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菩萨果（4/4）
“什……什么？那是……那是‘天龙尊者’玄寂大师？”
姜晨与叶清霖之间的交谈，没有做刻意掩饰，站在他们不远处的金三等人，自然是听得一清二楚。
一时间，人人都开始震惊莫名。
“说来也是，除了玄寂大师，还有什么人，能够显化出如此浩瀚庄严的天龙菩萨相？”一个镖师声音发颤，敬畏的遥遥望着鬼虞山上。
而少女小桃，几乎有立刻拜下礼佛的冲动。
“天龙尊者”玄寂，那是当世的佛门第一人，在世的罗汉啊！纵使在上古流传下来的神话传说中，只能加以“五百罗汉”、“灵山诸罗汉”之类的虚词，那也是实实在在的大觉者！
金刀镖局虽然在信业郡有些实力名头，可往日就连陆地神仙级数的人物都难得一见，更何况是当世不足一天罡之数的大能！一群人都看着玄寂大师镇压恶灵的情形，心情激动，久久不能言语。
此等景象，常人一辈子难见一次。
“等等，既然老僧是‘天龙尊者’，那……”一个镖师忽的回过神来，露出惊骇的神色，转头偏向了正在与两个弟子闲谈的姜晨。
看着他的动作，金三等人，也都一同醒悟了过来。
老僧乃是‘天龙尊者’，证得罗汉果的大能，那能与他坐而论道的，至少也得是地煞榜前列，顶尖势力主事人级别的陆地神仙，甚至于有可能又是一位名列天罡榜的高人！
小桃虽然不通修行，可往日接触的金刀镖局众人，都是修行中人，多少也明白其中的含义。
我刚刚，居然呵斥了“天龙尊者”，还有一位同等层次的大人物？
她不敢去偷看姜晨的方向，两颊红透，低着头不断的拧着衣裳。
“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弥利都婆毗……”
此时，恶灵与玄寂之间的交手，已经到达了尾声，一声声经文之中，金光全面压过了黑红雾气。
“看来恶灵马上要消亡了，如果徒儿不曾记错的话，白马寺弘字辈没有人成就罗汉果，这弘法禅师徒儿虽然不曾听说，不过想来也最多只是陆地神仙级别，与玄寂大师相差甚远，他都能镇压恶灵，此战有这结局，也是理所应当。”慕容钰看到此景，下了论断。
神州代代有才人出，白马寺如今是玄字辈主事，上一代的弘字辈如今就算还有人未曾涅槃，也都必然临近大限，少有外出了，声名自然渐渐弱了下去，少有人能够听闻。
慕容钰本身不过十几岁，听到的江湖传闻也都是这一代的情形了。
“不错，玄寂大师主动解开封印，放出恶灵，自是有足够把握的，哪怕这恶灵融合地脉，实力较封印前有了些许长进，可跟玄寂大师比，还是云泥之别。”听到慕容钰的话，姜晨一边回应，一边却又想起了什么，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
人杰榜三十五岁下榜，倘若无法在此之前勇猛精进，下榜之后就会迅速消失在别人的视野之中，此后哪怕一路突破到紫府，也就是如朴端道之流，做一地的名宿，等到死后，就算是自家后辈，过上几代也只会在祠堂里偶然看见。
而陆地神仙，寿过三百，能在修行界叱咤数个甲子，可等到寿终，也只是黄土罢了，如弘法禅师，能镇压如此邪灵，陆地神仙中也是难得强者，足以排到地煞榜前列，可对于修行界而言仅仅一代功夫，新生的人就不再听说过他了。
就算是如玄寂等人，已然身成天仙、或者大觉悟得罗汉果，主宰一代风云，可就算有幸能在神话传说中留名，也只是无名天将、漫天罗汉之一，能够留下姓名给后世的，不知道多少人中才有一个。
而若是运气不好，就连叶清霖前世的雷部神主“应”这样的先天神灵，在不显于世之后，痕迹也会在一次次世间变动中消亡，只会在一些古老传承的典籍中有所记载。
当真是岁月无情……姜晨轻轻一叹息。
在他思绪遨游天际之时，鬼虞山上的正法天龙菩萨忽然直身而立，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天龙从肩头腾跃而出，盘绕在他身边。
“尘归尘、土归土，阿弥陀佛，妖孽，往生去吧！”玄寂大师洪钟般的庄严声音响起，一个环绕着龙影的“卍”字字他掌间显化而出，向着山头已经只剩稀薄红黑雾气缠绕的石佛拍去。
“不！”一声尖利嘶哑的声音惊惶响起，却终究不能有所阻拦，被“卍”字印印到了石佛眉心。
风清云淡、尘埃散尽。
在一刹那之间，漫天的金光收敛，声声禅唱隐去，广大的南无正法天龙菩萨相也慢慢淡化，鬼虞山上头的半空之中，只剩下玄寂老僧和那一尊眉心有着“卍”字的石佛。
“咔嚓……”
清脆的声响响起，石佛表面多出无数的裂纹，随后轻轻炸裂，化为尘埃，消散在了风中。
“南无阿弥陀佛。”玄寂低低宣了一声，踏虚空如履平地，短短几步，就走到了姜晨等人的身前。
“姜施主，诸位施主，我们又见面了。”他双手合十，朝着众人行了一礼。
面对这一礼，金三等人连连推开，不敢接下。
“您……您真的是玄寂大师？真的是‘天龙尊者’？”金三迟疑着问道，有些不敢置信。
“老衲法号玄寂，至于‘天龙尊者’之词，呵呵，不过是江湖虚名。”玄寂面色慈祥，缓缓回应。
真的是……金三等人面对天罡榜高人的表现，就好像姜晨穿越前一个普通人忽然碰到了地球联邦总统一般。
“玄寂大师，恶灵已除，不知打算往何处去？”姜晨表情淡然，上前回了一礼。
“南无阿弥陀佛。”玄寂宣了声佛号回应，“老衲本是打算再在廣州行走一些时日，不过昨夜与姜施主谈法，有所触动，见到了证菩萨果的可能，所以要直接回转寺里静修了。”
“喔？那倒要提前恭喜大师菩萨可期了。”姜晨没想到自己的一卷经文，能够造成那么大影响，不禁有所愕然，不过面上却是没表现出来，只是出声恭喜。
“罗汉是空，明王是空，菩萨，不也是空？有何可喜？”玄寂右手虚结拈花印，表情平静安详。
“姜施主，老衲这就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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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打不死我吧！没有办法我就是这么强大！
在玄幻的世界里，免疫一切法术伤害是种什么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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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升级成功】
【解锁技能：凌虚飞度破空决】【升级技能：碎星＋3】
【获得装备：反伤法胄】
牛顿突然惊醒，连夜爬出棺材走了，扛高铁走的。
第六十一章 镖局门口
跟姜晨道别之后，玄寂就合十着双手，默念着经文，向着路的另一头迈去，看似是如凡尘老年人般步履缓慢，却几步，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之中。
“玄寂大师，就这么走了？”
等到金三等人反应过来，已经再也找不到玄寂的身影，不由得一个个捶胸顿足，后悔不已。
那可是天罡榜上的高人！修行之人，谁不仰慕？居然会离他们那么近！哪怕是说上句话，也是好的啊！
“咳，玄寂大师也走了，钰儿、清霖，我们也别浪费时间，这就赶去信业郡城吧。”姜晨看着懊悔的金刀镖局众人，咳了一声，看似不在意的对着自己的两个徒弟开口。
“是，师父。”两个弟子齐声应了一声，就准备继续赶路。
而三人的交谈之声，在一瞬间，惊醒了金刀镖局的众人，金三连同几个镖师的眼神纷纷亮起。
是了，玄寂大师固然走了，可这里还有一位能跟玄寂大师坐而论道的高人在啊！
玄寂大师何等人物，倘若眼前这位姜前辈不是正道的话，多半瞒不过他，他既然如此客气，想来这位姜前辈是歹人的可能性不大。
他也要去信业郡城？
这样的话，或许……
金三和几个镖师迅速的交换了一下眼神，心下有了决断。
他脸上迅速的堆起明显却不会引起人反感的笑容，向着正准备起步的姜晨三人靠了过去。
“姜……姜前辈，你们可是要前往信业郡城？”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谦卑、一丝尊敬，却又不谄媚，听起来让人非常舒坦。
“正是，金总镖头有什么事？”姜晨转过头来，朝着他微微笑了笑。
“我等也是前往信业郡城，不知可否与姜前辈同行？”金三连忙说道。
“同行？”
姜晨看了他一眼，没有多加在意：“那便一同行去吧。”
“多谢姜前辈。”金三好像松了一口不知是什么的气，连连感谢了姜晨之后，带着人跟在姜晨等人后头。
“清霖姐姐，你之前被那邪灵所影响，是怎么回事？”
“这事，乃是从我刚进石庙的时候说起，我在……”
姜晨走在前头，两个弟子跟在他后面一边行走一边随意闲聊着，再后面则是金刀镖局的一干人等，少女金桃听到叶清霖和慕容钰之间的交谈，几次想上前搭话，不过想起自己之前有眼不识真高人的举动，又有些犹豫，最后还是跟在了父亲等人后面。
从鬼虞山到信业郡城，路程并不算远，哪怕姜晨等人没有施展术法赶路，半日之后，日头刚往西偏，就赶到了信业郡城。
随着人流一起进了城之后，姜晨和金刀镖局众人，就打算分道扬镳了。
“姜前辈，我们这便走了，在下在信业郡城之内，还有些势力，若前辈有些闲杂琐事，都可交予在下来做。”
金三知道对于这种高人，不能太过死皮赖脸的贴上去，所以进城之后并没有一路跟着，而是客气的告辞。
“那就多谢了。”姜晨点了点头。
随后，两边人就分开，姜晨带着两个弟子寻了一处客栈住下。
“且在这信业郡城小住几日，再行赶路，尔等务必好好修炼，莫要放松，若有疑问，就过来问我。”
姜晨嘱咐了两个弟子之后，就进了房间。
