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尾声(中)
炼狱岛上,走在那一片残垣断瓦之中,拉舍尔的脸色一片肃穆。
那个帝国大炼金师海因斯为帝国铸造战斗兵器的地方?
“查克莱大人,请问你具体是在什么时候发现这里的情况的?”拉舍尔沉声问。
“八天前的中午,我和我的人来到炼狱岛,发现没有任何人来港口,我就感觉有些不对。我带着几个人来到城堡,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然后你们就发现了眼前的这一切?”
“是的。”
“你们有碰过这里的任何东西吗?”
“没有。”查克莱非常肯定道:“虽然我不是……探员,但我还是知道该怎么做的。在我看到这里的情况后,我们立刻回来找你了。从深港到炼狱岛的路程实在太遥远了,我们不顾一切也只抢回来两天半的路程。”
“查克莱大人,如果您想称呼我猎犬或者鹰犬,我是绝对不会在意的。”拉舍尔笑道。
他来到一具尸体旁,仔细地观察着身体腐败的程度,随口道:“事情发生在十五到二十天前。”
然后他站起来继续观察周围的环境,随口道:“所有的魔法囚笼都被打开,晶石能量全部耗尽,从破坏痕迹上看,所有的损毁几乎都是魔兽和现在躺在那里的那台巨魔神造成的,没有外来势力入侵迹象。这说明是内部人干的,而且是有预谋的。”
查克莱松了口气,他最担心的是某个敌对国家发现了这里,从而派人上岛毁坏了一切,并抢走所有成果,现在看来,这个问题不用担心了。
拉舍尔继续查探废墟,他指着一根焦黑的柱子说:“在它没倒之前,这里就是海因斯居住和工作的炼金塔?”
“是的。”查克莱回答。
“在它倒塌之前,经历过火灾,火灾是从一层烧起的,但是很明显没有蔓延开。你能告诉我一层有什么吗?”
查克莱的脸色很难看:“藏书馆,那里有所有的关于炼金术的记录。”
“那么现在没有了。”拉舍尔冷酷说道。
拉舍尔不停地走来走去,观察着各处角落,同时随口指出事件发生时的出现的某种情况。看得出来,这的确是一个非常精明干练的家伙。
他站在海因斯的尸体前,望着这里尸横一地的魔灵,还有海因斯那被剖开的肚子,摇头叹息:“看起来这位炼金大师经历了他的试验品所曾经经历过的痛苦,不止是他,还有他的学徒,助手,都是如此。他死在这里之前,曾经和那个造成这一切的人面对面的对质。恩,位置应该在这……我猜他们有过一番交流,结果就是凶手跑了,海因斯死了。”
说到这,拉舍尔抬起头看看查克莱:“我猜你对岛上的人很熟悉对吗?我注意到你和你的几名手下的脸色都不太好看。我想……也许你们知道那是谁干的?我是说,这里一定少了某具尸体,某具你们熟悉的人的尸体。”
查克莱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拉舍尔先生,你很聪明。是的,是少了一具我们非常熟悉的人的尸体。”
“是谁?”
“修伊格莱尔。”
“什么来历?”
“一个助手。”
“一个助手?他为什么要这样做?瞧瞧,这里曾经是一个城堡,可现在却成了一片废墟,如果真要把这里攻打下来,那至少需要一支完整的军队才行。如果他想要离开这个岛,为什么要采用如此激烈的方式?如果他不想留在这里的话,身为助手的他完全可以使用更好的方式离开。”
查克莱回过头看看身后的贝利,这位四级武士已经吓得浑身哆嗦了。但他还是硬着头皮回答:“他曾经是个仆役,但后来由于表现出色,先是成为学徒,然后才成为海因斯的助手。”
“啊!原来是这样。”拉舍尔若有其事的点头,然后打了个响指:“那么我想我们找到动机了对吗?”
查克莱等人咽下一口唾沫:“是的,我想是这样。”
“我记得还有一位叫兰斯洛特的星辰武士?”
“他住在湖边。”
“走,去看看。”
来到小湖边,拉舍尔看到了那个传送法阵。
他点点头:“现在我们知道那个修伊格莱尔是通过什么方式离开的了,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应该是一个传送法阵……伟大的发明,这是谁做的?”
查克莱无奈道:“就是他本人。”
拉舍尔这次有些吃惊了:“难怪他能成为海因斯的助手,他在这里工作了多长时间?”
“还不到四年。”
“那么他是个天才。”
查克莱忍不住道:“我更关心的是兰斯洛特在哪里?他是不是和那个小子一起干的这些事,他有没有背叛帝国!”
“不,绝不可能。我得说兰斯洛特大人必须庆幸这一次是我来勘察现场。我不是那种随便给别人栽赃嫁祸却不学无术的探员。尽管他不在这里,我们也没有发现他的尸体,但我可以肯定他绝对没有和修伊格莱尔一起做这件事。”
“为什么?”
“首先是因为城堡那里,我没有找到任何关于一位星辰武士出手的迹象。我看到的所有毁坏都是魔法,蛮力和魔兽造成的。这说明兰斯洛特绝对没有在城堡里动手,就算动手了,也绝没有使用斗气。使用过斗气后遗留的痕迹和魔法完全不同,在这一点上我是专家。”
“请继续。”
拉舍尔道:“这个木屋收拾得很整洁,我注意到有很多生活用品不仅摆放规整,而且有许多是必须用品,但是并没有带走。恰恰相反,它们被收拾得很整齐,我甚至看到有一些做的看上去相当可口的甜点被人用冰块封存了起来。这说明这位星辰武士还打算回来继续享用美食。如果您打算杀人跑路,你会这么干吗?”
查克莱点点头表示理解。
拉舍尔指指地上的传送法阵道:“还有这个,尽管我不理解它是怎么运行的,但通过那些能量晶石的粉末,还是可以理解到,它们需要能量晶石作为动力。有趣的是我明明看到法阵上有三十八块超大型能量晶石的嵌入凹槽,却发现了至少四五十堆的晶石粉末。这说明什么?”
“说明传送阵曾经启动过两次。”查克莱迅速回答。
“没错。查克莱大人,那么现在您有答案了对吗?让我们想想,兰斯洛特因为某种原因先行用这个传送法阵离开了炼狱岛,然后,就发生了接下来的一切……这是巧合?还是预谋?”拉舍尔陷入沉思中,他想了一会后问:“或许我们可以用最简单的推断来证明它是巧合还是预谋……如果兰斯洛特大人没有离开炼狱岛,您认为以他的实力,能打败巨魔神吗?”
“绝对没有问题,巨魔神再强大也只是魔偶,个体的魔偶从来都算不上什么,就算是我在这,我都有击败他的把握。也许我的力气没有它大,但是我有智慧和足够的战斗技巧。”
拉舍尔点头:“没错,那么也就是说,如果凶手要做到这一切,兰斯洛特的存在是个很大的麻烦。在他真正动手前,就必须先解决掉这个麻烦。现在看来,兰斯洛特是被凶手用某种方法骗离的。是的,只能是骗离的……”
然后他蹲下身,俯视着那座传送法阵,喃喃道:“这是一个非常狡猾的家伙,他不仅骗走了兰斯洛特,毁掉了城堡,杀死了海因斯和安德鲁,他还在临走前毁掉了这座法阵。不过很显然他没法毁得太彻底,毕竟他不可能在把自己传送走的同时再把法阵拆掉,所以他还是留下了许多痕迹……对了,查克莱大人,除了岛上有传送阵外,其他地方还有传送阵吗?”
查克莱摇头:“我们这次过来的目的,就是要带走传送阵,但是很遗憾,我们没来得及做到。目前帝国唯一拥有的技术,大概就是超距离通讯了,但是没有炼狱岛的制作,要想将它普及到全面使用恐怕会非常困难。”
“虽然我不是一个魔法师,但是我至少还明白一个道理,没有对应的传送阵,那就意味着单向传送和无序传送。如果掌握不好方向,那么他很可能被送进死亡之海也说不定。”
“那么你的意思是……”
拉舍尔几乎要把整张脸都贴到那法阵上去了:“一个精心筹备的计划不可能在最后关头给自己留下一个自杀性的选择,所以他一定在你们不知道的情况下做出了一些弥补手段,毕竟这是他发明的法阵不是吗?”他指指那残缺的法阵:“也许这些法阵上的刻度能给我们答案。比如这个有可能代表高度,那么这个有可能就是距离……查克莱大人,我想你需要立刻去找一位精通空间魔法的法师过来了。我们需要对这座法阵剩余的部分进行研究,只要能弄清那个凶手在这上面做了什么手脚,那么就算无法确定他的准确传送地点,我们至少也能找到他的大致方向。只要我们确定了他的传送方向和距离,我就有把握去抓住他!另外我们还要设法立刻找到兰斯洛特大人。我猜他并没有死,尽管那个小子有能力把他直接送到地狱里去,但我不认为他会那样做。因为如果他真想杀兰斯洛特,恐怕他不用传送法阵也能够做到这一点……请你们不要不相信,我知道兰斯洛特很强大,但是要知道智慧的力量才是无穷的,而我们的敌人就有足够的智慧。”
拉舍尔看向查克莱等众武士:“这是一个非常狡猾的敌人。”
“就算是知道了方向和距离,他可能逃亡的地区也会非常广袤,再加上他的狡猾程度……我觉得我们恐怕很难找到他。我们是否有必要为这样一个逃犯付出如此巨大的人力物力?”查克莱道,凭心而论,在确认了凶手是修伊格莱尔后,查克莱有些希望
就此放弃追查。
毕竟一旦泄露当初他们和修伊格莱尔的交易,帝国只怕不会放过他们。
但是拉舍尔却淡淡道:“相比他带走的,只怕再多的人力物力也值得。”
“你说什么?”查克莱心神巨震。
拉舍尔已经从地上拾起一样东西轻声说道:“瞧瞧这是什么?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个东西应该是某种珍稀植物的种子,尽管我不是炼金师,但我同样对植物有着深刻的理解,我的天啊,我曾经以为它们已经绝迹了的。看来当时有那么一颗种子沾在了他的身上,然后又掉在了这里。”
他看看查克莱,然后笑道:“那个小子非常狡猾,狡猾到令我震撼。他故意摧毁了这里的一切,让我们以为所有的研究记录,还有试验材料以及各种成品都不复存在了。但事实上……是所有的有价值的东西都被他带走了。我猜他一定拥有一个可以储藏大量物品的戒指或手镯,那不正是空间魔法的范畴吗?也正是他研究的区域。”
“哦,我的天啊。”查克莱忍不住呻吟起来。
拉舍尔正色道:“准备通报皇帝进行全国范围内的大搜捕吧。那个修伊格莱尔的身上,拥有着可以颠覆一个国家的知识和财富。不管他在哪,我们都要找到他,抓到他!至少……也要得到那枚戒指或者别的什么空间物品。”
贝利忧心忡忡道:“可如果他不在我国境内了呢?”
拉舍尔嘿嘿一笑:“如果我是修伊格莱尔,我一定不会离开兰斯帝国。”
“你不会是想说越危险的地方就越安全吧?”
“不,那是狗屁道理,千万别相信那种无聊之极的冒险理论。我想说的是,当一个人明明早就可以逃跑,却要先毁掉这里的一切然后再走的时候,这意味着他根本没把我们放在眼里,也根本无视危险。如果一个将死之人在一个步步危机的荒岛都可以做到一边艰难地活下来一边还不忘着绝地反击,那么当他的生存范围扩大到整个帝国疆域的时候,他又有什么可担心可害怕的呢?我猜他一定会很乐意看到帝国官员们一个个哭丧着脸的模样,所以如果我是他,我才不会离开帝国呢。我要光明正大站在这个国家看某些大人物的好戏,看着他们如何对付我,抓捕我,然后上演一出出猎物大反击的戏码……至少他已经成功过一次了,那是非常有成就感的,不是吗?”
查克莱和贝利等人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拉舍尔则背着手绕着法阵走上一圈,仿佛能从这个制作精密的法阵上看出些什么来。他冷冷道:“先生们,这个年轻人是我自从进入法政署以来,所见过的最为凶狠狡诈的逃犯。我们面对的绝不是一个普通少年,他坚忍,狠毒,胆大,谨慎,计划周密,思虑周详,而且充满冒险精神。这是一个非常难缠而又可怕的对手,要想抓到他,将会是一件非常艰巨的任务。但是在这里我们要庆幸一件事——那就是尽管他是如此的狡诈,但很显然他并不专业。他不是专业的罪犯,所以他才会留下了线索让我发现,而我却是一个抓捕罪犯的专家……”
说到这,拉舍尔抬头望向查克莱:“我需要有关这个少年的全部资料,越详细越好。”
第五十八章 尾声(下)
炼狱岛上,新来的空间系黑袍大法师厄多里斯正在仔细地观察着那个传送法阵。
“完美,简直太完美了。”
“是的,我看出来了。这个小家伙从一开始就在研究制作一个可以进行单向传送的法阵。拉舍尔先生说得一点都没错,这些刻度是用来定位的。尽管没有对应的传送阵来做他的对接口,但是小家伙用距离,高度等方式进行了目标定位的模糊指定。这样就使他可以落在一个大概区域。”
“能确定他落在什么地方了吗?”
“有些难度,目前我能看出来的是他把目标距离定在了一千二百里以外,高度大约是高出这个岛水平面五十米左右。”厄多里斯回答:“方向东南,就这些了。”
一旁的法政署警犬拉舍尔离开摊开一张地图,指着地图说:“瞧,我说得一点都没错,他没有离开兰斯帝国。这个小家伙,他可真够大胆的。”
说着,他从身上拿出一把尺子开始丈量。
在从炼狱岛往东南方向的一千二百里以外的地图位置上划出了一条长长的弧线,然后道:“这条线,就是他的落脚之地。”
查克莱冷冷道:“是的拉舍尔先生,问题是你的这条线横穿了整个兰斯帝国。”
“哦,不用着急。破案的特点从来都是顺藤摸瓜的。我们不在乎困难有多大,重点在于我们的对手有没有给我们留下线索。只要有那么一丁点线索,那么一个优秀的探员就能顺着这个线头找到更多的线索。”拉舍尔极为自信的说。
这回轮到厄多里斯也开始好奇了:“那么请问探员先生,你打算如何进一步确定修伊格莱尔的具体方位呢?”
拉舍尔反问厄多里斯:“我想请问大师,为什么那个小家伙要把高度调高到距离炼狱岛水平面的五十米处呢?”
厄多里斯回答:“空间传送在超距离方面一直都有着难以估量的风险性。要知道空间屏障无所不在,没有准确的定位,他有可能出现在任何地方,包括地底。所以就算是象我们这样的空间魔法师,在没有空间定位的情况下,也不可能把自己传送到自己看不到的地方。不光是因为魔力有限,也因为我们无法确定自己的位置,就无法保证那后果是什么。相比之下,反到是土系的法师在这方面占了便宜,他们反正都是从土里钻出来,只要不把自己传到水里或者有金属的地方,他们都可以传,只不过他们受到其他方面的限制,除了距离和魔力以外还有速度,时间等方面的问题。他之所以要调高一些距离,就是因为他不想把自己送到地底去。”
“很好。”拉舍尔微微一笑:“那么我还有个问题,难道在高空中就一定安全吗?”
“那个家伙跟随兰斯洛特学过斗气,还会一点魔法,几十米的高空难不倒他。”查克莱回答。
拉舍尔连连摇头:“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已经了解过他的全部资料了。我的意思是,难道在空中他就没有进入什么危险区域的可能吗?”
查克莱和厄多里斯同时一楞。厄多里斯叫道:“你是指高山?”
“还有高大的建筑。”拉舍尔冷冷道:“虽然这种概率并不是很大,但你们却不能否认这种可能性的存在。”
厄多里斯叫了起来:“没错,我明白拉舍尔先生的意思了。如果修伊格莱尔不想把自己送到山里面去,他就必须挑一处足够开阔的无丘陵的平原地带。”
拉舍尔的手指在地图上的那条线划了一下:“那么在这条线上,最为空旷的平原地带,就是帝国中部的凡尔萨群了。我想我们找到那个点了。”
厄多里斯叹服道:“拉舍尔先生,你的确是个精明能干的人物。修伊格莱尔一定会选择把自己传送到这个地方,对他来说这里是最安全的。落点在这里,他就不用担心把自己传到山里去……或许依然有危险,但至少已经将危险降到了最低地步。”
查克莱忍不住道:“凡尔萨群位于帝国中部,从这里他可以前往帝国的任何地方。我想我要提醒两位,事情发生到现在,已经差不多过去一个月了,我不认为他会一直停留在这一带等着我们去抓他。就算他停在了那里,这个点也同样代表着一大片的广袤地区。要找到他依然会很困难。”
自由号在死亡之海上往返了两趟,结果就是严重的耽误了调查时间。
一个月的时间,足够一个人穿越半个帝国了。
“我可不这么认为。”拉舍尔笑道:“我想提醒大家注意的是,任何犯罪都是有迹可寻的。我们的对手,的确是一个聪明而狡诈的家伙,但是狡诈的逃犯不代表就是最难对付的逃犯。恰恰相反,有许多罪犯,往往就栽在了他们的狡猾上。”
“拉舍尔先生,我不觉得您这话有什么道理。”
“那是因为你们不懂。要知道真正难以抓捕的逃犯,是那些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想做什么的逃犯,一些漫无目的逃犯。只要他们不是太愚蠢,一路上不留下什么线索,那么我们根本就无法预料他们可能前往的方向。但是狡诈而凶狠的对手则恰恰相反。他们的脑子里永远有计划,永远有目的,永远不会做无意义的事。他们永远会给自己定下目标,然后向着这个目标去努力,去奋斗。这样一来,他们的行踪就有迹可寻了。”
说到这,拉舍尔意味深长道:“很显然,我们的小家伙对手就是这样一个逃犯。他很聪明,很狡猾,但他不是专业的逃犯,而我是专业的。我可以肯定,在他离开这个岛之前,他就一定已经有了自己要做什么的计划。只要我们能知道他想要什么,我们就能知道他的目的地,那么我们就会很容易抓到他了。”
查克莱有些怀疑道:“你认为你能知道他想去哪里?”
“那就得谢谢你们先前提供的资料了。”拉舍尔回答:“在等待厄多里斯大师到来的这段时间里,我一直在研究修伊格莱尔这个人的情况。我发现这个人的身上发生过不少有趣的事,比如他和小公主之间的良好关系……有些我暂时不想说,但是我想说得是……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他是南威尔镇人?”
他盯着查克莱看:“你是从那里把他买来的对吗?”
查克莱一楞,连忙点头:“是的,没错。我是从诺兹群的南威尔镇把他买来的。”
拉舍尔把地图送到查克莱的面前:“为什么不看看威尔镇在什么位置?”
不用看,查克莱也知道。南威尔镇正在那条拉舍尔先前划出的线上,且就在凡尔萨群的邻省诺兹群内。
他轻轻叹了口气:“拉舍尔先生,您认为他会回自己家?”
这一次,他用了您这个称呼。
“是的,而且他一定会去。当然我不确定他会什么时候去,会在那里逗留多久,但我相信,他一定会去。对他来说,那里是生他养他的地方,有着太多的回忆。当一个人经历了这许多痛苦之后,感情上总想回家看看。”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查克莱冷冷道:“拉舍尔先生,在这件案子上,你已经帮了我们很大的忙,我非常感谢你的帮助。不过我估计这个时候,温灵顿那边应该派出了法政署的精干探员前来处理了。接下来的事情,我想你不用再过问了。”
拉舍尔冷笑:“你们打算抛弃我了?”
“不,只是用不到你了。如果不是事况紧急,我们不会来找你。记住,这是帝国最高机密,管好你的嘴巴就够了,拉舍尔先生。”
说着,查克莱转身离开。
厄多里斯有些疑惑地看看查克莱的背影,想不通为什么查克莱放着这么好用的探员不要,非要求助于温灵顿法政总署。反到是拉舍尔,他笑得更得意了。
他向不远处的贝利走去:“贝利大人,我能和您单独谈一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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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热闹的城堡里,如今除了自由号的船员,以及一些押船的武士,再没有别人的存在。
行走在那片废墟上,拉舍尔看看附近已经没什么人,才招呼着贝利坐下。
“贝利大人,我想您还不是很了解我这个人。所以我觉得在我们谈话之前,我有必要先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拉舍尔彬彬有礼地对贝利说:“说起来,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探员,在深港也不过是一个治安长官。我这个人没有什么野心,对于成为贵族毫无兴趣,也缺乏贵族应有的教养,因此很多时候说话直来直去,容易得罪人。此外我也不具备成为一个魔法师的天赋,甚至也不勤奋,到现在还没突破三级武士。可以说,我这个人很没有用。”
贝利冷冷地看他,一句话都不说。
拉舍尔嘿嘿笑道:“但是我至少有一个长处,就是察言观色。很多时候,我能够通过一个人的表情,说话,还有他的动作,看出他的心情……”
贝利的脸色有些变了。
拉舍尔继续道:“我之所以会成为一只猎犬,就是因为我的这种能力,而且我非常喜欢我的工作。对我来说,再没有比抓到那些狡猾的罪犯更有成就感的事了。”
说到这,拉舍尔叹了口气:“可惜啊,看起来我好不容易碰上了一个可能是兰斯帝国有史以来最狡诈的罪犯,但我却没有机会亲手去抓他,我想这会成为我的终身遗憾。”
“我也对此感到遗憾。”贝利终于说话了:“但这是没办法的事。”
“我可不这么想。”拉舍尔突然道:“我注意到在这段时间里,你和你的伙伴还有查克莱大人的表现有些不太正常。”
贝利心中一惊。
拉舍尔继续道:“从我上岛开始,我就一直在奇怪一件事。为什么在发现了修伊格莱尔就是凶手之后,查克莱大人还有你们这些武士就开始出现了一种非常不正常的表现。我感觉到你们的内心中有种恐惧……你们在恐惧什么?我很惊讶。我甚至发现,一个堂堂的大地武士竟然会对造成炼狱岛如此重大案件的逃犯的追捕丝毫不感兴趣,恰恰相反,他竟总是一再地陈述捉拿这个犯人的困难,试图打消全国通缉抓捕修伊格莱尔的想法。”
贝利忍不住后退了几步,拉舍尔则紧跟了上来,盯着贝利道:“贝利大人,您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贝利强自镇定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拉舍尔先生。”
“哦,是吗?那么你如何解释我在这本残缺的记录上找到的一个有趣的信息……”拉舍尔亮出一本被大火烧得残缺不全的记录本:“这上面的记录表明,从修伊格莱尔上岛后的第三个月起,将近四年来,每一次的送货,都有他出现。以前是仆役,后来是仆役长,再后是学徒,助手。照理说以他身份地位的不断提高,他已经没有必要每次送货都亲自出马了,可他却从不间断。即使是在他研究工作最关键的时候,也是如此。请问这是为什么?哦,对了,我还问过自由号上的一些水手,他们告诉我,每一次修伊格莱尔都是亲自上船送货,而你总要请他去你的船舱里喝上一小杯……”
拉舍尔的说话又快又急,就象枪支扫射一般,打得贝利满身创孔。
贝利怒吼:“这又能说明什么?”
拉舍尔嘿嘿笑了起来:“是啊,这又能说明什么呢?我也在考虑这个问题……可是当有一天我走在这片废墟上,遗憾这里的惨重损失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炼金岛上出来的每一样东西,可都是价值不菲的好东西啊……”
贝利的身体颤抖起来。
拉舍尔笑嘻嘻地说:“考虑到你们奇怪的反应,再考虑到修伊格莱尔这样的人绝对没有理由做一些对自己没好处的事,于是我的脑子里就不由自主地冒出了一个答案……哦,我的天啊,这个答案真可怕,当时甚至把我自己都吓坏了,我觉得自己简直是疯了,怎么会想到这种可能,但是不可否认,这个答案却是非常接近事实的。于是我意识到,正因为有这种可能,修伊格莱尔才可以在这个岛上如鱼得水,才可以秘密地做一些别人想不到的事情。因为他拥有了一份特殊的资源渠道……”
贝利长吸了一口气,沉声道:“拉舍尔先生,我曾经听说法政署的人从来把每一个人都看成是罪犯,那个时候我还以为这只是无稽之谈,现在看来果然如此。你知道你现在所说的意味着什么吗?”
“哦,不,不,贝利大人,您不要误会。我从不冤枉任何好人。所以上次我们回去邀请厄多里斯大师的时候,我拜托了一位法政署的朋友,请他帮我调查和了解了一些资料。事实上这些资料并不难得,只是查一下有关于贝利大人您还有您的朋友以及查克莱大人最近的生活状况而已。”
“你敢调查我!”贝利愤怒得想要宰了眼前的这个混蛋。
拉舍尔的眼神已经变得冰冷起来:“法政署有权调查任何受到怀疑的对象,而我们有权力怀疑任何人。尽管有关贝利大人您生活状况的具体情况我还不清楚,但我这里有一份关于你们在深港时的生活状况调查。调查显示:贝利大人,您的生活奢侈程度,可比一般的贵族要令人羡慕多了。可我却找不到除了目下的这份收入外的任何其他收入来源。而且您的家庭,也是个花钱的无底洞,也同样无法给您带来任何收益。我想等我们回到深港后,我们也许可以从更加具体的调查报告上进一步的证实这一点。”
贝利此时已是面如土色:“不,拉舍尔,我没有和修伊格莱尔勾结。”
“我知道,我也相信这一点。”拉舍尔点头:“否则你们不会害怕,不会震惊,更不会担心什么。不过这同样不代表你们就没有罪,不代表你们没有间接帮助修伊格莱尔完成了他的计划。能告诉我你们给过他什么回报吗?”
