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78节 李渊到岭南
李渊安排让后宫的嫔妃们留在下龙湾，由独孤兰若代为安排。
“是！”独孤兰若也是万万没想到李渊怎么会到这里来，而且还带上了皇宫有封号的嫔妃，简单回答了一个是之后，也不知道应该再说什么点。
李渊也没再说什么，带着柳木坐上了冯智戣的船，另一条船送万贵妃等到这里下船。
其余的船掉头，随李渊一起往防港去。
舱室内，李渊对柳木说道：“五月十八，元吉的两年祭日，建成要杀我，也要杀二郎。原本我以为他的胆量最多就是逼宫，却想到他却是要杀了我。”
李渊的语气带着一丝调侃的感觉，没有怒，也没有哀。
柳木坐在下首的位置没说话，根本就不知道此时应该说什么。
李渊又问：“你之前就知道？”
“儿臣不知道。”
“你，不知道？”李渊追问。
柳木轻声说道：“儿臣确实不知道，但明眼人都看的清楚，太子与秦王只能活一个，而且失败的那个估计全家都没得活。”
“话不错，可惜……”李渊没说下去，他原本想说可惜自己没看到这一点。话到嘴边吞了回去，改口说道：“你为什么想南下。”
“我大姐夫不能走，长安已经没有顶梁的将军了。我留下什么也作不了，这种事情也不可能就是仅仅两个人之间的事情，是两个不同利益集团的事情。从历史上，有几个皇帝的皇位来路是无可挑剔的。”
李渊没反驳，柳木这话说的在理。
就是秦皇汉武，他们也是争来的，或是自己争或是有人帮着争。
“罢了，不说长安的事情了，这里如何？”李渊停止了关于长安话题的讨论，他原本就是来散心的，所以也不想再提长安的事情。
“父皇，这里天高皇帝远。”柳木用这句禁忌的话开头，李渊却相当的认可，没有错这里确实是天高皇帝远。
从长安到这里，如果是陆上来走的话，三个月也未必能够到这里。
岭南到长安，不仅仅是交通不便，而且信息也相当的闭塞。
“冯盎有不臣之心？”
“他没有，但别人未必就没有。”
李渊点点头：“为父以前就听到过传闻，冯盎有些部下希望他自封为岭南王。正好这次见一见冯盎。说一说你在这里的事情。”
“父皇，不如等您见过冯盎之后再说。”
“好吧。”李渊勉强答应了下来。
防港。
听闻大唐皇帝亲临岭南，冯盎立即赶到了防港迎驾。
“圣人在上，臣冯盎祝圣人福泽四海、万年安泰。”冯盎在码头上单膝跪地施了大礼，在大唐膝盖着地这是极重的礼，寻常的时候就算是面见皇帝也无须跪礼。
李渊上前两步伸手将冯盎扶起：“爱卿之名朕早有听闻，今日一见确实是威风八面。”
“臣，惶恐！”
“走，带朕看看这里。”李渊吩咐着。
冯盎起身却是尴尬的一笑：“这里有什么臣也不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柳驸马所安排。”
“他……”李渊一指柳木：“他不是在那下龙湾逍遥自在。”
“父皇，我不是在逍遥自在，而是在思考如何让岭南人民生活的更好。苦思比卖苦力，更辛苦。”柳木赶紧给自己辩白了一句。
李渊没揭穿柳木，只是吩咐道：“带朕去看看。”
防港这里有一小片工坊区，比起柳木在长安北四县的工坊区而言，这里小的可怜，但却是交趾郡第一片高于家庭小作坊的真正的工坊区。
大唐皇帝李渊来到这里的时候，冯盎已经派出了四百士兵清理周围的闲杂人员。
可就是这样，士兵的外围还是着的许多许多的人。
李渊四周看了看，没问，示意柳木带自己进工坊。
第一个区域，这里水气弥漫，到处都是大炉子在烧着火，让这原本就热的地方更加的热，李渊只是站了一小会全身上下就被汗打湿。
有工匠提着一只筐子来到阴凉处，施礼后退下。
柳木将一只只的瓷瓶摆在长条桌上：“父皇，这些还都没有命名。来自宫内的香料师正在尝试着把所有能见到的花、草、根、皮、树枝、果子榨成香精油，这些香精油算不是成品，还需要更大的工坊内进行深加工。”
香精油既是香料，同时也是药材。
大唐的道士们有数种办法去弄清每一种香精油的药用价值，只是在这里不行，有这个技术的人大半都在长安。
李渊将每一只瓷瓶都闻过，可以说香味各异，但感觉都是好香料。
“准备运到长安去？”李渊问道。
“恩，就是这么计划的。但这需要一个过程，这里并不算是工坊，只能是一个试验坊，再过一段时间会开始招标，让普通的小商人投标买走其中一种，或是数种配方，然后真正开始大量生产。”
李渊很是满意的点点头。
柳木又说道：“眼下长安城的香料生意几乎是被波斯商人垄断着，与其让波斯商人挣钱不如把这个钱留在大唐。”
“甚好。”
接下来，麻坊。
这里还在用不同的蕉来试验着，希望找到产量最高，品质最高的蕉品种。
冯盎对李渊说道：“圣人，我与木兄弟看这些蕉怎么看都一个样，这里倒是有些能人，可以将这些蕉分成十数成，甚至还说蕉分公母，听起来很是有趣。重赏之下，必定会让有才的人用心作事。”
“恩，说的好。”李渊不由的开口称赞道。
李渊拿起几片试织的布，然后将其中一片在柳木身上对比了一下：“这个麻已经能织到如纱一般，而且很柔软。但染色制作的不好，这个看来还要再研究一二。”
“父皇请这边。”柳木带着李渊又到了旁边一处。
这里有许多人正在挖坑埋草。
柳木介绍道：“他们将这些草埋下发酵，然后一百斤草可以制成约三斤的的腚蓝。这里再往南，有着无数的草、花。眼下已知有蓝、青、黄、红、紫五种颜色的染料。”
第0479节 密谈
李渊听完柳木的对染料的介绍之后后看向了冯盎，李渊这一眼就是在问，既然再往南有大量的资料，那么冯盎应该如何作。冯盎明白李渊的意思，微微欠身一礼：“圣人，请容臣稍后汇报。”
“恩。”
李渊点点头，继续看这里的工坊。
此时李渊已经明白，这里根本生产不了什么的东西，这里存在的意义就是在研究这交趾有什么东西可以变成有价值的物品。
接下来，李渊看到的就是宝了。
长度达到三丈，粗两尺左右的一块沉香。
“父皇，为了这一块沉香越国公调了千人入山林，伤了二百多人才将其完整的挖出来并且抬到这里，这是越国公原本准备运往长安献给您的礼物。”
“爱卿有心了，朕欢喜。”李渊明白这东西是宝。
寻常的沉香就是生长多年沉积油脂的树杆，这一块估计是不知道多少年前活树被埋在土里，这是极为罕见之物。
冯盎很谦虚的说道：“圣人过誉，这是臣应该作的。”
除了这一块，其余的还有深绿色、黄色、褐色、黑色的沉香存放在这里。
这里也是冯盎重兵把守的地方，这些沉香价值上千斤黄金。
三人到了柳木在这里的海边小木屋，冯盎示意防卫们退的远一些，李渊也示意独孤修罗带人退开一些。
三人进了木屋，冯盎请李渊上座。
李渊坐下之后对冯盎说道：“朝中有些人说你有不臣之心。”
“圣人，这里只有圣人，柳驸马与臣三人，臣请个旨，请圣人免罪臣有些话想讲。”
“尽管讲，无论说什么都不是过错。”
李渊从刚才看到冯盎让自己的人退开就明白，冯盎肯定是有话要讲的。
冯盎谢过后说道：“圣人，说到这个不臣之心，有时非是臣之念，或许也是臣之属下之念。在半个前，僮人与苗人，还有邕族西的汉人，随时都可能开战，臣一直在其中周旋。有人给臣提了一个建议。”
“什么建议？”
“自立为王。”冯盎说这话的时候额头上有一丝汗流了下来，他很紧张。
李渊却是很感兴趣：“继续，朕有兴趣听。这其中绝对不是称王，或者别的什么，必有什么极有意义的话。”
“是。”冯盎点点头：“提出这建议的人告诉我，一但称王就要面对唐军，这个时候岭南内部无论如何都不会开战，所有人都会为备战而准备。那么岭南的内乱也就没有了，然后或战或降，看情况再定。”
“有意思。”李渊听的兴趣大增。
冯盎再说道：“岭南并不贫瘠，但也不富裕。岭南气候适宜，水源丰富，粮食产量足可温饱。那么这看似太平之地，却是隐患无数。”
“为何，甚至丰衣足食，那便可安居乐业，为何还有隐患。”李渊也想不出其中原因了。
柳木这时插嘴说道：“或许我明白。”
“你讲。”冯盎让柳木来讲，他很意外，所以想知道柳木讲的距离真相有多远。
“对，你讲讲。”李渊也支持柳木来讲。
“我想有三个原因。第一个原因是，老一辈人希望安稳的过着平静的日子，年轻一代却不安于这仅仅只是吃饱饭有衣穿的日子。”
柳木讲完这一条之后，李渊看了冯盎一眼，冯盎微微的点了点头。
这确实是岭南的一个大麻烦，越是高等阶的这样的矛盾就越是严重。当然也还有其他各种诱因，所以冯盎示意柳木继续。
“第二个就如同老哥哥，你有三十几个儿子，对吧。”
冯盎笑着点了点头：“没错，都说多子多福，可却是相当可怕。不说我，就说我那护军，他家中原本田三千亩，他的几个儿子成年之后就将田分了，眼下有几个孙子也成年了，这田就越分越少。”
李渊问道：“为何不开荒？”
“圣人，岭南不同于中原，这里水多、山多、林多。宜耕不足宜林的十分之一，谁都喜欢平耕的田，不愿意要坡田。岭南最后一块恶战是在开皇十年，而那一年战死的人并不多，几场恶战都是溃军远逃。”
李渊大概知道岭南的情况。
正如冯盎所说，岭南在开皇十年番禺夷人起兵造反之后，冯盎将岭南控制的极好，其间虽然有几个小乱，但却并没出现大量百姓死伤的事情。
柳木插嘴问了一句：“番禺人是那里？”
“文景就是番禺夷人。”冯盎解释了一句后，柳木笑了：“弄死他。”
“安心，他活不了太久，番禺夷人他们是岭南最不安份的，仁寿元年也是番禺夷人鼓动僚人造反，当时声势浩大，我还去京城借兵，结果一击全溃。”
李渊点了点头，三十多年了，岭南根本就没有出现过大的战乱，也就是说岭南的人口这些人是净增加，那么土地矛盾就引发了各族间的争斗。
“木兄弟你继续？”冯盎又让柳木继续讲。
柳木伸出三根手指：“最后一条，就是贸易逆差。”
“贸易逆差？”冯盎对这个词完全不明白，李渊也一样。这个词分成四个字肯定认识，但合在一起是什么意思。
柳木解释道：“最简单的说法就是，岭南与江南东西两道这么多年来，都是岭南道在不断的购买，岭南道的钱、银都大量的被江南道的商人拿走。然后岭南道的粮食价格却被一压再压，布、绢等物却是越来越贵。”