以脚步丈量天地，固然能贴近大道，揣摩内外真意，不过隔一段时间，也需要静心消化、休整，更何况他这两个弟子，都还没到丹元期，做不到餐风饮露，偶尔也必须进城补给一些物事。
盘膝坐到床榻之上，姜晨取出仙灵玉玦，继续修行起来。
………………
等到姜晨找到客栈之后，金三一行人，也回到了金刀镖局总舵。
“这一路来，提心吊胆，好在最后一段路，有着姜前辈在，总算是走的安稳了些。”一进总舵，金三便长舒了一口气。
他身边的三个镖师，也明显放松了不少。
“真没想到，仅仅只是一次普通的外出，居然能得到这等物事，当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心惊胆战，生怕消息走漏。”一个镖师开口。
“是啊，这是我金刀镖局崛起的一个机缘，可如果处理不当，那只会是天大的祸患。”金三也叹息了一声。
“我们未免消息走漏被一锅端，兵分了两路，我们这一边安稳回来，另一边，不知道情况如何？”另一个镖师则表现出了一些担心。
“峰儿他们……”金三想起由自己大儿子带着的另一队，也皱了皱眉头，“他们走的路，比我们远些，晚到些时候也正常，再等等。”
“小桃，你先去休息去吧，我们再在这等等你大兄。”
“是，爹爹。”金桃在自己父亲面前很是乖巧，听话的离开了。
“我们这样干等着也不算什么事情，想想怎么处置这份机缘，是献给六扇门或者是嬴氏，还是自己……”等到金桃离开，金三就和旁边的三个心腹镖师坐下，开始讨论起来。
就在这种种商讨之中，时间飞速流转，很快，外面的天色就黑了下来。
“峰儿他们怎么还没回来？他和其他两个镖师，都有着神海期的修为，一般的山贼马匪，绝不敢招惹他们，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耽搁了？”话这么说着，金三心里已经有了不妙的预感。
总不会，怕什么，来什么吧？
“总镖头，咱们镖局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放了个大箱子，用黑布蒙着，我没敢动他，还请总镖头亲自去看一看。”就在这时，一个人走到了厅外，敲了敲门，出声说道。
“黑布蒙着的大箱子？”金三皱了皱眉，“四叔，我知道了，我这就出来。”
发声的人，是金三父亲的老弟兄，曾经也是金刀镖局的镖师，不过后来年纪太大，就留在总舵，当了个门房。
“一起出去看看。”金三率先站起身，走了出去，其他三个镖师也快步跟上。
到了门口，一个长方形的箱子正正好好摆在金刀镖局的中央，上面蒙着厚厚的黑布，好在现在已经入了夜，倒是没什么人注意到这东西。
“四叔虽然年纪大，实力衰退严重，可毕竟曾经是神海期，有人竟然能把这么大一箱子无声无息的摆到他面前都没让他发现……”
金三心中忧虑之感更重，他没有动手，而是先小心翼翼的散出灵识，向着黑布箱子笼罩而去。
灵识几乎没有阻碍的穿透黑布，让他看清了里面的情形。
“啊！”
金三在看清的一瞬间，双目瞪得滚圆，心脏几乎骤停，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向后倒去。
“峰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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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一剑迎客，粥有余温（二合一）
“什么？”
其他三个镖师没到丹元境界，不曾拥有灵识，不知道黑布底下到底是什么，听到自家总镖头忽然喊出少总镖头的名字，不由得大惊。
一个镖师向前扶住金三，另一个一步迈出，真气振动，直接掀走了蒙着的黑布。
在黑布底下，是一个扁平的长方形盒子，横短竖长——
一口薄皮棺材。
联想刚刚金三的那一声痛呼，这个镖师隐隐约约已经猜到了棺材里面是什么东西，他右手用力一拍，将棺盖拍飞。
“嘶……”
纵使早有准备，旁边围观着的几个镖师，还是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后退了几步。
在薄皮棺材之中，鲜红的鲜血满满当当的淌满了整具棺材，在鲜血之上，一张人皮悠悠飘荡，说不尽的诡异。
“是金峰！”虽然只剩一张人皮，不过旁边围观的镖师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死者的身份。
人皮漂浮于鲜血之上，在眼眶之中，两颗滚圆的眼珠沉浮，看上去，就如同此人，死不瞑目！
“他们那一路出事了……”
金三毕竟是金刀镖局的主事人，经历过不知道多少风浪，此时见到长子的人皮，虽然心中悲痛欲绝，不过勉强还能冷静下来，进行一些思考。
他双手颤抖的引动真气，将儿子的人皮和眼珠从棺材中牵引而出，放到四叔及时拿过来的一块木板上。
随后，他手中一道烈焰升腾，将薄皮棺材中的鲜血尽数蒸发，一时间，浓郁的咸腥味在空气中盘旋，久久不散。
而在被蒸干的薄皮棺材里面，残余的杂质忽的蠕动起来，出现了几行字迹。
众人都迅速的把目光投射到上面，看清了字迹显示的内容。
“明晚此时，信业城外，三十里处，青牛坡下！”
字迹昏暗，阴气森森，在浓郁的夜色里，却透着莹莹的磷光。
“除了少总镖头，还有老林，徐老弟他们没出现，肯定也落入了贼人之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一个镖师眼中有怒火，却又透着深深的惊惧。
别看金桃还只是个小姑娘，但那是因为丹元期修士寿元绵长，老来得子，金三的长子金峰已经有四十多岁，资质不错，修炼又刻苦，一身修为抵达神海巅峰，离虚丹都只差一筹了，比金刀镖局里除了金三以外的镖师都要强。
可他现在，却变成了一张人皮！
“青牛坡我知道，是郡城外面靠近白浦镇的一个小山头……”另一个镖师说道。
“进去说话。”
金三闭了闭眼睛，朝着众人喝到。
“四叔，把……把峰儿的尸体，收殓一下，回头……回头再处置。”他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声音颤抖。
“是，总镖头。”四叔沉默的点了点头。
随后，几个人迅速的进了镖局，把大门合上，到了一间密室之中。
“千藏万藏，最后还是走漏了消息，那一路，想必已经是全军覆没了。”一个镖师咬着牙，眼中透出一丝悲凉。
小儿持金过闹市，果真是自取灭亡。
他们甚至来不及把得到的机缘献出去，就已经落到这种场面，若非金三以防万一分了两路走，恐怕他们这边，也讨不得好。
别看金三是丹元境修士，可在这个境界并不出众，对付神海巅峰的金峰都得花大力气，而那黑手，手段如此诡异，他们对金三是否是黑手的对手，持相当悲观的态度。
“总镖头，现在怎么办，要不，我们直接把宝图送去给六扇门、或者嬴氏，固然这样仓促的献上去，落不到太多好处，可总比丢了命强！”另一个镖师冷静不下来，急急的向着金三说道。
“是啊，总镖头！我等献上宝图，至少能保住性命，嬴氏或者六扇门跟那黑手斗起来，说不定还能为少总镖头他们报仇雪恨！”
几个神海期镖师，看到金峰如此惨烈的死相，只觉得获得了那个大机缘后数日里担惊受怕的景象出现了，一个个心神不宁。
“直接献上去，不行……”
金三沉默半晌，吐出了一口气。
“怎么说，总镖头？”金三在金刀镖局积威很重，虽然几个镖师都大为不解，不过还是疑惑的等待着他的解释，不曾出声反驳。
“六扇门，是咱们南宋朝廷应对修行界的第一大机构，高手如云，昌阳嬴氏，更是上古八家之一，绝对有实力应对那幕后黑手。”
“但现在的问题是，我们献上去，在时间上，来不来得及？”
听到金三的反问，有的镖师思索了一下，回过味来，眉头顿时皱得更紧了。
“是啊，咱们信业郡不是大郡，嬴氏和六扇门派驻的力量都不算太强，我们金刀镖局也联系不到太上层的人物，等到一级一级的呈上去，少说也要两三天时间才会有决定……”
金刀镖局没有门路，就算六扇门、嬴氏相信他们的献宝为真，直接不加审核，也要花去不少时间，倘若他们对着消息将信将疑，打算查探一番再做决定的话，那时间就更长了。
就算是两三天功夫，那灭掉了金峰那一路的黑手，会给他们这么多时间吗？
金峰的人皮和眼珠，整整一棺材鲜红的血液，棺材底板上十六个蠕动的诡异大字，无一不让他们心惊胆战。
“总镖头，那现在该怎么办？”一个个镖师，都把目光转向了他们的主心骨，总镖头金三。
“六扇门和嬴氏那边，一时半会儿指望不少，远水救不了近火，我们得想想办法，先应付这当务之急……”
“信业郡城中，跟我们金刀镖局有旧的，倒也有两位紫府，虽然这些年关系淡了些，不过如果把这份机缘送上去的话……”
金三站起来，绕着密室不断的行走，思量。
“可惜玄寂大师已经离开，不然的话，以其慈悲胸怀，必然会庇护我们……等等。”
他忽然站住，想起了另一条路子，一个人的样貌出现在他的脑子里。
“对啊，玄寂大师不在信业郡了，可姜前辈，姜前辈还在啊！”
…………
“姜前辈？”
“对！对！”
旁边的镖师被他一提醒，也反应过来，开始变得无比激动。
“姜前辈虽然不知具体身份，但能与玄寂大师论法，必然是远远不止紫府境界，而且玄寂大师尚且与他亲近，也绝不可能是邪魔中人。”
“不错，纵使姜前辈不像玄寂大师那般慈悲为怀，可我们献出机缘，多半也会对我们施以援手！”
一群镖师纷纷议论起来，你一言我一语，情绪激烈，犹如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面对金峰的惨死，他们此时早就没有了自己拿着机缘去发大财的想法，能够保下一条命，就已经十分满意了。
