”
少贰资能乱了方寸,他的家臣何尝不是如此,都在责怪岩屋嘉隆,怪他贪财无度,惹来上国怒火,甚至要把他从武士里开除出去,夺了他的岩屋城。
乱嘈嘈的声音让少贰资能更加不快,大喝令众人住口,冷静冷静,急切出声问道:“现在的危局,怎么解?谁有办法!”
“谁有良策?只要能解除危局,吾赐他三千贯的知行地!”
筑前守北条满政冷冷言道:“宰府,还要什么良策?上国大军是岩屋嘉隆惹来的,自该是让岩屋嘉隆去平息。”
此言一出,从者云集。
立花政景站出来言道:“主公,臣有话说!”
“讲!”少贰资能不耐烦道。
“主公是镇西奉行,若降上国还会给主公比镇西奉行还高的官职吗?其次,主公是筑前、肥前、对马三国守护,三国现在上国手中,其中又有锅岛等豪族,主公投降,上国会把三国还给主公吗?由此看来,主公不能降,降则少贰家家业不保。故不能降,只能战!而出阵,就要安稳住军心,岩屋大人是有过错,但现在处置岩屋大人于军心不利,祸事已致,可留岩屋大人带罪立功。还请主公重新振作,死守太宰府,等到摄政处置此事,主公就于国有功了,摄政不能不赏,天皇不能不奖。”立花政景侃侃而谈道。
“主公,立花大人的军略在下既支持也反对!”少贰资能的家臣高桥城城主高桥纲良说道,“立花大人,大人说的轻巧,防守上国大军的进攻,不说能不能守住,吾就问汝该如何守?肥前国的兵势已经向上国总大将投降了,筑前国的兵势没有动员完,而且秋月城、古处山城、鹰取城的兵势不听主公的命令,仅凭太宰府、岩屋城、有知山城、立花山城、高桥城五座城池的兵势,连一万足轻都没有,怎么抵挡?怎么死守?”
说罢,高桥纲良把席子挪向少贰资能的一面,沉声言道:“主公,属下认为应该在上国大军来之前,撤离太宰府。太宰府现在是危险的地方,主公待在这里很不安全,退一步海阔天空,主公大可召集兵势。”
“荒谬!退一步不是海阔天空,是死无葬身之地!”立花政景急声道:“主公是镇西奉行,镇西奉行离开了太宰府,谁人任主公是镇西奉行?别忘了武藤资赖大人一直想取而代之!主公放弃太宰府,无异于把镇西奉行拱手相让,而且摄政大殿也不会放过主公的!”
“不离开太宰府难道要成上国天兵的献俘吗?!”
“离开了太宰府少贰家就完了!”
“够了!都给吾闭嘴!!!”
少贰资能吼了一声,让他二人闭嘴,后问道:“现在太宰府内外聚有多少兵势?”
有家臣回复道:“禀主公,已有五千七百众。”
少贰资能心凉了半截。
五千七百人,连一半都不到。
顿时颓废:“这点兵势守不住太宰府,太宰府是先辈仿照上国天城所建,吾守不住,也不能让它毁于战火,就把它留给上国天兵吧,权当物归原主了……兵势随吾撤离,退到府内城去!”
“再命令肥后国司清原信俊大人,务必守好肥后国。命令丰州、筑州、日向的兵势来府内城与吾汇合,命令萨摩、大隅的兵势北上支援肥后国司清原信俊大人。”
“主公…………”
立花政景还想再劝,却被一阵狂笑所打断。
“哈哈哈哈哈!!!”筑前守北条满政大笑嘲讽道:“这就是筑前国少贰家的武名吗?吾伊豆国北条家领教了!有什么样的家臣就有什么样的主公,跑吧,快跑吧!汝这个胆小鬼!带着汝的武士足轻滚吧!吾是筑前国守,吾留下来守卫筑前,守卫太宰府!!”
“汝找死!!!”
“平八坐下!!”
少贰资能喝退家臣,起身鞠躬道:“筑州守,保重!”
说罢,大步离开。
当日中午,少贰资能率兵离开,走不到一里,马回众里就有人来报:
“主公,不好了!立花大人率领立花山城的足轻离开了!”
