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邓家大火的真相
“楚靖是你真名?”
“没错。”
“当真?”
“千真万确!”
左痴看着楚靖的面容,里面依稀带着陈年的威严,只是眼中多了几分沧桑。
楚靖直视左痴的双眼,不闪不避,令左痴一时间有些犹豫。
十六年前,三王联合叛乱的事情,左痴只是听他父亲提起过,但并未详述,事情究竟如何,左痴并不清楚。
况且,当年的越王舅常年呆在熙宁北境,左痴也没有亲眼见过他。
只是,自三王叛乱被平定之后,除了一些余孽逃脱,主事之人尽遭诛杀,越王舅如何能存活至今?
楚靖即便当初逃脱没死,又为何,消失了十六年之后,会突然出现在他和邓四儿的面前?
若是楚靖和邓四儿真的有什么血缘关系,那邓四儿岂不是......
“我说,左大人,你这是干什么呢?”
邓四儿见二人僵持不下,只得出声缓解一下。
邓四儿见左痴神情冷峻,皱眉深思,而他架在那个叫‘楚靖’的中年男子脖子上的宝剑却稳稳当当。
而楚靖,却也丝毫没有慌乱的模样,面容上坦坦荡荡,仿佛一点儿都不担心左痴的利剑会划破他的脖颈。
但邓四儿看得出来,在这个时候,左痴要杀他,轻而易举。
“唰。”
又是一声轻响,剑已入鞘,邓四儿依旧没有看清楚左痴的动作。
“左捕头,我们能坐下来好好谈谈了吗?”
楚靖看着左痴,笑意莫名深沉,眼光也变得深邃起来。
原来,左痴的青锋剑,已经练到了如此境界,难怪那日夜晚,自己在左痴手里没有讨得一点好处。
邓四儿的眼睛在左痴和楚靖身上来回穿梭,刚才还剑拔弩张的两个人,怎么一下子面色就缓和了起来?
还有,楚靖是谁?
“哎,左大人,他是谁啊?你刚才为什么拔剑,要杀人呀?”
邓四儿见楚靖悠然的喝茶,便靠近左痴身边悄声询问,眼睛却一直在楚靖身上瞟。
“没什么,不过是试一试他的功夫。”
左痴看了一眼楚靖,见楚靖对他点头,便将话题岔开了去。
看来楚靖也明白,对于邓四儿,事情远没到能说的时候。
邓四儿听了左痴的话撇撇嘴,心说,编这种鬼话,蒙谁呢?刚才那气势,分明就是起了杀意。
但左痴不愿意告诉他,邓四儿也没觉得有什么别扭,毕竟,左痴才是真正的捕快。
“小兄弟,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楚靖见邓四儿的模样,便笑着问道。
“邓四儿。”
“邓四儿?”
楚靖一愣,‘邓四儿’是个什么名字?
“对,就叫邓四儿。”
邓四儿心里觉得,如果你真是他爹,直接将话讲明白了不就行了。干嘛这样问来问去的,费劲。
这倒是冤枉了楚靖,楚靖只知道他的断指在左痴手里,以为将手亮出来,他们便会明白楚靖是那只断指的主人,却不知道,邓四儿的血能和指骨相融一事。
“楚...楚靖,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左痴见楚靖一直不明言直说,于是皱眉问道,但毕竟是自己的舅舅,直呼其名确实很别扭。
楚靖这时候却站了起来,四处看看,又想了想,才对左痴和邓四儿说道:
“此地谈话不方便,去你们的客房再说吧。”
左痴一听便随即站起身来,直往二楼走去,在前面带着路。
“左大人,你等等我。”
邓四儿一见又剩下了自己和楚靖,便急忙追上左痴,神情对他和楚靖呆在一起表示很嫌弃。
楚靖好笑的看着邓四儿,心说,这两个孩子,一点礼貌也没有,不管怎么说,他好歹也是长辈。
三人进屋,关上门,一时无话。
邓四儿站在左痴身后,和左痴一个模样的等着楚靖,等着他开口。
楚靖随意的找了个凳子坐下,看着他们二人直视的眼光,这才收敛了情绪,语气认真的说道:
“一张藏宝图。”
“藏宝图?!”邓四儿一惊,立即又问:
“什么藏宝图?”
左痴也是同样疑惑的表情看着楚靖。
“十几年前,有人......蓄意谋反,联合其他人将金银财宝,武器装备尽数藏在一个地方,但是后来事情败露,主事之人遭到朝廷清剿,只有一些余孽逃脱,包括这张藏宝图。”
楚靖说道‘蓄意谋反’四个字时,看了左痴一眼,见左痴神情淡然,便又继续说道:
“逃走的一个人带着藏宝图和他刚生下来的儿子销声匿迹,却在谋反败露之后的第二年,被其他叛党余孽发现,遭到追杀,最后连同护卫十七人,葬身白安村。”
说着,楚靖转头看着邓四儿,开口道:
“直到......被你发现。”
“那个身怀藏宝图的余孽,就是你吧?”
左痴听完出声问道。
楚靖点点头,说道:
“你当然可以这么认为。”
左痴眼皮一抬,看着楚靖,随即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即便藏宝图当时不在他的身上,也一定就在那十七个人当中。
左痴忽然想起什么,当即睁大眼向邓四儿看去。
难道,藏宝图当时在邓四儿身上?如果......邓四儿就是那个人所谓的儿子的话......
楚靖看着左痴的神情,便明白了左痴额想法,淡淡的笑了一下。
“那...那我...你...”
邓四儿没有顾得上观察左痴是什么样的神情,听完之后,明白之后,惊讶的看着楚靖,满面的难以置信。
他就是十五年前的那个孩子?
原来......养父与义兄的死,真的是被他连累......
邓四儿愣愣的一屁股坐在床边,一时间,无法接受。
“邓四儿,你别这样......”
左痴看着邓四儿忽然间神情萎靡,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劝说才好。
“你们邓家院子,我去看过。”
邓四儿和左痴一听,立即看了过来。
只听楚靖继续道:
“我猜测,因为他们并没有找到藏宝图,十七具尸体重见天日必然会再引他们前来,你的存在并非无人知晓,但他们不能确定邓家男儿当中,哪个才是你,所以,便全杀了。”
“全杀了?那我呢?为什么没有杀我?”邓四儿一边摇头一边问道,眼眶里积满了泪水,眼看就要决堤。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独独放过了你,或许,是他们没有发现你吧。”
楚靖也想不明白,邓四儿当时就在家中,为何毫发无伤?
令左痴和楚靖没想到的是,邓四儿在听完楚靖的最后一句话时,眼泪汹涌而出,嚎啕痛哭起来。
“邓四儿,你这是怎么了?你怎么......”
“左大人!”
邓四儿一把抓住左痴,哽咽的说道:
“我......我因为睡觉,掉到...炕下面了......”
邓四儿一边哭,一边喃喃自语,尽是些自责的话。
左痴叹了一口气,和楚靖并排站着,谁都没有说话,任邓四儿独自发泄。
楚靖看着泪流满面的邓四儿,心里感到些许苦涩。
原来,这孩子,远比他预想的还要重情义......
第十七章 楚靖的狐狸尾巴
第十七章
“我们出去谈吧?”
楚靖忽然拍了一下左痴的肩膀,轻轻的说。
左痴看了邓四儿还在掉眼泪的脸,叹息的摇摇头,虽然左痴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邓四儿,但还是点点头,跟着楚靖走出了房门。
左痴将房门带上,转过身来对楚靖说:
“你要和我说什么?”
楚靖看了左痴一眼,走到客栈二楼外间的回廊上,随意的趴在栏杆上,等着左痴过来。
左痴走过来看着楚靖的侧脸,不得不说,这样的眉眼,还是和皇帝舅舅有些相似的。
“你这么聪明,想必都已经猜到了吧?”
楚靖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听着远近不一的叫卖喊声,双眼微眯,淡淡的问道。
“如果你真的是楚靖的话。”左痴开口一样语气淡淡。
楚靖轻声笑起来,说道:
“你和你父亲左大将军,还真是不一样。不管怎么说,我到底还是你的长辈。你的语气至少应该客气一些。”
左痴也转头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表情淡漠,对楚靖的话不置可否。
“你当时为什么会扔下邓四儿?”左痴问道。
“十七个护卫都无法活下来,又何况是我?”
楚靖低叹的说道,神情显得有些哀伤无奈。
“好,我可以理解你抛下邓四儿是情势所迫,但这十五年来,你为何从不与他相认?”左痴又问。
“我身受重伤,痊愈需要很长的时间,我自己尚且无力自保,又谈何与他相认?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发现,而使一切重新浮出水面,也许,我会选择永远沉寂,世上便再无楚靖一人。”
楚靖依然淡淡的说道,平静的仿佛没有一丝波澜。
左痴看着楚靖的侧脸,过了一会儿才又张嘴说道:
“邓四儿他...已经知道了。”
楚靖立即惊讶的转身,疑惑的看着左痴。
“他......知道什么?”
左痴回身突然伸手抓住楚靖断指的那只手,抬眼说道:
“他已经知道......你是他父亲,他...是你儿子。”
“他...这怎么可能?我一直跟着你们,你们有没有接触外人,我一清二楚,怎么会有人来告诉你们,我和邓四儿的关系?我不相信你们能凭白猜到这一点。”
楚靖眉目一沉,难道,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有人来找过左痴和邓四儿?还告诉了他们,楚靖和邓四儿的关系?
这怎么可能?!
难道?有人抢先了?
左痴见楚靖眉头紧皱,面色吃惊,便放开了楚靖的手,说道:
“你不用担心,当然没有人来告诉我们这件事,不过......冥冥中,自有定数。”
“此话何意?”楚靖抬眼问道。
“说来也巧,本来我们也是没有丝毫头绪,但是我听了邓四儿建议,用小刀刮你那截断指,一不小心,割伤了邓四儿。”
“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两者间有关系?”
楚靖不明白左痴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原因,反而说这些做什么?
左痴淡淡一笑,接着说:
“世上就是有这么巧的事情,邓四儿被我割伤,他流下来的血,刚好就滴在你那截指骨上,而且......当即便渗了进去。”
楚靖听后一愣,邓四儿的血竟然和那截指骨相融?楚靖正想着,忽然对上了左痴略带审视的目光,神情不禁又是一顿。
“你......邓四儿的血能和你的指骨相融,你很惊讶?”左痴问道。
楚靖听了神情又是一滞,但却转瞬即逝,他回答说:
“怎会?他到底是我儿子,当然会和我的指骨相融。我只是觉得,这世间,原来真的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左痴点点头,没在问,也没说话。
楚靖仔细观察着左痴的神情,见他神情正常不似多疑,便放下心来,笑着问左痴:
“小外甥,你还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藏宝图。”
左痴还是语气淡淡的开口,言简意赅。
“应该在邓四儿身上。”楚靖说道。
“应该?”左痴又问了一句。
“我只知道,当初是把藏宝图放在了邓四儿的襁褓里,现在,是不是在邓四儿手上,或者在别的什么地方,我并不知道。”楚靖又说。
“你只知道?”
楚靖见左痴总是在重复自己所说过的话,不禁有些生气,当下便说:
“左痴,你到底想说什么?”
左痴轻轻的挑了一下眉毛,轻柔的连近在咫尺的楚靖都没看出来,左痴笑了一下,才说道:
“没什么,身为捕快,我只是习惯了这样问话的方式,你别在意。我不过是有些好奇,当年不是你把邓四儿放在邓家门口的吗?那也应该是你,将藏宝图...亲手...放在邓四儿的襁褓里吧?”
楚靖点点头,说道:
“对,没错,就是这样,我当时亲手把藏宝图放在了邓四儿的襁褓里,但是现在,还在不在,这我就不得而知了,得去问邓四儿才行。”
左痴静静的看着楚靖极力回想的模样,心里却暗自在想:
他,面前的人,真的是他的越王舅,楚靖?
楚靖一连串的话语,漏洞百出。楚靖自己没有察觉到,但是作为多年的御赐四品捕快,左痴的眼里可容不下一粒沙子。
刚才,楚靖所说过的话,虽然能够说的通,也颇合情理,但是他言语间所用词藻,却是不合逻辑。
若是他自己亲手将藏宝图放在邓四儿的襁褓里,为何会用“应该”二字?难道不能肯定?
而他之后所言,就更值得推敲,楚靖连用“对”、“没错”、“就是这样”三个词语来表示肯定,难道不值得怀疑?
难道人老了,记忆力便也随着下降?
