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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二月树     捕快凶猛txt下载     捕快凶猛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零五章 又有命案(二更)

    “银子呗!还能有什么让王爷如此开怀!”

    襄王爷笑呵呵的道:“他的内院建了一座家庙,里面有个暗间,暗间通着一个地道,下面是个地窖……”

    “全是金银?”秦无病瞠目。

    襄王爷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频频点头。

    “我听说……负责查抄的人都富得流油。”秦无病谨慎的说。

    襄王爷摆了摆手道:“我们吃肉,总要留些汤水给人家,只要不过分,无事!”

    秦无病想了想,敢在襄王爷眼皮子底下过分的,都不会有好下场!

    “眼下还没清点完,等消息便是了,你下去吧。”襄王爷端起了茶。

    “谢大人那边……”

    “你不用操心,他需要你的时候自会找你。”

    秦无病哦了一声,起身要走,襄王爷突然又道:“你让林家老四死了这条心吧!我会让人安顿好那丫头,你告诉他,再胡闹,我即刻将他送回京城完婚!”

    秦无病倒没有惊讶襄王爷怎会知晓,到这个时候他若还不知道襄王爷的手段,他也是白活了两世,只是……

    “王爷,有些人吧,他需要婉转,需要……”

    “武定侯嫡子好几个,却独独对这个庶出的极是上心!惯出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来!”

    这次秦无病是真的愣住了,这跟林淮跟他说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可差的有点远。

    “他们家的家务事我本不愿意管,但他若是想悔婚那是万万不成的!胡闹也要有的度!王济家的嫡出小姐嫁给他,是他高攀!他若是一意孤行,以武定侯的脾气,春草那丫头怕是留不得了!”

    秦无病一激灵,他看了眼老和尚,二人快速出了房门。

    “怎么样?是不是与我说的如出一辙?”

    二人走到拐弯处,左右看了看,老和尚得意的说。

    “王爷刚才说武定侯很看重大哥,可大哥跟我说……”

    “哎呀,你就看他那副莽撞的性子,怎会做到指挥同知?没他爹从中周旋,就他那德行,早战死沙场了!”

    秦无病叹了一口气,说:“这真是件棘手的事儿!大哥的性子何止是莽撞,他还没脑子,真逼急了他,我怕他做出什么傻事来!”

    “你操心的真多!他能干什么?回京后关上半年,再饿上两顿,什么毛病都好了!都是吃饱了撑的!”

    “你不懂,武定侯若是从小能管住他,他也不会是今天这样,这么大了才想起来管,管不了了!”

    “那怎么办?”

    “先稳住再说!”

    ……

    襄王爷给了假,林淮心情又不好,秦无病便建议几个人到街上逛一逛。

    郭义担心再有人行刺,秦无病笑道:“如今无人不知老和尚的身份,只要他在我身边,谁敢行刺?”

    老和尚听着很高兴。

    “倒不是因为他身份贵重,而是他出行,侍卫和暗卫都不会少,刺也是白刺!”

    老和尚眼神一闪,计上心来:“你们去逛吧,我乏了,想歇息!”

    “好嘞!”秦无病像是就等着这句话,拉着林淮和郭义迅速冲出门外。

    老和尚还在等人来求,只眨眼功夫屋里没人了,他顿感自己上当了,飞奔着追了出去。

    此时,秦无病站在驿馆门口轻声数着:“三,二,一!”

    “想扔下我,没门!”老和尚冲了出来,福尔摩斯四人竟比他还晚了两步。

    秦无病背着手昂首挺胸的走在前面,极不耐烦的说:“想跟着就听话!”

    老和尚哼了一声道:“路又不是你家开的,是我家的!”

    秦无病想想也是这个理儿,反正他跟着就成,秦无病便没再吭声,准备开始瞎逛。

    几人刚走几步,便见两名带刀衙役朝驿馆飞奔而来。

    “得,哪也甭去了!来活儿了!”秦无病眯着眼看着那俩人越来越近,然后看都没看他,直奔驿馆跑去。

    “去哪?人在这呢!”秦无病高声喊道。

    那两名衙役果真住了脚,回头看向秦无病。

    “你们去驿馆是不是找静海捕快秦无病?”

    两名衙役齐齐点头。

    “谢大人手下的?”

    俩人又点头。

    “我便是秦无病,前面带路吧!”

    两人愣了一下。

    “这种事我冒充有个屁用!等谢大人见了真假立现,我莫不是脑子有病?”

    二人这才拱手行礼,然后前面带路。

    “这么快便要开始查官员了?不是限期吗?难道我听错了是限时辰?”秦无病边走边问。

    一名衙役道:“并非要查官员贪腐,而是……有个命案!”

    “哦?快走!”秦无病双腿倒蹬的无比迅速。

    老和尚跟在后面嚷嚷道:“平地上你走的倒是欢,上山的时候怎么跟要你命似的?!”

    “你那老寒腿跟不上便自己回驿馆吧!”

    林淮问:“为何不骑马?”

    一名衙役道:“谢大人说不宜在街上骑马狂奔引人注意。”

    “咱们这样走路如飞,注意的人也不少!”林淮口中说着,脚下却生风。

    老和尚看着四周望过来的眼神,很不高兴,他指了指福尔摩斯四人:“你们四个,即刻回去骑马过来,这么走着,实在难堪!”

    “何必用他们,你对着天喊一声‘我要马!’即刻便会有人将马送至你面前!”秦无病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

    老和尚觉得有道理,他抬头看了看天,又觉得这般行径有点……傻!

    “真的,老和尚你喊一次试试,我特别纳闷那些暗卫管不管用。”秦无病扭头说的很认真。

    老和尚抬手就要打,秦无病快跑几步,老和尚追了上去……

    一行人打打闹闹,比骑马狂奔还要吸引路人的注意,直到走的都有些累了,一名衙役才道:“快到了!”

    秦无病向远处望去,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前方一户府邸门前全是兵……

    命案发生在被抄家的范守康的府里!

    ……

第一百零七章 听雨阁凶杀案(一)二更

    范守康的宅子很大,如今却是只见兵士不见主仆。

    秦无病几人跟着衙役一路不知道过了多少道门,终于进到了一处院子。

    秦无病以为抄家会是无比凄惨的场景,可这一路走过来,除了军纪严明的兵士步伐整齐的时来时往,将官偶尔大声命令外,再无其他。

    秦无病心里莫名的踏实了许多。

    谢羽背着手站在院中,见秦无病几人进来,便迎了上去,开口就道:

    “死者是范守康的一名妾室,胸口插着一把刀,手中攥着一揪头发,死在塌上,周围没有发现打斗痕迹。”

    “兵士发现了尸体,命人禀报大人的?”

    谢羽摇摇头道:

    “正因王爷有命,不可惊着内眷,邓将军和陈将军便将后院内眷分成三拨,分别安置慈安堂,景馨院和这个听雨阁中,府中男丁全部关押在前院,发现尸体的是几名丫鬟,兵士是听见丫鬟的尖叫声才过来的。”

    “范大人家眷人不少啊!”

    谢羽冷哼了一声道:“可说妻妾成群,儿女众多!”

    “听雨阁!”秦无病环顾四周,如同正常院落一样,听雨阁也是一处正房,配有东西厢房,只不过院中有棵芭蕉树,或许是借由雨打芭蕉的寓意,取名听雨阁,实际上与普通院落无分别,或者说比普通院落还要小一些。

    “陈将军说范守康的女人,孩子太多,慈安堂中安置范守康的父母,不好太过嘈杂,景馨院里又放不下,便将几名妾室与丫鬟婆子都放到这处院子里,如今我已将她们挪去其他院落看管。”

    “既然院子里人不少,可有人看到什么或听到什么?”

    “我都问过了,今日闷热,这些人被带到听雨阁,三三两两的找院中阴凉处站着,都在担心府里情况,小声议论着,却是无人发现异样,说是听雨阁平时不住人,曾用作子女的书房……”

    “这里与景馨院很近?”

    “挨着!”

    “死者是活着进来的?”

    谢羽点点头,指了指正房道:“先看看再说吧!”

    秦无病跟着谢羽大步走向正房,老和尚比福尔摩斯还积极,紧随其后,郭义却紧紧拽着林淮说:“屋里挤不进那么多人,咱俩在外面等吧。”

    “瞧你这点出息!”林淮口中抱怨着,脚下却没动。

    正房内摆设比较简单,一个百宝格的架子将屋内一分为二,那边临窗下一张书桌,一把圈椅,墙边一排书架,这边一张罗汉榻,一张圆桌两把圈椅。

    死者仰面倒在塌上,胸口插着一把刀,右手攥着一揪头发放在腹部。

    “这案子简单!”老和尚指着头发道:“看看谁少了头发便知凶犯是谁!”

    秦无病没理老和尚,走到塌前仔细看了看伤口,而后是死者面容,头饰,衣裙,鞋子……

    死者头上只带了一只玉簪,耳朵上带着小小的金饰耳环,湖色衣裙虽料子尚可,但可看出穿了多次,已有磨损的痕迹。

    老和尚等的不耐烦,嚷嚷道:“你相看上了?”

    秦无病指了指鞋子对小福说:“脱下来拎着。”

    小福上前便脱鞋。

    秦无病等小福脱完鞋,又上前仔细看了看插在胸口的那把匕首,这才从死者手中将那一揪头发抽出来,头发一端剪的很整齐,中间用红线系着,秦无病举到鼻下仔细的闻了闻,老和尚嫌弃的话还没说出口,谢羽先问道:“这双鞋可是有什么不妥?”

    秦无病看着头发答非所问道:“这不是凶犯的头发,而是存放已久的头发。”

    谢羽未见任何惊讶的表情,老和尚却惊愕不已:“这也能闻出来?”

    秦无病将头发递给小尔,拍了拍老和尚的肩膀,顺便擦了擦手道:“你没这东西,不懂不怪你!”

    老和尚刚要发飙,秦无病转身又对谢羽道:“鞋底有块儿泥!我进府之后走的都是青石板路,这些院里的女人,每日出院门的机会应该不多,今日又逢这等盛事,她一名妾室鞋底这块儿泥哪来的?听雨阁院中的那块地方,土是干的。”

    谢羽先是仔细看了眼鞋底,确实有不大一块儿的湿泥,他马上转身吩咐道:“查范府一干人等谁脚下有泥,尤其是家眷之中,丫鬟婆子也不可放过!查到之后带至此处。”

    院中衙役领命退去,秦无病忙问:“说道丫鬟,死者虽是妾室,看着有三十多岁,理应是府中老人,也该配有丫鬟,没跟着吗?”

    谢羽答道:“说来也巧,分配院落时,死者与丫鬟被分在了不同院落。”

    秦无病想想也是,都被抄家了,谁还是主?更何况那些兵士也不会管这些。

    “咱们院中等吧。”秦无病说着与谢羽一同走出正房大门。

    “这就完了?她就,这么放着了?”

    “你可以陪着!跟她说点什么,随便说,她都能替你保密!”秦无病站在院中转身笑看着老和尚说。

    谢羽忙道:“秦捕快查看完我便会吩咐衙役将尸首带回提刑按察使司。”

    “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人话不会说,差事也糊弄!只盯着尸首看半天,刀都没拔,你就不看看周围有什么可疑之处?”老和尚指着秦无病居高临下的训斥道。

    “这是什么地儿?你还打算凶犯跟死者俩人谈谈心,骂骂架,动动手?”秦无病说着又看向谢羽道:“匕首很漂亮,可惜做了凶器!”

    谢羽了然的点了点头,指了指东厢房廊下尽头的小门说:“过了那个门便是景馨院,她们被带到这里时,门里门外都有兵士把守。”

    “府中男丁都关在外院……”

    “这三个院子中全是女人和孩子。”

    “所以凶犯肯定是女人,且是与死者熟识的女人!”

