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四章 将死言善
第四百一十四章
“左大人!”
就在左痴楚靖等人转身之时,忽听邓四儿一声呼唤。
不只是左痴,众人闻言也是纷纷立即转身,却听邓四儿似是感慨又带着些许无奈的说道:
“左大人,靖叔,这一路,多亏你们两个了。莫黑脸,你的炼药术,可惜我还没学全,若是碰上中意的弟子,别忘了告诉他还有我这一个师兄……还有聂世伯,聂遥……各位,虽然我们认识还不到半载时光,但还是……多谢你们照顾了,我……”
“现在道谢太早了!你等着,我定然回来救你!!走!”左痴根本不理会邓四儿此刻状似生死诀别的言语,还不待邓四儿将话说完便就猛然打断,沉声道。
邓四儿闻言,不由动了动嘴皮,话没说完全,心里虽然有些遗憾,但不论是谁,想来都明白他心里的意思,到底没有在继续,而是改口故作轻松道:
“嗯,你们快去快回,我……等着你们。”
说完,邓四儿听见石门之外传来众人离开的脚步声,竟是突然间心里一空,立即趴在石门边上,努力的从缝隙中去看这些相识不久却无比熟悉的众人,想哭,却怎么也哭不出来,只想能多看一眼。
此刻邓四儿的脑海里根本没有一点儿是在想如何从这石窟之内逃脱出去,而是缓缓浮现出自己第一次见到左痴,第一次见到靖叔,第一次见到莫黑脸,以及第一次见到聂遥的时候的场景,竟是历历在目,清楚的仿佛一丝一毫都不曾有过模糊。
可是一想到这一眼之后,可能不会再相见,邓四儿便觉得有些落寞起来,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就在原处,缓缓坐在了地上。
“没看出来,你这般年轻,却有了这般面对死亡的觉悟,你果真不一般。”
邓四儿坐在地上之后,忽然听见身后的楚轻扬开口说道。
邓四儿闻言头也懒得回,没成想到得最后,竟是和这人被困一处面对死亡,当真天意难测,不由心下颇为埋怨的说道:
“你说你,这时候醒来做什么?与其现在和你一起在这里等死,倒还不如刚才就被这该死的石门砸成肉泥的好。死了一了百了,也不用这么难过,还要担心一会儿的火雷爆炸是个什么吓人的场景。”
楚轻扬闻言不由轻声笑了笑,但是功力尽散的他此刻虚弱无力,再加上方才将邓四儿拉回实在是用尽了他最后一点儿力气,此刻连轻笑两声都是感到费力,只能咬着牙翻个身来面朝上躺平,这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说道:
“这么说来,我好心救你,让你免遭巨石砸中之苦,倒还成了我的不是了?”
邓四儿见此刻石门之内只剩下了自己的楚轻扬二人,外面火势越来越大,邓四儿在石门之内竟是也感受到了闷热炙烤的感觉,想了想,都到了这种九死一生的时候,他还这里和楚轻扬置什么气?
想到这,邓四儿于是便挪动着屁股转过身来,看着楚轻扬就距离自己一步的脑袋,说道:
“现在就剩咱们两个了,有些话早说完了干脆些。我问你,都说了皇上才是先生出来的一个,受苦的又不是你,差点死了的也不是你,虽说将你送出宫去实在是无奈之举,可到底你也保全了皇上呀!可是尽管如此,刚才你干嘛还要不惜用尽毕生功力也要和皇上同归于尽?”
许是境况相同,生路渺茫,楚轻扬到底是存了和邓四儿一样的心思,觉得此刻根本没有任何隐瞒的必要,何况说出了自己也痛快一些,于是楚轻扬便微微睁着眼睛看着上方的石壁,隐约能瞧见似有什么花纹在,恐怕是当初改造这处石窟的文月国人所为,于是一边瞧着那花纹一边对邓四儿说道:
“为什么要同归于尽?说实在的,我到现在也没有想明白。一开始,心里恨,可知道一切之后,明白当年出生之时,险遭杀身之祸的原来是他,就一时觉得这天大地大,哪里有我的容身之处?又有哪里可以让我顶着一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光明正大的过活?哪里都没有!只要我的身份不被承认,我的这张脸永远都会是皇室最为隐秘的耻辱。可转念一想,就这样放任他离开,那我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又为了什么?岂不成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我这可笑的一生,就这样葬覆了,我怎么会甘心?!倒不如大家一块儿死了,管他谁的无奈,谁的过错,又是谁的残忍,都在这里被尽数埋葬!无人知晓,亦不用评说……不是有句话,只要我心痛快了,管他外面洪水猛兽,战火滔天!”
邓四儿闻言静静的看着楚轻扬,看着他怎么从一副不起任何波澜的脸上,说出这样一番疯狂至极的话,可是越是看,邓四儿竟然也慢慢的感受到了楚轻扬此刻的心绪。
“如果……你真的如愿了,炸死了皇上,灭了回羌,大获全胜之后回到京城,你觉得,你真的敢坐上那个位置吗?”
沉默片刻之后,邓四儿忽然没来由的问了一句。
却见楚轻扬那一掌原本平静无波的脸上竟是闪过一丝震惊,旋即竟是再一次轻轻的笑了起来。
邓四儿见此不由疑惑道:
“怎么,我的问题很好笑?”
却听楚轻扬说道:
“不,只是想到了一个人,当年……他也问过我类似的问题。”
邓四儿眨眨眼,心里突然涌起一阵难以言说的感觉,竟是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知道楚轻扬口中的那人说得是谁,那一种源自血脉的共鸣,令得邓四儿不由便是红了眼眶。
不去问那人是谁,彼此间都心知肚明,邓四儿只问:
“那你是如何回答他的?”
楚轻扬闻言也是微微的叹息一声,缓缓说道:
“我不敢。”
邓四儿点点头道:
“我想也是。”
楚轻扬闻声轻声笑了起来,不由想到世人常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原来自己最能轻松自在的谈笑,只能是在这将死之时。
邓四儿叹息一声,到底心里还存了一丝生还的希望,于是便转身回来继续看着那处石门边上的缝隙,除了越来越大的火势之外,什么人影也没有,不由对着身后的楚轻扬问道:
“喂,你说,我们两个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
第四百一十五章 有人生,有人死
第四百一十五章
山谷之内,石窟之外,谷风依旧。
虽然只是一枚火雷,但火雷爆炸时产生的震动不仅让石窟之内的众人脚下站立不稳,更是令石窟之外,正在一脸警惕,焦急等待的左远风等众多将士胆战心惊。
“该死的,刚才到底是什么声音?出什么事了?难道是火雷爆炸了?为何只有一声?”
这声音产生的来源,左远风现在能想到的只能是楚轻扬手上的那重达万金的火雷,可是方才的声响,分明只有一声!
“该死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里面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只一声爆炸,左远风拿不准石窟里面究竟出了什么事情,想要前去一探究竟,却苦于悬心熙宁天下和百姓社稷,生怕自己等人按耐不住进入这洞窟之内,一旦余下火雷的爆炸接踵而至,那岂不辜负了皇上和自己儿子对的寄托!
窦霸此刻就在左远风旁边,听闻刚才的爆炸声响,已然从马上跃下,又见左远风一脸凝重的看着那道石窟入口,一样双拳紧握,眼睛直直盯着虽然是白天,但望过去竟是漆黑一片的洞口,几乎连眼皮子都没有动换一下。
忽然,从这洞窟中似是听见了嘈杂的脚步声,且越来越近,窦霸不由神色一紧,立刻转头看向左远风急道:
“大将军!!”
左远风显然也是注意到了石窟之内的变化,随着石窟洞口传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听声音还不在少数,左远风当即便是大手一挥,众多弓箭手当即便从两边涌出向前,在石窟洞口外准备。
终于,石窟洞口之内一连数人从中急窜而出,见洞口外面的众多张弓搭箭的士兵满脸戒备,当即便喊道:
“别,别!我们是贺齐里贺将军手下。你们的皇上在后边,没事。”
左远风闻言与窦霸相视一眼,皆是看见对方眼中不尽然全信但是明显露出的惊喜之色,旋即紧紧盯着不断急窜而出的人影。
“大将军!!快看,是聂道长!!”
忽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其身上除了脏乱有些狼狈之外看上去应该并未受伤,窦霸当即便惊喜的叫道。
左远风见此不由松了一口气,直说:
“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
窦霸闻言便是双眼一亮,青峰道长聂再执的首要职责就是护着他们熙宁的天子正苍皇帝,若是聂再执都没有任何受伤的迹象,那他们正苍帝,想来也应该无碍才是!!
果然,聂再执冲出洞口之后立即转向身后看去,不消片刻,便就露出正苍帝的身影。
正苍帝此刻依旧被众多护卫围护在中央位置,前后均是,左远风见此,顾不上还未显露身影的自己儿子左痴和其他人,当即快步上前来到正苍帝面前跪下道:
“皇上,微臣救驾来迟,还请皇上恕罪。”
正苍帝急忙一把拉起左远风,看了周围一眼,急忙道:
“大将军,你带来多少人来?”
左远风闻言不由心里一紧,暗道难道还有谁被困在石窟之内,需要人手前去救援?
左远风不由的下意识便向正苍帝身后看去,见自己儿子和楚靖两个人最后一个出来,神情沉重,没有丝毫的逃出升天的模样,当即便问道:
“皇上,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正苍帝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便见紧随而出的聂遥一把扑上来紧紧抓住左远风的手臂,声音更是颤抖不稳,急急道:
“左伯伯,你快,快……邓四儿他……”
左远风见状急忙扶住聂遥,见聂遥模样就知道里面情况定然不妙,直说道:
“遥儿,到底出了什么事?邓四儿他怎么了?你别急,别急啊!”
聂遥闻言急得眼泪再次忍不住夺眶而出,两只手抓在左远风的手臂上也更加用力,只见聂遥一边摇头一边哭道:
“邓四儿他被困在石门里面,楚轻扬点燃了火油,里面全是火雷!就要,就要炸了!!左伯伯,你快去救救邓四儿,救……!”
聂遥话还未说完,当即便听一声巨响:
“砰!!”
“不好,火雷炸了!!快走!!快护着皇上走!!”
左痴见此大喊一声,众人护着正苍帝刚走出十步的距离,便听见声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传来,于是左痴再次大喊:
“趴下,全部趴下!!!快!!”
众人闻言当即便尽皆趴伏在地,只听那骇人的爆炸声音,一声接着一声,一声比一声更响,当真应了邓四儿的那句话,直如鞭炮一般:
“砰!”
“砰砰!”
“砰砰砰!!!”
顷刻间,整个山谷地动山摇,巨响不断,巨大的石块频繁掉落的轰隆之声震彻耳际,直叫人听了心惊胆颤。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似是很久很久,又好像是在眨眼之前,直到众人缓缓从地上爬起,连身上沾染的石屑灰尘都来不及拂去,皆是神情怔愣的看着原本石窟所在的方向。
随着逐渐减弱的震动和声响,看着眼前这般景象,众人的心,也越来越沉重,直至寒凉到了谷底,冻结成冰。
因为,眼前这一副爆炸后的景象,用山崩地裂四个字来形容都不为过,到处大大小小的石块,竟是连石窟的入口在哪里都被掩盖在这些巨大的石块当中,不见踪迹。
偌大石窟,竟连带着整个山体,已然全部坍塌了!!!
“怎么……会?”
左痴愣愣的看着眼前直如末日一般的景象,难以置信那些火雷竟是这么快就爆炸了,竟是就这样,连带着邓四儿和楚轻扬,全部埋葬了?!!!
“邓四儿!!!”
一道尖利惊恐的女声划破天际,于还未消散的尘土之中,传到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熙宁众人的双眼还在看着那早已被掩埋不知踪影的石窟洞口,而一同安然逃出死地的贺齐里等人,却是缓缓地垂了眼睑,低下头去。
“遥儿,别去!”