可在左痴的认知里,眼前这人,虽然也已年过不惑,却也必然不会此时就记忆衰退。
最重要的是,眼前的楚靖,在听见邓四儿的血液能和那截指骨相融的时候,他明显吃惊的样子,即便楚靖后来出言掩饰,但左痴早已经看得清楚。
血骨相融者,即为亲。这个道理任谁都明白。
楚靖既然早已认定邓四儿就是他十五年前放在邓家门口的那个孩子,为何会对他们父子的血骨相融,表现的这样吃惊?
仿佛,从未料想过一般。
“小外甥,邓四儿在屋里哭的估计也差不多了,我们进去看看他吧。”
楚靖转过身,看了左痴一眼,说道。
说完,楚靖也没有等左痴,径自朝房间里走去。
左痴看着楚靖的背影,微微眯起双眼,唇边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
是狐狸,总要露出尾巴的。
既然要在他左痴面前演戏,那他也一定捧场!
第十八章 ‘蛊虫密钥’和小铁盒
第十八章
“邓四儿,你干什么呢?”
左痴推门进来,看见邓四儿已经神色正常的坐在桌边用一把很小的钥匙摆弄一个小铁盒,便好奇问道。
左痴认得,那个小铁盒,就是邓家火灾之后,他亲手从废墟里找出来得铁盒。
楚靖走近一看,眼见邓四儿手中的铁盒子样式虽然古旧,但是所雕刻的花纹却显示着,这个铁盒子不是凡品。
楚靖眼神微微一暗,这铁盒......明显不是邓四儿养父那样的农户家庭能够拥有的东西。
难道?......
“邓四儿,这个铁盒子是做什么用的?你怎么还随身带着?”
楚靖心里暗自猜测,面色上却是平静如常。
左痴听到之后却突然眉头一挑,旋即很快隐了下去。
楚靖不认得这个铁盒?
邓四儿没有看向站在门口的左痴和楚靖,依旧在手里摆弄那个小铁盒,但是却是疑惑不解的说道:
“奇怪,这个盒子怎么打不开呢?钥匙怎么会没用呢?”
邓四儿话音刚落,左痴便走了过来,从邓四儿的手中拿起那个小铁盒,翻来翻去的观察,又用手拨弄两下,才将小铁盒又递给邓四儿。
“怎么样?有办法没?”
邓四儿见左痴观察的仔细,以为他能想出什么办法,便站起身来看着左痴问道。
左痴摇摇头,却说:
“我也打不开。这铁盒的锁钥上可能有机关,短时间内我也想不出方法。”
邓四儿失望的又做回凳子上,趴在桌子边上,看着手中的铁盒子,说道:
“你们不是说那什么藏宝图可能在我身上吗?我想来想去,只能是这个盒子了。我爹说过,裹着我的棉被里,只有这么一件东西,但是我有钥匙的呀!难道,这个不是盒子的钥匙?”
左痴一听,微微斜眼瞥了身旁的楚靖一眼,想看他会如何反应。
“对了!”
邓四儿一个惊呼便窜了起来,将手里的小铁盒伸在楚靖的面前,睁着眼睛问道:
“你应该知道怎么打开吧?”
楚靖一愣,旋即明白了邓四儿的意思。
他想起方才在外面的时候,左痴说过的话。邓四儿已经知道了他和楚靖是父子。
左痴淡淡的看着楚靖的神情,也是想到:如果眼前这人真的是楚靖本人,如果就是他亲手将藏宝图收在铁盒内放在邓四儿的襁褓当中,那楚靖,就一定知道这个小铁盒打开的方法。
左痴这样想,邓四儿当然也是这样觉得,才会问楚靖。
楚靖虽然在听了邓四儿的询问之后有一些呆愣,但是,他的神情并没有因此显得慌乱,令左痴不禁又有些看不明白。
只见楚靖一边点头一边说道:
“你说没错,是我放的,我当然知道怎么打开这个铁盒,给我吧。”
楚靖说着便向邓四儿伸出手,摊开的手掌中,断指处依然明显。
邓四儿看着那少了一根手指的宽大手掌,犹豫的看向左痴,见左痴对他点头,才放心的将小铁盒放在楚靖掌中。
左痴也没想到楚靖真的知道铁盒的打开方法,那为什么之前表现的倒像不认识这个铁盒一般?
楚靖接过铁盒子之后,便像左痴之前那样,翻来翻去的看了一会儿,便点点头说道:
“没错,就是这个盒子。”
“这个铁盒子,有什么来历吗?”
左痴见楚靖的一番动作似乎是在确认着什么,便出声问道。
楚靖闻言转头看了左痴一眼,又将手中的铁盒伸到左痴与邓四儿的面前,才说道:
“你们想必没有听说过‘蛊虫密钥’吧?”
“什么虫?你说的什么啊?”
邓四儿光听着想不出那四个是什么字眼,转头看了左痴一眼,惊讶的问道。
只见左痴也是遥遥头说道:
“‘蛊虫密钥’?我也没有听说过。这是什么东西?难道就是这个盒子?”
没想到,左痴也一脸疑惑,看来,这位神捕大人也不是什么都能知晓。
楚靖伸出另外一只手指着小铁盒的锁钥孔,解释道:
“不是指这个铁盒子,‘蛊虫密钥’,指的是你们看到的这个锁钥小孔。”
“这个和一般的钥匙孔不一样吗?我看着没什么差别呀?”
邓四儿凑过去眯着眼睛仔细的观察,但却没有发现与寻常的钥匙孔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左痴拿起架子上的烛台,点燃之后凑到铁盒子的锁钥孔处,凝目观察,但也是什么也没发现。
“这‘蛊虫密钥’,单凭外表是看不出什么来的。它的奇特之处在于这个锁钥孔之内,寄养着一种蛊虫,开启这个铁盒,不仅需要原配的钥匙,还需要另外一样。”
楚靖说到此处停顿了一下,看着左痴和邓四儿继续道:
“血液。”
“血?”
左痴眉头一皱,这是为何?
“难不成这些虫子是靠人的血养的?”
邓四儿听了楚靖的话忙向后退了一步,拿人血养虫子,这叫什么事儿?
“不是你们所想的那样,这种蛊虫并不需要以人血供养,但是打开锁钥便需要人血和钥匙,缺一不可。”
楚靖看着邓四儿的模样,轻笑了一下,又继续说道:
“这种蛊虫在没被刺激之前,总是相互抱团生存,紧密相连,与寻常小虫一般无二,只不过更为坚硬一些。但是受到刺激之后,便会散开。”
“我明白了,这刺激蛊虫之物,就是人的血液。”
左痴听到此处,明白过来,点点头。
“你们说的是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明白。”
邓四儿见左痴好像已经懂了,但他自己还是云里雾里的,于是急忙问道。
“他的意思是说,本来钥匙和锁孔能相结合,但因为蛊虫抱团而居,便堵塞了锁孔,从而使你的钥匙不能发挥作用,但是,以人血刺激,那些蛊虫便会散开,锁孔内通畅,只要有相匹配的钥匙,打开便不再困难。”
左痴细心为邓四儿解释道。
楚靖看着左痴丝毫无差的解释,不得不佩服左痴的领悟能力。
“那你们快弄点血,打开不就行了?”
邓四儿明白过来之后说道。
既然知道方法,还等什么?
“哎!你干嘛?嘶......”
楚靖忽然出手拔出邓四儿别再腰里的那把匕首,轻轻的划过邓四儿的一根手指,邓四儿的手指当即便冒出血滴。
“匕首不错。”
楚靖没去管邓四儿怒目而视的表情,看着匕首赞道。
左痴见此,只是将那个铁盒子拿过来,又拉过邓四儿的手指,将邓四儿流出来的血,滴在铁盒的锁孔内,说道:
“我想,他划破你的手指,想必应该是这种蛊虫只认一个人的血液,而且,这个人也只能是你。”
“早说嘛......”
邓四儿将手指放在嘴里吸允了两下,嘟囔的说道。
见伤口不再流血了,邓四儿便将之前的那把钥匙拿出来,去开铁盒。
“咦?只有一个瓶子?藏宝图呢?”
第十九章 不知所踪的藏宝图
第十九章
“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怎么会没有呢?”
楚靖闻言立即走到桌边矮下身体,看向铁盒里面。
正如邓四儿所言,里面只端放着一个蓝色的小琉璃瓶子,很小很小,约莫一个鸽子蛋那般。
左痴也同样满脸惊讶的看过来。
怎么会没有?
邓四儿伸手将那蓝色的小琉璃瓶子拿起来,左瞅瞅右看看,翻来覆去的,除了能看出这瓶子的工艺精湛之外,什么发现也没有。
邓四儿见从小瓶子的外表看不出来什么,便把瓶子放在自己的耳朵旁边,一边轻轻摇晃,一边凝神静听。
“这里面......好像是水。”邓四儿听着从瓶子里传出来的声音猜测道。
“水?”
左痴和楚靖竟然很有默契的同时发出疑惑的声音,旋即二人互相转头对视一眼,但视线刚一接触却又很快分开。
“你听听。”
邓四儿直接将小瓶子举到左痴的耳朵旁边,摇晃着给他听。
左痴仔细一听,确实是水一类的东西,摇晃所发出的声音。
“给我看看。”
说完,左痴便从邓四儿的手中拿过那个蓝色小瓶,也是和邓四儿之前的举动一样,左看右看,又摇又晃的。
“左痴,能打开吗?”
一旁的楚靖忽然出声道。
左痴看了楚靖一眼,伸手试着在瓶口摸索了一下,瓶口有松动,似乎能打开。
“应该能。”左痴说道。
“打开看看。”楚靖又说。
左痴点点头,按住瓶口的小塞子,微微用力。
“啵。”
一声干脆的轻响,这个蓝色的小琉璃瓶子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打开了。
左痴凑近瓶口,轻轻的闻了一下,却是没有任何味道。
“用这个,倒一点儿出来看看。”楚靖随手从桌子上拿过来一只水杯,看着左痴说道。
左痴也没反对,便走过来小心地往杯子里倒了几滴出来。
“蓝色的?!”
邓四儿看见左痴从小瓶子里倒出来的东西竟然是蓝色的,惊异的说道。
“这是什么?竟然会呈现这种蓝色?”
左痴俯下身仔细的瞧了瞧,依然看不出什么名堂。于是,左痴便将视线移到了一旁的楚靖身上。
没想到,楚靖竟然也摇头说:
“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那就奇怪了,这个不是你放的?”
邓四儿想想觉得不对,这个小铁盒不是楚靖放在他的襁褓里的吗?怎么会不知道这铁盒里的东西呢?
左痴也一样若有所思的看着楚靖。
楚靖却好像一点儿也没察觉一样,只是认认真真的盯着那水杯里面的液体,对邓四儿的话恍若未闻。
邓四儿见楚靖不搭理自己,便转头看着左痴,左痴于是冲邓四儿摇摇头,示意邓四儿稍安勿躁,先看楚靖接下来到底会如何。
楚靖看着杯子里蓝色的水,接着又轻轻摇晃了一下,最后用手指伸进水杯里面沾了一点儿,在桌子上面划了一下,看样子像是在写字。
邓四儿又转头看着左痴,眼睛里全好奇,刚又忍不住的想问,但看见左痴也是一脸认真的模样,便又闭上了嘴巴。
“左痴,你看看那个琉璃瓶子上可有什么标记?”
忽然,楚靖转头对左痴说道。
左痴一愣,虽然不知道楚靖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但还是听话的仔细察看那只一直握在自己手里的琉璃瓶子。
“我没发现什么标记。”
左痴对着瓶子看了一圈,还是什么发现也没有。
“不可能,你在仔细找找看。”
左痴犹疑的看了楚靖一眼,见他神情不像有假,便又低下头,更加仔细的寻找楚靖所说的标记。
邓四儿也很好奇,这瓶子到底有什么稀奇的地方?
一边想着,邓四儿于是就轻轻的绕到左痴的身侧,伸着脖子使劲儿的瞧。
似乎重要的发现都离不开邓四儿的帮助,就在邓四儿移动身体的过程中,刚好让左痴的眼前一下子亮起来。
原来邓四儿刚才所处的位置刚好遮住了一点点光亮,虽然此时此刻依旧是白天,光线充足,但是这被邓四儿身体挡住的细微光线,有和没有,却是大大的不同。
因为,左痴也刚好在邓四儿移动身体的时候,将琉璃瓶子的底部翻了上来,碰上忽然亮堂的光线,左痴依稀看见了,这个瓶子的底部,似乎有什么字。
左痴趁此快步走到窗边,对着明亮的阳光仔细的看瓶子的底部。
“崇......书院?”