“恩。兄弟你高明，没想到你才到这里几个月竟然看的这样的透。”
冯盎的话也代表柳木完全猜到了岭南的现状。
冯盎向李渊欠身一礼后：“圣人，然后岭南的问题已经快到不可调节之时，我这个兄弟来了。他仅用了一招，就解决了所有的麻烦。可以说，他眼下在岭南说话份量不比臣低，而臣也借他的招数，在这个三月完全的清除了岭南东道的内患，岭南西道也正在解决当中。”
“噢，细讲。”
冯盎说道：“圣人，当出现可以一致对外的麻烦时，内部的那点小矛盾就可以忽略不计。当从外部可以得到以前所渴求的一切之时，内部必会团结一致。”
第0480节 被震惊的大唐皇帝
冯盎简单的两句话让柳木佩服的五体投地，这才是真正的大人物高明。
冯盎拿出了一本书双手捧到了李渊面前。
李渊接过，只见书面上写着：“西港商号，规条。”
李渊翻开一条条的看着，这里详细到五大铁律、十二条规则、七十多条细则。
这是冯盎根据当时的提议整理，再根据岭南的特殊情况作了细节上的修改后，完成的一本手册。
每一个西港商号的人都必须无条件遵守这个规则。
“此书……”李渊都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来称赞，这东西绝对是针对岭南的宝书，将岭南往南扩张如此完美的呈现了出来。
可以说，只要岭南不断的往南缓慢扩张，再加上大量珍贵的长安所需要的物资运往长安。那么岭南内部肯定会团结一心，而岭南也根本离不开长安，没有长安岭南扩张也失去了意义，其货物根本就没有出货地。
冯盎此时缓缓的说了一句：“圣人，柳驸马不作官对朝堂的损失。凭此书，臣以为保一个三品官都不为过。”
“这是小木所作？”李渊大吃一惊。
柳木吐了一下舌头，这话他没敢接，冯盎说道：“是他口述，我派人整理。只是在一些细节上依岭南这边的风俗作了一点调整。”
柳木尽，后世的东印度公司在前期几乎是完美的。
后期贪污、压榨过度、以及其脆弱的商业资本无法对抗不列巅本土的工业资本等种种原因，才让东印度公司灭亡。
但前期，绝对是完美的。
而柳木用的另一个办法，那就是，每针对一个地方就成立一个单独的商号，然后让这些单独的商号再内部竞争。
在柳木计划之中，耽罗商号、哈密商号、六诏商号就在未来即将出现的。
冯盎开始给李渊讲解他的计划，利用缓慢攻打番禺人与慢慢的吞噬番禺人居住区，而再多多的挣钱，岭南就会进入一个良好的发展期。
冯盎甚至拿出了一个并不完善的十年计划。
而这个时候，下龙湾。
独孤兰若正在继续着柳木的游戏，一个很有趣的豪赌游戏。
万贵妃又打了一张一百贯的欠条，换上了轻便凉快麻布衣的她眉头紧皱，双手紧紧的握着自己的丝帕，朱唇微张，银牙紧咬。眼睛却盯在那一排桌子上的一只只水桶内。
每一只水桶内都有着一桶海蚌。
不仅仅是万贵妃，这次跟着李渊南下的所有嫔妃都有参与，就是许多宫女都把钱合在一起，参与着这项游戏。
又有一条船在经过检查靠上了码头。
船上的海女将一桶又一桶的海蚌放在了码头上，然后领走一个条子，凭这个条子她可以去领到麻布、丝帛、绢，或者是米，钱等物。
万贵妃来到了码头上，看着那些正搬水桶的海女。开口问道：“在长安的时候就传闻，在岭南有海女，而海女有许多人都活不过三十岁，倒是可怜。”
“那是以前，现在不会。”独孤兰若在一旁回答道。
“不会？”万贵妃不解。
独孤兰若指向一名海女：“你们可疲惫，若力气足够演示一次你们如何下水。”
海女不认识万贵妃，却是知道独孤兰若绝对是岭南最尊贵的女子，这是来自长安城大唐有着最高封号的公主。
当下，海女们在自己的船开始摇那些吊杆。
一只非常巨大的木桶被挂在吊杆上，然后是一只又一只的铁笼也开始挂在另一只吊杆上。两名海女站在那巨大的木桶内，两人各一只手塞进羊皮缝制固定在木桶的手套内，其余的人开始吃力的摇着吊杆。
独孤兰若在一旁解释道：“她们出海的时候，男船工负责驾船与操纵这吊杜。她们力气还是有点小。”
万贵妃表示明白，她们现在所处的这个地点是不允许任何男子靠近，所以是海女驾船过来送货。
很快，那只巨大无比的木桶被吊到了海面上，然后另一个吊杆的铁笼挂在木桶一侧。借着铁笼的重量那木桶立即就往水下一沉，有吊杆拉着木桶还有约五分之一在水面上。
带着铁扣的玻璃盖子有人放在木桶上，却不是从外锁，而是由两位在木桶内的海水来负责锁紧，只见盖子外面的扣啪的一声扣紧，一名海女拉了绳缆几下，立即有人将另外的几只铁笼挂在桶顶。
顶立即就横了过来，然后吊杆快速放绳，那桶往海底沉了下去。
独孤兰若对万贵妃说道：“眼下，可下潜至六百尺。制作这木桶之后就作过试验，在六百五十尺深的时候，厚玻璃那处开始渗水，也有破裂的。”
万贵妃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追问道：“万一突然破了，当如何？”
“这些海水都是以前的有经验的采珠女，这木桶上有一个机关，可以将海水放进桶内，当海水充满木桶的时候盖子可以从里面打开。以她们的在海中的能力，憋一口气就可以冲回海面上。”
说到这里，独孤兰若又补充了一句：“一但木桶破了，肯定会有些伤。万一遇到海中极凶恶的大鱼也会死，但总比之前好多了。至少这几个月来，只有两人因为木桶渗水而不得不紧急逃生。其中一人无恙，一人吐血。”
万贵妃又询问了船上那几句海女几女，得到的信息是，之前死的太多了，这几个月只伤了一人，而且伤得不算重，感激不尽。
而且珠坊承诺只要长安的第一批钢运到岭南，会制作钢架支撑在木桶内的潜水桶，以及五百料大珠船，那么就是再往远一些去，那里有更大，更好的珠。
这送珠来的海女离开之后，独孤兰若冷冰冰的一笑：“不过再往远，珠坊就不会让她们去了。她们是唐人，懂得如何训练海女，如何分辨珠蚌就足够了。倭岛有无数海女，她们才是远海采珠的合适人选。”
万贵妃很严肃的点点头：“是呀，这些姑娘们都挺好的，那些倭女个头矮小，木桶之中怕是更方便一些。”
第0481节 珍珠蚌
独孤兰若没再说什么，继续开始她最喜欢的游戏。
沙滩那边的许多人都已经等急了，等着独孤兰若回来再次开始。
一贯钱一桶，多则十二只，少则九只蚌，都是按重量称过，很是公平的一种游戏。
但不是所有的海蚌内都有珍珠的。
规矩是每人无数有多少钱，每次都只能选一桶，除了万贵妃身份尊贵第一个挑选之外，其余的人靠抽签来决定顺序。当每人都选过一桶之后，再次抽签开始下一轮。
宫中嫔妃们有无数的时间可以玩这个游戏。而且她们也不急，未必先选的就运气好。
开蚌，这样的粗活大半嫔妃们都不愿意交给别人来代劳，都要亲自来作。
“哇……”十几个宫女突然惊叫起来，然后一起抱着开心的大叫。
万贵妃只是侧头看了一眼，淡淡的一笑，继续让自己的贴身侍女开自己那一桶。
不是蚌大就有珠，不是蚌多机率就大。
要说什么样的蚌内有珍珠，这似乎从外观上看不出来。
当真吗？
独孤兰若随手拿了一只就有珠，虽然数量不多，个头不大，但有珠就不赔，肯定高于一贯钱的支出。
“姐姐，为什么你选的就有。”一名十来岁的宗室之女上前请教。
独孤兰若说道：“姐姐运气好，你们没来之前，姐姐已经扔进去好几百贯钱了。”
独孤兰若没说实话，在柳木忽悠了她们很久之后，抱琴终于在海女那里得到了一个消息，蚌有珠无珠那也是有学问的。
如果不是柳木要玩这种游戏，她们也不会沉到海底之后，见到蚌就往回捡。
往年她们下水，也是在水下仔细挑选分辨过，因为她们的体力能带的珠蚌不多，所以长年积累下无数的经验。基本上可以作到十蚌三珠。
但有没有大珍珠，这就全凭运气。
那位宗室公主在没有得到有用的消息后，又继续去开自己的蚌。
抱琴坐在独孤兰若身旁后，独孤兰若对抱琴说道：“抱琴，郎君他不管怎么说，也能让咱们开出十蚌一珠，你这五十蚌一珠是不是少了点。”
“不少，百蚌一珠都不少。想咱们当时最早是一百贯钱一桶，后来降到了十贯一桶。这才一贯一桶，出珠太多了不是白送钱嘛，没一点心跳还有什么乐趣。”抱琴轻笑着，然后一指那群宫女：“我过去看看，她们开出了什么品级的。”
没等独孤兰若反应过来，抱琴已经小跑着过去，一看之下也哇了一声。
那是一枚直径足有一厘米多的大珍珠，而且还是粉色的。
“好东西。”抱琴挤了过去，有宫女将那枚珍珠递到了抱琴手上，抱琴接过仔细的看着，不断的点头：“再大一点就是宝珠级别了。”
抱琴说的宝珠，是按古代珍珠的说法，七珠八宝。
这个定级早在秦汉就已经有了，到了晋朝还有细分的珠八品，也就是珍珠的八个等级。
七珠为七分直径的珍珠，七分相当于一点四至一点五厘米，这个标准是因为汉代一尺只有二十一点三五厘米。
“这个也很少见。放在长安，至少值五十贯钱。”
“差不多。”抱琴认可这个说法，要知道一串三分的东珠就是数十贯钱，一般的高档珠花头钗也就是二分的珍珠，甚至是更低级别的八百子，千子。
千子已经不算小珍珠，是直径三毫米多的珍珠。八百子差不多是三点五毫米。
抱琴喜欢这颗珍珠，低声对几位宫女说道：“五十贯我买了，你们现在运气正好，说不定再换五十桶，会有一颗宝珠。”
这些宫女围在一起商量了好一会，立即决定交换。
那枚珍珠变成了五十张抽签卷，也就是五十桶珍珠。
一位低等嫔妃见到抱琴换走那枚珍珠，也来到抱琴面前，她已经有一小罐子的珍珠，但没有一只直径超过四分的，大量的八百子级别，几粒三分，一粒勉强算是四分的珍珠。
抱琴经过讨价还价，以十贯钱收走了这些珍珠。
回到独孤兰若身旁，独孤兰若虽然视线还在正前方，却是低声对抱琴说道：“郎君把你教坏了，蚌是你提供的，回收珍珠的也是你。这无论怎么算最终的最大受益者都是你，给珠坊的那点钱一算，你的利润真不低。”
“公主，这枚珍珠如果由上等的首饰匠打造一枚飞凤钗，再配上一些小珠，在梧桐坊百贯都不算贵。”
“问题是，你只用了五十桶蚌。”
“说不定，她们又开出一枚宝珠呢，这个看运气，谁能说谁稳赚了。”抱琴说话的时候用丝帕不断的擦拭着那枚珍珠，笑的合上不嘴。
独孤兰若无奈的说道：“真是学坏了。”