“一些……他指定需要的东西。”贝利牙齿打颤,哆嗦着回答。
“有哪些?”
贝利哆嗦着回答,拉舍尔边听边点头:“很好,怪不得他能轻易骗走兰斯洛特,感情他早就把这岛上的每一个人的底细都摸清楚了。你们还给了他灵魂法书,甚至帮他杀死新学徒使他可以继续留在那个位置上……哦,我的天啊,你们还真敢做,他要什么你们就给什么,他就象是指挥一群狗一样的在指挥你们!贪婪……你是最大的原罪。”拉舍尔摇头叹气。
贝利的脸色现出一片凶狠。
拉舍尔微笑着看看贝利:“我猜你一定很想杀我灭口。”
贝利一滞。
“不过可惜,我上次返回深港的时候就留了一些信息在那里,如果我死了,我现在的猜测就会在几天之内出现在陛下的书案前。我是说……不管什么原因,只要我死了,这种情况都必然会发生。”
贝利无奈道:“拉舍尔先生,你想要什么?我可以把我所有的钱都给你。”
“不,贝利大人,那是您的钱,不是我的,我对钱也没有兴趣,我只对这个逃犯感兴趣。我要抓到他,亲手抓到他!不过看起来查克莱大人并不希望
我插手这件事,我猜他想让修伊格莱尔从此消失于人间。但是很遗憾,我要让他失望了。我需要你去告诉查克莱,他必须立刻呈报法政总署,以他大地武士的身份,要求由我——深港治安长官拉舍尔亲自负责抓捕修伊格莱尔的工作。”
“就这些?”
拉舍尔嘿嘿笑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所以我建议我们合作一把。我是一个习惯于用脑子的人,但是我的武力很糟糕,所以我需要一些得力的助手。据我所知,那个修伊格莱尔并不简单,他曾经受过兰斯洛特,帕吉特和克洛斯这些大人物的教导,表面上看他是一个初级武士,但我很怀疑他是否隐藏了自己的实力,这并不令人惊讶对吗?此外他是个炼金师。尽管他是用头脑来制造了炼狱岛的案子,但是我相信如果他想硬来的话,也一定有着相当不错的实力,只是他这样的人轻易不会展现自己的力量而已。但是我不会小看他,能够做出这样的大事的人也不该被小看,所以如果我找到了他,就需要有人来下手对付他。”
他看着贝利:“我负责抓到他,得到那个空间物品,而你们负责杀他,保护你们的秘密。我们两全齐美,你觉得怎么样?我们都知道对于修伊格莱尔这个人,帝国一定想要活的。所以除了我,没人能帮你们了。”
贝利松了一口大气:“拉舍尔,知道吗,你刚才吓死我了。你要是直接这么说,我相信查克莱大人和我都不会不同意的。反正总要有人做这件事,能有个自己人当然最好不过了。”
拉舍尔冷笑道:“我还有个附带条件,就是你们必须绝对听从我的指挥。”
“这个……”
论身份地位,就连贝利都比拉舍尔高出许多,更别说八级大地武士查克莱了。
要他们听从拉舍尔的命令,这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
不过下一刻,贝利还是点头道:“好的,我会说服查克莱大人的,我相信这并不困难。从今天起,你将负责起协调全国范围内的对修伊格莱尔的抓捕任务。”
“那正是我想要的。”拉舍尔得意地笑道。
第一章 从天而降
紫萝兰歌舞团的行程,历来是根据兰斯帝国的天气变化进行的。
有人说剧团的生涯就象是迁徙生物,总是不停地从一个城市走向另一个城市,他们象背着壳的蜗牛,从没有自己固定的家。
一辆马车被陷进了泥坑中,无论车夫怎样**马鞭,马车就是不动分毫。
楞头楞脑的托德叫骂着踢打这些牲口,不过看起来那起不到丝毫作用。
还是克拉丽斯亲自指挥几名杂工找来了一些树枝,碎石,垫在那个泥坑里,马车才终于脱离了难关。
“哦,为什么作为团长,就必须什么事都得我亲自出马?我就找不到一个可以让我用得顺手的人?我的天啊,托德,暴力对待这些牲口对我们没有任何好处,如果你弄伤了一匹,那么你就准备下车和那些马待在一起拉车吧!”
克拉丽斯指着笨头笨脑只知道使用蛮力的托德大叫道。
这位美艳的团长大人叉着腰骂街的样子从来都不淑女,尽管她实际的年龄也不大,才只有二十三岁。
她身边的黛丝轻轻咳嗽了一下:“请注意您的形象,团长。”
克拉丽斯翻起了白眼:“黛丝!现在不是表演时间,是指挥时间。在舞台上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但是在台下,我更需要有指挥官的气度。”
“大喊大叫并不能让您成为一个统帅。”
克拉丽斯有些愤怒:“哦,黛丝,冷嘲热讽却有可能让你失去台柱的地位。”
黛丝毫不害怕地轻笑:“那并不是您说了算的对吗?观众才说了算。”她笑嘻嘻地躲进了马车中。
“这个小狐狸精。”克拉丽斯很不满地撇嘴。
车队继续上路了,他们终于脱离了这片泥泞的道路,走上了一条比较平坦的大道。
克拉丽斯也因此失去了指挥的热情,车队继续由车夫控制,向着下一站缓缓前进。
刚钻回马车包厢里的克拉丽斯,立刻被一群姑娘包围了起来。
“克拉丽斯团长,我们什么时候能到香叶城?”
“是啊团长,已经赶了三天的路了,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洗个热水澡了。”
“我更渴望去香叶城好好购物一次,那里可是中部最繁华的城市之一。”
“那你得先找到一个愿意为你掏腰包的贵族。”
“这从来都不是什么问题对吗?”
“没错。”
一大群姑娘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
克拉丽斯的表情很严肃:“姑娘们,请注意你们的言行举止。淑女,要淑女,懂吗?不要公开讨论勾引某个贵族这种事,而且也不要认为这是很轻松的事。我曾经亲眼见过别的团里有个姑娘勾引了一个贵族,害他破费了一大笔钱。但是由于没能满足那位贵族老爷的需要,她的脸被划花了。如果你们不打算付出些什么,就别想得到什么。”
一个姑娘立刻回答:“我已经做好所有准备了。”
克拉丽斯瞪了她一眼:“不要为了一时的欢乐而放纵自己,也许以后你会得不偿失的。”
“你是指嫁人吗?团长。”又一个姑娘问。
“是的,女人总要嫁人的不是吗?”
“也许嫁给钱更理智一些。”
“哦,不要说这种亵渎爱情的话,我喜欢钱,但我同样不拒绝美好的爱情,尽管看起来爱情总是离我们这种身份的女人非常遥远……我们离直接而简单的欲望更近一些。”黛丝道。
克拉丽斯很不满:“黛丝,你不该这么说,就算是舞女也有追求爱情的权力。”
黛丝反驳:“我们用什么来追求?我们走南闯北。总有一些姑娘愿意为了钱和男人们上床,这让我们的名声很差。有好家世的男人不会和我们结婚,他们只是不介意和我们玩玩。你让我怎么去渴望得到爱情?难道让天上掉下来一个男人吗?”
克拉丽斯正要反驳,头顶上的车厢壁突然发出重物砸击的声音。
在一大群姑娘的尖叫声中,马车的顶部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破洞,一道人影扑通摔进了车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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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伊格莱尔呻吟着躺在车厢里,浑身都有一种散了架般的疼痛。
该死的,单向传送就是这么不好,无法进行准确的目标定位。
为了不把自己传送到地下,他只能把高度稍微调高一些。
但他没想到这里是一片低洼地,当他被传送出来时,他发现自己离地面足足有二百多米。
要不是他本身正好精通风系力量,及时使用风翔术减轻自己的重量,放慢下降的速度,在落地时又运足了空气护盾和斗气护体,只怕他刚逃出炼狱岛,就得活活摔死在这里。
费尽心血,杀光所有人后离开的自己,要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死去,那实在是太憋屈了。
红和绿到是没这方面的担忧,它们扑腾着翅膀飞了下来。小家伙旭则一直在他的怀里,为了不压到这小东西,他被迫选择了背朝下摔落,这让旭没有受到半点伤害,自己的尾椎却疼得他直抽凉气,感觉就象是个肾亏多年的病人。
“哦,我的天啊,一个男人!”身边响起了女人的声音。
“不,确切地说还是个男孩。”
“黛丝,你真是个乌鸦嘴,神灵真的从天上掉了个男人下来。哦,他还是个帅哥,瞧他的头发,是黑色的,真少见,但是很迷人。”
“我更喜欢他的小狗,好可爱,还有那两只鸟,他是个训兽师吗?”
克拉丽斯怔怔地望着修伊格莱尔,又看看自己车厢顶部的破洞,冷风正不停地从那里灌进来。
然后这位团长大人有些迷糊:“黛丝,你确定我没有眼花?什么时候神灵从天空向地面开了一条直达通道?”
歌舞团的台柱子黛丝也傻眼了:“哦,我也希望
我没有眼花,我发誓我再不乱说话了,难道我有传说中的魔法师的预言能力?”
“你就白日做梦吧。”一个姑娘讽刺道。
女人的说话永远都是这么尖刻。
修伊格莱尔长长的喘了一口气,看起来自己掉得还真是地方。这帮姑娘们好象正在企求上天送给他们一个男人,然后自己就掉了下来。
他很无奈道:“那只是巧合,我发誓,姑娘们,那只是巧合。”
他一说话,所有的姑娘都看向了他。
修伊很费力地坐了起来,斗气在身体里流转,快速地修复着身体受到的创伤。还好,只是普通的震荡,身体没有什么大问题。休息一下就缓过气来了。
他说:“我想我必须向大家说声抱歉,很显然我的出场方式不太符合某些人的预期,我只是在一次冒险的行为中不小心出了些岔子,然后落到了你们的身边。不过没关系,我可以现在就离开,我是说我绝对没有打扰几位的意思。我们可以当做这一切都未发生过,然后就此一笑道别。”
修伊试图站起来,却发现这里是马车不太适合站立,只能继续坐着向马车外挪动屁股。
黛丝睁大眼睛看着这个“上天赐给她的男人”。
他看上去真得很英俊,很帅气,就是好象年纪小了点,估计不超过十六岁吧。
不过自己也只是才十七岁而已。
她娇声问:“你是怎么来的?我是说……”她指指顶上的那个破洞:“你怎么能从天上掉下来?”
“这个……”修伊抓了抓脑袋:“事实上……我不是从天上掉下来,是从树上掉下来。正好你们刚刚经过一棵树,我当时就在树上,然后……”
克拉丽斯打断了修伊的说话:“这里是什么地方?”
修伊一楞:“你说什么?”
克拉丽斯冷冷道:“我在问你我们现在脚下的是哪条道路?它叫什么名字?它通向何方?前面是什么城市或者村庄?”
见鬼,我怎么知道。
望着修伊目瞪口呆的样子,克拉丽斯冷笑:“你说你爬到了一棵树上,那说明你就住在这附近。可是你却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修伊无奈地叹气,很好,他一直都以为女人只是撒谎的专家,但从没想到她们同时也是鉴别谎言的专家。
“如果我告诉你我是一个魔法师,在试验飞翔术的过程中出了些岔子,然后不小心掉了下来,你相信吗?”
克拉丽斯撇嘴:“至少比刚才的那个谎言可信度要高一些。”
一个姑娘娇笑道:“我从没听说过有这么年轻的魔法师,而且还会在飞翔的途中掉下来,这真是太有趣了。”
很好,修伊无奈地叹口气,姑娘们都很聪明,也并不好骗。
不过下一刻,克拉丽斯用阴森的口气道:“事实上,我对你是怎么来的不感兴趣。我感兴趣的是,你撞破了我的车顶。你打算怎么赔偿我们?要知道现在可是冬天,外面还在下着雪,要是我的团员里有一个生病了,那你又该怎么赔偿我的损失?”
克拉丽斯这么一说,所有的姑娘们这才意识到寒冷已经破过屏障,钻入了她们原本温暖的包厢中。她们中不少人都是穿得单衣,这下全尖叫起来。
车厢外托德的大脑袋伸了进来,高喊着:“发生什么事了?我刚才好象听到有什么东西撞在了马车上。”
然后他惊愕地看着突然多出来的修伊,还有车顶上的那个大洞。
克拉丽斯愤怒地大叫:“哦!你这反应迟钝的家伙。事情都过去一百年了,你才刚刚明白过来吗?”
她一脚把托德踹了出去。
然后她继续冷冷地看着修伊。
修伊只能继续叹气,看得出来,这个相貌不错但是脾气却不甚好的姑娘就是所有人的头领了。他只能道:“我可以赔偿你们。”
“很好。”克拉丽斯点头,她变戏法般拿出纸笔开始快速计算起来:“一辆马车要修个车顶至少要花掉十个金维特,考虑到我的姑娘们包括我本人因此受了冻,必须增加罚金,每个姑娘五十个银维特,这里有六个姑娘,是三个金维特。其中有一位穿着非常暴露,让你大饱眼福了,加罚一个金维特……”
“啊!”那个被克拉丽斯说到的“穿着暴露”的姑娘意识到自己只穿了内衣,她大叫着用双手把自己包裹起来。
克拉丽斯头也不抬:“兰缇,你没必要这么紧张,你的动作看上去更象是挑逗而非掩护自己。我从没见过用两只手就把自己全身都挡住的人。你就一点都不冷吗?”
叫兰缇的姑娘叹了口气,找了件衣服给自己披上:“团长大人,你就没发现这是一个上天赐给我们的男人吗?而且他很帅,这很重要。”
“我觉得是上天赐给我的金币。一共二十个金维特,先生。”克拉丽斯抬起头看修伊。
修伊皱了皱眉头:“如果我没算错的话,应该是十四个金维特。”
“还要劳务费和误工费,以及我的姑娘的表演费。”克拉丽斯毫不手软,挥舞起她那把杀人不见血的宰客刀。
修伊无奈地点点头:“好吧我会赔偿你们的。”
他试图从身上掏点钱出来。
然后他发现自己半个子都没有。
该死!炼狱岛上从不需要用钱
第二章 不识货
傍晚的时候,车队终于赶到了一个小村庄。
托德瓮声瓮气的回答:“是,团长大人。”
她的确很愤怒,因为上天给她送来的是一个穷得一文不值的家伙。
这个自称叫芬克的家伙,身上连一个铜维特都没有。
这太可气了。
不过难得是这同样是一个傻小子,竟然没有丝毫想要讨价还价的意图。天知道她开出这样的价钱可就是用来给对方压价的。要知道这世上太多弄坏别人东西而拒绝照价赔偿的无赖了,他们总是想尽办法的抵赖,拒绝承认事实,所以你必须先把价钱抬高,给对方还价个空间,这样才有可能获得正常的赔偿。
然而少年的慷慨,很快被市侩的团长大人意识到这是一个“可欺压的笨男孩”,既然上天没有掉给她金币,那她就可以把这看成是上天赐给她的劳力。
人总是得寸进尺的,何况这个少年很做了一件在她看来“非常愚蠢”的事情。
于是在临走前,克拉丽斯吩咐姑娘们把所有的活都交给这个黑发小子去干。尽管姑娘们到是很舍不得,但是克拉丽斯可不管这个——长得帅可不能成为免于劳役的理由。
车队停下后,有很多工作要做,他们要搭建舞台,准备表演,还要生火做饭。
由于剧团的生活条件简陋,没有专门的厨子,所以做饭的事一直都是由姑娘们轮流负责。
今天是兰缇,那个衣着暴露的小姑娘负责做饭菜。
“女孩子们不应该被烟火熏染她们的美丽,这种事还是交给我来做吧。”修伊笑着对兰缇说。
“算了。”兰缇叮叮当当开始切菜:“团长不在,你什么都不用做。不就是破了一个车顶吗?要不到二十个金维特这么多钱。我估计最多两个金维特就能解决所有问题。团长这样对你实在有些过分,不过也都怪你自己不好,你不该她说多少你答应多少的。”
“没关系,不过怎么说,我让你们受了冻,总是有些过意不去的。再说我也不缺这点钱。”
“是么?”兰缇用一对妙目盯着他看。
这让修伊有些尴尬:“我的意思是说,我以为我带足了钱出来的,但事实上总有一些事情不在控制范围之内。”
“所以你现在只能咬着牙接受团长的价钱了?你很后悔吧?”
“老实说我并不介意帮你们做些什么作为补偿,所以我也没必要后悔。”修伊笑道。
“哦,既然你愿意帮忙,那就帮我处理一下边上的那些菜吧,我是说如果你会做的话,不过就算不会做也没什么关系,反正吃不死人就行。其实你不该拿出那些古怪的东西的,否则团长未必会这样生气。”
为了弥补克拉丽斯的损失,修伊特别拿出了几瓶珍贵的药剂给她。可惜的是,好东西并不是人人都识货,一瓶在市场至少可以卖到数百个金维特的珍贵药剂,在克拉丽斯的眼里,和一瓶清水没什么区别。
她愤怒地认为上天不仅没有赐予她一个财神,相反,还给了她一个江湖小骗子。所以才立下决定让修伊干活弥补损失,同时也好好教育一下这个小子,让他知道欺骗是不道德的行为。
这让修伊很无奈。
那些有着良好治疗效果的药剂,由于姑娘们没病没痛,没法体现价值。辅助药剂,基本都是针对魔法师和武士使用的,普通人用了也没意义,至于驻颜药剂更不是立刻就能看出效果的,能够立杆见影让人见到效果的,反到是那些诅咒类药剂和毒药剂。
考虑到姑娘们没犯什么大错,他实在不想让她们尝试一下“死去活来”的滋味。
至于那些魔植的种子,修伊很怀疑自己如果拿出来,会不会被克拉丽斯立刻当成石子扔掉。
他到是还有一些魔法刀剑可以卖点钱,也不愁克拉丽斯不识货,但问题是他的身上很明显放不下如此大的物体,凭空出现无疑会暴露戒指的存在,而且刀剑这种凶器也会吓坏这些姑娘们。
他携带着整个炼狱岛所有的财富,但都是些书,药,武器,能量晶石,魔法增幅宝石之类的东西,不是无法证实它们的价值,就是根本不能出现在别人面前。或许唯一可以让克拉丽斯确认有价值的,就是海因斯的那根法杖,女人对宝石总是非常敏感的。
但是他很怀疑如果自己真把法杖给了克拉丽斯,这个女人会不会把法杖上面的所有宝石全部橇走,然后再把法杖给扔掉。
那实在是暴敛天物了。
对于绝大部分普通人来说,别说法杖了,就连魔法师都只是传说中的存在。他们根本就没机会见到,也不会认为从天上掉下来的人就能成为“是一个魔法师”的理由。
尤其是这个少年还如此年轻,也没有显示出任何魔法师的傲气和与其相称的年龄。
谁都知道,大人物总是骄傲无比的,尤其是那些世间少见的魔法师。
假如克拉丽斯索要赔偿时,修伊用傲慢的“你竟然敢对一个魔法师要钱?”的态度还以颜色,那么考虑到他从天而降的事实,或许克拉丽斯会立刻闭嘴。但偏偏修伊却并没有表现出那种傲慢,他到是立刻接受赔偿要求。
正因此,当修伊说自己没钱并试图拿出药剂赔偿时,克拉丽斯才会如此毫不客气地决定征用修伊。
她是绝不会相信一个魔法师会如此客气的,不管他怎么从天上掉下来的,他都不可能是一个魔法师。
就算他是一个魔法师,也只是一个“好欺负的魔法师。”
这就是克拉丽斯的认识。
这刻兰缇这么说,修伊摸着鼻子苦笑:“如果我说我富可敌国,你一定不会相信。”
“每个人都有做梦的权力。”小姑娘很爽快地回答。
唉,老老实实做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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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萝兰歌舞剧团,大约有三十个人,主要以女性为主,只有不到三分之一是男性。
整个歌舞团一共五辆马车,一辆货车,再加上那些演出道具,差不多就是歌舞团全部的产业了。
除了克拉丽斯这个团长外,管事的还有一个管家叫亚历克·宾尼,主要负责安排歌舞剧团的大小事务,一个外事员,主要负责和各地剧场联系,商议演出租用场地的费用。不过这种租用场地的表演一般只在大城市进行,如果到了小地方,歌舞剧团会因陋就简,现搭一个表演棚出来。
相比之下,大城市的场地租赁费用虽然高昂,但是那里贵族众多,花得起钱看演出的人也多,歌舞剧团的收入也会比平时增加,因此对歌舞团来说,能够在大城市表演,一向是她们最喜欢的。只可惜很多高级场地并不会允许小歌舞团进入,这使得克拉丽斯很多时候还是要依靠一些零散的演出来维持开支。
因此他们每到一地,都会立刻搭建舞台准备表演,团长则和外事员去跑生意,拉客人。
克拉丽斯回来的时候,已经发完了传单,还带了几个当地人修补车顶,她和当地人讨价了半天价钱,终于用一个金维特再加八十个银维特搞定。
她一回来就嚷嚷道:“哦,那个小男生还在?这很好,告诉我你们给他安排了什么工作?别想糊弄我,我知道你们一见到漂亮男孩就走不动路。托德,你来回答我。”
壮头憨脑的车夫托德回答:“我看见他做菜,做了些搬运的活,还有和兰缇打情骂俏。”
“兰缇!”克拉丽斯尖叫起来。
兰缇用一块毛巾愤怒地砸向托德的脸,大喊道:“托德你这个混蛋,我没想到你这样的笨蛋也会背后搬弄是非!”
托德摸摸脸,傻呵呵的笑:“妈妈说,笨人不等于好人。”
修伊看着眼前这一幕令人啼笑皆非的场景,心中只感有趣。
在炼狱岛的那些日子里,他每天要提心吊胆的生活,说话都要小心翼翼。他必须地小心避开海因斯布置在各处的眼睛,必须每做一件事都反复思量。
而现在,在这个歌舞剧团里,他看到的是人与人之间的自然相处。
她们可以大声的笑骂,随意说话,没有什么上下之分,大家平等共处。
这真是令人羡慕。
或许这种生活对克拉丽斯这个团长来说一直是她所希望
摆脱的,但是对修伊来说,这种生活恰恰是这些年来最梦寐以求的——或许要不了多久他就会厌倦,但至少现在,他很喜欢。
在嬉闹过后,克拉丽斯问兰缇:“我的兰缇宝贝,我们今天吃什么?”
兰缇有气无力地回答:“炒山青菜,大耳松果,哦,还有一些中午剩下的茄汁和罗姆汤。”
“听起来真让人倒胃口。”
“现在是冬天,而且我们也没什么钱。”兰缇很无奈地回答。
克拉丽斯握紧拳头:“那么好吧,就吃这些。让大家赶快吃饭,然后赚钱……希望
今天的客人能多一些。”
看着歌舞团目前的窘境,修伊终于忍不住道:“克拉丽斯团长,其实即使是在冬天,也可以有很多丰富的原材料用来加工成食品的,而且并不需要花钱。”
修伊的这句话,不仅让克拉丽斯一楞,就是其他的女孩子们也一起望向修伊。
克拉丽斯看了修伊一眼,确认他没有在看玩笑之后,疑惑地问:“你确定我们还可以找到别的食物?”
“是的克拉丽斯团长,我注意到在这个村庄的外围长有一些野蘑菇。即使是在冬天,它们也依然长势良好,而且成片成片,易于采摘。”
“可是蘑菇是有毒的,不能吃!”
“是的克拉丽斯团长,但并不是每一种蘑菇都有毒,而且最重要的是,蘑菇的毒素也不是不可以去除,事实上那并不困难。”
“你是说你可以去掉那些蘑菇的毒?”克拉丽斯惊讶的瞪大眼睛,她难以想象这个小男孩能做到这一点。
修伊点点头:“是的,我看过那种蘑菇了,我有绝对的把握让你们可以享受它的美味而不用担心中毒的问题。”
“我怎么才能相信你?我到觉得你很可能想把我们全部毒死,然后自己跑掉。”克拉丽斯叫道。
修伊无奈道:“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我只是想帮你们而已,顺便弥补一下我对你们造成的损失。别忘了我也会吃那些蘑菇。”
克拉丽斯抱着手看修伊,看了好一会才说:
“我们这里没有人会做蘑菇。”
“我会。”修伊笑道:“而且我自信做得还不错。”
“你精通厨艺?”
“您可以先尝一下我做的菜。”
兰缇把一盆修伊做的山青菜端到克拉丽斯的面前。
克拉丽斯用纤纤手指拈起一颗尝了尝,她的眼睛瞪得溜圆,然后她高叫起来:“做得相当不错,哦,芬克,你是个绝妙的厨子!”