“书院?”邓四儿一听更加不明白了,这又和书院有什么关系?
“是崇阳书院。”
左痴一惊,崇阳书院?难道这蓝色的东西,莫不是.......
楚靖却在此时直起身子,转过身来看着邓四儿和左痴两个人说道。
见那两个人皆是一副疑惑不解的模样,楚靖笑着回身指着拿杯子里的蓝色液体,说道:
“左痴,想必你也听说过吧?”
左痴点点头,说道:
“听说过,只是我从来没有见过。”
“你们说的是什么呀?这个到底是什么东西呀?”
邓四儿见他们二人自说自话的,简直如丈二和尚一般,一点头脑也摸不着,急急的向他二人问道。
“邓四儿,这种蓝色的药水可是不一般呐。”楚靖笑着说道。
“药水?治什么病的?”
“不是治病的,你听我和你说。”楚靖听了邓四儿的话又是一笑,想了想才说道:
“这蓝色的药水名字换做‘显真’,是具有特殊效用的一种神奇的药水,天下间只有‘崇阳书院’能制出此种药水。”
“显真?”邓四儿更加听不明白,只得又向左痴看去。
“没错,崇阳书院有一种独特的手法,能将书写的字或者画从纸上隐去,若有人需要察看,只需将这蓝色的药水用毛笔沾了,涂到写的字上面即可显现出来,顾名思义,唤作‘显真’。”楚靖给邓四儿解释道。
“哦,原来是这样,那这叫做‘显真’的药水怎么会在盒子里?难道不是你放进去的?”
邓四儿想想还是觉得不对,这和藏宝图有什么关系?这叫做‘显真’的药水,应该并不算稀有吧?
楚靖闻言一愣,但还是立即便回答说道:
“当时情况危及,敌人又步步紧追,情急之下,有可能错放了东西也说不定。”
“那藏宝图呢?你的意思是说,藏宝图不在我身上?”邓四儿又问。
“不,应该还在你身上,我将藏宝图放在你身上了,可能你自己不小心遗失了,或者,也有可能其他的什么人,查到了你,在你不知情的时候拿走了。”
似乎楚靖说得也算是合情合理,邓四儿便相信了,没有再问。
“看来,我们想要找到藏宝图,就得从崇阳书院查起了。”
左痴看着楚靖淡淡的说道。
直到现在,左痴才能肯定,楚靖和杀害邓四儿养父和兄长的人,并不是一路,也和那十七具骸骨的死没有关系。
可是,楚靖究竟是为了什么跟着他和邓四儿的呢?
眼前的楚靖,到底又是什么人?
隐藏在楚靖背后的,又是什么?
第二十章 下一站崇阳书院
至于为什么说楚靖和邓四儿养父和兄长的死没有关系,以及为什么认为楚靖和那群残忍的杀手并不是一路人,左痴的心中自有一番考量。
不仅是因为楚靖出现的时机每次都稍有滞后,不论是十七具尸体被邓四儿发现之时,还是邓四儿的养父兄弟被害之时,楚靖的出现,明显也不是在按照计划进行。
更是因为,从他们和楚靖相遇以来,楚靖说话间虽然漏洞百出,好像并不在他料想之内,但他却是没有一丝慌乱,显得很是平静坦然,似是并不在意被左痴揭穿真假。
如此看来,楚靖不是敌人,至少现在还不是。
但是,楚靖的目的,只能是邓四儿身上的藏宝图。
可是,藏宝图不在邓四儿身上,又在哪呢?
左痴甩甩头,不再去想,抬眼看着不远处的客栈马棚里的楚靖和邓四儿。
昨天已经决定先去崇阳书院查案,今日一早,三人便准备出发。
东西是之前就准备好了的,只是突然多加了一个人,让左痴有些出乎意料。
楚靖竟然也要和他们一同前往,虽然按照目前的情况,楚靖来历不明,但是有楚靖在,想必案子查起来会容易一些。
毕竟,楚靖既然能够知道十五年前白安村发生的事,知道邓四儿的身份,还知道这么多他们不知道的东西,那他也一定对整个案子的幕后黑手,多少有些了解才对,至少,也该有自己的判断。
邓四儿并没有像左痴这般心思繁多,他一听说楚靖也要随行,别扭了一个晚上,一直和左痴絮絮叨叨的念了很久。
无奈,左痴和邓四儿虽然不是同一张床,但还是同住一个房间,不想听都不行。
终于耐着性子听完了邓四儿的牢骚,左痴的睡意也消了一大半,直到后半夜才缓缓睡去,早上起来精神都不怎么好。
早在楚靖到客栈的时候,便是骑马来的。此时在马棚里,邓四儿望着楚靖那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很是眼馋。
“这是你的马?真好看。叫啥名字?”
楚靖听着邓四儿的话微微一笑,随手拍拍马脖子,说道:
“此马名唤红英,虽然不是什么神驹,但胜在有灵性,脚力又好,确实算得上是一匹好马。”
邓四儿看看人家的马,又看看自己的驴,高下立现。
那日左痴本来是要给邓四儿也买一匹马的,但是邓四儿念着他的驴,说是李大爷送给他的,他舍不得卖,左痴觉得,眼下并非着急赶路,驴子也无妨,便就随着邓四儿去了。
可是如今,左痴自己骑马,楚靖也是骑马,只有邓四儿骑驴,怎么看,都有点儿别扭。
楚靖见邓四儿牵着他的驴,便一直好奇的盯着邓四儿看。眼睛弯弯的,明显带着笑意。
邓四儿昨儿别扭了一晚上,今早看见楚靖,想着他毕竟是自己亲爹,又不好意思像左痴那样直呼其名,一时不知道开口叫啥。
但看见楚靖笑着看着他的模样,似乎真的有那么一霎那,让邓四儿感受到了温馨,心里的抵触便也消减了几分,终于能好好说话了。
左痴也走过来牵他的马,三人出了客栈,便这样踏上了前往崇阳书院的路。
由于邓四儿的驴子跑得慢,左痴和楚靖不得不放慢速度配合着邓四儿的步伐,三个人的队伍在官道上很是显眼,又说不出的滑稽,令过往行人频频驻足观看。
楚靖虽然一身江湖人打扮,却是面容带着威严,双目也是炯炯有神;左痴更不必说了,一身黑色捕快官服,神请冷酷,英俊的容貌一看就不同凡响。
只有邓四儿,虽然换了些衣裳,但还是寻常百姓的模样,瘦瘦小小的还骑着驴,除了邓四儿的脸显得清秀之外,整个人的表情动作,活脱脱一个市井小民。
他们三个人,在外人看来,就是一个大户老爷,一位俊才公子,外加,一个伺候的小厮。
崇阳书院是整个熙宁王朝最有名,也是最具影响的一所书院,其培养的俊杰人物数不胜数,就连当今的圣上,也曾在书院住过半月,学习讨教。
皇帝都是如此,其他的豪门显贵也纷纷效仿,将子孙送进书院学习,令崇阳书院的名气逐步攀升,一跃成为整个熙宁王朝之最,无出其右。
一路上,左痴和楚靖二人皆是一日三餐,很有规律的用饭,从不曾见他们多吃。
但是邓四儿不同,他一路上,嘴巴基本上就没有停下来的时候,嗑瓜子,剥花生,是不是在吃两块不同口味的糕点,眼见出发之前买的吃食零嘴所剩无几,邓四儿这下便不高兴了。
“左大人,我说,这还要走多久啊?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不会又要露宿荒野吧?”
邓四儿抬头看着日渐西去的天色,皱眉说道,语气明显带着不乐意。
左痴只是转头看了邓四儿一眼,但是没有理会他,一旁的楚靖同样不理会于他,更是连头都不会一下。
这一路,每逢错过住宿的时候,便都是露宿野外,邓四儿每次都是这样发着牢骚,他们二人早就见怪不怪了。
楚靖看见前面有条小河,便用马鞭指着那边说道:
“我看这里不错,咱们今天晚上就在这里扎帐篷吧?”
左痴赞同的点点头,便跳下马来,去河边让马喝水吃草。
楚靖亦然。
邓四儿见那二人不会理他,生气的往树下一座,驴子也不管,就任它在那站着。
这驴子和邓四儿相处的久了,想必沾了一点儿邓四儿的脾性,竟就地啃着地上的草皮,神情悠然的很。
邓四儿这下更是有气没出撒,顺手见了一个小石子,便朝驴子打过去。
不想,那驴子脑袋一偏,躲了过去,仍旧在那儿吃草。
“一头蠢驴!”邓四儿骂了一声,不管了。
左痴走过来刚好听见了邓四儿的这一句,一愣,随后眉头又是一皱,以为邓四儿是在说他。
邓四儿正抬着头看天上的小鸟儿,忽然一个阴影笼罩过来,吓得邓四儿一下子坐直。
“哎呦,左大人,你过来就不能出个声啊?吓死我了。”
原来是左痴,奇怪,左痴的脸色怎么黑沉沉的?自己没招惹他吧?
邓四儿见左痴看着自己却不说话,不禁觉得心虚起来,急忙站起身,朝着他的驴子走过去。
“真是我惹着他了?”邓四儿一边拉着他的蠢驴朝河边走,一边暗暗自语。
楚靖此时也刚好从河边走过来,见着邓四儿说道:
“前面点儿的草挺好,你牵驴过去吧,这边我们来弄。”
邓四儿道了声谢,便绕过楚靖走了过去。
楚靖走到左痴跟前,见左痴的阴沉着脸,心里就觉好笑,又是邓四儿干的?
这边二人正在准备打火烧水扎帐篷,突然听见邓四儿惊慌的喊声:
“啊!......”
随即树林里被惊起的一群鸟飞了出来,楚靖和左痴一惊,互相对视一眼,立即朝邓四儿奔去......
第二十一章 一个溺水的秀才
第二十一章
“邓四儿!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楚靖看见邓四儿便着急喊道。
远远的看过去,只有邓四儿一人站在河岸边冲着他们二人挥手,但是并没有别的什么人出现。
左痴和楚靖不由的感到奇怪,本来还以为邓四儿忽然发出惊喊是受到了袭击,既然邓四儿的周围没有人,那他为什么要喊?
邓四儿听见楚靖的喊声便转身向他们挥手,完了还朝着他们两个人的方向跑了过去。
三人相遇,左痴看着邓四儿完好无损的模样,疑惑的问道:
“发生什么事情了?你竟喊成这样?”
邓四儿一边喘气一边将手指向身后,语气不稳的说道:
“后面...我刚才在河边洗手,那边的草丛里趴着个人,吓了我一跳!那人浑身湿透了,不知道死了还是没死,你们快去看看。”
左痴和楚靖听完之后,立即快步绕过邓四儿身边,朝他手指的地方走过去察看。
邓四儿也急忙跟上,但是却是没有靠近,只是稍远一点儿的站着,伸长脖子瞅。
没死就好,死了人那多晦气。在河里泡了不知道多长时间,邓四儿站的远还是能闻见散发出来的怪味。
“还没死!”
左痴稍稍查看了一下,发现人没死,当即便将那人扶起,楚靖也随着上去帮忙。
左痴给那人灌了一会儿真气,才将那人放下,使其平躺在干净的草地上。
“还好,没什么大碍,只是呛了水,我给他输了真气,应该过一会儿就能醒过来。”
左痴说完向邓四儿看去,邓四儿急忙把脸转向他处,心道,我才不帮你呢。
左痴见此只能又将目光放在楚靖身上,说道:
“靖叔,你帮忙把他背到火堆旁边行不行?”
楚靖行走江湖多年,这点事儿还是不介意的,当下点点头,便搀起地上的人背了起来,向之前他们架起的火堆旁边走去。
“嘿嘿,左大人。”
邓四儿见楚靖背着昏迷不醒的人从自己身边走过去,便转身看着左痴,傻笑道,却是一副献媚的嘴脸。
左痴鼻腔里轻轻的发出一声“哼”,便自顾自的从邓四儿身边绕过,不搭理他。
这一路走来,邓四儿一向好吃懒做,但凡动手的活都是左痴和楚靖来干,但左痴身为豪门权贵之子,哪里会的这许多?