那名武士又道:“此外有知山城的兵势也离开了,足轻听说主公是撤退,大多逃离归乡,岩屋大人也退回岩屋城了……现在除了主公的家臣外,就只剩下高桥大人的兵势了,不到两千众。”
少贰资能苦笑没有言语,继续向丰后国府内城前进,足轻乃至武士都有在逃亡的,等走到秋月城时,只剩一千八百多人。
而此时的秋月城有五千多军队,秋月家家主闻知镇西奉行少贰资能走到自己地盘上了,二话不说点起五千人马围了上去,在城东五里的地方攻击少贰资能的军队,双方打到戌时,最后因少贰军士卒没有力气了,导致崩溃,全军覆没。
秋月家斩杀了少贰资能和高桥纲良,把两家的武士团消灭的一干二净。
九州扶桑军发生变故的同时,齐军也如郊游般从福冈、博多走到太宰府。
北条满政率领六十人的守军从太宰府里杀出来,人人骑乘一匹战马挥舞武士刀冲向齐军。扈祥正愁憋闷的慌,领一都的骑兵接战,呼吸间就收了韭菜。
“直娘贼的,忒不禁打了吧!”扈祥气的跳脚。
“敌军虽弱,但敢在绝对劣势下猛冲俺们的马军,就这份气魄,值得俺们尊敬。”执金蒲阿陀打马上来说道。
扈祥闻语嘿了一声:“尊敬尊敬,这一道走来不多的是吗。”
正要再说些什么,只见李璮骑马奔来,急停在二将面前。
“君上可有军令?”
“正是!”李璮气息平稳道:“君上有令,三军进入太宰府,接管府库。各营马步军兵不得劫掠,不得损坏城中一草一木,违者军法从事!”
“谨诺!”
“谨诺!”
二将应声道。
求收藏求收藏,有不足之处评论区K我哟~~
第127章古书文籍盖性命
“好雄伟的城池啊!”
“真壮观!”
扈祥领骑兵先导进城,崔灵兰、沈芸在后率牙兵护卫周蕊徽入城,众人都被城内的建筑惊憾到了。
周蕊徽饶有兴致欣赏着城内的建筑,却时不时美目里闪过失色和落寂,大唐的景象长安城无法看到,洛阳城无法看到,能保留一星半点大唐荣耀的地方,竟是海岛倭国。
扶桑也并非是没有战火的乐土,他们也有战争,京都就被战火毁过一半……唉,大汉大唐,留下的东西留下的记忆,还不如大明。
胡髡辫虏是华夏,汉服网巾乃蛮夷。
“君上您不舒服?是否歇息?”
周蕊徽失笑看向崔灵兰:“孤无事,只是在想大唐时的长安城,是什么样的。”
“这里不比汴梁差,但俺不懂跟唐时长安城有什么关系?”执金蒲阿陀不解道。
马鞭一扬,周蕊徽轻笑道:“因为吾等脚下踩的这座城池,就是仿照贞观、开元之时的长安城建的。这座太宰府,就是小一号的长安城,当年万国来朝的长安城。”
“尔等有谁,知道太宰府,来讲解一下呀?”凤目瞥向马后闷声跟随着的锅岛景房一众人。
“回禀上国总大将,太宰府建成于奈良时代,它的设计者是〔栗田真人〕,正如总大将所言,是仿长安城建造的。不过栗田真人除了建造太宰府外,平城京也是他仿照长安城建造而成的。”
“太宰府并非完全是在仿长安,起初已经有仿百济宫殿建筑起了关隘要塞,是栗田真人在此基础上,进一步督造,从而有今日的太宰府。”
锅岛景房说完,有马仲景接着话茬说道:“栗田真人利用了水城和大野城的原有要塞,在其上规划了约四五里长宽的棋盘形街坊,主要街道就是朱雀大道,也就是上国大人正走的街道,其宽度是长安城朱雀大街的四分之一,京都朱雀大路的一半,是排在镰仓前面的第二城池。而且屋顶上铺设的瓦片,与栗田真人在中土长安城见到的狮子像面孔一般无二。”
大村纯忠补了一句:“《日本纪》里说:太宰府是天下之一都会。”
周蕊徽美目流盼道:“执金蒲阿陀,此城大四倍,再与汴梁一比,孰美孰壮?”