反正都是把机缘献出，献给紫府，哪里及得上献给一位能够和“天龙尊者”论法一夜的大人物来的安稳！
“对，去找姜前辈……凭他的修为神通，应付那黑手，应该是不成问题。”金三也停下了不断绕圈，重重的点了点头。
“我现在就去找姜前辈……不对，现在已是寅时，已是后半夜，找上门去恐怕惹得姜前辈不喜，且再过一点时间，到了天亮之时，我立马过去！”
“不要妄动，升起禁制，小心戒备，时时刻刻注意其他人的动向，不要出了意外！”
“是！总镖头！”
“我等明白！”
眼看着有了肉眼可见的希望，几个镖师也从惶恐之中重新振奋起来，听着金三的命令开始动作。
在金刀镖局一群人小心谨慎的戒备之中，夜色渐渐退去，天边闪出第一缕白光，金刀镖局里一夜未眠的一群人终于稍稍松了一口气。
还好没有意外发生……金三神经一直紧绷，看到此景，嘱咐了一下旁人之后，就飞速的向着姜晨所在的客栈而去。
虽然金三进城之后，就跟姜晨等人分开，但金刀镖局在信业郡城中还是有几分势力的，想调查出没有掩盖行踪的姜晨一行人住到了哪里，并不是什么难事。
………………
廣州位于神州南部，靠近南荒，纵使在冬日里，也不算太过萧瑟，清晨的阳光照在刚走出房门的姜晨身上，颇有几分暖意。
房间之外，是一处幽静的庭院，地方不大，不过方圆三丈左右，不过配上石桌石椅、几棵竹子，倒也算得上环境不错。
姜晨现在并不缺乏钱财，就算之前各派给予的修行资源要留下来自己修炼以及培养弟子，但每天教导徒弟的日常任务日积月累下来奖励也是不少。
这些奖励虽然对他没有什么大用处，可也算得上是修行之物，有的是人收，他稍微拿出一些，就能换到一笔为数不少的俗世金银，花起来自然也并不心疼，住宿直接租下了这个客栈的一个院堂。
叶清霖、慕容钰两人还在各自的房间里修炼，不曾出来，姜晨自顾自的走到石桌旁边坐下，端起了桌上的一碗热粥。
粥水颗粒分明，粒粒都是青碧之色，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是信业郡的名吃翡翠小米粥，让人闻着食指大动。
“喔？有客人来了。”
姜晨还没来得及吃上一口，忽然抬起了头，看向了院外。
“姜先生，金刀镖局的金总镖头来拜访，现在在外面等候着。”客栈掌柜的恭敬声音，在院子外面响起。
“请他进来吧。”姜晨放下了翡翠小米粥，出声说道。
金三来了，自然瞒不过他的灵识。
不多时，院门被打开，金三快步从外面走了进来。
“金三见过姜前辈！”他走到姜晨面前，当即就要拜下。
“不用多礼。”
姜晨手一拂，一道真气自他手指之间化出，将金三从地上扶了起来。
“金总镖头，你一早前来，所为何事？”他略略回了半礼，缓缓开口。
“姜前辈，姜前辈。”金三不敢废话，站起来后，马上准备切入正题，“我此来……”
“总镖头还请稍等。”
忽然，姜晨开口，打断了他的话语，在金三疑惑的目光之中，手掌一翻。
“还有位朋友也来了，且待我招呼一番，以全迎客之礼。”
还有位朋友？
金三不敢出声，心里奇怪莫名。
他好歹也是丹元修士，有着灵识感应，看不透姜晨也就罢了，毕竟是“有道高人”，可怎么无知无觉之间，又来了一个？
先是玄寂大师，又是姜前辈，现在再一个，这高人，怎么忽然就变得跟大白菜似的？
“嗯？”
金三忽然愣住，两眼瞪大。
只见姜晨翻掌之后，手中出现了一柄赤色的长剑，长剑上红云缭绕，竟是一剑朝着自己刺来！
这……姜前辈难道要杀我？
他还来不及转动第二个念头，赤色长剑已经从他耳边掠过。
“噗！”
好似砍入棉花一般的声音在金三身后响起，他反应过来，立时身形一动，闪到两丈开外，戒备着迅速转身。
“呃阿！”
在他原地的位置，一道暗红的血影扭曲着，被姜晨手中的赤剑刺了个对穿，一朵朵火焰般的云彩焚烧着，让血影发出一声声哀嚎。
“这……”
看着那痛苦挣扎的血影，金三升不起丝毫同情，只觉得自己背后升腾起一阵阵凉意，白毛汗密布了脖颈。
他竟毫无所觉！
这血影如此轻易的出现在自己身后，自己却毫无所觉，岂不是说自己的生命，已经被玩弄在了鼓掌之间？
此时血影已经现形，他能感受到，这个血影顶多不过是神海期巅峰的修为，但如此诡异的术法，用于偷袭的话，哪怕他自己高出一个境界，也有五成以上的概率直接陨落！
他似乎能看到自己儿子的死因，明明警惕万分，时时戒备，却在莫名之时，被刀刃贯穿后脑，至死都难以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在金三心颤的时候，那血影已经被焚烧殆尽。
姜晨手中长剑一拨，一具尸体从庭院的一处修竹中被牵引了出来，扔在空地之上。
随后，他走回到石桌旁边，端起翡翠小米粥，喝了一口。
还未凉透的小米粥，仍带着淡淡的余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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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大自在天子
石桌、修竹、饮粥的青衫身影，与青石板地面上那具消瘦的尸体格格不入。
“姜前辈，这是……”
金三定了定神，方才认真的观察地上的尸体，同时向着姜晨发问。
尸体长约六尺，骨瘦如柴，一身灰黑色长袍紧紧的裹在身上，扁平的双目早已经失去了神采。
“此人乃不速之客，跟着金总镖头进了院子，我便出了一剑，招待一番。”姜晨咽下一口翡翠小米粥，放回石桌，犹如家常琐事一般随意回答。
出了一剑，招待一番，将其送上了黄泉路？
面对自己的救命恩人兼深不可测的修行高人，金三不敢腹诽，观察了一番尸体之后，继续问道：“姜前辈可知他的来历？”
早已发现端倪的姜晨一步迈开，走到尸体旁边，顿了一顿说道：“如果我所料不错，这人，当是滴血堂中人。”
“滴血堂！”金三失声惊呼。
这可是名列九魔横空的大势力！居然是招惹上了他们！
他心中绞痛，难怪自己儿子等人，如此轻易就被灭掉，若非自己这一路，有着玄寂大师显化天龙菩萨相，让他们有所忌惮，不敢接近，恐怕也是一样的下场。
就算滴血堂在神州之地再怎么人人喊打，想要碾死金刀镖局，依旧如吃饭喝水般容易！
至于姜前辈，金三认为他们很可能是不知道这位存在的，因为有玄寂大师在，他们不敢接近，而姜晨气息自敛，不漏于外，不仔细观察不会有太多注意，从地上这人一路跟着自己来到这里来看，明显是没有察觉到还有一位高人在。
看来在原先既定的未来之中，金刀镖局满门被灭，很有可能就是因为这回事了……
姜晨看着他的表现，也微微一叹，自己只不过是刚好同行了一段路，就与这件事情搭上了关系。
这滴血堂隐匿身形气息的秘法，看似与他自己的混元之体有几分相似之处，可差距之间却大到云泥之别都形容不了，他只是一丝精神融于天地之间，就发现了异常。
当然，这点异常，至少也要掌握道之真意才能把握到，对于基础三境的修士来说，这种秘法已经足以让他们惊怖了。
“金总镖头，现在你可以说说你的来意了。”
姜晨的视线从地面上的滴血堂尸体上移开，转回到了金三身上。
看金三这架势，明显不知道自己招惹上了滴血堂，但是也知晓自己已经遇到了天大的麻烦，否则不会这么急匆匆的一早就找上门来。
他上门来求，姜晨自然也就打算先听一听，看看如果自己插手的话，能不能有所收获，又会不会遇到危险。
按照他的猜测，难度不会太大。
这件事对于金刀镖局来说是灭门危机，但滴血堂毕竟是魔门，在神州腹地实力不会强，尤其是在玄寂刚刚出现过的情况下，出现地仙的可能性都很小，而就算是地仙，他自己也能勉强应付，更低层次的，那就更手到擒来了。
“还请前辈知晓。”
金三组织了一下语言，恭敬的向着姜晨禀报。
“前些日子，我带着金刀镖局的几位镖师还有我那女儿，一同去老家拜祭祖宗，没想到回来的路途上，发现了天大的机缘。”
“这机缘，我金刀镖局自知承受不住，为防出了意外被一锅端，所以兵分了两路，分别由我自己和犬子金峰带队，从不同的路线赶回信业郡城。”
机缘？
姜晨面色不变，继续听着金三述说。
“我们这一路虽然提心吊胆，不过蒙玄寂大师和姜前辈照拂，还算是平平安安的回到了信业郡城，可我那孩儿以及其他两个精干镖师，就没那么好运气了。”
提起已经身死的儿子，金三悲痛之色更重。
“总镖头还请节哀，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从他的语气之中，姜晨也能知道金峰受了大灾祸，劝慰了一句。
“我等……我等与前辈分别之后，回到了镖局里，久久等不到犬子等人归来，正焦虑之时，镖局门口，镖局门口，忽然多了一口黑布蒙着的棺材！”
金三声音忍不住颤抖：“棺材里面，被鲜血灌满……我那可怜孩儿的尸体，只剩下一张人皮，和两颗眼珠子……”
“只剩一张人皮？”
姜晨眉头微微一皱：“确实是滴血堂的手段。”
他在《天地》之中，也曾与这个魔门打过数次交道，变成过几回人皮。
“我等愿意将获得的机缘献上，只求姜前辈能够施以援手，救我金刀镖局一命！”忽然，金三推金山倒玉柱，在姜晨面前轰然跪下。
“金总镖头何必如此，滴血堂伤天害理、灭绝人性，我辈修者，人人得而诛之。”
姜晨以真气将金三扶起，随后话题一转：“不知总镖头获得的机缘是什么，竟然招惹上了滴血堂？”
听到姜晨询问机缘一事，金三反而松了一口气，他本就打算将机缘献出，怕就怕这位姜前辈忌惮于滴血堂不肯出手相助。
“回前辈的话，这份机缘，是一张藏宝之图。”他马上开口。
“藏宝图？”姜晨重复了一遍，“不知是什么样的藏宝图？”
“前辈！”金三纵使不对这机缘抱有念想，提起来时，眼睛中依然多了一丝火热，“这藏宝图，事关大自在天子！”
大自在天子！
听到这个响亮的名头，姜晨也不禁吃了一惊。
这可是在神话传说中的人物！