兰缇也笑道:“我觉得可以让他试试。”
“那么好吧,做好后让他先吃。”克拉丽斯点头同意。
当天晚上,歌舞团的成员们享受了一餐由修伊亲手为他们制作的蘑菇盛宴。尽管一开始的时候大家还小心翼翼谁都不敢下口,但当看到修伊大吃特吃而什么事都没有的时候,他们终于放下了心中的顾忌。
他们很快就被蘑菇那鲜美的滋味所陶醉了。
这一晚,成了歌舞团自成立以来,享受过的最好一次美食,用克拉丽斯的话来说:“就算是贵族也绝对吃不到如此众多而美味的食物,我们已经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她的要求还真不高。
她看修伊的眼神也终于有所不同。
那个时候修伊对克拉丽斯说:“我会在进入城市后,卖掉我身上带着的几瓶药剂,然后把欠你们的钱还给你们。至于现在嘛,我不介意帮你们做些我力所能及的事来表示我的歉意,比如从今天起我来做饭。就当做是……车钱和利息吧。”
克拉丽斯毫不犹豫地同意了。
看在美食的份上,她打心眼里希望
修伊还不出钱来,而且她也不认为就修伊手里的那几瓶破药水能卖出什么好价钱。
第三章 指点
用过晚饭后,歌舞团要开始进行表演了。
紫萝兰歌舞团的姑娘们,个个都有一副好嗓子,她们最擅长的就是利用自己那宽广的音域咏唱出令人惊叹的咏叹调来。她们穿着华丽的宫廷盛装,踏着优美的舞步,尽情的舒展自己的歌喉。
一部典型的为帝国君主歌功颂德的歌剧。
歌舞团的台柱黛丝扮演蒂兰雅,另一位台柱,男演员巴特扮演伊迪斯特里克。不得不说,紫萝兰歌舞团的演出还是相当不错的,黛丝穿着华丽的宫廷袍在舞台上尽情地展现自己的风采,那个英俊小生巴特则穿着一身战士的盔甲,以英武不凡的态势出现在众人面前。
黛丝的歌喉很美妙,就象是夜莺在歌唱,兰缇扮演的则是蒂兰雅的侍女,一个极富心机的女人,处心积虑地要挑拨伊迪斯特里克与蒂兰雅的感情,试图将蒂兰雅取而代之。
修伊很怀疑历史上是否有这样的侍女,要勾引君主上自家床并不困难,可要想让君主休掉自己最珍爱的女人——这样的侍女不是聪明,而是愚蠢到想找死。
“我的姑娘们怎么样?”克拉丽斯怀抱双臂站在修伊的身边,用无比得意的语气问修伊。
看起来她很希望
从修伊这里得到她所期待的溢美之辞。
修伊想了想,然后说:“克拉丽斯团长,我必须承认你有一群非常出色的姑娘,她们不仅长得美,歌喉也好,表演功底也相当不错,我就象是看到一群天使在舞台上载歌载舞。我听说她们都是您训练出来的?”
“是的,她们都是我训练出来的。”克拉丽斯得意道。
“我还听说你精研歌舞,曲律,并且擅长**这些姑娘,紫萝兰歌舞团也因此在同行中有一个雅号:歌女的摇篮?”
“没错。”克拉丽斯傲然回答。
“但在我看来,这或许是对你最大的侮辱。”修伊冷冷道。
“你说什么?”克拉丽斯一下就呆楞住了。
“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对吗?你培养她们,却留不住她们。”修伊回答。
紫萝兰歌舞团虽然只是一个小团体,但是在同行业中,却一直颇有名气。克拉丽斯本人就是一个多才多艺的歌女,她所训练出来的歌女,总是非常受到其他歌舞团的欢迎。
由于紫萝兰本身的经济景况并不是很好,因此很多歌女在有了一些本领后就会离开前往其他的歌舞团,以谋求更多的利益。
紫萝兰因此每年都会离开一大批的优秀女孩。
“歌女的摇篮”,不仅仅意味着紫萝兰拥有培养优秀歌女的能力,同时也意味着他们没有留下她们的能力。
克拉丽斯愤怒地看着修伊:“我从不干涉我的姑娘们的去留,她们有权力选择离开还是留下。要知道我不是那种贪婪而无耻的贵族,不会强行要求我的姑娘们为我卖命。她们有权力去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
她注意到当自己说到不会强行留下某人的时候,修伊的眼中流露出戏谑的笑,于是她冷冷道:“当然,对于某个身份不明的小骗子,我会选择把他留下来好好教导他做人的道理。”
“您说得很好,克拉丽斯团长,不过我认为你还是希望
她们能留下来的,这样你就不必每年去收留一批又一批女孩,然后辛苦培养她们。但是可惜,紫萝兰的景况养不起大牌,对吗?”
克拉丽斯的声音有些黯淡了:“我们的生意并不是很好,我们的名气也只是在同行中传播。”
“所以说,克拉丽斯团长,做为一个歌舞教官,你非常出色,不过可惜,做为一个团长,你并不称职。歌女的摇篮只是确定了您在歌舞才艺上的能力,但同样的,它从另一个方面否认了您的经营才能。你是一个真正的艺术家,却不是一个真正的商人。在教导姑娘们的能力上,你或许是最出色的,但是在经营歌舞团方面,你却是最糟糕的。你并不适合成为一个歌舞团的领袖,你更适合前往某个大城市,做为某个剧场或歌舞团的专门舞蹈和歌唱教官。那绝对会让你的生活比现在要轻松许多。”
克拉丽斯刚才还嚣张的气焰这刻彻底被修伊打败了,她摇摇头:“你说得非常对,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团长,我并不擅长经营,也不知道该怎样留住那些出色的姑娘们。黛丝是个非常有潜力的女孩,我已经把她培养成最出色的歌女,但我却无法让她成为家喻户晓的明星。没有明星,我们的生意好不起来。”
“那需要包装。”
“包装?”克拉丽斯惊讶地看修伊。
“是的,事实上我觉得紫萝兰并不仅仅只是缺有分量的明星,你们还缺很多东西。你们缺乏足够的资金能够让你们进入更加广阔的舞台去表演,你们缺乏一套行之有效的制度来管理你的手下,你还缺一套良好的营销手腕来帮你打响紫萝兰的名气,此外还缺乏好的剧本——蒂兰雅这样的剧本已经上演了太多年,人们早已经对它失去了新鲜感。紫萝兰要想发展,就必须有自己的独特内容。”
“哦,说得轻巧,你知道一个好的编剧要多少钱吗?还有,你所谓的行之有效的管理制度适合的是人数众多的大歌舞团。而在小歌舞团里,人与人之间的情感纽带有时候比冷冰冰的条文更加有效!”克拉丽斯对这些问题并不是一无所知。
“但是缺乏约束力。”修伊笑着回答,克拉丽斯无言以对。
她想了想道:“那么我到想听听你觉得紫萝兰应该怎样去做。”
于是修伊道:“克拉丽斯团长,要想成为一个优秀的歌舞团,在乡村的表演是毫无意义的。城市的影响力,在任何时代都是乡村所无法比拟的,只有在那里打出自己的名气,你们才能得到更好的发展。所以我认为你们不该象现在这样总是到处奔走。瞧瞧你的观众吧,那可怜的人数用一个巴掌就能数过来。”
“可是从不会有一个地方的人连续很多场去观看歌舞表演。而能够接受歌剧的人其实有限。所以我们必须经常转换地方。”
“但那同时也让你们的名气消失。没人知道你们是什么样的歌舞团,人们更乐意从你们的排场和阵容来确定这个歌舞团的档次,然后做出取舍。当然,我不是建议让歌舞团从此以后只在一个城市里发展,但是我觉得你们应该缩短你们的行程路线。你们应该首先找一份地图,然后在地图上做一些最起码的标注,注明哪些城市是最有价值过去的,又最有停留的意义,把它们分好类别,放弃没有价值的地方,专攻有价值的城市,然后进行划分,最后制定出一张高效的路线表出来。这可以使你们在最短的时间内去到最多的最有表演价值的城市,而不是象现在这样顺着一条最简单的直线行走,然后把大部分的时间浪费在乡村和道路上。你们应该在固定的时间来到固定的城市,争取在同一时间内达到表演次数和效果的最大化。这样日子久了,人们就会知道到在某个时间段,他们所期待的紫萝兰歌舞团将会到来。而你们的每一场表演也都会获得丰收。”
克拉丽斯呆呆地看着修伊,她惊讶地张大嘴,就仿佛她前面吃进去的鲜蘑菇这刻统统要跑回出来。
她终于叫道:“我的天啊,这么简单的办法为什么我就没有想到?”
修伊笑道:“另外,为了进一步快速地在城市中拥有属于自己的名气,并长久地保持自己的名号,你们应该租赁一些真正有影响力的大场地。”
“可是那些地方的费用都很昂贵。”
克拉丽斯终于找到了修伊提出的不切实际的建议。
没想到修伊却摇摇头:“我可不这么想,克拉丽斯团长,许多麻烦并不一定需要用钱来解决。”
“难道你想让剧场白给我们使用场地吗?”
“当然不是,但是你可以找别人帮你付钱?”
“谁?”
“其他的歌舞团。”
“哦,这不可能。”
“不,他们会同意的,只要你同意为他们训练他们的那些姑娘,他们一定会同意。”
“你说我去别人的歌舞团训练他们的姑娘?天啊,这太不可思议了。我不会同意这愚蠢的想法的,他们用高价从我这里抢走了我千辛万苦才培养出来的好姑娘,现在我还要主动上门去帮他们?这绝不可能!”
这句话彻底暴露了克拉丽斯对其他歌舞团从自己这里不停的挖人的痛恨,很显然,她对歌女的摇篮这个称号并没有她先前表现的那样大度。
修伊则笑道:“不,这是完全可能的,我认为你应该这么做,这样做对你也有好处。”
“我想不通对我有什么好处。”
“首先,紫萝兰的名气远远不及您个人的名气,而您的名气也主要是体现在培养歌女的方面,这是你的优势,你有必要把它发挥出来。其次,如果你去了其他的歌舞团帮他们培养歌女,那就意味着其他的歌舞团再没有必要从你这里挖走你最喜欢的姑娘了。他们用高价买走的姑娘,其实都是你的心血,但好处你一分也没拿到。而如果你主动去帮他们,对其他的歌舞团来说,他们就等于用同样的价钱得到了一批而不是一个两个的优秀歌女。很显然,无论对你,还是对其他歌舞团来说,这都是一笔好买卖。此外你豁达大度的表现也会让别的歌舞团对你大有好感,我听说这一行并不是那么美好,有些时候竞争甚至相当残酷,而这样的做法可以在最大程度上让你多交朋友少结敌人,也使你们未来的道路更加好走。”
修伊的这一番话,彻底说动了克拉丽斯。其他的歌舞团不会再向自己挖人,固然是一个很明显的好处,得到一笔培训歌女的费用,是另一个明显的好处,但是能和其他歌舞团达成良好的友谊,其意义同样重大无比。任何行业,永远都是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的。
只是就感情上而言,克拉丽斯对那些其他的歌舞团实在没什么好感,所以很不想这么做,她喃喃自语:“也许我到时候该私藏几手。”
“不,你不能那样做。克拉丽斯团长,要知道帮助其他歌舞团培养歌女,不仅可以得到上述的那些好处,同时还可以帮助你自己的歌舞团打响名气。想一想吧,当别的歌舞团都接受了您的指导,并成为出色的歌女时,紫萝兰本身的名气又将会有多高呢?人们会知道,原来紫萝兰的团长,是兰斯帝国所有歌舞团的教导者,她才是最出色的。别的歌舞团的歌女只是受过您一段时间的**就可以如此优秀,那么那些长时间在你的**下的歌女又会如何优秀呢?到那时……”
克拉丽斯目瞪口呆地望着修伊,她当然明白这代表着什么。
这意味着她再也不用为钱发愁了。
修伊依然在对克拉丽斯述说着,有关于歌舞团该如何建设,发展,应该在目前的情况下建立怎样的规章制度。歌女们的来去自由也不可以再如此放纵,就算不把她们当成仆役,也应该签订协议。
协议可以规定时间,在多少时间内,歌女们必须按照协议为歌舞团服务。如果要解除协议,就必须支付一笔赔偿金等等等……
克拉丽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此刻听到的是自己之前从未有过听说的东西。风鸣大陆并不是没有合同这种东西,但是很显然,在合同的细节化程度上,却远远不及修伊此刻所说的。
克拉丽斯就象是发现了一块新大陆,完全难以想象一个还不到十六岁的少年的脑子里怎么会装有如此众多的东西。
如果说先前的那顿饭菜还只是让她感到这个少年的手艺不错的话,那么现在她才意识到,这个少年的脑子才是他真正最有价值的地方。
当说到最后,克拉丽斯已经被修伊的一大堆经营理念和经营手法彻底充塞了头脑,以至于她觉得自己幸福得简直要昏了过去。
她不是笨蛋,完全明白如果自己按照修伊所说的那样去做的话,将给紫萝兰歌舞团带来什么样的变化。
“那么最后,就剩下一个问题了。”修伊对克拉丽斯说:“那就是剧本。紫萝兰歌舞团需要全新的剧本,要有优美的对白,感人的故事,动人的曲乐,而且还要推陈出新。唔,我到是学过一些剧本的编撰,但是谱曲我就不行了,不过我可以大致哼给你听,剩下的你自己应该能解决。”
修伊说完这句话,注意到克拉丽斯的表情有些僵直。他有些疑惑地问:“你怎么了?”
克拉丽斯突然一把抱住修伊大叫道:“你太棒了,芬克,我决定了,我要减免你的债务!就减免……一个维特吧。”
修伊无语。
风鸣大陆很显然是不存在知识产权的,不过这与克拉丽斯对修伊的吝啬原因无关。
事实上,克拉丽斯第一时间意识到了修伊的价值,尽管那不是全部价值,却已经让她足够兴奋的了。
也正因此,克拉丽斯才会只减免一个金维特的债务——真要给他全免了,谁知道他会不会立刻跑掉?克拉丽斯已经决定了,等十个月后,歌舞团只要果真如其然的发展壮大起来,她一定会给修伊很丰厚的一笔钱做为感谢,不过现在嘛,必须保密。
她还在等着看修伊给她写的剧本呢。
尽管她并不相信修伊能写什么剧本,但是考虑到之前修伊出色的表现,她觉得让他试一次也没什么不可以。
当天晚上,克拉丽斯拿着修伊写给她的《图兰朵》剧本激动得大喊大叫:“我们要发财了!我们要去香叶城,去用兰雅大剧场,去成为全帝国最好的歌舞团!我要让所有的人都拜倒在我克拉丽斯的裙下!”
黛丝遗憾地摇头,对伙伴说:“她又在做梦了。”
“简直是无药可救。”兰缇也头痛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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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演结束了,歌舞团的人准备休息。
修伊却没有丝毫的睡意。
他守在篝火旁,听着干柴劈啪作响,看着那一个个灿烂冒出的火星,尽情体悦着自由的快乐。
风的元素在他的周围聚集,盘卷起地上的枯枝落叶,那些落叶在他的身周翩舞,就仿佛是风在快乐的舞蹈。
如果有精通魔法的人在这刻看到这一景象,一定会惊呼修伊的进步神速,因为在对风元素的理解上,他已经达到了可以掌握风之气息的地步,可以让风之元素感受到他的心情,并随着他的情绪变化而做出相应的变化。
这种风之气息的掌握,是一种境界的理解。
魔法与武技斗气不同,身为一个魔法师,不仅要拥有强大的魔力,浩瀚的知识,非凡的天赋,同样还要对魔法元素的存在拥有足够的理解,这就是境界。达不到对应境界的人,即使拥有再强大的魔力,也很难施展出高级别的魔法。就算勉强用出来,其效果也会有所降低,而付出则更为巨大。
风之气息,是风系魔法的高等境界,如果说元素共鸣的范围代表着魔法的攻击距离,元素震荡的能力代表威力,那么元素气息则代表着使用法术时的速度与魔力消耗度。
与魔力不同,魔力需要天长日久的积累,与斗气一样,是魔法师们使用魔法的基础。元素共鸣与元素震荡则属于天赋,风之气息则完全凭借于人对魔法的理解能力。
当初克洛斯就发现,修伊格莱尔在对魔法上有着非凡的理解能力,而这种理解能力其最容易体现的地方,就是境界上的掌握。境界一道,是唯一可以超越等级而拥有的。
尽管以修伊的魔力基础,还只是一个初级法师,但他在风之元素的使用和理解上,即使有许多高级法师,也不可能比修伊做得更出色。
或许是自己也感觉到自己对风之元素的理解又进一步加深了,修伊随手释放了那个风系探察魔法——风莺。
风之元素在瞬间开始凝聚,形成了一个若有若无的淡淡影象。
修伊惊喜地发现,在释放这个法术时,自己所消耗的魔力明显降低,而魔法成形的时间则大大加快。
心中微微一动,他的手向着马车那边挥了挥,风莺向着姑娘们所在的马车飞去。
风莺送来了姑娘们的谈话声:
“那个芬克,我猜他一定伺候过某位贵族。”
“为什么?”
“只有在贵族的家里才有机会学到这么好的手艺。”
“你说得有道理,我猜他一定是某个贵族的下人,然后偷跑了出来。也只有贵族才会去研究如何把有毒的东西变成美味的食品。”
“哦,这个就只能问他自己了。”
“不管怎么说,他是一个又聪明又可爱又漂亮还又非常能干的少年。你们没有注意到吗?他非常懂礼貌,他的气度可比许多大人大得多了。团长向他敲诈,他却一点都不生气,还努力做事,甚至帮团长出主意,写剧本。”
“是的,他的确是个优秀的少年。”
“重点是他的确是个很帅的小伙子。”
“他那么能干,也许我们该多留他一些日子。”
“我看他不会愿意。克拉丽斯那么小气,我猜他绝不会愿意留下来。我是说,如果到了香叶城后,他真能卖掉他的药剂换到钱的话。”
“也许我们可以让他多欠我们一点钱。”
“怎么做?”
“勾引他怎么样?然后趁机敲诈他,威胁他,逼迫他留下来。”
“哇哦,这是个好主意。”
“那么谁去?”
“我去……”
“我去……”
“哦,我们是不是太过踊跃了一些,这一点都不淑女……”
修伊的脸微微抽了一下,右手轻轻一晃,风莺散去。
“她们很可爱,对吗?”修伊问小魔龙。
小家伙用不屑的眼神回答他。
修伊无奈道:“好吧,我承认她们这次的确是有些过分了,不过我相信她们只是说说而已。她们没有坏心眼,旭,有时候你得学会体谅别人。人人都有缺点,也会犯错误,比如克拉丽斯是有些贪财,那些姑娘们也是有些好色和……爱耍小聪明,但是这些都不是大问题。如果可以,我们要尽量学会包容。当然,对于有些错误,我们要坚决予以制止。”
小魔龙呜咽了一声,向修伊的怀里钻去。看来它并不愿意和修伊讨论这个问题。
天空中响起了两声清脆的鸣叫,那是红和绿在听到修伊的低语后在树梢枝头发出否定的叫声。
“哦,看来你们也另有想法?”修伊笑着看红和绿。
红和绿对视了一眼,然后同时向天空中飞去。
它们在修伊的头顶盘旋着,火焰般的长尾在空中划出几个大大的字。
艾薇儿。
修伊的笑容凝固了。
眼神中放出迷离的色彩,他淡淡道:
“不,那是完全不可能的,我不可能再和她有任何交集。”
无视红与绿在天上不服气的乱飞,他闭上眼睛,风之元素在下一刻聚集,悄悄围拢在他的身边。
与其让心中那份虚无缥缈的感情来纠缠自己,到不如抓紧时间修炼。
灵魂法师正式进阶后,能学的东西并不多,事实上灵魂法术向来少得可怜。令修伊感兴趣的是,初级的灵魂法师,拥有四种极特殊的法术——精神凝聚与精神探察,意志坚定与意志削弱。
精神凝聚使人的精神更加专注,精神探察则可以探索周边,但只对生命体有效,好处是不象风莺那样易被发现。
意志坚定是对抗灵魂法术的最好武器,而意志削弱则恰恰相反。
这四种法术看上去没多大作用,不过修伊可不这么认为。
在他看来,精神凝聚就是一种不错的法术,精神力的高度集中,可以用来提高修炼时的效果,配合风系的元素凝聚,可以使魔力的修炼事半功倍。此外精神凝聚还能在与敌人的战斗中起到重要作用,坚定人的身心。当然,这种心神坚定对魔法师未必有意义,但是对武士来就说就不同了。而修伊目前和别人最大的不同就是,他不仅仅是一个魔法师,同时也是一个武士。
这四种法术对别人而言或许是不过如此,但在对修伊来说,就等于是为他量身定做的宝贝。
至少现在,精神凝聚就起到作用了——修伊释放了一个精神凝聚在自己身上,全身心进入对魔法的研究状态,将那个对他念念不忘的女孩抛诸脑后而不用再受其影响。
红与绿在天上气愤地乱飞,对修伊的“作弊”行为充满愤慨。
相比灵魂法师能学到的可怜法术,风系法师拥有的初级风系法术可就多得多了,可选择的范围也要大得多和麻烦得多。
辅助方面,风灵术的进阶固然是风翔术,但它还有一个旁支进阶—风之视觉,风之嗅觉和风之触觉,再往上就是风之强化,是一种强化自体的法术进阶线。
在防御法术方面,在空气护盾的基础上,除了可以学习风之旋涡外,也可以学习空灵护盾。这是一种风元素实体化的护盾,已经可以在外观上显示出来。相比空气护盾只能减弱伤害,风灵护盾则可以有效地吸收伤害,防御效果更强一些。
至于风旋涡其实是一种寓攻于守的陷阱法术,杀伤力不错,可惜不能移动,无法主动进攻敌人,而主动进攻法术中他可以学习的最佳选择是风裂术和空切术。
风裂术和空切术这两种攻击法术本身其实并没有太大差别,但它们却代表着不同的进阶方向。风裂术是一种面攻击法术,通过制造数十道小型风刃对敌人进行攻击,而空切术则是单体攻击法术,但胜在攻击力和攻击距离要比风裂强劲得多。
它们代表着的范围攻击和单体攻击两种方式。
当初在炼狱岛上,修伊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主修风裂,空切他连碰都没碰。
毕竟风系法术本身就是以范围攻击为主的法术。而且他未来面对的敌人,也将是大批的帝国战士。至于那些强到逆天的如兰斯洛特般的人物——短时间内是不用想着打过他们的,就算把空切练得再好,能否破开他们的护体斗气都是个问题。
再说空切也完全可以由修伊的武士技突刺来代替,尽管在武士等阶上,他由于缺乏练习难以突破,但是修伊的突刺能力本身还是大大强化了。
而风裂术和空切术在后期还会出现进一步分叉现象。比如风裂之后,就是风之逆袭与风之强袭两种选择,代表的是攻击范围与攻击强度的主次方向。
风系法术在经过几百年的发展之后,已经形成了一根庞大的树杈状体系魔法,与之相类的水火土等系法术皆是如此。
而低级别的法术修为,直接影响到高级法术的使用效果。就好比修伊如果在不学习风灵术的情况下直接学习和使用风翔术,其法术效果就会大大降低。基础发展决定上层建筑,即使是在魔法修炼上也是如此。
因此很多时候魔法师们仅仅是为了选择主修方向,就足够研究个三五日的,毕竟一旦选定,再要后悔就等于是蹉跎岁月了。
好在对修伊来说,这些暂时都还不急。
如今的修伊,等级上或许是低得没法再低了,每种数据看上去都很可怜,但是同时拥有多项能力的他,在对它们加以组合利用后,修伊相信,就算现在面对一个三或四级的魔法师,也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确定了接下来自己要努力的方向后,修伊终于停止了修炼,准备睡觉。
当天晚上,修伊度过了自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个自由而放松的夜晚。
他睡得很香,很沉,从未如此睡得如此放心而塌实过。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睡着的时候,精神凝聚没法再帮他继续坚定意志,他梦到了艾薇儿……
第四章 真实的谎言
第二天一早,歌舞团继续向着香叶城出发。按照修伊的建议,与其将精力放在赚不到几个钱的小乡村,还不如抓紧时间排练新剧本,等到了大城市再大显身手。克拉丽斯接受了这个建议,从这天起歌舞团的成员们抓紧一切时间排练《图兰朵》。
一个金维特在这片大陆上的使用价值,差不多相当于二百块人民币。克拉丽斯生平没见过大钱,几百个金维特已经是她短期目标的极限了。
不过想想这种做法似乎又有些过于不人道了。
五辆马车,歌舞团的姑娘们霸占了四辆,剩下的一辆马车和一辆货车则是男人们的地盘。
按理说,“插班生”修伊是要被安排进后面去的,不过克拉丽斯终于“大发慈悲”了一回,没有让修伊和其他的男人在一起,而是让他和自己一个车厢。
这让男演员们羡慕无比——长得帅总是有好处的。
不过修伊可不这么想,如果可以,他情愿和那帮男人挤在一起,也无法忍受这帮姑娘们对自己的品头论足。
而克拉丽斯这样做则是因为,她觉得是时候好好了解一下这个从天而降的少年到底是什么来历了。
昨天修伊的一番话令她大感惊奇,普通的少年是不可能有这样的见识与智慧的。
“芬克,首先我应该感谢你昨天给我的那些建议,我没有想到一个少年竟然能懂这么多道理,并且如此聪慧过人。另外我惊讶地发现你写给我的那个剧本,之前我从未有过任何听说,但是它非常出色,我相信只要加以成功的演绎,它一定能够成为大陆的经典。但正因为这样,我感到非常奇怪,难道你真是神明送来的使者吗?”