执金蒲阿陀顺着话说道:“宋人怎能与唐人比较?”
周蕊徽呵呵一乐…………
一群骑兵陪逛着太宰府,首先是直奔藏书馆,走过馆前展示的书籍,来到馆后。馆后是假山美池,还有棋盘煮茶等文雅之所,假山上有个亭子,从亭子里进到假山里面,连下百阶,别有洞天。高度在四五米,长宽约一千步以上,十五排三米高的书柜共一百个存书口,于扶桑人来说是两层。
每一个存书口都放着一个石盒子,十五个书柜让周蕊徽想到了一个形容词——石渠阁。
她打开其中一个石盒,里面放着副一尘不染的竹简,玉指轻触到冰冷竹简上,芳心如同触电般。
很轻很稳的拿出来,双手捧着到石桌上摊开,满篇文字不识一划,整篇整篇的故事看不懂。
其他石盒里的古书,就不用拿出来了……周蕊徽真后悔自己为什么不是学历史专业的,早知会穿越就该学化学、枪炮制作,学嘛设计…………
“尔等有谁知道,这里的书都是怎么一回事啊?”
锅岛景房应答道:“大多是遣唐使从中土带来的书籍,有些是神武天皇留下的竹简,天皇陛下以及公卿、武士们视若珍宝,便存在这里。”
“上国大人,除了太宰府有之外,京都、奈良、比睿山延历寺……甚至镰仓城,都有。”有马仲景作补充道。
“这些书简,价值一万城!”周蕊徽兴奋的如同一个三百来斤的孩子。
“来人!把这里的书简全都搬到船上去,给老娘轻拿轻放,损坏一角就给孤去刷茅厕!”顿了顿,周蕊徽又道:“都运回青州去,交给丞相和大司马,告诉他二人这些都是上古古籍,命他二人细心妥善保管,不得有误!”
想了想又觉得不放心,对沈芸说道:“三娘,汝亲自押运,亲手交到丞相、大司马手上。”
“谨诺!”沈芸严肃抱拳。
出了藏书阁,再转转其他地方,最后是周蕊徽不好意思劳累将士们了方才作罢,回去休息。
吃一顿美美地鲍鱼泡饭、烧烤八爪鱼,那鲍鱼肉有巴掌大,前世今生没有吃过比这更大的了。
午后时间,有知山城、立花山城两处城池的扶桑军队来投降,并且立花山城城主立花政景,带来了扶桑军的最新动向。
“镇西奉行少贰资能大人率兵向丰后国府内城退去了,跟随他的除了家臣团,只有高桥城的城主。高桥城主是提议放弃太宰府,撤退的人。”
“此外杀害上国商人的屠夫岩屋嘉隆,现正在本据岩屋城动员领内足轻,准备要笼城死守,抵抗上国天威。”
周蕊徽听了岩屋嘉隆信息,俏脸上没有多少波动。
“汝麾下有多少兵马?”周蕊徽道。
“回禀上国大人,立花山城有两千七百众。”
周蕊徽令道:“汝,还有有知山城的兵马,汝二人为大军先锋,把岩屋城给孤包起来,不许放走一个敌人!”
“锅岛景房,孤授予汝节制肥前国兵马的权力,为第二路紧随其后。”
“孤有言在先,若敢放走一个敌人,与贼同罪!”