恐还有残余的火雷没有爆炸,见自己女儿不管不顾奔向那一片坍塌之处,聂再执只得狠心将聂遥拉住。
聂遥挣脱不开,当即便软了腿脚,缓缓的跪倒在聂再执身边,抱着聂再执的腿,眼泪汹涌而出,哭道:
“爹爹!!”
聂遥的悲恸的哭声揪动着在场众人的心,左远风和正苍帝见此,知道再行救援已然无望,不由轻轻摇着头叹息一声,实是不忍再看。
“这样的结局,算什么……?”
楚靖手里还拿着邓四儿的那一把钟爱的匕首,可是其主人却已不在。
一阵谷风吹过,夹带着聂遥的哭泣与楚靖的呢喃,以及数不清的叹息,越飘越远……
第四百一十六章 京城危局
第四百一十六章
时下晚秋已经没剩多少时日,将要入冬的寒意与凄凉,掺杂在夜晚的轻风中,平添几许哀伤。
北境城中,百姓们上街高兴游走,大胜而归的熙宁大军正在军营中惬意而歌,各自分享这一场过程艰难,可结局却异常简单的胜利。
贺虎伤重,暂留北境城中医治,贺齐里自山谷火雷爆炸之后,与正苍帝约定三天后向熙宁递送降书,并声称只要是其贺齐里有生之年,必然不会再度举兵来犯。
当时正苍帝和熙宁众人心思沉重,见此也并未多说。
只是,满城欢庆,独北境将军府内,听不到一丝庆祝之声。
这一夜,将军府的内院里,格外的灯火通明,亦格外的安静。
除了与正苍帝同在一室的左远风之外,从山谷归来的众人,竟是逐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之内闭门不出,连晚饭也没有用过。
却是不约而同的,点燃了房间里所有的烛火。
这一刻,或是这个夜晚,每一个人,都似乎想与伴着那个平生最害怕孤独寂寥的少年的英魂,将这漫漫长夜,共同度过。
将军府书房内。
“没想到,皇上能安然从石窟之内逃脱出来,竟是邓四儿……”
左远风静静的听正苍帝将石窟之内所发生的所有事情缓缓讲述了一遍,即使正苍帝说话的时候神情淡然,语气平缓,但是每到一个关键的地方,每到一个突然发生转变的时机,左远风听着都好像能够在脑海中将正苍帝所言的一切描绘出来。
正苍帝闻言轻轻的点了一下头,想起千钧一发之际,邓四儿不顾自己安危直直将手持引燃的火雷的楚轻扬扑进石门之中的那一幕,不由缓缓又道:
“就在王子明将贺虎炸伤之后,楚轻扬竟是趁着邓四儿和左痴以及那位影门暗主三人去到了王子明身边之时,想要与朕同归于尽,虽然当即便受到聂道长、莫先生和左痴他们的阻拦,可楚轻扬却不惜耗尽毕生功力将他们四人全部震退……原本看着楚轻扬面对呵护的态度,朕还以为他……能有所回头,可是,朕万万没想到,即便知晓当初一切,楚轻扬他还是……”
说到这儿,正苍帝想起御驾亲征之前,临出京城时皇太后对自己的嘱托,可是现在,别说带回楚轻扬了,就是连邓四儿,这个自己最为要好的兄弟的唯一血脉,都一并,埋葬在那深谷洞窟之中,竟是连尸骸都无处可寻……
“对了,大将军,现在京城中情势如何了?”
正苍帝深吸一口气,想到当务之急还有远在京城的动乱未能全数平息,正苍帝不由甩甩头,转身对左远风说道。
左远风闻言当即从怀中将一封早已拆开看过的信笺取出,递给正苍帝说道:
“皇上,这是今日天还未亮便就送来的京城密信。信是吴珏亲自所写,已经将京城和皇宫中的所有情况都清楚的写在这封信上。”
正苍帝闻言一边接过信笺一边微微皱眉疑惑问道:
“吴珏?可是由左痴请去助母后共同镇守皇宫的那人?想来既是左痴亲自邀了他去,想来必是可信,也定是有其过人之处。”
左远风点头道:
“不错,吴珏此人,实则乃是威震武林的名门世家—江北吴家的二公子,平素与邓四儿……最为投契,与痴儿和遥儿也是关系要好。皇上有所不知,江北吴家在京城中商铺众多,却全是由这位吴珏二公子一人打理,虽不见其平常有什么特别的举动,但是江北吴家在京城的所有商铺皆是经营得宜,口碑甚好,一点也不因吴珏是个年轻后辈而显得轻浮躁动。不但如此,吴珏父亲吴百川,不仅与邓四儿的师父莫离道莫先生是为至交,且在当年与靖王殿下亦是好友,吴珏功夫得吴百川真传,又思维活跃机警非常,想来这当口,只有在京城能够私下活动不被人注意的吴珏留在京城之中才最为保险。”
正苍帝在听左远风说起吴珏的时候已经将吴珏的来信看了一遍,信上内容不多,但是却能在寥寥数语中将京城之中的情况描述的详略的有序,条例分明,显然定是非凡之人。
于是正苍帝点头道:
“若是此人没有其独特之处,想来你儿子那般眼高于顶的人,也不会偏偏选他留在京城之中以防万一。”
左远风闻言道:
“皇上,此信在送达微臣手中之时,微臣就已经看过。按照吴珏信上所言,眼下京城和皇宫已然被宋贵妃娘娘所控制。京城中竟是有一半的巡防营将官和皇宫中的禁卫军将领倒向宋贵妃娘娘一方,可见八王爷平素低调行事,从不与人争锋,这暗地里,可没少有小动作,只可惜,咱们发现的,还是太晚了,竟是被八王爷的表象给蛮了过去。”
正苍帝闻言重重的哼了一声,想到宋贵妃乃是十六年前一手将他最好的兄弟三皇子越王楚靖陷入死境的罪魁祸首,再加上邓四儿舍身就义,护得他们所有人安然逃出石窟,心下不由就对宋贵妃的狠意加重了几分。
只听正苍帝说道:
“想当初宋贵妃能在朕登上皇位之后隐忍这么多年,其城府之深可见一斑,宋贵妃心性强势,八王爷想来也定是从小遵从母亲之意。想来当时朕下旨召宋余秋返京受审,宋贵妃定然是担心宋余秋将知道的内幕说出来,才会在京城外的树林里设下杀手埋伏,他们母子蛇鼠一窝,手段更是阴险无比,竟是过去这么多年仍旧惦记着那张至尊龙椅,当真是妄想!!”
“可是眼下,宋贵妃已然将大半个皇宫控制在手,只因着皇太后常年在自己寝殿内诵经礼佛,从不过问朝政,是以宋贵妃才不敢顶着众多宗亲的指责,贸然逼宫。如此下去,怕是坚持不了多久。”
正苍帝闻言不由也是脸色随之一沉,眼下熙宁和回羌两军战事刚刚结束,就算即刻返回京城,快马加鞭,也需要五日以上。更何况回羌还要在三日后献上降书?
正苍帝想到此处,实在没有一个确切的可行办法,不由在原地来回踱步。
却听左远风开口道:
“皇上,依微臣来看,许是痴儿有办法也说不定,只是邓四儿刚死,他怕是……”
第四百一十七章 来还旧物
第四百一十七章
“邓四儿,你说你,怎么就这么死了呢……”
左痴看着桌上不知道燃烧了多久的烛灯,明晃晃的烛光下,一时间竟是恍惚还能听见邓四儿顽劣不满的反驳之声,可一眨眼,却还是独自一人。
却听这时候窗外突然间传来一道轻轻的叹息之声。
左痴闻声不由转头看去,见窗边立着一道熟悉的身影,直被屋内通明的烛火印得更加清楚。
“靖叔,你来了。”左痴不由轻声唤道。
窗外人影当即便就低下了头去,却是再一次几不可闻的叹息一声,抬脚走向左痴的屋内。
“吱呀”轻响,房门开了又被合上,左痴微微抬眼看着走进门来的楚靖,说道:
“影门之主刚死,你门内诸事繁杂,如今都在你一人身上,我还以为,你会消失一段时间。”
楚靖闻言并未答话,而是走到桌边,在左痴对面坐下,看着桌上那只明晃晃的烛灯,片刻之后才低声道:
“门主带入石窟的那人黑衣高手,皆是由门主亲自培养训练而成的,虽然算作影门之人,却只听门主一人号令。且……你也知道,他们忠心护主,在我们逃出石窟之后,他们并无一人逃出。哎……想来,正如我当初预想的那般,从一开始,门主便就没想将影门牵涉进此事当中。也许从一开始,门主他便是要……要把影门留给我。”
左痴闻言轻轻的点了一下头,抬眼看向楚靖说道:
“既然如此,想来你影门之内因此事所受到的影响该是不大。那接下来呢,靖叔你打算如何?是要同我们一道返回京城吗?”
楚靖闻言一笑,看着左痴,竟是面上闪过一丝狠厉,然后轻声道:
“宋贵妃还好端端的在皇宫和他的好儿子坐享大梦,我岂能让她们如此舒心?!”
左痴闻言也是不由的面色一冷,淡淡的说道:
“不错,想来邓四儿地下孤单,也需要多几个人来取乐。”
左痴和楚靖二人心中清楚,邓四儿如今大仇未报却已身死,那他养父义兄,还有他亲生父亲的仇,也该由他们二人出手,了却邓四儿心愿才是。
片刻沉默之后,楚靖抬眼看着左痴问道:
“那里……你不去再看看?”
左痴闻言摇了摇头说道:
“不必了……那里早已被数不尽的巨大石块掩埋,连那石窟的入口如今都分辨不出,就是邓四儿没被那万斤的火雷炸死,就是他活着,我们也不可能,将他活着救出来了。不如就放他在那儿,承载着石窟中发生的一切,亲眼看着,熙宁和回羌在他的努力下,再不会发生战乱,从此四野安定,繁华富饶,也了了邓四儿,从未实现过的英雄梦。”
楚靖闻言不禁心有所感,一时间眼眶不由微微发酸,缓缓地低下头去,想了想,还是将一样东西拿出放在了桌子上,对着左痴说道:
“我思来想去,这把匕首还要交给你保管的好。不管怎么说,这把匕首,是你当初买来送给邓四儿的,且邓四儿又对这把匕首珍视非常,想来由你保管,应该最和邓四儿心意。而且,我私心以为,还未来得及当面对邓四儿说一声对不起,若是由我保管此匕首,会心中有愧。”
左痴闻言静静的看着楚靖双眼注视着桌上这把匕首,神情似哭又笑,不由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说道:
“靖叔,早在你救我于危难之时,又将邓四儿从楚轻扬的手中带回南湖别院的时候,邓四儿早就明白你的苦心,如何还会怪你?只是如今想来,到底还是遗憾。”
楚靖点点头,说道:
“我心有遗憾,你又何尝不是?其实,那时候,你不该打断邓四儿的……”
楚靖话音一落,左痴眼前竟是浮现出当时在石窟之内,面对即将爆炸的数量众多的火雷,无法在停留片刻的时候,邓四儿的话:
“左大人,靖叔,这一路,多亏你们两个了。莫黑脸,你的炼药术,可惜我还没学全,若是碰上中意的弟子,别忘了告诉他还有我这一个师兄……还有聂世伯,聂遥……各位,虽然我们认识还不到半载时光,但还是……多谢你们照顾了,我……”
只是,接下来,邓四儿想要说什么呢?