    “为何?”

    谢羽刚问完,便见衙役拖着一名女子进了院中。

    “回禀大人,在景馨院中找到此女子鞋底也有泥块儿!”

    那女子吓得衙役一松手便瘫倒在地。

    秦无病看了眼女子的打扮便知是个丫鬟,他问衙役:“所有人中,可是只有她鞋底有泥?”

    “回大人话,并非只有此女子鞋底有泥,丫鬟婆子脚下有泥印的不少,但只有她见我们查鞋底,惊恐不已,其他鞋底有泥的,我们已分别关押。”

    秦无病先是被一声‘大人’喊得浑身舒坦,后听谢羽手下办事很有章程,不由得频频点头。

第一百零八章 听雨阁凶杀案(二)一更

    “小摩,带这位姑娘认一认里面那位。”秦无病话音刚落,地上那名丫鬟便惊恐的往后挪,口中连连喊着:“不要!不要!”

    秦无病蹲下身子盯着丫鬟问:“你知道她死了?”

    谢羽之前说了这个院子中的人已被关押他处,她们没机会传话给别的院子的人,即便景馨院与听雨阁很近,那边的人顶多也是听到尖叫声,怎会知道人已经死了?

    丫鬟年纪不大,十五六岁的样子,今日先是突遇抄家,随后又知道自己伺候的主子被人捅死了,眼下又被人带到只有男人的院子,她小小年纪何曾见过这等场面,早就没了魂儿般只知大叫。

    “给她倒碗水!”秦无病喊了一句,眼睛却没离开丫鬟的脸。

    丫鬟像受惊的小鸟惊恐的看向秦无病。

    “你别怕,范家出事与你们这些下人无关,不然你们早被带走了,你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秦无病笑得很和善,说的很温和。

    丫鬟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下,她抬头看向四周,发现周围的人确实没有凶神恶煞的样子,只一个老和尚面露不耐,小丫鬟缩了缩脖子。

    “你不用看那个和尚,他是个傻的……”

    秦无病话没说完,老和尚飞起一脚踹在秦无病屁股上,秦无病一时没挺住,直接给丫鬟跪了。

    福尔摩斯四人上前一步,又齐齐的退了下去,这个亏不吃也得吃,谁让自家的七少爷嘴欠。

    老和尚得意的插着腰看着自己的成果,喜不自胜。

    林淮和郭义可绷不住了,哈哈大笑,笑得前仰后合。

    谢羽背着手,转身,肩膀不停的抖动。

    秦无病双手撑着地,看向小丫鬟,小丫鬟惊讶的张着嘴,眼神中倒是少了恐惧。

    “你看,因为他是个傻的,我也没办法跟他计较。”秦无病起身,一本正经的掸了掸双膝:“这种时候,除了五岁的孩童,谁还能做出这种事?”

    “你是不是还想再跪一次?”老和尚恶狠狠的问。

    “你是她的丫鬟?”秦无病没理老和尚,指了指正房问小丫鬟。

    小丫鬟点点头。

    这时一名衙役端了一碗水来。

    “喝口水吧,这天儿本来就热,你还要提心吊胆。”

    小丫鬟接过碗几口便喝了个干净。

    “官兵来抄家的时候,你在做什么?”秦无病重新蹲下,他需要与对方视线平行。

    小丫鬟擦了擦嘴,垂下头,没有吭声。

    “这样,我说的对你便点头,我说的错,你便摇头,可好?”

    小丫鬟点点头。

    “官兵来抄家的时候,先抄的外院,你们收到消息,你的主子便想到了要逃?”

    小丫鬟点了点头。

    “如何逃呢?你主子想带着你翻墙逃走?”

    小丫鬟摇头。

    “想趁官兵还没查封后门,从后门逃?”

    小丫鬟又摇头。

    “那就是想到后院找个地方躲起来?”

    小丫鬟想了想,点了点头。

    秦无病眼中一亮,又问:“只有你们主仆想到找地方躲一躲了?别人都在院子傻等着?”

    小丫鬟抬头看了看秦无病,欲言又止,重新低下了头。

    “哎呀!你跟她费什么话!直接叫人打几板子,到时问啥说啥!”老和尚嚷嚷道。

    小丫鬟吓得浑身一激灵,秦无病马上说:“你把当时想藏起来的事说明白了,我便放你回去。”

    小丫鬟猛地抬头,鼓足了勇气问:“是,放我出府吗?”

    “你若是与你主子的死没有关系,我可以帮你去说一说。”

    “孙姨娘的死跟我没关系!”小丫鬟连连摆手道:“是夫人与赵嬷嬷说,说的时候,被我偷听到了。”

    秦无病挑了挑眉,示意小丫鬟接着。

    小丫鬟这会儿没有刚开始那么怕了,直着身子坐在地上,接着说道:

    “孙姨娘听说官兵来抄家了,便与我说她知道家庙里有一个地窖,可以藏人,便收拾了一些细软,带着我跑去后花园,当时,当时很多丫鬟婆子都在往后花园跑,但她们不知道如何才能逃出去,就那样,乱跑!”

    秦无病点了点头问:“只有你们主仆二人是知道往哪跑的?”

    小丫鬟点头道:“孙姨娘边跑还边说‘莫让其他人看到。’”

    “你们为何没能跑到家庙?”

    “已经跑到家庙门口了,是赵嬷嬷把我们抓回去的。”

    秦无病站起身,扭头看向谢羽。

    谢羽沉吟片刻道:“怕她说出地窖,所以动手杀了。”

    “这事咱们得捋一下时间线!”

    “啥线?”老和尚问。

    秦无病怎会理他,继续说道:

    “他们主仆二人跑向家庙的时候,陈将军和邓将军刚刚围了府邸,查抄前院,那位夫人命人将主仆二人抓回,若是想杀为何不在那时候杀?”

    谢羽沉思片刻,看向小丫鬟问道:“本官问你,你要据实回禀,你二人被赵嬷嬷抓回来后,夫人可有说如何处置?”

    小丫头摇摇头道:“只将我二人关在耳房,没打板子,也没说如何处置。”

    “你们在耳房直到官兵进了内院?”谢羽又问。

    小丫鬟点头道:

    “当时乱哄哄的,就听有人喊‘都站到院子里来’,我和孙姨娘是被几个兵士拽出耳房的,随后,随后好像因为院子里人太多,要带走一部分,大家,大家又喊又叫的,我不知道被谁挤到夫人身侧,便听到了……”

    秦无病又蹲下身子,问:“你确定当时在后花园跑的那些人都是下人,没有主子?”

    “穿着打扮一眼便可认出,除非哪位主子换上了下人的衣衫,那我便不知了。”

    “孙姨娘……在府中并不受宠吧?”

    小丫鬟噘着嘴点了点头。

    老和尚惊讶不已:“这你也能知道?!”

    秦无病站起身,朝老和尚冷哼了一声道:

    “说你傻你还不认!刚刚你也见过尸体了,身上配饰寒酸姑且不说,有可能将好东XZ在细软之中,但穿的衣裙并非下人的,若是个受宠的,又怎会有洗得褪色,甚至有地方破损的衣裙?”

    “她成心找出来穿,只为了不引起官兵注意,有何不可?”

    “找出来?她得先有才能找出来!再说她躲到地窖中就是为了不让人找到,她刻意找件破衣服穿给谁看?”

    “你跟我嚷嚷什么?既然已经知道是那个什么夫人命人杀的,你还不命人赶紧将人拿下!”

    秦无病咬了咬牙,他心中默念三次:不能打老人!这才转身对谢羽说:“谢大人,借一步说话。”

第一百零九章 听雨阁凶杀案(三)二更

    二人走到西厢檐下,老和尚如影随形。

    “谢大人,那位夫人将死者主仆二人抓回没有及时处理,我推断她应是觉得或许还有翻身的机会,毕竟并没有查抄内院。”

    谢羽点头道:“所以后花园中乱跑的都是惊慌的下人,主子们反倒还怀揣一丝希望。”

    “主子们没跑,除了觉着范守康或许不会有事之外,还有一点,除了夫人,没人知道那个地窖,更不可能知道外院书房有暗间,她们或许还觉着自己的老爷清廉着呢!这些事本也不是内院的女人们能知道的,除了夫人!”

    谢羽顿时眉头紧皱:“可死者知道!”

    “问题便在这!一个不受宠的妾室却知道只有当家主母才知道的秘密,说不通啊!”

    二人低声说着,老和尚的脑袋突然出现在两人面前,只听他用极小的声音问:“有没有可能是死了的女人不小心发现的?”

    “有多不小心?进了家庙,找到暗间,再顺着楼梯下去,你将这种发现称之为不小心?大人说正事呢,你一边待着去!”

    老和尚认真想了想,觉得也对。

    谢羽的心都提溜到嗓子眼了,他怕老和尚恼了,真说治秦无病的罪,他可没本事拦着。

    可老和尚居然在思考。

    秦无病像是没事一样,转身朝小丫鬟喊道:“孙姨娘与你家夫人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小丫鬟挣扎着站起身,怯生生的答了一句,秦无病没听清,刚想再问,老和尚双手击掌道:“陪嫁丫鬟!这便说得通了!”

    秦无病皱了皱眉,沉思片刻,突然拉着谢羽的胳膊道:

    “谢大人马上安排人将夫人与她身边的人分别单独关押,且……全都绑在椅子上,以防向外传递消息或者自尽!”

    “你觉得那位夫人杀孙姨娘不是怕她说出地窖的事?”

    “只要官兵进了后院,地窖瞒不住!”

    谢羽像是也意识到什么,赶紧转身去安排了。

    老和尚低声问:“这事莫不是也与那些人有关?”

    秦无病目视着芭蕉树,神色凝重的道:“治理河道是王爷此次南下的重中之重,岂能简单的丢了银子便能罢休!”

    “没听懂!”老和尚摇着脑袋说。

    “你不用听懂,记得以后有事先与我商量,切莫别人说点什么你便信了,你们都是塔尖上的人,每个念头都牵动着不知多少人命!”

    这句话老和尚听懂了,他叹了口气道:“他们说皇上无能,害百姓遭殃,你们说他们从中搅合,想乱了天下……”

    “你没脑子?自己不会睁开眼看看?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没人捣乱,这天下还治理不明白呢,再有人处心积虑,唯恐天下不乱,百姓能有消停日子过?皇上我没见过,但我信王爷!你没看他头发都愁白了,再看你!哦,你没头发。”

    老和尚也不恼,还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秃头。

    谢羽安排好之后,急匆匆的走过来,还没站稳,秦无病马上道:

    “查清楚夫人的陪嫁丫头,婆子什么的都有谁,问问府中管事的和其他主子,看看还有谁知道那个地窖!只是万万不可审问那位夫人!范守康的爹娘也可问一问。”

    谢羽也不多问,转身又走了。

    “你这不是溜他嘛!”老和尚不高兴的说。

    “我也是刚想起来。”秦无病表情严肃,老和尚反倒没了脾气。

    “现在就等这个结果了。”秦无病嘟囔了一句。

    “啥结果?你不查谁杀了孙姨娘?”

    “杀孙姨娘的人好找,就在曾经关押在这个院子中的那些妇人之中,且是跟孙姨娘一样,随着夫人从娘家过来的。”

    “你怎知道?”

    “那一揪头发上有樟木的味道,应是一直保存的,或许是孙姨娘自己的,但没事剪下一揪头发来,却是说不通。”

    “你是说那个孙姨娘之前曾经与人相好?你可知只有结发夫妻才会……”

    “我当然知道!”

    “知道啥?”林淮这时拉着郭义凑了过来。

    老和尚睥睨的看着两人,没等他说出难听的话,秦无病忙道:“都是自家兄弟!”