神话之中，大自在天子本是天魔出身，在不可追溯的魔界破灭之后，被天帝所招揽，成为了天庭的一位帝君。
这位人物至今仍有故事流传，就算在上古之世总领三界的天庭之中，亦是仅次于天帝的那一批人物之一，还要胜过如叶清霖前世身“应”这样的各部神主。
“只是有关大自在天子，许是他的行宫之类留下的遗迹。”看到姜晨露出惊色，金三又连忙补了一句。
姜晨轻轻点头。
要是真的能够确认是大自在天子传承的话，那就是与黄泉阎君传承一个级别的重宝，滴血堂倾巢而出都是有可能的，那样一来，他就只能找个借口远遁开去了。
现在这样，反而正好。
“且先不论大自在天子之事，总镖头对于滴血堂这黑手，可还有别的消息遗漏未讲？”心里有了计算，姜晨便开了口。
果是我正道高人，除魔卫道，匡扶他人，重要性仍在争宝之先……
金三迅速的思索自己遗漏的地方，讲了出来。
“在下有两点未说，一个是我们得到宝图之后，分了两路，用真气把宝图拓印了一份，两边都携带，现在他们那一路凶多吉少，宝图也很可能落到了滴血堂手里。”
以滴血堂这诡异手段，金三对自己儿子他们能否在死前反应过来都感到悲观，更加不奢望他们有时间能够毁掉宝图。
“还有一件事，是我将那薄皮棺材里的血水蒸干之后，里面出现了十六个字，明晚此时，信业城外，三十里处，青牛坡下。我是昨夜看到的字迹，那他说的，就是今天晚上了。”
“今天晚上？”
姜晨听完金三的话语，思考了一下。
“魔门狡诈，我等不能按着他们的路子走，必须反其道而行之。”
“姜先生，您打算怎么办？”金三深以为然，继续询问。
“事不宜迟，处理一下尸体，我们现在就走。”姜晨振了振青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起身向外走去。
“倒要好好看看，这滴血堂，究竟是想弄出些什么名堂！”
………………
信业郡城外，有丘陵连片，多数都没有正式的名称，最多是在旁边居住的农人口中有些诨名。
一处普普通通的山谷之中，两个身穿灰袍的人正站在中间，眉目狭长、阴气森森，一丝丝红黑血雾从他们身边偶然流出，让冬日仍在艰难成长的杂草瞬间枯倒下去。
“金刀镖局不过是土鸡瓦狗，有张鹤盯着他们，不怕出什么问题，再有那十六个字所误导，就算他们找到紫府修士，也没有可能找到我们，等到他们发现线索找上门来，几位长老，恐怕早就带着大自在天子府里的宝物离开廣州了。”
出声之人声音嘶哑，带着一丝嘲讽的意味。
“不错，若非那金刀镖局禁制极多，长老们进了那遗迹之后，单凭我们三个没有把握攻破，早就把他们送去黄泉路和他们的少总镖头同行了……”另一个也笑了起来，笑声刺耳嘶哑，好似在吮吸骨髓。
他们所在的位置，是信业郡城南面，和青牛坡，刚好截然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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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滴血堂严苍
“不过，以防万一，我们也该离开了，至于张鹤，在老地方给他留个信息，要是他运气不好被发现了，自有血印泯灭他的神魂，不虞漏出信息。”
左边的灰衣人停下刺耳难听的笑容，开始做起后续的打算。
他声音冷漠，对于同门的生死存亡，完全不挂念在心上。
“是该走了……不过，这两个玩物，倘若浪费了，不免可惜。”右边的灰衣人开口，目光看向不远处的一棵树底下。
在那里，两个中年模样、面色苍白、奄奄一息的男人正被绳子捆住，耷拉着脑袋，两眼中几乎看不到神采。
“速度快些。”左边的灰衣人看了他一眼，不再理睬，走到一边自顾自的调息起来。
而右边的灰衣人，桀然的笑了笑，走到了大树下的两个中年人身前。
两个被捆缚住的中年人垂着脑袋、闭着眼睛，对他的到来没有一丝反应。
看到这一情景，灰衣人拧了拧嘴角，颇有些不满。
“两只蝼蚁！”
他一声厉喝，手中血红色真气凝聚，化作一条长鞭，凶猛的甩在了两人身上。
长鞭掠过，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立时出现在两个中年人的背脊处。
“呃阿！”
剧烈的痛楚让默不作声的两人痛呼起来，面目痛苦的缩成一团，若非绳子捆住，甚至会直接在地上翻滚起来。
“这才对嘛……”看到两人挣扎，灰衣人终于露出了一丝“愉悦”的笑容。
“徐镖头，林镖头，这一日的招待，可还满意？也算是回报你们多日照顾的恩情。”
地上在痛苦里挣扎的徐、林两位镖头，闻言终于抬起头来，痛苦的双眼中出现仇恨与恐惧的神色。
“严苍！你不得好死！”
严苍，滴血堂嫡传，人杰榜第四十一！
他们这一路，本是由金峰带队，除了金峰和他们两个神海修士之外，还有两个金刀镖局的年轻人。
为了防止消息泄露，他们严防死守，不与一切外人交流，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其中一个年轻人，已经变成了披着人皮的滴血堂严苍！
在他们互相之间的只言片语里明白了他们得到的重宝是什么后，这严苍就勾结其他滴血堂修士，轻轻松松的将金峰变作了一张人皮，把他们两个和另外一个年轻人重伤擒下。
随后，他们三个就陷入了无止境的折磨之中，在这短短的一天时间里，剩下的那个年轻人直接被折磨致死，他们两个是神海修士，生机强烈，可到现在，也已奄奄一息。
“好死？”
严苍发出一声响亮的嗤笑声。
“本座融合我滴血堂祖师遗留的一滴神血，前途无量，必然登顶人杰榜，日后还会杀上地煞榜、天罡榜乃至于，长生久视！如何得死！”
“长生久视，我呸！你**也配！”徐镖头狠狠的啐了他一口。
“滋……”
“啊！”
徐镖头话音未落，忽然又惨叫起来，只见在他的脚踝处，不知何时出现了几只暗沉的虫子，须臾之间，就吞噬掉了他一大块的皮肉。
这虫子的口器似乎带有别的力量，每一次噬咬他的神经，都带来让神海修士都难以忍受的痛苦。
“呵呵，既然徐镖头那么不服气，我倒有了个念头，让你们活下来，亲眼看看本座登顶神州，不知道到了那时，尔等会不会还像现在这般骨头刚硬？”严苍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活下来？”林镖头看了他一眼。
“不错！活下来！”
严苍斜着脑袋，嘴角笑容邪异。
“不过，欣赏本座神姿的，有一双眼睛就够了，所以，能活的，只有一个人。”
“我现在解开你们的束缚，谁杀了对方，谁就能活下来！”
听到严苍的话语，徐镖头和林镖头对视了一眼。
“既然这样，那……”
年轻些、伤势轻些的林镖头，似乎看到了生的希望，态度好像有了软化迹象。让严苍嘴角翘起的弧度更甚。
“我呸！”
然而，林镖头忽然停住，表情迅速变得不屑，一口带着密密麻麻血丝的痰，从他嘴里喷了出来，若非严苍反应及时，必然会落在他的脚上。
“你以为我们是刚入江湖的愣头青？会信你这邪魔的鬼话？别**做梦了！”
“哈哈，不错！”在痛苦中挣扎的徐镖头也哈哈大笑起来。
“你这邪魔，要杀便杀！想要玩弄我等？休想！”
两人已知难逃一死，强忍痛苦，张口痛骂严苍和滴血堂，骂的严苍脸色难看，手段齐出，折磨的两人满头冷汗，面如金纸，却依然停不下他们的骂声。
“好得很！好得很！”
严苍冷笑连连。
“倒是有骨气！我严苍最欣赏有骨气的人！这样一来，我倒还真想放你们一条生路了！”
他手一挥，束缚着徐镖头和林镖头的绳索顿时消失不见。
“爬！爬出这个山谷！我就放你们离开！”
徐林两人抬起头，看向严苍手指的方向，那里是这个山谷的出口，大约有四十丈左右的距离。
“你以为我等会信你这邪魔的鬼话？”徐镖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呵呵，反正都是死，为什么不尝试一下呢？”
对于徐镖头的态度，严苍不以为意，十指交缠在身前，随意的弹动着。
“蝼蚁尚且贪生，两位好歹修炼到了神海期，去座小城，那也是响当当的人物，为什么就不能相信我会大发慈悲一次呢？”
“你们逃出去，也可以说是从我的手里艰难逃了出来，还能给那些‘正道高人’通风报信，是不是？”
严苍的三个问句，好似有理有据，犹如魔鬼的低吟，让徐、林二人有些迟疑了起来。
“好，那就信你这邪魔一次！”
正如严苍所言，蝼蚁尚且贪生，两人固然不会忍辱偷生，却也不愿意放弃生的可能，对视一眼后，有了决定。
他们挣扎着站起身来，昂首向着山谷出口迈步而去。
看着他们动弹起来，严苍脸上阴狠笑意更甚，一抬手，就是一道血红长鞭挥了过去。
“刺！”
长鞭甩在两人的身上，让他们直接站之不住，摔倒在地上，挣扎了几次，都没能够重新站起。
“我说的还不够明白吗？爬！”
严苍冷酷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两人咬咬牙，拖着满身的伤口，像是蛆虫一般努力的向着前方爬去。
“啊！”
“呃！”
短短几十丈的距离，对于神海期修士而言，本该几个刹那就能跨越，可对于已经称得上是苟延残喘的二人来讲，却好似天堑一般。
四十丈、三十丈、二十丈、十丈……
“邪魔，果然不可能这么放过我们……”已经只剩下最后两丈之路，可是林镖头已然没有什么力气再动上一动了。
这几十丈，除却他们身体本身的伤势以外，严苍也依旧施展种种折磨手段，让他们雪上加霜，全凭一口气再勉强支撑，但到现在，也终于是要支持不住了。
他转头看了看一旁的徐镖头，只见伤势更重的他已经连意识都有些模糊了。
“老徐，咱们是死在这一块了，也……也不知道有没有人，能灭了……这滴血堂，给咱们，给少总镖头，给小李报仇啊……”他断断续续的说道。
听到林镖头的声音，徐镖头浑浊的双眼里显过一丝清明。
他像是回光返照一般，忽然抬起一只手，握住了林镖头的衣领，压榨出最后的一丝真气，将他往着山谷外面甩去！