“是啊,这种遗憾,怕是此生都无法消退了。”
左痴叹息一声,轻轻摇摇头无奈说道。
楚靖点点头,想到匕首已经送到,且心下沉痛,不欲在此多留,于是便准备起身离开。
却是刚一转身,便见左远风出现在门口,有些惊讶的看着自己。
楚靖当即便道:
“原来是左大将军来了,我此来是将匕首交给左痴,这就准备走了。”
左远风闻言点点头道:
“夜已深,既然来了,就不要走了,刚好我有要事,要与你们商量。”
楚靖闻言一愣,不由回头与左痴对视一眼,见左痴面上也显露一丝疑惑神情,旋即便点头道:
“大将军不妨直言,只要能用得上在下的地方,在下定当竭尽所能。”
左远风闻言走上前来拍拍楚靖的肩膀,知道不论是眼前这人还是自己的儿子,此刻心里一定都是极为难受,悲痛,不由安慰道:
“邓四儿他……你们两个,本不用我来劝说,但是此刻见到了,去还是想劝说一句,眼下还有要紧之事还未完成,莫要太过悲伤了……”
却见左痴闻言走上前来在左远风面前跪下,沉声道:
“父亲,都是孩儿自负轻敌,落入楚轻扬的陷阱,以至于令邓四儿他……父亲,孩儿让你失望了。”
左远风见此,不由叹息一声,又怕左痴陷入自责当中无可自拔,不禁与楚靖对视一眼,劝说道:
“你毕竟还年轻,何况石窟之内所发生的事情,为父都听皇上说过了,实在是……怨不得你。生死自有天意,邓四儿能以一己之身保全皇上,保全你们所有人,当不愧为越王殿下的儿子。痴儿,咱们,该以邓四儿,为荣啊!”
左痴闻言重重的点了头,旋即在自己父亲的虚扶下站起身来,问道:
“对了,父亲,方才您说有要事要与我和靖叔商量,究竟是何事?您竟是不在书房之内同皇上商讨,反而要过来询问我和靖叔?”
第四百一十八章 对策
“对了,父亲,方才您说有要事要与我和靖叔商量,究竟是何事?您竟是不在书房之内同皇上商讨,反而要过来询问我和靖叔?”
左痴话音一落,便见左远风将之前拿给正苍帝看过的那封密信递过去,见左痴从自己手中取走,于是便就说道:
“这是今日天还未亮的时候暗卫快马送来的信,是吴珏亲笔所写。”
“吴珏?他此刻不是正按照左痴的嘱咐呆在皇宫里保护皇太后吗?难道说,是京城出什么事了?”楚靖闻言看着左痴手中的信,不由疑惑道。
却见左痴已经将手中接过的信笺看了一遍,此刻左痴将信递过去楚靖面前,摇头说道:
“不,出事倒是还说不上,只是现在的形势不太乐观罢了,但也没有到不可翻盘的时候。”
左远风闻言当即便向左痴看去,因为依照左远风对自己儿子的了解,左痴但凡说得出来这种话,心里必然已经有了打算。
楚靖此刻也已经将吴珏亲笔所写的信看了一遍,如左痴一眼神情淡然的说道:
“左痴说的不错,宋贵妃如今就算已经掌握住了京城和皇宫大半的防卫,但是要说她完全把控住了京城中和皇宫里的形势还为时尚早。更何况皇上早就已经于前年立下太子,若是皇上此番御驾亲征真的有什么不测,原本该继承皇位的乃是当朝的太子殿下,八王爷就是想坐上皇位怕也是来得名不正言不顺。”
左远风闻言点点头说道:
“如今看你们二人此番模样,定然对京城里的局势有所想法,你们怕是还不知道,这封信我已经呈交皇上亲自阅过,奈何我与皇上二人皆是对京城如今此番局面苦无对策,这才说想要来找你们。既然你二人也有想法,那次可便就和我一同去面见皇上吧,有什么法子,也好当面向皇上禀明。”
左痴和楚靖闻言互相对视一眼,皆是点了点头。
夜晚的将军府除了往来巡逻的士兵之外,众多的来客竟是依旧无一人外人走动,整个将军府后院静悄悄的,一点也不像刚打了胜仗返回的模样。
左远风走在前面,左痴和楚靖二人跟在身后,向着将军府书房走去。
却在途径客房的时候,左痴和楚靖均是脚步一顿。
左远风听闻身后脚步声停止,不由疑惑的转身看去,却见左痴和楚靖二人皆是神情沉重的望向一处客房。
左远风见此刚欲开口相问,却也隐隐约约间听见一阵儿轻轻的啜泣呢喃之声,这才反应过来,原来,那间客房,里面所住之人,正是他们当中唯一的女孩—聂遥。
“遥儿那孩子,平日里看着骄纵任性惯了,可这心眼却是实打实的良善。邓四儿在时,遥儿和邓四儿两个总是争吵个没完,可实际上遥儿对邓四儿有何心思,不止他父亲,就连我们一众人都是看的明白。原本想着,若是等着遥儿和邓四儿二人都长大了,成年了,说不定能成桩好事,只可惜如今却……”左远风想到只见有一次与聂再执和莫离道他们二人闲谈的时候,谈笑间说到此事,都是满心欢喜,乐见其成。
又有谁会想到,这才过去多久,聂遥和邓四儿二人均还未谈及婚嫁,邓四儿便就去了……
“左痴,聂遥那孩子重视情谊,一时间定是承受不了邓四儿的离去,你若是有机会,就去劝劝她吧。”楚靖收回目光,转头看向身边的左痴,轻声叹息道。
左痴闻言亦是将目光收了回来,点头说道:
“我明白,你们放心吧,遥儿她……没有你们想像的那般脆弱。”
左痴此刻不禁想起,当时他们二人尽皆‘假死’之后,他与邓四儿二人踏上前往北境的路途时,邓四儿曾说起过当初在京城安国侯府的时候,面对楚靖的不告而别,邓四儿难以承受几近崩溃时,聂遥曾劝过邓四儿的话,那时候,左痴才明白,聂遥看似任性娇纵的外表,其实她内心却是倔强又坚毅的。
左痴说完,左远风和楚靖二人纷纷点了点头,三人便继续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
“皇上,左痴和无名暗主来了。”
书房门外,左远风恭声说道。
‘无名暗主’这几个字,楚靖还是从左远风口中第一次听及,不由微微有些怔愣,旋即便明白定然是书房里面的那一位不愿他冒名顶替那人之名,便也就没有在意。
“进来吧。”
楚靖正想着,旋即便就听见正苍帝沉稳的声音传来。
三人闻言于是便就缓缓走进了书房。
“微臣左痴参见皇上。”
“曹明参见皇上。”
左痴和楚靖二人说着便要下跪行礼,正苍帝上前抬手虚晃一拦,说道:
“眼下又不是在宫中大殿上,你们就不要如此多礼了。站着说话就好。”
二人闻言对着正苍帝拱了拱手,点点头。
正苍帝见左痴和楚靖二人的神色正常,眉目间除了不可避免的一丝遗憾哀愁之外,并没有显露出什么大的情绪波动,不由轻轻点点头说道:
“吴珏的信想必你们二人都已经看过了吧?适才这这书房之中,大将军和朕都对时下京城皇宫中的局势没有一个万全的对策,所以这才想着与你二人商讨一下,务必,要将宋贵妃一众,一网打尽,一个不留。”
左痴和楚靖闻言互相对视一眼,只见左痴山前一步说道:
“皇上,臣和靖叔也正有此意。宋贵妃能在皇上离京之后掌控住京城皇宫中大半的防卫和朝中势力,必然暗自筹划早已不是一日两日了。微臣斗胆,当年先皇若不是在临驾崩之前改了继承人选,恐怕如今坐上皇位的就是当时还在襁褓之中的八王爷了。宋贵妃见把持朝政不成,定然会怀恨在心。皇上登基这么多年,治国有方深受万民爱戴。宋贵妃见无机可乘竟是能选择如此隐忍不发,只为等待最后这夺位时机,可见你野心与城府,何其大又何其深啊。”
正苍帝闻言点点头,方才与左远风在书房商讨之时也曾说起此处,想到宋贵妃和他儿子八王爷二人野心之大,不由眉头皱起,抬眼朝左远风和左痴父子以及楚靖三人看去,问道:
“以你们之见,眼下,这下一步,该要如何?”
第四百一十九章 计划已定
第四百一十九章
“以你们之见,眼下,这下一步,该要如何?”
正苍帝说完便见左痴和楚靖二人竟是不约而同的弯起了嘴角。
正苍帝不由抬眼看向左远风,见其一样疑惑的看着他们二人,于是便眉头轻皱,问道:
“你们两个……这是?”
楚靖看了左痴一眼,对其使了一个眼色,便就见左痴上前一步,拱手对正苍帝说道:
“皇上,眼下我们远在北境边关,虽然战事已然结束,但是军报传回京城必然还需时日。所以……”
“所以?”正苍帝闻言双眼微眯,猜测着左痴的用意。
只听左痴点头继续道:
“皇上,正所谓拿贼拿赃,宋贵妃的势力在京城盘根末节、复杂繁多,皇上若想要一举将宋贵妃一党尽是拿下,须得是将宋贵妃与八王爷犯上叛乱的罪名坐实了不可,所以,微臣敢请皇上,将贺齐里请降,北境大战取胜一事隐瞒不报,反而传出消息称回羌大军对我军使用火雷,已在战场混乱成功重伤皇上,生死不明。”
正苍帝闻言挑着眉看向左远风,见其当即便是对自己苦笑的摇了摇头,变就知道左痴此计定然还没有告知左远风,正苍帝于是有转眼向楚靖看去,见其嘴角上扬,似是早已猜想到左痴心中计策,于是说道:
“你的意思,莫不是让朕……诈死?”
“皇上,宋贵妃何其谨慎,若是不如此称皇上生死不明,反而直接对外宣称皇帝崩逝,宋贵妃如何会轻易相信?所以,对外称皇上生死不明最好,说得模糊,宋贵妃才会觉得,以左远风左大将军的行事作风,必然为了稳定时局才会如此,反倒是会相信皇上不是受了重伤命在旦夕,就是已经如宋贵妃所愿丧生在战场之上。届时,宋贵妃一众得知皇上崩逝的消息,一定按耐不住,而且……”
楚靖说到这,轻轻顿了顿,然后转眼看向身边的左远风说道:
“而且,宋贵妃,根本不可能等左大将军回京再动手,她一定会选择在左大将军回京之前,尽全力让八王爷登基为帝。届时就算左大将军率领大军班师回朝,可回到京城之后所有一切早已落成定局,就算左大将军存心质疑,也根本不会对这一切有任何改变。”
左远风闻言哼了一声道:
“暗主说得不错,当着皇上的面,也不怕说着犯上的话。若是按照暗主所言,最后微臣将皇上的灵驾带回京城,竟是发现朝上已然换了九五之尊,且非是太子本人,微臣如何能不执质疑之言?可是,就算是按照痴儿和暗主你们二人的意思,将北境大战得胜的消息封锁不出,并同时放出皇上崩逝的消息,宋贵妃和八王爷若是真的按耐不住动手,那咱们的太子殿下……岂不成了宋贵妃和八王爷的眼中之钉?宫中人手不足又大多被宋贵妃控制,那太子殿下的安危,岂不是没有了保障?”
却听左痴这时候说道:
“不,皇上,父亲,宋贵妃若不是走到最后没有办法,想来应当是不会选择对太子殿下动手的,至少不会伤及太子殿下。”
左远风闻言不由和正苍帝对视一眼,皆是向左痴投以疑惑的目光。
左痴见此于是继续道:
“皇上,父亲,你们可曾想过,宋贵妃在暗中经营己方势力这么多年,为何迟迟不肯动手?皇上离开京城至今,还未到十日时间,宋贵妃竟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京城和皇宫中多一半的防卫控制在手,其隐藏在暗中的实力定然非同一般。虽然在皇上登位之后的这些年对熙宁王朝里治理有方,但是给予宋贵妃的可趁之机不是没有,难道皇上忘记了五年前那场在南郊猎场遭遇黑熊袭击从马上跌下受了重伤一事吗?所以,那时候宋贵妃都没有选择掀动叛乱一举趁皇上无力作为之时夺窜皇位,那就只能说明……”
“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
见左痴言语停顿,正苍帝和左远风不约而同的当即出声紧紧问道。
左痴闻言深吸一口气,缓缓道:
“那就说明宋贵妃还是在等,等一个能够名正言顺登上皇位的时机。”
“哼,暗中谋划朕的皇位,还妄想此行能够名正言顺?真当这天下间,没有一个明白人吗?!”