独孤兰若为的是乐趣，抱琴却纯粹是为了挣钱。
而嫔妃们有许多都是大家族出身，家底厚实，亲手开出的上等珍珠，这东西比买来的更让人心动。宫女们虽然比不得嫔妃们，但也能凑点钱出来，她们一但开出有价值的珍珠，换成钱后再开，就有可能发大财。
而且有钱的嫔妃们会把那些千子以下的赏赐给自己的宫女。
独孤兰若抢过了抱琴那枚珍珠，在手上看了看，而后低声说道：“你去安排一下，下一轮给桶里增加几只好蚌。”
抱琴表示明白，悄悄的离开转到一处湾角，这里有一长排的木屋，是仆婢们的住所，在这排木屋后有一处细长的海湾延深。
抱琴到了海边，赤着脚从海水中走到了深处。
这里还有几间木屋，木屋的两名年长的女子见到抱琴到赶紧迎了上来，两女施礼之后抱琴说道：“挑三只咱们的上等珠蚌，混入那些木桶之中，其中一只桶中装两只。”
“是。”两女点点头，走到水中在水中铁笼中很快就挑出了两只来。
让抱琴看过，她们安排人去往下一批的木桶之中混。
抱琴对二女说道：“你们两人自己商量一下，再有半月会有船运货去长安，长安你们肯定都会去，但这次只能去一人，必须留一人在这里主持新珠坊的新船出海事宜。一定要保证，蚌到长安依然还是活的。”
第0482节 掀桌子
两名海女对抱琴说道：
“娘子，我们在木桶中用海水与淡水都尝试过，三个月之内可以保证活九成以上。”其中一人回答道。
“恩，你们两人用心作，郎君那边我会为你们讨赏。”
“谢过娘子。”
这两位无名无姓，原本就是岭南海边的下等人，但却是有本事的下等人，可以说她们绝对是海女中的八级工。她们是十蚌九珠，百蚌见宝的顶尖海女。
抱琴留在这里海湾养着的蚌，至少是保证十蚌八珠的级别，而且两位海女深信，这其中至少有十枚宝珠。
抱琴摸出两枚镀金的牌子，最特别的是每枚牌子上都有一枚六分的白珍珠。
“一等珠女牌，这是郎君给你们的身份。与珠坊二掌柜平级，享受同等薪。不用道谢了，去忙你们的事。”
一步登天，两块牌子让留在这里的海女们羡慕的眼睛都绿了。
沙滩上，今天才赌了一轮，众女们内心的兴奋才刚刚开始预热，喝着天然的椰汁，吹着海水，享受着阳光沙滩，所有人都期待着第二轮的开始。
抱琴在抬桶上来的时候已经作了安排。
一名侍女在给万贵妃送上一盘新鲜的荔枝时，低声对万贵妃的贴身侍女说道：“十八号桶。”
万贵妃的侍女猛的一惊，却见那依然捧着托盘的侍女微微点点头再次说道：“十八号桶。”
送水果的侍女离开后，万贵妃的贴身侍女赶紧靠近万贵妃：“娘娘，刚才那丫头说让我们选十八号桶。”
“那就选十八号。”万贵妃依然是那淡淡的语气。
新一轮开始，十八号桶的位置有抱琴安排的人多次查证绝对不会出错，另一只从秘密蚌池挑出来的随机任意的一只桶内。
谁抽到，就是谁的运气。
海女可以分清那看似一样的蚌上那极细微的区别，其他人不行，抱琴也只是学了一点皮毛。
一枚墨绿色的八分宝珠终于让长年保持心如止水的万贵妃神色大变。
无数的喝彩声，颂扬之声不断。
下龙湾海滩上笑声不断，连续好几天这些嫔妃们都沉浸在欢喜之中。
在又一枚宝珠现世之时。
防港。
大唐皇帝李渊掀了桌子，冯盎虽然脸上写的是苦涩，可眼神之中却在笑。只有柳木一个人，脸上与眼神之中都是苦涩的。
柳木认为自己已经算是一个大民族主义者。
可眼前这位大唐皇帝此时才发现，这位是极端的大沙文主义者。
时间往回退到一刻钟前。
正在称赞冯盎忠君爱国的李渊被一个原本就不算大的声音打断。
李君羡进来给柳木低声汇报着：“郎君，长州西边出了一点小乱子，有几个扶南族的大人物，纠集了约数千人将林工营包围，声称代为林工与西港商号谈判，要求西港商号将草果的收购价格提高五倍。”
“五倍……”柳木重复着这个价格。
李君羡又低声说道：“似乎有人传，郎君你最初定下的价格就是现在的五倍。”
“这样吧，去和他们谈一谈，适当的提高一些，保证产量才是最重要的，但五倍绝对不可能，还有……
柳木刚说到还有的时候，隐约听到柳木说话的大唐皇帝李渊就掀了桌子。
李渊来到这里已经好些天了，冯盎事无巨细的将柳木来到岭南之后所有的安排，所有的措施都给李渊详细的汇报了。
而且话语之中还隐隐提及，自己很喜欢柳木的品德，很是仁厚。原本这一句没什么，但冯盎又补充了一句给李渊，岭南这里穷山恶水多刁民，有时候他们未必能够体谅并且感恩这份仁厚。
大唐皇帝李渊掀了桌子。
因为他听到柳木和李君羡之间的对话。
“爱卿，你手下士兵可有一战之力，面对那一千多……乱民？”李渊平静的语气之下充满着无尽的杀意。
冯盎立即起身表态：“臣愿为圣人死战。”
柳木听的头皮发麻，面对一千多人就说死战，这是演的那一出。
李渊一字一句的说道：“朕听闻，岭南发现一处很大的石炭矿，那里还是需要些矿工的。僮族亦是我大唐子民，是朕的子民。这扶南族是什么，朕以为他们去作矿工很合适。”
“臣定为圣人分忧。”冯盎施礼之后，只是侧头看了一眼下席的冯智戴。
冯智戴起身施礼后就往外走，数名将军跟在后面一起出去。
柳木一脸的苦涩，但这个时候没有他半句插嘴的可能，只是示意李君羡也一起跟着去。
宴会厅之外。
冯智戴对李君羡抱拳一礼，李君羡回礼之后却是一脸的惭愧：“君羡谢过各位这几个月的体谅，我家郎君……”
冯智戴一摆手：“不用讲这些，木小叔叔是仁厚之人。想在矿山那里的建的一些东西，还有为海水准备的，各工坊准备的。可以说我岭南无数百姓感受其恩，这是美德。只是这异族蛮刁之民，蒙蔽了木小叔叔的双眼，对他们不可仁慈。”
李君羡要说什么冯智戴很清楚，但他却回避了这个话题。
只字不提冯盎这些部下抱怨了足了好几个月的问题，就是柳木那妇人之仁让人急的上火，急的牙根疼。
众将军找冯盎提过数次意见，冯盎只说柳木在岭南一天，这个面子就要给，仁慈没什么坏处。
眼下大唐皇帝掀了桌子，冯智戴有足够的理由让他这一群将军，让他的部下，他的士兵去作一些他们一直都期待着柳木赶紧离开岭南，然后放手去作的事情。
用刀，让那些刁民学会规矩。
用刀，增加大量的奴隶去作危险又辛苦的工作。
宴会结束了，冯盎乐呵呵的陪着大唐皇帝李渊打八圈，这麻将的游戏冯盎初学，却是很喜欢。
仅仅一天时间，冯智戴回来了，身上的衣甲干净如新。
事实就是一套新衣。
“圣人，臣下已经处理了那些小乱。匪首以正国法，匪兵一共一千二百人押送石炭矿区，给众林工每人每天增加了三两米的辛苦钱，臣以为最多再有四天时间，防港新船二十只将装满货物，北上长安。”
第0483节 岭南大棒
“办的好。”李渊称赞之一句之后，转头对冯盎说道：“爱卿有良子，朕决定加封此子为忠武将军，加伯爵。这个西港商号办的好，各人进一阶。”
冯盎立即起身与冯智戴一起谢恩。
忠武将军是正四品武官阶，这同时代表着西港商号成为皇家商号，其正式拥有了兵权、商权，以及最最重要的，对外核定范围内的征伐权。
“满饮！”李渊一扫长安之乱的阴霾，豪爽的举起了杯子。
当晚，冯盎来到了柳木休息的地方。
一进屋，冯盎就笑了。
柳木正独自一人坐在矮凳上将一张又一张的纸投入火中，冯盎坐在柳木身旁抢过了柳木正准备烧掉的那叠纸。
这是一份怀柔同化方案书。
封皮那页没烧，柳木内心还有些舍不得。
封皮上写道，安南训猴计划。
冯盎将一坛安南当地的果酒摆在柳木面前：“兄弟，你没错。你是一个非常厉害的战略制订者。你初到岭南的时候就让我刮目相看，这几天我与圣人聊了很多，也知道许多普通人不知道的事情。”
“比如？”柳木反问。
“比如眼下长安之乱，若没有你在其中，这结局会如何还是未知数。但我相信，圣人知道的也未必是全部，以老哥哥我看来我其中肯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不过今个不提这个，只说幽州之战、并州之战、朔方之战。老哥哥敬你。”
“好，喝起。”柳木捧着大碗将那碗酒灌在肚子里。
冯盎放下酒碗后将那封皮折好放在怀中：“你也说了，那是猴子。对猴子就不能象对人那样，讲任何道理都是在钢刀之下。”
柳木吃了一惊，冯盎这话说的太经典。
冯盎又说道：“之前我没有对你的想法提出过任何的意见，那怕怀柔的方案我不认可也并没有反对，给我的部下用的借口是你初到岭南，又是仁厚之人，这个面子要给你。”
“真相呢？”
“我摸不清朝廷的态度，虽然说交趾还是大唐的地方，但这里却又不是大唐的地方。对外用兵若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不合适。”
柳木这下就不理解了：“爱州当时，你可是摆上重兵准备打了。”
“不，那个时候只是防御。顺便看看你的态度。”
“现在呢？”
“现在，你说呢？满饮。”冯盎大笑着捧着酒碗，有些话已经不用明说。大唐皇帝已经把冯盎这只猛虎放了出来，很显然冯盎准备大动作了。
冯盎要把岭南内部所有的矛盾让交趾吸引过来。
岭南稳，有钱挣，双赢。
更重要的是，冯盎向大唐皇帝献上了他的忠心与勇敢，将来大唐顶尖贵族会有他冯家一席之地，岭南人看不到大唐的强盛，冯盎却看的清楚。
连续三碗果酒下肚后柳木问道：“准备强攻爱州？”
“不，不急。这猴子也要细分为猴王、猴头、听话的猴子，还有不安份的猴子。先花一点时间将不安份的猴好好整治一番，你那份手册，老哥哥我读了十次以上，难道其中的意思不是控领吗？”
控，控制；领，领土。
冯盎的理解就是疆域之外的一块受已方控制的领地。
“比那个含义更深。早在咱们大汉朝的时候，极西之地有一个不比大汉朝国土小，国力弱的大国，他们自称罗马帝国。他们把力量伸展到扩张到下等小邦与小国，掠夺和奴役当地的一切，不限于资源、财产、百姓。”
柳木以罗马为例，事实上讲的是东印度公司的作事风格。
冯盎认真的听着，默默的点了点头：“听起来，怀柔还是一招妙棋。”
“没错。”柳木心说冯盎终于听懂自己的意思了。
可冯盎又说道：“不过，先打服贴再怀柔不晚，怀柔是针对听话老实猴子的。”
“好吧，你赢了。”柳木知道冯盎的作法虽然残忍，但更有效。