修伊向克拉丽斯欠了下身:“很抱歉克拉丽斯团长,之前由于我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惟恐我那凶暴而残忍的主人在这附近,所以不敢说出自己的身份。不过在知道了这里是凡而萨群后,我已经确定我离我那可怕的主人足够遥远,远到他不可能再追上我,杀掉我,那么我现在可以说实话了。”
黛丝眨动漂亮的大眼睛问:“原来你是一个仆役?那么说你有一个很可怕的主人了?”
“是的,美丽的黛丝小姐,我的主人叫伊莫金·基勒里,是佛朗克帝国基勒里家族的一支,他是一位海上探险家和一位商人,同时也是一位魔兽猎人,炼金材料的走私贩。”
“听起来很暴利的行业。”克拉丽斯对利润的追求使她将一连串修伊精心编织的谎言归纳出一个“金钱”的核心。
“的确很暴利,而且我的主人生意做得很大。他有一支很大的船队,他的生意遍布三大陆。”
“那么你为什么要跑出来?”
修伊彬彬有礼地回答:“伊莫金·基勒里是一个非常残暴的主人,他不允许任何人违逆他的意志。我在基勒里家族工作了三年,是他的随侍。这个地位听起来或许很耀眼,但是接近一位残暴的主人,其实是件非常可怕的事。我曾不止一次亲眼看到基勒里杀死工作上犯了一点小错误的人。他在他们的腿上绑上石头,将他们扔进大海,然后看着他们沉入海底,发出绝望的惨叫和求饶,然后他本人在船上大笑。有时候会有一些海中的巨兽游到船队附近,他也会把一些随从作为食物喂给它们。”
黛丝,兰缇等人捂上了嘴唇,小脸吓得煞白:“天啊,这听起来太可怕了。”
克拉丽斯半信半疑地看着修伊:“那么你是怎么跑出来的?你怎么会懂得这么多?”
“尽管伊莫金·基勒里非常残暴,但是他的确是一位非常有能力的主人。在跟随他的三年生涯中,我从他那里学会了很多东西,包括下厨和一些商业之道。您知道有时候随侍是需要帮主人做一些记录工作的,这让我可以很好的理解主人的学问,并学习到足够多的安身立命之法。我的主人在一个月前来到兰斯帝国,由于一次海上风暴的原因,他的船队受到了不小的伤害,所以他需要一段时间在那里停歇。我找到了机会,就从主人那里偷出了一些主人私藏的炼金师的东西,其中就包括药剂和飞翔斗篷。然后我用那个飞翔斗篷顺利的逃了出来。不过很可惜,我没有意识到飞翔斗篷同样有自己的极限,在我飞过一段距离后,由于斗篷的能量供应不足,我掉了下来。我当时太惊慌,又是到处乱飞,所以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飞出我主人的控制范围。”
“原来是这样。”姑娘们发出理解的声音,对修伊的遭遇充满了同情。
谎言的最高境界,是要注意细节的利用和对自身处境的切合。修伊的这个谎言,不仅说出了一些众人所不清楚的细节,重点是这和他目前所处的环境很相象——都是逃亡的仆役,都在躲避追捕。只不过真实的情况是他即将面临的是整个兰斯帝国的追捕,而不是其他商人的追捕。
这两者之间的对比,是显而易见的。
姑娘们不会在意收留一个贵族商人的逃仆,这没什么了不起的,但是她们肯定不敢和整个帝国作对。
而这样做的好处就是,他在今后面对一些特殊情况时,可以采用和一个真正的逃犯完全相同的做法,而不必担心被别人看出问题。而且这正和昨天晚上姑娘们的胡乱猜测相符合——人们总是愿意相信自己的无端揣度,如果自己能证实他们的胡猜,他们会觉得自己很聪明,并感到很满意。
谎言的另一个境界,是长期目标与短期目标的分界。很多谎言在一段时间内总是成功的,但是随着时日的流长,却会渐渐暴露在众人的面前。如果不能确定谎言的界限和证实它所需要的时间,那么这个谎言将会面临可怕的后果。修伊用遥远的异国商人做幌子,确切地说是一个中期幌子。它听起来很证实,好象你随时可以去查实是否有这样一位商人的存在,但真正要证明它,却需要一段时间。
而在这段时间内,修伊是安全的,无懈可击的。等到你真正证实的那天,他早已飘然远去。
而这个谎言最后的好处就是,这个谎言由于和他所经历的事实是如此相象,以至于在他表达对过去的情感时,可以丝毫不用掩饰对曾经生存的环境的憎恨与厌恶。
在感情上,他不愿意再对过去有任何美好的想象和掩饰。
这个谎言本身或者是虚假的,但是感情上却完全是真实的。
这是一个真实的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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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修伊感到惊奇的是,对他精心编织的这个谎言,克拉丽斯似乎并不感兴趣,她的眼睛这刻正放出贪婪的光芒:“炼金师的道具?你是说你有一件可以让人在空中飞行的炼金师道具?我的天啊,它在哪?”
修伊无奈回答:“由于能量耗尽,它已经没用了。事实上在我掉下来的时候,它就散落在了荒野上。”
“哦,你这个败家子!”克拉丽斯激动起来:“要知道即使是一件废品,你也该把它好好的收起来。制作它所需要的材料是相当珍贵的。只要加以充能,它还是一件好宝贝,它可以卖大价钱。我的天啊,我们该不该立刻回去把那东西找回来呢?”
克拉丽斯开始喃喃自语。
这个女人放着金山不要,却在想着那虚无缥缈的飞翔斗篷。事实上炼金师的确可以制作这种东西,修伊就会,那并不是失传的技术,只是对材料的要求太高。目前放眼世界,恐怕也只有修伊拥有的戒指里藏有的材料够资格做出来。不过修伊可不打算这么干。
海因斯说得没错,炼金师的追求是魔法,而不是工匠。他拥有与风元素产生共鸣的能力,与其花费力气和材料制造飞行斗篷,到不如让自己尽快地掌握风系法术,然后让自己真正的飞行起来。风系大魔导师可是个个能在天上飞的,只是那实在过于消耗法力,而且也不是现在的自己所能掌握的。
可能是终于回过味来,克拉丽斯问修伊:“你的那些药剂值多少钱?”
修伊想了想回答:“我也不是很清楚,您知道炼金师并不是每样东西都非常值钱的。”
“那我还是等你把它们卖了再说吧。”克拉丽斯泄气道。
姑娘们对克拉丽斯那狂热的金钱崇拜见惯不惯,黛丝兴奋的问修伊:“那么你的小黑狗呢?还有那两只鸟是怎么回事?”
修伊笑道:“它们是和我长期相依为命的伙伴。这两只鸟一个叫红,一个叫绿,是夫妻。这只小黑狗……”
他注意到当自己指着小魔龙说小黑狗的时候,旭的嗓子里发出了不满的低吼声。高贵的生物不容蔑视啊。
修伊苦笑着抚摸它的头安抚它:“他叫旭,记住在称呼时用他这个字眼,他是个非常有尊严感的生物。他也不喜欢别人叫他小黑狗,所以你可以直接叫他的名字。”
“旭?”
“是的。”
“我没想到他还挺有个性的,我能抱抱他吗?”
“恩……特立独行通常意味着难以接近。所以我建议你放弃这个想法,旭是不喜欢和别人亲近的,哪怕对方是位美女,当然美丽的同类例外。”修伊解释。
兰缇安慰他:“不管怎么说,你自由了。放心吧,团长虽然贪财,却不会做出把你卖回给那个可恶的主人的事情的。你可以在这里好好生活。”
克拉丽斯瞪着眼看兰缇:“坏话总是在别人背后说的,兰缇,注意你的用词,什么叫我很贪财……尽管那是事实。”说到后一句,克拉丽斯有些泄气。
黛丝娇笑道:“怪不得你那么出色,可以做出好吃的饭菜,还可以给团长写剧本,尤其难得你如此精通商业之道,原来你曾经的主人就是一位商人。”说到这,她突然做双手捧心状,仰面向天仿佛朗诵诗歌一般:“难怪人们总说,英雄出自草莽,艰苦的环境令人成长。哦,也许一切的艰难与挫折,都是天神对我们的考验。只要走出难关,迎接我们的将是那蔚蓝的天空……”
修伊微微一怔,细细一想,竟觉得黛丝这刻说的话颇有道理。如果没有炼狱岛那险恶的求存环境,自己只怕未必会努力苦做,勤奋学习,那么如今只怕也未必能拥有如此庞大的知识与财富……
当然,黛丝这刻的感慨其实不是针对修伊来的,她的真实想法是,也许紫萝兰现在的苦难,就是她们未来辉煌的预兆。至于说要在苦难中付出怎样的代价才能成为出类拔萃的人物,这一点,被小姑娘自动忽略了。
人们总是乐意看到美好的一面,而对艰辛的过程不愿深究。
想了想,修伊道:“虽然我已经说出了关于我的身份,但我还是希望
你们能为我保守这个秘密。团里人多口杂,传出去总是不利。”
“放心吧,芬克,我们不会说出去的。但是我们该怎么跟其他人交代呢?”黛丝问。
“就说我是一个贵族公子,在试验炼金师的飞翔斗篷时无意出了岔子,然后碰上的你们。这个理由怎么样?”修伊笑道。
“哦,你真是个小骗子。”姑娘们一起笑了起来。
是啊,修伊叹息,在炼狱岛上他要不停地撒谎,没想到离开炼狱岛,他依然要不停地撒谎。
看起来老天爷把他投放到这里,就是为了让自己做个骗子的。
克拉丽斯问他:“芬克,既然你已经从你那可怕的主人手里逃了出来,那么能不能告诉我,接下来你准备去什么地方吗?”
修伊回答:“我有事要去一趟香叶城,会在那里停留一段时间。在那之后嘛……我打算到处游历一番。”
“哦,那可真是太好了,我们也要在香叶城逗留一段时间,毕竟难得到一个大城市,我们要争取多一些的表演机会。这样我们就可以继续住在一起了不是吗?而且你既然你打算到处游历,那么你也不在乎去哪里了,你可以和歌舞团一起。大家都喜欢吃你做的菜。”兰缇很兴奋地说。这样一来,就算芬克真得能在香叶城把他的药剂卖出去,也不用担心他会立刻离开了。
修伊淡淡道:“如果你们欢迎的话,我没有意见。但是我很担心我的游历不会顺利,事实上,我那凶狠而残暴的主人一定会派人来抓我的。尽管我为了迷惑我的主人留下了一些虚假的线索,但那些假线索只能拖延一些时间,他们早晚还是会追上我。所以我想我的游历过程不会太愉快,我认为我并不能和你们在一起太长时间。”
“我们当然欢迎你。不过你不用太担心你主人的追捕,他可不是斯特里克陛下,没可能把手伸那么长的。”克拉丽斯发出了邀请。
在见识到眼前这个少年非凡的谈吐和他那睿智的头脑之后,克拉丽斯已经开始喜欢上这个少年了,因此这刻的邀请到是发自内心的真诚,而与金钱无关。
修伊想了想,点头道:“希望
如此。”
第五章 空间魔法
前往香叶城的路,一直赶了十多天,大雪阻塞的道路并不好走,再加上路上还要背台词,休息时还要排练,因此能赶路的时间总是很少。到第十四天的时候,他们才终于赶到了香叶城。
“好了,我们到地方了。小伙子都赶快干活,亚历克,你安排大家的房间。姑娘们可以去街上随便看看,但时间不能太长。至于我,现在我要去和这个城市的剧场老板们好好谈一下租赁排练场地的问题,还有去找一下其他的歌舞团。我们要开始赚钱了!”克拉丽斯大声吩咐着,引得行人纷纷侧目。
然后不由分说,拉着修伊走上街头,后面还跟着一大群歌舞团的姑娘们——她们是准备去消费的,尽管她们口袋里的金维特少得可怜。
也只有这个时候,修伊才能真正的观赏一下这里的城市风貌。可怜他穿越到异世大陆将近四年的时候,还是第一次有机会来到大城市。
香叶城的建筑大多是圆穹尖顶设计,所采用的建筑材料则以当地特产的香木为主。香木是一种异常坚硬的木料,极适合用来加工成各种家庭用具。这种木料平时会散发出一种淡淡的香气,如果用火焚烧或者雨水浇灌,香气会越发的浓郁。当整个香叶城中大多数的人家以这种香木为主体建筑材料时,每逢雨天,整个城市的上空都会飘散出一阵扑鼻香气,沁人心脾,香叶城的名字,就是因此而来。
修伊注意到,这里的行人大都衣着华丽,他们看上去无忧无虑,日子过得非常悠闲。道路上的商铺开得极多,且都装修精良,商铺里的商品同样琳琅满目,令人目不暇接。
黛丝,兰缇等一帮姑娘不停地从这个橱窗跑到那个橱窗,然后发出大惊小怪的呼叹,不是称赞这个太美了,就是叫着想要那个,然后再气馁地说没钱,要不姐妹们谁先凑点给我。
“看起来这座城市有着非常良好的商业氛围,这里的人民也很富裕。令我感到惊讶的是,香叶城并不是一个很大的城市,它是一个内陆城市,没有港口,没有繁华的海上贸易,在位置上更是相对偏僻一些,那么它是依靠什么而发展起来的呢?”修伊问克拉丽斯说。
“哦,说到香叶城嘛,它的富裕得益于这里的特产。”克拉丽斯为修伊介绍起有关香叶城的一些情况。
香叶城的繁荣,受益于此地特产的香木。这种可以散发出浓郁香气的木料,一直以来都是贵族的最爱,成为帝国甚至整个大陆贵族追捧的建筑材料。
在香叶城,最发达的商业大概就是香木的贩运,而最出色的工业,大概就是香木的上色与加工制作了。各地的商人们往来此地,络绎不绝,渐渐将整个香叶城的经济状况带动起来。
香叶城因此成为凡尔萨群最富饶美丽的一个城市,听说将来很有可能会取代旧约克城成为凡尔萨群的新都会。
由于长年的砍伐,香木的生长状态受损严重,如今香木林已然渐渐变少。人们总是在失去的时候才知道珍稀,所以终于开始进行香木的保护。香木的价格因此飞涨,如今的人们已经开始用石料替代木料建房。如今拥有一座香木建筑的人家,是不用担心经济问题的。高昂的价格使得香叶城并未因为香木的缺少而降低收入,因此而被丰富的商业则进一步增加了城市的经济状况,因此香叶城的居民大多富裕,人们在闲极时会想找乐子,所以这里也渐渐变成了凡尔萨群首屈一指的娱乐中心。
香叶城是格罗拉.阿布利特的领地。
阿布利特这个名字背后代表的另一个意义就是——六级紫袍空间系大魔导师。
这可是一个比领主更加高贵的身份。
当年送修伊上岛的四级黑袍法师厄多里斯,就是阿布利特的学生。
由于空间系是所有魔法系列中,堪称最复杂最深奥的魔法,因此空间系的法师等级提升极为困难。紫袍法师阿布利特,已经是兰斯帝国同系魔法师中等级最高的一位,尽管是紫袍法师,但是在国家待遇上,拥有和金袍相等同的地位。兰斯帝国给他的封地就是一个完整的城市。
修伊知道,空间系的法术可能是所有法术中体系中最古怪的一系。低级的空间法术少到可怜,而且实用性也差,而高级的空间法术却相当多,而且强大无比。因此绝大多数的空间法师在修炼之初都会再兼修至少一种其他系的法术。阿布利特就同时是一个水系四级魔法师,而厄多里斯则是主修火系的五级魔法师,听说他的导师为此一度对他痛斥不已——空间系的大法师教出个副修空间系主修火系的学生,主副不分,水火不容,他能高兴才叫奇怪呢。
不过对修伊来说,空间法术的吸引力,远远及不上炼金术。阿布利特之所以值得他关注,香叶城之所以值得他逗留,完全是因为另一件事——传说中阿布利特同样拥有一本来自伊莱克特拉的笔记本。
这个消息还是当初和贝利交好时无意中得知的。
阿布利特将这本笔记本看作是他一生中最得意的珍藏,尽管他本人并不是个炼金师,但同样敝帚自珍,不愿意拿出来给任何人。
据说海因斯曾经向阿布利特索要过这本笔记,但是被阿布利特不留情面的拒绝了。这使得海因斯大为恼火。在后来有一次修伊故意的试探当中,修伊发现海因斯对阿布利特的印象极差,风评极坏,这就意味着这个传言很可能是真实的。
这才是他当初把自己传送到凡尔萨群的真正原因。
对于修伊来说,炼金术是唯一可以把所有不同系的法术同时施展出来的魔法手段,尽管它不是可以随手使用的魔法,但也因此而具备着魔法师所不具备的强大威力。
在他能够拥有伊莱克特拉那样的成就之前,寻找伊莱克特拉的笔记,追寻他的脚印,研究他的成果,同时也满足他游历天下的欲望,其实就是他目前为自己制订的计划。
拉舍尔对修伊的分析里,至少在这一点上看得没有错,象修伊这样的人,是不可能漫无目的的胡乱行走的,他们这类人总是会给自己制订一个目标,然后向着这个目标追求,前进,直到到达巅峰。不过明白归明白,修伊的计划到底是什么,就不是他能揣测得了。信息的不对称,使得拉舍尔虽然看出了修伊的落脚点,却错误地估计了他的目的地,毕竟他不可能想到修伊会是穿越者而早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修伊格莱尔,这就为修伊带来了更多的时间做自己想做的事——得到另一本笔记。
只不过要想得到那本笔记,空间系大法师阿布利特就注定是一道无法逾越的屏障。
要知道尽管空间魔法品种很少,但是空间魔法的每一种法术却都极为实用,空间系法师的强大同样是不言而喻的。
瞬间移动可以使自己来去自如,如鬼魅般令人防不胜防;结界破除,可以粉碎一切结界;光之迷宫可以使人永久失陷在空间迷宫之中;撕裂空间则可以将对手直接放逐到空间乱流中去……
所有和空间法术有关的魔法,几乎都代表与强大,恐怖,难以抵御这些名词划上等号。
身为一个六级的空间系大法师,修伊丝毫不怀疑阿布利特能熟练运用以上法术中的至少三种。
只不过要使用这样的魔法,所要消耗的魔力也是巨大的。
空间系的魔法师同样是通过打开空间屏障来完成自己的瞬间移动和空间撕裂行为,只是他们并不具备传送法阵那样循环不休的力量,所以每一次打开空间屏障,都要付出巨大的代价。而越是将自己传送到远的距离,也就越是消耗更大的能量。因此即便是阿布利特这样的紫袍法师,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把自己传送出很远的距离,更不可能每天无限次的去瞬移。一般来说,空间系的传送距离,会受到目光视野的限制,他们不可能将自己传送到自己视野无法触及之处,除非是事先对某个地方进行过空间定位。
想到这里,修伊的心中突然产生了一个极为怪诞的念头——能不能把制作传送法阵时的能量循环理论用在空间法术的修炼上呢?
这个怪诞的念头一生起,就在他的心里循环不休起来。
修伊很清楚,由于魔法师在打通空间屏障后,也是需要不停地消耗魔力来维持,所以必须立刻将自己传送过去,否则这个魔法就等于白白浪费了,或者直接将自己的魔力抽干耗尽后自动停止。
可是一旦拥有能量循环的能力,那就意味着他可以打通空间屏障,制造一条只属于自己的特殊通道,然后随时使用。甚至他还可以在这段时间里打通多个空间屏障制造多条空间通道,并且使它们相连。
这样一来,他就可以在一个时间段内连续多次的出现在不同的地方,并且自由往返。
而这从来都是任何一个空间系的大魔导师都无法做到的。
当然,要连续破开多个空间屏障,所要消耗的魔力是惊人的,但是如果将距离局限在一个固定的小区域范围,就可以大大节省魔力。那么如果在战斗中使用这种方法——修伊完全可以想象,自己在某个区域中瞬间消失又瞬间出现,不停地移动位置而没有任何阻碍。这意味着他将永远占有进攻的主动权。即使是比他强大的敌人,只怕也会被他神出鬼没的打法所击败。
这有些象武士修炼到高级别时的幻影攻击技巧。只是幻影攻击是通过高速的移动在人眼中留下的残像所造成,并不是真正的瞬间转移。而自己的做法,却可以让自己在战场上拥有绝对的控制力。
当然,面对拥有大威力的面杀伤性魔法,这种做法并没有太大作用,但是面对高级武士这样的对手,自己则大大提升了生存能力。
在炼狱岛的时候,为了生存,他没有办法努力钻研斗气和魔法,绝大部分的精力都用在了炼金术的研究上。但是这刻远离了那片地狱世界,他终于意识到自己还有很多东西可以学习,可以进步,可以继续钻研和探索。
而现在脑海中的灵光一动,无疑就是打开了他学习魔法的一道重要之门。
修伊再次想起了伊莱克特拉成就的奥秘——通过对炼金术的理解,加深对魔法的学习。
没错,就是这样。能量循环是自己发明的,魔法师并不懂得其中的运行道理。但是他懂,他完全明白这其中运行的奥妙。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如何去在实际行动中完成这一理论上的构思。
他现在真正开始理解伊莱克特拉了,毫无疑问,炼金术提供给他的,正是这种理论上的探索方向。
尽管修伊并不具备修炼空间魔法的天赋,但是在掌握了事物运行的原理之后,他实际上已经站在了比任何人更高的起点上。而这,其实比天赋更重要。
这也就是伊莱克特拉成就的奥秘之一。
当他研究血肉傀儡时,他在灵魂法术上有了突破,而当他研究传送法阵时,其实他在不知不觉中,对空间魔法也早已有了学习的能力。
领悟到了这一点的修伊,心中着实无比兴奋,他恨不能现在就实验自己的想法,然后掌握空间移动的奥秘,使自己在空间系上的魔法也拥有强大的力量,成为继风系,灵魂系之后第三种自己掌握的法术系别。
假如有别的法师知道他的想法,或许会提醒他,尝试空间魔法的创新,其失败的代价很可能是永远迷失在空间乱流之中,而修行多种魔法也会加大魔力紊乱的风险。
但是修伊却不顾一切,将自己彻底放在了这条充满艰险却又充满光明的道路上。
这就是缺乏导师指点的优与劣——自我发展可能让你走出属于自己特色的道路,建立属于自己的独特辉煌,却也可能走上歧途,进入误区。
风险与利益永远是并存的。
“嘿,我说,你在想什么呢?小子。”
克拉丽斯的叫喊将修伊从思维的海洋中又拉回到现实。
他有些尴尬地一笑:“只是在想过去的一些事。自由真是美好,却不知为什么总是让我想起过去的那段不美好的时光……我想那并非是怀念,而只是一种感慨。也许我的内心在试图通过这种对比,来证实我现在的幸福。”
“我还以为你不会觉得自己幸福呢。要知道你本该憎恨我要你二十个金维特的高价。不过这也不能怪我,谁叫你不还价的。”
“不,事实上我很感谢你。你是一个非常善良的女人,只是给自己套上了一层强硬的伪装,但是和我曾经的主人比起来,你就象个天使般可爱。而且因为和你们在一起,我免去了长途跋涉的苦。我更愿意将这笔钱理解为你们带我上路的辛苦费用。”
“说得真好,你让我害羞了芬克,其实我已经不想问你要钱了。”克拉丽斯说:“不管怎么说你给我出了非常棒的主意,如果你的药剂卖不出去,我可以把它买下来。”
“不。”修伊摇头:“其实那些药剂对你们没有什么意义,对于紫萝兰歌舞团来说,或许钱是最有实际意义的。我会在卖掉我的药剂后,把该给你的钱给你,你们需要它。”
克拉丽斯有些迷惘地看着修伊,她问:“为什么?为什么你明明知道我要的价钱很高,还要坚持把这笔钱赔偿给我?你甚至不生气,不愤怒,不斥骂我?我老实告诉你吧,修补一个车顶,我只用了不到两个金维特。”
“我为什么要介意?就因为那二十个金维特吗?那还不足以让我去歇斯底里地愤怒。而且我从不认为,为了一些钱而去和女士争执,吵闹,甚至动手会是什么美德的体现。如果可以,我们应该尽量大度。我是说,对可以原谅的人和事物,我们要尽量去原谅,理解与宽容。”
克拉丽斯有些吃惊:“我从没想过你是这样的人。”
“那是因为我曾经生活的那段岁月里,充满的都是痛苦的回忆。我面临的是恶魔般的主人,身处的是鬼蜮般的环境,每时每刻都要小心谨慎。我的朋友会死去,一个又一个,而我却要坚持着微笑,就象那对我毫无影响……你能理解那种感受吗?对我来说,恐怕再没有什么是比生命和自由更有意义的了。相比之下,你对我所做的一切,根本无法构成任何伤害。”
修伊微笑着回答。此刻的他,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是的,当一个人在地狱中生活得足够长久,并最终回到光明世界时,他会发现生活中每一点遭遇其实都值得细细品味,并为之感到快乐。当克拉丽斯摊着手向他要钱时,那正是他重新接触世界的第一个镜头。
他没有任何理由将这个镜头变成血腥,残酷,暴戾或者别的什么内容。
恰恰相反,对他来说这一刻值得永久缅怀,如果可以,应该将它变得尽量美好。
就象是一个刑满释放的犯人,贪婪地呼吸着自由的空气,即使面对街上某个流氓的挑衅,也只会觉得新鲜,有趣,并充满真实。
而对经历过生死挣扎的人来说,这种幸福的感觉就越发强烈。他又怎么可能将这种事放在心上,象个家庭主妇般去哀怨,去计较?