正苍帝闻言终于明白左痴所言之意,当即便是脸色一边,有些愠怒道。
“所以,痴儿的意思是说,宋贵妃之所以不会伤害太子殿下性命,为的是让太子殿下将皇位的继承权利转而让与宋贵妃的儿子,也就是八王爷?”左远风此刻也是明白过来,不由在心里暗道宋贵妃的心机城府之深,果然狠毒。
楚靖闻言点头道:
“皇上和大将军所言不错,恐怕宋贵妃迟迟不欲发起反叛,就是想要将这皇位来得名正言顺。想当初先皇临时变动遗诏,如今,只要宋贵妃和八王爷将太子殿下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定然会觉得万无一失。”
“诚如你们二人所言,朕若是答应你们的计划,可也难以保证,宋贵妃会轻易相信。”正苍帝皱眉想了想,不禁沉声道。
却见左痴似是早就已经有了对策,只听左痴说道:
“这一点皇上大可不必忧心。昨夜之行动除了参与之人与今日父亲率领的部下之外并无他人知晓,今日在战场之上皇上的替身也并没有引起回羌或是我们己方士兵的注意,如今对外只需宣称回羌三日之后请降一事还未进行,城防不能就此撤下,并严令北境城中百姓在这三日外出即可。三日时间的差距,对于我们将要做得事情,足够了。”
“可是,痴儿,那我们要将北境大胜,而皇上却生死不明的消息,由谁传信给京城中的宋贵妃呢?”左远风闻言还是有些担忧的道。
却听楚靖上前一步道:
“这种小事,在下到可以代劳。如今门主不在,影门之内所有事务皆由我打理,而且我又是影门暗主,想来多少有几分可信。只不过要说起把握有多少,却是……”
左痴闻言轻轻一笑,说道:
“还差一个人。”
“谁?”
左痴话音一落,三人尽皆向左痴看去,只见左痴唇角轻弯,说道:
“回羌……贺齐里。”
第四百二十章 大戏将演
第四百二十章
“贺齐里?他?”
正苍帝和左远风闻言不由相互对视一眼,疑惑的看着左痴。
只听左痴缓缓点头说道:
“没错,正是贺齐里。皇上,父亲,你们难道忘了,在这之前,楚轻扬便早已在宋贵妃与回羌只见建立的联系,就是贺齐里。只要靖叔以影门之主的身份将皇上大战之后身受重伤生死不明的消息写在信上,然后与此同时,请贺齐里一并将写着同样消息的信,错开时间交到宋贵妃手中,宋贵妃就是不能全然相信,也至少会信了七八分。只要能促使宋贵妃顾忌我父亲,尽快有所动作掀起夺位之举,但就好办了。”
“不错,若是不能坐实宋贵妃和八王爷谋朝篡位,必然后祸无穷。”楚靖此刻也是点头说道。
“好!事不宜迟,大将军,你们父子二人尽快去办。”正苍帝闻言也没有了犹豫之色,当即便看着左远风和左痴父子二人,神情郑重的说道。
左远风和左痴父子二人闻言皆是拱手躬身,只听左远风神情严肃的说道:
“微臣这就前去安排回京事宜,争取尽快赶回京城。”
却听左痴和楚靖二人同时站出来说道:
“且慢。”
左远风见此不由疑惑的向二人看去,问道:
“你们这是为何?既然计划一定,只需派人前往回羌大营之中向贺齐里取一封信而已,想来举手之劳,贺齐里断然不会拒绝。而暗主如今就站在这里,写封信根本不必等多久的时间。如此一来,明日一早,两封信便能在前往京城的路上,只需让身在京城的吴珏将两封信错开时间暗中交给宋贵妃就可,你们二人这又是为何?”
只见左痴和楚靖二人相视一笑,嘴角轻弯的模样,反倒是看得正苍帝和左远风二人有些莫名奇妙,倒是隐隐中觉得宋贵妃和八王爷这次犯上作乱,怕是下场不会多好……
果然,只听左痴轻哼一声开口说道:
“皇上,父亲,微臣和靖叔之所以反对即刻动身赶回京城一事,是因为,现在返回京城中,为时尚早。方才微臣也曾说过,此番若是想将宋贵妃与八王爷一网打尽,须得是将他们二人的犯上的罪名坐实,必定让他们无所辩驳才可。所以,太快返回京城,反而倒是让宋贵妃和八王爷来不及准备周全,更是让他们有机会先我们一步放弃争夺皇位之举,让我们拿不到确实的证据,更是对他们无从下手。所以,微臣和靖叔都认为,立即动身赶回京城,没有那个必要。不若我们在北境准备周全,加上吴珏在京城中与宋贵妃等人进行周旋,还有我母亲与整个安国侯府与皇太后,她宋贵妃就是想要动手,必得先行想个法子,破除这些障碍才行。所以,只要放出我父亲即将亲率大军返回京城的消息,着急的,就是宋贵妃和八王爷了。”
楚靖此刻也是接着左痴的话说道:
“左痴说的没错。放出左大将军将要亲率大军返回京城的消息,可远在京城之中的宋贵妃与八王爷久等之下不见左大将军的身影,必定心有怀疑。想来定然会认为在战场上不幸身受重伤的皇上也在左远风队伍之中,拖慢了整个队伍的形成才会导致左大将军在路上走了这么久。”
“原来如此,本将倒是没有像你们二人这般想得这许多,只不过,若是要推迟返京时间,那该何时为好?”左远风闻言一边点头一边问道。
左痴似是早就有了预想,闻言当即便点头答道:
“等三日之后,贺齐里来呈回羌降书,时候正好。”
正苍帝闻言了然的点点头,然后对左远风说道:
“既然如此,那便就等贺齐里献上回羌降书之后,再行商议返京事宜。”
“是。”左远风上前拱手应了一声,旋即又道:
“皇上,微臣觉得,虽然眼下并不着急动身赶回京城,是不是要先行加派些可靠人手,暗中潜进宫中,好助吴珏和皇太后一臂之力,以应对万一?”
正苍帝闻言也觉左远风所言有理,便就点头道:
“既然如此,朕没有异议。至于具体如何执行,全权交给左痴去办。只记得,务必将宋贵妃、八王爷一党,一网打尽。朕倒要看看,宋贵妃和老八,能趁着朕不在京城的时候,演出一场什么样得好戏来!!”
“皇上所言不错,这不仅仅是一场好戏,也是一场大戏!”只听左痴沉声道。
却听楚靖闻言神情略微有些落寞的轻轻叹息道:
“只可惜,最是喜欢热闹看戏的,如今却是再也见不到了……”
在场三人突然听闻楚靖之言,均是神情微微一怔,旋即都是有些说不话来的沉默。
片刻之后,才听左远风对正苍帝说道:
“皇上,如今邓四儿虽然已经……可是十六年前的三王叛乱,三皇子越王殿下却是实在蒙冤。如今旧事重提竟是如此令人难以想象的一番实情,确实令人扼腕惋惜。皇上,越王殿下平反一事,你看……”
正苍帝心下早就想过此事,闻言当即便就点头道:
“早在十六年前,朕还未登基之时,就一直深信不疑,越王弟若是能顺利登基为帝,必然要做得比朕还要好。可是越王弟不幸蒙冤,又被宋贵妃迫害身死,原本还想着等拿下楚轻扬之后,能够得知越王弟的藏身之处,并将越王蒙冤一事昭告天下,恢复越王弟亲王身份,可如今却……邓四儿一事,是朕对不住死去的越王弟……所以,你们放心,待朕回京之后,将一切事情解决办妥,即刻便恢复越王身份,并加封邓四儿,让其承袭越王荣耀,生不能让邓四儿享尽皇室之尊,那么这最后的死,就让邓四儿尽可能的风光些吧……”
却见左痴和楚靖皆是缓缓摇了摇头,只听左痴轻声说道:
“皇上,恢复越王叔的身份,理所当然,但是微臣和靖叔都认为,追封邓四儿一事,还请皇上三思。邓四儿他虽然平日里常说以后要人前显贵,但是都不过是邓四儿的玩笑之言,其实,邓四儿他根本不在意这些东西,相反,他更崇尚自由,既然邓四儿已去,就让他一身无挂、没有烦忧的走吧……”
楚靖在此也在一旁应声道:
“皇上,左痴所言也正是我心中之意,还请皇上成全。”
正苍帝闻言深深的看了左痴和楚靖一眼,从二人的神情当中感受的出二人对待邓四儿的情谊,于是点头道:
“好,就依你们所言。”
第四百二十一章 此景,此情
三日之后,北境城墙内外,旌旗猎猎,随风招展。
熙宁将士们更是各个英姿挺拔,士气如虹,端的是大国风范。
而不远处率军前来的,正是战败于左远风铁骑之下的回羌大军的中军大将,贺齐里。
正苍帝身形笔挺的,威严肃穆又带着些许傲然神色的站在北境城门外的车驾之上,黄袍明亮,天子之威尽显。
而在天子华盖旁边,是熙宁王朝的唯一的外姓侯爵—安国侯,也是在此战中大败回羌的熙宁镇国大将军,左远风。
只见左远风一身黑衣铠甲,身披大红披风,端坐于马上,虎目生威,浑身气势竟是让不远处的回羌大军前排见之面露怯意。
显然,左远风前几日于大战中击溃回羌大军的影响,在回羌军中还未能消除。
这即将载入史册的一幕,似是震动了上苍,竟是让一早漫天乌云尽皆消散,露出郎朗乾坤。
如此天公作美,让熙宁大军在面对前来献呈降书的回羌军是,更加显得气势震人。
只是,北境城墙上,观看这一切的,似乎少了那么几个人。
这时,只见回羌贺齐里打马上前,在正苍帝车驾前下马,单膝跪地,双手托起一份降书,朗声道:
“熙宁皇上在上,我贺齐里今日于此处郑重许诺,即日起与熙宁王朝修好,有生之年绝不率领一兵一卒侵犯贵国边境寸土之地。若是皇帝陛下不弃容纳,我贺齐里代表回羌上下,必将感念皇上重恩。”
正苍帝闻言,见这几乎困扰了熙宁王朝数十年之久的北境边境之乱,竟是在自己手中结束,不禁心下油然而生一股傲然之意,于是正苍帝看着贺齐里说道:
“贺将军请起。熙宁与回羌两国,如今能够重修旧好,彼此相让不再燃起战火,不仅是朕之幸事,更是熙宁百姓之幸事,回羌百姓之幸事!!今日本皇与贺将军此举吗,必然会载入史册,为后人世代称颂!朕在这里,当着你回羌大军之面,也与你承诺,两国从今往后必然相互帮扶,若是回羌有难,熙宁绝不坐视不管。”
说完,正苍帝偏头向一旁立于马上的左远风看去,点点头。
只见左远风当即披风一扬,跳下马来,威风凛凛的走上前去,双手接过贺齐里手中的降书,并将贺齐里托扶而起,将降书与头顶之上高高举起,大声道:
“愿熙宁与回羌两国,永远和睦比邻,再无战火,愿天下百姓,从此,安享盛世繁华!!!”
贺齐里随之一同大声道:
“愿熙宁与回羌两国,永远和睦比邻,再无战火,愿天下百姓,从此,安享盛世繁华!!!”
旋即,不论是熙宁还是回羌,双方将士皆是纷纷大声呼喊道:
“愿熙宁与回羌两国,永远和睦比邻,再无战火,愿天下百姓,从此,安享盛世繁华!!!”