于是,基本上,这一路都是楚靖在照顾他们两个。朝夕相处下,使得左痴和邓四儿对楚靖,态度和心理都有了改观。
出发不久,邓四儿便已经改口叫楚靖“靖叔”了,左痴一直直呼其名的也别扭,在邓四儿的影响下,左痴所幸就也随着邓四儿一起叫,习惯了倒也顺口。
“这人看着倒也和善,就是有些书生气。”
邓四儿坐在火堆旁烤着地瓜,他转头看了看那个昏迷的人,湿衣服已经被换下,缓过来的面色看着倒也顺眼。
“说不定是个秀才,可能上京赶考,不想遭了难。”楚靖也说道。
“秀才?”邓四儿奇怪,这也能看出来?
“眼下秋试在即,各地学子赴京赶考很正常。却不知道他为何会无端落水,若不是遇见我们,想必凶多吉少。”左痴点点头跟着说道。
邓四儿看看左痴,又转头看看楚靖,他们二人一唱一和的只顾自己说,不由有些急躁,加了声音嚷道:
“我怎么看不出来他是个秀才?”
左痴离那昏迷的人近,便伸手稍微的抬起那人的右手,对着邓四儿说道:
“你看他食指、无名指处都有茧子,虽然不厚,但也不薄,想必是长期握着毛笔写字导致的,而且,你不清楚我朝选才制度,我朝分春试和秋试,春试为初选,秋试乃正试,只有春试通过的人才能参加秋试。”
“这么麻烦啊......”
邓四儿听着左痴的话,觉得读书人真是不简单。不像他,小时候他爹也曾把他送进私塾,但是邓四儿在里面各种不安分,被人家私塾里的人硬是给退了回来,不收!
“额...嗯.....咳咳.....”
忽然那昏迷的人有了动静。
三人立即将视线投在了这个刚醒的读书人身上。
“你......你们......哎呦。”
读书人睁眼看见了离他最近的左痴,刚想撑着坐起来,又看见了盯着他的邓四儿和楚靖,一下子又吓得倒了回去。
“你们...你们是谁?不要杀我!”读书人惊慌失措的急忙说道。
左痴刚想伸手去安抚一下他,没想到他一见左痴的手伸了过来,又急急说道:
“我什么都没有看见!你...你...别杀我。”
左痴眉头一皱,他看见什么了,竟会招来杀身之祸?
“喂,我说,你好歹是个读书人,怎么一睁眼就说瞎话呢!我们好心好意救了你,你还诬赖我们。”
邓四儿一边没好气的说话一边用一根木棍子扒拉出之前他扔进火堆的地瓜,直接仍给了那个满面惊慌的读书人。
“哎!烫......烫死我了。”
读书人冷不防的接了一个刚烤好的非常烫手的地瓜,搁在两只手里不停的倒换,实在拿不住了才放到地上,对着被烫红的手心直吹气,脸都气红了。
邓四儿见状,哈哈的笑起来。
楚靖见这个读书人实在有些可怜,缓着语气说道:
“你不用害怕,我们没有恶意,也不会杀你。倒是你,怎么好端端的,会被人追杀?”
读书人见眼前的三人不像追杀他的那几个人,这才稍稍的放下了警惕,说道:
“谢......谢谢你们救我,不...不好意思,我刚才好像误会你们了。”
邓四儿见读书人说话都是一副呆愣的模样,好笑的站起来走过去,拿起刚才被读书人放在地上的烤地瓜,放在读书人手里,说道:
“这会子刚好,趁热吃。顺便说说,你到底是什么人,又为什么会被人追杀。”
读书人感激的看了一眼邓四儿,拿起烤地瓜掰开,他昏迷了不知道多久,一闻见烤地瓜的香味,还没开始吃,便先咽起了吐沫。
读书人咬了一大口,满足的哈了一口气,才抬头看了面前的三个人说道:
“我叫杜庆炎,是涂州城里过了春试的秀才,我本来是准备上京赶考,参加秋试的。”
说完,读书人有拿起地瓜咬了一大口。
涂州?
左痴眉头一皱,似是想到了什么,遂问道:
“涂州?这么说,你求学的书院就是......”
读书人嘴里的地瓜还没咽下,便含糊的说:
“嗯,就是崇阳书院。”
邓四儿一愣,旋即看了左痴和楚靖一眼,见他们皆是皱起眉头。
崇阳书院?不是他们正要前往的地方吗?
怎么会这么巧?
第二十二章 前路看来迷雾重重
“这里离涂州很近,想必你刚出崇阳书院不久,为什么会被人追杀?”
楚靖想了想出声问道。
杜庆炎终于吃完了手里的烤地瓜,临了还不满足的嗦着粘着地瓜瓤的手指,听着楚靖的问话,直冲他遥遥头。
“怎么?你不是离开书院之后遭人追杀的吗?”楚靖见杜庆炎摇头,疑惑的问道。
“不是,从我还在书院的时候,就觉得总有人暗地里跟踪我了。”杜庆炎说道。
“跟踪你?这话怎么讲?”左痴也问道。
“我看你们不是坏人,我就不瞒你们,实言相告了。其实,在书院的时候,也就是四天前,我晚上起夜,却在书院东院的假山后面,看到了两个人。”
杜庆炎回想着,自从他夜里看见了那两个人之后,一连几天都感觉像是有什么人盯着他。
“你看到了什么?竟会招来祸端?”左痴又问。
“这个说来我就真的是冤枉啊!我什么都没有看到啊!昨天我逃命的时候还在对他们说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是他们就是不信,我无路可退,就跳河了。”
杜庆炎实在不知道,为什么那两个要杀他的人,连一句解释都不听呢?
“我不会游泳,跳进河里面呛了口水就昏过去了,也不知道怎么就被冲到了这里,还好遇见了你们,不然小生真的就命丧黄泉了。”
杜庆炎想起他落水时候的挣扎恐惧,一脸后怕。
“你不会水还往河里跳!书生当真是无用的很,又蠢又笨。”
邓四儿听完杜庆炎的话,想到之前自己还最佩服有学问的人,一看眼前的杜庆炎这么死板不懂变通,一下子对读书人又嫌弃起来。
“你别打岔。”
楚靖瞪了邓四儿一眼,又转头问杜庆炎:
“你既然看见了两个人,可有看清楚他们的外貌?或者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杜庆炎想了想,才不确定的说道:
“那两个人什么模样我倒是没有看的太清楚,能肯定的就是一个是书院的学生,他穿着书院的衣服,我认得出。还有一个嘛......”
杜庆炎顿了顿,更加仔细的回想,说道:
“那人穿着一身紫衣,面容如何倒没看清楚,只是皮肤很白,哦!对了,那人的袖口绣着一只大鸟,是什么我还没来得及看清,就被他们发现了,我心里害怕,便立即跑了。”
“鸟?”
左痴想了想,什么人会在自己的衣袖上绣一只鸟呢?
“对啊,那夜月光很亮,他袖口又是用金线绣的,一抬手就反光。”杜庆炎又说。
“你见过这种袖口绣着鸟的人吗?”
左痴转头看向楚靖问道,楚靖游走江湖多年,所见所闻皆不是一般人能比,希望能从楚靖口中听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但是,楚靖却是摇了摇头,说道:
“江湖中的确是有很多门派会在衣服上绣着自己的标志,飞禽走兽一类的最为常见,一时半会的,我实在是想不出来,何况,我们只是知道是一只鸟,具体的却不知道。”
左痴点点头,想想也是,他们连什么鸟都不知道,又怎么去查?
“秀才,你说说,他们的谈话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了?不然他们怎么一定要追杀你灭口啊?他们能发现你,你应该离的不远吧?”
一旁的邓四儿见左痴和楚靖都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便转头问杜庆炎。
杜庆炎一直看着左痴和楚靖,几乎快要忽略了一旁的邓四儿,此时一听邓四儿开口了,稍微愣了一下,才回答说:
“我的确离他们不远,但是他们说话的声音太小,我听不清楚,只是知道他们一直再说什么‘药水’,‘死囚’什么的。这两个词他们重复的最多,多听了两遍,就也只听清楚了这些。”
“‘药水’?‘死囚’?”
什么意思?
左痴和楚靖对视一眼,但是这两个词语太过于模糊,实在联想不出更多的东西。
“‘药水?’那是不是你们崇阳书院的那个什么药水?就是写字用的那个?”
邓四儿没关注‘死囚’,一听到‘药水’就想到了自己从盒子里面拿出的那小瓶蓝色药水。
不会就是这个吧?
楚靖和左痴一听到邓四儿话便是眼睛一亮。
没错,很有可能。
“那药水又不是什么特别之物,虽然价钱贵点,但是只要去崇阳书院就能买到啊。为什么还要特地拿出来偷偷摸摸的交易呢?”
杜庆炎这时出声道,要说这药水,他也有啊,并不是什么特别稀有的东西,为什么会被那两个人拿来交易呢?
“交易?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在交易?”楚靖抓住话头,立即反问道。
杜庆炎一边点头一边说道:
“没错,他们应该是在交易,因为我看见那个袖子上绣着鸟的人给了书院的人一盒金子。”
“金子?还是一盒!”
邓四儿明显关注的重点不对,只得在左痴严肃的目光中又把脑袋缩了回去。
好家伙,他这辈子都没见过金子,更别说还是一盒了,这么多钱,就用来买那个能写字的药水?
邓四儿想着便伸手摸着怀中的那个小琉璃瓶子,心里一乐,要说药水他也有一瓶呐!这个应该能直不少钱吧?
邓四儿在一旁坐着算计,这边三个人也没理会邓四儿的突然打岔,只听杜庆炎又说道:
“那是满满一整盒的金子,多少我也不知道,只是在月光下金光闪闪的,我就是被那金子发出的光闪了一下,才会不小心被他们发现的。”
“之后呢?你就发现了有人跟踪你?你知道是什么人吗?”左痴问道。
“一开始我也不知道有人跟着我,但是一连两天总是莫名其妙的遭到人推搡,有一次差点令我从桥上跌到池塘里,我这才警觉,这都是有人故意所为。”
杜庆炎想到这就露出来一副害怕的表情,求助的看着左痴和楚靖,恳求的说道:
“我看你们样貌不凡,想必不是一般的人。你们能不能帮帮我,护送在下一程,这次秋试,小生准备了这么久,好不容易过了春试,说什么也不能放弃。”
“靖叔,这就麻烦你了。”左痴转头对楚靖说道,左痴知道,楚靖身边,一定还有其他人。
楚靖点点头,没有推辞。
“你放心,我会派人护送你赶去京城。”
“那.....你们...”
“我们去崇阳书院。”
看来,崇阳书院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啊......
第二十三章 各有隐瞒的楚靖和左痴
第二十三章
三人带着救下的杜庆炎一同到了离涂州最近的小镇上。
等楚靖安排好了护送杜庆炎的事宜,三人便在一间客栈里落了脚。
晚饭过后,睡觉之前。
“看来,这崇阳书院也是一个是非之地。”
三人坐在一张桌子旁边,大眼瞪小眼的,看的邓四儿唉声叹气的。
“事情会不会太过巧合了一点?”左痴皱眉问道。
“怎么说?”
楚靖虽然在问,但他自己却也有这样的感觉,令他心生不安,想要看看左痴怎么说。
“你们难道没发现?本来应该在盒子里的藏宝图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却是这蓝色药水,因此我们要前往崇阳书院,就刚好救了在崇阳书院求学的杜庆炎。”
左痴说到这,停下来看看楚靖和邓四儿,但是只有楚靖一人在仔细听他说并且一边分析,反观邓四儿,却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左痴都不敢肯定邓四儿是否听清楚了他说的话?
“左大人,你看着我干吗?”邓四儿正在用手掏耳朵,转眼对上了左痴不满的眼神,却是一点儿也不在意。
果然,英明神武的左大人和鬼灵精怪的邓小人,就是克星。
只不过,邓四儿克得住左痴,左痴却没有那个情商去克邓四儿,唉......
“你说的很有道理,我一直也是隐约有一种感觉,像是有什么在指引我们一样。”
楚靖听了左痴的话之后,确定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若是有人故意走在他们前面,那该有多危险?
“想这么多干嘛?到了崇阳书院不就都知道了?反正现在也想不出来什么有用的东西,还不如去睡觉。”
邓四儿一边说一边站起身子,便要去床上躺着。
“昨天你守夜也累了,早点休息吧,这边我来看着就行。”
楚靖见此便转头对左痴说道。
左痴点点头,看了邓四儿一眼,就开门走出去,回到自己的那一间客房里。
邓四儿是整个事情最重要的当事人,而且邓四儿不会武功,虽然他自己倒也聪明机灵,但是楚靖和左痴谁也不能放心的让邓四儿单独过夜。
楚靖没出现的时候,邓四儿和左痴一向是住一间房的。
于是,楚靖和左痴商量了一下,便二人轮流着来,倒也都能好好休息了。
“靖叔,你以前是干什么的呀?”