就因为一位姑娘试图从他身上多得到一些钱就发脾气大展神威教训对方?这太可笑了。
修伊自问自己的气度没有如此狭碍,哪怕他没有那枚富可敌国的戒指,充其量也就是讨价还价一番罢了。
而现在,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他更愿意把那二十个金维特象小费一样打赏给对方,作为初回真实世界,享受美好人生的消费纪念。
克拉丽斯沉默了,良久,她才点头:“原来是这样……芬克,能告诉我,象这种足以把常人逼疯的死亡威胁,你又是怎么挺过来的?我是说,到底是什么让年少的你能坚持着熬过那段艰难的岁月的?”
“是希望
。”修伊回答。
第六章 交易(上)
在修伊出售药剂前,特别向克拉丽斯借了五个金维特,给自己购置了一身看上去相当不错的行头。
眼前的这家商铺,在内部的装修上,和其他的商铺其实并没有太多区别,用香木制成的货物柜,小工每天都会用清水进行擦洗,使其保持一种芬芳之气。药剂柜子里摆放着各种药剂,都会标注上价格,作用,制作人以及使用时应有的注意事项等等,墙壁上则挂满了各种刀剑,有些已经填充了魔法,有些则依然保留最基本的功能。在最里面的墙壁旁边遍插着一排排锋利的长戟,内堂的门口则一排架着七八件铠甲,每一件铠甲都拥有着截然不同的风格和韵味。
进入商铺之后,修伊看到眼前飞快地迎来一位小伙计。
他用恭敬的语调对修伊和克拉丽斯说:“欢迎光临鄙商铺,请问您需要些什么服务?”
修伊随口道:“我只是来看看,有什么需要,我自然会告诉你。”
克拉丽斯有些诧异修伊此刻的态度,他难道不是进来卖药剂的吗?但这个女人到底不笨,她收回惊奇的眼神,低下头什么也没有说。
修伊信步闲逛,在观察过周围的环境后,特别注意了一下药剂柜台。
柜台里的药剂价格并不一致,有些可能需要十多个金维特才能购下,有的只需要几个银维特便可。而且大都是一次性药剂,必须整瓶喝光才能起作用。
除了成本方面不同的原因外,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它们的品级和功用也各自不同。
风鸣大陆的药剂,一般分下品,中品,上品,精品和顶级品五个等级。
大凡商铺里出售的药剂,大都是下品到上品的范围,毕竟普通人也不需要高级货。精品则只在少数药铺里有卖。
至于顶级品,事实上如果不考虑炼狱岛,纵观整个大陆,也找不出几个能做出来的炼金师。商铺里要是有,那都是作为镇店之宝放起来的。
就算是当初被修伊杀死的尼尔,在炼狱岛上或许只是学徒,他要是走出这个岛,那立刻就能成为药剂方面的顶级炼金师。
这主要就是因为许多炼金师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到那些顶级的材料,空有理论无法实践,又怎么能有所成就呢?
走到一个精品药剂柜台前,修伊拿出一瓶狂暴药剂,看了看药水的颜色和光泽度,然后打开瓶塞嗅了一下。
商铺中的那位须发已然花白的老人在看到修伊熟练的动作后,微微楞了一下。
身边的伙计走上来,正要对修伊介绍这瓶药,修伊已经说:“不错的药剂,在使用过后能维持至少半个钟时的时间,而且事后的虚弱程度不算太强,持续时间也相对较短。”
那伙计佩服道:“这位客人果然厉害,这正是本店制作的药剂特色。”
“不过可惜,在增加狂暴力量的程度上,它并没有比其他的狂暴药剂更加出色的表现,对吗?一百个金维特,价格还是过高了些。”
那伙计呆了呆,看向远处的老人。
老人走了过来。
他很仔细地打量着修伊:“看来,您是一位有着出色眼力的客人,您说得没错,我们这里制作的狂暴药剂,在增幅效果上并没有更出色的表现。但是我可以肯定,考虑到它所能够维持的时间,还有它大大减少的虚弱程度,这瓶药剂绝对配得上它精品的评价。这个价格绝对是合理的。”
“那只是你个人的看法而已。”修伊回答。
老人有些不悦地皱起了眉头:“这位客人,狂暴药剂通过刺激人身体内的潜力来达到短暂的提升效果。能够在同样的提升效果的情况下,尽可能的降低它的副作用,一直是每个狂暴药剂制作师的追求。以我目前所知的狂暴药剂,基本还没有什么在效用上比这瓶更出色的。”
修伊扬了扬眉头,却什么都没说。这个动作落在老人的眼里,蕴示着不屑的意思。
修伊的说话谈吐温文典雅,他的吐音非常清晰,而且语速并不快,给人以稳重之感。这正是贵族大家少年的标准行为模式,而且从他的举止来看,这个少年有着良好的礼仪教养,虽然口气大了些,但是却不让人生厌,因此老人才会费心做出解释。
他这刻的动作,令老人微微有些不快,强压下心中的不满道:“那么这位客人你有什么指教吗?我是说听你的意思,你有比这更好的药剂?”
或许是少年特有的高傲起了作用吧?老人的激将法产生了很明显的效果,贵族少年立刻道:“哦,是的,我这里有几瓶药剂,我觉得或许你们可以看看。”
旁观的克拉丽斯有些明白修伊的用意了。
果然,下一刻修伊拿出药剂给老人时,老人的注意力立刻被那三瓶药剂给吸引了。
这三瓶药剂分别是“狂暴药剂”“豁免药剂”和“治疗药剂”。
从药剂的清澈透明度来看,很明显这三瓶都是极品药剂。不过仅从这方面并不能完全确定它的药性。
老人很坚决的说:“我要检验。”
“没有问题。”修伊无所谓道。
药铺的检测自然不能如炼金师般炼好一瓶就喝一口,如果是那样的话,药铺也不用做生意了,改开咖啡店得了。
那名伙计迅速地拿出几块测试石,从三个瓶中各滴出一滴药剂在那些白色的石头上。测试石会根据对应的药效发出特殊的色彩和亮度。
正如修伊所预料的那样,三块测试石在这刻同时亮出耀眼的光芒,一下子就震惊住了所有的人,就连一旁正在挑选武器盔甲的那个贵族和武士也被吸引住了目光。
即使是再白痴再外行的人,从这耀眼的程度上,也能看出这三瓶药剂的不同凡响。
“是……是顶级品……”伙计目瞪口呆地说,他的手直发抖,险些将手里的那瓶药剂摔落下去。
老人难以置信地望着修伊,再看看这些药剂,他想了想道:“我要复验!”
对于顶级药剂,药铺会使用多种手段进行检测,以再度确定其价值,这是很正常的行为。
修伊无所谓地甩手,任由他们去折腾,自己在悠闲地看着附近的商品。很随意地拿出一瓶又一瓶药剂来欣赏,分析它们的药性,并做出对比。
复验的结果,只是进一步证实了这些药剂的价值的确是非常昂贵。当老人将所有的检验方法都用过之后,终于确认道:“这的确是三瓶顶级的药剂,您的狂暴药剂的副作用和我们的药剂相比更低,但是狂暴效果却更加明显……这位客人,我很抱歉我先前说过的话,您的药剂比我们的要好很多。”
从这句话上,明显可以看出一个老牌商人的风度与气度,他们并没有为了自家的声誉而刻意诋毁对方,反而承认了对方药剂的价值。
事实上,能够拥有顶级药剂的,全都不是普通人物,老人的恭顺是完全应该的。
修伊到是无所谓道:“那么您认为我的药剂值多少钱呢?”
老人立刻回答:“这瓶狂暴药剂可以使用两次,价值七百个金维特,这瓶法术豁免药剂只能使用一次,价值四百个金维特,至于这瓶治疗药剂,可以使用十次,价值一千个金维特。”
一声惊呼,在药铺中响起。
克拉丽斯的小手捂住自己的嘴唇,用不可置信的眼神望着修伊。
尽管在看到修伊先前的表现之后,她已经完全意识到自己犯了多么愚蠢的错误,但她还是没想到这三瓶药剂竟然可以卖到两千一百个金维特的价格。
这实在是令人难以想象。
克拉丽斯有种后悔到想要自杀的冲动。该死,什么时候起我变得如此愚蠢了?
她哭丧着脸的表情看得修伊只想笑,心中升起报复的阴谋得逞时的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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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修伊将那三瓶药剂收回去的时候,他很清楚地看到老人的嘴角微微牵动了一下。
很显然,顶级的药剂并不是那么容易能碰上的,如果能够拥有它,毫无疑问会给自家的商铺增添更多的光彩。只是老人的心中很犹豫,因为他同时也注意到那三瓶药剂上的制作人名字都被撕去了。
这意味着眼前的少年并不打算公布制作人是谁。
无法知道是谁制作的药剂,这对商铺来说是极为不利的。因为这很可能代表药剂的来源不正当。当然,对于这种药剂,商铺也不是绝对不能收购,但他们会将价格压得极低。可是对于顶级药剂,降低收购价格毫无疑问就等于是赶人离开。
修伊似乎并不在意老人的想法。
在转过药剂柜台后,他又来到了商铺的墙壁旁,细心观赏起那些魔法刀剑。
附上魔法的刀剑盔甲,一直以来都是武士们的最爱。
它们可以让沉重的盔甲变得轻盈,也可以使普通的长剑变得锋利无比。然而在武器上附魔,其实一直以来也都是炼金师们的一大难题。
这个难题主要体现在成本控制方面。
武士与魔法师不同,他们总是冲锋在第一线,在打击敌人的同时,也承受着被敌人打击的命运。无论是武器,又或者铠甲,都极容易在战斗中损毁。
附魔武器不是无敌的象征,它只是在针对普通武器时拥有绝对优势,但在同类产品面前,两边的效果就会出现抵消。因此花费大力气高成本制作的一件附魔盔甲,很可能在一次战斗中就被敌人劈烂砍碎,所造成的损失会极为巨大。
即使不考虑损毁,仅从附魔制作上来看,这类武器也有着极大的挚肘之处。
金属天生对魔法就有一定的抗性,使用质地精良的金属制造的铠甲,即使用最精密的法阵进行附魔,也很难发挥出它全部的效用。而这类法阵又极容易被外部攻击所破坏,很可能一次普通的中招,就会导致附魔的失效。
因此魔法武器的使用,对整个风鸣大陆来说,都是一种又爱又恨的态度。
没有魔法武器的武士对上有魔法武器的武士,肯定是要吃大亏的,可大家如果都用此类武器,其结果就很可能是两败俱伤。除非是真正钱多到花不完的人,否则武士们在挑选魔法武器时,总是尽可能的小心选择。
眼前的那名贵族中年人和那名武士,显然就是在这方面犯起了踌躇。
他们已经在这里站立了好久,直到修伊走过来,拿起了其中一把重剑细细端详。
当看到修伊轻描淡写地拿起那把重剑时,旁边那名武士的目光放出无比的惊讶。
第七章 交易(下)
眼前的这把重剑,宽有大约七指,厚约二指半,插在刀架上,长度可及**腰腹,可以说是又重又大。
这是武士们惯常的做法,因为有一些武士的斗气可以通过这种细孔发出更加刺耳的声音,斗气深厚者甚至可以通过强烈的音波直接攻击对手的脑部,使其昏迷甚至死亡。
“不错的重剑,就是可惜了这个风灵法阵。”修伊淡淡道。
旁边的武士看到修伊若无其事地挥动那重剑后,心中隐然已经明白了几分。这刻听到修伊如此说,他走上前道:“这个风灵法阵可以让这把剑变得更加轻灵,不是很好吗?”
修伊笑道:“重剑的威力在于劈砍,而不是直刺。它的重量本身就是增加攻击威力的一种方式,您也是一位武士,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吧?”
那名武士笑了起来:“的确如此。给重剑配上风灵法阵,其实就等于是减弱了它的劈砍威力,只能使用武士自身的力量,而无法再借助这把剑的力量。”
那位和武士一起来的贵族中年人则笑道:“这种武器,是专门用来给我们这种明明不会武技,却又想要出风头的人准备的。一些富家子弟有时候是会需要彰显一下自己的豪勇与霸气,而这种重剑就是最好的体现方式。只要他们偷偷启动法阵,看上去就象是自己很有力量一般,有时候是可以骗过许多无知少女的。”
那贵族中年人说话到也风趣,丝毫没有卖弄的意思,反而以自嘲的方式解释了为何重剑上要刻以风灵法阵的原因,令人不得不对其生起好感。
这也就难怪这把重剑为什么要如此煞费心思在纹理修饰上大做文章了,甚至连剑盒都如此精美,它的意义本身就是个装饰品。
那位商铺里的老人看到修伊似乎对武器盔甲感兴趣,连忙道:“如果客人想要挑选武器的话,我们这里还是有一些不错的存货的。”
没想到修伊却摇了摇头道:“不,我就看中这把重剑了,它很好,对我来说,它很合适。”
“这把武器怎么卖?”他问那老者。
“一百个金维特。”老者回答。
这绝不是一个便宜的价格,毕竟这种武器是卖给那些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的,而这类人通常是最不缺钱的。
“这真令人遗憾,我身上并没有带那么多钱。”修伊叹息着摇头。
这并不令人惊讶,修伊很明显是以游玩的态度四处闲逛,谁也不会在闲逛时随身带上百个金维特。就好象没有多少人会在逛街时带上好几万的现金一样,除非他事先准备要购买某种高价物品。
那个时候,克拉丽斯突然说道:“你不是还有那三瓶药剂吗?反正你要它们也没什么用。”
克拉丽斯注意到修伊对自己送来欣赏的目光,显然是在赞美她恰到好处的接口。
果然,那老者疑惑道:“这位客人,难道说您不打算留下那些药剂吗?”
“哦。”修伊随口回答:“对我来说,这些药剂并没有什么意义。我的斗气是跟我的家庭教师学的,你知道有很多时候,年轻人是比较冲动的,有时候各家族的年轻人之间彼此会发生一些摩擦。我曾经在这方面吃过亏,所以我就学习了一些武士的能力,但那并不意味着我要上战场,所以我完全用不着它们。至于这些药剂嘛,那纯属是因为这次我替家族收帐的时候,有个家伙还不出钱来,所以只能用它们来抵债,哦,那可真是一个败家子,他把家里最值钱的东西拿了出来,却只抵消了三百个金维特。在我的家族知道这三瓶药剂之前,我想我可以随意地处置它们,反正我只要交还给家族三百个金维特就够了。”
众人都听明白了修伊的意思,很显然,一把可以用来炫耀的重剑,要比几瓶极品药剂对他来得有实际意义。而老者则明白了为什么对方不愿意露出制作人的名字。
无论是卖出药剂的一方,还是眼前这个贵族少年,都不希望
这件事广为流传。对这个贵族少年来说,如果让他的家族知道他偷偷把三瓶顶级的药剂卖出去,肥了自己,他或许会因此受到很严重的惩罚。
这个少年显然并不打算说出实情的,但是对这把重剑的喜爱以及缺乏现金的困扰让他生出了立刻卖掉药剂的念头,这真是个绝好的机会,老者意识到。
那个中年人笑道:“我猜您一定来自一个非常显赫的家族。”
修伊正色道:“做出这样的事情,无论如何都是有辱家族的声誉的。请允许我对我的家族保密。”
克拉丽斯已经彻底叹服了。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先前修伊要如此惺惺作态了。
这个小骗子,他果然是个骗子!他用对重剑的喜爱做为理由,来说出一个他“本不愿说出”的谎言,然后通过这个谎言来掩饰不能泄露制作人的漏洞,使商铺可以安心地买下他的药剂,而不用担心药剂的来源问题。而同样是这个谎言,又使得修伊可以光明正大的为自己的身份保密,不用告诉任何人自己到底是谁。他故意显示自己的贵族身份,使得商铺的人更加信任他,却又无法对他的身份进行确认。
克拉丽斯记得曾经有人对她说过:简单的谎言再加上精彩的演技,可以成就一次伟大的诈骗。与之相反,即使是再高明的骗术,没有足够精彩的演技支撑,也只会使其破产。
这个小骗子很显然就深明其中的道理,他的谎言本身算不上有多高明,重点在于他将一切演绎得如此自然。
先是用评价药剂的方式吸引这里人的注意力,对他的说话展开重视,然后再亮出药剂证实它们的价值和效果却又表示不卖,以勾起人内心中想要得到的欲望,最后再表现出自己纨绔子弟的风范,表示出对这把重剑的喜爱,自己竟然还无意中帮了他一把,促成他顺理成章地将早就准备好的谎言说出,使得一切都如流水般自然,彻底打消了商铺的疑虑而不留任何做作的痕迹……
难怪这个混蛋要把自己带在身边。
克拉丽斯难以想象这个少年到底是什么人?不但拥有最顶级的药剂,且能将一个简单的骗局布置得如此完美……
哦,这个小骗子简直是骗术精湛到家了,难怪他能将他的主人骗的如此团团转,最后成功地偷走那些炼金物品。唔,很显然,如果让商铺的人知道这些药剂的来历,而以他们的人脉关系,很可能就会和叫那个基勒里的商人联系上,并最终暴露这个少年在香叶城的事实。
克拉丽斯终于意识到一件事:这个看上去俊美的少年,其心智的成熟早超出了她的预料。他不仅精通商道,且熟谙人心。尽管他还不到十六岁,可事实上他的思维老成程度早已远超过一般的成年人。
至少比我要成熟多了,他并不需要借助表面的强硬来展示自己。克拉丽斯不无遗憾地认识到这点。
接下来的事,就好办多了。商铺的老者拿下了其中的两瓶药剂,而那位贵族中年人则为他的武士买下了那瓶狂暴药剂。
在得到了一把重剑后,修伊满载着整整两千个金维特带着克拉丽斯离开。
克拉丽斯此时的心情已经从当初拒绝那三瓶药剂的后悔与懊恼变成了对修伊撒谎时的愤慨与不满。
“你这个小骗子,你冒充贵族欺骗和愚弄了所有人。这些药剂都是你偷来的,而你却把它们光明正大的卖给了商铺。如果你曾经的主人发现了这些药剂在商铺中出现,他一定会追索的。我要去城主那里告你!”克拉丽斯咬牙切齿地教训修伊。
“我猜你真正想说的并不是这个,克拉丽斯,你需要多少钱可以让我堵住你的嘴?”
克拉丽斯的眼神浮动出媚人的光华:“哦,芬克,为什么我从未发现你竟如此可爱呢?”
“因为你只认识了我不到二十天,克拉丽斯,现在告诉我你想要多少钱?”
“一半。”
“这不可能,我建议你还是去告我吧。不过在那之前,我会先一步离开你,反正都是逃亡生涯,再继续逃亡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那就三分之一。”克拉丽斯爽快地改口。
“做梦吧。”修伊快步向前。
“哦,四分之一,不能再低了。从今天起你不用再在团里做任何事,也不用再还我先前欠下的债务,在我们一起到达南威尔镇之前,你可以一直和我的姑娘们在一起,你不觉得她们很可爱吗?”克拉丽斯追了上去充满诱惑的说。
修伊歪着脑袋想了想:“如果我说除了那二十五个金维特之外,我一个多余的子也不给你,你确定你会去告发我吗?”
克拉丽斯的表情微微呆滞了一下。
修伊微笑道:“你的为人其实并没有你表现的那么不择手段,克拉丽斯团长。”
那一刻狡诈的伪装被卸下,克拉丽斯无奈地耸肩叹息:“好吧你赢了,真奇怪,为什么你竟然会相信我不会去告发你呢……其实我只是想找你借笔钱用用而已。你知道我现在有多后悔当初拒绝你的这些药剂吗?你让我知道了我是天下第一号大傻瓜。”
“我以为我上次提出的建议已经可以帮你解决钱的问题了。”
“是的,可那只能帮助我们租用有限时间的场地,歌舞团太小了,也缺乏一些必要的道具。姑娘们的服装也早就该换了,可现在却是缝缝补补的在使用。我们还必须不能让别人看出来。凯西的家很穷,她每个月都要寄一笔钱回家,帮助她的弟弟妹妹;安娜的父母卧病在床,同样需要她的资助;黛丝的家里欠了别人一大笔钱,仅仅是利息就让黛丝喘不过气来;还有兰缇,她一直渴望能有一条属于自己的手镯,哪怕是最便宜的那种。哦,我是个很没用的团长,我的姑娘们的日子过得非常糟糕,而我却不能照顾好她们。所以如果她们有谁想离开,我从不阻拦……你的主意让歌舞团有了生计,却断了姑娘们的路,我想补偿她们。但我现在拿不出这么多钱来。”
她的声音有些低沉,也有些呜咽,泪花在眼眶里打着转。
修伊轻轻笑了起来:“好吧克拉丽斯团长,你的眼泪打动我了,我知道你说得是真话,但实在没必要表现得如此夸张……你没有你表现得那么难过,这么长的岁月下来如果一提到姑娘们的处境你就会掉眼泪,那么你早就该去自杀了。”
克拉丽斯很不满地给了修伊一脚,用那双汪汪泪眼看修伊:“至少你相信我说的了对吗?”
“是的,我知道你没撒谎,只是不习惯一向刚强的你变得这么多愁善感。”
“演戏是我的本职。”克拉丽斯笑嘻嘻道。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这位团长大人才会显露出她女人妩媚的本质。修伊仔细望着她,意识到其实她的年纪也不大。以二十多岁的年纪要挑一个歌舞团的担子,她想必吃过很多苦了。
修伊将装着两千个金维特的袋子放在克拉丽斯的手上。
克拉丽斯一楞:“我不需要这么多,而且你自己也要用钱。”
“做完你该做的事,再把剩下的给我吧。”
克拉丽斯眼前的感动一闪而逝,她捧着钱袋向旅店奔去:“我会还给你的!”她大叫。
望着克拉丽斯仿佛害怕修伊反悔而拼命逃窜的身影,修伊再忍不住笑出声来。
——————————————
或许克拉丽斯永远都不会理解,为什么在自己那样对待修伊后,修伊依然会慷慨大度的帮助自己。
难道是他看中了自己的美艳姿色?看起来不象如此。克拉丽斯完全能够感觉到那个少年的内心绝不象他的表面那般稚嫩,恰恰相反,他有着一种常人难以企及的成熟。用两千个金维特来博取美人的一笑?就连贵族们都无法做到如此奢侈。
其实对修伊来说,歌舞团就象是一个快乐的家庭,虽然摆脱不了烦恼,忧愁,吵闹等诸多负面感受,但至少不用每天在阴谋中挣扎。
是的,阴谋。
即使他离开了炼狱岛,他也不过是把这个阴谋与斗争的圈子放大了而已,却并未能脱离阴谋与勾心斗角的生涯,没能脱离虚伪与伪装,没能摆脱伺服于暗处,并随时给予敌人致命一击的习惯与生活方式。
尽管对他来说,游历天下是他的目标,炼金术是他的追求,但是兰斯帝国却绝不会放过他。
他不会主动去报复,却也不会象只老鼠一样东躲西藏,日夜惶惶。
因此这注定了是一场战争,一场被迫的反击战争。一场不需要他去追求,而会主动追寻着他而来的战争。
而从他离开炼狱岛的那一刻起,这场战争才刚刚拉开序幕。
尽管他的对手是如此强大,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不能反抗。
他不但要反抗,而且要让兰斯帝国看到他的反抗,为他所震惊,对他感到害怕。就象一个骄傲的斗士,即便是死,也要战斗到底。
在这一点上,拉舍尔并没有看错他。
即使是在炼狱岛那样的环境里,也不忘绝地反扑的人,又怎么可能在离开那个炼狱世界后就此销声匿迹呢?