    林淮和郭义不自觉的后退一步,老和尚倒是没再说什么。

    “死者若是留着别的男人的头发,被人知道了,可还有活路?”秦无病赶紧岔开话题,对着院中的芭蕉树说到案子上来:

    “所以,很有可能死者留着头发的事,一起陪嫁过来的人中有人知道,所以夫人也知道,可夫人还是让死者做了通房丫头,或者直接做妾,哼!不说这些,这些与案情无关。”

    林淮和郭义听了个蒙,老和尚听了个圈,三人都傻愣愣的看着秦无病。

    “死者主仆二人被抓回来后,那位夫人没有马上处置,只是命人将头发拿出来,这事儿她早就知道!她想等事情过去了再以这件事为借口处死孙姨娘!为何?主仆俩可是在家庙门口被抓的!若是以此为由杀了主仆二人,怕是会有人多想,万一有人想到家庙之中有什么,便不好了。”

    秦无病还在滔滔不绝的说:

    “等官兵进了内院,夫人知道这一关怕是过不去的时候,便派人拿着头发去杀孙姨娘,为何会拿着头发去杀?”

    老和尚朝林淮和郭义招了招手,三人一边看着秦无病一边悄悄的走开,可秦无病还在对着芭蕉树说。

    “只有凶犯拿着头发,才能将孙姨娘悄悄引到正房来!不然,哼,孙姨娘怎会乖乖进屋!”

    三人走到一边,林淮先是叹了一口气,然后轻声说道:“看把三弟累的,定是把树当做咱们了。”

    老和尚惊讶的问:“累极了会分不清人和树?”

    林淮胸有成竹的道:“那自是当然!我亲眼见过一名兵士渴极了,指着前面的大漠喊大河,拼命跑过去……”

    郭义忙拦住说:“那人是渴极了,三弟是有点累,那也是累脑子,不至于把眼睛累瞎了!”

    老和尚觉得很有道理,但是还是想亲自验证一下,他大声喊道:“娃娃看这!”

第一百一十章 听雨阁凶杀案(四)一更

    秦无病脑子里正一步步还原案发现场,哪会听到老和尚的喊声,这下可把老和尚急坏了!

    “就遇到这么一个好玩的,还废了!不行,我得让老九再赔我一个!”老和尚急得直转圈。

    林淮也跟着紧张起来:“不会吧?三弟,三弟平时看着还行!或许是刚才进屋被那女人的魂魄……”

    郭义伸腿踢了一下林淮,怒斥道:“你能不能别跟着瞎胡闹!”

    “你说谁胡闹呢?”老和尚一下便听出来了:“你祖父见我也得跪下磕头!你……”

    “你又充大辈儿!”秦无病突然扭脸朝老和尚喊了一句:“都说了,是自家兄弟!”

    “你没事?!”老和尚兴奋的几步冲了过去,拉着秦无病上下打量:“我还以为玉儿没过门便要守寡呢!”

    “一边去!”秦无病嫌弃的挣脱开老和尚的手,说:“我一会儿要回趟驿馆,你们仨……”

    “这案子不查了?”林淮上前一步问。

    “查什么查!不是你刚才说他都累傻了?不查了,回去休息!”老和尚拉着秦无病便要走。

    “你着的哪门子急?谁说我不查了?我是在等谢大人那边给我回信儿!然后回去跟王爷通报一声。”

    郭义忙问:“可是有眉目了?”

    秦无病点点头。

    “我就知道你行!”林淮哈哈一笑道。

    老和尚着急了:“你现在先别说,等回去了,沏上茶水,让德喜给我预备好干果,你再说!”

    秦无病理都没理老和尚,转身看着院门口,等着谢羽回来。

    ……

    过了有一会儿,谢羽才急匆匆回来,进了院子看到还站在院中的小丫鬟,直接挥手让带下去,小丫鬟惊恐的朝秦无病喊:“你答应会放了我!”

    秦无病迎着谢羽走过来,听见喊声,呵呵一笑道:“莫担心,你先下去,我答应帮你说说,肯定会去说。”

    小丫鬟被带下去了。

    秦无病走到谢羽面前忙问:“如何?有多少人知道那个地窖?”

    谢羽忙道:“府中前院后院管事的都不知情,我是让陈将军派人帮我审的,你也知那些兵凶起来那些奴仆招架不住,应该是真不知晓,但是夫人身边的那个赵嬷嬷应该是知晓的,只是自始至终一声不吭,倒是个忠仆!”

    “这便对上了!”秦无病双手击掌:“谢大人想,一般情况下,家中有几个库房,大概装着什么,府中一些管事必定知晓,家中其他下人只知大概也是情理之中,而这个地窖却只有夫人和一个嬷嬷,一个小妾知晓,说不通啊!”

    “正是!我刚刚在路上还在想,往里运金银的时候,总要被人看到一二,再说京中不少富贵人家都有这样的库房,下人们不知道里面几多金银,只知道府中富贵,再说真说抄家了,整个府邸都会被查封,人也都被带走,即便埋得再深又有何用?”

    “府中正常开销每个月怕是不少,肯定不会从地窖里面拿,为了藏这些钱财居然还盖了一个家庙……家庙哪年盖的?”

    “前年!”谢羽答道:“陈将军问了府中管事的,先帝驾崩前,府中修建的家庙,说是范守康的一位妾室想出家修行,又不愿离家太远,只是家庙盖得后,也未见有人进去修行,秦捕快,这起凶案看起来,并非面上那般简单。”

    “是呀,这位夫人很是了得!死者定是知道家庙之外的其他事,便被杀了灭口!这位夫人不怕有人查到她那,理由都摆在那了,夫人怕死者说出家庙里的地窖,只这么看,倒也说得通,可不该用那一揪头发!”

    “我也觉得死者手中攥着头发甚是诡异,若不是凶犯的头发,那便是别有用意。”

    秦无病赶紧将自己对头发的推断说了出来。

    “……那位夫人能让死者知晓地窖和其他事,极有可能是因为手中有头发做要挟,死者之前不过是个丫鬟,她能接触到的人并能产生感情的,且会傻乎乎留下头发做定情物的,必定不是什么人物!”

    “死者知道这件事一旦被挑明,死的怕不止她一人,头发的主人定也讨不到好,所以一直很是听话,那位夫人也便更放心的让她知道更多,便于帮助夫人做事。”

    谢羽听罢秦无病的分析,深吸了一口气道:

    “可她没想到府中有难,死者第一件事便是想要躲到地窖中,真若是被抓了,那位夫人怕死者很快便会吐露更多实情,这才命人杀了她!”

    秦无病点点头,严肃的道:

    “谢大人,凶犯便在当初关押在听雨阁的那群人中,一,她必是跟着夫人陪嫁过来的人,二,她袖口会有血迹,三,她比普通妇人力大!凶犯用头发引得死者去了正屋,应是趁死者低头看头发的时候,从背后捂嘴捅刀,袖口的血迹是躲不过的。”

    谢羽频频点头道:

    “我之前命人检查了那些女子的衣裙,未发现血迹,若是在袖口,倒是极易隐藏!”

    “谢大人先找凶犯,我回驿馆向王爷禀明这里的情况!”秦无病说着便向外走,谢羽忙拉着他低声问:“那位夫人先不审?”

    “先不用审!现在审,听的全是假话,审了也没意思,等我回来再审她!”秦无病说完便要走,忽的又想起来什么,反手又将谢羽拉住低声说:“那个小丫鬟,好好查查从何而来!”

    谢羽不解。

    “那丫鬟前面表现的都很好,只是着急出去有点说不通,她出去找谁?这般年纪出去岂不是比在里面还惨?除非外面有人接应,你不觉得她这个年龄至少也要先问一下如何处置他们这些下人,然后茫然不知所措才更合理一些吗?当然,这要等查清楚之后才知道,或许她家只是卖了她,出去便可团圆了!”

    谢羽冷哼一声道:“金陵附近人家卖儿卖女为奴的倒不多见。”

    二人相互拱了拱手,便各自忙去了。

    ……

    秦无病走出府邸,门口竟然有兵士牵着几匹马等候。

    秦无病也不细问,说了声‘多谢!’便翻身上马,喊了一声‘驾!’随后便是一声‘吁!’

    “内什么,谁认路?”

    ……

第一百一十一章 演习?(二更)

    小福作为导航骑在最前面,剩下几人骑马跟在后面。

    此时太阳已西下,金色余晖柔和的眩目。

    老和尚想着回去可以听书,心情很是着急,便冲到最前面,一再催促小福快点。

    秦无病脑子里一直在捋着案情,对老和尚的聒噪置之不理,只故意落后几步,小尔和小摩跟在两侧。

    林淮和郭义倒是安静,二人各怀心事跟在秦无病身后几步远。

    小斯一人在马上晃晃荡荡的走在最后。

    林淮在想:眼下有这么一个案子,三弟何时才能有时间想春草的事?

    郭义在想:这趟的水有些浑啊!

    几人都在用神想着别的事,猛然间听到一声哨响,几人还未来得及反应,街边房檐上便飞下来数名蒙面持剑的黑衣人!

    黑衣人目标明确,剑指秦无病!

    秦无病本能的反应便是没有反应,这种场面他曾在电视中见过,当时也是这般看着,只不过那时有屏幕隔着,而此时却近在眼前!

    身侧的小尔和小摩同时大喝一声,拔剑已是来不及了,二人飞身而起欲以身挡剑!

    老和尚大喊了一声:“暗卫出来!”

    与此同时林淮催马上前大喊一声:“亲兵何在!”

    郭义和小斯因离得稍远,只剩破音的惊呼,随后小斯翻身下马。

    一切皆发生在一眨眼的功夫,也就是眼一闭一睁,等小福利落下马想要冲过去,几名蒙面黑衣人已经落地站稳,且站在地上不动了。

    小尔和小摩身上倒是没受伤,不是他们技高一筹,而是蒙面黑衣人在最后一刻收了剑,这举动反倒把小尔和小摩整不会了,二人就地一滚,起身后也不动了。

    谁都没有动,连街边的行人都站在原地瑟瑟发抖,未敢再踏出半步。

    静止了,所有人都像被定格了一般。

    秦无病眯着眼睛,强行将魂魄都归了位,一滴汗水恰巧路过眼睛,他下意识的抬手擦了一下,于是,全都动了!

    福尔摩斯四人拔剑与蒙面黑衣人战到一处,林淮也下了马举着剑跃跃欲试,只等时机杀进战区!

    郭义小心翼翼的下马,沿墙边慢慢挪向秦无病。

    老和尚还骑在马上,仰天喊着:“暗卫呢?暗卫呢!”

    街上的行人大喊大叫着离开,很快这条街除了秦无病他们再无他人。

    秦无病垂头看了看几人的打斗,突然高声道:“福尔摩斯停手吧!”

    四人立时收手,蒙面黑衣人也收剑站立原处。

    秦无病双手抱拳,面色严肃的对着空荡荡的街道朗声道:“不知是哪位高人在提点无病,可否出来让无病当面感谢?!”

    老和尚先是一惊,随后马上顿悟道:“不然你早死了!”

    林淮也上前激动的道:“来人是友非敌!”

    秦无病没有答话,脑袋不停摆动看着街道两侧。

    老和尚问地上那几个黑衣人:“你们主子呢?”

    黑衣人一动不动。

    林淮抱拳道:“各位英雄,在下兰宁卫林淮,今日诸位手下留情,我林淮记在心里了……”

    “来了!”郭义突然高喊了一声。

    秦无病浑身一紧,他想不出是谁会如此处心积虑的安排这次演习,王爷?

    秦无病紧盯街前方一行人快速的朝他这边跑过来,怎会有女人?

    秦无病还在纳闷,只听身后林淮一声惨叫后大喊:“快跑!是你媳妇儿!”