邓四儿见左痴好不容易走了,一个翻身又坐起来,瞪着楚靖问道。
前几天都是宿在郊外,即便左痴睡觉了,也是呆在身边,有些话,邓四儿想单独的问问楚靖,眼下终于有了机会。
楚靖闻言转头好笑的看着邓四儿,原来邓四儿要这么早就睡觉,是在这儿等着他呢。
“江湖人,还能做什么,闯荡江湖呗。”楚靖笑着说道。
“看你年纪这么大了,你媳妇儿呢?你这么天天在外面的,她也不闹你?”邓四儿又问。
“媳妇儿?我哪里有什么媳妇儿?怎么,我看着年纪很大?”楚靖笑着接着说。
邓四儿心道,你就装吧!
“你怎么知道十五年前的事情?还知道我?”邓四儿继续问。
“这个嘛,很简单,我也是那些护卫里的一个,当时你还很小,情势又实在危险,我护着你重伤之下逃脱,已是无力继续照顾你,就将你放在了你养父的门口。”
楚靖心想,这个左痴都已经问过很多遍了,邓四儿怎么还不死心?
邓四儿眼珠子一转,还是不死心的继续问道:
“要是我爹没有当晚就把我抱了回去怎么办?要是放到第二天早上,我就该没命了。”
“我敲了门,看到你爹出来把你抱进去,我才走的。”楚靖躺在床上,一只手臂枕在脑后,回答道。
“我的血能和你的指骨相融!”
邓四儿猛地嚷了一句,看你说不说。
楚靖这时候却是停顿了一下,只见楚靖一边铺开被褥躺下,一边淡淡的说:
“你怎么知道那截指骨是我的?”
“你......”
邓四儿看着已经躺下的楚靖,开了口却又最后把话咽了回去。
你真的不是我爹吗?
然而邓四儿并没有被这样的想法所干扰,他内心几乎已经可以认定,楚靖就是他爹。
不然为什么所有的事情他都知道?何况,那只断了指头的手掌就是无可辩驳的铁证!
如果真的不是......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巧事?
可是,如果楚靖是他的父亲,为什么,直到现在,都不认他这个儿子?
邓四儿的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闷沉着堵得很难受,有些喘不过气来。
邓四儿拉过棉被把自己裹了进去,眼前一黑,又想不争气的掉眼泪,可邓四儿却强撑着忍着,很是委屈。
也对,爹不认儿子,天底下还会有比这儿更令人委屈的吗?
“唉......”
楚靖内力深厚,隐约能听见邓四儿被子里的响动,叹息声几不可闻。
相处了这么多天,邓四儿的性格,楚靖觉得很有趣,自己也很喜欢他,但是有些事情,邓四儿不懂,他不能说,确实可怜了这个心地善良的孩子。
而左痴,没有了一开始对他的戒备,虽然还不是完全放下,但是楚靖看待左痴,不知不觉间也带了对待子侄的意思,楚靖最初的目的还在进行着,但是,他的心却无可避免的动摇了。
左痴还没有休息,坐在桌边喝茶。
忽然窗户外边传来响声,像是拍打窗纸的声音。
左痴双眼一亮,立即站起身来快步走过去打开窗户。
“扑棱”一声,原来是一只鸽子趁机飞了进来,停在桌子上。
左痴走过去取下鸽子腿上的纸条,便坐在桌边看了起来。
那只鸽子似乎能认得左痴,歪着小小的脑袋看着他,一双滴溜溜的眼睛转来转去,最后,见左痴没有理它,于是拍拍翅膀,从窗户飞了出去。
左痴看着纸条上面的字,面容显得有一点儿复杂,意料之中又感觉到些微遗憾。
自从楚靖跟着他和邓四儿一同上路,左痴便传了家信给他的父亲,安国侯,找他询问当年的越王。
安国侯是见过越王楚靖的,而这张字条上,就是楚靖的信息,很全面。
左痴看着字条上最后一行小字,已经能够确认,身边的楚靖不是越王楚靖,当然,也不会是邓四儿的父亲。
还是先瞒着邓四儿吧,左痴如是想。
左痴站起来走到窗边,看着明亮的月色,似是在喃喃自语:
“越王楚靖,已死。”
一阵清风,吹动了一片薄云,薄云下,是一片阴影。
左痴没有看见,阴影中,是一个人。
第二十四章 古怪的崇阳书院
第二十四章
“这...就是崇阳书院?”
邓四儿站在崇阳书院异常古朴的大门之下,心里的感觉很微妙。
为什么会很微妙?
按照常理,崇阳书院在天下读书人心中可谓是神圣之地,但凡读书人无一不心之向往,趋之若鹜。
这样一所名扬天下的读书圣地,怎么会有这么......呃......古朴的大门呢?
还真是与众不同。
左痴和楚靖相互看了一眼,皆是轻轻的笑了起来。
邓四儿一脸的失望,他们两个怎么会看不出来?
左痴笑着说:
“你别光顾得上看这个大门,你看看上面刻得字。”
邓四儿瞥了一眼左痴,便顺着左痴的话抬头看去,字倒是还认得:
“国...之...崇...阳。”
咦?邓四儿念了一遍之后立即回头看着左痴。
左痴走近一步,接着说道:
“这是太上皇当年还是郡王的时候,感念在此地的求学时光,亲手所题,后来太上皇登基,崇阳书院便将此题字着人镌刻于书院正门之上,到现在,已经一百一十四年。”
一百一十四年?果然好旧......
邓四儿不知道一个大门还有这么多的典故,当下听完左痴的话就撇撇嘴嘟囔道:
“就知道沾人家皇帝老儿的光,里面还不是干着见不得人的买卖?”
左痴和楚靖一听,皆是一愣,旋即四下看着周围不断走过去的书院学子,所幸没有人听见邓四儿的话。
不然,如此书院重地,邓四儿随口的污蔑,想必会招来一些祸端,对他们查案恐有不利。
邓四儿见左痴和楚靖听到他的话之后便一副紧张神情,更加对崇阳书院没什么好感了。
“做都做了,还不让人说?”
左痴见邓四儿根本就管不住他自己的嘴巴,不由的摇摇头,也不管邓四儿了,就自己往大门里走去。
楚靖也是无奈的拍拍邓四儿的肩膀,跟着左痴走了。
忽然身边没了人,邓四儿左看看又瞅瞅,只得冲着他们二人的背影喊道:
“哎!我不说了还不行吗?你们等等我呀!我又不认识路!”
邓四儿跟在左痴和楚靖的身后一边走一边到处看,这书院里的人衣着服饰都差不多,一眼看过去几乎没有分别。
突然邓四儿的脚步一顿,旋即装着正常的模样偷偷摸摸的瞅着一个断了右手的学生,可是等那个学生走远,邓四儿一回头,更是惊愕!
怎么这边还有一个?
邓四儿一路走来,这样的人他已经瞧见了四个!
顿时,邓四儿感觉到,自己的脖子领口,正透着阴风,嗖嗖的冷。
邓四儿一个激灵忙窜到楚靖和左痴二人中间,挨着左痴小声的问:
“你看见没有?你看见没有?”
左痴疑惑的看了邓四儿一眼,配合着邓四儿的样子,也压低声音说道:
“什么?你看见什么了?”
邓四儿一皱眉,给左痴不停的使着眼色,继续小声说:
“哎呀!就是那个人啊!还有那个也是!就是那边的那个!你看那!”
左痴眼见邓四儿急的就要跳脚了,才顺着邓四儿的眼光看过去,只不过瞅了一眼便将眼神收了回来,继续脚步不停的向前走。
邓四儿见左痴几乎没有任何变化的表情,不由疑惑的问道:
“你看见了没有啊?”
左痴点点头,表示看见了。
邓四儿这下奇怪了,连忙问道:
“你看见了怎么啥事也没有?你一点儿都不奇怪吗?!”
邓四儿一着急忘了控制自己的嗓音,声音大的令身边来往的书院学生纷纷侧目。
“等会儿在给你解释。”
左痴见他们已经走到了崇阳书院的正殿大厅门前,大厅门口还有几个左痴相熟的人在等候,便只对邓四儿说了这么一句。
邓四儿还要再问,却被楚靖拉住了,邓四儿见楚靖对他摇头,便只好闭上了嘴巴。
好吧,正事要紧,等会儿就等会儿!
“左兄,多年不见,一向可好啊?”一个身穿素色长衫的男子见到左痴便上前相迎,笑着问道。
“夏兄。”左痴也拱手回礼道。
“呵呵......”一阵儿略微苍老的声音传来,左痴抬头向旁边看去。
“玉老,京城一别,您身体可还好?”
左痴这回却是非常恭敬的给那姓玉的老者行了一个晚辈大礼。
玉老笑着说道:
“快起来,这都多少年没见了?你这孩子越发的有本事了啊,你的名头传到老朽这里,也是响当当的哩。”
左痴立即回道:
“晚辈不敢当。”
“你这孩子,怎么还是这个样子?真是一点儿没变。行了,快进屋吧。”玉老笑着说。
左痴点点头,转身看了楚靖和邓四儿一眼。
楚靖明白,便半拉着邓四儿走过来行礼道:
“见过玉老。”
玉老看着楚靖的面容,摸着胡须点着头说道:
“好,好,现在的人啊,我们当年真是比不得啊。”
楚靖礼貌的笑了笑,但是他袖子下面的手却扯着邓四儿。
邓四儿不得已,只得拱手说道:
“晚辈邓四儿,见过......见过......”这老头叫什么来着?
“玉老。”
左痴在旁边看着脑袋右边的青筋直跳,这个邓四儿!
“哦,哦,晚辈邓四儿,见过玉老。”邓四儿看着左痴好像真的要生气了,急忙说道。
没想到玉老一点儿也没有在意,还拍拍邓四儿的肩膀,和蔼的说道:
“好孩子,不错,不错。”
邓四儿陪着笑脸,心里却一阵儿打鼓,这什么和什么呀!
真是奇怪的老头子。
不对,这书院里,就没点儿正常的东西!
三人随着面前的玉老和那位姓夏的男子一同进了正殿,等他们各自坐好,又上了热茶,坐在首座的玉老才说道:
“左小子,我前日里得到你父亲的书信,说你不日便要到我这崇阳书院来,夏远可是高兴的很呐。”
邓四儿点点头,原来这个看着顺眼的男人叫夏远。
楚靖听后眉毛一挑,安国侯已经知道了?那左痴......
夏远接过话头便说道:
“是啊,听老师说你要来,咱们可是有好些年没见过面了。”
左痴点点头,是很多年没见了。
邓四儿继续点头,原来,夏远和奇怪的老头是师徒。
楚靖看着邓四儿的模样,警告的悄悄的弹了一下邓四儿的手背,不轻不重的。
邓四儿扭了楚靖一眼,乖乖的捂着手背坐好,听左痴和那两人说话。
“左小子,你父亲信上没说你的来意,你到这书院来到底所为何事啊?”玉老出生问道。
夏远也是一脸好奇的看着左痴。
楚靖和邓四儿这时也看着左痴。
左痴淡淡的说道:
“我来查案。”
第二十五章 书院学子断手的原因
第二十五章
“查案?”
夏远转头看了一眼玉老,然后疑惑的看着左痴。
左痴身为捕快不假,怎么查案查到崇阳书院的头上了?
“左小子,这书院里,难道有什么问题?能惊动你亲自前来,想必不是简单的案子吧?”
玉老此时也不再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了,他一边伸手捋着胡子,一边看着左痴说道。
谁能想到,自己眼前这个多年不见的小娃娃,如今得见,原是为了一桩案子?
“没错。”
左痴点点头说道。
他转头看了一眼楚靖,楚靖轻微的摇着头,看着他的眼神里明显是告诉左痴,不要说出实情。
“玉老,夏兄,实不相瞒,我到书院来,是为了查一桩命案。虽是命案,但你们二位不必在意,只是因为在这桩案子里发现了这个,我们才来书院看看的。”
说着,左痴从怀里拿出之前在邓四儿手上的那个小琉璃瓶子,伸手递给玉老,又说:
“就是这个,这瓶子里面装的就是贵院独有的蓝色药水,是在被害人的身上发现的。”
玉老一愣,伸手接过琉璃瓶子,看了看,才打开倒出一点儿在茶杯盖子上,点头说道:
“没错,是‘显真’。怎么,你怀疑人犯就在我崇阳书院?”