“活……下……去……”
如蚊子般的声音在林镖头耳边响起，再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落到了山谷的出口处。
“出，出来了？”
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转过头去，却见得原地哪里还有徐镖头，只剩下一张空空荡荡，满是裂纹，在半空中飞舞的人皮！
“滴血堂……”他咬牙。
“严苍，我帮你收拾了，该走了！”忽然，另一个灰衣人出现在了林镖头的身边。
“唉，人为了求生，在死前一瞬间绽放的美丽与丑陋，真是世间最让人难以忘怀的奇景。”严苍叹息一声。
“可惜时间不够，不能施展更多手段。”
他声音一落，那灰衣人就伸出一只手指，向着林镖头点来！
“果不该相信邪魔外道所言……”林镖头闭上了眼睛，已经认了命，“可惜，辜负了老徐你的一片苦心，我也要下来陪你了……”
他闭上眼睛之后，一个刹那，两个刹那，三个刹那……
死亡并没有如期而至。
林镖头疑惑起来，睁开了双眼。
“那是……总镖头？还有旁边那位，穿青衣服的，是什么人？”
展现在林镖头眼前的，是站在半空之中的金刀镖局总镖头金三和一个青衫身影。
而那个本应将自己一指化为人皮的灰衣人，已经倒伏在了自己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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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众妙之门
“滴血堂，不愧是九魔横空，手段如此凶残……”
金三看着那张在半空中飞舞的人皮，又想起了自己遭到同样厄运的长子，脸上露出悲痛和愤恨之色。
他小心翼翼的用真气将徐镖头的人皮牵引过来，拖下外衣将其包起，准备等回到金刀镖局之后，择个日子下葬。
“还是来晚了一步，没能将其救下。”姜晨也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
魔门邪毒，谁知道那青牛坡被他们设下了什么样的阴毒布置，傻子才会真的跑过去撞进陷阱。
哼，我早就知道滴血堂会在门人的元神里设下血印禁制，一旦被人突入，就会立刻爆发，摧毁元神，岂会没有准备？
跟滴血堂曾打过多次交道的姜晨，早就提前有了打算。
他仰仗着天仙法门凝元淬神术，强行抽出了那个滴血堂血影还未来得及消散的元神，读取了他的记忆。
虽然最后由于技艺不精，那血影的记忆还是被血印磨灭了大半，但他目前最需要的一些，还是保了下来。
其中，就有滴血堂这两个人的真实位置所在。
“姜前辈，我先去救治老林了。”收起了徐镖头人皮之后，金三向着姜晨告退了一声之后，飞身落到林镖头处，渡过去真气续命，再将一枚枚疗伤丹药给他内用外敷。
天空之中，只剩下了姜晨一人。
“严苍么……”
姜晨看着远处惊恐的灰衣身影，露出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
这严苍，对于姜晨来说，也算是颇为熟悉了。
在《天地》之中，他本来虽然凶名不小，但放在顶尖势力嫡传之中，并不能算拔尖，但后来融合了一滴古老大能的鲜血，从此突飞猛进，用血与骨铺出一条晋升路，最出名的一回，就是他从紫府晋升地仙之时，血祭了交州的一座大城，数十万怨魂化成了他的资粮。
咳，刚好那个时候，姜晨也在城中。
这一件事，也导致严苍成为了神州正道的一根眼中钉肉中刺，虽然他借着血祭一跃登上了地煞榜，有着神血在，更是战力惊人，但最后还是被一路追杀，死在了一位天罡榜高人的手中，连滴血堂用以对抗天仙级人物的底蕴，都没能救得了他，而那滴血的下落，姜晨就不太明白了，只听说好像并没有落入到正道手中。
姜晨一翻手，赤霄剑出现在了手中。
“呵呵呵，杀我一条命，还一条命，合情合理，有理有据！”
………………
严苍看着那半空中的青衫身影，双手冒汗。
他确实猖狂，可猖狂，得有猖狂的本钱！
另一个滴血堂的灰衣人，也同样是神海巅峰的修为，虽然严苍自信实力要强于他，可也仅仅是强出一筹罢了。
但青衫身影出现的第一个瞬间，仅仅只是抬手一指，一道剑光飞出，灰衣人便瞬间毙命，连一点挣扎都未曾做出！
就算是以有心算无心，那也未免太过夸张了一些！
“我不相信丹元境能做到这一点，这么说来，是紫府修士？动作为什么这么快……”
他喃喃自语，死死的盯着不远处半空的人影。
“我还有神血，还有神血，就算是紫府修士，也不是没有逃离的机会……”他不断的给自己加强着信心，用真气一次又一次的刺激着体内的那一滴古老血液。
“滴血堂，严苍？”
青衫身影在虚空中踏步，向前走来。
“你是什么人！”如此粗暴的强行刺激古老血液，也引起了一定的反噬，让严苍的面色一阵青一阵白，七窍之中，都隐隐有血丝流出。
“吾名，姜晨。”青衫身影停在严苍的十余丈开外，缓缓抬起了手中的长剑。
“姜晨？”
严苍神魂转动，在一个刹那间，想遍了自己所知的所有成名高人，却也没能把眼前之人对应上号，只疑惑的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
看来，我在江东之地虽然弄出了些不小的名堂，但魔门消息本就没有正道灵通，而这几个滴血堂弟子，估计也有许久未曾返回宗门，消息没有更新，还不知道我的大名……
姜晨似有些遗憾的叹了一口气，扬起了红云弥漫的赤霄剑。
“要动手了？嗬！”
严苍瞬间警觉，喉咙里发出奇怪的声响，体表下方，像是有条条半根手指粗细的小蛇在蠕动，遍布全身，让他看起来格外狰狞。
“叱！”
姜晨轻轻一喝，赤霄剑遥遥向着正发生剧烈变化的严苍点出。
在看到剑尖的一瞬间，正积蓄着力量的严苍感到这山谷的天地之间，仿佛出现了奇异的变动。
他来不及思考这变动是什么，一声咆哮，肌肤碎裂，一道道血蛇长嘶着从他的皮肤底下窜出，在他周身结出一张血红的蛇网，浓郁的腥气中，一尊古老的九头蛇虚影似乎正在衍化。
“轰！”
这时，姜晨手中之剑招，终于真正出手！
天地颠倒、阴阳变换，此时本是上午时分，天朗气清，可在严苍的感知之中，周围却便的一片混蒙，伸手不见五指。
就在他警惕之间，忽然，这无尽混蒙之中，出现了一幅幅虚幻的场景。
有剑仙于山巅挥剑，光寒了十九个大州；有圣人讲法，天女散花，顽石点头；亦有苦行僧人漫步于深山老林之中，忽得菩提，拈花而笑……
种种奇景，仿佛天地间“道”与“理”的自然显化，不断的吸引着严苍的眼球，让他如痴如醉，难以自拔。
“嘶！”
正当严苍沉迷其中的时候，忽然他周身的血蛇开始嘶叫起来，刺耳的音波直接灌入他的神魂，让他瞬间清醒。
他恍然发现，那柄赤色的长剑，已然抵达了他的身前，最外围的几条血蛇已经被撕裂了开来！
这是什么招数！
不能力挡！
严苍咬牙，心下瞬间有了决定，再一次刺激神血，这次连肌肉都被撕裂开来，整个人就好似成了一个血葫芦。
一条条血蛇疯狂起来，不断的向着赤霄剑纠缠而去，虽然被一次次的斩断，但终究还是让剑的速度慢了下来，给严苍争取到了些许时间。
他勉强保持着清明，依靠神血源源不断的力量，挣脱随着赤霄剑一同卷来的束缚，向着相反的方向遁了出去。
我有神血加身，天生大气运，必不可能死在这里，只要逃出一定距离，避开此人的气机封锁，就可以施展挪移符，远遁开去……
严苍这般想着，身形穿过了一副剑仙挥剑的虚幻场景。
“嗯？”
就在此时，那犹如在画中的剑仙，忽然转过身来，夺目的剑光，直接朝着他斩落！
“怎么回事！”
就在严苍竭力抵挡之间，觉悟的僧人、讲经的圣贤、枯坐的老道、浣花的仙子……一个个虚幻场景中的人物，齐齐向着他迈来，千百重的神威一同压下，让他的防线轰然破碎！
“啊！”
在血蛇防线崩溃之后，他的躯体几乎是在一瞬间就被彻底毁灭，若非那滴古老血液还在源源不断的为他提供能量，让他的神魂没有立刻溃散，他现在已经彻底灭亡！
模糊的意识之中，严苍看到姜晨走到了他的身边，伸出手，握住了那滴血液。
“能让一个神海在短短数十年间成就顶尖地仙的血液，也不知道，有些什么名堂……”
悠悠的声音传到严苍最后的意识当中。
他说的，是什么？
……………………
收剑回鞘，万千道则散去，天地重新恢复了清朗。
原地之间，只剩下了一滩血泥，以及一滴漂浮于他手掌之上、散发着强烈威能的血液。
“这就是那一滴血？”姜晨端详了一小会儿，旋即将其收起，打算等有时间了再研究。
“姜先生，这是什么玄妙剑招？”
此时，林镖头已经被金三扶到一边消化药力，金三走了过来，向着姜晨好奇询问。
他也看到了那一幅幅虚幻场景，本来由于对“道”的感悟粗浅，他的修为已经停滞多年，可此时，竟然隐隐约约有所触动！
“此剑名为，众妙之门。”
姜晨微微一笑，回答了他的问题。
这一剑，是姜晨从大赤天剑诀中感悟出来的第二式强大杀招。
如果说“道生万物”是“道”的根源，那么“众妙之门”，就是“道”的外在体现。一剑出，即勾动天地间种种古老仙神留下的一丝烙印，威能无尽。
据姜晨推测，随着他修为的增长，对“道”的感悟加深，未来这一剑的威能也会不断提高，现在勾动的是无名的仙人，未来指不定就能化出上古大神通者的虚影来。
“众妙之门？”金三眼中露出艳羡的神色，倘若他能得授这一剑，说不定能有望紫府，但这种招式，怎么也不可能轻传。
能保住一条命，已经大为不错了！
而姜晨，在随口向他回答了一句之后，就抬手一摄，将灰衣人尸体一同摄到严苍的血泥附近，眼中神芒流转，同时催动洞察之眼和凝元淬神术，探寻他们残留的元神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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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探索秘地