艳阳之下,亮亮乾坤,双方军事嘹亮的高呼之声响彻天际。
正苍帝见此,想到为此付出良多的前人后人,想到当年的三皇子越王楚靖和如今已然随之而去的邓四儿,顿时心里感慨丛生,正苍帝看着眼前此景,远远望去尽是满腔热血,无以平复,不由暗暗道:
“越王弟,邓四儿,若你们父子二人能在地府相聚,这一番盛世之景,便就是朕送给你们父子二人,最好的礼物吧……”
…………
与此同时,一众没有登上北境城门之上,与正苍帝和左远风共同目睹这一番盛况之人,此刻,正在另外一处绿草茵茵的地方,看着面前的一座刚刚立起的新碑,沉默不语。
此处距离山谷不远,只是一个笑笑山头,却是依然傍水,风景秀美。
新碑之下的泥土刚刚被翻出,还散发这淡淡的泥土清香,于这座只有碑却没有坟茔的墓前,牵动着众人的心绪。
北境城外的那一声声响彻天际的呼喊声,此刻也隐约传进众人的耳朵之中,聂再执和莫离道不由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回头望去,虽然什么也看不到,但是那边振奋人心的场面,却是缓缓在脑海中浮现。
只见聂遥上前一步,站在邓四儿的石碑之前,轻声说道:
“邓四儿,你听到了吗?如此热闹非凡的场面,你若是还活着,定然是我们当中最为激动的那一个。你看看你,如今去了那边,倒是连累我们,都看不到这千载难逢的一刻了,想来你定是在下面偷着乐,正不知道有多多开心呢吧?”
聂再执见聂遥神情悲伤,不由上前轻轻拍着聂遥的肩膀,一样看向那座新碑,见其上面所刻碑文,于是叹息一声,说道:
“邓四儿,我们思来想去,都不知道这碑文该由谁来篆刻为好。最后,还是我那徒儿左痴,决定了篆刻碑文之人。想来你已经看到这碑上文字,应是减了遗憾,当是高兴的吧?”
在场众人闻言不由都是点点头。
只见邓四儿碑文上,‘邓四儿’三个大字写的遒劲有力,潇洒肆意,但其上,却还有两个字,均代表着篆刻碑文之人的用心。
“义子邓四儿之墓。”
没有落款,却是没有一人在意。
因为不论是谁,心中都清楚,这是邓四儿的愿望。
邓四儿一直以来,对楚靖的用心以及对楚靖的依赖,明明白白的看在每一个人眼中。
只是,邓四儿却没等到楚靖能够亲口承认的这一刻。
这时莫离道也是站出来,看着墓碑神色哀痛的轻声说道:
“你这个臭小子,存心让我天下无双的炼药之术,断送在你手上吧?!还没来得及见你将此道发扬光大,却白白搭上我数不尽的灵丹妙药,这买卖,当真亏大了!”
终于,左痴开口了:
“邓四儿,你养父义兄之仇时至今日还未得报,是我愧对与你。你放心,用不了多久,我定然会给一个满意的交代。到时,我便带着你留下来的这把匕首,前往白安村,交给你的三哥。当时带你出来的人是我,那么,在这最后,我无能带不回活生生的你,一定也将你的魂灵,安然送到你最想回去的地方。”
楚靖闻言,见左痴如此,知道左痴此刻定然是自责万分,当初答应帮助邓四儿寻找凶手的人正是左痴,可如今却……
也不知道邓四儿的三哥得知邓四儿已去的噩耗,会如何……
“左痴,这不怪你。我相信,邓四儿也不会怪你的。”楚靖叹息一声,如是说。
却见左痴静静的看着邓四儿墓碑上的字,淡淡的说道:
“邓四儿,你放心,这一次,定然不会让你失望。”
第四百二十二章 京城暗流汹涌
第四百二十二章
与北境边境城中人人兴高采烈的模样有所不同,熙宁回羌两军最后大战过去已经五日了,京城却是人人神情紧张,一向繁华的街道上,门庭紧闭,百姓更是闭门不出。
只因整个京城的街道上,早就在皇帝离京不久之后,频繁的换着巡城军士,两相交替,一言不合竟是当街便开始械斗厮杀,整个京城此刻,早已变得人心惶惶,传言纷纷。
北境边城早已经将左远风取胜的消息变了模样,竟是不知不觉间,私底下传出熙宁王朝的当今天子正苍帝,已经在北境战场上,不幸身亡了!
皇帝身死,皇宫京城暂时无主,整个熙宁的兵权却由远在北境的左远风一手掌控,原本由正苍帝亲自所立的太子殿下,如今却是在左远风还未返京,皇帝的灵驾还未迎归之前,声称自己年幼不堪重任,竟是将皇位的继承权利让给了八王爷!!!
事情接下来会向何处发展,谁也不敢妄言,只是,从那几个被众多官兵严加看管起来的大臣府上,隐隐能够猜得出来,事情的走向怕是不会寻常。
坊间盛传如此消息,再配上密集巡逻的士兵,就是见惯了王朝更替的京城百姓们,也是不由心神紧绷,就连在家中说话,都不敢大声。
时下已然快进入冬季,整个京城中寒风落叶,萧索寂然。
这冷风吹在深夜的皇宫之中,一样不会例外,似乎更加令人觉得凉薄,走在皇宫中的石子路上,似还会微微发抖。
这一天正是十五,月圆,明亮高照,整个皇宫却寂静的令人心悸。
凉风中的落叶不时飘下,却隐隐约约传来一阵儿压抑却又尽显迫切轻狂的笑声。
值夜的小太监闻言当然知道这笑声是从何处传来的,却是连头也不敢抬一下,悄悄的提着并未点亮的灯笼,脚不离地很快便消失在转角处。
仔细听来,这深夜传出的笑声竟是从皇宫中,皇帝上朝的正殿当中传出来的!
熙宁王朝的正殿之中,只见一位身着华服,面色雍容的贵妇人竟是稳稳当当的端坐在那九五至尊的皇帝宝座上,两只保养得依旧白皙手,分别放在龙椅的两只龙头扶手上,缓缓地抵笑出声:
“终于……整个熙宁天下,都将是我们的了……”
喃喃的低语在整个宽大却空空落落的大殿里缓缓回响,却是在这其中掺杂着一道不急不缓的脚步声,原来这正殿当中竟是还有另外一个人在,且还是一个男子。
男子同样一身华服,面容竟是与着端坐在皇帝宝座之上的贵妇人有着七八分相似,只见其拢着衣袖,缓步走去,停在了距离高台龙椅的阶梯之下,仰头看着龙椅上的贵妇人,恭声说道:
“母妃,这皇位自当时有德者居之,儿臣在此提前祝母妃得偿所愿。”
男子的声音恭敬中又带着些许傲然,那是身为皇族长年累月自然形成的高贵,与那贵妇人一般狭长的双眸,微微眯起,却平添一股阴寒之意。
原来,这二人,就是几乎将大半的皇宫与京城掌控在手中的先皇宠妃宋氏与她的儿子,八王爷楚玄云。
只听宋贵妃闻言开口似是带着讥讽与怨怒的说道:
“这皇位本来就是云儿你的,没想到先皇临死前竟是将遗诏更改,让本宫来不及应对,这才将皇位拱手让与他人这么多年。如今……哪里还容得他的儿子继续坐上这皇位?”
“母妃是说皇上和太子殿下?”楚玄云闻言见坐于皇帝龙椅之上的母亲言语间竟是还对已经身死的正苍帝有所避讳,不由眉头轻轻一挑,侧身站着看着大殿的窗外,淡淡说道。
却见高台龙椅上端坐的宋贵妃似是面容微怒,沉声道:
“本宫的皇儿,从今往后,你就是这熙宁王朝的皇上,太子之位,只能由你的儿子来做,不再需要另一个。”
楚玄云闻言不由微微一怔,却是没有回头,说话声中似是还带着些许犹豫之意,只听楚玄云道:
“母妃,他虽然已经身死,但毕竟是本王的亲二哥,太子也是本王的亲侄,此番……本王如何能……”
“心慈手软,必将难成大器!”
宋贵妃闻言见楚玄云的恻隐之意,竟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容心软,只见宋贵妃缓缓从龙椅上站起,似是留恋,双手缓缓地从龙椅上的扶手抚过,然后在空荡荡的大殿高台之上走了局几步,看着台下的楚玄云说道:
“你好好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见自己儿子回望过来面露疑惑,宋贵妃于是继续道:
“这里,乃是朝臣觐见的地方,这高台之上,放得是龙椅,坐得是帝王!一人之下,亡万人之上,熙宁只需要这一个皇帝,那就是你!!”
但是楚玄云却依旧面色犹豫,似乎还有一丝悲戚的说道:
“母妃,皇兄已死,若是本王连他的儿子都不放过,那本王的‘德’,又在哪里?难道,你真的要让我杀了太子?若是左大将军起疑……”
“他不是太子!而且,即将登上帝位,统治熙宁王朝的人是你!更何况,本宫何曾说过,要让你杀了他?”只见宋贵妃缓缓从高台之上的台阶走下,轻哼一声,说道:
“几番与太子周旋,威逼利诱竟是不见其有任何松口说辞,本宫原倒是以为这位正苍帝帝所立下的太子人选,有何硬气之处?却没想到,这才一天的时间,太子便就改了主意……皇帝已然身死在北境战场之上,就算没死也定然不会好到哪里,不然左远风为何这般延误返京行程?更何况,这皇位,本就是太子殿下亲自让与你的,你身为皇室血脉,继承皇位合情合理。届时木已成舟,京城乃至天下已成定局,想他左远风忠义之名,只能尊你为帝,你又担心什么?”
话已至此,楚玄云没有继续反驳自己母妃之言,而是抬眼看着近在咫尺的母妃,问道:
“父皇他当初……是不是对皇兄也……”
楚玄云问得犹豫,但宋贵妃却知道他想问什么,不由微微垂眼,想起多年前之事,淡淡说道:
“先皇他行常人所不为之事,本宫只能说,在他病重之前,是以为称职的皇帝……”
第四百二十三章 正阳宫外
第四百二十三章
第二天,也就是在熙宁与回羌两军大战之后的第六日,京城突然间‘炸’出了两道惊人的消息。
其一,先皇于北境战场之上不幸身死的消息已经得到确认。
其二,便是当朝太子殿下,将皇位禅让给八王爷楚玄云,不日即将登基,届时新皇登基大典,将设在皇宫之内,宣德门前进行仪式,且由当朝皇太后亲自主持,群臣在场,昭告天下,并迎归正苍帝灵驾,等候镇国大将军左远风率军凯旋归来。
虽不知为何原由,这登基大典的时日还未确定,但是京城中的百姓见担忧之中似是终于尘埃落定,便不由纷纷松了一口气,连见到京城中依旧到处都是的官兵,都已经变得不再那么神情紧张。
只不过愈加繁多的士兵在京城中来回巡逻,似乎是为了预防出现什么变故一般,但是京城中的百姓却因为事情一定,反而不管这些,只知道如今熙宁王朝战乱平息,新皇即将登基。
只是,迟迟不能定下来的新皇登基之日,依旧悬在众多百姓心中,一日不能定下,便多一日的不安与惶惑。
而此刻的皇宫之中,却与京城街道的百姓所预想的不同,皇宫中,并未见来往众多之人为新皇登基大典筹备事项,反而是一众禁卫军,神情严肃的守在一所宫殿之外。
这座宫殿,正是当今皇太后温氏的……正阳宫。
严阵以待的禁卫军面前,与其相对的,却是空空荡荡的一处宫门。
没有一人守卫,亦无传旨宣告之人,大门看上去并未落锁,但是就这般大可长驱直入,却反而没有一人敢轻易上前。
正苍帝崩逝的消息已然被宋贵妃与八王爷等一众大臣证实,且不知道是何原由,太子殿下竟是将皇位继承权让予了八王爷楚玄云,但是这座宫殿的主人,乃是正苍帝的生母,皇太后温氏。
即便温氏一向于这皇宫之中与世无争,从不涉及政事,但是温氏在皇宫中的地位,却是无人可比。
宋贵妃就是再有本事,也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在即将登基为帝的八王爷楚玄云,敢对皇太后温氏有任何动作。更何况,不日之后的新皇登基大典,还需皇太后亲自主持。
而正阳宫中的正殿之上,端坐在正位上的皇太后温氏,却是神情淡然,与下座两人说着话,竟是连一丝一毫的危机之感都不曾有。
只听皇太后问道:
“吴家小子,这宋贵妃围住正阳宫也有些时候了,虽然太子在你暗中前去劝说之下,已经答应将皇位继承权让予八王爷,可他们却并未撤去禁卫军,本宫觉得,眼下继续再拖,恐怕会引起宋贵妃母子的怀疑。”
所谓的‘吴家小子’,当然就是江北吴家的吴百川的二公子,吴珏。
而另一位坐在堂下之人,便是熙宁王朝的长公主殿下,安国侯左远风的妻子,亦是闻名天下的铁血神捕左痴的母亲。
皇太后话音一落,便见长公主也面色有些担忧的说道:
“太后所言不错,吴珏,那宋贵妃母子不仅想要谋窜皇兄王位,竟还要让太后来亲自主持新皇的登基大典,当真是太不要脸!”