“我等不敢~~~”这话说的倒是异口同声。
领了将令,立花政景马不停蹄带着人围了岩屋城。岩屋嘉隆动员足轻守城,一看是立花政景来了大喜过望,他还没有感谢立花政景在太宰府帮他解围,就要开城门答谢,结果听到立花政景说是来奉诏讨逆,心凉了半截。
立花政景等来锅岛景房、大村纯忠、有马仲景三人的兵马,四面合围附蚁攻城。岩屋城的城防武器也就石头、弓箭,弓还是竹弓,好点的是重藤弓,一人多高没多少杀伤力,但只是教于装备了板甲的齐军,对付本地武装是效果明显的。
立花政景等人强攻损失惨重,三米高的城墙仿佛天堑般不可逾越,直到赵天赐率部赶来,一鼓城下。
岩屋嘉隆被生擒活捉,这只替罪羊论罪处死,悬首博多町。
两天时间两个令制国被周蕊徽收入囊中。
为扩大战果,齐军兵分三路,严实率领三个营的士卒和肥前国的降兵攻打筑后、肥后等南九州诸国,是为一路偏师。齐军主力则向东进,周琦裕率领登莱军团五营攻打丰前国,控制马关海峡,锁死九州岛的北大门;周蕊徽则亲率马步三军,由立花政景统帅筑前国降兵在前面开路,攻打丰后国,锁死四国岛扶桑军的支援口。
先战秋月城,秋月城城主秋月孝志拥兵一万七千人,又吞并了古处山城城主弓良隆行的八千人,献上少贰资能的首级请降。
周蕊徽见秋月家拥兵两万五千人,和身边的齐军将士数量有一拼,义正言辞的拒绝投降!
非但要拒绝投降,更以〔不忠家国、反复无常、弑杀袍泽〕三条罪状,攻灭秋月家,夷其全族。
过了秋月城,前方便是丰后国。
第128章西海道为孤家县
“上国天兵一百万渡海远征而来,汝速速开城迎接天兵,否则上国发怒,叫汝日隈小城化为黄土,延田家的家臣地侍都做俘虏,将汝延田家从西海道武士家族之中除去!”
“哼,上国仁义,绝不兴无名之师,况且大宋才是上国,齐国不是上国,齐军是入侵者!吾向上国投降,不向侵略者投降!”
“延田大人,可要想好了,三国守护少贰家已灭,延田家也想步少贰家的后尘吗?!”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来人啊!把这贼子砍了,悬首示众!”
丰后国西部边境,日隈城下,周蕊徽等待开城投降,等到了入城劝降使者的脑袋摆在城楼上,万幸劝降使者是个扶桑国的武士。
“破城,鸡犬不留!”周蕊徽如决定吃什么般下达命令。
立花政景手一扬,他指挥的筑前国足轻一万多群猴子扛着长梯,气势汹汹展开攻坚战。
能劫掠,怎么不会士气如虹?
分出两个家臣带兵佯攻,立花政景充分发挥兵力优势,三面猛力攻打,用一场血战攻克延田城,齐军将领们深表无语。
“一万多打一千多人守的三米高城墙的城池,还要费这么久,这群猿猴要对上蒙鞑子,还不被千骑屠军了。”康明威不屑道。
康明远附和哥哥的话:“所以,入冬之前,能回国了。”
“哈哈哈哈哈~~~”
放任立花军屠戮延田城,烧毁城下町,下一个城池角牟礼城很识相的不战而降,大军走出扶桑地图里的水绳山地和宝珠山系,当日下午来到离府内城只有五里距离的户次川。
“报!!!”立花政景派出的侦察兵快步跑回,禀报军情:“主公,户次川发现敌兵,马印是大友丰州守,臼杵城、佐伯城等城池的兵势也在,有两万三四千众。”
“此外,还有小笠原大人鎏镝马众两千七百骑、日向伐木众一千二百人、水军众两千人。”
立花政景登时吓得脸煞白,想起有上国大军在,这才恢复正常。
看两人用日语嘀嘀咕咕嘀嘀咕咕,周蕊徽搞不懂他俩在搞什么基。
“出了何事?”
立花政景禀报道:“上国殿下,使幡来报,前方的户次川发现有敌方的军队,统帅是丰后守大友赖泰,有两万多人,还有信浓小笠原率领两千七百弓骑兵、日向国伐木百姓、两千水兵支援,人数不下三万人。”
“哦吼??三万人?扶桑国的兵马是越打越多呀,都有马军,敢跟孤野战争雄了!汝带路,让孤看看户次川的敌军与之前地有何不同!”