在姜晨出手开始探查之后，两枚血印忽然于虚幻元神中显现，好在他早有准备，之前也有了经验，在洞察之眼和凝元淬神术的辅助之下，成功在大部分元神碎片崩灭之前，得到了想要的消息。
“滴血堂已经有人提前进入了那一处大自在天子的遗迹，有紫府一人，丹元修士二人。”姜晨沉吟了一下，对着金三说道。
“已经进入了？”金三一惊，随即又觉得理所当然，对于大神通者的遗迹，理应如此重视。
“难怪这里只有两个神海期的修士，姜前辈，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那位林镖头的伤势如何？”姜晨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先关切了一句。
“还算乐观，虽然被折磨的不成样子，不过气海、泥丸宫等都没有遭到毁灭性破坏，修养一年半载之后，有望恢复旧观。”
说起这件事，金三虽然心中依旧悲切，不过多少也松了一口气。
他本来已经有了这一路全部身死的心理准备，现在能够救下来一个，算是不幸中罕有的幸事了。
“那便好……”
姜晨点了点头：“滴血堂已经抢先一步，我等不可拖延太久，将林镖头送回去之后，我们就立刻根据藏宝图，前往大自在天子的遗迹。”
“在下明白。”金三连连应声。
………………
信业郡城，姜晨暂居的客栈小院之中，他正与慕容钰和叶清霖对坐。
“钰儿，你初入神海，如今需要的是打磨关窍、锤炼神魂，靠的是水磨工夫，此事便没有必要参与了。”他先是朝着慕容钰吩咐。
在此之前，姜晨已经把滴血堂和大自在天子遗迹的事情，略略的跟两个弟子说了一说。
“弟子明白。”慕容钰怀中抱剑，点了点头。
从修行剑道以来，她的气质愈发清冷，话语也少了许多。
“清霖，你已经结成虚丹，离丹元境界只差一步，游历于外，或许能有所触动，当然，此事危险，你自己决定，是否要去？”随后，姜晨又转向了叶清霖。
这是一方面的原因，至于另一方面，叶清霖本是雷部神主“应”转世，与大自在天子同朝为官，此次一去，或许能使遗迹有可喜的变化，对于她本身的神灵碎片，也许也能有所触动。
至于危险方面，滴血堂仓促之下，派出的不过是一位紫府和两名丹元修士，依靠着地仙级数的道则感悟和金刚剑傀、宝兵赤霄剑，姜晨完全有自信拿下他们。
而大自在天子遗迹本身的关窍，经过这无尽岁月的冲刷，又陷入到了当今这个末法的时代，连这些大神通者本身都只能居于莫名处，敢踏足其间的，不是像肖燚戒指里的老爷爷那样苟延残喘，就是像叶清霖前世一样转世重修，更遑论他们留下的禁制手段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上古仙神、神话传说中的大能的遗迹宝物，才会逐步显露出来，被各方人所得到。要不然的话，当今这个时代，连位列仙班的都不过双十之数，放在古时挡不住大神通者一指，怎么可能能开启他们留下的手段？
“弟子正有此意。”叶清霖闻弦歌而知雅意，明了了姜晨话中的第二层意思，开口答应。
“嗯。”姜晨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向外走去，“我等已是落后了滴血堂一步，莫要再拖延，这便进发。”
叶清霖自然也是应了一声，跟上了脚步。
“姜前辈。”
而在院门之外，金三早已等候着，递上了藏宝图，旋即，姜晨直接带起两人，脚踏大道纹路、化作虹光，沿着藏宝图上的路线飞纵而去。
………………
有着道之域境的加持，姜晨的遁速还要胜过寻常紫府，他双手负在身后，刻意做出一副照顾金三、叶清霖两人，未用全力的姿态，在小半个时辰之后，赶到了藏宝图表明的位置所在。
在三人眼前的，是一处宽约七八丈，深不见底的大地裂缝。
“这里，原本应该有一个小山丘和一条无名河流，现在……”金三看着那处裂谷，开口说道。
“天地之间，有丝丝真气残留，看来应当是滴血堂那几位的手笔。”姜晨勾动天地道则，下了判断。
“我们下去。”
他带着两人，直接一步迈出，落入了裂谷之中。
呼呼的风声响起，大略过了几个呼吸时间，三人重新脚踏在了实地上。
他们的面前，是一个没有牌匾的巨大宫门，以金色为主，规制方正、高大庄严，但两旁的柱子上，却隐隐约约又有天女浮雕、幻魔景象，充满诱惑之感。
两种截然相反的气质糅合在一起，却丝毫不让人感到突兀，像是本就应该如此一般。
“果是大自在天子的遗迹……”
这种独特的观感，放眼神话传说之中，除非有大人物刻意伪装，否则的话，也就只有这位天魔出身，又转投天庭的大神通者了。
“进去吧，谨守心神，多加注意。虽然无尽岁月、天地变化，此地禁制恐怕连过往百分之一的威能都没有，但毕竟是大自在天子的手笔，不可小觑。”
“我等明白。”
“是，师父。”
金三、叶清霖两人都郑重应下，开始提神戒备，跟着姜晨一同走进了宫门。
宫门内部，大道宽敞，在四周则有着种种天女、仙禽的雕塑，雕塑周围，围绕着一个个仙金玉石打造的座位，似乎大自在天子，曾在此地宴请群仙，觥筹交错，鼓乐齐鸣，天女与仙鹤一同献舞。
“这些座位，能历经万古不曾腐朽，材质想必也是极高，也不知道能不能带走其中一些……”
大自在天子的遗迹，到处是宝啊……金三看着周围，暗自感叹。
不过他心里也有数，他只是跟在姜晨后面混口汤水，姜前辈不曾动手，他自然也不会自己折腾，就算不出什么状况，也难免惹得这位前辈不喜。
“哒哒，哒哒……”
三人在进入宫门之后就没有人再说话，只有脚步声在金石铸成的道路上响起。
继续向前走去，金三只觉得周围的浮雕、塑像越来越生动灵活，甚至那一个个座位之上，都好似出现了仙人饮酒作乐的景象，仿佛置身于上古年间，在此觐见大自在天子。
隐隐约约，在道路的前方，似乎有一尊伟岸身影，高居其上……
“醒来！”
忽然，一声暴喝声，如同春雷炸响，让金三一个激灵。
“这幻境……我刚刚，已经着了道？”
他喃喃自语，看向周围。
只见那一片片金石仙玉的雕塑、座椅，早就已经腐朽不堪，倘若没有之前的种种幻觉，他压根认不出来那是些什么玩意儿。
“大自在天子不愧为大神通者，足以炼制宝兵、延续千载万载的材料都已经彻底腐朽，他居住时留下的道的纹痕，居然还依旧有着种种神异，倘若精神不够凝聚，便会落入其中，永远醒不过来。”
姜晨继续向前走着，嘴里像是在感叹，又像是在给金三解释刚才的情况。
原来如此，倘若不是跟着姜前辈一起来，还真是不知不觉就中招了……金三赶紧收束心神，以防再一次被幻境侵袭。
他看了一眼前方的姜晨和叶清霖，发现两人都是目光清明，似乎都没有受到大自在天子遗留道则的影响。
“姜先生也就罢了，这叶清霖小姑娘，不过是虚丹级数，怎么一点影响都看不出来？她的意志难道比我还要强不成？”
金三暗暗心惊，不过也没有在这个时候问这些多余的问题。
他一边抵御侵袭，一边继续跟随在姜晨的身后，不多时，三人就走到了大道的尽头。
在这条道路的终点，有九个漆黑的旋涡，旋涡大概是能容下一个人的大小。其中六个卷动着，散发着幽深的气息。
另外三个，则已经停止了转动，那丝丝漆黑的神能，彻底枯竭。
“此地，应该便是通往这一处宫殿核心的路径，九个旋涡，代表了九个名额，不可重复进入，也不只是上古之时大自在天子本就如此设计，还是经过岁月变迁，导致了每个旋涡只剩下传送一人的神能。”
“这三个旋涡，应该是被滴血堂那三人捷足先登了，我等一同进去，以防有特殊变化。”姜晨认真审视了一番旋涡，率先迈步，站到了一个旋涡旁边，其余两人也没有迟疑，连忙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随后，三人一并踏入。
迈入旋涡之后，金三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再次恢复感知之时，已然身处于一处看不见上下、分不清左右的奇特空间之内。
而本该与他一同进入的姜晨和叶清霖，则已经不见了踪影。
“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到姜前辈……”他看着周围奇特的环境，不敢有丝毫大意，手中已然紧握随身多年的灵兵金刀，谨慎小心的开始尝试探索周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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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真假之辨
在这片奇异空间之中，金三感觉自己的感官都受到了颇多的影响，虽然在一步步的前行，却好像一直在原地踏步，对时间的感受，好像也变得模糊起来。
“不愧是上古大神通者，只是一处平常遗迹，经历万古岁月，还有种种奇异之处，也不知道姜前辈他们情况如何……”
金三手中金刀微颤，利用与灵兵的共鸣来防止自己又一次措手不及，陷入到刚才那种幻境之中，这一次，可没有姜晨来点醒他了。
他又不知道在这空间中走了多久，忽然，不远处有一丝亮光闪过，一道青衫身影出现在了那里。
“金总镖头，还好你没事。”青衫身影负手立着，朝着他笑道。
“姜前辈！”
看清了身影的面目，金三心中紧绷的一口气终于略微一松，提着刀便欲要走过去。
“姜前辈，我找你……”
“别过去，那不是师父！”
忽然，一声清脆的喝声在另一个方向响起，金三一个激灵，望向了那处。
只见，叶清霖身边丝丝紫色闪电环绕，从那里走了出来。
“这……”金三一时有些迷糊，警惕的看着两边，不敢轻举妄动。