“玉老,这只是线索,我并没有证据能够确定人犯在书院,所以,我们才来书院察看一下,希望能发现新的线索。”左痴说道。
邓四儿见到这一幕简直是目瞪口呆。
老天!他看到什么了?不是眼花了吧?
那个一本正经说着谎话的人,真的是左痴?那个连基本的人情世故都不通的神捕左大人?
左痴的如此说法,正和楚靖心意,楚靖一转头刚好看见了邓四儿张着嘴巴惊愣的模样,忙私下用手肘捅了邓四儿一下。
邓四儿闭上嘴巴,不由得咽下一口吐沫。
左痴有时候表现的确是有些不通人情少根筋的样子,但是他们眼下要查的案子,不是一般的案子,此案牵涉太多,除了自己的父亲安国侯,左痴并不想告诉其他的任何人。
毕竟,“楚靖”这个名字,别人不清楚,玉老怎么可能不知道?
所以,楚靖才会在还没有进入大厅之前,闭口不谈自己的名讳。
不过,胡说八道肯定不是左痴的强项,换作邓四儿还差不多。
左痴所言,大致和他们的查案的进程相似,除去一些不能为外人知道的事情,左痴的话里并没有掺假。
是以,夏远和玉老听完左痴的话之后,看样子都是相信了。
“可要我们帮忙?”夏远问道。
左痴摇了摇头,说道:
“书院人多眼杂,你们帮忙反而会带来麻烦,我们还是自己查案为好。”
夏远一愣,旋即点点头,很久没见,夏远自己都有些忘记了左痴的说话方式。
“呵呵,左小子查案可是圣上钦赐的神捕,你能帮上什么忙?就别去添乱了,不过,左小子,有什么需要告诉夏远就行。”
玉老又恢复了之前和蔼可亲的模样,笑着说道。
左痴站起身来拱手作礼,谢道:
“多谢玉老,那就有劳夏兄了。”
楚靖一看左痴站了起来,于是拉着邓四儿一并起身。
“既如此,我们就先走了,我们暂时会住在书院里,劳烦夏兄给我们找三身书院的衣服,好便宜行事。”左痴说道。
夏远点点头,说道:
“房间和衣服早就准备好了,你们是住在同一个小院,你们现在就要去吗?就在花园西边,挺好找的。”
“不必了,多谢夏兄,我们想先在书院转转,熟悉一下环境。”左痴对夏远说道。
夏远点点头,没有在说什么,看着左痴三人向他和玉老二人告辞离开。
他们三人走得远了,夏远才转身犹疑的对玉老说:
“老师,左痴他......”
玉老站起身来挥挥手,不在意的说道:
“随他去吧,你还不知道他的性子么?既然来到这儿了,就肯定不是什么容易的案子,他不想让咱们知道,想必有什么内情吧?你多看着点他们就行。”
夏远点点头,低叹一声,只能如此了。
但是,夏远又很疑惑,到底是什么重要的案子,连他和玉老都不能告诉呢?
还有那个中年男子,唯独他没有说过自己的名字,隐瞒姓名,这又是为什么呢?
这个左痴......
“左大人,那两个人是谁啊?”
出了门,邓四儿好奇的问左痴。
“玉老本名玉玄闵,是这代掌院,夏远是玉老的徒弟,但他不好功名,又挂念玉老年事已高,便留在了书院做讲书。”
“哦,这样啊,你怎么认识他们的呀?”邓四儿又问。
“家父曾受到玉老点拨,我少时也曾受教与他,但时日不长。夏远可以说是我师兄。”左痴说道。
邓四儿点点头,忽然想起之前的事情左痴还没给他解释,便又凑到左痴跟前小声的问道:
“左大人,那个...是怎么回事啊?”
左痴放缓脚步,轻声对邓四儿说:
“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夏远说过,书院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竟有了一些执念很深的学子,用功太过。”
“这和读书有什么关系?他们断的都是右手啊?没了右手,怎么拿笔写字?”邓四儿又问。
“就因为是右手,不知道是何种原因,他们都会患上一种癫痫之症,尤以右手最为明显,其频繁发作,但身体其余各处基本没有异样,只是右手不断抖动,不受控制,好似万虫咬噬,痛苦不堪,逼不得已才砍下右手的。”左痴皱着眉头说道。
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情,左痴无论是第一次听夏远讲起,还是此时对邓四儿解释,皆是不能轻松而论。
邓四儿一个哆嗦,离开左痴走到楚靖身边,小声的嘟囔:
“早知道就不问了,这事儿听着真吓人。”
楚靖和左痴离得不远,能清楚的听见左痴和邓四儿刚才的一番对话,他也觉得这种事情诡异吓人得很。
世上怎么会有人能得这样的怪病?就因为读书太过用功?
“这事儿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的呢?”楚靖想了想,心里不能踏实,还是向左痴问了一句。
“第一次有人因此自断右手,应该是十五年前吧?”左痴仔细回想了一下,说道。
左痴说完看着楚靖突然停下来的脚步,抬头看向他的脸。
只见楚靖一副讶异的表情看着自己,左痴也跟着一愣,旋即在楚靖带着深意的眼睛里,慢慢的睁大了自己双眼。
难道......这也和他们要查的案子有关?!!
第二十六章 又一个断了右手的人
第二十六章
邓四儿看见左痴和楚靖都停下了脚步,不由的开始疑惑。
怎么突然之间,左痴和楚靖的表情都变的这样沉重了?
不至于就是因为那些个书都读傻了的书院学生?
就算是迫不得已,自断右手也是他们自愿所为吧?难道还有人强迫他们砍手不成?
“哎!我说,你们两个干嘛呢?靖叔,难道左大人的毛病传染给你了吗?怎么你也学他动不动就发愣。”
邓四儿看着眼前这两个站在路中间发愣的人,不满的说道。
“走吧。”
左痴眼睛眨一眨,便绕过邓四儿身边,向前走去。
“哎!你......!”
邓四儿刚欲喊住左痴,却被楚靖拉了一把。
只见楚靖也是淡淡的说道:
“走吧。”
说完,楚靖两三步追上左痴,并肩齐步的小声的说些什么。
邓四儿撇撇嘴,眼睛随意的乱转几下,看到一只漂亮的鸟停在湖边的石头上。
邓四儿一下子玩心立起,悄悄的走过去,脱下外袍,看模样是想抓那只漂亮的鸟。
邓四儿悄没儿声息的踱步过去,刚走近,那只鸟却不知道被哪里丢过来落到湖里的小石子吓跑了,水花溅起,也惊到了邓四儿。
只听‘噗通’一声,邓四儿连嘴都没张开便掉进了湖水里。
“救命!救......快救我!救命!我不会水!”
邓四儿不会水,掉进去就不管不顾的大声呼救,嘴巴张合间灌进去了不少湖水,一边呛一边喊。
“快,抓住棍子!抓紧了,我拉你上来。”
一个人见邓四儿落水了,立即拿起手中的扫帚颠倒过来去救邓四儿。
几个过路的人见了也忙赶过来给他帮忙。
邓四儿又瘦又轻,几个人合力很轻易的就将邓四儿拉了上来。
“咳咳!呛死我了!”
邓四儿湿漉漉的坐在岸边草地上一边吐水一边说道。
赶过来帮忙的几个人见邓四儿没什么大碍,便各自问了两句就走了,唯独那个拿着扫帚的人没走。
“谢谢你了!多亏你了,你可是帮了大忙了。”
邓四儿感激的看着这人说道。
那人急忙摆摆手,说道:
“不用不用。你别客气。”
邓四儿又道了一声谢,看着面前的人抱怨道:
“本来好好的想要抓个鸟,也不知道谁那么缺心眼的扔过来一个石子儿,害的连我也掉下了湖,真倒霉!最好别让我看见他!”
那人听着邓四儿的话便用左手挠着后脑勺,不好意思的说道:
“那个...小兄弟,那个石子儿,就是我扔的。”
邓四儿一听先是一愣,旋即跳起来指着他的鼻子就嚷:
“你扔的?!你是不是缺心眼儿啊!我抓个鸟,碍着你什么事了!用得着你扔石头吓唬我吗?你知不知道我不会水!你差点害死我!”
听见有人落水,又找不见邓四儿的楚靖和左痴跑回来,就看到了这样一副景象。
看样子,落水的果然是邓四儿。
“邓四儿,你怎么会落水的?”左痴一边走近邓四儿一边问道,连带着看了几眼邓四儿身边的人。
楚靖这时也走了过来,对着邓四儿身边的这位书院的学生微微颔首。
邓四儿一见楚靖和左痴二人到了,立马气势高了好几倍,指着那位学生就说:
“就是他!好端端的扔石头吓我,害我掉进湖里去的。”
左痴转头盯着这个书生,书生仍是左手拿着扫帚,右手隐在衣袖当中,看着也是以为青年俊才的样子。
左痴注意到,那个扫帚上还有着未干的湿手印,便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想必是这位救了邓四儿吧?”楚靖站在一旁笑着问道,显然楚靖也注意到了带着湿手印的扫帚。
那人点点头,略带歉疚的说道:
“那鸟是我养的,笨的很,我见这位小兄弟要捉它,就想拿小石子吓唬一下惊飞那只鸟,谁想到,鸟飞走了,这位小兄弟却掉进了湖里。实在对不住各位。”
“这位兄台客气了,本就是我们不对在先,何况你又是救了邓四儿的人,该是我们谢你......”
“呀!不见了!”
楚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邓四儿忽然发出的惊讶声打断了。
楚靖头疼的向邓四儿看过去,见邓四儿在自己身上浑身上下的乱摸,心道,这又是怎么了?
“不见了!左......”
邓四儿刚想说‘左大人’,就被左痴忽然瞪过来的严厉视线给惊了一下,硬生生的把‘大人’两个字给咽了回去。
“不是,左痴,刚才你给我的那个瓶子不见了呀!”
“不见了?你自己弄丢了?你再好好找找。”楚靖说道。
邓四儿又浑身摸了一遍,向左痴和楚靖摊着双手说道:
“你们看,没有啊,我身上哪都没有。”
忽然邓四儿眼珠一转,转身对着刚才救他的那个书院学子嚷道:
“肯定是掉湖里去了!都怪你,要不是你扔石头吓唬我,我怎么会掉湖里?你赔我!我不管,你赔我!”
那学子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种麻烦的样子,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只得愣愣的站在原地。
邓四儿见他没反应,以为是他想要赖账,于是上前一步抓着他一直垂在身侧的右臂手肘处,拉扯道:
“你不是书院的学生吗?那个什么‘显真’的蓝色药水你一定也有吧?你把我的弄没了,你必须赔我一瓶!”
那学子见邓四儿忽然上前来与他拉扯,还抓着他的右臂,一下子慌张起来,急着便要从邓四儿的手中挣脱,一只手又挣不开,只好将扫帚扔在一旁,加上左手一同用力。
二人拉扯中,邓四儿的手劲儿一松,从他右臂的手肘处滑倒了手腕处,邓四儿手上一用力,愣住了!
“你......”邓四儿看着眼前的书院学子,呐呐的说道,表情很是惊愕。
那学子见邓四儿不动了,便使劲儿将手抽了回来,站在原地撇过头不说话。
邓四儿见那学子似乎是真的生气了,脸色有些涨红,心里便开始愧疚起来,自己先在心里把自己骂了一遍,才看着那个学子讨好的说:
“那个......对不起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那个右手......”
“给你!”
那学子扔给邓四儿一个小瓶子,看了眼前这三个人一眼,头也不回的拿起地上的扫帚大步走了。
“邓四儿,你把人家怎么了?”
楚靖好奇的走过来问道,刚才只见他们二人拉扯,还没来得及劝阻二人便就分开了,成了现在这样。
邓四儿看着手里的小瓶子,抬起头对楚靖和左痴说:
“他......也没有右手。”
第二十七章 邓四儿决定去找断手人
第二十七章
又是一个断了右手的书院学生?