嗤笑着,周蕊徽带兵上战场,看了战场地势后,命令齐军儿郎主攻,正面对大友赖泰发起进攻,同时命令扈祥、执金蒲阿陀率领骑兵从侧翼包抄,断大友赖泰的退路,一口把这三万扶桑兵都吃掉。
立花政景军,被留做预备部队。
战斗经过轻描淡写,大友赖泰按照他的思路派人出来骂阵,准备谁去单挑,齐军步军就冲了上来,神机箭车都没带,万箭齐发射得扶桑兵马死伤一二千,步军士卒强行碾压,板甲坚挺护甲无敌,抡刀子砍还不是砍瓜切菜一样的简单,所谓的〔勇猛〕武士无不是一刀一个,李维嘉更是一枪秒了臼杵城城主,令扶桑军队心生寒意,开战不过须臾便被打溃了。
马军这里也是一样,小笠原冲过来想拿鎏镝马教三千营做人,随后执金蒲阿陀女真骑兵告诉小笠原什么叫骑射之后,小笠原骑兵全军覆灭。三千营马军迂回到后面,正值扶桑军崩溃,追杀追杀再追杀,三万余扶桑军全歼,统帅大友赖泰被狼牙棒打烂了脑袋。
丰后国传缴而定!
留李维嘉蹲点在府内城,整合完丰后国的炮灰部队后,大军进军日向国,日向国守护岛津久时联合大隅国守护北条朝时,集中两万兵马打阵地战,想凭借日向国的丛林密布打赢齐军。打赢是不可能打赢了,倒是带来很多麻烦,只好分兵以扶桑降兵为前驱,逐一清理,不断压缩生存空间;耗费大量时间,最终在耳川,同扶桑军余部决战,仍启用步兵正面碾压,骑兵包抄断后的战术,一万多扶桑军大败,康明威、康明远兄弟突击到扶桑军本阵,阵斩岛津久时、北条朝时,打掉指挥中心,杀死三五百多人,歼灭两国敌军。
而在这个时间段里,齐军另外两路都取得丰厚战果。丰前国城井谷城城主城井谷栗信与武藤资赖有怨,周琦裕兵至倒戈开城,向周琦裕提供了完整的军事情报,在城井谷栗信的帮助下,周琦裕不费吹灰之力收降中津城,打进门司城、小仓城,丰前国守护武藤资赖死。严实攻打筑后,在蒲池城俘虏筑后国守护北条时章,全境城主、豪族、武士、地侍皆降;整合降兵翻越筑肥山地,攻破边境永野城,第二战菊池城不战而降,大军包围了肥后国的核心之地——隈本城。
望着城外阵阵相衔的齐军大军,肥后国司清原信俊只有不到五千兵马,如何抵挡侵略如火的齐军进攻?此人二话不说,带领家臣团出城投降。
严实拒降,没有首级就是没有战功,没有战功士卒将校如何升迁?如何封爵?旁的兵马不管,刘通、刘复亨、赵天赐三位都虞侯是旧部,怎能不给立功砍人头的机会!
清原信俊的不到五千人被严实杀光,攻破城池,鸡犬不留,接连打破御船、岩尾、八代、古麓等城池,包围人吉城。
人吉城相良家征招两千足轻守城,又向萨摩守岛津忠时求援,岛津忠时拉起一万八千大军于内城出征,走到半路闻报人吉城被攻破了,连忙让家臣把他绑了,身穿白衣到人吉城请罪。严实判他有罪,罚他攻打水俣城,限期半个时辰破城免死,岛津忠时损失三千人把城池硬攻下来,严实没有杀他,命他仍统本部,萨摩国不战而定,成为唯一一家没有遭受战火摧残的地方。
这个时间周蕊徽已经在耳川解决了敌人,与严实东西夹击,日向国和大隅国如熟透的桃子般落进裤兜里。
八月初七,九州岛上最后一个扶桑人的据点姬木城攻破。不到一个月时间,占扶桑国领土八分之一的西海道被齐军完全占领,齐军还不死一兵一卒,这不是完胜蛇是完胜?!