两天后，柳木与冯盎一起来到了交州城西的一处新建市集，岭南各路商人已经云集在此，这里有太多的原料，而原料却是不易保存的，要初级加工或者深加工之后才会运往长安，普通的商人很在意这样的生意。
柳木与冯盎换上了普通商人一样的服色，各带了四名护卫来到了市集。
进入市集没一会，冯盎指着不远处：“看那里，那就是一只听话的猴子。而那边则是我大唐人。”
柳木顺着冯盎指的方向看了过去，第一反应是冯盎是不是指错了，或者是说反了。
因为前者是汉人服色，后者却是有强烈民族特点的风格。
“那个看似象汉人，但他们是交人，一切都在学习中原，仿照中原。甚至他们认为交州就是他们的京城，自隋之前他们就有立国的想法。”
听完冯盎的解释，柳木点点头表示明白。
冯盎再指那个穿着异族服色的人：“那是番禺夷人，虽然说数次造反，数次给岭南找麻烦，但还算是岭南人。如文景那样在爱州占一块地方自立为王的番禺夷人只是少数。眼下，既然有钱可挣，他们也不会再造反作乱。”
“恩，恩。”柳木又点点头。
冯盎带着柳木又靠近了一些，听到那两人正在用自己听不懂的话激烈的争吵着。
冯盎给柳木翻译：“他们说的是交人土话，其实与中原语没太大区别，就是发音上古怪，你听的久了也一定会听懂。”
在冯盎的翻译下，柳木知道那两边正在讨价还价。
为的就是靛蓝草的收购价，那位交人组织了几百人进入山林去采来了大量东西，然后再到市集上找到相应的商人将不同的植物出手。
“新规矩是，西港商号负责收购各种初加工的物品，然后根据等级不同定价付钱。而这采集与初加工的活就分了出去，西港商号吃肉也要让其他人喝到汤。交人中也有一些聪明人，他们懂是听话才有钱挣。”
让柳木看完了这一处，冯盎再带柳木往市集深处走。
这里有些高价的物品交易，比如上等的药材。
然后竟然还有奴隶。
第0484节 长安的第一批岭南货物
自大唐皇帝李渊的到来，岭南有多少变化柳木不知道，但西港商号的变化是巨大的，变的杀气腾腾，变的让人害怕。
在交趾郡长州以北的范围内，西港商号定下的规矩就是法律。
交趾控制区无数新建的城还是老城，每个城的最高长官也不叫府尹了，而是叫外司正，意思就是代皇家在这里主持公道的人。
防港待着趣，下龙湾又回不去了，柳木坐上船跑去了他一直想去的天涯海角。
虽然这个时代还没有天涯海角的称呼。
柳木的船离开防港的时候，广州二十条新打造的五百料海船出海，新式的软帆对于船工来说是一个挑战，按计划他们将沿着海岸线一路北上，达到杭州湾之后，将船上所有的货物转到内陆运河船上。
而后由内陆运河的船的将货物运到长安。
二十条海船并不停留，而是继续北上莱州港，在那里接一批倭岛与百济的海女南下。而后直下岭南。
再从岭南运一批货北上杭州，杭州这时已经备好了从长安以及其他地方准备好给岭南的货物。
第一次运输因为长安并不知道柳木的安排，所以要等货物运到长安之后，长安才会发货。而第二次就会事先在杭州港准备充足的货物，岭南的船只需要来往与广州码头与杭州码头既可。
岭南北上的这批货物由高履行押船。
自广州的二十条船起运，四十五天后，长安北泾河码头。
近百条运河船依次驶进了泾河码头，这是从岭南运来的货物，但知道内情的人极少。马周亲自在码头上接货，见到高履行之后，两人关起门来商议了足有一天的时间。
柳木的信足有上万字，可如果没有高履行在一旁解说，光看信是不够的。
“那薄白钢皮筒原来是这样的用处。”马周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高履行在一旁说道：“木说了，岭南那边如何他愿意，可以建成一座不比咱们华原钢坊小的大钢坊，但眼下岭南那边还毕竟太远，再等上一两年也不晚。”
马周点点头：“等上三五年也不晚，岭南太远，他们有大量的钢之后怕是宫里也不会安心。眼下从长安先运，等邢州钢坊建好之后，这种薄钢皮筒就从邢州那边来造，这些东西工艺不高，没必要让华原钢坊长期制作。”
“这个我不懂，眼下这批货必须尽快出手一半，我需要拉足至少五十万贯的钱币南下，而后每次都要拉钱南下，岭南必须尽快的让新钱替换旧钱。”
马周拍着脑袋想了一会：“我去查一查铸钱坊的库存，尽可能让你多带一些。”
“我带回来的东西，非常的值钱。”高履行将一份不在大册的清单递给了马周，马周看过之后说道：“我要去同你父亲商议一下，你先休息几天。”
高履行也确实是累了，安排人给随行的人打赏之后，要了一匹马就回家去了。
长安报当天加印了一份特刊。
特刊的内容大封是岭南风光的介绍，然后仅是香精油的原精油就超过了两个版面仅二十种的介绍。接下来重点介绍了几种原波斯商人运来长安的天价香料。最后打出一条广告。
明晨，梧桐坊，莫错过。明晨，泾河大市采购大会，长安各商号带样品来参加。
太极宫，尚书省。
李世民办公的地方在这里，他没有占用李渊的书房，毕竟眼下他还是太子，只是监国。而太极殿是举行朝会的地方。
长孙无忌带着一份长安报的特刊入内：“殿下，估计是柳木派船回来了。”
“恩。”李世民正在翻看着大唐西北防御的战略方案，听到长孙无忌的话只是恩了一声。长孙无忌又说道：“是柳木。”
李世民这才抬起头来：“岭南安稳？”
“何止是安稳。”长孙无忌将那份特刊递到了李世民手边。
“仅沉香就二百石，次一等香料过千石。”李世民大吃一惊，长孙无忌在旁说道：“长安城中波斯商人有许多已经哭晕在西市，梧桐坊内店铺还没有货，但已经挂上价牌，一瓶香精油最便宜的仅十文钱。”
李世民站了起来，在房间内来回走了几圈。
长孙无忌对李世民说道：“我去泾阳码头看看？”
“不，你回去找观音婢，让她明天去梧桐坊。估计泾河码头还在忙碌中，今晚之前会有人过来汇报，莫去催。”
“那我这就去秦王府。”长孙无忌很想知道岭南发生了什么，不纯粹是好奇，而是想从细节之中去研究柳木的作事风格。
李世民即位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长孙无忌很在意柳木将来在朝堂之上的位置，以及柳木将来对自己的态度。长孙无忌认为自己未来才应该是大唐第一臣。
长安梧桐坊。
叶四娘已经把抱琴的信翻看了数遍，又和那名带队的一等珠女谈了很久。
“来人，把声势准备的大一些，就放在新的大剧场。没有二十金的押金不得入内，这次特别允许七品以上的贵妇入内。而后外坊砸价，让波斯商人的香料放臭在仓库之中，明天长安报加印，告诉全长安的人，来自岭南的香料无限量的供应长安。”
叶四娘非常反感那些波斯商人。
不是说波斯商人有多坏，只是他们带来的各种香料的价格太惊人。
其中有数种大唐没有的，却是可以增加菜肴美味的，一斤最便宜都超过了一贯钱。有些珍贵的香味香料，一斤几十贯，甚至上百贯的价格。
叶四娘亲自安排之下，近千人被调动，叶四娘准备一次就砸断波斯商人的生计。
叶四娘佩服柳木的这种狠招，完全和乎她的心意。
只是叶四娘不知道，柳木却是知道真实历史的，波斯商人太厉害了，割断着各种香料贸易长达一千五百年之久。甚至于欧洲都为此发动过数次香料战争。
次日，梧桐坊。
坊东方是平民区的入口，许多人在门外排队依次进坊的时候，就闻到了飘香。
第0485节 哭死的波斯商人
一块大牌子上写有字，平民妇人认识字的不多，所以增加了解说的人员。
“每个人，可以去领三碗不同的汤喝。这是来自岭南的香料……
贵族区内，长孙无垢是从北侧的高等贵族入口进来。她自然是不用去领，有婢女已经将数种美食送到了她的面前。
许多贵妇都坐在圆桌旁，一边聊天，一边等着今天最盛大的活动开始。
二十金的押金，这就是二千贯。这个数值对于顶级贵妇来说，不算什么，她们拿得出来。
给贵妇们准备的汤不是纯粹的汤水。
长孙无垢面前就是一碗排骨莲藕汤，汤入口有一种奇特的味道，比起之前的美味何止数倍，就是柳木这样的长安公认的美食家府中都没有品尝过。
招手叫来一名婢女，长孙无垢打算询问一二，来的却是叶四娘。
“王妃您一定是要问这汤。”叶四娘身后的侍女捧着一只托盘：“这其中有数种新的调味料，这辣味是来自岭南的胡椒。您再品尝一下羊汤，其中有桂皮、草果等数种调味料。木郎君打算在新年前运一千石到幽州，想来草原上肯定喜欢。”
长孙无垢还没有开口，其他的贵妇就赞不绝口。
而对于长安百姓来说，一两才二十文的草果是值得他们疯抢的，这是煮肉汤的上上品。胡椒就相对贵一些，但有些钱的长安百姓也会买上一两二两的拿回去。
贵族区，汤已经撤了下去。
顶尖贵妇的面前摆了一只只小碟，内装着象五色宝石一样晶莹的物品。
“王妃，这是糖。只是数量极少，还是试制的过程之中，想要量产怕要等半年之后。”叶四娘在一旁介绍着。
这是最简单的，最没有技术含量的果汁硬糖，但对于大唐长安来说，这是极新奇的物品。
长孙无垢放一枚放在嘴里，酸甜的味道让长孙无垢脸上流露着一种幸福感，当下长孙无垢问道：“这个制作很贵吧？”
“回王妃的话，这个木郎君计划正式上市的时候，最普通的价格要压到一斤三十文钱，至少让长安普通百姓也有机会能够买到。”
“恩，真好。”长孙无垢也没问不普通，贵族们不差这点小钱。
这时有婢女在叶四娘身旁低语几句，叶四娘向长孙无垢告罪之后来到台上。
“各位姐姐，还有妹妹们。”叶四娘一开口大剧场就静了下来，叶四娘身为乡君已经是贵族，再加叶四娘是为独孤兰若办事的，这一声姐姐妹妹，倒也没有谁不满。
“长平公主殿下在一处风景优秀的海边，被木郎君一天就赢走了数百贯钱，第二天又是数百贯。而第三天的时候，长平公主连赌七次，只赢了一次，所得超过了输掉的两倍以上。公主殿下很喜欢这个游戏，所以也特意安排，与各位分享。”
叶四娘说完后，一枚足有九分的巨大银色珍珠由一名婢女捧着绕场一周。
“这就是公主殿下赢的那一次。”
嘶……
莫说这些都是顶尖的贵妇，这枚珍珠让她们眼睛都直了，这是奇珍级。
“这里有许多珠蚌，有没有珍珠怕只有海神知道，有多大的珍珠开了就在眼前。一桶一百贯，就是木郎君与长平公主殿下对赌时的方式。”