自从他们三人来到书院,刚刚拂袖而去的那人已经是他们三人所见到的第五个断了右手的人了。
左痴抬眼看着被微风吹动的波光粼粼的湖面,景色美丽,却是深不见底。
又是一阵清风吹过,左痴微微眯了下眼。
“看来,这崇阳书院的水,远比你想象的还要深得多。”
楚靖走过来站在左痴的身边,脚下随意的踢着散落的小石子,轻声的对左痴说道。
左痴转过身来,看着邓四儿说道:
“咱们走吧。”
“去哪儿?”邓四儿问。
“回夏远给我们安排的小院,先换了书院的衣服,再出来查吧。”左痴答道。
楚靖赞同的点点头,他们这样的行装在书院里,确实是显得异样,就这一小段路,已经有不少人在议论他们了。
邓四儿听了左痴的话也是点点头,他身上的衣服还湿着呢,肯定得先去换身衣服才行,刚才落水的事情,已经让邓四儿没有了闲情逸致,再去逛这所谓的读书圣地。
“往哪走?”邓四儿刚抬脚,但是他自己早已经忘记了夏远之前说过的小院位置,便四下里望了望,不知道往哪边走。
左痴抬头看了看,伸手指向花园西边,他记得夏远说过,是在花园的西边一座独立的小院。
确实如小院所说,小院非常好找。
他们三人刚绕过花园便看了这座独立的小院,小院不大,但是非常雅致,左痴和楚靖见了都比较满意,邓四儿倒是无所谓,有住的地方就行。
眼下已是中午,左痴和楚靖等邓四儿换好衣服,三人便在小院内用过了午饭就各自回到房间里休息。
左痴还在想着早上所发生的一切事情,并没有午休的意思,便坐在椅子上一边闭目养神一边静心思考。
楚靖和左痴的情况也相差不多。
只有邓四儿一回到屋里便脱了鞋子跳上了床铺,他先是仰面大字型躺着,看着头顶的窗幔,想着自己落水碰到的那个书院的学生。
邓四儿越想心里越觉得不舒服,内疚的很。
邓四儿觉得,现在回想起来,那只漂亮的鸟是人家的,自己贸然去抓本来就不对,虽然之后自己也掉下了湖,但是仔细想来还是因为自己粗心大意,难能知道会被一块小石子给惊着了?
真是不中用。
人家本来都道歉了,自己还在那不依不饶的拉着他。
邓四儿忽的翻了个身,嘴里嘟囔着胡乱的揉着头发,头发乱糟糟的,心里也乱糟糟的。
邓四儿猛地从床上爬起来,心里打定主意,对!他要去找那个书院学生。
这么想着,邓四儿的心里觉得舒坦了一些,他重新绑了一下头发,看起来总算像个学子一样整齐了些,配上邓四儿本就显小的清秀的脸,又穿着书院的衣服,还真像那么回事。
邓四儿不知道这个时候,楚靖和左痴在干嘛,想着他们路上奔波了好几天,该也累的很,想必多半已经休息了。
于是邓四儿一个人谁也没打招呼,便出了小院。
站在小院门外,邓四儿一下子犯了难,自己既不知道他的名字,也不知道他住的地方,怎么找呀?
邓四儿站在门外踌躇了半天,总算是动了一下,却是追着一个刚巧经过小院大门的书院学生跑过去,边跑边喊:
“哎!前面的那个!兄弟!哎,兄台!公子!”
前面那个人在邓四儿喊道‘公子’的时候停下了脚步,转身回头看着邓四儿,一副疑惑的表情。
邓四儿感觉自己的眉毛不听使唤的抖了一下,真是的,叫‘公子’才回头,这书院的人真是养尊处优啊。
然而,邓四儿并不知道,像崇阳书院这样自太上皇就开始闻名与天下的读书圣地,能进来的不仅资质优秀,更是非富即贵。
“是你叫我吗?”
那被邓四儿唤住的学生看着已到近前的邓四儿,问道。
邓四儿急忙点点头,满面笑容,语气非常客气的说:
“这位公子,我是想向你打听,哦!不对不对,我是想向你询问一件事儿,还请你不要见怪。”
邓四儿寻思,跟书院的学生说话,自己也得显得文绉绉的才行,最起码也得表现的像肚子里有点儿墨水的样子。
那学生点点头,看着眼前这个清秀的明显比自己小的书院学生,还以为是刚入学的新生,便也和气的说道:
“你是刚进书院的吧?你有什么不明白的问我就行了,大家同是书院的学生,互相照应也是应该的。”
“多谢多谢。”邓四儿先是装模作样的行了谢礼,才问道:
“我想问一下,你知不知道一个好像是在湖边扫地的学生,断了右手的那个?”
那学生想了想,说道:
“哦......他呀!你说的是邱启吧?整个书院里扫地的学生就他一个,而且还是得了那个怪病砍了右手的那个,说的肯定就是他了。”
邓四儿没想到自己问的第一个人就知道到他要问的那个人,高兴的直点头道谢,然后又问道:
“那你知道他住在哪里吗?去哪能找到他?”
那学生伸手指了指方向,说道:
“就在花园东面的舍院里,书院里大部分学生都住在那里,你去那问问就知道了,其他人应该知道你问的是谁。”
邓四儿连声道谢,又与他寒暄了两句之后,一直目送这那个指路的学生离开,才朝花园东面走去。
邓四儿一边走一边回想刚才与那个指路的学生聊天的内容,那个学生谈论起这个名字叫做‘邱启’的学生,面容上有着很明显的遗憾,而且他还说道“邱启不仅资质上乘,而且很是勤奋好学,上进的很,人又温和,真是浪费了”。
看来自己砍断自己的右手,一定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吧?
虽然邓四儿不知道这个叫做‘邱启’的学生为什么会拿着扫帚在湖边扫地,但是对于原本优秀的书院学生来说,没了右手,想必受了很大的打击吧?
就这么想着,不一会儿就到了那个指路的学生所说的“舍院”,邓四儿一边往里走一边到处找人打听。
这舍院里弯弯绕绕的,房屋又实在很多,邓四儿一路上到处问人还是走得迷迷糊糊,好不容易到了打听到的一百零三号房间,却看到有一个人在房间门口烧纸。
正是之前害他落水,又救了他的那个断手的人。
邓四儿走到他跟前,那人正在看着火盆发愣,邓四儿仔细一看他烧的纸上密密麻麻的写着非常整齐的小字,正一点一点被火苗吞噬。
邱启正在发愣,忽然眼前暗了下来,他疑惑的抬头,惊讶道:
“是你?!”
第二十八章 书院学生邱启
第二十八章
“嘿嘿......是我。”
邓四儿见他抬头看,便挠着脑袋讨好的傻笑。
“哼。”
那人轻哼一声,将左手在身上随意的拍拍,转身进屋,作势就要关门。
“哎!你等等!”
邓四儿眼疾脚快的立即窜跳过去,挤在门框边上,还是讨好的笑着说:
“别呀!邱启兄弟,我是来给你道歉的啊,早上的事儿是小子不懂事,你可千万别和我一般见识。”
邱启听见邓四儿说着自己的名字,便又多看了邓四儿一眼,邱启本身便待人温厚,见到邓四儿讨好道歉的模样心里一软,放开了房门,淡淡的说道:
“进来吧。”
邓四儿急忙点头,深怕邱启反悔一般,当即便一个侧身闪进了邱启的房间。
邱启看着邓四儿的这副模样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转身去准备热茶。
邓四儿进屋之后左看看右看看,和他猜想之中的读书人住的房间大抵上差不多,卧房,书房,客厅,而且书多,纸多,笔也多。
邓四儿本来就心虚,底气不足,进屋之后也就敢随便的瞅两眼,没敢到处转悠,看了两眼之后便站在大厅中间,等邱启过来。
邱启走过来给邓四儿倒了一杯热茶,清清淡淡的,却有一股好闻的香气。
邓四儿闻着那股子香味,一下子觉得松缓了许多,不再像刚才那样心里嘀咕了。
“坐吧,我这儿也没什么好招待的,这是我家乡的清茶,不嫌弃的话就尝尝看。”说完,邱启在椅子上坐下,看着邓四儿。
邓四儿急忙说道:
“不嫌弃不嫌弃,这茶很香啊,比我平常喝的好多了。”
邱启听着邓四儿的这句话,不由的有些疑惑,他家道中落,已是不比往年,吃穿用度也是节俭了许多。
今天早上,他是见过邓四儿身边的那两个人的,即使是身穿常服,也依然遮挡不住他们二人的不凡之态,必定非富即贵。怎么眼前这个明显还未成年的孩子,喝的茶,却还比自己的差些?
邓四儿不知道邱启的想法,端着茶杯喝水,为了表现他自己说的‘不嫌弃’,很是卖力的品茶。
奈何从小到大基本上不怎么喝茶的邓四儿,嘴巴砸吧了半天,除了这茶叶本身的香气,他丝毫品不出些别的什么东西来。
邱启看着邓四儿咂吧嘴儿的模样,忽的想起自己的小弟来,不由的好笑,连带着之前的芥蒂也少了许多。
邓四儿不知道自己误打误撞的,就令邱启对的印象有了改观,还是小心翼翼的一边喝茶,一边悄悄的瞄两眼邱启的脸色,心里琢磨开口要说的话。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显真’我已经给你了,你难道是嫌给的少了,还要赖我不成?”
邱启把邓四儿的一举一动全部看在眼里,出声说道。
邓四儿一惊,没想到邱启说出这样的话来,这可是和他过来的初衷不一样,急忙放下茶杯说道:
“不不......不是的,看你说的什么话,我邓四儿怎么会是那种小人。我......那个,是来给你道歉的。”
说着,邓四儿从怀里掏出早上邱启给他的那小瓶子‘显真’药水,放在邱启跟前的桌子上,继续说道:
“那会儿,我掉湖里给吓着了,我又不会水,加上我的药水也不见了,我才会冲你嚷嚷的,我后来回去越想越不对,就向人打听了你,想着给你过来赔个不是。那什么......”
邓四儿说到这停顿了一下,眼神示意的朝邱启的右手看去,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
“你别生气啊,我什么都不知道,真的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我本来也没有生气,你不用特地过来给我道歉。”邱启看着邓四儿显得很真诚的面容,淡笑了一下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你早上一身不吭,扔给我这个瓶子就走了,我还以为你是气急了。”邓四儿呼了一口气,心想,没生气就好。
邓四儿看着邱启,心里有好多问题,却又不好意思开口问,又生怕邱启过会儿要赶人,直急得搓手。
邱启看着邓四儿明显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温和的笑笑,问道:
“你是叫邓四儿是吧?你是书院的学生吗?看你年纪不大,怎么会叫‘邓四儿’这个名字?”
邓四儿正着急怎么开这个口呢,眼见邱启先说话了,急忙答道:
“我在家排行老四,大家就都这么叫我,我今天是第一次来书院。”
“怪不得呢,我看着你很是眼生,像你这样大的来书院,想必资质一定不错吧?”邱启点点头,又问道。
“是,是。”邓四儿光顾得上想怎么向邱启发问,没怎么听邱启说话,只是点头应‘是’。
邓四儿正心里边琢磨,忽然发觉没了声音,转头看了邱启一眼,才知道原来邱启在听完他说话之后就一直看着他。
“嘿嘿。”邓四儿挠头傻笑了两声。
“你还有什么事吗?晚饭前还早去湖边扫地,过会儿就去,晚了怕要扫不完了。”邱启又说。
“没,没什么事,就是……那个你别介意,我就是有点儿事想问你。”
邓四儿吞吞吐吐的总算是问了出来。
“你问吧,不过我不一定会回答你。”邱启自邓四儿进屋,就早已料想过,点头说道。
“我听说你是书院第一个扫地的学生,你为啥要去扫地啊?那个……你不是……不太方便吗?”邓四儿说完看一眼邱启的右手。
“这个倒是没什么不可说的,我……右手没了之后,科考无望,那时家道中落,一时间没有去处,掌院大人照顾我,便让我留在书院继续学习,也不收我费用,我感激掌院大人们心意,扫地是尽自己一份心意,也是能心有安慰。”邱启说道。
邓四儿心想,那个古怪老头没想到还这么好心。
“那个……我能问一下,你的手真的是自己……”邓四儿一边看着邱启的神情,一遍小心问道。
邱启眼眉一垂,轻轻点点头。
“我还想问一下,你……为什么要……”
邓四儿还没有问完,邱启却突然站起身来,声音沉沉的,对邓四说:
“你问的够多了,我还有事要做,请回吧。”
邓四儿愣愣的眨眨眼睛,呐呐的点头站起来向门边走。
邓四儿见邱启还是阴沉着脸,不敢多说的只能离开了。
邓四儿走后,邱启看着留在桌子上的药水瓶子,看了半晌,忽得一把抓过那个小瓶,狠狠的往地上摔去。
“啪!”
“显真!”
没有人看到,邱启在说这两个字的时候,表情有多么的悲痛和憎恶……
第二十九章 变幻莫测的疑案风云
“那个……我……嘿嘿……”
邱启瞪着眼睛,看着站在门口巴望着的邓四儿,心想,他什么时候又回来的?
他站在门口多久了?刚才……他都看见了吗?