诸将提议继续打,提议的和跟风的都被周蕊徽训斥了。来的目的是什么?粮食!粮食!粮食!国内还闹蝗虫呢!九州岛之战齐军缴获粮食至少在两百万石上下,金银不表,为更方便把抢到的物资运输回山东,周蕊徽充分利用日奸的力量,下令把肥前、筑后合为〔海县〕,锅岛景房充任县校尉;合筑前、丰前为〔商县〕,立花政景充任校尉;丰后、北肥后合为〔熊县〕,大村纯忠充任校尉;合南肥后、日向合为〔南县〕,有马仲景充任校尉;合萨摩、大隅为〔山县〕,岛津忠时负责。
赞画宇文路博提议就算不进攻,也应趁现在在海峡对面打下登陆点,后面会省很多事儿。
周蕊徽从其言,命牛邦喜帮助周琦裕渡海登录,攻打周防、长门两国。
又提前把两国合为一个〔马关县〕,任命城井谷栗信担任校尉。
宇文路博又提议在扶桑国南海道建立登陆点,攻打伊予国。周蕊徽在综合考虑兵力、船只、补给、指挥方方面面后,予以否决。
——————
今天更新够早的吧,求收藏票票
第129章扶桑应对
镰仓城在扶桑的东边,九州岛在扶桑的西边,信息从九州岛传到镰仓城是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更何况扶桑国没有蒙古帝国的忧患意识,驿站系统能在扶桑国出现,还得等上几百年,等到丰臣秀吉出来打关东伪北条家之时。
依靠人力和人嘴巴传递消息,镰仓城知道是在齐军登陆九州岛的整整一个月之后。这还是京都的六波罗急报镰仓的结果,不然只会更晚。
现年五十七岁高龄的北条泰时得知齐军打来了,攻占了很多令制国,顿感头疼,拖着病体连忙招来重臣商议。
都有哪些重臣?一门众北条朝直、北条经时、北条时广等亲族,大江元良、三善信康、横山茂继、藤田信忠等倒向北条家的镰仓幕府开幕功臣之后,以及北条家笼络的坂东八国党人,把这些人召集来,相当于北条泰时召开了一场小型评定会。
“诸位大人,京都六波罗来报,唐船入侵,现已经攻占了西海道,镇西奉行少贰大人已经玉碎了,西海道的诸国守诸守护要么玉碎、要么变节,此外周防、长门两国业已失陷,藤原周防守亲实大人、天野长门守义景大人玉碎,西国不复吾有,吾等该当如何?”
“唐船入侵!唐人为何要入侵吾等?吾等又没有招惹过唐人,即便是许久没有纳贡了,唐国也不至派兵来讨伐呀……无论如何,激怒唐军是不智之举,摄政公,遣使求和进贡吧…………”
说话的是大江元良,扶桑开国名将大江广元之后,他提的建议北条泰时十分不喜。
谁家土地、尊严是大风刮来的!中土大军又代怎地!屡战屡败的中土军队,镰仓一万武士不怕他!
另一个投降派的大臣三善信康跟在大江元良之后开口道:“摄政公,上国礼仪之邦,凡预出师,先明大义,不出不义之师;但凡出师,必征不义之国,讨不义之贼。今唐船来犯,陷吾西海,定有出师之名,不知是何名?”
北条泰时不见喜怒言道:“镇西奉行少贰大人有一家臣,叫岩屋嘉隆,是筑前国岩屋城城主,因贪唐人财富,假间者之名杀死四十一个唐人,吞没货物,被中土闻知,遣师渡海来攻。”
三善信康听闻怒道:“武士者,当以忠君、节义、廉耻、勇武、坚忍五美为先!岩屋嘉隆贪财杀戮,耻与此辈为吾,摄政公,错在吾等,应该派出使臣去向上国天兵解释,赔偿上国的损失,罢兵熄战。”
“三善大人的话臣不敢苟同!”藤田信忠这时开口道:“摄政公,臣下有两句话要说。第一:岩屋大人有错,行为不配为武士;但是,这分明是唐人一个攻打我国的借口,试问诸君,岩屋城在西海道,在北九州,唐人攻打山**做甚?攻打山阳道做甚?有罪者是岩屋嘉隆,少贰奉行顶多是御下不严,那与之无关的周防守、长门守为何被杀?第二:不知摄政公、诸君有否注意,京都发来军报上,言及唐人足轻,是黑色衣甲、黑色旗帜,中土正统宋国一向是红甲红旗,摄政公,来犯唐人不是宋军,该是击破蒙虏的齐军。”
“齐军势!”北条朝直惊道:“吾听过齐军势的威名,远强宋军……如果是齐军势,大事不妙啊!”