“给各位讲个乐子，岭南海边蚌多，被挑剩下的次等蚌中。有十几位宫女合起来花了一贯钱买了一桶，而后开出一枚七分珠。万贵妃也有兴趣在挑了一桶，开出一枚墨绿色的八分宝珠。”
“只是活蚌运到长安不易，所以没有次等，全是上等。一百贯一桶，乐趣无穷。”
独孤兰若会安排人在给万贵妃一次吉利，同样也会安排给长孙无垢一次。
依然有人事先暗示，只说机率更大。
作为当下长安第一贵妇秦王妃，现在应该称为太子妃了，长孙无垢来到台上，用特殊的轻薄小刀将自己那一桶中的一只蚌切开。
“十一枚，最大二分。”
“无……
“无……
有人在高声报着。
连开到第九只的时候，只听叶四娘声音极大的喊了一声：“七分珠，最大一枚七分……
许多贵妇都让婢女退后，亲自来到了台前。
这里有宫里的司珍局的女官，对珍珠极有研究，当下就作了鉴定，确实是大七分珠，而且色泽，光彩，形状都是上品。
这还不算完，最后一只珠，开出了一枚非常接近八分珠的珍珠。
叶四娘站在台上大声说道：“咱们算一算，这两枚大的在长安估计值一百三十贯，那些小的能值上十贯八贯的，恭喜秦王妃，这次赚了。”
赚了吗？
区区一百贯对于这里的贵妇来说不算什么，但亲手开出一枚大珍珠然后再让梧桐坊内一流的首饰匠人加工成首饰，这才是乐趣。
换钱？
笑话！
一个个园桌上，和下龙湾一样，贵妇们都愿亲自动手。
一百贯这样的高价，八百子级别的开出上百枚都是赔，这是冲着宝珠来的。
又一枚九分大小珍宝级的珍珠从仅仅一尺大小的蚌中开出后，大剧场内的贵妇们疯狂了。唐人好赌，可寻常的赌如何能与这个相比。
这种游戏的刺激，心动，喜悦，是玩纸牌与麻将的数百倍。
一个个贵妇闭住呼吸，轻轻慢慢的撬开珠蚌，内心在期待着，失落或是狂喜。一声声尖叫声从大剧场内传出来。
什么赔不赔，开出六分珠就已经是一件非常喜悦的事情。
当一枚十一分的墨绿色宝珠从长孙无垢手中开出之后，整个会场被推到了狂潮。这一枚完全就是长孙无垢的运气，各种赞誉之声不绝于耳。
午后。
李世民面前的丝锦托盘上摆着就那枚罕见的墨绿色珍珠，这一枚宫里的匠人称为黑珍珠。已经开始研究以这枚珍珠为核心，打造一件珍宝。
而李世民的心思却不在这珍珠上，他面前坐在高俭、高履行、马周三人。
高履行拿出柳木的信双手送上。
“殿下，圣人一切安好。这是木郎君的亲笔信，火漆封口，一路由臣贴身放置，绝没有外传的可能。”
第0486节 仗剑行商
李世民打开信，信中的头一句就是，圣人安好，岭南安好。
这一句话就占了一页纸。
翻开第二页，李世民没有看到他想看的岭南现状，而是一份用蝇头小字与极细的线写出的资产负债表。李世民的眉头拧成了麻花，上面的文字与符号他勉强认识，但却完全看不懂这张表。
然后翻第三页，又是一张表格，名叫损益表。
再往后翻，又是一张表格，这张表格名叫盈利能力分析表。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一封信之中总共就四张纸，一张小纸三张大纸。
足足半个时辰的时候，李世民拿着一只放大镜研究着这三份表格，一直到最后李世民有将这三张表格撒成碎片的冲动。
终于，李世民压住内心的躁动，将那三张表格收了起来。他相信这三张纸隐藏着巨大的秘密，否则柳木不会花心思亲自制表然后写满了这些表格给自己送过来。
“恩，本王对岭南已经有所了解，岭南的事情柳驸马辛苦，同行之人也辛苦。”
看不懂不要紧，重要的是自己是秦王，是天策上将，是太子，这完全不影响自己继续下去，李世民问高履行：“梧桐坊之事，本王已经有所耳闻，亦是好事。长安百姓之福，大唐之福。”
“谢殿下称赞，岭南特产之丰富不亚于江南。柳驸马曾经说过，岭南对中原的依赖程度的高低，决定着岭南那怕是一小民的对长安的忠诚度。而其中江南东道，杭州更是重要一环。”高履行上前汇报。
李世民心中不由的在骂柳木，画什么复杂的表格，象这样的汇报多简单多直接。
立即就让人能够明白，江南西道的大总管人选，杭州府的府尹人选。这两人非常非常的重要，本王挑可靠能干的人就可以，那表格太伤神。
高履行又拿了一份清单送上：“殿下，这是下一批次岭南货物的清单，纵然有出入也是极少的调整。”
“恩，很好。”李世民看到那清单后，非常的满意。
这等于将波斯商人的香料贸易完全灭杀，那么波斯商人想再从长安得到丝绸，就只有宝石贸易这一项，其余的东西大唐看不上。
高履行又从袖中抽出三份表章：“殿下，这里有三份，分别是丝绸扶持表、瓷器增产表、造船表。”
李世民接过后简单的翻看了一下，这是柳木提出建议，希望江南增加数倍的生丝产量，十五大瓷器产地增加瓷器产量，以及莱州造船厂，加大力度造好船，造大船。而后提出，运河用船必须再改进，数量再增加。
表上写的很简单明了，李世民好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
因为大唐皇帝李渊就在岭南，柳木为何会……
李世民明白了，有些话不能明说，很显然大唐的权力已经开始缓缓的转移到自己手上，这一点怕是自己的父亲李渊也有所认可。
李世民说道：“本王已经明白，此事会与三省商讨。”
马周上前：“殿下，在去年的时候臣与柳驸马聊过丝绸之路，柳驸马提出四个字，臣以为大善。”
“讲！”
“仗剑行商。”
李世民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晋末之后天下大乱，西域已经不通，丝绸之路已经断了有几百年，波斯商人那一点货物量，一百年也比不上大汉朝强盛之时的一年。
打通古丝绸之路，这是李世民在杀颉利之外最想作到的事情。
“高老，你亲自去处理岭南与长安这边的货物，柳驸马所须运往岭南的货物尽可能备足。其余事情容本王再思考。”
“是！”
三人退离后，萧瑀就在门外不远处等着。
高俭来到萧瑀面前，萧瑀递给了高俭一份公文，高俭打开一看，这是鸿泸寺的上书，许多波斯商人希望借船去往岭南，希望鸿泸寺给予方便。
“萧公您的意思呢？”
“我是来问你的意见。”萧瑀又把球踢了回来。
高俭低声说道：“我大唐地大物博，要什么没有。除金、银之外，异域的那些货物不过就是一堆破烂，有何物让人在意。柳驸马这明显就是要断了波斯商人的生计，我们为何还要给波斯商人一条活路。”
“活路还是要给的，而且听闻从海上，波斯有海路可到岭南。”
高俭笑道：“那就让他们从海路去吧。”
萧瑀又拿出一份公文递给高俭。
这一份是关于广州建一个特殊的市集，针对海外商人的。
“这个，要再议。”高俭一下也拿不定主意，萧瑀却说道：“让令公子带去岭南。”
“好！”这次高俭没二话就答应了下来。
萧瑀这明显就是要咨询一下柳木的意见，所以高俭没有拒绝的理由。
高俭对萧瑀说道：“萧老，商有两种。一为义商，这些人将南北不同的货物南北交易，补其不足，对我大唐是有利的。另一种是利商，只说那香料，岭南那边我可是知道，草果从山里采回来，没晒干的十几钱一筐。”
“是理。老夫也不怎么喜欢这些番商，只图利，不为义。”
高俭接口说道：“我也修书一封，咱们这位柳驸马实在是心太软，听闻岭南有人聚城自立，煽动刁民影响林中采收，若不是圣人亲至，越国公还依着柳驸马的意见准备怀柔。杀，杀他一个干净，杀出一个安稳。”
萧瑀大笑：“那就请高公修书一封，我也写一封。不过怀柔之事虽然我不知道细节，但却怪不得越国公。”
“确实不怪他，想来他也知道许多人弹劾他有不臣之心，所以他不敢轻动刀兵。当初若是翼国公跟着一起南下，怕是能省很多事。”
高俭说到这里两人都笑了。
事实上，谁说柳木不敢杀人了。
此时在岭南，就有十数人被活活吊死在防港。
第一批被吊死的是当地人。
第二批吊死的人当中还有汉人。
第三批吊死了五个波斯人，两个大食人。
一处树林中，柳木拿着皮鞭更狠抽着一个红胡子的波斯人，一边抽一边骂：“他喵的，没带会刑讯的人真是可惜。”
第0487节 柳木的禁忌
冯盎坐在一旁看着，面前还摆有酒菜。
柳木抽累了，冯盎为柳木倒上一杯酒：“按老哥哥我的意见，将整个岭南所有的番商全部抓回来，这其中肯定就有主使者。”
“不能全抓，将来我还要靠他们引路，带我们的商队绕过麻六甲，然后往西几万里……”柳木说到这里停下了，绕过几万里如果没有绕过非洲大陆的话，依然到了地中海，还是要经过波斯商人的地盘。
看柳木沉默，冯盎也不再追问，只是坐在一旁自斟自饮。
柳木不怎么喜欢这些波斯商人，在历史记载，安史之乱的时候广州城就有二十万来自波斯的各族商人，这些人趁乱抢空了广州城的府库。
波斯故事中的辛巴达就是一个无恶不作的海盗。
想到这里柳木重重的把杯子砸在地上。
冯盎却是笑了：“想到什么了，看把你气的。说，谁让你不痛快，老哥哥帮你出气。”
“我给老哥哥你讲两个故事。”
“恩！”
“第一个故事讲的是，有个小孩子落水，然后被海水冲到了巨人国。他在巨人国内学到了知识，武艺，然后杀光了巨人抢走了巨人国的宝藏，成为英雄回到了家乡。”
柳木讲的是一个真实的故事，在大约一千多年后，倭岛教小孩子用的故事。
冯盎听完柳木详细讲述的这个故事之后，一言不发，手紧紧的握着酒杯。
“再说第二个故事，叫辛巴达。”
“两个好友，从小一起长大。一个年少轻狂目中无人，成为了海盗。另一个则既将继承王位，有一件对万民有帮助的宝物。辛巴达……”
（不在这里浪费字数，有兴趣的人可以去看原版，别看后来的电影电视改编美化后的）
冯盎脸色阴沉的可怕，在他看来这两位被称为英雄都应该被千刀万刮。
“这两个故事，一个来自倭岛。是他们教育小孩子用的。巨人国老哥哥以为是那里。”
“哈哈哈！”冯盎放声大笑。
别看冯盎在岭南，可区区倭岛冯盎还不放在眼里。
“另一个应该就是波斯商人的原型了。他们是海盗。我刚才是在想，除了我们之外，这天下我还真找不到一个教育与人为善的国度。”
冯盎吃惊的问道：“找不到吗？”