吴珏在皇上离京之后便受左痴所托前来皇宫相助,这一段时间之内一直与长公主殿下呆在皇太后宫中,彼此间早已熟悉,已经少了许多拘束,所以在听闻皇太后和长公主殿下多言之后,吴珏并未起身,而是依旧坐在椅子上说道:
“这一点我早就已经想到了。其实,前日夜晚,我悄悄潜入太子宫中劝说太子殿下暂时答应宋贵妃母子让出继承权一事,实则是因为在这之前,我收到了左痴派人送来的密信,而且,京城中,将皇上在北境战场身受重伤恐性命垂危一事散播出去的,也正是我。”
“什么?!”皇太后与长公主殿下闻言皆是神情一愣,旋即听长公主殿下有些埋怨道:
“你这孩子,怎么做事之前不告诉我与太后一声?是痴儿派人送来的密信?信呢?拿来给本宫瞧瞧。”
却见吴珏摇头说道:
“因怕密信万一泄漏,左痴便派可信之人传来的口信,只不过附上了此物,方才劝得动太子殿下。”
吴珏说着,便将手向前一伸,掌心向上,托着那所言之物呈现在皇太后与长公主点下的眼前。
“是痴儿的赦免令?难怪从小机警的太子殿下能听你的劝说,原来痴儿竟是将此物交给了你。”长公主殿下见吴珏手中亮出的那块令牌,当即便就说道。
吴珏闻言点点头,转眼看向上座的皇太后说道:
“太后,左痴传来口信,说是皇上与左大将军他们于三日之后就会到达京城之外,京城守城大将军伍元尚依照太后之令明面上答应投向宋贵妃母子,眼下满京城的巡防皆归武将军统领,也颇得宋贵妃母子信任,届时只要皇上与左大将军以及左痴等人一到,开城相迎,直击宣德门前,将宋贵妃母子以及其余乱党,一网打尽!”
皇太后闻言不禁与长公主殿下互相对视一眼,皆是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震惊与喜色,只听皇太后当即便问道:
“如此要紧之事你这孩子竟是现在才说,真是拿你没有办法,若不是见你自皇帝离京之后,在这宫中实则担受重任,哀家倒是想要在皇帝和左痴那孩子面前告你一状,看你还敢不敢让哀家和长公主担惊受怕!”
吴珏闻言却是随意的轻轻笑了笑,缓缓挥动手中的折扇,对皇太后以及长公主殿下说道:
“小子答应过左大人,竭尽全力保得太后与长公主殿下在这皇宫中安然无虞,怎可食言?”
顿了顿,吴珏忽然将折扇一收,看着皇太后与长公主殿下,躬身拱手,神情也变得严肃说道:
“既然如此,接下来,便就有劳太后与长公主殿下了。”
皇太后闻言缓缓站起身来,看了一眼随即一样起身的长公主殿下,说道:
“走!随哀家到殿外会会宋贵妃,爱家倒要看看,他们母子二人,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正阳宫外,一众禁卫军守在殿门之外多日,却不想忽然间听见大门响动竟是缓缓的打开了!!!
只见皇太后在长公主殿下的搀扶之下,于一应太监宫女之后缓缓跨出门槛,只听皇太后神情冷然,看着果不其然换掉的禁卫军将领,沉声道:
“去告诉宋贵妃与八王爷,让他们母子二人即刻前来正阳宫门口,觐见哀家!”
第四百二十四章 新皇登基大典
时值十一月十八,这是一个普天同庆的大日子。
自三日前皇宫中终于贴出告示,声称三日后,八王爷楚玄云殿下将在皇宫之内的宣德门进行新皇登基大典仪式,从此昭告天下,登基为皇。
虽是秋末冬初,京城的街道上还泛着微微的冷意,但是皇宫中往来不断的太监宮婢们却已然满头大汗的忙活,张灯架鼎,不论是皇宫中还是整个京城,到处都能见到神情严肃警惕的官兵。
皇宫中也是热闹,但这宫中的热闹与宫外的有所不同。
新皇登基大典可以说是这天下间最为隆重的祭典仪式,来往官员各个神情肃穆,仔细看去,却堪忧那么几个面色透着不寻常之色的大臣们,其身后竟皆是站着不少的军士,军士们手按兵器,似是看押犯人一般。引得不远处的一些王孙大臣们纷纷侧目,亦有人小声议论。
放眼望去,不远处的高台之上,尊贵的天子之气被各种仪仗映衬的更加恢宏震撼,只见八王爷楚玄云身穿金黄色龙袍,与同样一身华贵服饰的生母宋贵妃娘娘,一并站在宣德门前,只是宋贵妃娘娘所立之处,离所处高台正中央的楚玄云还有一段距离。
而高台的另外一边,站着熙宁王朝当今的皇太后,与长公主殿下,以及一身太监打扮的吴珏手捧着一个金色方盒护在身在,只等着接下来新皇登基大典的宣召过后,由皇太后亲自授予皇帝印玺。
在楚玄云前方,殿宇楼阁重重而立,巍峨华丽,金碧辉煌。两侧朝臣随着主持登基大典仪式的礼部官员的高呼声伏地叩拜。
天高云阔,楚玄云见四周尽皆臣服在自己脚下,情不自禁的扬头看向苍天,嘴角亦露出一丝桀骜笑容:
“这皇位,终是本王的了!”
楚玄云低沉轻笑之声掩在群臣的高呼当中,不由嘴角越咧越大。
“八王爷,当皇帝的滋味怎么样?”
忽然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高喊,竟是打断了整个严而有序的新皇登基大典,含笑中又带着威严的问话声远远的传来,言语间的狂放不屑之意,似乎根本没有将即将登基为熙宁天子的八王爷楚玄云放在眼里。
群臣顿时神情慌张,立时全部起身向那声音来处看过去,议论纷纷。
却见那些被一众军士状似看押的大臣们纷纷露出惊喜甚至带着希冀的神色循声望去,只见来者一身黑色铁甲,大红色的披风随风飘荡,姿态威严,气势摄人,嘴角带着傲然笑容,剑眉星目之间自有一种潇洒肆意的轻狂不羁,霸气隐现,竟然是他们熙宁王朝最为仰仗的镇国大将军,亦是熙宁王朝的第一军侯,安国侯,左远风!
“左远风左大将军?”
“是左大将军?”
“左大将军回京了?什么时候的事?”
左远风一出现,不论是即将登基为帝的楚玄云还是站在高台后方的宋贵妃娘娘,皆是霎时间脸色一变。
却见宋贵妃到底机警不同凡响,当即面色再变,竟似乎是带着惊喜之色,当下露出笑意,上前几步走到依旧怔愣慌乱的楚玄云身侧,看着高台之下的左远风说道:
“原来是左大将军凯旋而归!当真是喜上加喜!左大将军打败回羌,解我熙宁北境之危,劳苦功高,等新皇登基大典已过,新皇定然重重封赏左大将军和征战沙场的勇士们!”
却见左远风轻轻哼笑一声,丝毫不以为意的说道:
“果真是喜上加喜?难道不是乱上加乱?本将还以为,八王爷和宋贵妃娘娘,此刻定然不想看见本将才是。”左远风无视渐渐向自己围聚而来的士兵以及混乱的官员,缓缓向高台走来,身后带着一众黑衣铁甲的将士。
楚玄云和宋贵妃娘娘见左远风身后的众多士兵,神色皆是几不可察的一动,不知道左远风瞒着所有人刻意提前悄无声息的进入京城之中,出现在这新皇登基的大典之上,究竟意欲为何。
宋贵妃暗自朝高台之下使这眼色,心思机敏之人早已发觉情势怕是有变,率领皇宫中早已经被宋贵妃母子控制的禁卫军们纷纷举起兵刃,缓缓靠近左远风,只待有人下令便要一冲而上将左远风等人拿下。
左远风像是毫无所觉,扬手一挥,对他身后带来的人大声吩咐道:
“给本将把这里全部围起来!!”
顿时,只见左远风身后一众脚步整齐的四散开来,在皇宫中的禁卫军还未反应过来之际,左远风带来的人竟是迅速的已经将这高台四处合围,速度和气势都令在场之人瞬间感到心惊。
那些拿着大刀长枪的黑衣军士,根本不似这些宫内禁卫,而是名副其实经历沙场浴血奋战的将士!
“左大将军,你这是……”
当下便有大臣小声的向左远风问道。
左远风的地位在皇宫中比起八王爷楚玄云来说只高不低,但却是为人臣子,为何今日却来搅乱这一场几乎注定的新皇登基大典?
难不成左远风想在这个时候趁机自立为王?
在场众臣看了眼身穿黄袍的八王爷,又去看状似带兵逼宫的左远风,想到左远风手中几乎握着如今熙宁王朝所有的兵力,且各个忠心耿耿……
大臣们脸上的表情均是瞬息万变。
左远风似乎胸有成竹,只抱臂站在高台之下,抬头看着高台之上并肩而立的宋贵妃与八王爷楚玄云母子二人,下巴微仰,说道:
“你们一定没有想到本将会在这个时候出现,是不是以为本将此刻还在返京的路上?”
楚玄云此刻面露怒色,见左远风态度无礼,根本不将他和宋贵妃二人看在眼中,不由怒道:
“左远风,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当着本王与母妃面前,竟是如此无礼,难道你想造反不成?!!”
听闻楚玄云的喝问,左远风不由哈哈大笑,轻蔑的说道:
“都到了这种时候,宋贵妃娘娘和八王爷,竟还要在满朝文武面前装模作样?”
无视周围的一众大臣,左远风猛然间跃上高台,一掌挥开围聚而来的禁卫军,逼近宋贵妃母子,指着他们高声说道:
“诸位,今天这个局面乃是宋贵妃与八王爷母子二人一手所致,他们勾结回羌,插手江湖,造成北境之危,处心积虑企盼皇上战死北境战场,如今又发动内乱挟持皇太后与太子殿下,威逼众大臣禁口,还想如此这般堂而皇之登基为帝?!!事到如今却不见其有一丝愧色,果真狼子野心!!!”
第四百二十五章 宣德门之变
“诸位,今天这个局面乃是宋贵妃与八王爷母子二人一手所致,他们勾结回羌,插手江湖,造成北境之危,处心积虑企盼皇上战死北境战场,如今又发动内乱挟持皇太后与太子殿下,威逼众大臣禁口,还想如此这般堂而皇之登基为帝?!!事到如今却不见其有一丝愧色,果真狼子野心,其罪当诛!!!”
左远风的声音辅以内力缓缓扩散而出,任是谁都听得一清二楚,当即在场群臣面色惊变。
左远风见此放声大笑,抬手指着面前的宋贵妃和八王爷楚玄云,朗声道:
“只可惜,你们还是棋差一招!”
左远风话音一落,只见宣德门外,宫门忽然大开,瞬间涌进来一大批的人马,比之左远风方才身后所带之人,竟是数倍之多。
众多的士兵气势如虹,分作三面从左门、中门和右门齐齐而入,眨眼间便将各个出口通路尽数堵死。
高台之上的宋贵妃和八王爷楚玄云见此瞬间再度变色,却见黑压压的士兵当中,竟是缓缓显出一个骑马身影,马蹄声声敲打地面,清脆中又带着无与伦比的气势。
只见来人端坐于马背之上,身着纹有暗金龙腾祥云花纹的黑色锦袍,傲然为首,骑在马上,眉目威严凌厉,赫然竟是熙宁当今天子,正苍皇帝!!!