    很奇怪,秦无病马上想到大长公主,他瞪大眼睛看着前面一只兔子,不是,一位姑娘蹦蹦跳跳的跑向他。

    他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跑!但是,能跑哪去?

    若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是不是还能有机会?

    秦无病几个念头闪过,大长公主已经跑至他眼前,身后跟着男男女女半男半女好几串。

    大长公主喘着粗气,一身白色衣裙,仰面看着马上如呆鹅般的秦无病,灵动的双眼带着促狭,抿着嘴笑着,两个梨涡若隐若现。

    “我刚在那座屋檐上看着,谁知上好上,下的时候破费了些时候,然后还要走到另外一条街上才能拐到这条街上……让你等久了!”

    大长公主连比划带说,声音如同黄鹂,小脸红扑扑的,睫毛忽闪忽闪着,闪得秦无病一时忘了移开眼睛。

    “你不错!遇险时甚是稳重!”大长公主小脑袋瓜歪着,一副欣赏的样子:“只是准备不充足,不过你的随从很忠诚,能以命相护。”

    秦无病对天发誓,他不是稳重,他是吓傻了,就如同现在一样,他不知道自己应该说句‘嗨’还是‘哈喽’,亦或是潇洒的挥一下手,挥哪一只好呢?

    “你是……玉儿?”关键时刻,老和尚下马凑过来,边问边打量大长公主。

    “七叔!”大长公主行了礼,恭敬的道:“暗卫知道是我,所以没动,七叔别怪他们!”

    “他们爱动不动!你都长这么大了!我走的时候,你才那么点……”

    “七叔那时候正是年轻的时候,必定玉树临风,可惜玉儿印象里……没再见到七叔。”大长公主抿了抿嘴。

    老和尚心中没来由一阵酸楚,忙道:“对了,快来见见你未来的驸马!这个娃娃很好玩,哪哪都好,只是一点,他不想娶你!”

    秦无病心中又开始万马奔腾,若不是现在不能动,他真想一脚将老和尚踢飞。

    大长公主嘻嘻一笑,指了指秦无病腰上的双截棍,再次抬头看向秦无病问:“好用吗?”

    秦无病双眉一挑,结结巴巴的问:“你,你做的?”

    “当然!看你在杨家庄用的不是很趁手,便开始琢磨做一个好用的给你!”

    秦无病惊的鼻涕泡差点喷出来,杨家庄?还好,还好,那时表现的还算得体!

    “听说你一开始用的时候,经常打着自己?”大长公主的眼神中全是促狭。

    秦无病却只知道眨眼睛。

    “你抓我干什么?是他娶你,又不是我!”林淮的声音由远而近。

    大长公主背着手,看向被侍卫拎回来的林淮,绷着脸说:“我找你有事!你跑什么?”

    “废话!哪次见你有好事?我可跟你说,这次不许伤到脸!”

    秦无病控制不住的小腿肚子又开始抽筋!

    ……

第一百一十二章 家庭内部会议(一更)

    秦无病并不是很清楚自己是如何回到驿馆的,只记得他骑在马上,一只‘兔子’一路跟着跑,后面跟着一串一串的,连林淮和郭义也愁眉苦脸的跟着跑。

    秦无病一路都在想着对策,可能因为智商被吓跑了,所以他想到能救他的人竟是……襄王爷!

    而秦无病认为的救星襄王爷像是早就知道大长公主来了,他竟站在驿馆门前等着,慈祥的看着蹦到他面前的大长公主,宠溺的道:“跑来跑去的多累!”

    “难得有机会这般无顾忌的跑一跑,我可不能放过!”

    “见了?”襄王爷瞥了一眼依旧骑在马上的秦无病问道。

    “嗯!还行!”

    老和尚这时候已经下马冲了过来,兴奋的问:“今晚上便让他俩拜天地,将米做熟!省得他跑了!”

    襄王爷冷哼一声,没说话。

    大长公主笑眯眯的问:“他能跑哪去?”

    秦无病使出全身的力气回了一句:“你们当我死的?!”

    正在帮秦无病揉搓两侧小腿的小尔和小斯同时哼了一声。

    “你俩哼什么?”秦无病能说出一句,便能说出第二句。

    小尔不敢吭声,小斯却认真的问:“七少爷此刻跟死的有何分别?”

    秦无病差点气吐血,但却奇迹般地有了力气,不再浑身僵直,他飞起一脚踹向小斯,然后人便倒向另一侧,利落的从马上掉了下来,好在被小尔接住。

    大长公主和老和尚笑得前仰后合,身形完全一致。

    “你俩下蛋呢?!”秦无病挣脱小尔,站直了身子,满面通红的质问。

    大长公主边笑边说:“回头我给你做一个能伸缩的马镫,方便你下马!要不每次下马都要人抱,实在……不雅!”

    秦无病看着大长公主促狭的眼神和带着梨涡的甜美笑容,憋了半天,咬牙说道:“你等着!现在还不熟,你等着!”

    说完朝襄王爷拱手严肃的道:“无病有紧要事与王爷说。”

    襄王爷点了点头,转身朝驿馆中走去。

    很快,所有人在堂中聚集,襄王爷和老和尚坐在准备好的椅子上,老和尚还嚷嚷着要各色坚果和瓜果梨桃,真的一副要听书的准备。

    大长公主没坐,她站在秦无病身侧,歪着头抿着嘴,正仔细的打量着秦无病。

    秦无病深吸一口气,悲愤的问襄王爷:“王爷!我都说了是机密要事,这么多人在场怕是不合适吧?”

    襄王爷呵呵一笑道:“即便是走,也是他们几个走,你最不想见的还是会在,何苦?”

    “你为何不想见我?”大长公主突然严肃起来,皱着眉认真的问。

    秦无病面色不受控的又红了。

    “先说正事!可是那桩命案有蹊跷?”襄王爷严肃的问。

    要说什么能治秦无病的尴尬?唯有分析案情!

    “何止蹊跷!”秦无病顿时来了精神,将范守康府邸的命案加上自己的分析娓娓道来,不仅襄王爷听得认真,其他人同样听得认真,大长公主也忘了追问。

    “……治理河道一直是朝廷的大事,且并非人力一方面能解决的,换句话说,若是赶上人不作为,雨又狂下不止,受灾的又岂止是一县一地!”

    襄王爷听得频频点头,道:“这比千军万马攻城要省事多了!”

    “正是!所以,范守康的这位‘贤内助’要好好查查,范守康知不知情也要审一审,疏于河道治理,贪墨河道银子,这是摆在明面上的,还有呢?那些银子不像是为家人贪墨的,家中人竟各个不知,莫不是还另有他用?”

    襄王爷突然挥了挥手,堂中其他人都下去了,只留老和尚和大长公主。

    襄王爷这才开口道:

    “范守康敢贪却未必敢反,他已经是从一品了,跟着折腾没有意义,你一会儿要好好在他夫人身上下下功夫。”

    襄王爷说完沉吟片刻又道:

    “你曾经问我,既然知道幕后之人,为何不快刀斩乱麻,我跟你说,若是不能除根,春风一吹便会再次萌发!三叔当年觊觎皇位,做了一些事,最后是以七叔被圈禁,三叔一家去了藩地而告终!”

    秦无病看向老和尚,呵呵了两声,老和尚刚要分辨,襄王爷又说道:

    “三叔的藩地在淅川,山多地少,百姓穷困,瘴疠盛行,三叔到了淅川没多久便过世了,可他有八个儿子都已成年!淅川王自然传给了嫡长子,也就八兄弟中的老三。”

    “皇兄继位后,对这些堂兄弟还是有所防范的,没有为他们安排任何差事,但不代表他们能老实的待着,当年追随三叔的人有不少,三叔去了淅川,这些人也销声匿迹了,当年父皇没有一查到底,皇兄也不好翻案重查,后来皇兄御驾亲征,有那么一段时间音讯全无,太后便将我推了出来监国,那时我便发觉淅川并不安分!”

    “好在皇兄很快得胜归来,我曾与皇兄提及淅川,皇兄觉得父皇没有做的事,他更不能做!只派人去敲打了几句,我便不好再说什么!直到皇上继位,淅川那边又开始蠢蠢欲动,皇上知道又能如何?杀了?史书会如何写?只因皇上猜忌?”

    秦无病双眉一挑忙问:“皇上想逼他们动手?来他个捉奸在床!”

    老和尚抓起一把瓜子朝秦无病扔去:“会不会说人话?!”

    秦无病在众多飞来的瓜子中,接住了两个,边嗑边说:“意思明白就行了!你不知道我没读过书,大字不识一个?”秦无病用余光偷瞄了一眼大长公主。

    “我教你!”大长公主闪动着灵动的大眼睛,带着两个梨涡,真诚又喜庆的说。

    秦无病的小心脏忽悠了一下,忙拱手道:“不敢有劳大长公主,无病蠢笨,学也学不会!”

    “我有办法让你一学便会!”大长公主抿着嘴自信的说。

    秦无病脑子里马上闪过拿着针的嬷嬷,龇牙咧嘴的朝他走来。

    “想逼他们动手,并非易事!”襄王爷将话题重新拉回正题上:

    “这么多年,他们不停的在安排,皇兄也知长此以往必成祸患,可除了派人盯着,不断敲打之外,也别无他法,除非抓住他们谋逆的真凭实据,你不用跟我说捏造一个,能一下把八兄弟都杀了的罪名,不好找!除非他们真的起兵造反!”

    秦无病左右看了看,他没有捏造罪名的想法,这是说谁呢?

第一百一十三章 福尔摩斯的意见(二更)

    “如今,他们想抓住新皇登基不久,吏治贪腐成风,国库空虚,灾情不断,造成官逼民反的假象,他们自认便有正当理由出兵……”

    “他们手中有兵?”秦无病不可置信。

    “所以他们需要大的灾情,那样……流民便可成兵!”

    秦无病咬了咬牙道:

    “若说一将功成万骨枯大多出于无奈,那他们处心积虑想踩着万民的尸骨做垫脚石,搅得天下大乱,好满足他们一己之私,便是杀他一万次也不解恨!”

    “他们有他们的错处,”襄王爷抿了一口茶:“我们有我们的错处,官吏贪腐,国库空虚,这是自曝其短,给了他们可乘之机,若我们治理有方,官吏筛选得当,监察手段牢靠,他们便是使出浑身解数又能掀起多大风浪?”

    秦无病点点头,脑子一转又问道:“也就是说,军队目前没有被他们染指!”

    襄王爷呵呵一笑道:“或许也有,但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若不然,他们等不到这个时候要靠天灾,靠漕帮来帮他们。”

    “若是没有天灾,漕帮也没帮他们……”

    襄王爷随即又立刻收敛笑容道:“那便只有想法子逼着他们反了,才能永绝后患!”

    秦无病心中先是一惊,等脑子转了转才真的明白襄王爷这句话的意思。

    ……

    秦无病在驿馆中用了些饭,便准备回去,范守康的府中还有一位夫人等着他审!

    只是吃饭的功夫,这位夫人的娘家情况便已汇总到秦无病手中,她并非出自名门望族,也非官宦之后,能参与这种事情中……想一下审出实话,难!但秦无病擅长推断,只要那位夫人不是面瘫,有些问题,他便能得到答案。

    出驿馆的时候,天色已全黑,邓铭与陈忠两位将军正好来驿馆请见襄王爷回禀抄家之事,与秦无病走了一个对脸。

    秦无病觉得自己一个小小捕快,哪能入两位将军的眼,便垂首站立一旁给二人让路,哪知两位将军竟齐齐站住,向他抱拳,邓铭洒脱一笑道:“秦捕快辛苦!”

    陈忠则道:“秦捕快可是要回查封的府邸?我已嘱咐把守官兵,秦捕快有何要求只管与他们说!”

    秦无病下意识的抱拳回礼,连道:“好说!好说!”

    邓铭又道:“等忙完这阵,咱们坐下一起喝两口!”