“真心找不到。我刚才思考了我所了解的知识，可以说这天下……似乎只有少数眼下还是野人的只是在守护自己的领地。其余有城邦的，还真的找不出。”
冯盎笑的更是大声：“那就好，咱们去教他们作人懂道理，懂得仁义理智信。”
“挺好。”
冯盎对身后的护卫吩咐道：“去，客气一点把广州城那边所有的番商都请过来。”冯盎把请字说的极重。而后继续说道：“让他们自己来收尸，也看一看，窥视我大唐机密的下场，继续审，幕后指使者与参与者全家为奴。”
“得令。”
柳木手指轻轻在桌上敲击着，外海贸易柳木不认为立即就可以办到，没有数年时间的准备，这外海贸易基本上是在送死。
波斯人想潜入工坊图什么，不就是好奇这些工坊的工艺。
想到这里，柳木又对冯盎说道：“那些附属工坊，让他们也小心点。”
“在理。”冯盎听完柳木的建议后，又吩咐手下将各合作工坊的大掌柜找来，让他们见识一下这些吊死在海边贼人的下场。
又看到柳木在发呆，冯盎转头问道：“还在想些什么？”
“占婆人，听说他们的内乱停了。换了一个王族之后，依然是叫林邑国。”柳木问冯盎。
冯盎摇了摇头：“我不关心这些，我也不喜欢占婆人。在我奶奶当年，他们就北上入侵过我们的土地。在隋末，如果不是隋大将军刘方曾经攻破他们的都城，他们肯定还会北上。所以我不喜欢他们。”
“既然不喜欢，那就灭了他们。我原本还考虑着，听闻他们的内乱停止，和他们作点生意呢。”
冯盎反问：“那准备什么货物卖给他们？”
“当然是瓷器，丝绸，布匹。”柳木知道这三样加上茶业绝对是古华夏对外贸易的拳头产品。
冯盎又问：“那么，咱们的船从北边能运来多少瓷器、丝绸？”
“一年怎么说也有一百多船，加起来数万石的丝绸、瓷器。”柳木对这个数字有信心。
冯盎大笑：“等我岭南人丝绸够穿，每家都能用上瓷杯、瓷碗再说吧。”
柳木尴尬的笑了笑。
冯盎没说错，眼下连内需都顾不上，大唐全国会对各种物资有一种近于疯狂的采购，这至少要十几甚至二十几年，大唐才能从隋末之乱的废墟上，重建盛世。
而这个过程中，大唐的内需是惊人的。
柳木换了一个话题：“再过上两年，我支援你建一座真正的钢坊。”
“谢过，不过也不必急，等到明年的时候我需要去一次长安，而后送我的两个儿子去长安学习政务。之后再建钢坊不迟。”冯盎想的很清楚，钢就是第一战略物资。
这东西他不敢建，那么眼下的情况已经明了，大唐要换皇帝了。
所以冯盎准备在长安见过新皇得到允许之后，再把两个儿子送到长安为人质，而后才敢建钢坊。
“也好。”柳木认可冯盎的选择。
突然冯盎轻轻一拍大腿：“对了，古时候有人进贡给大汉朝一头大象，我派人去弄上几只送到长安如何？”
“挺好，想来秦王殿下必会喜欢。”柳木又补充道：“不要以你的名义，以西港商号的名义送到长安去。你认为如何？”
“挺好，就这么办。”冯盎乐呵呵的笑着。
接下来的数日，岭南对于任何有可能窥视工坊技术的人狠狠的打击几次，不知道有多少人被关进了牢里，光是波斯商人就死了几十人，数百人成为了奴隶。
这一次柳木没有心软，技术绝对不允许外流，这是柳木的禁忌。
从广州至杭州、杭州到莱州、杭州到长安。这三线的贸易慢慢的成型，一年预测会有超过一百二十船的货物来往与三线。
第0488节 回长安
入冬，柳木正陪着大唐皇帝李渊在鹿峰山游玩。冯盎的一名贴身侍卫来到这里。
将一封冯盎的亲笔信交在了柳木手中。
柳木翻看之后，写了一封回信让那名侍卫带回去。
侍卫离开后柳木对李渊说道：“父皇，越国公包围了爱州，问我有没有兴趣回去，我回信告诉他，谢过他的心意，我不回去了。”
“爱州……有什么？”李渊心说，小小叛乱灭了就是，之前没空管眼下既然已经围城那就代表着有必胜的把握，更何况爱州那些乱臣贼子又没有半点外援，城被围之后灭亡只是时间性问题。
柳木解释道：“父皇，我刚来岭南的时候。就是眼下占据爱州那位叫什么来着……”柳木拍着脑袋想了很久，就是想不起文景这个名字，只好说道：“就是那家伙，他说话很狂充，而且数次针对我，我忍了。”
“然后冯盎围城，让你去出气？”李渊笑问。
“就是这个意思，不过那只是一个小蚂蚁，越国公代我轻轻的捏死他就行了。”
李渊哈哈大笑。
而爱州，文景连自杀的机会都没有，被他的部下乱刀砍死，然后人头献给了冯盎。冯盎完全平定了交趾，开始在交趾执行西港商号的规矩。
在次年春末，柳木从广州离开，北上回家。
坐在船上，柳木很清楚的知道，眼下是武德十年。
历史上根本就没有武德十年，这一年应该被称为贞观元年才对，但事实上，眼下就是武德十年。
历史已经改变了，完全的改变。
大唐皇帝李渊坐在船头，看着沿海的风光，从长安之乱开始他已经离开长安有十个月时间，身为皇帝却不在朝中，历朝历代怕只有隋炀帝这么干过。
不过，李渊相信李世民在长安会把朝政处理的很好。
离开广州几天后，过了夷州海峡，柳木的船队遇上一艘全副武装的旧式船只。
巨大的帆上写有字样，海巡司。
“海巡司？”李渊看到这字样很是好奇，下令：“靠上去，问一问清楚。”
龙旗挂上，那条船在靠近之后立即降帆，船长来到船头施礼。
李渊问道：“这海巡司是何职司衙门？”
“回圣人的话，年初的时候长安有公文，撤消丰州，将南安、莆田、龙溪三县并入泉州。在泉州建港，为广州至杭州的船只提供补给、修整的等事务。调海船十只巡视四周，严防有海匪出现。”
听完这船长的回答，柳木上前问道：“那么泉州这边就没有作些准备，只为来往船只作保障，可有什么商会等参与其中。”
“回您的话。”船长不知道柳木是谁，但敢在大唐皇帝身边开口，这绝对不是小人物。恭敬的施礼之后：“末将只是八品武官，负责带人保护水路安全。您问的事情末将不知。”
“好吧，看你们的船这么破，床弩弓箭也很可怜，人也面黄饥瘦的。我帮你们一把。”柳木说完向李渊施礼后退离，李渊却是一脸微笑的站在那里。
没一会功夫，柳木回屋写了一封信，然后命人扔了过去。
“交给你们泉州府尹，顺便告诉他如果是他安排你们在这里装可怜，那么我一定会找他麻烦。当然如果你们真的这么可怜，那么明年这个时候若没有新船、新甲、新装备，我还是会找他的麻烦。”
那船长一脸的惊愕，完全不明白面前的年轮人是谁，可这话听起来很狂。
“别怀疑，提醒他年底前长安要见到他的一份计划书。”
柳木说完就吩咐继续启航。
那位泉州的船长在风中凌乱。
船上李渊问柳木：“你写的是什么？”
“父皇，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东西，就是建议他们也作些生意。父皇有所不知，这天下之茶，他们这里方园五百里之地，可以说绝对能占到咱们大唐四大一等茶产地之一。西域那些个小邦国，需要茶。”
“为父记得，十大名茶就有三种来自泉州西的几个府。”
“父皇，要掉头过去吗？这个时候估计他们有许多好茶。”柳木提议道。
李渊一摆手：“不，直奔杭州。今年的龙井估计已经上市，要喝新茶。说正事，你还说了些什么？”
“竹笋干与几种果干。最重要的是，糖。这里会是大唐最好的几个甘蔗种植地之一，眼下先发展糖业。将来往南有些地方咱们占上之后，大量的种植甘蔗也可以拉回这里榨糖。榨糖工艺很复杂，他们需要点时间发展。”
李渊满意的点了点头：“很好，你倒是有才，任何一个地方都能让你找到一个好的产业，大唐的盛世不远了。”
又过了几天，到了杭州。
李渊品着新茶，听着李神通给自己讲长安这十个月来对全大唐发布的一些重大决定。
“皇兄。以前隋炀帝也在挖运河，死了不知道多少人。太子殿下去年冬天，整个大唐各府加起来挖了有三百里运河，整修了一千五百里运河河道，修了近二百里的黄河河堤。这还算是挖的渠，仅我江南东道就挖了七尺宽一尺深的水渠八千里。”
李神通比李渊小十一岁，自然是称呼为皇兄。
李渊皱着眉头：“这是不是挖的有些多了，江南东道百姓如何看。”
“百姓称赞，太子好。”
“如何好？”
“我江南东道增加良田十四万顷，增加桑林一万一千顷。江南东道报上来服役死伤，仅为一百零几人，而且都是伤没死人。就是因为钱多，给钱干活比起驱役强百倍。”李神通神彩飞扬的在替李世民宣扬功绩。
李渊不解：“这有些州府有钱，有些州府却是穷苦，如何？”
“借钱，一年五分息。长平钱庄八大分号，有的是钱往外借。不怕还不上，有些个小县令还希望自己还不上钱呢。”说到这里李神通一指柳木：“财神在那坐着呢，大唐谁不知，柳驸马路过一片山，山顶上就能长出摇钱树来。”
第0489节 李渊禅位
李神通说柳木是财神，走过的山都能找出摇钱树来。
李渊笑着摇了摇头：“这是胡说。”
“胡说，岭南这才多长时间。岭南商人敢从我杭州买走三千担上等丝绸，怕是以前十年也买不了这么多，不是因为岭南有钱了。听闻岭南一个刚出徒的熟工，都能给家里买上几尺丝绸了。”
“这倒是真的。我倒是见过一个那叫什么兰花香油坊，仅半年时间就挣了一千多贯。刚开始只有工匠十数人，我离开岭南的时候那工坊已经有大工小工加起来近三百人。工坊也比原先大了数倍。”
听李渊讲完，李神通很兴奋：“皇兄有所不知，上个月码头上打架。兰花精油还不算什么，有那么几种，叫迷迭香精油、丁香精油特别是薄荷精油，好东西。江南这边商人想多留一些货，下货的时候让搬货的人从仓库里多拉了几箱，结果打起来了。”
“因为那货是往长安运的。”
“皇兄说的对，就是这个原因。长安的商人就守在这里，一见自己的货被人拉走，那怕对方愿意加价两成都不行。”
李渊与李神通同时大笑起来。
这是好现象，市集繁荣代表着民间的富足。
笑了一阵，李神通又问：“皇兄，您在岭南多日，那冯盎就不能多建些工坊？”
“这个我是知道，许多花草树木都是在深山老林里，交趾的林子不普通，那里毒虫蛇蝎、恶兽瘴气什么的，很是可怕。只能一点点的深入，眼下冯盎他正在组织人手种植一些常用的花草。”
听完李渊的讲解，李神通表示明白，眼下是卡在原料上，而不是工坊不够。
李渊又说道：“我原本想在新年前回长安，小木为冯盎制订了一份十年的计划，你若是有兴趣可以抽时间去一次岭南，能不能看到我不知道。只知道冯盎将那份计划放在广州，派了重兵把守。”