若不是正苍帝骑马的身姿被阳光照出影子,在场群臣还以为是大白天的见了鬼魂。
“是皇上?!!”
“竟是皇上?!”
“皇上无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见正苍帝的脸上全然看不出一丝半点的病痛之态,反而目光如电,眸色冷冽,只听正苍帝端坐于马上看着高台上的宋贵妃和楚玄云,说道:
“宋贵妃,八王弟,就算是你们处心积虑算计万千,也不尽然有必胜的把握。你们以为计划天衣无缝,却未必不会叫人寻出破绽。”
最后,正苍帝将目光落定在宋贵妃阴沉的脸上,沉声道:
“宋贵妃,你失算了。束手就擒吧。”
“今日,你会为你所做过的所有事情,付出代价。”忽然一道人声从正苍帝身后传来,压过在场大臣们混乱之声,他的话音不高,在听在众人耳中却像是数九寒天里的一道冰锥,竟是比正苍帝的声音还要令人心悸,划破所有,瞬间让在场混乱的局面安静下来。
缓缓现出身形的自然是铁血神捕左痴,左痴一身众人熟悉的黑色官袍,此刻的眼神不只是冷然,还有更多其他的含义,众人看不穿左痴目光中的深意,但是总是觉得,左痴看向宋贵妃的眼神,就如同真实存在的一支利箭一般,竟是带着一片肃杀的冷意。
“是小左大人!竟是小左大人!”
“小左大人没死?”
大臣们见竟露面之人竟是左痴,立时失声惊叫起来,越加对眼下局面情势茫然无措。
有谁,能告诉他们,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人心不安,但是总是有些明白之人早已看穿事情原由始末,在无人注意之时,纷纷悄悄的退到正苍帝所率之众的身后,无声表明着自己的立场,其他还未反应过来的大臣见此,就算是刚开始坚持支持宋贵妃母子二人的王孙宗亲,此刻也是权衡之下,转向了正苍帝身后。
毕竟,正苍帝现身,那新皇登基大典便就不可能继续,除非宋贵妃和八王爷真的想造反!
“皇上在此,宋贵妃,八王爷,你们还不退下?”左远风此刻转身指着宋贵妃和八王爷冷声道。
宣德门里的众多军士纷纷闻声而动,左远风的人马与正苍帝身边将士汇聚,而另外一边早已经归顺到宋贵妃母子受喜爱的人马与他们相对,所有人的神色都十分紧张。
‘咣当!!’
忽然高台上猛然想起香烛玉蝶碎落在地的声音,原来是宋贵妃恼怒之下挥袖狠狠将其拂落,只见宋贵妃咬牙道:
“只差一步!只差一步我儿就是九五至尊!!左痴,本宫早就知道你会给带来无尽麻烦,果然如此!为什么你不死!!”
“你的算盘打错了。你想利用楚轻扬对皇上的仇恨之心,挑唆回羌贺齐里,与我们相互残杀,但你忘了你设计的人是谁!他是左痴,是熙宁王朝享誉盛名的铁血神捕,他哪有那么好算计!”这时,却见左痴身后又是缓缓走出一人,同样一身黑衣劲装,却鲜少有人能够识得出来,不由各自小声议论。
来人正是楚靖。
楚靖说的轻松,淡扫了一眼全场景象,却不免想起当日在山谷洞窟之内的危险。
只差一点,当真只差一点就一发不可收拾,险些就让宋贵妃母子如愿,幸好后来……
“宋贵妃,是你得意忘形,急于掌握大权,不肯醒悟!!”楚靖轻笑,这一出将计就计,悄然入京,正是左痴的主意!
“你是谁?这里岂容得你胡言乱语!”楚玄云见事迹败露,怒视着楚靖,向前一步,停在高台边上,指着楚靖道。
双方对峙俨然一触即发,宋贵妃见登基一事被人捣破,也不再装下去,当即便下令手中的兵力持刀相向。
众大臣见此,知道宋贵妃和八王爷楚玄云怕是真的要造反了,不由纷纷后退,怕被无端波及。
“你是怎么知道的?”宋贵妃不再伪装,却只看向左痴一人,沉声问道。
到了这个时候,宋贵妃当然不会甘心,她想不明白,她隐忍多年,向来十分谨慎吗,左痴怎么会知晓她想做之事,明明身在遥远的北境,如何会知道京城如何?
左痴目光冷淡,瞳孔之中仿佛映照这整个天际的风云变幻,左痴眼前往事一幕幕的闪现,片刻之后,左痴终于开口说道:
“早在宋余秋被你灭口之时,我就已经疑心你有谋反之意。”
“那时候你就知道本宫想要谋反?”宋贵妃闻言霎时脸色一变,急道:
“不可能!即便你心有怀疑,也应该当是认为宋余秋所做一切与本宫有关,怎会知道这些?!”
却见左痴并不理会而是淡淡的开口道:
“当时,宋余秋交与我手一个账本,那里面所列账目,笔笔均是数额巨大,宋贵妃你一深宫妇人,要这么所金银,又有何用处?”
第四百二十六章 一触即发
第四百二十六章
“当时,宋余秋交与我手一个账本,那里面所列账目,笔笔均是数额巨大,宋贵妃你一深宫妇人,要这么多金银,又有何用处?”
左痴说话间稍稍仰着头看着高台上的宋贵妃,神情冷然,可嘴角却有着些微的上扬,胜券在握。
宋贵妃看着左痴,当然不肯相信早在那个时候,左痴就已经猜到了自己想要谋反的心思,不由哼了一声说道:
“那又如何?本宫宗族庞大,本家与旁系众多,家族这么多张嘴巴吃饭,那一处不用银钱?就是再多又如何?何况是宋余秋拿来孝敬本宫的,本宫可不知道他这钱究竟从何而来。本宫虽有视察之失,可要论罪,还轮不到你小左大人吧?!”
却见左痴闻言突然一道凌厉的眼神看过去,视线如刀,看着宋贵妃丝毫不知己身罪过的模样,不由沉下目光,直直盯着宋贵妃说道:
“论罪?哼,宋贵妃,你的罪责,祸可滔天,自然轮不到我来定。可你别忘了,我身后之人是谁!皇上在此,岂容得你如此嚣张!十六年前,你为了一己之私,挑唆大皇子和七皇子谋反,掀起叛乱纷争,使大皇子和七皇子围困京城,兵临城下,又在见我父救援前来,恐大事难成,趁三皇子越王殿下不在京城之际,嫁祸给当时最富盛名的越王,称其与大皇子和七皇子二人勾结,致使三皇子有口难辨不得不奔逃在外。而你,还是你!竟是派人始终追杀越王殿下,不曾有一日停歇,终在一年之后,于黑安镇白安村村口的李姓大叔屋后,将越王殿下围困致死!但凡有机会成为皇帝人选之人,你皆是针对非常,其中种种不用我一一例举,你做过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左痴话音一落,立即便惊起一众大臣的倒抽冷气之声,当下一片哗然。
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臣闻言无一不震愤非常,口中不断指责站在高台之上的宋贵妃。
原来,十六年前的那一场莫名其妙的三王叛乱的真相竟是如此,原来三皇子越王殿下竟是如此蒙冤致死,而这一切,竟是皆出自这位深宫妇人之手,何其狠毒!!
早就知道一切的八王爷楚玄云见自己母妃所为,皆已被众人所知,不由面露惊慌之色,竟是在众位大臣的指责声中,忍不住的后腿。
“你们都给我住口!!”却听此刻宋贵妃厉声大喊,四周瞬间安静下来之后,只见宋贵妃走到高台边缘,看着低下的左痴,沉声道:
“宋余秋已死,影门门主与本宫有约,不可能将这一切告诉你,你,你们,又是如何知道的?!”
左痴闻言轻哼一声,淡淡道:
“宋贵妃可还记得,宋余秋有一个儿子,名叫宋昊?”
宋贵妃深深吸了一口气,心里终于明白左痴等人为何会知道十六年前的真相一事,竟是看着左痴冷声笑道:
“原来,救下那小子的人,是你们!”
“不,救下宋昊的,不是我,是他!”左痴闻言转头看向已经走近自己身边的楚靖,淡笑说道。
宋贵妃见是那刚才说话之人,不由双眼微眯,问道:
“你究竟是谁?!”
楚靖闻言嗤笑一声,与左痴一般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屑又带着些许冷然,说道:
“宋贵妃娘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皇上重伤将死的消息,在下可是适时的送到了贵妃娘娘的手上啊。”
“原来,阁下就是影门暗主!本宫竟是轻信了你的话,本宫倒是想不明白,为何贺齐里竟然与你信上所言,一模一样?!”宋贵妃闻言神情一紧,看着楚靖问道。
楚靖轻声笑笑,看着宋贵妃穷途末路之际竟仍然如此狂傲嚣张,果然不愧是一手主导这一切的幕后黑手,想起过往种种,楚靖也不由冷下面容,沉声道:
“我当是以为宋贵妃和本门门主有何深交,如今看来,不过是彼此之间相互利用罢了。北境战场所发生的一切,你宋贵妃竟是丝毫不知!仅仅在下和贺将军二人的信中所言,宋贵妃竟是如此轻易的相信了,不得不说,宋贵妃,你果真得意忘形了。”
“与闻名天下的铁血神捕左痴左大人为敌,自以为能骗过他,这实在是个大笑话!”轻笑不屑的声音从高台之后传出来,众人循声望去,竟是在皇太后和长公主殿下身边的一位小太监在说话。
只见这人竟是当众手里摇晃这折扇,一身太监宫服也挡不住其飘飘然潇洒肆意的气魄,其上前一步,唇带浅笑,看着高台之下的左痴和楚靖说道:
“左大人,靖叔,都到了这个时候,你们还与她们母子二人费这么多口舌做什么,只管拿下不就行了。”
却见左痴闻言只是将目光绕过自己,与身后的皇太后以及长公主殿下点头说道:
“太后,母亲,我们回来晚了,让你们受委屈了。”
皇太后闻言拍拍扶着自己的长公主殿下的手背,只见长公主殿下方才皇太后,上前一步说道:
“我们没事,放心。”
“哎!哎!哎!别这么急嘛!当着满朝文武还有正主皇帝的面前,背地里动手不好吧?”长公主殿下话音一落,突然听方才说话的小太监上前两步挥扇挡在皇太后和长公主殿下前面,折扇翻转,竟是落满了细针!
仔细看去,那些细针之上竟还有点点绿色,竟是被浸了毒的!
紧随而至的还有另外一道不远处的闷哼之声,只见聂遥缓缓飘身而下,一同仍在地上的,还有一位似是受了重伤的蒙面之人。
在场群臣见此,当即便就明白过来,恐怕这人就是方才暗中用浸了毒的细针攻击皇太后和长公主殿下的暗中之人,于是皆对宋贵妃与八皇子楚玄云二人怒目而视。
宋贵妃命人暗中出手对付高台之上的皇太后和长公主殿下的举动彻底惹恼了左痴,也惹恼了在左痴身后依旧端坐于马背上的正苍帝。
只见正苍帝一声怒喝:
“来人,将宋贵妃和八王爷楚玄云二人拿下!!”
却听宋贵妃当即厉声尖叫道:
“谁敢!你们别忘了,太子还在我手中!皇帝,若你不想后继无人,就命他们都给本宫退下!”
第四百二十七章 太子之危
第四百二十七章
“谁敢!你们别忘了,太子还在我手中!皇帝,若你不想后继无人,就命他们都给本宫退下!”
宋贵妃话音一落,四方围上来的将士随即便是脚步一顿,面露犹豫,在还未听到下一步指令之前,一时间不敢轻易动手。
正苍帝端坐于马背上,此刻闻言也是面露狠色,愤懑之下却不敢轻易下令,确实如宋贵妃所言,太子如今还在宋贵妃他们手上,谁也不能动她。
事已至此,除了能够利用太子安危威胁正苍帝和左痴等人保命之外,一切妄想已然都变成空谈,八王爷似是舍不得自己一身的荣华富贵,此刻不由心下怯懦,转头看向宋贵妃似是恳求说道:
“母妃……”
宋贵妃见自己一心想要扶植登上皇位的儿子竟是如此的不争气,当即狠狠骂道:
“本宫所做一切都是为了你,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
却在这时,只听左痴淡淡开口道:
“宋贵妃,你的一切行动,有两个最为致命的错处,你可知晓?”