    “好说!好说!”

    秦无病目送二人朝襄王爷的房间走去,这才深吸一口气,走出驿馆。

    身份!地位!都不及背后的人,秦无病苦笑。

    ……

    这一次,除了福尔摩斯四人外,没有人跟着,襄王爷的意思,让秦无病踏实查证。

    老和尚一开始不依,大长公主命人取出一把红缨枪,只在枪身上扭了扭,枪头突然突出,两侧分别又冒出手掌长短的利刃,别说老和尚,秦无病当时都想抢过来看一下!

    有了这种兵刃,战场上虚晃一枪,很容易割破敌人咽喉!

    老和尚有了新玩具,便不再管秦无病去哪了。

    林淮和郭义也想研究下红缨枪,但想到要跟大长公主待在一起,又抢不过老和尚,二人纷纷说明自己的重要性,要跟秦无病再跑一趟。

    这二人好收拾,大长公主只微微一笑说:“既然我九哥的话不好使,那你们去吧,我在这等你们回来。”

    俩人便乖乖坐好,目送秦无病离开。

    ……

    福尔摩斯四人也不傻,这些时日中隐约听出襄王爷要给自家少爷安排婚事,也曾竖着耳朵听秦无病,林淮,郭义三人讨论,便也知道今日这位甜美的公主很可能将会是自家七少奶奶,四人自是明白门当户对的重要,心中难免有些感慨。

    路上,几人骑在马上,小福先开口道:“七少爷,我知道一处隐于群山中的寺庙,躲到那里,应无人能找到。”

    小尔忙接口道:“无需藏匿多久,过了三五年便可!”

    小摩说:“我今日仔细看了看公主的侍卫和那些宫女,说句涨他人威风的话,我们四个,不够打!”

    小斯严肃的说:“认了吧!怎么不是一辈子!”

    秦无病此刻冷静了很多,他觉得,他现在看到的都是假象,什么可爱,甜美,灵动,甚至善解人意,都是假的!等她撕掉面具……秦无病浑身一激灵,想的有点过,那是画皮!

    秦无病虽没有搭理福尔摩斯,内心也斗争了一路,但是到了范守康府邸门口,他的思绪回到了正题上。

    襄王爷说河道要修,灾情要想办法控制到最小,越少人受灾越好!国库可以通过宰杀‘肥羊’暂时充实一下,有了银子很多事便可以做了,户部之后便是整顿吏部……那么如何才能逼着那些人反呢?

    让他们感觉自己已无路可走!让他们觉得水退去后他们就显出来,藏无可藏!

    这么多年处心积虑的安排,他们这张网必定织的细密,可再细密也是网,一刀下去,便会出现无数线头,只这些线头便足以让八兄弟惶惶不可终日!等涨水期一过,水涝灾情不严重,朝廷赈灾又迅速,他们还能如何呢?彻底放弃和搏一把,总要选一个!不选,那便逼他们选一个!

    ……

    范守康的正妻许氏被绑在一张椅子上,关在一处耳房中已是一个下午,这里闷热潮湿,没用多久,许氏便已汗流浃背,她喊了几次要水喝,倒是真有兵士送水,但不是她喊便有水喝,这一下午直到天黑,她喊了无数次,也不过喝过两次水。

    闷热让许氏感觉头发昏,有些恶心,她想喊人开窗通风,没人理她,她有些着急,嚷嚷着要见负责抄家的主事人,还是没人理她。

    她觉得自己的安排不会有任何差池,即便命案查到她这儿也说得通,她甚至能明白绑住她的用意,可,为何没有堵住嘴?

第一百一十四章 夜审许氏(一)一更

    谢羽在秦无病不在的时候,找出了杀害那名妾室的元凶,是夫人的陪房,如今掌管内院厨房,主要负责夫人的饮食,可能顺带着自己也没少吃,所以厨娘膘肥体壮,孔武有力!

    她身上确实没有血迹,正如秦无病所说,袖口有!

    谢羽知道为何一开始没有怀疑此人,因厨娘的袖口多是污渍,她又有沾上血迹的经验,杀人之后,在院中悄悄抓了一把土,搓了搓带血的地方,血渍变污渍,查验之人便没有多想,按照他们的想法,那一刀下去,凶犯身上必定会溅上血迹,却没有想到会在袖口,一个疏忽,便没能以最快的速度抓住真凶。

    可也有好处,若是抓住了真凶,便不会去找秦无病,秦无病不来,怎会知道这桩命案下,还隐藏着别的秘密?

    谢羽并没有花多少精力找出厨娘,厨娘痛快招认,刀和头发都是赵嬷嬷趁乱给她的,至于赵嬷嬷,谢羽觉得暂时没必要审。

    而后他又命人查出那个小丫鬟是去年被卖进府中的,谢羽呵呵一笑。

    随后他找了没人的院子,用了些吃食,沏了一壶茶水,坐等秦无病回来。

    ……

    今夜月朗星疏,再加上府中灯火通明,虽静的出奇,秦无病进府后倒没觉着阴森恐怖。

    谢羽一见秦无病便要说说凶犯的事,秦无病反倒说:“不急,谢大人带路,咱俩去见见那位夫人!”

    谢羽如今对秦无病已是十分佩服,转化成行动,便是言听计从。

    谢羽带着秦无病一路无话到了许氏待的耳房,一进去,秦无病便嘟囔道:“这不是人待的地方!”

    即刻便有兵士开窗开门通风,又有人搬了两把圈椅,抬了一张圆桌,放在耳房门外的院子里,沏了一壶茶,忙完这些,秦无病又对兵士说:“耳房内点灯,让犯妇坐到门口正面对着我们,再整个瓜来去去暑气!”

    兵士立刻退去。

    不一会儿,耳房内便亮了起来,许氏也坐到门口,与秦无病更近了一些。

    秦无病和谢羽坐到椅子上,小福上前为二人斟茶,秦无病这才问道:“谢大人抓住凶犯了?”

    “正如秦捕快所料!是一位陪嫁过来的厨娘。”

    “我可没推断出是厨娘,只说了袖口有血迹!”

    “我很好奇你是如何推断的?”

    “这事儿简单,正着推不行便反着推!你们提前查验过了,我发现谢大人的手下都很是能干,不会敷衍了事,那便是说凶犯身上无明显血迹,如何才能做到无明显血迹?她们又没地方换衣服去,只有背后杀人!”

    “你还推断说凶犯比一般妇人有力。”

    “死者不是自己躺到塌上的,听雨阁中关押的又都是女子,没把子力气,如何能做到既不沾染血迹,又能将尸体摆放在塌上?”

    谢羽频频点头,道:“是我疏忽了。”

    秦无病摆了摆手道:“谈不上疏忽,当时的脑子很容易被抄家左右。”

    许氏眼见两人喝着茶水聊得悠闲,忍不住沙哑着声音开口问道:“二位大人,可否告知,告知我家老爷犯了何罪?”

    秦无病看向许氏,皱了皱眉,像是自言自语:“平生最烦明知故问之人!”

    说罢又扭头看向谢羽问:“那小丫头是何时入的府?”

    “去年!”

    秦无病哦了一声,又问:“谢大人可知梧州城外杨家庄的事?”

    谢羽点头道:“我知你怀疑什么,所以未与你商量便将那小丫鬟放了,并命人跟着,只是不知他们在金陵的巢穴,现在是否还安然无恙。”

    “算着日子,那些人现在未必能到京城,到了京城怕是要三司会审才行,一时半会,罪名下不来,下面这些人眼下只会望风,兴许还想着自己树大根深,朝廷动不了他们,你说他们为何敢这般猖狂?还不是没想明白自己应该坐哪!等他们想明白了,哼!怕是也晚了!”

    屋里的许氏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却没能逃过秦无病的眼睛。

    谢羽冷着脸道:“用这等手段扰乱朝政,结党营私,杀头都是轻的!”

    这时,兵士端着切好的瓜送了过来,秦无病拿起一块儿几口就啃干净,他又拿起一块儿道:

    “谋划的时候,他们想的都是别人送命,等自己被抓了,想到自己脑袋要搬家还要牵连家人,他们才知道怕,你说对不对?”秦无病说着看向许氏,这句问话竟是问的她。

    许氏愣了一下,刚深吸一口气组织好语言想要反问,秦无病咬了一口瓜又问道:“知道为何没有堵住你的嘴吗?”

    这也是许氏想知道的,她静静的等着答案。

    “听说有咬舌自尽的说法,说很多罪臣家眷不愿受辱,也知将来没有指望,不是撞墙便是咬舌,反正就是不想活了,我琢磨着,你这么聪明,肯定知道范守康是指望不上了,内院抄了,尤其是那个地窖被找到了,谁想保也保不了!”

    “可你好好的没咬舌,还不止一次的要水喝,我特意问了一下,你这把岁数了,送去夜庭司人家也不要,最终要么老死狱中,要么死在流放途中,谁让律法中只男丁同罪,也就是说你的儿子要比你死的早,跟他爹一起砍头,你的闺女要被送去夜庭司,成为你曾经最看不起的舞姬,而你会清楚的知道你的儿女在遭受什么,却又无能为力。这种事就怕细想,越想越不想活。”

    “所以要我说,很多罪臣家眷会自尽,大多是无法接受这个结果罢了,死了便不用听到挖心一样的消息,哦,忘了告诉你,范守康明日午时问斩!”

    许氏大惊失色,脱口而出:“为何这般快?!”

    “范守康被砍头你不会难受,不然你不会这么害他,可你的儿子们要跟着一块儿掉脑袋,不知作为母亲,你还想要水喝吗?”

    许氏显然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她瞪着眼睛拼命摇头,本能的拒绝接受秦无病的话。

    秦无病冷哼了一声,扭头又与谢羽聊了起来。

    “谢大人举荐的顾县令,着实是个好官!”

    谢羽虽还不知道秦无病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却知道秦无病这一问必定有用,哪有不据实答的道理。

第一百一十五章 夜审许氏(二)二更

    “顾清河有些本事,我曾不止一次的听说过他,之前我被贬到荒无人烟的地界儿,也无力帮他,直到新皇登基,我被召回,这才举荐了他。”

    “你看,踏实的做自己该做的,迟早有回报,怕就怕那些自作聪明的,自以为是铺垫,是帮衬,殊不知是在埋藏祸根!说你呢!瞪着俩眼睛吓唬鬼呢!”秦无病突然声调拔高,吓了许氏一跳。

    “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你想着怎么着范守康也该跟江毅东一样,带回京城受审,你的孩子们会受些罪,但时间上来得及。只要撑到你们事成,你的孩子们便可过上人上人的日子了!”

    秦无病边说边紧盯许氏的表情。

    果然,许氏惊恐之外眼神更是闪烁不停。

    “他们没告诉你这次是襄王爷南下吗?他们没告诉你襄王爷这一路有先斩后奏之权?已经就地斩杀了三名官员?”

    “范守康是一品大员!你休想框我!”许氏面目狰狞的瞪着秦无病,喘着粗气咬着牙说。

    “从一品!那又如何呢?他贪了修整河道的银子,可能会导致成千上万的人丧命洪水之中,不知会让多少百姓无家可归,不该杀吗?不该马上杀吗?好叫天下百姓知道,皇上心系百姓,谁无视百姓的性命,那便准备好交上自己的性命!”

    “那,那也该到了京城,由皇上亲断!”

    秦无病哈哈大笑,笑得许氏越发惊恐。

    “你在府中霸道惯了,连皇上的主你也想做?”秦无病突然收敛笑容,起身朝许氏走去:“那也该?你脑子里想的应该,都是别人的,你自己又应该如何呢?”秦无病弯腰盯着许氏的眼睛,低声问:“他们有没有告诉你,一旦失败,你和你的孩子们,你的娘家全是谋反的罪名?”