大自在天子的布置神妙无比，他已经着了一次道，此时又出现这般情形，一时间，不知道该靠向哪里。
“他的修为是丹元期！”叶清霖看到金三疑神疑鬼，快速喝到。
丹元期？
金三先是一愣，随后灵识迅速探向那道青衫身影，得到了确切的结果之后，立刻远遁开去。
这大自在天子遗留的手段，也许是被岁月消磨，能耐已经不够，模拟出来的居然有这么明显的破绽！
姜前辈修为高深莫测，怎么可能是丹元期修士！
“嗯？”
那样貌与姜晨一模一样的青衫身影，看到金三的动作，眉头微微一蹙，手中赤色长剑已经斩出！
“破！”
金三见躲闪不及，一声大喝，金刀上撩，刀芒乍现，金行之气弥漫于刀身，与赤色长剑相撞！
“锵！”
刀剑交击，两人同时落开，金三快走几步，到了叶清霖身边。
“呼……”
他长出一口气，看着那同样被震飞的青衫身影嗤笑。
“不过是寻常丹元修士的水准，呵呵，若是姜前辈出手，单单一剑众妙之门，我就要在与道相合的感触之中消亡了。”
“叶姑娘，你我联手，收拾了这个冒牌之人！”
虽然这叶姑娘只是虚丹，不过是姜前辈的高徒，名列于人杰榜四十多位，估计也能和丹元修士过上几招……金三在心中暗自估计。
“好！金总镖头，我们一齐动手！”叶清霖从出现起就开始一直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听到金三的喊声，才似乎暂时放下，应了一声，准备动手。
金三手中金刀闪烁，叶清霖手中仿佛握着一柄紫电长矛，齐齐冲向了青衫身影“姜晨”处。
面对两人的交击，“姜晨”表情冷漠，又是一剑斩出！
赤色的剑芒，先后掠过金三、叶清霖两人。
金刀飞起、雷水崩灭，两人面色发白，向着原来处倒飞而去。
“紫府？”
金三踉跄落地，发出一声惊呼。
这一剑，较之刚刚那一剑，足足强了一个境界！
“咳，总镖头，看样子，我们是猜错了。”叶清霖咳嗽了一声，“这奇异空间，并不是不能模拟出丹元期以上的境界，而是师父他修为没有被这个空间所摸透，所以这仿制品的修为，才会一直变动。”
“大自在天子留下的手段，经过万古岁月之后，也摸不透姜前辈的真实境界？”
金三先是一怔，随后又开始面色沉重了下来。
不管姜前辈到底多么修为高深、神通莫测，可他现在却一直没有现身，远水难救近火，而这个仿制品，修为变动到紫府，就已经一剑让他们两人都受了伤，万一，他变动到陆地神仙级数呢？
那样，自己二人，根本毫无抵抗之力！
“只能期望，他下一次变动，是往低里变了……”金三嘴角发苦。
眼看着，那青衫身影再一次提起了手中赤剑，金三与叶清霖提神戒备，准备再次迎击。
“噗……”
正当此时，一声泡沫破裂般的声音，忽然响起，让两人的举动停了一停。
只见得，在那青衫身影的脖颈处，一寸剑尖冒了出来，“姜晨”面露惊恐，似乎在企图挣扎，可身躯却止不住的涣散开去。
“不过是梦幻泡影，何苦留恋人间……”
一声熟悉的声音，在他的背后响起。
姜晨，在涣散的光影之中，缓步迈了出来。
“师父！”
“姜前辈！”
再一次见到那气息混混沌沌、深不可测的身影，金三和叶清霖顿时确认了这不是奇异空间显化的仿品。
“路上遇到空间显化的你们两人的假身，险些被骗过，耽搁了不少时间。”
姜晨嘴角带着笑容，走向了两人。
“这大自在天子的手笔，确实可怕，倘若不是修为有异，我压根分辨不出来异常。”金三唏嘘。
“若是大自在天子亲自出手，便是上古仙人，也会陷入醉生梦死之中，分不清真实与虚幻。不过这应该只是祂的随手布置，跨越一个纪元，现在恐怕模拟地仙级数的修士都有些吃力。”
姜晨与金三闲谈着，面色没有丝毫异常。
他自然不可能明说自己早就到了此地，借助混元之体和隐匿身形之法潜藏，坐观两边斗争，直到那青衫身影气息忽的衰减到了不足丹元期、但又没有展现出来被金三和叶清霖察觉的时候，一击出手建功，如此方才显得那般举重若轻。
“还好没出什么意外，如果那仿品一直保持在紫府水准以上，金三和清霖坚持不住的话，那就只能先让金刚剑傀动一动，假装派出剑傀寻找他们，自身还在遥远之地……”姜晨心下嘀咕。
至于路上遇到假“叶清霖”和假“金三”，这倒也是实话，只不过依靠着洞察之眼，这两个仿制品在他面前堪称破绽百出，修为又与他们本尊相仿，他几乎没花什么力气就解决了。
“此地乃是由大自在天子上古时期的布置勾动天地道则所形成的奇异之地，到了我们现在这个时间，已经不像刚设立时那般无迹可寻，掌握一丝道之真意的紫府修士，便能缓慢抽丝剥茧，找到真正的途径。”
说罢，姜晨便欲要闭上双眸，以自身掌握的道则，来寻觅正确的道路。
“师父！”
忽然，叶清霖喊了他一声。
“清霖，有什么事？”姜晨停下了动作，转头看向了自己的弟子。
“弟子进入这奇异空间中后，似有些许碎片复苏，经过整理，其中就有这片空间里禁制相关的内容，可以直接找到正确路径。”叶清霖将缘由道来。
“原来如此。”姜晨微微一笑，赞许的点了点头，“倒是省了我一番功夫，那便由你来带路。”
“姜前辈，这……碎片复苏是什么意思？”
金三听得云里雾里，忍不住出声问道。
“喔，是这样。”姜晨略一思索，轻车熟路的编织了一个借口，“清霖早年曾经获得过一段与天庭有关的机缘，不过一直未能全部消化，今天碰到了大自在天子的遗迹，触动之下，有了些收获。”
“多谢姜前辈解惑。”
此时金三才意识到自己失言多问，去贸然追究了别人的底细，看到姜晨并没有介意，方才松了口气，不再多说。
随后，叶清霖双目微瞑，以特殊之法感受着这片空间的变动，在前面迈步带路，姜晨和金三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与之前走在大道上的时候几乎相同，只是三人的位次做了一点调整。
这样开始走后，金三明显的感觉到跟之前自己在奇异空间内的行动有所不同，好像每一步都迈在实处，而非之前那般连上下左右的观感都有些模糊不清。
一步、两步、三步……
三人大概迈了数百步路，忽然，前方一道白光乍现，那朦胧的奇异空间如潮水般消退下去，等到观感恢复，他们已经是立于一间宫殿之外。
宫殿上方，法云殿三个乌金的大字，历经一个纪元而不衰朽，流淌着淡淡的关泽。
“此地，应该就是大自在天子的真正行宫了。”姜晨看了一眼上方的牌匾，迅速的勾连道则、以大赤天剑意镇定心神，施展凝元淬神术放守后，状若随意当先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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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你来了
三人一同谨慎前行，不过，并没有出现其他的意外情况，安安稳稳的走到了大殿中央。
大殿内部空空荡荡，直到走进最里面，才出现了一个四四方方、三丈三尺长宽的古朴祭坛。
祭坛上方，有着晶莹之物凝结，中间隐约有道道纹痕闪烁，足足有两尺多高。
“这么多的道蕴石……”
金三还来不及看那祭坛之上，究竟有哪些宝物，光是看到了晶莹之物，就忍不住张大了嘴巴。
“这道蕴石，应该是此地禁制作用，缓缓凝结而成，出现的日子并不算长远。至于早前凝结的，多半早就挥发消散，否则的话，就不止是祭坛上的这些了。”姜晨缓缓向着祭坛迈步而去。
道蕴石，是一种有着种种特效的矿石，乃是天地元气在凝结时，勾动了一丝“道”的纹路，长久的烙印了下来而成。
他最大的功效之一，就是帮助丹元期、紫府期的修士在修行时加深与道的契合，使悟道之举事半功倍，这一功效，就算是陆地神仙也用得上，属于每个宗门都会储备的物事。
“这算起来，得有差不多数十方……就算是一些有地仙坐镇的大门派，储备也不会有这么多啊……”金三呼吸都有些急促，“不愧是大自在天子，这连真正的宝物都还没见着！”
倘若能日日夜夜以道蕴石修炼，金三琢磨着，自己未尝没有机会突破紫府！
………………
姜晨没有急着去收取这些道蕴石，担心收取之后会对真正的宝物产生影响，继续向着祭坛中心望去。
在那里，有六道笼罩在蒙蒙微光中的物品沉浮。
“看来，滴血堂那几人，还在奇异空间里徘徊，没有捷足先登。”姜晨心下称赞自己将叶清霖带过来的明智之举。
若非叶清霖的神灵记忆与奇异空间互相刺激，显明了道路，姜晨就只能通过道的纹路慢慢摸索寻觅，虽然他对道的感悟已经是陆地神仙级别，但滴血堂那几人已经抢占了先机，到时候，谁先闯出来，那可就不好说了。
他袖袍一卷，小心的将六道微光都收摄了过来。
“《他化自在法》、《封魔经》、虚空印、大挪移符箓、太乙长青丹、还有……”
姜晨瞳孔转为金色，洞察之眼施展，开始分辨这些物品的来历作用。
“《他化自在法》，是一门大自在天子傍身的神通法术，品阶极高。”
“《封魔经》，先是于体内孕育魔种，然后以本心真灵为基，化为囚笼锁住自身大魔，脱得一身自在，嗯，应当是大自在天子投效天庭之后创出的法门。”
“虚空印，天地自然生成的宝物，原先可以作为仙兵乃至更高层次法宝的材料，不过被岁月消磨，神能已经丧失了大半，现在大约只有宝兵层次。”
“太乙长青丹一瓶，延寿神药，在神话传说中亦有记载，乃是可延寿三千六百春秋的仙丹，虽然同样经受时光之力，效用锐减，一甲子寿元多半还是能延的。”
“大挪移符箓，本是可穿梭诸天的神符，现在的话，也不知道还剩下多少威能……”
细数了前五件物事，姜晨看向第六件，皱起了眉头。
一向无往不利的洞察之眼，却没有能够看清这第六件物品，不要说分析出来历效用，就算是它的真实面貌都看不出来，在姜晨眼中，一直是一团半个巴掌大小的光团。
头一回啊……看来之前的猜测没有毛病，系统也非无所不能，就像是谨慎接触天命之子的提醒一般，这个物品，恐怕也涉及到了同样的层次……
姜晨心下暗道，没有表现出来。