突然的发问,令得高台之上的宋贵妃闻言不由一愣,宋贵妃拿不准左痴此刻如此说话的原由,但心里还是好奇左痴所言的‘两处致命错误’,于是看向左痴道:
“哪两个错处?”
左痴伸出左手,缓缓竖起一根手指,看着宋贵妃说道:
“其一,就是我方才所说过的宋余秋。宋余秋之罪,乃是暗中勾结回羌,私自囚禁死囚,利用崇阳书院的显真药水训练大批嗜血死士,你需要的,是大笔的银钱,而贺齐里所需要的,却是那五千不知疼痛只知嗜血残杀的士兵,你们各取所需。就算宋余秋到了京城受审,与你高高在上的宋贵妃又有何干?况且宋余秋在涂州多年,也确实办了不少实事,当有功在身,功过虽不能相抵,但是保得一命,也未必不可能。而你,宋贵妃,却是太过小心,在京城外埋下杀手。宋余秋不死我还未必能够确定,但是宋余秋死了,反而让你露出了破绽。若不是忌惮宋余秋将要说出口的事情为何,你又何必非要至他于死地?所以,你所担心的,必然不是受到牵连一事。”
左痴缓走几步,黑衣墨发随风轻荡,衣抉拂动,晴空之下他负手站立,在场千百人的视线均是落在左痴一人身上。
楚靖偏头看去,忽然想起邓四儿曾经在自己面前的感叹,左痴永远都是左痴,无论在哪里,所有人的目光必定跟随左痴而动。
只见左痴缓缓竖起第二根手指,依旧神情淡淡,但在场所有人皆是将左痴所言听得一清二楚:
“其二,便是皇上御驾亲征一事。听闻,当时有众多宗亲大臣不同意皇上御驾亲征之举,几番求见太后不成,遂才去找了你宋贵妃。可是,他们回来,却再不反对皇上亲征北境一事。这倒让我很是好奇,到底你和他们说了什么,竟会让那些迂腐执拗的老臣上一刻还要跪死在正阳宫外,而下一刻却不再反对皇上亲征?说到这里,我倒是想问问宋贵妃娘娘,你从宋余秋那里得来的数目巨大的金银,都去哪了?是不是进了这些大臣的口袋?”
左痴收回左手,依旧负手而立,静静的看着高台之上面色大变的宋贵妃,轻笑道:
“到了这时候,我若是还看不出来你真正的心思,枉为天下第一神捕!”
左痴目光深沉,言语间声音虽轻,却是气势如虹,在场众人几乎忘记了呼吸,直愣愣的看着傲然而立的左痴,皆是赞叹又心惊。
而一旁的楚靖,此刻也是目光如箭,直指高台之上的宋贵妃。
“宋贵妃,交出太子,否则……”
“否则?”宋贵妃看着近在眼前依旧在风中摇摆的黄袍衣袖,脸色忽青忽白,片刻之后,竟是露出一丝极为诡异的笑容,看着左痴道:
“左痴,你身边一直跟着的那个少年,是不是死了?”
“你十六年前陷害越王殿下,又对越王狠下杀手穷追不舍,如今十六年后,你竟是还有脸说他?!”听见宋贵妃谈及邓四儿,左痴当即便面色一沉,看着宋贵妃狠声道。
“不好,她在拖延。左大人,你们快看那里!”
忽然,听见高台之上的吴珏大喊一声,众人闻言当即神情一怔,纷纷抬眼向吴珏所指之处看去,只见整个宣德门内的城墙之上,忽然涌出无数弓箭手,张弓搭箭,居高临下的看着宣德门内的众人。
群称顿时慌乱,纷纷向城墙之下躲去,而在场中的众人,包括端坐于马上的正苍帝,都是没有动换一步。
吴珏见此,急忙向左痴看去,见左痴对自己点头,当即便护着身后的皇太后以及长公主殿下快步离开高台,等她们也一并站在城墙最里侧时,吴珏才返身回来站在左痴和楚靖身边,看着宋贵妃说道:
“就凭这么一点弓箭手,就想翻盘?宋贵妃,你怕不是老糊涂了吧?!”
宋贵妃还未成年便进了宫中为妃,刚刚诞下一子,先皇便就病逝,随之正苍帝登位,直至今日,宋贵妃年纪确实还要比长公主殿下小上一两岁,平素保养得宜,谁人论起宋贵妃容颜无不称赞,何时能听到吴珏之言?
当下宋贵妃面色发狠,厉声道:
“好!好!你们难道不顾及太子殿下的安危了吗?只要本宫一声令下,你们连太子的尸身都找不到!”
太子如今身在何处谁也不知,但太子毕竟是太子殿下,谁也不能在这时候不顾及太子的生死。众位将士不知道该当如何,大臣们也是头一次遇到这番混乱的场面,一样不知所措,短时间内想出一个完全之法保得太子殿下的性命之策,根本不可能。
“哈哈哈……”
忽然一阵大笑之声传来,只见从城墙之上突然跃下来两道身影,其中一道更是身姿卓绝,仙风道骨。
在场众人看着那两道身影几乎是眨眼间便落在正苍帝的坐骑跟前,震惊当中,只听那二人中另外一位抬手指着高台之上的宋贵妃,高声道:
“谁说连太子的尸身都找不到。宋贵妃,太子殿下如今已被我等救出,事到如今,你早已再无退路,还不束手就擒!”
第四百二十八章 最毒妇人心
第四百二十八章
“谁说连太子的尸身都找不到!宋贵妃,太子殿下如今已被我等救出,事到如今,你早已再无退路,还不束手就擒!”
“师父!莫先生!”左痴见二人如愿救出太子殿下,不由面色惊喜道。
来人果不其然就是左痴的师父,当世为数不多的武林前辈,青峰道长聂再执。而在聂再执身边指着宋贵妃大声话说的正是上一代的南湖百草莫离道。
“哈哈……”
没想到下一刻,竟是见宋贵妃将身边再一次扑上来面露惊惧胆怯的八王子楚玄云狠狠推开,看着高台之下的一众人说道:
“哼!皇帝既然没死,想要夺得皇位登基为皇就只有谋反叛乱这一条路!!!太子对本宫来说早已没了用处,就是被你们差人救出又能如何?!本宫就不信,你们除了这些人手还有谁来支援??!既然你们一个个的不知死活,那便莫要怪本宫心狠手辣!!!都出来吧!本宫的将士们!!”
原来,宋贵妃的心腹手下见情势不对,早就去找来后援。
青天白日之下,乾坤朗朗,却在宋贵妃话音落下之后,在场诸多朝臣皆是隐隐升腾而起一种不祥之感。
片刻之后,宣德门内的所有人,似乎隐隐约约听见了一种人的低沉嚎叫,似是猛兽,却能听出这声音是人发出来的。此起彼伏的嚎叫似是猛兽低鸣,只是片刻,便见宣德门里由宋贵妃手下看守的后门,缓缓现出一道道黑色的高大身影,行动间却又诡异的迟缓,好似还未听到发令一般。
“是嗜血士兵!!”
“嗜血士兵?!怎么会是这些人?”
见过与这些人一般模样的左远风和窦霸纷纷惊呼一声,满眼竟是不可置信,紧随而至的,便是面色大变,警惕又凝重。
左远风和窦霸想当初都在北境战场上见到过如眼前士兵一般模样的回羌先锋营。其中各个犹如低于走出来的浴血鬼煞,满心满眼只有敌人的血肉,恨不得活生生的撕裂敌人一般。更甚者,这些士兵受伤之后丝毫察觉不到疼痛之感,就是被熙宁士兵砍掉手脚之后,仍旧在地上不断爬动,实在是骇人无比。
“没想到,原来宋贵妃利用掺了桂花酿的蓝色显真,不仅帮助贺齐里训练出大量的嗜血士兵,还给自己也训练了一只如此军队,看着数量,少说也有千人!”
左痴见此,转头与楚靖对视一眼,不由面色凝重,沉声说道。
正苍帝端坐于马前,见那远远而来,不多时便离他们这边越来越近的嗜血士兵,虽然未能在战场上亲自见到这些嗜血残忍不知疼痛人性为何物的士兵,但是自正苍帝到了北境之后,听闻左远风和窦霸的禀报,还是忍不住的心惊。
此刻也是一般,正苍帝见那越来越近的嗜血士兵们,不由眯起了双眼,就连胯下的骏马好似都已经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不住的在原地踱步喷着响鼻。
聂再执和莫离道见此,当即上前护在正苍帝身前,聂再执同时回头对正苍帝道:
“皇上,此处危险,且先退后到皇太后和长公主殿下所在之处,那里有专门派来的安国侯府暗卫保护,我等定然不会叫皇上和皇太后等人受到伤害!”
见正苍帝闻言露出犹疑神色,似是不愿此刻退后一步的模样,莫离道沉声道:
“皇上,此刻莫不可意气用事,皇上安危关系国家天下,定然不能有失!别忘了我们能安然回到京城与宋贵妃对抗,乃是邓四儿不惜用自己的性命换来的。”
正苍帝深吸一口气,想起邓四儿在洞窟之中的模样,终于松开缰绳跳下马来,对聂再执和莫离道二人说道:
“二位小心,朕……等着为你们庆功!”
聂再执和莫离道二人闻言,轻轻的点了一下头,便回过身去两眼警惕的看着已然近在眼前的那千人嗜血士兵,面色如左痴一般沉重。
“皇兄……夫君和痴儿,他们……”
见正苍帝走近,皇太后和长公主殿下纷纷上前一步,只听长公主殿下看着高台之下并未后退一步的自己夫君和儿子,不由担忧道。
却见正苍帝转眼看着那边近在眼前,已经停下来的众多嗜血士兵,眸色凝重,沉声道:
“为了掩人耳目不被宋贵妃与老八一党发觉朕与左大将军等人已经返回京城,这一路上带来的都只是军中悍将,人手在精不在多。就是与京城巡防营混为一处,总共加在一起,人手也不过三千人。朕初到北境,便就听大将军说过这些嗜血士兵的可怕之处,其一人几乎可以对抗近百名士兵,如今竟是有一千之多……虽然一同而来的有众多武林高手,但是若要与那一千的嗜血士兵相抗,必然会是一场恶战,恐怕,死伤不会在少数……没想到宋贵妃在这宫中竟是暗中培植了如此多的人手,竟是能隐忍这么久的时间,其心,果真狠毒!!”
“左痴,你想不到吧,最后你要面对的,不是万斤的火雷,不是影门门主,不是数万的回羌大军,而是本宫手中的这一千死士!”
宋贵妃说着面露得意之色,她还未就此心服甘愿放弃。这近乎二十年来,宋贵妃一心掌控天下,从来没有服过,认输过,此刻也是一样。宋贵妃绝不相信命运,也绝对不会相信,己不如人!
“你们若是能在今天此刻这般局面之下全身而退,本宫才会心服口服。哼,不过……想来你们根本不会有这种机会!!笑到最后之人,才是真真正正的胜利者!”
宋贵妃站在高台之上,高声大笑,声音却因年纪的增大反而愈加变得尖利,犹如宋贵妃此刻已然是掌控天下唯我独尊的帝王,只见宋贵妃大笑过后,看着左痴,有转眼看向正苍帝与皇太后等人所在的地方,大声喊道:
“就算你是皇帝又能如何!!这世上,谁能乱中求生,才是胜者,胜者为王!!!”
和左远风所带精兵汇合的京城巡防营将士,见突然而来的嗜血士兵,纷纷严阵以待,人马近到高台之下,却见宋贵妃扬手疾呼道:
“全都听令,不惜一切代价,将此处的人,全部杀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