    许氏浑身都在抖。

    “我就知道你没想过会失败!你想用万千百姓的性命为你儿子做垫脚石,你有没有问过他……同不同意?!”秦无病指了指天。

    许氏如筛糠般,抖得更厉害了。

    秦无病直起腰,背着手道:“明日午时问斩,我会带你一起观刑!”

    许氏只觉得浑身血液一下子都沉到脚底,她不想相信,却又忍不住相信!若不是范守康儿女众多,范守康偏对嫡出的儿子最不上心,甚至厌弃,说她儿子不是做官的料,竟让堂堂嫡子在家料理庶务,她又怎会相信娘家兄长的话,抛开范守康,自行为儿子谋一条更高的出路!

    许氏甚至无数次的想象有那么一日,那些她亲自安排给范守康的女人们跪在她的脚下,而他们的子女,尤其是范守康最喜欢的那两个庶子,她会好好让他们尝尝人世间的疾苦!至于范守康,她会看到他摇尾乞怜……每每想到这里,许氏都会浑身舒坦,然后装出贤惠的样子,帮范守康逐渐壮大后院,也正是许氏的这份‘贤惠’,让范守康对发妻心生敬重,许氏的一些唠叨,他也能听得进去。

    比如:

    “家中子女众多,伺候的人也多,月月只月例银子便不知要花去多少!

    “孩子们一个个都大了,到了说亲的年纪,总不好厚了这个,薄了那个,不分嫡庶,哪个不是老爷的心头肉!”

    “老爷既有这个打算,最好谁都别说,将心比心,我也是做娘的,哪个做娘的不想为自己孩子多要一些,没有自然不会有人争,若是让她们知道有,老爷怕是没有安生日子过!”

    “进府的银子老爷只需与我说定时间,派稳妥之人送至角门,剩下的我自会安排,不会让他人知晓,如此一来,老爷明面上一碗水端平,私下里偷着给谁多些,别人也只当老爷是用自己的体己银子赏的,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银票哪有真金白银放在自己家里踏实!”

    “老爷莫要焦虑,那河堤便是修了又能如何?今年雨水若是不大,没必要修,若是雨水大,修了也没用,自古谁能拦得住洪水,老爷又不是神仙!”

    ……

    如今许氏再想起这些话来,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秦无病盯着许氏看了一会儿,便转身与谢羽说:

    “天色不早了,明日一堆事儿,王爷有令,午时问斩范守康,金陵上下官员都要去观刑,金陵府尹今晚是别想睡了,谢大人怕是也会忙,咱们回吧!”

    谢羽愣了一下,他不知是真的回还是说给许氏听的,但他也只是愣了一下,随即便起身了。

    “等等!”许氏慌乱中喊了一句。

    “等什么?你的罪名确实要等进京后再定,但,范守康与范府男丁明日问斩已是板上钉钉,你想要我等什么?想招供换取儿子的性命?想都别想!”秦无病挥了挥衣袖,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这时候说破大天去,你儿子的命也留不住!”

    许氏喊那一声‘等等!’完全是下意识的,她脑子眼下乱得很,根本没有想到能用什么换取儿子的性命,让秦无病这么一提点,竟觉得看到了希望。

    “你先别走听我说……”许氏身子向前挣扎着喊。

    “听你说什么?说那些人如何说服你参与谋反之事?说你如何说服范守康建家庙藏银,再如何转手送给那些人?省省吧!这些我没兴趣知道!有你一家可供王爷杀鸡儆猴便够了,你还想再说出几家来何意?我知道你的心思,只你丧夫丧子丧富贵,那几家还能安生的好好活着,你心中不爽!”

    许氏顿觉天大的委屈冲到嗓子眼,话还没说,那股子委屈先是呛得她眼泪鼻涕喷涌而出。

第一百一十六章 夜审之后(三更)

    “是我娘家兄长说可为我儿谋取个好出路,我一个妇道人家哪知官场上那些事?若不是范守康宠爱庶出之子,我也不能……”

    “好了!便知道是这一套,我没功夫听!”秦无病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都跟你说了,有你们一家便够了,朝廷总不能一下子杀那么多官员吧?你说出来后,襄王爷该如何处置?”

    “我儿子都要没命了,他们凭何无事?!”许氏急怒之下,嗓子都破了音。

    “怪谁?你娘家兄长让你干什么你便干什么?你为何这般听话?为何那会儿不知道想想后果?再说,好歹那也是你兄长,你忍着别说也是为你们许家留根,何苦呢?”

    “你跟王爷说,杀他们一家换我儿性命!”许氏的表情几近疯癫。

    秦无病做了个安抚的动作,然后温和的道:“你先冷静,杀谁不杀谁的,咱俩都做不了主,这事你得想清楚了,慢慢说明白,我才好回禀王爷,趁明日午时前,看看能不能有回旋的余地。”

    许氏狠狠点头。

    “来人啊,给她松绑,找个人来给她换洗一下,再准备些吃食!”秦无病喊完,又和颜悦色的对许氏道:“你先吃点东西,然后咱们再慢慢说,眼下离明日午时还有时间。”

    谢羽绷着脸,内心却很翻滚,这是一种什么审讯方式?一拉一扯间便可让案犯自己主动招供,甚至只字未提今日的凶杀案!

    谢羽扭头看了看秦无病,眼神中满是钦佩,秦无病却朝他挤眉弄眼,大有奸计得逞的得意。

    ……

    秦无病和谢羽离开范守康的府邸时,已是半夜时分了。

    俩人没有骑马,由几名兵士前后护送,俩人溜达着。

    谢羽问:“今日这般审问,是秦捕快提前想好的?”

    秦无病呵呵一笑道:“脑子里有个大概,等见到她,再临场发挥!”

    “你怎知她会就范?”

    “心理!她的夫君已经是从一品的朝廷命官了,她还这般折腾,只能是两个原因,一是她娘家很早便与淅川那些人为伍,她从小耳濡目染,有些念头深深扎根在骨子里,还有一种便是不满意眼下的境遇!”

    谢羽沉吟片刻道:

    “范守康入仕之时已成婚,他朝中无人,也是吃了些苦加上为人也圆通,这才有了机会,所以,他当年娶亲之时,不可能娶到名门望族,这个许氏怕只是个平常人家的女儿,淅川那边不可能看得上这样的人家。”

    “是!若是许家与淅川有关联,先帝也不可能让他任河道总督!所以,只可能是许氏不满意现在的境遇!什么境遇呢?范守康后院之中全是女人,孩子!他自己是寒门出身,对嫡庶远没有高门大户的人家看重,这么多孩子,喜欢哪个谁说的准?我大哥一直抱怨在家不受宠,可王爷说,武定侯最稀罕的便是这个庶出的四子,什么都替大哥安排妥当,可大哥还不领情。”

    谢羽无心听林淮的家务事,而是问:

    “许氏有这块儿心病,被她娘家兄长知晓,加以利用,这些都好推断,可你却能让她自己追着说出实情,这种方法可否用在其他审讯上?”

    秦无病摇摇头道:

    “许氏毕竟是内院妇人,突遇抄家,还能淡定的灭口已属不易,但是,那些人能利用的弱处,便也是我们能利用的弱处!午时要斩首的是范守康,王爷并没有说株连谁,我一开始不过是试了一下,发现她并不担心抄家后押送进京受审,便明白许氏知道那些人的安排!他们算准了今年逃不过水涝之灾,便也说明他们准备妥当,只等老天爷帮忙!”

    “正因为许氏知道些内幕,你才虚晃一枪,逼她说出实情。”

    “她若不知道内幕,那盆瓜都不用吃,我便会走人,一颗废棋罢了,着实不用耽误时间。”

    谢羽低头沉思,秦无病又道:

    “我们经常会遇到一些案子,因手中证据不足,停在原地毫无进展,这时候需要大胆假设,推出几条线,逐一验证,而验证的过程中,有一个关键便是观察嫌疑人的表情和动作,以此确定自己的推断是否正确,若是对的,便有了方向,若是错的,即刻换思路!”

    谢羽认真的听着。

    “今夜审许氏,主要是看她知道多少,你若是从杀人灭口那件事开始谈,平白增加了她的自信,不管最终咱们是否抓住凶手,只灭口这个目的,她是达到的!”

    “所以你提都没提。”

    “没必要!先要让她乱,再让惊,再让她恐,完全不给她好好想想的时间,将她情绪挑拨到崩溃边缘,再给个甜枣,也就问啥说啥了,不过,她现在可能在后悔。”秦无病坏笑了起来,随后又严肃的道:“若是换做心志坚定之人,这个办法无用!”

    谢羽什么也没说,只是朝秦无病拱了拱手。

    二人走到一处街口,谢羽告辞回家了,几名兵士分成两批,一批送谢羽,一批送秦无病。

    福尔摩斯四人跟在后边,哈欠连天,秦无病却始终眉头紧锁。

    直到驿馆门口,秦无病向几名兵士道谢,然后目送几位兵士离开,这才与福尔摩斯四人进了驿馆。

    驿卒迎在门口,刚要开口,秦无病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随后几人都听到‘扑棱扑棱扑棱’的动静,像是两块木头的撞击声,但声音不大,若隐若现。

    此时夜半三更,周围万籁俱寂,驿馆内并非烛火通明,只留了门口与楼梯处的烛火,有了这个配乐,驿馆堂内莫名的升起恐怖的气氛。

    福尔摩斯四人轻轻拔出宝剑,将秦无病护在中间,几人认真的观察四周,寻找声音发起之地,那名驿卒缩着脖子朝他们几人靠了靠,突然,通往后院的门慢慢打开,发出刺耳的‘吱扭’声,福尔摩斯四人的眼睛瞪得如铜铃,驿卒却抬起胳膊,用衣袖挡住了眼。

    只秦无病眯着眼睛,盯着那处的地面。

    门开了,只见一个一身白衣,披头散发遮住脸,离了歪斜的人,脚离地飘进了驿馆内,停在那扇门处,不动了。

    驿卒大胆的抬起衣袖看了一眼,啊都忘了啊,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第一百一十七章 试探(一更)

    福尔摩斯四人的剑在抖,原本朝四个方向站立的四人,不知何时站成一排,挡在秦无病前面。

    “你们就不怕后面再出来一个?”秦无病拍了一下小尔。

    小尔僵直着身子,吸了两口气才道:“七少爷,这时候身后拍人,容易出事!”

    小斯接口问道:“七少爷你是不是在外面惹了什么风流债?”

    “惹你个头!看不出来那是假人吗?”秦无病扒拉开四人,向前两步扬声问道:“你还懂得轨道?”

    “你小点声!”大长公主从假人后露出小脑袋,皱着眉,噘着嘴。

    秦无病无奈的叹了口气:“小点声?你不是就想看着他们吓得哇哇大叫吗?”

    “不是他们,是你!”大长公主背着手走出来,扬着下巴说。

    秦无病哼了一声走过去,蹲下身子看了看木质的轨道,和安在假人腿上的滑轮,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大胆的念头,他站起身兴奋的问大长公主:“你知道北上广深吗?”

    大长公主正在为没有得逞郁闷,理都没理秦无病。

    秦无病不肯罢休,灵机一动唱到:“葫芦娃,葫芦娃,一根藤上七朵花……”

    大长公主马上面露提防之色。

    秦无病又唱:“我要这铁棒有何用?我有这变化又如何……”

    大长公主张了张嘴。

    “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

    大长公主表情突然变得兴奋起来,她瞪大眼睛激动的问:“你……”

    秦无病还没听到后面便激动的嗯了一声,狠狠点头。

    “你是不是被我吓傻了?吓得疯癫了?”

    秦无病像撒了气的皮球,顿时萎靡了。

    “问你呢!”

    “你这东西吓不到我!”秦无病敷衍了一句,转身便想回房间。

    “为何?”