原来,邓四儿出了邱启的家门之后,刚走到舍院门口,便掉头跑了回来,好巧不巧,刚好看见了邱启摔瓶子的举动。
“你怎么又回来了?”邱启没什么表情的问道。
邓四儿一边挠头一边说:
“我是想来问问你……”
“不是告诉你不要问我了吗?你还来干什么?早上的事情我说过不介意,你不用太上心。请回吧。”邱启出声打断邓四儿的话,语气显得很是强硬。
邓四儿瞪着眼睛看着邱启,旋即摇晃着双手急忙解释道:
“不是不是,你误会了,我没有要问这个,我是想……”
没想到,邱启却是没有理会邓四儿,拿着扫帚径自走了。
邓四儿看着邱启不一会儿就走远的背影,过了一会儿,直到看不见邱启的身影才反应过来,嘴里不停嘟囔着说:
“我不过就是想请你一起吃个晚饭,至于这样连话都不让说完嘛……”
邓四儿没办法,只得一遍不住嘴的嘟囔,一边回去找楚靖和左。
邓四儿绕过湖边,本来以为可以在湖边看见扫地的邱启,没想到邱启为了躲邓四儿,跑到了湖的另外一边,叫邓四儿看着湖对面邱启的身影,气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这个时候,邓四儿忽然想起他站在邱启房门口的时候看见的情景,那样明显带着恨意的表情,令邓四儿心里很是在。
邱启为什要砸了那个药水瓶子呢?
邓四儿晃晃荡荡的回到了他们住的独立小院,刚进门,就被眼前伴着刀光剑影的身姿给晃花了眼睛。
哇……他看到了什么?!
楚靖和左痴竟然在院子里面比。邓四儿一下子来了兴致,高兴的凑到跟前近距离感受,竟真的能感受到他们二人带起的空气流动。
真就跟风吹的一样啊!……
整个过程都是楚靖在出招,左痴拆招,看的邓四儿眼花缭乱的,一猜二人就是过了好几百招的架势。
楚靖潇洒豪放,招式也大气,左痴黑衣飘飘,又面容英俊,虽然只是在拆招,但是不慌不忙,真是打的漂亮。
邓四儿看的现在一边看的眼睛亮闪闪的,又是崇拜又是艳羡,他什么时候才能有这样的功夫?
等楚靖和左痴终于收了招式,邓四儿便立即向他们二人靠过去,直嚷道:
“你们刚才那是什么武功啊?太好看了。”
左痴收剑入鞘,楚靖也收了宝刀,二人听见邓四儿说话皆是转头看了过来。
“你回来了?干什么去了,一下午跑的没影?”楚靖问道。
左痴也好奇的看着邓四。
“哦,我去找邱启了。”邓四儿说。
邱启?楚靖和左痴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又系统,转头疑惑的看着邓四。
“邱启是谁?”左痴问。
“就是早上那个害我掉湖里面的人啊。”
“你怎么知道他叫邱启?”左痴又问。
“当然是找人问的啊。不然我怎么会知道。”邓四儿瞥了一眼左痴,不清楚这么简单的问题怎么还要问他。
“你找到他了?见到了吗?”楚靖问道。
邓四儿听后点点头。
“你找他有什么事情?”左痴这时候又问。
“道歉啊。”邓四儿说。
“道歉?!”这下不仅仅是左痴,倒是连带着楚靖都是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邓四儿一向是最得理不饶人的一个,怎么早上理直气壮的喊着拉着人家赔那瓶‘显真’药水,下午就变成了去找人家道歉?邓四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懂事了?
邓四儿看着他们二人的表情,翻了翻眼,没好气的说道:
“你们想什么呢啊?!我邓四儿是那种不分青红皂白的人吗?是那么不讲理的人吗?是那种为了一点儿小事抓着不放的人吗?”
楚靖和左痴都没有说话,而是直直的看着邓四儿,眼睛里分明再说,你就是这种人。
好吧,自己确实是有那么一点儿。
邓四儿这下才认真解释说道:
“怎么说也是他救我上来的,我当时也只是被湖水呛着了,给惊了一下,才会那样的。我本来是想去找他道歉的,谁知道……”
“怎样?他不接受你的道歉吗?”左痴问。
“这倒不是,他没有不接受我的道歉,但是……”邓四儿说到这又想起来之前的景象,琢磨着怎么和楚靖以及左痴说才好。
去找邱启道歉,本来气氛还好好的,怎么自己一问到他的右手,邱启就变脸了呢?
还有,他又跑回去看的时候,邱启为什么又要把他还回来的药水瓶子砸碎了呢?
“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啊?”楚靖看邓四儿面色犹豫,又是犯愁的模样,疑惑问道。
“是这样的,我本来和他聊得挺好的,他也没生我气,但是后来,我忍不住好奇问他的右手,他就突然把我轰走了。之后我又想请他来咱们这儿吃个晚饭,权当给他赔罪,谁知我刚跑回去,连门都没进去呢,就看见他把我还给他的药水瓶子给砸碎了。”
邓四儿说着就丧了脸,耷拉着眼皮,心里还觉得有一点点儿小委屈,本来他好不容易想要去道歉,还被人家这么不客气的请了回来。
“唉……”邓四儿想到这儿,变挫败的叹了一口气。
“邓四儿,你刚才说他把你还给他的药水瓶子给砸了?”楚靖只是挑了这一句问道。
邓四儿点点头,也没注意楚靖为什么只挑了这个问他。
左痴显然和楚靖想到了一处,楚靖问完,左痴便低下头思考。
既然邓四儿把那‘显真’药水给邱启还了回去,邱启应该高兴才对,最起码,也不应该生气才是,更何况,邱启是把那瓶‘显真’药水给砸碎了!
‘显真’……
左痴眉头一皱,又是这个‘显真’!
‘显真’不过是一瓶有着特殊功用的药水,虽然价钱昂贵,却并不稀少。
为什么,十五年前,有人会把‘显真’放在还是婴儿的邓四儿身上?为什么在崇阳书院这个天下读书人心中的圣地里,竟然会存有黑幕交易,竟也是关于‘显真’?
还有现在,连一个书院里的学生竟然也会生气的将‘显真’砸碎,到底是为了什么,邱启会这样怨恨‘显真’?
左痴转头看了一眼楚靖,见他也是在皱眉思索,便将目光转到了天空中。
夕阳映照着云彩变幻莫测,又是谁,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搅动着天下风云?
第三十章 还是要去找邱启
第三十章
“啪!”
又是一声摔门声音,这已经是今天来的第三个了。
去敲门的左痴看着眼前关得严严实实得大门,眨巴眨巴眼睛,心想,这么生气到底是为什么呢?
左痴他们在书院已经呆了三天了,查案的进程却始终没能得到进展。
今天一大早,三人照常去查案,目标就是那些自断右手的书院学子。至于为什么要去寻访这些人,当然是我们的神捕大人的猜想。
左痴觉得,这些书院学生自断右手的原因,很可能与‘显真’药水有关。
可是......
便如眼前这般,他们到这里已经是寻访的第三位书院学生了,本来一开始都是聊天聊得很好,但是,只要他们问起这断手的原因,全是结结实实的闭门羹。
左痴摇摇头,转过身来走下门前的台阶,看着邓四儿和楚靖,很是无奈。
邓四儿耸耸肩,前两个都是他去敲的门,也是他和人家很快就热络起来,但是,聊天的话题一旦涉及到他们自身断手的原因,皆是毫不客气的被请出门外,令一向自诩嘴皮子功夫了得的邓四儿也是感到一阵儿气闷。
到得这第三个,邓四儿便推了左痴上前去问,情况不出预料,也是这样。
楚靖倒是一点儿也不泄气,甚至神色还有些高兴的说道:
“咱们再去找下一个吧。”
邓四儿斜着眼睛看了一眼楚靖,没什么好气的说道:
“去了还不是一样,问多少个有什么区别?要去你去,我才不去,人家都摆明了不愿意搭理咱们,你还上去凑,真跌份儿。”
楚靖没在乎邓四儿的话,而是看着邓四儿和左痴二个人又说:
“邓四儿,话不能这么说,依我看来,他们越不搭理我们,越是对这个问题反感,这样越是对我们有利。”
“啥!你说的什么呀!他们都把咱们关在门外边了,你还说对咱们好?”邓四儿惊奇的说道。
楚靖点点头,满含深意的看了邓四儿一眼,才说道:
“没错,他们越是对这个问题反感,就越能说明,他们自断右手的原因和‘显真’药水有关。”
左痴反应极快,一听到楚靖的话就是眼前一亮,脑海里立即有了一些想法,只待实践。
邓四儿听完楚靖的话,惊讶的张着嘴巴,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说道:
“靖叔,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这整个案子是该有多复杂?而且,咱们已经找了三个人,都是把我们拒之门外,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我们去找谁问?下一个还是给咱们把门一关,咋办?”
“这倒是个问题。我也没有想过,他们的反应竟然会这么大。”楚靖想到这一点也是觉得很头疼。
“邱启。”
忽然,一直没有说话的左痴出声道。
邓四儿和楚靖皆是向左痴看去。
“左大人,要说这闭门羹,我之前去找邱启的时候就应经吃过了,我们今天还去找他?他会不会连门都不让我们进去?”
邓四儿想到前几天的情景,也是聊天聊得好好的,气氛融洽,但是等邓四儿一问到关于邱启右手的事情,就立即引起了邱启的反感,将自己赶了出来。
怎么,左痴竟然还要让他去?!
“我倒是觉得左痴的建议很好。”楚靖竟然也应和道。
“什么?靖叔,你也叫我去找邱启啊?”邓四儿见他们二人都是如此打算,不由苦着脸说道。
楚靖看着邓四二满脸不情愿的样子,笑着说道:
“正因为如此,才应该你去。一来,你和他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你虽然害你落水,但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二来,你之前去找过他,他的一切举动你都看在眼里,你今天再去问他,他的表现想必会有不同,我们和你一同前去,看看能不能有机可乘,让邱启说出真话。”
邓四儿看着楚靖一副老谋深算的模样就撇着嘴不说话,心里想着,站着说话不腰疼。
他想看看左痴会怎么说,就一个劲的给左痴使眼色。
没想到,左痴非常认同楚靖的话,不仅点了头,还开口说道:
“靖叔说的有道理,你之前已经找过邱启,彼此已经有了印象,根据你回来之后对邱启的描述,他应该是个温和的人,而且,你还看到了他砸碎药水瓶子的一幕,你今天再去试试,说不定真的会像靖叔说的一样,能令邱启说出真话。”
邓四儿看看左痴,转头又看看楚靖,然后一个转身,双手向身后一背,大踏步的向前走。
“邓四儿?”楚靖和左痴互相对视一眼,还以为邓四儿不愿意,要回他们住的小院,楚靖便立即冲着邓四儿的背影喊了一声。
邓四儿转身回头看着身后的这两个人,瞅了半天,才说道:
“走吧!不是说要去找邱启吗?我知道邱启住在什么地方,我给你带路成不成?”
邓四儿在刚听到楚靖谈起的时候,便是第一个想到了那日自己去寻找的邱启,他心里一直都是很在意,也一直在心底暗自想着法子,再去找一趟邱启,此时刚好被楚靖说了个正着。
楚靖和左痴面上一喜,当即便跟随在邓四儿的身后。
“哎,你看你看,那边走在前面的小少爷,他身后的那个人长得真是英俊啊,还有那个,虽然是中年人了,看那潇洒的样子,可真是好有魄力啊。”
书院一个女学生远远指着邓四儿他们三个人说道。
“是啊是啊,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少爷,有这样两个模样好的伴读,他们二人要是我的伴读该有多好啊!”
另一位书院女学生也是语气艳羡的说道。
“就是说啊!你听我跟你说,听说这个小少爷家里有钱有势,都十五岁了还是不学无术,家里人就把他给送到这了,听说他们刚来,就是掌院大人亲自接待的他们呢!”
最先说话的女学生这时又说道。
“是吗?连掌院大人都亲自接待了?他们是什么来历啊?寻常人家怎么可能请的动掌院大人?就是咱们涂州府衙大人的公子,进咱们书院都得要经过考核,他一个不学无术的浪荡公子哥儿,到底是什么身份?”
这两个书院的女学生在邓四儿他们三人的身后指指点点的小声议论,楚靖和左痴内力深厚,二人的话已是传进了耳朵中。
他们二人看着在前面引路的邓四儿,皆是嘴角轻轻的弯起。
浪荡贵公子?英俊伴读?潇洒中年人?
当真是很好的一个三人组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