“十年？”
“恩！”李渊点了点头：“冯盎很自信，十年之后他说广州可称小长安。”
“嘶……”李神通不淡定了，长安的繁华十个杭州也比不上。眼下这一片最繁华的城是两个，一个是杭州，另一个是淮南道的扬州城。
扬州的位置好，长江下流重要的港口，水道连着周边各州府，而且还是大运河的重要码头。特别是这两年大量的物资南北调运，扬州一天一个样。
可就这样，扬州府也不敢说十年能有长安一半的繁华。
李神通起身就准备去找柳木，却被李渊拉住：“你太心急了，眼下作好南北货物的转运，发展江南东道的产业，泉州那边小木留了一封书信。其余的等长安那边作了决定，你再找不迟。”
李神通吓了一跳，不是因为柳木在泉州留信，而是李渊说等长安的决定。
这话后面的意思是什么？
李渊也看出李神通的反应，微笑着说道：“我老了，游山玩水挺不错的。”
“皇兄！”李神通什么也没敢说，他听出来李渊已经有退位的意思了。
李渊在杭州只住了两天，送李渊上船之后，李神通对李孝恭说道：“你去往福州，然后兼领泉州。我过几天随海船南下去一次岭南，我要见一见冯盎。”
“侄儿明白。泉州正好是在杭州与广州之间，那里若真的机会，或可成为一个大港。”
“不是或可，是一定。咱们大唐论兵法，秦王之后谁人第一，怕都各有千秋。论文才，更是各领风骚。但论眼光，论……财，你说是谁？”
李孝恭也是笑了：“小财神。”
“他与他私交不错，泉州留下的那份东西你可以再写信询问一二。我去的冯盎打一打交情，替我准备一套上上等茶具。”
小财神这个称号柳木还不知道。
这个称呼是岭南人最先喊出来的，用现代的话说岭南半年时间就让岭南的GDP翻了几翻，人均收入翻了几翻。这就是本事。
当然，岭南的财富之中，还有交人与越人的血。
不过西港商号却根本无视这些，交人与越人不服就打到服，交趾全境由不得他们胡来。就是林邑那边，若不是岭南眼下内部发展正紧要，暂时顾不上。否则冯盎也要派兵去教训一翻。
终于，柳木在离开长安整一年后，回到了长安城。
就在柳木回到长安城的当天，大唐皇帝李渊宣布禅位。
原本计划回家好好休息几天的柳木虽然有些惊讶，但也感觉这在情理之中。
整个长安城开始为大唐新皇登基作准备，柳木则暂时住进了秦琼的翼国公府。
在翼国公府，柳木四处打转，还特别去厨房转了两圈。秦琼堵住了柳木：“你在找什么？”
“宴会，宴会呀。这府里没半点热闹的气氛，没有宴会，也没有美食。大姐夫你叫我过来干什么，啃干粮？”柳木心说，自己在海上，然后又在运河的船上吃了多少天的垃圾食品，总算是回到长安，总要有点可口的东西。
可厨房里明显就没有准备宴会的意思。
秦琼拉着柳木回屋，有婢女给每人送上一大碗裤带面，上面盖满了脂汁肉。然后每人一大把蒜，一小瓶饮料样的果酒。
“大姐夫，您是国公，就吃这个。”柳木用力的用筷子敲着自己的碗。
“吃饭，只在乞丐才会敲碗。”秦琼捧起碗只顾自己吃。
柳木眯着眼睛打量着秦琼，慢吞吞的问了一句：“出了什么事，让大姐夫你这么严肃。”
“两个事。”秦琼把碗放下了。
柳木反而端起了碗，一边吃面一边问：“先说重要的听听。”
“都重要。第一件事情要从十年前说起，隋末大乱士族们不愿意作官，大唐建国十年别说是有才的官员很少，各州府的文官们从来没有满编过。”
“这个，我知道。我在吏部看过相关的文书。”柳木继续吃着自己的面，没把这个当回事。
秦琼也把碗端起来，然后继续说道：“一年前，圣人离开长安的时候就注定秦王会即位。在半年前，吏部有位侍郎叫刘林甫的提出新的选官计划。”
第0490节 两件大事
秦琼告诉柳木：“这一次新的选官计划虽然流程上改变很大，但根本上不同的是士族的态度，就我所知，报名者已经超过七千人，九成半是士族子弟。”
柳木依然不解：“这是好事，干什么紧张。”
“不，长孙无忌希望提高自己在朝堂之上的威望，他必来求助于你。房、杜二公都让我告诉你，置身世外。”
“我懂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新一轮的朝堂之争就会出现。秦王府的众官员必然会上位，长孙无忌身为未来的国舅肯定有那么一点点野心。但秦王府其他人却不希望他成为权臣，因为长孙无忌是一个心眼小又自私的人。”
秦琼听到柳木对长孙无忌的点评，倒是暗自惊讶。
“安心，我和他不是一伙，如果不是看在未来的天下第一贤后的面子上，我都懒得和他说话。”柳木又补充了一句。
柳木不喜欢长孙无忌，可以说以他后世对整个初唐的历史看来，最让他讨厌的人就是长孙无忌。
可以说，没有长孙无忌就不会有安史之乱。
一切都因为长孙无忌对权力的贪婪。
秦琼又说道：“没让你和他对抗，只让你别帮他就行了。”
“我一个乡野小民，那里帮得上他这个天下第一国舅。”柳木的话秦琼听来只是笑笑，只要柳木答案不参与就行。房、杜两人是很公道的人，他们一心为大唐，他们不是依恋权势的人。
柳木又补充了一句：“留下魏征，就是留下咬死长孙无忌的狠人。”
“我记下了。说第二件事。”秦琼没有丝毫的评价，他已经得到自己想听的话，立即就转弯了话题。
“出了一个大麻烦。统叶护命人带了相当于万金的财宝以及五千匹上等战马，亲自前往大唐来寻求结盟，当然如有可能他还是希望可以和亲。但……”
柳木原本打算插嘴，秦琼这一个但字让柳木放下了碗。
肯定是出事了，而是大事。
“但，统叶护死了，他连同他的两个儿子，还有数十名亲信，近万精骑都死了。颉利袭击了他，而且这一次作的漂亮，逃出来的人不足三百人。这是发生在两个月前的事情，是泥孰通过你安排在西突厥的人传回来的消息。”
“泥孰上位了？”
“谁上位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事件很麻烦，西突厥的大贵族们在观望，而许多小邦国也在观望。观望大唐的态度，可眼下大唐没有与颉利举国而战的力量，所以圣人才立即决定禅位，借新皇登基拖一段时间再说。”
柳木站了起来，重重的将那只碗砸在地上：“我操他的颉利。”
“生气，发怒，有用吗？你的兵眼下能对抗颉利吗？”秦琼很是冷静的在继续吃面。
柳木在屋子时绕圈，他的兵不可能，那样的部队真正的软肋不是战斗力，而是后勤。在大唐境内打，后勤还有保障。要深入草原的话，保证五千作战部队就需要调用十万人保障后勤。
这也是柳木不愿意让李世民使用那些大杀器的原因。
改变战争形态，不仅仅战斗部队的装备，更重要的是后勤，更更重要的是国力。就拿后世柳木穿越之前来说，相信如果不是因为国力的原因，有十个航母编队会更好。
战斗的科技化越高，单兵平均的物资消耗量就越大。
最便宜就是提着木棍的智人部落打架，只要每人提一根木棍就行了，可以一边打猎一边行军。
柳木在屋内转了足有几十圈后，笑了：“大姐夫，叫个可靠的人进来。”
秦琼摸出一个铃铛轻轻的摇了摇，立即就有一人进屋伏首听令。
“送一份信去莱州，叫刘仁轨带着他训练了这么久的三千精锐往中受降城方向去。再送一份信去华原，让他们准备一万套快速突厥骑兵的准备，要外销版，然后往中受降城去运。然后备马，我要进宫。”
秦琼点了点头，那位侍卫施礼后退离。
而后秦琼起身：“我随你一起入宫。”
“恩。”柳木点头后用力的将那只碎碗踢飞，恶狠狠的骂着：“真不让人安宁，我这才刚回长安。”
长安太极宫，李渊书房。
事实上在李渊下旨让整修隆庆坊开始，就已经算是一个信号，李渊准备禅位了。
此时，面对即将到来的登基大典，这父子二人已经面对面坐了快有一个时辰，谁也没有主动开口。不是他们在斗气，而是面临着一个非常大的麻烦。
那就是，立太子。
登基大典有一项就是立太子，而李世民亲眼看着自己的大哥李建成被自己逼的一点点失去理智，一步步走向疯狂。
太子，绝对是受压力最大的。
更何况自己才二十八岁，李承乾才九岁，这太子不知道要当多少年。
书房外，有小太监来到守在门外的彭海面前，低语几句。
彭海犹豫再三后，推门进了书房。
李渊抬头看了一眼彭海，他已经吩咐过不允许来打扰，可彭海还是进来了。所以李渊问道：“何事？”
“柳驸马与翼国公求见。”
换个人彭海肯定不愿意站出来找骂，可柳木与秦琼这两人任何一人，夜里入宫都是会被接见的，所以彭海才进来汇报。
李渊吩咐道：“多点几盏灯，准备茶点。”
“是！”彭海退下。
少许，柳木与秦琼入内，李渊示意两人坐下。
“父皇，儿臣很可怜，这才回长安不到五个时辰，但没办法，谁让有人找大唐的麻烦，儿臣准备去中受降城转一圈，看有没有可能让颉利把抢咱们的那些金子还有马还回来。”柳木嘻笑着为李渊倒上了茶。
李渊冷笑两声：“那么，你告诉朕，这次是给谁送功勋去了？”
“还是您老人家看的准，就是这么一件事。您想，我三妹年龄不小了，订亲也有段日子，这总是要嫁人的。那刘仁轨虽然有点功绩，但到现在还是一个从四品的武官，连一个将军的军衔都没有。怪可怜的。”
“恩，在理。只要他有足够的功勋，右武卫将军之衔正好空着。”李渊也是笑呵呵的回答着。
第0491节 太子之选
柳木又说道：“李靖很厉害，儿臣相信将来带兵出征他是非常可靠的统帅人选。借这个机会让他提一级，也为将来出征作准备。”
李渊笑了：“说的你好象已经胜，颉利是泥人站在那里随你捏？”
“杀掉颉利我没这个本事，但思考再三，只要二哥借我一个人，我有把握断他一臂，并且将草原一刀劈开，八百里草原从此就没他什么事了。”
李世民这时开口：“凭什么？”
“几把草叶子就够了。”柳木从怀中拿出一个布包，里面包着的还真的是几片树叶。
李世民不认识这东西，李渊却认识。李渊爽朗的大笑：“二哥，莫说一个人，就是十个也借给他，这事朕看着能成。”
“父皇，儿臣不懂。”
李渊可是在岭南待了半年之久，他看过了柳木所有的工坊，以及冯盎那边所有的香料样品。
其中印象最深的几种之中，柳木手上的树叶就其中一种。