    “其一,我没做亏心事,其二,唉,为了装轨道,你连门槛都给削平了,轨道就这么摆在这,虽说光线暗了些,看不清楚,但是也知是人为,这般拙劣我还能被吓到……”

    “有道理!下次改进一下!”大长公主抿着嘴,认真的点了点头,两个梨涡很是可爱。

    秦无病累了一天,脑子已是发木,眼睛也发胀,他鬼使神差的拍了拍大长公主,说了句:“再接再厉!”便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福尔摩斯四人收起剑,整醒了驿卒,悄悄的也回房了。

    ……

    转天,秦无病睡的正是香甜,被林淮大力推醒。

    “还睡!说话就到午时了,赶紧起来!”

    秦无病张着嘴,等着所有意识归位后,他想掐死林淮,可他的眼神刚飘到林淮脸上,登时坐起了身。

    “大哥这是被谁打了?”秦无病的语调中竟不自觉的透着一股子兴奋。

    “还能是谁?你媳妇儿呗!”林淮摸了摸发青的前额:“也不能算是打,她又整出一个小的投石机,说是速度很快,我们没躲过,就这样了。”

    “你们?”

    “你二哥比我惨!”林淮说着哈哈大笑:“光头上就俩包!我有功夫在身,自然比他灵活的多。”

    秦无病想了想昨日的那个轨道,还有那把红缨枪,再看看林淮,他便知道大长公主擅长科研创新!

    秦无病叹了一口气,下了床,喝了一口凉茶道:“我就不去观刑了,天快亮我才睡,一会儿再睡个回笼觉……”

    “嘁!就你金贵,人家谢大人早早便来驿馆找王爷了,你多大了,他多大?昨日谢大人不是一样忙乎了一整天?你昨晚过去,谢大人是不是还在?”

    秦无病一听,马上换好衣衫,直奔王爷的房间,留下林淮在屋里直跺脚,埋怨自己话多,应该上来便问春草的事如何解决。

    ……

    秦无病到了襄王爷的房间时,谢大人已经走了一会儿了,襄王爷刚用了早饭,正在闭目养神,见秦无病来了,便招手让他坐到近前,慈祥的说:“辛苦了!”

    秦无病坐定之后摆了摆手道:“这种辛苦不怕,我就想知道,公主可以擅自离京吗?”

    襄王爷呵呵一笑道:“别的公主不行,玉儿可以!”

    “她就不怕背地里有人瞎议论,坏了名声?”

    “别的公主或许会怕,但玉儿不怕。”

    秦无病组织了下语言想深度剖析一下大长公主此种行为的利与弊,突然脑中灵光一现,发现这事轮不到他发表意见,他也不较真,思维跳跃了一下,马上又说道:

    “谢大人应该把昨晚许氏的招供说了,有一部分咱们事先猜到了,比如漕帮和河道这两块儿,有些是刚知道的,我昨晚回来时想到一个问题,他们为何会让一个妇人知道的这么详尽?他们当真不怕万里有一?还是成心让她知道这么多……”

    “谢羽跟我说了,你精于攻心,昨晚那般情况下许氏不会说谎,这是其一,其二,许氏知道的算不得详尽,不过是江南一地的同党罢了,若是不能让许氏觉得万无一失,许氏怎会抛下如今的富贵跟着他们走?”

    “他们也不会担心你说的万一,不论许氏说了什么,跟她一直有接触的都是她娘家兄弟,即便咱们知道背后是淅川王府又如何?拿不到半分证据!顺藤摸瓜吗?他们会斩断这个藤!”

    “王爷的意思是,那些人不仅在江南有安排,在其他地方也有安排,且都很隐蔽?”

    “他们志在天下,怎会只在一省下功夫!他们要做的事可没有后路可退,不安排周详怎行?别人或许一时想不到事后会如何,我那八位堂兄弟可清楚的很!”

    “就没想过从内部离间他们八兄弟?”秦无病做出一副邪恶的表情。

    逗得襄王爷哈哈大笑,道:

    “这是一个难题,将他们八人分开分别安置在不同地方?他们或许巴不得这样,做起事来反倒方便了,人啊,一旦有了奔头,在没有达成之前,为了这个目的,多少委屈都可以吞,可一旦达成了目的,不用别人做什么,他们自己便开始相互厮杀了。”

    “也就是说这八兄弟如今是拧成一股绳的?”

    “当然,不然也不会这么难弄!来,你来看。”

    襄王爷说着起身,朝内室走去,秦无病跟着进到内室。

第一百一十八章 新差事(二更)

    襄王爷看了眼德喜,德喜赶紧清理了内室圆桌上的物什,襄王爷招呼秦无病坐下,随即德喜将一张牛皮纸展开,秦无病一愣,竟是张堪舆图!

    襄王爷挥了挥手道:“谁都不许进!”

    德喜躬身退出。

    “你看!”襄王爷指着堪舆图道:

    “黄河九曲十八弯,近几十年加上史书中记载,大洪水多发生在HEN省与江南省,尤其是这上边标注的这些县!江南省为何富庶?浑江黄河都有流经,每年雨量充沛,又无冰冻之忧,只每年两季的水稻便不知能养活多少人!再加上河流分支众多,水路旱路运输方便,所以江南省无论农业和商业都要强过其他地方。”

    “若是能将水灾这个难题解决了,再开通海运,江南这一省怕是能活天下人!”襄王爷说着,眼神期许的看向秦无病:“先把眼下这一关过去,之后你要帮我想个法子,如何有效治理河道……”

    “王爷!我,我只知推理断案,上哪知道治理河道的法子?”

    “你莫要自谦,之前便是你想出调军队整修河道的法子,昨晚陈忠和邓铭带着银子已连夜赶回去安排了,这个法子远比征召民夫好太多,你要知道,征召民夫原本属自愿,朝廷会给工钱,但是下边的污吏怎会让这笔钱进了百姓的腰包?他们会强召民夫,如此一来,不用等洪水来袭,怕是有的地方就会先反了!”

    “我与陈忠和邓铭,还找来了河道衙门里的一些文吏仔细商讨了两个晚上。想要将所有河道修整好,那是痴心妄想,但几段主要河道必须要加固,还要做好保大弃小的准备,上游水位一旦增高超过往常,下游有些地段必须泄洪,有些县便免不了要被淹,百姓撤离有军队帮着,势必能更快速安全些,保得住性命是首要的……”

    “王爷!”秦无病越听越不对味,跟他说这些做什么?

    “内什么,我觉着王爷可以找些内行来帮着出出主意,我……”

    “无病啊,我老了!不知道还能帮皇上多久!”襄王爷突然悲凉的道:“最是无情帝王家!不假,你看史书上,哦,你不看书,但你也该知道,皇家无亲情!为何?因为俗世中,亲情代表着放纵,随心所欲和永无止境的贪心!因为是皇亲,所以便可以要很多,不给便是无情,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便是个天大的笑话!”

    襄王爷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

    “皇上若是个昏庸无能的,我自会找座山,带着家人隐居其中,可皇上想做明君!他想让李家天下长久,想让天下百姓富足,我怎能不帮?!皇家最在意子嗣,后宫养了那么多,生怕皇位传到谁那断了,可这些同姓之人除了登上皇位的那个,其他人要么只知自己享乐,要么便是对皇位觊觎,哪个想过帮皇上分忧?若是皇家这些人能团结一心,何愁不开创盛世?”

    “是,但是吧,若是做的多了,难免会招来皇上的猜忌,也是两难!”

    襄王爷愣住了。

    “王爷的意思我明白,都说高处不胜寒,坐到那个位置上注定要成孤家寡人,老话不是说伴君如伴虎,王爷是两次拒绝皇位,才会让皇上如此信服,换做另一个,怕是难!”

    秦无病说的很认真,既然是关起门来说的话,秦无病相信不会传到皇上耳朵里。

    襄王爷听的也很认真,听完之后沉吟片刻,问:“若是皇上也这般信任你,你可能如我这般,果断利落,一心只为皇上,眼里不揉半粒沙子?”

    “王爷自己都说出前提了,需要皇上也如此信任我,我又没有两次拒绝皇位表忠心的机会,皇上凭何如此信任我?”

    “若是能呢?”

    秦无病看着襄王爷眼中的精光,腾的站起身:“王爷又给我挖坑!史书上可没写哪个驸马能任钦差的!”

    襄王爷呵呵一笑问道:“这么说,你愿意娶玉儿了?”

    “什么跟什么!王爷只需记得,我只是个小捕快,只懂推理断案,其他的……”

    “漕帮帮主从明州总舵赶过来,一早便到了,你就不要去观刑了,替我跟他聊聊,四点,一,那五十万两银子尽快交回!二,漕帮几位副帮主,一个不留,由朝廷任命;三,漕帮帮规必须废除,由朝廷颁布新的帮规;四,漕运包括疏浚河道,建船修船,要严格按照不同分工,分出门道,每个门下要有独立的账本和掌管人的姓名,这些每年都要上交朝廷查验。告诉黄帮主,这也是为漕帮好,正因为分的细致,才不容易挤出银子贿赂地方官员,拿这个做借口,地方官员也要想想,漕帮的银子拿着烫不烫手!”

    襄王爷说着叹了一口气,又道:

    “漕帮这一百多年发展壮大的快忘了自己的本分了!漕运与国与民都是大事,朝廷一再容忍漕帮,反倒让漕帮愈发的无法无天!我也知此时动他并非明智之举,但有人逼着咱们,不动不行!”

    秦无病有点听傻了,这是要收购漕帮?也不像,没提到分红,他一个搞刑侦工作的偶尔参与一下经侦也就罢了,怎么如今还要进金融圈大展拳脚了?

    “不是说不用我理漕帮的事吗?”秦无病赶紧问。

    “昨日没想到漕帮帮主会这么快到。”

    襄王爷见秦无病面有难色,紧跟着又道:

    “后面三条你自己可斟酌着,哪一条需要松一松,你自己定,只是……”襄王爷站起身:“他们需知道自己的身份,朝廷并不是拿他们没办法,更不是离不得他们,相反,如今要开海运的呼声很高,想接替他们做漕运的人更是多得是,他要觉得投靠了别人有好果子吃,我不拦着,灭了整个漕帮也不过按时辰计!当然,这种时候,你也知道,不宜大动干戈,所以,就看你的了。”

    ……

第一百一十九章 较量(一)三更

    秦无病因领了这个差事,身边多了几名亲卫,其中便有林淮和郭义,老和尚跟着去看砍头了,大长公主据说是乏了,想歇息没跟着去。

    秦无病坐在驿馆堂中,拧眉苦思,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哪方面让襄王爷如此看重,竟敢小材大用,让他来完成如此艰巨的任务,他怎么完成?没有官职,没有身份,身后站着的亲兵都比他家世强上百倍,这又不是审案子,他可以诈,可以引导,可以有理有据的分析,之所以可以,那是因为身份的不同,就像猫和耗子,耗子只负责心虚和周旋,猫便有机会让耗子破防。

    可今日这个谈判,说好听了是两只猫……想到这里,秦无病猛然间想起襄王爷说漕帮帮主今日是来请罪的!

    请罪?那不就跟他的专业沾边了!

    ……

    漕帮帮主黄宗兴昨日便收到消息,埋伏刺杀静海捕快失败,漕帮参与的人被当场抓获,他即刻从明州总舵出发,一路马不停蹄,一夜未眠赶到金陵请罪!

    这一路上他心中万分忐忑,他不知手下那些人被抓住后可会认下偷盗河道银子的罪名,只从收到的消息看,襄王爷已认定是漕帮所为,河道总督都可以说杀便杀,那他这一趟可还能好好的回?他亲自请罪,甘愿受些皮肉之苦,可能换回狱中的兄弟?