他才不会这样做呢。
这正是为什么他能容忍克拉丽斯对自己敲诈的原因,对他来说,至少克拉丽斯是真实的,是不做作的,是不需要去用心防范的。
在这个歌舞团里,他至少能得到自己久违的人与人之间平和相处的感情——哪怕那很短暂。
很多东西,只有在失去的时候,才能理解它的弥足珍贵。
对修伊来说,这种平和相处的感情,或许是最有价值的,因为他已经失去了太久。
第八章 虚空斩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快到年末了。
有了修伊的“赞助”,歌舞团的姑娘们不必再挤在小旅店里过日子,而是可以搬到一个可以象模象样的中型旅店去居住了,同时歌舞团也可以租借到象样的场地进行排练了。
新发下的酬金令所有人都感到满意。
图兰朵的剧情,其实就是一个非常简单的爱情故事。
元朝时的一个公主图兰朵,曾经下令如果有个男人可以猜出她的三个谜语,她会嫁给他;如猜错,便处死。三年下来,已经有多个没运气的人丧生。流亡中国的鞑靼王子卡拉夫(Calaf)与父亲帖木儿和侍女柳儿在北京城重逢后,即看到猜谜失败遭处决的波斯王子和亲自监斩的图兰朵。卡拉夫王子被图兰朵公主的美貌吸引,不顾父亲、柳儿和三位大臣的反对来应婚,答对了所有问题,但图兰朵拒绝认输,向父皇撒赖,不愿嫁给卡拉夫王子,于是王子自己出了一道谜题,只要公主若在天亮前得知他的名字,卡拉夫不但不娶公主,还愿意被处死。公主捉到了王子的父亲帖木儿和丫鬟柳儿,并且严刑逼供。柳儿自尽以示保守秘密。卡拉夫借此指责图兰朵的无情。天亮时,公主尚未知道王子之名,但王子的强吻融化了她冰般冷漠的心,而王子也把真名告诉了公主。公主也没公布王子的真名,反而公告天下下嫁王子,王子的名字叫“爱(Amora)”。
整部歌剧中,最出名的曲目分别是〈图兰朵〉〈今夜无人入睡〉还有就是〈茉莉花〉。
“好了,姑娘们,今天我们排练图兰朵第二幕。黛丝,注意你的形象!图兰朵是一个骄横跋扈的公主,她任性,高傲,自私,骄横,但是在她的内心深处,还有一线温柔!你必须把握好这个分寸!”
“还有兰缇,该你上场了,快点。”
“哦,巴特,巴特,你在做什么?你还以为你是在扮演玫瑰君主吗?不,鞑靼王子不是一个武将,他是一个睿智而有追求的人,你要展示的是他对爱情的执着还有对希望
的追求。卡拉夫相信爱,他相信爱能感化一切!可是看看你,你这样子象什么?你不象是爱情的使者和追求者,更象是一个没脑子的为了女人而不顾一切的蠢货。哦不,这两者看上去很相近,但它们完全不同!”
克拉丽斯几乎要咆哮起来了。
在场地的最外围,修伊交叉着双臂,面带微笑地看着克拉丽斯指导姑娘们如何表演,如何歌唱。
“主人,您听我说,我真受不了,心如刀割!在流放的路上,你的名字是希望
,你的名字是力量,它驻留在我的心上。可明天就要决定我们的生死存亡,我们将要死在流放的路途上!他失去爱子多悲伤,我不见你的笑容痛断肠。啊,重任再难担当,多么悲伤……”那是兰缇扮演的柳儿在与她的鞑靼主人重逢后得知王子要去追求恐怖而可怕的图兰朵公主时发出的悲伤请求,请求自己的王子不要去求亲。
“兰缇!”克拉丽斯的嗓音再度高叫起来:“要悲伤!要悲伤!这是一段悲伤的咏叹调,你要表现的是一个柔弱而又深情的姑娘的可怜内心。可是你听听的歌声,我的天啊,你就象一只发了情的喜鹊,充满了快乐,就好象你明天就要出嫁了!”
兰缇无奈地整整裙子,然后扭了扭身体亮出一段雪白的手臂:“我刚买的镯子,漂亮吗?我觉得它很衬我的手臂。”
“哦,天啊!”克拉丽斯无奈地用手背击打自己的额头:“我真后悔给你们加薪水。要知道这让我欠了一屁股的债!”
兰缇用俏丽的眼神望着不远处的修伊:“我就是为他而买的。”
“你这个小骚货,如果你再不好好做事,我就把你踢下台去。天知道我还要去教其他的歌舞团的姑娘们排练,你们最好能让我节省点时间!”
克拉丽斯说着气冲冲地跑到修伊身边:“你最好赶快给我离开这,有你在这我的姑娘们都没心思排练了!”
修伊笑道:“真庆幸你没把小伙子们的表演也怪罪到我头上。”
“要知道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耶诞节即将来到,我必须在那之前把一切准备好。那将是我们功成名就的大日子!”
“如果你想说:很抱歉一下子把你的钱全花光了,原因是姑娘们对消费的热情超出我的想象,所以我只能到耶诞节的时候再还钱给你了。那么你可以直接说,没必要这么气势汹汹地先找一大堆理由。也许是我站在这里看你排戏让你心中有些不安了?”
克拉丽斯脸上的表情立刻垮了下来,她很不好意思地低声道:“就在十多天前我还是你的债主,可现在你是我的债主了。我只是有些不适应这种变化。”
修伊嘿嘿笑了起来。
克拉丽斯不满地瞪了修伊一眼,想了想觉得自己似乎有些过分,突然凑过去在修伊的脸上吻了一下,然后轻声道:“非常感谢你对我的帮助,这算谢意吧。”
舞台上发出了一片巨大的嘘声。
克拉丽斯快步回到舞台前,准备继续**她的姑娘们,回头再看修伊,却发现不知何时他已然消失,心中一时间有些怅然。
那个少年,真得是令自己心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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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叶城郊外的一处荒野,修伊一个人静静地站立着,。
他仿佛是在闭目沉思着什么,一动不动,口中却发出喃喃的低语。
“时光与空间的交集,巨轮和锁钥的紧合,时空横竖之窗,飘渺无定之门,虚无而现实的世界,为召唤之人开启吧……”
他的一只左手凭空划出诡异的符号,正是一个六芒星法阵,魔力通过这个法阵在他的身上越聚越多,形成一片浓厚的魔法元素集中区域。
无形的通道打开。
下一刻,他的身影倏然消失,再出现时已在不远处的一棵大石上。
原本背负在身上的重剑突然出现在右手中,重剑横扫,将附近的一棵大树劈为两断。
修伊又重新回到了刚才站立的地点。
矗立在旷野中,黑色的长发随风飘拂,他仿佛从未移动过……
“呼!”修伊长长地吁出了一口气,然后掏出一瓶药剂喝了一口,体内的魔力开始迅速恢复。
这一套攻击方式,正是修伊发明的结合魔法与武技两种形式的自创能力。先是集中大量魔力打开一道空间屏障,然后将自己传送过去,快速使用武士技能“横切”和“力斩”两种基本技巧,给目标敌人以致命打击,然后再利用能量循环形成的通道维持效应迅速将自己送回原点,使得本可以反击的敌人再次失去目标。一旦敌人向原点进攻,他又可以再度将自己传送至敌人身后进行攻击,循环往复,疲敌至死。
刚才的一套攻击动作虽然简单,但是致命而有效,使用出来时如行云流水,很显然修伊已经基本掌握了此战术的窍门。
这是修伊第一次真正的创造出自己的魔法和战斗方式,走得是一条诡异而轻灵的路线,充分发挥了自己既会魔法又会武技的长处,又避免了根基不够,不适宜正面决战的弱点。
修伊给这套战术起了个名字,叫“虚空斩”。
虚空斩的主要特点,就是利用能量循环的特性制造出只属于自己的空间通道,从而可以完成两点之间的快速瞬移,一旦运用得到,所造成的攻击就好象虚空中突然冒出一把剑砍向自己,中招者可能会连对手的影子都没看到就已倒下。
只是要打通空间屏障所需要消耗的魔力实在过高,根本不是他一个初级法师能承受的。还好,修伊的魔力虽然不高,但他拥有的魔力恢复药剂,魔力增幅药剂和魔力激发药剂可真不少。通过这些药剂,他可以在短时间内将自己提升到四级空间法师的魔力水准,从而拥有打通空间屏障所需要的能量。
魔法师之所以非常注重天赋,其很大的原因就在于魔力上。缺乏元素共鸣天赋的人,其魔力的生成积累速度,要远远慢于拥有天赋的人。而即使拥有出色的天赋,魔法师同样不可能做到无限制的使用魔法。法力一旦耗空,再强大的法师也释放不出魔法来。所以更多的时候他们都需要去冥想,去增加自己的魔力底蕴和恢复速度。也因此,从不会有哪有一个魔法师可以每天不间断地使用魔法,练习魔法。
但是对于拥有大量的顶级魔法药剂的修伊来说,这一切实在不是问题。
仅仅是短短十五天时间,修伊已经消耗了大约一百瓶左右的药剂,这些药剂要是卖出去,换来的钱足以让自己立刻成为一个富豪。再象这样继续下去,估计要不了一个月,修伊花掉的钱就足以成为一个天文数字。
天底下估计再不会有比他在修炼魔法方面更奢侈的魔法师了。
大投入带来的同样是丰厚的回报,仅仅十五天时间的修炼,足以顶得上其他的法师一千天的修炼,同时也使修伊在空间魔法上的能量循环理论逐渐成形,并在今天正式完成了虚空斩的创造,连他的魔力也大大增加,他的空间系能力正式进入初级法术阶段,甚至连其他两系等级也有了再度突破的迹象。
在缺乏空间法术的天赋的情况下能够完成如此快速地升级,只怕天下除了修伊也没几个人能做到了。
而虚空斩的创造更令他战斗力大大提升。
或许唯一制约他的,就是魔力问题了。
看来无论是制造多条通道还是增加自己体内的魔力,都需要以后自己多多冥想,任何事物总是离不开基础的支持啊,仅有技巧依然是不够的。
修伊苦笑着想到。
不过不管怎么说,面对即将到来的帝国追捕,拥有了瞬间转移能力的修伊又多了一份逃生的把握,这一百瓶顶级魔力恢复药剂没有白白浪费。
不远处的小魔龙向他奔来,看起来它对修伊新发明的瞬间移动能力很感兴趣。
魔龙在成年之后就会拥有使用一定程度的魔法力量,也包括了空间法术。只是与人类不同,由于魔龙的力量是不需要修炼的,所以它们对力量的本质并不理解。因此对旭来说,看到修伊使用出空间法术,它还是相当好奇的。
这刻它滴溜溜地围着修伊转个不停,一双小爪子竟也凭空乱抓起来。
修伊起初还看着好玩,小家伙们都是如此,爱学习主人的动作习惯,不过再看下去,就明显感觉不对了。
旭竟是将他刚才费尽心思创造出来的法阵,轻轻松松就模仿了出来。
如果只是单纯的模仿出来也就罢了,令修伊感到惊奇的是下一刻,旭竟直接凭空消失,再出现时,赫然正处在刚才修伊立着的那块大石上。
它蹲在那大石头上,兴奋地对着自己“汪汪”地叫个不停。
然后,它又瞬移回到了修伊的身边,眼神中露出得意的神态。
“这怎么可能?!”修伊大叫起来,他一把抱起旭:“你这小家伙怎么可能学会我的招数?你的魔力消耗怎么样?”
“汪!汪汪!”旭大声叫了起来。
修伊急忙感受它体内的魔力消耗。他惊愕地发现,这小东西原来根本就没费多大的魔力就完成了这次虚空斩。
魔龙天生体内魔力充足,由于是先天就有的能力,不需要后天训练,因此幼生期的魔龙在魔力储备上和成年期的魔龙没有太大区别,主要的差别是在它们对魔法的运用理解和肌体强横程度上。
对旭这头真正年龄才不过1岁的小魔龙来说,它现在的肌体力量其实有限,但是它的魔力之强,却远远超过一般魔法师,只是它还没能理解运用的法门。
没有想到的是,这刻旭竟然会从修伊的身上领悟到瞬间传送的奥秘,这到是令修伊不得不惊喜异常。
只是它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魔龙丽塔说过,魔龙拥有学习能力,却不具备创造能力。它们只能学习和使用天生的魔法,绝无可能学会人类创造的法术。即使同样拥有使用空间魔法的能力,同样可以撕裂空间,魔龙所使用的手段,与魔法师也是截然不同的。那为什么旭能做到学习自己的法术?而且能做得如此轻松?
长期的炼金术生涯,已经让修伊学会了怎样去面对一些奇怪的,复杂的问题。正确的思路,有时候是解开迷题的最大关键。要想知道旭为什么能做到别的魔龙做不到的事,或许只能从它的出生环境中寻找答案。
与别的魔龙不同,旭是在风鸣大陆出生的,相比深渊那恶劣的自然环境,风鸣大陆的生长条件显然更好,也更有利于它智慧的开发。其次,旭在幼生期时就吞噬了一只魔灵,虽然是机缘巧合,却显然也等于是有了一次奇遇。最后就是,旭可能是唯一的,在没有吃掉自己的寄主情况下出生的魔龙,而在它寄生在修伊的身体里时,就一直与修伊有着心灵相通的能力。由于它寄生的又是所有生物中最为聪明的人类,且在离体后继续与修伊保持着精神上的联系,能彼此感应到对方的想法,感受对方的思维习惯,那就意味着它的智慧得到了进一步的影响与开发。
这三者的原因结合起来,很可能让旭的智慧得到极大的提升,使它可以突破自体的限制,学习人类的法术,而它先天拥有强大魔力的天赋,又使它可以学会之后立刻使用出来……
不管怎么说,看起来它用这一招用得比修伊还出色,至少它不需要喝魔力药剂补充自己,甚至不需要使用咒语。
一想到这,修伊无奈地看看旭。
别人穿越,都是奇遇不断,好事连连,怎么轮到自己头上,没碰到什么好事,却做了近四年的囚徒,这还不算,一连串的好事,竟然还都落在了旭的身上?
命运何其不公,令修伊苦笑不已。
可能是感悟到了修伊的想法,小家伙哼哼了两声,死命地往修伊怀里钻,那意思我有好处不就是你有好处吗?
“你的母亲说过,你将会成为一只最伟大的魔龙,现在我开始相信,这个说法不仅仅是因为母爱,更因为她看到了未来。”修伊由衷赞叹道。
轻轻抚摩着旭的头,修伊道:“从今天起,我教你魔法,我相信未来的你,一定会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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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遥远的帝国南部,南威尔小镇上。
查克莱咬牙切齿:“已经查过所有外来人员,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修伊格莱尔到了这里。他在我们之前一个月就离开了炼狱岛,如果他要来这,他早就到了!拉舍尔,你这狗娘养的。你犯了一个大错误!”
拉舍尔耸了耸肩:“看起来我被这小子耍了一道。人总会有失误的,不是吗?”
“哦,是吗?修伊格莱尔就象耍猴子一样耍了你,你从一开始就做出了错误的判定,现在却想用这么一句人总有失误来打发我?”查克莱的态度充满讽刺。
“那是因为你不懂追捕。对于探员来说,追错方向是很正常的事。要知道一个犯人一辈子或许可以赢探员很多次,却输不起哪怕一次。而一个探员哪怕是失败无数次,都可以一次又一次的卷土重来。除非在逃的犯人寿终正寝,否则探员永远都有希望
成为最后的胜利者。”拉舍尔冷笑回答查克莱:“所以不要灰心,不要泄气,如果修伊格莱尔这么好对付,那他也就不值得我全力以赴了。”
“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要去哪里找他!”查克莱怒吼起来。
“回凡尔萨,他一定还留在那里。有一件事不可能出错,那就是他的传送地点就在那!既然他的目的地不是南威尔镇,那么他在凡尔萨群就一定另有自己的目标。我敢用我的脑袋来确保近期内他一定会有大行动!”拉舍尔很认真地回答。
第九章 材料市场
六级大法师阿布利特的领主府是在香叶城的西城区。
或许是阿布利特的名气太大的缘故,多少年来,从来没人敢在领主府一带惹事生非。
在领主府的斜对面,就有一个小酒馆,叫黑棕榈酒吧。
此刻修伊坐在黑棕榈酒吧,要了一杯黑松子酒,这是这里的特产,味道香郁浓厚,回味甘甜。
近四年的炼狱岛生涯,让他的神经始终处于崩紧的状态中,如今终于有了放松的机会,哪怕是一杯美酒,都能让他感到生活的甜美。
当然,他到这里来的主要目的不是为了喝酒。
由于这里是距离领主府最近的酒馆,因此领主府的武士经常会在空余时间到这里来喝上几杯。
人们在喝得多了之后,总会有些不该说的话就说出来,一些不该透露的信息也因此而被泄露。
要想知道有关领主府的消息,其实再没有比在这里更容易得到的了。
修伊甚至不需要去冒险夜闯领主府,不需要去收买某个武士,只需要在这里静静地坐着,细细地听着,日复一日,那么要不了多久,有关这里的所有情况,他就都会了解。
喝过酒后,修伊会起身离开酒吧,在领主府的附近转一圈,然后再回到旅店。
克拉丽斯最近忙到四脚朝天,她有太多的事要做,要管理团队,要排练新剧种,还要帮其他的歌舞团训练歌女。 所以她彻底从修伊的眼前消失了,对修伊来说,这到不啻于是一个福音——他以为他可以把更多的精力用在修炼和其他事情上。
但事实证明他错了。
即使没有克拉丽斯的骚扰,也还有来自歌舞团其他姑娘的骚扰,尤其是黛丝和兰缇。
刚回到酒店的修伊此刻正在头痛地望着旭。
他正在教旭怎么学习和使用魔法。
不过看起小家伙并不好学,做为一头天生就拥有无尽魔力的魔龙,旭就好象一座未被开发的宝库。可惜的是,旭的一连串奇遇,只提升了它的智慧与潜力,却不能让它摆脱魔兽那种永远不考虑明天的日子该怎么过的懒惰本性——它完全没有要早早勤学做个魔龙小天才的梦想。
它更愿意每天躺在修伊的怀里睡大觉。对他来说,他现在还处于调皮,捣蛋,混吃等死,靠父母过活的年龄。
学习这种苦差不该这么早落到自己身上,那叫虐待儿童。
“芬克!”兰缇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我和黛丝要上街去买点东西。但是你知道两个女孩子上街是一件很冒险的事,你不觉得有必要在这个时候挺身而出展露一下你的骑士精神吗?”
兰缇的叫声传来后,修伊很无奈地放弃了继续教导旭。
他打开门,看到兰缇和黛丝正在门口盛装打扮着等待自己。
“你们要上街?”他问。
兰缇快速回答:“今天的排练结束了,克拉丽斯要去别的歌舞团,我们现在是自由的。不上街做什么?”
“可我记得你昨天刚去购过物。”
“哦,女人是永远不会嫌购物次数太多的。”兰缇撅起可爱的小嘴。
还是黛丝忙道:“是我常用的一些日用品不够了,我让兰缇陪我去,她就想叫你也一起去。我觉得这实在是太打扰你了。”
黛丝的声音一向是那么温柔甜美。
很难想象这两位个性相差那么大的姑娘竟然会是好朋友。黛丝就象是空谷里盛放的幽兰,性情柔和含蓄,却偶尔也带了些调皮。兰缇则是快人快语,就象个朝天小辣椒,想什么就说什么,她比黛丝更敢于追求自己喜欢的事物。
至少她在语言上从不掩饰自己对修伊的好感,从她见到修伊的第一眼起,她就决定了要抓紧这个小男生,而黛丝则总是用眼神和羞涩来代表一切。
至于克拉丽斯,她对修伊的金钱崇拜显然胜过于对他本人。
修伊想了想点头道:“不,这并不算打扰,正好我也打算去街上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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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旅店的时候,遇到了一点小小的麻烦。
一队骑士正在向旅店老板问话。
为首的骑士长神情很严肃,在问过一些话后又用冷峻的眼神扫了一下周围的客人。
修伊能感觉到那个骑士长特别在自己的身上停留了一下,在看过他头发的颜色后才重新望向别处。
骑士们呼啸着离去。
“嘿,杰米,发生什么事了吗?”好奇的兰缇问旅店老板。
“哦,是来追查一个逃犯的,好象叫什么修伊格莱尔,是个杀人犯,杀死了帝国要员。真难以相信,这个杀人犯还不到十六岁。”旅店老板叹息着摇头。
“哦,我的天啊。”黛米惊恐地捂住了自己的小嘴:“你是说香叶城来了一个可怕的杀人犯?”
“不,我没这么说。”旅店老板回答:“这是全国通缉令,每个城市都要下发的,谁也不知道那个杀人犯在哪。就我个人看来,那个修伊格莱尔来到香叶城的可能性为零。哦,对了姑娘们,你们不必这么害怕,那个修伊格莱尔虽然是个杀人犯,但却不是强/奸犯。”
“他长什么样子?”兰缇看了一眼修伊,然后快速问,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毛毛的想法,该死,不会这么巧吧?
旅店老板回答:“金色的头发,蓝眼珠,身高嘛……大概和你们的朋友差不多。”
旅店老板亮出了那张即将贴在墙上的画像。
感谢老天,炼金术不会发明照相机,而见过自己容貌的人同样也不会绘画。修伊注意到旅店老板手里拿着自己的画像,不过看起来和自己的容貌还有很大的差别,再加上头发颜色的改变,没人能确认自己就是修伊格莱尔。
重要的是,画师把他画得就象一个凶神恶煞!
兰缇盯着画像看了半天,然后嘟囔了一句:“他看上去真丑。”
修伊有种想笑的冲动。
他最想笑的是,在追捕自己这件事上,兰斯帝国尽管可以大张旗鼓,但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帝国只会给他另外栽赃罪名,而不会说出事实真相。
如果让国民知道他们的皇帝用国民生命来做炼金试验品,恩,就算是皇帝,也要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
这就意味着一个很重要的好处,除了少数知情官员,绝大部分的普通探员不会去把目光盯在一个炼金师身上。
因此对于修伊格莱尔,除了头发的颜色和年龄,探员注定将几乎一无所知。
当然,这不排除有经验的猎犬在暗中伺服,等着他主动上钩的可能。
前提是他们得先知道该在哪里埋伏。
“我们走吧。”黛丝用玉葱般的手挽住了修伊的手臂,一旁的兰缇很不服气,挽住了另一只。
很多客人向修伊投来羡慕的眼神。
出门的时候,旅店老板喊:“出门尽量小心点,现在查得紧,听说整个凡尔萨群都在加紧盘查。”
修伊的脚步停下,回头问旅店老板:“全国都是这样吗?”
“是的,不过这一带是最紧的,从凡尔萨到诺兹群,几乎所有的道路都被封锁了。我猜我们的总督大人一定很期望那个修伊格莱尔会在凡尔萨,听说连一些高级武士都被派到了这里,别的地方可没听说有这样的待遇。”
修伊的嘴角拧动了一下:“是么?那他们对这里还真是特殊照顾呢。”
扭头离去。
法政署的猎犬果然发现了自己是落在了凡尔萨群,而且在前往南威尔镇的路线布下了重兵。
他的落脚点距离南威尔镇相当近,距离香叶城却遥远许多。这引导法政署的人的走向了错误的思维误区。
然而修伊的心中却还是产生了警兆。
要知道自己留在传送法阵上的线索所隐藏的目的地虽然是假的,但也绝不是一般人能发现和破解得了的。
那既是假线索,也是真试探——试探追踪自己的人的能力到底如何。
只要法政署的人往通向诺兹群的方向大加盘查,那就意味着追捕他的人的确是很有能力的——如果不是贝利曾经告诉过他法政署的人有多么狡猾,又是如何的熟谙人心弱点的话,如果他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修伊格莱尔,他或许就真得回到修伊格莱尔曾经的家乡了。毕竟对一个离家太久的少年来说,在逃离那样的地狱之后,回家的想法实在是太正常了。
从修伊格莱尔的记忆中,他找不到太多的关于这位姑妈的印象。他甚至已经记不清这位姑妈长什么样子了,反到是对男爵和男爵夫人的印象极其深刻。
这是不是意味着在曾经的修伊格莱尔的心中,他总是在尽量避免回忆他的姑妈?
修伊不知道答案,但他知道即使是现在的自己,也在受着曾经的修伊的情绪影响,有种想回家看看的欲望。
看看那个该死的姑妈,看看那位曾经颇为照顾他的男爵还有男爵夫人。
这种情绪意识并不强烈,但却时刻存在着。
正因此他并不希望
法政署的人能发现这个假线索——发现假线索不仅意味着对方有很强的追踪侦察能力,同时也意味着自己以后恐怕真得都不能回到南威尔镇了。
他本希望
自己能看到法政署的人如无头苍蝇般满天乱飞,到处瞎找,可惜的是兰斯帝国或许不乏蠢货,但自己却并没有这么好运的碰上。
现在部署一切追在自己背后的人,绝对是一头有着丰富经验的老牌猎犬。
不过这头猎犬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知道自己已经是一个三系魔法师,不可能知道旭的存在,不可能知道红和绿的存在,不可能知道自己在还只是一个初级法师的情况下就自创出威力强大的虚空斩。
如果一个人不了解对方的底牌就出手的话,那通常意味着惨败。
何况修伊还可以为自己增加更多的底牌,那只老牌猎犬同样不可能知道一个炼金师真正发威时,拥有多么强大的能量。
在魔法与武技修为上,修伊或许依然还只能算弱者,但在炼金术方面,当今大陆敢说比他强的,怕是没有什么人了。
不过在清楚地了解那只猎犬的底细前,修伊不打算和对方做正面交锋。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在他们发现自己不在南威尔镇的时候再向这里赶回来,应该已经错过了好戏。
是时候做些前提准备了,想到这修伊突然道:“兰缇。”
“什么事芬克?”