“齐!”北条泰时听到此,老眼中放出一道精光:“青州城主周家齐候蕊徽吗?远胜蛮夷鞑虏的女子,不通诗书,不识文字,不敬圣贤,屠灭圣人家门,嗜杀成性,好战如魔,痴淫迷情,放荡成性,食人脑髓,没有半点贤惠温良的女魔头?是她吗?”
北条经时紧跟言道:“周蕊徽此人吾也听过,此女比八岐大蛇还要凶残、贪婪,滥杀无辜所到之处必杀人,把杀死的人砍下头颅做京官,据传有一千多座京官,蒙虏不敢犯。解救高丽国于蒙虏的侵犯之下,却携机要挟高丽王,强吞高丽国十几个令制国的土地,还把高丽府库、武库的粮食、武器抢光……那十几个令制国的民众更惨,学蒙虏杀光了超过车轮高的男丁,让他们无法反抗,余下的男女都沦为奴隶,生不如死。”
一阵凝重寒冷的沉默过后,北条时广大叫道:“绝不能让国家社稷变成高丽国那样,任这女魔头予取予夺!”
“女魔头?分明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第六天魔王!”横山茂继冷冷发一言,朝北条泰时躬身说道:“摄政公,此战乃讨灭魔鬼之役,非战不可!但齐兵战力强悍,一个月国家就失一道数国,可见非动大军团不能战胜!”
“而一旦大军团进行大合战,胜败损失都会由幕府承担,经乱十几年,国力未复,不能长久的打下去,所以以打促和,合战让齐军付出代价,把第六天魔王逼离出国!”
横山茂继之言可以说是老成谋国,而如历史循环圈理论一样,遭到了主战派的反弹。
“胡说!吾等是正义的,难道打不过邪魔吗?!”
“吾等堂堂正正仁义之师,周蕊徽兴不义之兵,大义在幕府,必败的是她!幕府必胜!唐人必败!”
“邪魔又如何?到时请高僧作法,备足污秽之物,还破不了妖魔?!”
“吾不怕她!吾的太刀更不怕她!”
…………
越说越离谱,逐渐偏离了方向,北条泰时连用折扇敲榻榻米,小姓跟着肃静,给拉了回来。
北条泰时狠狠扫过北条朝直、北条经时、北条时广几个不争气的东西,刚才就数一门众叫得欢。
喘几口粗气,排出心中怒火,依然不见喜怒道:“老夫觉得横山大人说的在理,兵者国之大事,千金之费不可不思,不可不虑!莽打硬战,尔等都把木曾义仲当做自己目标吗?!”
“传吾的政令,山**、山阳道、南海道、京畿道、东海道、北陆道、东山道,各国守护、国司动员下属兵势,准备迎击唐寇!”
北条泰时又道:“三弥(北条经时),命汝为西国探题,总领山阴、山阳、南海三道兵势,阻击唐寇,给吾争取时间。横山大人,任命汝为西国奉行,协助三弥,三弥,汝要多询问横山大人。望汝二人精诚团结,不负所拖!”
“吾乏了,尔等退吧。”
嘉祯元年(1235年),由于石清水宫与兴福寺之间的斗争,在比睿山延历寺一胁爆发大规模的寺院之后的斗乱,当时的北条泰时决定强行镇压。兴福寺与延历寺首次有僧兵跳涯自尽,进入院政期朝廷对寺院斗镇毫无对策,幕府对于僧兵不合理的要求决定以武力镇压。在此之后,由于长期处理着京都天皇、遗留公卿等问题导致北条泰时体力渐衰竭,现今又来了齐军入侵,雪上加霜,北条泰时是时日无多了。
也许今年就会嗝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