    不是没人劝他先等等,至少先在帮中,大家群策群力一起想出个章程来,总比这么送上门强,可黄宗兴一意孤行,他的理由很简单:

    “装傻能救出狱中的兄弟,我宁愿变成真傻!自己兄弟在狱中受难,咱们坐在屋里想着如何逃?我黄宗兴做不出这种事来!所有罪责我会一人担下,想来朝廷也不能把漕帮如何!漕运是大事,南粮北调供应京城和边防,他们耽搁不起!”

    黄宗兴当时说的很有底气,他没认为埋伏刺杀一个小捕快有多大问题,不过就是江湖恩怨罢了,若是有罪也只是偷了河道的银子,还了便是,多还一些,当官的不就是想要银子嘛!这些事都好商议,朝廷如今缺银子,漕帮勒紧裤腰带用银子救出兄弟,也算是一桩让朝廷得利的买卖。

    可黄宗兴行至半路收到消息,埋伏刺杀的时候,那位静海捕快旁边还有一位皇亲,还是辈儿很大的皇亲。

    黄宗兴的马立时跑不起来了,为何无人提前告知他有皇亲在侧?他隐约闻到了别样的味道。

    漕帮帮主之位传到他手上已经是第五代了,祖宗开帮立派时立过规矩,不得与官府为敌!他在做出偷河道银子的决定时,没想那么多,在他看来,只要不是动刀动枪便不算为敌,可眼下看来,他好像是错了。

    错在哪?黄宗兴还没来得及想清楚,天亮时分便到了金陵城,跪到了驿馆外。

    当时所有人还在熟睡中,只襄王爷起身了,他命人将黄宗兴带至空置的客房,只说让他等。

    这一等便是一上午,黄宗兴听的分明,驿馆之中闹腾了一会儿,随后便安静了了,他知道今日河道总督问斩,想着襄王爷定是去观刑了,只能等襄王爷回来才能见到,这一等怕是又是一下午。

    可谁知没过多一会儿,便有亲兵过来叫他,并将他带至堂中。

    ……

    秦无病翘着二郎腿坐在堂中正中位置的桌前,他一手手指有节奏的敲着桌子,一手握着茶杯,表情凝重像是在冥思苦想着什么。

    他看都没看黄宗兴,只说了一个字:“坐!”

    黄宗兴这次来金陵,只带了两名随从,他左右摆头看了看两名随从,不知该做何应对,他以为,会是襄王爷亲见,可这人是谁?

    “在下漕帮帮主黄宗兴,不知大人……”

    “让你坐你便坐,我还能不知道你是谁?”秦无病不耐烦的扭脸看向黄宗兴:“我是谁?是你此刻需要关心的吗?漕帮被你带到如此境地,你还有心情关心我是谁?是想问清楚后,好算计一下多少银子能贿赂我?”

    “草民不敢!只是……”黄宗兴赶忙抱拳躬身。

    “哪来的那么多只是,但是,可但是,但可是!你是不喜欢坐喜欢跪?”

    黄宗兴立刻坐到秦无病对面,面带惶恐。

    秦无病眯着眼睛仔细观察黄宗兴的表情,这位帮主的年纪被满脸的胡须藏得倒是严实,一张方脸,眉毛浓黑,眼大有神,别说,这位帮主若是怒起来,定是气势汹涌!

    只是眼下,他收敛的很好。

    “牢里关着你十几名手下,我已安排人为他们治伤,眼下都已无大碍,有几人死在那片树林,我也命人就地掩埋了,到时告诉你具体位置,你们愿意挪走还是留在那,随意!”

    黄宗兴忙起身道谢。

    “你要是不愿意坐着,我倒是可以让你一直跪着。”秦无病寒着一张脸。

    黄宗兴心内莫名一阵惶恐,赶紧重新坐好,开口解释道:“此事全因静海捕快而起,众兄弟也是气不过,想要教训他一下,才会鲁莽行事……”

    “黄帮主推得倒是干净!怎么?在漕帮的帮规中,只要看谁不顺眼便可跳过朝廷自己动手解决?”

    黄宗兴一愣。

    “普天之下谁不是皇上的子民?黄帮主的意思,只要得罪了漕帮,皇上也不好使?!”

    黄宗兴下意识的从椅子上弹起身,面色惊恐不安!

    这顶帽子有点大,他可没脑袋能带!

    “话又说回来,静海捕快如何得罪了漕帮?据我了解,你们漕帮与官员沆瀣一气,银子没分明白,你的人当街杀了怀揣账本的府衙下人,静海捕快遇到了想拦下问个明白,这便是得罪了你们?按照黄帮主的意思,漕帮当街杀人,若非有品级的高官,一般人若是敢理,便可直接杀了!倒是与一些贪官污吏的行径相似,对上阿谀奉承,卑躬屈膝,对下……威风的很!”

    黄宗兴内心止不住的翻腾,脑门的汗水已开始聚集成滴,他想不起来擦一擦,满脑子都在想牢狱之中的人到底都招供了些什么,眼前这位到底是个什么官!

第一百二十章 较量(二)一更

    “所以,黄帮主,你说你们只是因为些恩怨便想杀了静海捕快,不大可能!不但小题大做而且实在是太无法无天了,漕帮不会这么行事!再说那点子事,也谈不上恩怨,虽说你的人被抓了,但转眼便被罪臣蔡友坤放了,你们漕帮没损失什么。”

    浓眉大眼的黄宗兴抬头看向秦无病,眼中中充满探究。

    眼前这位一身便衣不知是谁的官员,对之前的事了解的甚是清楚,黄宗兴觉得这是手下被抓那些人告知的,可突然话里有那么一丝替漕帮开脱的意思,莫非在暗示他,此事有回旋余地,只看他出手大不大方了!

    “或许是……误会?”黄宗兴试探的问了一句。

    “误会?哪来的?哼!当时在队伍中除了静海捕快还有当今皇上的七爷爷!你们没理由杀静海捕快,莫不是想杀皇亲?”秦无病先是厉声问道,随后又轻声嘟囔了一句:“或者是有人想让朝廷这么想。”

    黄宗兴脑子嗡了一下,半路收到消息时,他有过担心,但想想这事也能说得清,因为他事前确实不知,更不是冲着皇亲去的,若说有罪,那也是惊扰之罪!漕帮疯了要杀皇亲。

    可听了秦无病的话,黄宗兴觉出了味道不太一样,他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人的脸,和那人说的话:

    “这次埋伏偷袭失手,帮主百口难辩!朝廷早就对漕帮诸多不满,怎会放过这次机会?只怕早就准备好杀头的罪名,帮主应多想想后路如何安排才对!”

    这人曾是私塾先生,姓古名昊,年近半百,一开始被黄宗兴请到家中为自己的孩子教学,后经多次谈话,黄宗兴觉得古昊颇具才能,便收为幕僚,遇事都会听听他的意见,眼下想起他的话,再看看秦无病,黄宗兴心中竟生出了悔意,进而变成了恼怒。

    黄宗兴在几息之间,动了这么多念头,秦无病无从探知,他要是知道黄宗兴真的以为他所作的一切不过是用银子和张嘴解释便能过了这关,怕是要惊掉了下巴。

    “大人此话何意?”黄宗兴挺直了身板,面带怒意。

    秦无病抬头看着身材高大的黄宗兴,就这么看着,而且看的是黄宗兴的眼睛。

    四目相对,秦无病甚是坦然,只眼神略带疑问。

    黄宗兴一开始还能与秦无病怒目相视,可架不住秦无病如此深情,久看不离,黄宗兴的眼神便有些闪躲,最后干脆抱拳问道:

    “大人莫不是要将别的罪名强加给漕帮?”

    “你看,直接问出来多好!非要整那虚的。”秦无病移开眼睛,潇洒的将两条腿调换了一下,又问道:“你一边怕朝廷强加罪行,一边不停歇的恶事不断,黄帮主莫非是在试探?试探朝廷到底能包容到何种地步?”

    黄宗兴冷哼一声道:“不过是个小小捕快……”

    “还是那句话,普天之下都是皇上的子民,要说杀也得是朝廷律法说的算,比如现在准备断头的河道总督,哦,对了,我忘了,你们不敢杀官!哪怕他们逼的你们狼狈不堪,你们也不敢动手,只敢杀民!”秦无病嘲讽的看着黄宗兴。

    黄宗兴怒气又起,却又不知如何应答。

    “别总一副屠夫的脸,这屋里,你谁也杀不了!同理,换个朝廷,往好处说你还是你,被当官的欺负,又杀不得官,往坏处说,过河拆桥听过吗?你就是那个被拆的。”

    秦无病说的云淡风轻,黄宗兴却面色一变。

    “好了,坐下吧,看你站着就累!”秦无病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这一上午可有吃东西?”

    黄宗兴抱拳有礼貌的道了声谢,坐下后摇了摇头道:“未曾用饭,却也不饿。”

    “是呀,这种时候,换做谁也吃不进去!”秦无病点了点头道:“黄帮主可有想过为何会到今日的地步?”

    黄宗兴欲言又止。

    “我来替你说,你觉得官员贪腐才是根本!漕帮的人见多了各种官员的嘴脸,烦不胜烦,又避无可避!运河各处码头若是刁难,误了进京的期限,漕船自己负责,所以你们不得不低头,但又不甘心咽下这口气。”

    黄宗兴长叹一口气。

    “你们不照镜子吗?”秦无病挑眉一问,把黄宗兴又问愣住了。

    “你们自己又是一副什么嘴脸?”秦无病紧接着又问。

    “别做出一副逼不得已的可怜状,与受气的媳妇儿一个模样,人家媳妇儿那是没办法,只能盼着熬成婆再说,你们呢?不得已便是偷盗河道银两的借口?!不得已便是草菅人命的理由?!”秦无病突然调高调门,连身后的林淮和郭义都吓了一跳。

    “可有人将刀架在你脖子上让你偷盗河道银两?你又怎知这些银两最终不是用在修整河道上,而是必然被官员贪腐?你懂得算卦?会占卜?别跟我说你见的多了,这种事自然清楚,你见过襄王爷吗?知道皇上怎么想的吗?知道襄王爷此次南下目的何在吗?”

    “你觉得官官相护对吗?可襄王爷一路抓了多少贪官污吏,就地斩杀了几人,就没人给你送消息?你是不是也曾问过天,问过地,没事还问问你自己,这是个什么世道!可你看不到你自己便是这世上的一大恶!”

    秦无病说着拍桌而起,黄宗兴脸上的肉抖了抖。

    “别给漕帮找借口,你们不过是觉得自己的翅膀硬,即便扑腾扑腾,朝廷也不能拿漕帮如何!我说的可对?”

    “你仗着帮中弟兄众多,在运河之上无恶不作!运河上但凡有行驶的其他船只,你们漕帮总会‘关照’一下吧?官府如何‘关照’你们的,你们变本加厉的便去‘关照’别的船只!漕帮广收弟子,为的不单单是不被欺负,更多的是方便欺负别人!”

    黄宗兴沉着脸,颇不以为然。

    “漕帮讲义气,所以你这位帮主亲自跑来找官府要人!可在我看来,这便是天下间最大的笑话!”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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捕快凶猛介绍:
前世刑警,今世捕头。
秦无病只想一心继续探案,奈何家族商道难行。
正巧科场舞弊案发,督修河道的银子失踪,襄王爷奉旨查办。
机缘巧合之下,秦无病得襄王爷赏识。
庙堂之高,江湖之远,本都与秦无病无关,可为了家族利益,秦无病一路跟随襄王爷屡破奇案……
一段故事,几多疑云,杀机隐隐,权谋机诈。
秦无病用他两世的城府,敏锐的观察,大胆的假设,细致的推理,周旋在庙堂之中。
他可为白骨鸣冤,亦能领兵攻城,他无官无禄,却名声远扬!捕快凶猛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捕快凶猛,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捕快凶猛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