“你知道香叶城最大的炼金材料市场在哪里吗?”
“哦,当然,女人是对市场最熟悉的。”兰缇骄傲的回答。
“那么有兴趣跟我去逛一趟那里吗?”
“你说去哪里就去哪里。”兰缇从不掩饰她对修伊的着迷,在她看来,这个男孩就是天神赐给她们的最好礼物。他聪明,礼貌,英俊非凡,错过了才叫可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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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炼狱岛是兰斯帝国秘密建立的试验室,是整个国家炼金术的中心,但这并不意味着它就拥有国内所有的一切资源。炼狱岛上所拥有的,基本都是些绝迹的物种,与之相反,一些常见的物种反而并不多见,主要是靠自由号的输送。
因此即便是修伊要制作某样东西,也需要到炼金市场来找一些他的戒指里不可能去携带的便宜材料。而且他也希望
尽量少用戒指里的东西。毕竟那些东西太珍贵了,在他找到一个安全地点将戒指里的种子全部培育出来之前,那些材料每用一点就少一点。
然而在来到香叶城的炼金材料市场,修伊遗憾地发现自己严重错误地估计了形势。
他没有想到,自己当初认为不值钱而特意留下迷惑探员视线的一批材料,在这里竟然也是难得一见的好货色。
他当初看到这些东西自由号每个月都成船成船的送来,以为价格应该不会太离谱。却忽略了这是集一国之力的输送。分散到国内各地,其拥有量其实少得可怜,价格也水涨船高。
一些奸猾的商人甚至会用普通的植物或者别的什么物品进行加工来代替各种珍稀材料,而这些材料却是当初炼狱岛上根本不屑一顾的。
至于修伊戒指里的那些材料——就干脆连假货都不存在了,人们以为这些东西早已绝迹。
在这种情况下,修伊也只能叹息,只怕这些东西如此难见的原因,炼狱岛也是罪魁祸首之一。兰斯帝国号称举国之力支援炼狱岛,到也不是空口白话,自己天天吃鱼翅吃到没有感觉,走进世界却发现原来连鱼肉都贵得吓人,心理状态一时间实在有些适应不过来。
他本打算为自己制作几个强力的攻击性道具,不过就目前的情况看来,要完成计划就有些难度了——就算是再出色的炼金师也无法用泥土去制作最高明的法阵。
正在沉思间,不远处传来两个人的对话。
那段对话立刻引起了他的注意。
倾听片刻后,修伊的嘴角微微一撇,他发现自己有了一个好主意。
第十章 配方
在材料市场不远的一处小摊前,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人,留着一缕小胡子,正在和那个长得瘦小的摊贩主人进行着激烈的讨价还价。
“基迪,我可是你的老主顾了。这些蓝珠草我全收,每株两个金维特。”管家模样的中年人对小摊贩道,看起来他非常熟悉这里的行情,他叫价的口气很坚定。
“得了吧基迪,你每次被老婆打都是因为你偷偷拿钱去找你那个相好的了。但是你别想从我这里捞好处去满足你的下半身。”管家的口气很不屑。他太知道这帮象老鼠一样的贩子转的是什么心思了。他肯定打算卖出比自己老婆要求更高一些的价格,好供自己去花天酒地。
小贩看看左右没什么人注意,偷偷凑过来:“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给你让十个银维特,怎么样?你回去以后照样报三个金维特,怎么样?”
“不,不行,你这是在行贿,基迪。”
“哦,加里,你只是个管家,没必要这么尽职的。”
“那正是为什么我能从仆役成为管家的原因,好了,两个金维特一株,我不会再多给你一个子。”
瘦小的摊贩苦着脸摇头:“我知道你不相信,加里先生,但是这个价格我真得没法出手。要知道现在驻颜药剂非常走俏,那些贵族夫人们疯狂地采购。蓝珠草是制作这种药剂必不可少的材料,就算你不买,我也不用担心没人会来买它们。”
那名管家恨不得将这混蛋抓起来猛揍一顿。
很多时候把住对方的底线价格并不代表就能成功,市场的热销偶尔会使买方市场变成卖方市场,一些材料贩子并不担心自己的东西卖不出去,他们大可以待价而沽。
但是用这样的价格收购材料,也就意味着制作出来的药剂成本价已经接近于销售价了。
问题是他今天来晚了,蓝珠草已经不多了,别的地方的摊贩也都是这个价钱。该死的基迪,他是钻到钱眼里去了,以后别想我再照顾他的生意。
他正在苦恼的时候,旁边突然响起一个年轻的声音:
“据我所知,蓝珠草并不是制作驻颜药剂必须的材料。”
加里管家赫然回头,他看到一名衣着翩翩的少年就站在自己的背后。
在他的两侧,还有两个清丽可人的小姑娘在陪伴身旁。
叫基迪的小贩有些不满意:“嘿,小子,不买东西就别在这捣乱。”
少年耸了耸肩膀,对加里笑道:“看来有人并不希望
我说话。”
管家不屑地瞅了一眼小贩,对少年道:“看得出来你是有教养的人家出来的年轻人,那只是一个下等人,你不必理他,我对你刚才说的话很感兴趣,我想你是在说有什么东西可以代替蓝珠草制作驻颜药剂?”
对方做了一个优雅的鞠躬姿势:“很多同类系的水属性魔植都可以替代。”
一旁的小贩基迪用尖利的嗓子叫道:“加里先生,我想你没有告诉他,卡默尔家族从不生产上品以下的药剂。”
那个叫加里的管家笑着看修伊:“我很抱歉,阁下,您的建议我无法采用。”
修伊看了看身边的两位丽人,笑得依旧灿烂无比:“取一株红苓的中段精华部分,再加两滴阿鲁巴蜥液进行调和,用它来代替蓝珠草,能制作出精品级别的驻颜药剂。”
管家和小贩同时面面相觑。
加里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看修伊,想了想才道:“尽管我并不是一个炼金师,但长期担任采购使我多少也了解到一些关于药剂炼制的事情。真奇怪我从未听说过这种方法。”
修伊摊开两手:“炼金术追求的是事物运转的规律,而万事万物之间的联系之复杂,又怎么可能是人力所能探索得尽的呢?想必就是伟大的伊莱克特拉大炼金师,也不敢说他已经掌握了这世界所有事物的运行规律。知识的海洋是无穷的,新的发现每天都在诞生,您没有听说过并不稀奇,稀奇的是您连试一下的勇气都没有……这两种东西加起来的价格也不到1个金维特,可比蓝珠草便宜多了。”
那名管家用右手托起下巴想了一会,然后点点头道:“你说得对,阁下,我很抱歉刚才对你的怀疑。要知道很少有炼金师愿意把自己的独家配方交出来的。”
“的确如此,我之所以肯告诉你是因为在我看来那算不上什么。”修伊表现得很自信。
他自信满满的样子看上去帅呆了。
如果克拉丽斯在这里,她一定会坚决的相信修伊又在玩弄他的那套骗术了,但是这刻在这里的是黛丝和兰缇。
有时候我们不得不承认,在女人面前装酷的确是一种很有效的吸引芳心的行为,尽管修伊的目的并不在此,但他的确成功的使得两个小姑娘眼神中放出一颗颗红色小心心。
那名叫加里的管家想了想,点头道:“我会尝试买一些回去请家族里的炼金师试一下的。”
然后他不顾那小贩的喊叫匆匆离去。
小贩基迪用恶狠狠的眼神瞪着修伊:“嘿,小子,你毁了我的生意。”
兰缇正要反唇相讥,却被修伊阻止住了。
他随手扔给基迪一个金维特,然后拿出纸笔在上面匆匆写了几个字交到基迪的手上说:“不用担心,我敢保证他一定还会回来找你买蓝珠草的。这个纸条上有我的名字和地址,如果你能用隐晦一些的方式把这份资料透漏给那位管家先生的话,我就再给你一个金维特,你觉得怎么样?”
小贩基迪有些迷惑地看了看修伊,又拿起那个金维特晃了晃,点头道:“没问题,爱捣鬼的小子。如果你不给我那一个金维特,我就把你现在告诉我的全告诉那位管家。我会告诉他你骗了他。”
“成交。”修伊淡然自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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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你告诉他的方法是正确的。”回来的路上,兰缇几乎要叫了出来。
“那的确是正确的配置方法。”修伊回答。
“那为什么那个管家还要回来买蓝珠草?”黛丝迷惑地问。
“因为我只告诉了他,如何用别的材料替代蓝珠草,但没有告诉他应该使用怎样的方法进行后期处理。所以他注定了要失败的。”
“哦!芬克,你真坏!”两个女孩同时捂住嘴叫了起来。
“可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得罪一个家族对你有什么好处吗?”黛丝有些替修伊担心。
“还有你是怎么懂得炼制药剂的?”兰缇则很是想不明白修伊怎么会知道这么多的。
两个女孩你一句我一句问个不停。
修伊叹了口气停了下来,他看看两个小姑娘,轻声说:“黛丝,兰缇,你们都是好姑娘。可是我不能一直待在歌舞团里。我有我自己的事要做,我是说……每个人都要有追求的不是吗?”
黛丝吃惊地看着修伊:“你说你要走?”
兰缇干脆一把抓住了修伊:“不,芬克,你不能就这么离开。”
修伊拍拍兰缇的小手:“别紧张,我又没说要离开。我只是想得到一些东西,但这些东西并不好得到,需要有人帮助我。”
两个女孩这才松了口气。
黛丝问:“你说你需要贵族的帮助吗?”
“是的。”
“那个加里管家?”
“是的。”
女孩完全糊涂了:“可是你刚刚才耍了他。如果你告诉他正确的方法,他也许会来感谢你,可现在……”
修伊不耐烦地止住她们两个的文化:“相信我黛丝,还有兰缇,这个世界很复杂,没那么简单的。一个家族的大管家不会因为一个路人好心指引了他几句话就知恩图报。他们不是什么逢恩必报的君子,尽管他们总是教养良好,外表温文,但那并不能说明什么任何问题。你不可能指望一次普通的偶遇和几句点拨的话语就让一个管家去信任你,然后任你提出怎样的需要都会满足,这是不切实际的事。”
“可是你……”
“所以如果你想要吸引一个人或者一个家族的注意,有时候吸引仇恨比吸引感激要来得更加快捷方便得多。”
女孩们同时捂住了嘴,瞪大了眼睛:“哦,我的天啊,你是说……”
“是的,如果他们不按照正确的方法进行调配,那么驻颜药剂就不仅仅是失败那么简单了。坩埚里的药剂会象咆哮的海浪一样冲出去……”说到这,修伊露齿一笑:“我知道绝大部分的药剂炼金师的习惯都不那么好,他们总喜欢把所有要使用的材料堆在一起,只为了顺手拿着方便。当坩埚里的药剂冲出去时,相信会毁掉许多材料,那将远超他们预期的损失。”
“哦,不!芬克!那个加里管家会杀了你的!”兰缇几乎要尖叫起来。
她怎么也没想到修伊自信满满地走过去教导他人的方法竟然会是祸害他人的方法。
“是的,如果我无法告诉他们如何正确使用调配这些材料的办法的话,他们也许会那样做。”修伊笑着回答,他轻轻搂住两个女孩:“不过放心吧,我没那么容易死的。我只是想确保那位加里管家会找上门来而已,毕竟报仇总比报恩更容易来得有动力。当然,他的目的肯定不会是表达感谢,不过有什么关系呢?重要的是他一定会来找我,对我来说这就已经够了。”
两个女孩几乎要昏过去了。
第十一章 震慑
“芬克.达尼托,你在哪?你这个混蛋快给滚我出来!”加里管家那咆哮的声音在旅店门口回荡。
当修伊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时,加里管家的眼睛亮了。
四名武士同时上前一步,将楼梯口的几个出路全部封锁住。看得出来,他们干这个很在行,不急于抓人,而是先堵死对手的逃跑路线。而在管家的身后,还有四名普通的仆役,他们才是负责抓人的。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修伊微笑着对身边的黛丝和兰缇说:“你们先回房间去,告诉其他人不会有事的。”
兰缇强挤着笑颜:“是的……我不紧张……我不紧张,你说过你能搞定的对吗?”
她的声音直打颤。
黛丝则长长地吸了口气:“芬克,不要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实在不行我们可以赔偿他们钱的。”
“我知道,快回去吧。”修伊催促她们两个。
眼见着黛丝她们回到房间里,修伊才转回头笑道:“我以为你是来感谢我的呢,加里先生。”
“你应该叫我卡默尔先生,这是我的主人赐给我的姓,当你念到这个姓的时候,也许你会想起卡默尔家族意味着什么。招惹了卡默尔家族的下场又是什么!”加里管家愤怒地吼叫道。
然后他向前走上几步:“我猜你没有想到我会找到你的对吗?那么现在,小子,你有两个选择。一:赔偿家族价值五百个金维特的损失。二:让家族的武士打断你的腿。”
修伊冷冷看了一眼堵在路口的那四名武士。
都只是些初级武士而已,就算不使用魔法,他也能轻易地干倒他们四个。
不过他觉得自己或许该用更加震得住场子的方式来解决这个问题,给这个目前肾上腺素猛增的管家先生降降温。
于是他轻轻抬起头,望着眼前的加里管家笑道:“我觉得也许还有更好的解决方法。”
风之元素开始凝聚。
仿佛是呓语一般的声音,轻轻地吟诵着那风的咒文,风的力量仿佛汹涌澎湃的波涛一般开始积聚于旅店的周围。它们渐渐凝聚成实体,现出如刀锋般的形状,在空中打着旋地飘舞,就象是一条条刀叶。
宁静,却暗藏杀机。
整个旅店内的所有在这刻都被浓重的风之气息所包拢,正是风系范围性杀伤法术—风裂。
加里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他发出了一声喃喃的呻吟:“哦,我的天啊……”
他终于明白他现在面对的是什么人了。
一个魔法师!
该死的,自己竟然在用咆哮的口吻对着一个魔法师大喊大叫,甚至说出了威胁要打断他的腿的话!
要知道就算是最低级的魔法师,也不是几个初级武士所能对抗的,魔法师的神秘,魔法师的强大,从来都是毋庸置疑的。
而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魔法师的地位极高。
要知道除非武士达到七阶以上,成为自由武士,否则即使是六级武士,其地位也不可能和一个初级魔法师相比。
一方面这是由于魔法师的数量远远比武士要稀少得多,另一方面他们的作用也不是武士可以替代的。
因为武士仅仅拥有战斗的能力,而魔法师所拥有的,却不仅仅是战斗力。他们在其他方面的辅助能力甚至更加强大。因此一个三级武士或许可以打败一个初级法师,但是他的薪水和待遇却永远不可能比得上这个初级法师的十分之一。
唯一能在地位上和魔法师对等的,除了教廷的神圣骑士之外,大概就只有炼金师了。问题是地位上的平等不代表实力上的平等,炼金师的自身实力根本不足以和魔法师对抗。
这就是为什么人人都向往成为一个魔法师的原因—无论在地位,实力还是其他方面,魔法师都是最出色的。即使是对帝国兴起极为重要的大炼金师海因斯,他的梦想也是拥有更强大的魔法能力而非其他。
否则以兰斯洛特星辰武士的身份地位,又怎么可能会听命于炼金师?
所以别说加里和他的手下没有杀死修伊的实力,就算有那份实力,他也不敢那样做。
如果此刻站在修伊面前的是卡默尔家族的族长,以他的身份到是够资格无视一个初级法师,但是一个管家嘛……
加里有理由相信,卡默尔族长或许不会惧怕这个年轻的法师,但如果这个法师现在就杀了自己,卡默尔族长只怕也绝不会为自己放半个屁。
任何一个国家的贵族都比魔法师多,所以贵族不会去招惹魔法师,只要他们不是欺人太甚。
五百个金维特和一个管家的生命还不值得让卡默尔族长去冒险。
再加四个初级武士也不行。
谁知道这个初级法师的背后还有什么更强大的存在?
所以现在加里管家吓得瑟瑟发抖,甚至连那四名武士也面面相觑。
这下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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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您的火气正在消除,对吗?”修伊微笑着问加里管家。
“哦,是的先生,我很抱歉刚才对您使用的不敬言语,我希望
您不会放在心上。”加里管家满头大汗,他掏出一块手帕不停地擦着汗,看起来那块帕子都已经湿透了。
“那么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我是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你如此气急败坏地来找我?”修伊装出一脸糊涂的样子,他挥挥手,空气中的风刃全部消失。
“恩……是这样的,芬克法师。”
“叫我达尼托先生。”修伊冷冷道。
“是,是的,达尼托先生。就在今天下午,我按照您教我的方法买了一些红苓和阿鲁巴蜥液回去,交给我们的炼金师去制作。但是结果……”
“结果怎么样?成功了吗?”修伊明知故问。
“事实上……是失败了,达尼托先生,药剂在炼制时全都冲出来了,就象是火山爆发一样,毁掉了半个药剂房,很多材料都被毁了。我的主人……很愤怒,他责骂了我。然后我就……”老实巴交的加里说不下去了。
“原来是这样。”修伊点点头:“你认为我是在害你,教了你们错误的方法,所以你就来找我报仇了?是这样吗?”
“……是……是的,达尼托先生。”
“其实那是因为你们的炼金师太没用了。”
“我们的炼金师……没用?”
“是的,看来他并不知道怎样处理一些新事物,也没有相关的经验和教训,一点小小的变化就能让他措手不及,并使贵家族损失惨重。真遗憾,我本来是一番好心,没想到却招来恶报。”修伊叹息着摇头。
他回过头去,注意到黛丝和兰缇正紧张地看着他。两个小姑娘没看到旅店中风起云涌的景象,只发现加里管家已经从一只老虎蜕变成了一只家猫,因此诧异无比。
“原来是这样。”加里管家的心情此刻平复了许多,他注意到这位年轻的魔法师似乎并没有要把他怎么样的意思:“那么您的意思是,那个配方依旧是可以制作成功的?”
“当然。”修伊看上去有些不满,他想了想道:“这样吧,为了证明我自己,我可以跟你们去一趟你的家族,我会当众做一次给你们看,以洗清我的冤屈。要知道我并不想让别人以为我仗势欺人。”
加里管家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这位魔法师少年愿意跟随自己回家族,而且非常讲道理—这真是太好不过了。
刚才还吓得发抖的管家一下子找回了主心骨,他大声下令:“你们几个快去准备一辆马车,要豪华的,我们要请一位魔法师去我们的家族,他将指点我们如何更好的炼制药剂!”
修伊淡淡道:“我不喜欢太过张扬,加里先生,魔法师不应该陷于虚荣与繁华之中,那会让我们迷失方向,失去研究魔法的动力。而且我想今天的事如果传出去,对你家族的名声也不会很好。”
“哦,是的,您说得对,先生。”加里连忙吩咐道:“随便找一辆马车就行了,今天的事谁也别说出去。给那些客人一些钱,告诉他们闭嘴的好处,别忘了登记他们的名字。如果有谁多嘴,卡默尔家族可不是好惹的!”
几名仆役纷纷上去办理此事。
修伊又道:“你们去门口等着,我先跟我的朋友告个别。”
“谨遵您的吩咐。”加里管家恭敬道。
修伊回到房间里,微笑着看黛丝和兰缇,两个女孩一起扑了过来,投入他的怀中:“哦,芬克,你是怎么做到的?你简直太神奇了。”
修伊看看外面恭敬等候的加里管家还有那几名武士和仆役,想了想回答道:“恩,或许这就是语言的魅力吧。我发现有时候贵族也是很讲道理的。”
第十二章 优雅的残酷
卡默尔家族的府邸坐落在香叶城外的一处风景怡人处。这个家族在这里圈了一大块地皮,在四周栽上了青桐树,将整个紫葡庄园都隐藏在青桐林后,即使是在冬天,翠绿的青桐叶将这里也装点得如仿如盛夏一般。
在度过那条漫长的石子路后,就进入了紫葡庄园。仆人们会根据客人的高贵程度用不同的方式来迎接客人。
对于普通的客人,他们会让客人直接在大厅等候。
不过今天的这位,让仆人们有些犯难,在他们决定是否该就此让客人进入时,修伊已经用行动解决了这个问题。
“我想我们可以直接去炼药房。”看得出来,眼前的少年魔法师很追求高效。
“请客人跟我来。”加里管家恭敬道。
不远处跑来一个仆人,向加里做了个手势,加里点头表示会意。他们不知道修伊做了近四年的杂役,对这样的手势完全清楚代表什么含义—主人想要观察一下这位客人,暂时不打算出面。
修伊微微笑了笑。
卡默尔家族的炼药房并不大,负责炼制药剂的也只有一个人和两名助手。
事实上对绝大部分炼金师来说,药剂的炼制仅仅是他们工作中的一部分而已。更多的时候,他们更愿意去钻研新的炼金术,而不是停留在无所建树的方面原地踏步。
遗憾的是,炼金术是如此烧钱的一门职业,以至于每一个炼金师如果离开家族的支持,几乎就无法存活,难以进步。
通过帮助一些大家族和商人炼制药剂,正是一些炼金师得以发展的重要手段。而大多数家族和商人对于研究新产品并无兴趣—那太烧钱,他们更愿意投资在回报率更高的已知配方上。
这就意味着能够成为家族炼金师的人,往往都是那些在某方面有一技之长,但很可能却终身都无法再进一步的人。
加里此刻带修伊所见的,就是这样一位兰斯帝国的炼金师,乔治·戴曼,一位专长于药剂的大师级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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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你说什么?你们把那个瞎出主意,搞砸了我的药房的家伙给带来了?他说他要来指点我如何炼制药剂?”
还没进入药房,修伊就已经听到了来自乔治·戴曼的愤怒吼声。
“不,这是对我的侮辱!”那个家伙大叫道。
来到门口,修伊看到一个穿着炼金师法袍,头上顶着尖角帽的中年男人正在对着仆役大发脾气。
当看到修伊出现在自己的药房前时,乔治·戴曼,这个卡默尔家族的炼金师已经愤怒的咆哮起来:
“就是这个连毛都还没有长齐的小子想来教我怎么炼制药剂吗?这太可笑了!我不会接受他的指手画脚!立刻让他滚出我的药房!什么?魔法师?不,他不可能是一个魔法师,每一个炼金师都会一些法术。也许这个毛头小子只是随便来了那么几下就让你们误以为他是一个魔法师了。不,不,我绝不接受他在我的地方干预我的做事,没有亲手打断他的腿,已经是我仁慈的表现了!”
修伊皱起了眉头。
他轻声问加里:“他的脾气似乎不太好?我是说,我只是想过来帮你们解决一下问题而已。”
加里小心地回答:“乔治·戴曼大师在帝国是极有名望的炼金师。能够请动他也是族长的面子。家族的药剂生意,一直都是靠乔治·戴曼大师在支撑着的,这也是为什么家族从不制作上品以下药剂的重要原因。象大师这样有身份地位的人,难以亲近是很正常的。”
加里的说话显然是在暗示,每一个有能力的炼金师几乎都是如此。
他们高高在上,他们骄横跋扈。
修伊突然意识到自己疏忽了一件事。
一直以来,他都在炼狱岛上做事,即使杀人如麻如海因斯,皮耶,安德鲁等人,也从不在仆役们的面前无端摆起高高在上的架子。
这使他在潜意识里以为每一个炼金师都应该是如此。
但事实证明,狂傲与骄横的表现,需要两个基本基础。一:超出常人的优越感与实力。二:可以让其表现出其高傲处的旁观者。
尽管炼狱岛上的海因斯等人拥有全帝国的炼金师加起来都无法比拟的实力,但是他们缺乏第二项基础,狂傲无法给他们带来任何感官上的快感,因此脚踏实地的做事才是最有意义的。
但是走出炼狱岛后,修伊随便看到个有一定身份地位的炼金师,几乎都是骄横狂纵的。这与他们的实力无关,而是他们拥有那两条足以让他们狂横的基础。
想到这,修伊意识到自己此刻的到来,为什么会让那个乔治·戴曼如此愤怒和不可理喻了——在后者看来,这种指导对方的行为,不啻于是一种行为上的挑衅,是对他能力的置疑。
修伊微笑着撇起了嘴。
也许该给对方一点颜色看看。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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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药房,修伊的眼神在四周扫了一圈。
然后他抬起头看向那位炼金大师:“乔治·戴曼大人?我叫芬克.达尼托,很高兴见到你。”
“哦,我可不高兴见到你。我的工作很忙!我有很多事要做,我不想和一个一无是处,搞砸了我的药剂的毛头小子对话。你过来干什么?想告诉我我应该怎样炼制我的药剂吗?这太可笑了。你才多大?你炼过几瓶药剂?在炼金术上你又拥有多大的能力?现在赶快滚出我的地盘!”
那个炼金大师不客气地叫嚣着。
修伊毫无畏惧地向乔治·戴曼走去:“我的导师曾经告诉过我,这世上从来都不缺乏一些狂妄之人。他们并没有什么真才实学,却总是不肯虚心接受他人的意见。但是我没有想到,即使是在卡默尔这样的家族也会看到这样的人物,这真是令人遗憾。”
“你竟敢侮辱我!”