“二郎，此物名香叶。在岭南发现了一种树，树皮加工之后叫桂皮，细嫩树枝切成片叫桂枝，这树叶就叫香叶。朕保证，喝过香叶、草果煮的羊肉汤之后，再喝没有香味、草果的保证你喝不下去。”
“父皇，您的意思是，此物能和盐、茶同等重要。”
“恩。”李渊很自信的点点头。然后说道：“你以为小木去岭南作什么，只是看岭南是否有造反。不！小木去岭南就是找可以解决草原的大杀器，这就是。盐、茶、香料。草原每个人都不可少的东西。”
李世民懂了，因为他知道在长安香料也是不可少的。
如果那一天，长安城内没有香料了，怕是和没有盐了一样可怕。只是长安的香料分为吃的与用的两种。
“让高俭与房玄龄随小木同去，相信小木要的就是谈判的人选。”李世民相信自己分析的没有错。
柳木却说道：“都不是，二哥既然答应给两个人，那么首官我借苏世长公，次官我借薛收与他的侄子薛元敬。然后安排高履行为司正令。”
李世民听完柳木所说，立即就明白其中用意。
这三人都是苏世长是位正直无私、博学多闻而且为人非常自律的人。那么柳木选这个的意思就是，朔方郡守。
然后薛氏叔侄都是干吏，高履行精通大唐律法。
“你这么有把握？”李世民不怎么相信，柳木去就能拿下朔方郡。
“他能！”李渊替柳木作出了回答，李渊在岭南头一次见识到了比钢刀更可怕的武器，领悟到这一点的人不多，还好冯盎看清楚了这把武器的力量。
既然李渊都这么讲了，那怕柳木往北去无功而返李世民也不会拒绝。
只是吩咐秦琼：“叔宝，安排人搜集相应的情报，有任何变化及时回报长安。”
“是！”
李渊又开口说道：“小木，二郎他不想立太子。”
“那就不立了。太子是一个挺可怜的活，一众皇子都盯着他，心理压力很大。一但出错，肯定有许多人站出来咬他，而且有功也未必有人表扬他。”
柳木说的太过于轻松，李渊又追问：“朝堂之上如何交道？”
“写一封诏书，就放在太极殿正中的牌匾后。声明立贤不立长，立德不立嫡。这放上去了，也可能会再更改，也就是说，每个人都可能是太子，也可能不是太子。所有人承受的压力一样大，所有人面对的诱惑也一样大。”
柳木这么一说，一直就没开口的秦琼嘴闭的更紧了。
皇家这等大事，他作为外臣是绝对不会轻易开口的。
李渊与李世民对视一眼，这个法子很邪，但却未尝不是一个好办法。
李世民内心最清楚，自己就不是长子，而且眼下自己的儿子，特别是李承乾、李恪、李泰年龄几乎一样大。李承乾大李恪半岁，大李泰一岁。
这三人当中，可以说李承乾与李泰的力量一样，李恪最弱因为其母娘家是前隋炀帝。
再往下，李佑背后是阴氏，阴氏也是大族。
李恽是母亲是王氏，太原王氏的旁支，那也是王氏。
把其他人都不算，仅李承乾与李泰，就让李世民眉头紧皱，这两个小家伙已经开始明争暗斗。
“父皇，小木的提议可取。”李世民的皇位怎么来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而且有些秘密是秦王府内亲近的人所知道的。而这些亲近的人，也分别向着李承乾与李泰。这让李世民有一种很害怕的感觉。
李渊也在思考其中得失，他已经为此死掉了两个儿子。
不！应该是三个，还有李智云。
有证据证明，李智云是李建成的李代桃僵之计，为李建成脱身而死。
想一想，这几个儿子之后，李元景比自己的孙子李承乾才大一岁，若是这李无景与李世民同岁，相信李渊也会让李元景有带兵的机会，那么或许也会死。
可以说，为了这大唐的皇位，自己成年的儿子也就活了李世民一个人。
李世民是胜利者，李渊不相信李世民就没有用过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可眼下说这些都没什么用了，李建成的五个儿子也被赐死，这足以证明皇位是要流血的。
想到这里，李渊也认可了柳木的提议：“那就这么办，但这份诏书只能由一人粘手。”
李渊的视线扫过秦琼。
秦琼正襟危坐，连视线都没敢转一眼，更不敢去看李渊的眼睛。
这份诏书秦琼不敢接，他怕。
李世民却看向了柳木：“小木，你的生母曾经是杨妃宫中的女官。”
“恩，怎么了？”柳木这反应不是装的，他根本就没想过这件事情与眼下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李世民再问：“你认为你可以保证这份公正吗？”
柳木反应过来了，李世民担心自己暗中帮李恪。
李世民可以很清楚，柳木帮谁，谁就最强。所以李世民紧接着说道：“诏书你来管。二哥最放心，二哥相信你的公正。无忌不会保持公正，他会在承乾与泰之间选一人支持。”
第0492节 太子诏书密盒
柳木也想躲，柳木也不想粘上这天大的麻烦事。
所以柳木变的很严肃：“父皇，二哥。我大姐夫冲阵杀敌，为大唐流血无数。面对数倍之敌他也没有胆怯过，可此时，难道父皇与二哥不认为我大姐夫怕了，而且很怕。”
李渊与李世民同时看向秦琼，他们了解秦琼，秦琼的反应确实不正常。
柳木再说道：“二哥，无数谁管这份诏书，都不可能作到绝对的公正。就象军中有些不在军条之中的功勋来论，朝中有些人认为此功很大，有些人却认为这只是小功一件，区别就是每个人内心都有一杆称，这称还是不同的。”
“与叔宝怕有何关系？”李世民追问。
“有一句名言，忘记是从那里传出来的。那句话是，不能让后世子孙认为皇位可以通过谋划而得到的。”
这句话，事实上就是几十年后李世民亲口所说。
而此时，这句话也最合李世民心意。
李世民的皇位就是无论阴谋诡计堆积而成，而他很想洗白自己，柳木这句话给了他一个很好的提示，自己有功与大唐立国，自己有功与大唐，自己为大唐贡献了一切。而使用阴谋诡计的李建成，死得其所。
李渊却不知道那么多，他依然是蒙在鼓里。
这话在李渊听来，也认为说的很好。
“二郎，诏书就交给小木了。就这么办。”李渊作出了决定：“太极殿那牌匾也没有多高，身手好的人想偷偷去看一眼不难，不如放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可以机关重重，然后一盒六锁。就这么办。”
秦琼心中一个服字。
夺皇位这件事情上，秦琼知道全部的一切，可柳木却说出如此伟岸的话语。了不起。
立太子的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这是一个重要的仪式，李渊与李世民都没有想过修改这个仪式，因为太子代表着王朝的延续，没有太子就无法让百官，让天下万民安心。
柳木实在无法推掉这个麻烦，只能提出：“那，我今晚上就离开长安。”
“朕亲自为你践行。”解释了立太子的麻烦之后，李渊很是开心。他的儿子已经因为皇位成年的全死了。他不想因为皇位自己的孙子再死上一大堆。
当晚，柳木坐上马车北上，路过三原都没有停，只是调了几百人跟随自己一样北上。
几天之后，是吉日，大唐新皇登基。
柳木没在这让许多朝臣都感觉很惊讶，因为柳木是有资格参加这个大典，而且还是有一个好位置给他的。
而无故没到，反而是重罪。
一直到祭天地，立太子的时候，李世民扫过自己的几个儿子。李承乾眼神之中是兴奋，李泰是妒忌，李恪则眼神平静，李佑的眼神有些飘呼不定。
“太子之位关乎国运，朕已经祭祀天地写下立太子的诏书。此诏书保存在一个非常安全的地方，朕百年之后诏书面世。在此之前，诏书也非不变。选太子，立贤不立长、立德不立嫡。”
李世民说完，天官捧出来的是五把钥匙。
“诏书密盒已经密存，共有六把钥匙，六把同在密盒才可打开。”
李世民的话音落，满朝文武内心如狂潮一般，这样的立太子史无前例，而且新皇李世民已经明言，六把钥匙。可那里只摆了五把。
“头一把钥匙，太上皇代宗室保管。第二把钥匙，护国国公保管。第三把钥匙由尚书左仆射保管。第四把钥匙由神策上将军保管。第五把钥匙由朕亲自保管。第六把钥匙……”李世民停下了。
祭祀大典现场，所有人都闭住呼吸，他们在等最后一把钥匙在那里。
李世民视线扫过每个人之后，这才继续说道：“第六把钥匙与诏书密盒，在柳木那里。”
全场震惊。
这惊有三惊。
第一惊，竟然没有公布太子是谁，那么有可能是最年长的三人中任何一人。朝臣们猜测纷纷。
这第二惊，大唐眼睛只有一位护国国公，那就是秦琼。而秦琼同还是神策上将军。那么不应该是秦琼保管两把钥匙，而是有新任的神策上将军，只是这个人是谁？
这第三惊，前五把钥匙，可以说是同某个职务所保管。
太上皇过世那么钥匙就交到了宗室手中，应该是李神通。
秦琼若是过世，那么就是下一位护国国公保管。
萧瑀的年龄就注定最多三年他那一把钥匙就会换一个人保管。而最让人没有想到的是，第六把钥匙竟然是指定了一个人。
柳木。长平公主的驸马，柳木。
萧瑀这时代表朝臣上前：“圣人，太上皇。臣想问，柳驸马此时在何处？”
“此问缓议。”李世民没有直接回答，但却给了萧瑀一个答案：“过两日三省议事，朕自会提及萧公的疑问。”
萧瑀也不好再问，只能吩咐大典继续，接下来还有很长的流程。
李世民还要加封先祖，比如李家老祖宗李耳，也就是老子等等。
祭祀结束已经到下午，李世民身为大唐皇帝发出的第一份诏书就是，调尉迟恭回长安，接任神策卫上将军一职。秦琼为护国翼国公，但却没有说秦琼领什么军，难道只是一个虚职负责保管那把钥匙。
朝臣当中没有人相信，秦琼会无职无权，要知道秦琼是大唐两代皇帝都最信任的人。
可惜，新皇李世民没有半句对秦琼职务的解释。
隐卫那只秘密的力量，李世民暂时还不想让世人知道，。
而大唐新皇李世民发出的第二份圣旨，是给阿史那杜尔的，是一份允许调兵的圣旨，然后又有私信一封，内容只有一句话，柳木去了中受降城。
第三份圣旨，李世民要求所有的宗室，没有立过功勋的全部降爵，降的最惨的从郡王降到了县子，可以说几乎是一降到低。
第四份圣旨，李世民宣布大赦天下。
特别是以前隐太子李建成的党羽，全部赦免，并不再追究任何过错，而且论才可在吏部重新凭审再次为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