“不,那不是侮辱,而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修伊镇定无比道。
他绕过乔治·戴曼的身体,来到他摆放材料的试验台前。
随手拿起台子上的材料,对乔治·戴曼咆哮着的“放下我的东西”置若罔闻。
抬头看了看乔治·戴曼,修伊说:“或许您自己认为您的确是一位在炼药方面无人可以比拟的大师,不需要任何人的指点,但是我相信这世上没有一个人能真正说自己精通所有的炼金术……”说到这,他的目光横扫台面:“真令人难以想象,大人您竟然把火蛇的蜒液和风吼的血还有深海鲸油膏摆在一起?”
眼前的少年用平淡的口吻说出最后一句话,看起来就象是对方犯了什么错误。
炼金师乔治·戴曼一楞:“那又怎么样?那能说明什么?把它们放在一起会出什么问题吗?”
“会出什么问题?”修伊猛一抬头看着乔治·戴曼:“也许我的确该让大人您知道会出些什么问题。那么让我们来试验一下如何?”
说着,修伊突然快速抓起一只烧杯,然后将火蛇的蜒液和风吼的血各倒了许多进入杯中,同时说道:“让我们看看这里还有什么东西。啊,一些被晒干的水蛭,让我们把它研成粉末,对了,就这样,然后把它放些进去。看看这里,这可以起到加速作用,还有一些催化剂,来吧,也放些进去。再让我们放一些其他的原料……瞧,过程并不复杂,我相信大师您已经看清楚了对吗?”
修伊快速地将台子上的材料拿起,加工,然后投放,仅从其手法上的矫健就让人意识到眼前的少年绝不是一个对药剂方面一无所知的骗子。
在迅速投放好材料后,修伊的手上的烧杯中已是一杯调整好了的药剂。
它们在烧杯里静静地流淌着,但没人知道那到底是什么。
脸上露出神秘的笑,修伊随手拿过一盒来自一条深海巨鲸的脂肪制成的油膏。
修伊说道:
“戴曼大人,我相信您一定知道,火蛇的蜒液是一种良好的火元素的产生体。在一些特殊的情况下,只要给它足够的条件,它就会不停地生成火之元素,直到将自己消耗尽。对此您一定很清楚对吗?”
说着,修伊将油膏缓缓倒入烧杯中。
倒入油膏的蜥液开始在内部出现了一些细微的变化,一些特殊的气泡正在生成。
“拿着它。”少年将烧杯交到炼金师的手中说。
乔治·戴曼茫然接过。
他看到那些火蛇蜥液正在不停地鼓动着,就象有什么东西在里面吹气一样。
修伊的声音如魔鬼般响起在他的耳边:
“对,就象大人您现在看到的那样,我只是用你随手摆在台子上的材料就完成了这个火元素的制造过程,现在您瞧,这些火蛇的蜒液正在不停地制造着火之元素。在通常情况下,这些火之元素会融入到空气中,不会形成什么可怕的后果,因此我们也不会有机会观察到它们的具体形象。但是我加进去的这种油膏拥有一种奇特的针对元素的桎梏力量,这种力量使它们暂时无法逃逸,这样我们就能更加清楚的观察到它们……当然,这只是暂时的,毕竟任何一种魔法元素对元素桎梏之力都是非常讨厌的。好在它们并不着急,因为火蛇蜥和风吼血的混合正在为那些火之元素不停地生成新的伙伴,这会使它们的力量越来越强大……”
正如修伊所说的那样,杯子里的液体正在不断产生着火之元素,一个又一个红色小气泡在液体中鼓动,炸裂,看上去就象一个个小火球在里面不停地爆炸。
修伊盯着眼前的炼金师:“火之元素要想摆脱海鲸油膏的元素桎梏就必须有足够强大的力量。那么您知道这些火之元素在积聚到足够冲破元素桎梏的力量时后产生的爆发力有多么强大吗?……就是这么一小杯的火之元素,它们就能把整间屋子都炸飞。”
所有的旁观者吓得齐齐后退。
那位乔治·戴曼则震惊无比地看着修伊,他喃喃吐出一句话:“哦……我的天啊!”
少年的表情一如既往地镇定,仿佛他此刻所做的只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他轻声道:“大人,您的时间不多了,火蛇的蜥液正在不停地产生新的火元素,由于我这次加入了足够多的火蛇蜥液和风吼血,还有一些辅助材料,因此它这次产生火元素的速度非常快,快到火元素要想积聚出足够的爆发力只需要那么一小会时间就够。那么让我们现在开始倒计时好吗?我估计还有三十秒的时间就够它们完成一次爆发了,而您要在那之前解决这个问题。现在开始计数。三十,二十九,二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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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在一瞬间被凝结,所有人都望向乔治·戴曼。
这位刚才还骄横无比地大炼金师望着眼前滚动的烧杯,已经吓得瑟瑟发抖。
杯子里正在不停地产生大量的火之元素,而他却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二十五,二十四,二十三…………”修伊的倒计时依然在继续。
“不!”大炼金师叫喊了起来:“告诉我该怎么做!?快说啊!”
“二十,戴曼大师,您是一位出色的炼金师,这样的小问题我相信一定难不倒您的。”
“你疯了吗?它快要炸了!快解决掉它!”乔治·戴曼歇斯底里地喊道。
“十八,十七。”少年依然镇定地继续着他的倒计时:“大人您不用太着急,我们还有时间。风度,注意您的风度。炼金师是优雅的,睿智的,也是高贵的,我们从不大呼小叫,哪怕死亡将至……”
烧杯中的液体还在不停地冒出红色气泡,但已经越来越密集。
它们就象是液体炸药,一旦爆发,会把这里的一切都摧毁。
所有人都死死盯着那个烧杯,盯着那在不停翻滚的血色液体,那根本就是火山爆发前最后的能量积聚。
“十三……十二……。”少年的声音依然优雅,恬淡,甚至连表情也都始终沉静。
他的样子看上去就象个乖宝宝,此刻面对的仅仅是一个好玩的玩具。
他笑对这一切,完全无视那个骄横的炼金师心中的恐惧。
“不!不!你这个疯子快解决它!”乔治·戴曼疯狂地大喊起来,
他的手在不停地颤抖。
少年恍若未闻,他背负双手毫无要解决问题的意思:“您最好拿稳一点,戴曼大人,您还没有想出解决办法吗?哦对了,您还有十秒钟时间,”
“哦,我的天啊,我的天啊,这太疯狂了,我解决不了!”乔治·戴曼狂叫:“求求你了,我解决不了,我认输了,你比我强!我向你道歉!哦,我的天啊,它快要炸了!”
乔治·戴曼疯狂的大喊,喊得声嘶力竭。
烧杯中的液体已经开始冒出火苗,一个个火之元素形成的气泡已经开始尝试着冲破阻碍它们的元素桎梏之力,要向着外界陪发了。
而在杯子的底层,更多的火元素就象是火山中的岩浆般不停地流动,它们已经由单个的火之元素形成了一个整体,直到最后喷发时刻的到来……
就算是白痴都能看出这些被强行压制住的火之元素一旦喷发会造成怎样的后果,只怕炸毁一间药房都是轻的,很可能整个紫葡庄园都会完蛋。
“我说我认输了,你听见了吗?!”乔治·戴曼终于吓得大声哭了出来。
少年遗憾地摇摇头:“为什么这么着急就认输?我说过了,您还有足够的时间……还有七秒钟。”
乔治·戴曼泪眼汪汪:“哦,不,求你了,我求你了!别让它炸开,把它从我的手里拿走……哦,我的天啊!快拿走,让我离开……天啊,这太疯狂了!”
轻轻叹口气,少年微笑着摇了摇头:“这真让我吃惊,原来您的勇气与您的狂妄完全不成比例,我很抱歉吓坏了您……”
修伊轻轻地从乔治·戴曼手上接过那烧杯。
时间还剩五秒。
众人的心都已经停到了嗓子眼上。
少年的笑容依旧。
他并不着急,而是柔声解释道:“要解决这个问题其实很简单,只要再加进一些冬青草的汁液,它们能迅速吸收火之元素。但是记住,千万不要一次性使用太多,否则在它吸收掉足够的火之元素之前,会先一步破坏掉油膏的元素桎梏,最终提前引发火元素的爆发。”
说着,他滴进几滴冬青草的汁液进入瓶中。
此时,时间还剩一秒。
即将爆发的烧杯,大量的火之元素已经形成了最后的喷薄状态,乔治·戴曼的全身都已经瘫软,他现在就是想跑到迈不动脚步。
然而就在修伊滴下冬青草的那一刻,火苗却突然消失了。
大量积聚着的火之元素在遇到了冬青草的汁液后,仿佛火山上岩浆一下子流进了大海,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在杯口喷薄出大量的白气,那是它曾存在于这个小小杯子中最后的见证。
原先杯中世界的暴烈与狂躁,瞬间变得安静下来,仿佛从未发生过任何状况。
一切就这么简简单单地结束了。
乔治·戴曼大口地喘着粗气。
满头的汗水落下,他呆呆地望着修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事实上所有的人都看呆了。
修伊依然是满脸笑容地站在那里。
他看上去就是那样一个翩翩少年,没有大声的吼叫,没有手舞足蹈的激烈,也没有丝毫的张扬与跋扈表现。
他就象一个典型的贵族少年,优雅,恬淡,安静,知书懂礼,不做丝毫逾越规矩的事。
他只是简单地用手上现成的几样材料制造出了一场死亡危机,并在最后一刻将其信手化解。在这个过程中,他始终表现的镇定自若。
人们终于明白,在这个少年温文儒雅的背后,是一份可怕的残酷。
一份优雅的残酷。
一份歇斯底里的疯狂。
第十三章 幽暗魔纹
一切正如修伊所预料的那样,他成功地显示了自己的实力。
卡默尔家族对修伊在炼金术上的实力感到震惊,他们甚至向修伊抛来了橄榄枝,希望
这位年轻的炼金师能够留下来为家族服务。
不过修伊还是委婉拒绝了。
他提出了一个简单的条件,他愿意向该家族出售三种药剂的改良配方,使每种药剂的制作成本平均下降两个金维特,并提供一种精品药剂的全新配方,每瓶可为他们带来至少十个以上的金维特的利润。
当然,条件就是他们必须按照修伊开出的清单为他提供一批价格昂贵且难以寻觅的材料再加一笔现金。
修伊需要的现金到是不多,不过这批材料价值高达近七千个金维特,卡默尔家族在权衡利弊后终于同意了此条件。为了确保卡默尔家族拥有对新配方的所有权力,修伊在魔法卷轴上立下血誓之约:此笔交易将处于严格保密状态,他不会向任何人任何家族吐露此事,不会再以任何形式出售此四类药剂的配方,同时他本人也将终生不进行此类药剂的经营,仅可制作后自行使用。
尽管誓约之神在绝大多数时候都处于偷懒睡觉的状态,不过对卡默尔家族来说,这样的一纸誓约还是可以让人放心的——如果此消息走漏,或者修伊违背誓约向其他家族出售该药剂配方,那么卡默尔家族将有权无视其魔法师身份对其进行追杀,而兰斯帝国将不会追求责任,并保证其对药剂配方的合法拥有权。
这可以是一份类似于现代社会的版权协议,尤其令卡默尔家族满意的是修伊甚至主动完善了协议的各方面细节,以尽一步避免自己利用协议漏洞的可能,由此可见他的诚心。
毕竟对于卡默尔家族来说,这些内容都是他们用极大心血换来的,一旦被盗,其损失可谓惨重。
在誓约达成之后,修伊爽快地交出了四种药剂的配方,并当场试制给大家看。原本狂傲无比的戴曼先生在看到修伊精湛的手法还有那神奇的配方之后已经彻底膺服。如果不是他与卡默尔家族同样有合约在身,或许他已经抛下了一切立刻投入到修伊门下做学生也说不定了。
卡默尔家族则将修伊所需要的所有材料送达他所居住的旅店,这笔交易就此圆满完成。
从卡默尔家族回到旅店并不需要太长时间,当他回来时,他发现整个歌舞团的人都已经等候在那里了。
包括克拉丽斯。
所有人都听说了修伊被卡默尔家族的人接了过去,尽管他们前倔后恭,但是这依然让大家心跳不已。
不过当看到修伊坐着卡默尔家族的豪华马车回来,加里管家更是一口一个大师的称呼着,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如果说之前歌舞团的人还没有意识到这个突然出现在团里的小男孩有什么值得重视的话,那么现在人们可就不再这么想了。
他们看眼前的男孩眼里充满了敬畏。
能够让一个大家族派出豪华马车送回,让管家恭敬礼遇的人终究不多。
回到自己的房间里,修伊开始收拾东西。
他要抓紧时间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
没人知道法政署的人什么时候会找到他,预作绸缪永远好过临时抱佛脚。
“芬克。”外面响起了黛丝和兰缇甜蜜的声音。
“黛丝,兰缇,我现在没法回答你们任何问题。我要出去几天,要过些天才能回来。”修伊在屋内回答道。
“你要离开这里?”外面两个姑娘的声音透着惊慌,她们没想到修伊刚回来就要走。
“……只是暂时的,放心吧我很快就会回来。”
“可你不打算和我们说些什么吗?我们有话要和你说。”
“现在不行,等我回来后吧。”修伊的态度很坚决。
“好吧芬克,我们会等你的。”两个姑娘轻轻离开了房间,听得出来,她们很失望。
没有了姑娘们的打扰,修伊匆匆离开旅店。
来到香叶城外的一处荒野处,注意观察了一下四周,在确认无人后,修伊放出了红与绿在四周警戒。
下一刻,他拿出所有收集到的材料。
面前摆放的是那本得自皮耶房间的关于海因斯所有试验记录的书。
这一次他要做的是以往从未有过的试验——魔纹镌刻。
伊莱克特拉发明的魔纹镌刻其实本质上就是一种人体法阵。
法阵是人们用来施展大型魔法时的必须帮助。最低级的魔法,只需要咒语即可完成。中高级的魔法就需要咒语再加手势的配合来进行完成。这就是为什么修伊在施展虚空斩需要用到六芒星阵的原因。而一些超级的甚至禁咒级的法术,就需要用到大型法阵的支持才能完成。
一般来说,七级法术就需要一定程度的法阵配合。
能够随手使用的超级禁咒是不存在的,否则这个世界已经毁灭。
法阵可以说是人类魔法师在使用法术时的一种必要支持。普通的魔法师可以借助法阵的力量使用出更强大的魔法,甚至不会魔法的人只要懂得念咒语,也可以借元素共鸣法阵来暂时性使用出魔法来。
只不过法阵的摆设需要使用到大量材料,每一次的使用又都会消耗许多能量,甚至包括了一些珍稀材料,因此人们轻易不会去动用它。
伊莱克特拉的魔纹镌刻其实就是在法阵的基础上演变而来——他希望
能够通过将法阵锩刻于人体来完成魔法的使用,至于能量的提供,则依赖于人自身的魔力或者生命力。
这毫无疑问是一个伟大的变革,要在人体皮肤上刻录法阵,意味着有许多材料将无法使用。你无法将能量晶石刻入身体,无法将大量的材料也刻入身体,只能通过制造特殊的魔药来完成这一切。
再加上魔纹比传统的法阵更小,更精细,因此而来的要求也就更高。
因此当初海因斯对仆役们反复进行试验的魔纹配方,其实就是在寻找用什么样的材料制作出合适的魔药从而进行魔纹的镌刻。
魔纹的完成总共有两个步骤。一个是寻找合适的材料组成配方,从而可以刻于人体,达到与外界元素产生共鸣的效果,这就是为什么魔纹镌刻使得不会魔法的人也能释放魔法的原因。另一个就是阵图的刻录。通过事先刻录好的阵图将魔药纹入体内,从而形成一个微型法阵,并达到指定的魔法效果。
因此镌刻了魔纹的人拥有免于使用手势,只需念动咒语就可以使用魔法的优势。对一个魔法师来说,这或许算不上什么,但是对于一个战士来说,如果能拥有某种只需念动咒语就可使用的魔法,那么他的优势是显而易见的。他空出的双手将会继续发挥自己武士的力量,从而给敌人造成可怕的打击。
二十三年来,海因斯一直试图重现伊莱克特拉的发明。他试图用一种魔纹来完全取代元素共鸣,但却总是失败。每一次当他以为他要突破的时候,却最终还是发现自己突破不了。
直到修伊的出现。
从魔龙丽塔那里,修伊得知,即使同一系的法术,由于魔法的不同,对元素共鸣感应的要求也并不相同,因此魔纹不应该是一个单独的存在,而是每一种魔纹都代表着某种程度的元素共鸣,每一个阵图都代表相应的法术效果。
因此所有人都误会了伊莱克特拉的发明,认为他只是发明了几种魔纹就代替了所有的魔法元素,但事实并不是如此。
这样的做法,或许并不能实现以某一种魔纹就让人类拥有该元素天赋的能力,但是可以使对方至少拥有单一的法术。
而海因斯一直以来,走得其实都是一种错误的道路。
其后不久,修伊用婉转的方式提醒了海因斯,向他指出了这一问题,使得海因斯幡然醒悟。
也就是那时起,他的魔纹研究进展明显加快了。
在经过近两年时间的不懈研究后,海因斯找到了十四种可以产生不同程度的元素共鸣的配方,同时根据这研究出二十多种魔纹阵图,也就是说他二十多年来没有获得任何成果,却因为修伊的一句提醒,在两年后便拥有了二十多种他无法学习却可以随意使用的魔法。
不得不说,海因斯在这方面还是很有能力的,只是可惜他不具备魔法师的天赋,因此很多时候,他看不到魔法的世界到底是怎样的。就好再聪明的蚂蚁,也无法理解人类的世界一样。
当然,也不能说他前期的努力全部白费,那些耗费无数人命和材料留下的记录同样是海因斯能迅速成功的基础。
而现在,修伊要做的就是按照海因斯记录下来的配方,给自己镌刻法术阵图。
在那之前,他从未做过。
————“唔!”剧烈的疼痛让修伊发出无可忍受的低吼声。
调制好的魔药在进入身体皮肤的那一瞬间,发散的药性带给修伊的是强烈的痛楚。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初在山谷里那些少年们会发出如此凄厉恐怖的嚎叫,那痛苦就象是噬人的虫蚁,疯狂地噬咬着他的痛苦神经,就算是铁人也无法经受得住这份煎熬。
那一瞬间他几乎要崩溃了,他快速给自己含上一块布,以避免无可忍受时发出的大声吼叫惊动可能路过的路人。
挺住!
修伊瞪大了眼睛,细小的刻针不停地在身上跳动,仿佛一只无形的手在操纵,在他的胸前划出一道道由灰黑色的魔药组成的诡异线路。
针刺割裂皮肤,却诡异地不流出一丝鲜血,灰黑色的魔药在渗入皮肤后便停留在那里,发出深幽的光芒。
一个小小的法阵就这样在刻针的跳动下渐渐成形,原本孤立凌乱的线条渐渐形成一个奇特的微型法阵,牢牢地凝固在了修伊的胸脯前。
待到细针跳完最后一道轨迹,神奇地自动脱离他的身体回到地面上,修伊躺在冰冷的地面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几乎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修伊的面部已经扭曲,整个人象抽了筋般的大汗淋漓。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无论是海因斯还是安德鲁都没有在自己身上进行魔纹的镌刻,因为那份痛苦实在是太强烈了,痛到你只想自杀。
躺在地上休息了好半天,修伊才勉强坐了起来。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胸膛。
在他的胸前,是一道由十八条法线组成的三个六芒星法阵,三个法阵交相结合组成一个整提,散发出诡异幽暗的光芒。
不知道的人或许会以为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几何图案,就算是深谙法阵原理的炼金师和魔法师也不会明白如此其他的图案能有什么作用。
但是修伊知道,这个法阵,正是海因斯所发明的数十种魔纹中最有价值的一种——幽暗魔纹。
幽暗魔纹是一种很奇特的魔纹,它只对灵魂力量产生作用。
也就是说,这种魔纹只适合于灵魂法师使用。
拥有了幽暗魔纹的法师,可以产生灵魂震荡的能力,这就和修伊拥有风元素感应天赋中的风元素震荡一样,可以大大提高灵魂法术的威力。
在海因斯研究魔纹的过程中,由于魔纹的品种过于庞大,复杂,繁琐,因此海因斯根本无法选择他能够研究出什么配方,又或者不能研究出什么配方。他只能够根据自己的发现来调整他的研究方向与策略。
这就导致了海因斯最终无奈地发现他所研究出来十多种魔纹配方绝大多数其实并不适合于普通人使用。恰恰相反,它们到是很适合魔法师们进一步加强自己的魔法威力。
制作这些魔药的价格是如此的昂贵,仅仅为了让一个魔法师能够达到更深一层境界就使用如此众多的材料,至少在海因斯看来完全是不合算的事。
他研究魔纹是为了让自己成为真正的魔法师,而不是为魔法师升级服务。
这可以说是海因斯面临的一个无奈,同样也是魔纹的研究成果始终没有向帝国上交的另一个原因。
但是对修伊来说,这却是一个好消息。
早在炼狱岛的时候,修伊就意识到,仅凭炼金术来提高自己的灵魂法术能力,成就始终有限,但是有了幽暗魔纹,一切就会不同。
这意味着从现在起,他在灵魂法术方面的天赋,真正和自己的风元素天赋是完全相同的了。
而灵魂法术的好用程度,其实是远超过风系法术的。这到不是说风系法术不如灵魂法术,主要是由于灵魂法术无视等级差距的特性。
假如两种法术共同修习到顶点,其威力都是相当强大,但是就初级效果看来,灵魂法术比风系法术更具备扭转乾坤的力量。修伊即将要面对的,是可怕的六级空间系**师阿布利特,这样的对手可比海因斯要强大太多。在面对这种强者的时候,灵魂法术很显然是要比风系魔法要好用多了。
这刻幽暗魔纹完成之后,修伊能够清楚地感觉到胸前传来的丝丝灵魂能量的波动。
他闭上眼睛,只觉得脑海中一片清明,周围是无数的星星点点,就象一团团放着白色光芒的火焰。
这些白色光团不断地向外延伸出一根根丝线,彼此交缠,互相连接,同时也连接向自己……
“霍!”修伊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他立刻意识到,那些光团其实就是这附近所有的生命所散发出的灵魂能量。其中灵魂能量最强大的,无意就是炽焰鸟和旭了。炽焰鸟的灵魂能量就象是一把炽烈的火焰,而旭的灵魂能量却仿佛一个能够吞噬光线的黑洞……
至于那些普通的鸟蚁冲兽的灵魂能量,则要黯淡许多,有些几乎就是不可察觉。 没有想到在镌刻了幽暗魔纹后,自己竟然能清楚观察到其他生命的灵魂波动,此刻的感觉当真是新奇而又美妙。
这就是灵魂法术的特点了。
灵魂法术专门针对人的灵魂下手,因此修习灵魂法术的法师,对周围生命的灵魂能量也是最敏感的。在灵魂法术修炼到高级时,他们能够释放出心灵风暴,就是以能量**的方式,对这些已经可以观察到的灵魂能量进行攻击,又或者直接控制他人的灵魂,使其成为自己永久的奴仆。
后者尤其可怕,这也是为什么灵魂法术被列为禁术的重要原因。
修伊此刻之所以能够看到周围生命的灵魂能量,其实则是来自于初级法术精神探察。
初级灵魂法术的四种基础能力,意志削弱,意志坚定,精神探察,精神凝聚,都是对人类意志与精神的研究,只是有些法术没有足够的天赋,根本无法使用。
因而直到这刻,修伊才掌握了这一法术。
下一刻,他隐隐感到自己身体里的魔力开始提升,托幽暗魔纹的福,他终于升级了。
一想到自己第一个突破成二级的法术体系依然是灵魂法术,修伊也不由苦笑,看来自己就是一个被人追杀的命啊。
炼狱岛的逃亡仆役,修炼禁术的灵魂法师,唔,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有更多的值得被追杀罪名呢?
然而完成幽暗魔纹的镌刻,事实上并没有结束。
对于修伊来说,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魔纹需要镌刻。
能量转移魔纹。
这种魔纹是当年海因斯无意中发现的一个配方,也是海因斯认为最无用的配方。因为它唯一的好处就是可以将敌人的攻击吸收,并转化成自体能力。
但这种魔纹一不能削弱伤害,二不能频繁使用。使用一次过后,魔纹就会自动消失。而且以后对于同类攻击即使再度镌刻也无法再行吸收。
对于过弱的攻击,魔纹所能吸收的力量实在有限,根本不值得耗费如此众多的材料去制作,更不值得让镌刻者承受那巨大的痛苦。如果想要吸收强大的攻击能量,就必须冒着被对方一击致死的风险。
望着那瓶早早调制好的魔药,修伊苦笑着对自己说:“凡是敢用这东西的人,通常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那就是……找死。”
着,他将刻针向着自己右臂狠狠扎了下去。
轰!
巨大的痛苦再度席卷而来,将他彻底淹没在一片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