他暂且放下心下的疑惑，转头看向听着自己介绍，在这种种神物中瞠目结舌的金三。
“金总镖头，藏宝图本是由你所得，这些物事里，你便取其一收下吧。”
“不敢不敢！”
金三听到姜晨向自己说话，连连回绝。
“能进这遗迹，全靠姜前辈，若非前辈施加援手，我金刀镖局，连姓名都是难保，晚辈怎敢取其一？前辈能将那《封魔经》借与晚辈刻印一份，晚辈就感激不尽了。”
他很有自知之明，要不是有姜晨在，他最多也就是献上宝图，获得六扇门和嬴氏的庇护而已，其他什么也捞不到，现在能跟着一起来，已经是天大的运气。
原本的话，他想着能从这数十方道蕴石中分下一小块，就已经算是很不错了，若非考虑到出去以后，姜晨很大可能不会在信业郡长待，万一滴血堂有报复来，金刀镖局这小身板压根承受不住，他连可以复制的经文都不敢奢求。
有着这一卷大自在天子创出的法门，献给顶尖势力获得庇护已经足够，而且法门不是单一物事，献出之后尚能自用，也许能成为我金刀镖局崛起的一个根基……他心里盘算着。
听到金三如此说法，姜晨略一点头，一道灵光便直接从他的指尖落入了金三的眉心泥丸宫。
封魔经的内容，在他神识之间展现开来。
“封魔经博大高深，用文字记载的话难免长篇累牍，因此以神识相传。”将封魔经烙印了一份给金三之后，姜晨袖袍展动，剩下几件物品都被收了起来。
“多谢前辈传法。”金三粗略的翻看了两眼神识中的封魔经，迅速的向姜晨道谢。
“嗯，宝物已经收取，还有这道蕴石，也一并收走，我等便可以离开了。”
姜晨说道：“那滴血堂三人，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从那奇异空间出来，我等也没必要在这里空等，日后若有机会，再去找这些邪魔的麻烦不迟。”
“一切听凭前辈吩咐。”金三连道。
姜晨切下一块约莫接近一方的道蕴石递给了金三，正欲将剩下的收起，忽然转头看向了自己的弟子，皱了皱眉。
“清霖？你感觉如何？”
只见在他身旁，自己这位弟子，不知何时，陷入了一种恍惚的境地，而在此之前，姜晨自己竟然毫无所觉！
又是神灵记忆受到刺激了？
姜晨走了一步，准备施展凝元淬神术，看看情况。
“呼……”
正在这时，祭坛之上，忽然，一阵风声不知从何处响起。
“什么东西？”姜晨心下警觉，望了过去。
只见得，在他身前的祭坛上方，一道虚影，缓缓显化了出来。
他，或者说，祂！
这道虚影头戴平天冠、手持玄圭，身着九章法服，面目俊美到足以让秦淮河上的名艳黯然失色，两只眼睛深邃莫名，仿佛有天地变换、宇宙初生。
“汝今暂住谛听我言。极久远时自在天乃方出。我念过去生中。于此大地为其主宰。能生灭世间为三界师。无人等我。汝听此言。一心往彼香醉山中……”
一声声道音与虚影同时出现，盘桓于法云殿中，有如从无穷岁月之前，一直回荡至今。
姜晨瞳孔微微缩紧。
眼前之人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
“这是……大自在天子陛下？”金三声音颤抖，言辞中不由自主的加上了敬语。
谁能想到，历经一个纪元之久，这处并非是大自在天子传承所在的行宫，居然还有他的真形显化！
那个虚影渐渐凝实，仿佛真的有一位神灵端坐于祭坛之上，俯视着三人。
“你……来……了……”虚影缓缓张口，吐出了古老沧桑的三个字。
你来了？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大自在天子，在一个纪元前，说出了这样三个字？
祂在说给谁听？同为天庭重臣的雷部神主“应”？
一瞬间，姜晨脑子里就有数百个念头闪过，若非不断以慧剑斩落，几乎要连表面的镇静淡然都维持不住。
他压抑着转身就跑的冲动，想要看这大自在天子的虚影，究竟还会有什么样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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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滴血堂终至
大自在天子的虚影巍峨庄严，于此方天地仿佛融为了一体，若无大赤天剑意镇压，姜晨几乎无法直视，而旁边的金三，早已经低下了脑袋，就差跪伏了。
“唉……”
姜晨等待着大自在天子虚影进一步的动作，最终却什么也没有等到，只听到一声悠长的叹息。
随后，那大自在天子的虚影便缓缓消散，了无痕迹，只有满头大汗，双腿发颤的金三，能够表明祂确实曾经出现过。
“大自在天子啊……”金三长吁一口气，眼中神色复杂。
神话传说之中的人物，竟然真的出现在了他眼前！与之相比，见到玄寂大师显化菩萨怒目之相降魔，都不算什么了。
一个，放在上古的话只能算是刚刚位列仙班，能成为天庭天将、道门真仙、灵山罗汉，而另一个，却是在那个神话时代都名声显赫的大神通者！
就这么消失了？
姜晨看着大自在天子虚影消散，思绪百转。
他不敢相信这等大人物的举动会是无得放矢，就算历经万古，大自在天子未必还长存于世间，这“你来了”三个字，也太过玄乎了一点，让他完全无法认为这是一个巧合。
“嗯哼！”
就在他沉思之间，突然，身边的叶清霖发出一声闷哼，不由自主的盘膝坐到了地上，双手结印，身边隐约有霹雳炸响、紫电流动，整个人的气质在姜晨和金三眼中，都开始变得有些高渺了起来。
“姜前辈，这是……”
金三小心翼翼的问道。
“啊。”姜晨应了一声，迅速的组织了一个理由，“与刚才相差无几，想必又是那与天庭有渊源的物事，因为刚刚大自在天子出现的原因，受到了一些影响，导致出现了这一变化。”
“至于刚刚大自在天子虚影出现，可能正是因为那物事，激发了大自在天子万古前于法云殿中逗留时被道则印下的影响，这样一来，我们才听到了那一声也许是万古前发出的叹息声。”
“原来如此。”金三似懂非懂。
会不会，就是这个原因？
简单但又没什么破绽的借口应付掉了金三之后，姜晨也开始思忖起缘由。
事情当然不会像他向金三说的那么简单，但也许，大自在天子与雷部神主“应”两者确实在上古天庭时期有旧，所以在姜晨带着叶清霖进入这处遗迹之后，才又多出这些变数。
而那句“你来了”，也正是留给雷部神主的转世身的，或许，就连他会偶然间救下金刀镖局这些人，又带着叶清霖到了这处行宫，也是受到了冥冥中的影响。
这种影响，并不是说所谓“命中注定”，在遥远的上古前就被确定下，而是类似于雷部神主给自己转世身留下的种种机缘一样，会自然而然的互相吸引，哪怕叶清霖并没有觉醒相关的记忆，也会涉足其间。
“可能，这一处行宫本就是为了叶清霖准备的机缘之一，属于雷部神主托大自在天子之手留下来的，祭坛上那些物事，一看就不像是什么行宫里随手放下的，而像是专门等人来拿一般……这样一来，倒是解释的通。”
姜晨下了一个大致上没有什么问题的假设，随即不再思考。
这种问题，想要揭晓答案，最次最次，也要等自己这个徒儿觉醒足够的转世记忆。
“如此一来，我等倒是不能急着离开了，还请金总镖头稍待。”姜晨一挥手，祭坛上的那数十方道蕴石，便被他挪移了过来，摆在了叶清霖四周，如此海量的道蕴石，使其哪怕没有刻意吸引，也能增加与道的契合。
“姜前辈哪里的话，哪里的话。”金三连声说道，随后手握金刀，站到了一边，做出防卫的姿态。
而姜晨，则看着自己这位陷入玄妙状态的徒儿，随时准备出手，以防有意外突生。
丝丝雷水，在叶清霖额头凝聚，形成了一个似有似无的闪电印记，给她清秀的脸庞上添了一丝威严。
“快要升六星天赋了？”开启着洞察之眼的姜晨讶异，在心中自语。
天赋，不是一成不变的东西。
除却那些先天孕育而出、生而知之的古神之外，生灵往往会在后天的影响中，不断发生种种改变，修为如此、智慧如此、对道的感悟如此、天赋自然也如此。
比如叶寒的黄金心脏，每一次跳动都会轻微的提升他的天资，让他无时无刻不在完善；又比如一些天地生成的宝药或者炼制出的神丹，也能提升资质；还有一些像是《易筋经》、《洗髓经》之类的修行法门，同样会产生良性的改变。
自从叶清霖被姜晨“点醒”，神灵记忆开始复苏之后，她的天赋就潜移默化的出现了改变，只是时日尚短，离天赋由五星升为六星还差一些。
而这一次，姜晨则可以明显的察觉到，她的天赋，离六星已是不远。
………………
随着时间的推移，叶清霖眉心处的闪电印记越来越清晰，身上的气息也变得越来越强烈，似乎有了从神海踏入丹元的可能。
“进去！废了这许多时间功夫，才从那空间出来，我倒要看看，能有多少收获！”
“是，长老！”
忽然，几道声音，从法云殿外由远及近的传来。
滴血堂来了？
姜晨两眼微微一眯。
这法云殿中有着大自在天子的布置，灵识并不通畅，但可想而知，来者八成以上就是那滴血堂的三人了。
“金总镖头，看来是滴血堂的人到了。”他传了个音给金三后，便看向殿门。
果不其然，殿门之外，三道灰衣身影走了进来。
为首的是一个长须老者，鹰钩鼻、三角眼，神情阴戾，一看就是标准的反派，剩下两人，看上去面貌轻些，不过与前者也是气质相仿。
进来的滴血堂三人，身上多多少少有些伤痕，看上去颇为狼狈，想来是在那空间幻化出来的仿制品手里吃了不少的亏。
可惜啊，你们来晚一步……
姜晨意念一动，催动符箓，金刚剑傀出现在他的身侧，迈开沉重的脚步，向着三人过来的方向走去。
“什么人！”
“什么东西！”
“这是什么？”
在姜晨看清他们三人的同时，滴血堂三人也发现了大殿里有人，一个个呼喝起来。
他们看到金刚剑傀，第一反应是这是此处行宫的布置，等到又一眼发现了姜晨、金三等人的时候，才明白，此地宝物，已经被人捷足先登！
“敢夺我宝！”
当先的那位滴血堂紫府长老一声厉喝，双手结成鹰爪，血气弥漫，一只有两首的暗红色怪异大蛇出现在他的背后。
随着大蛇的出现，这滴血堂紫府的身躯一下子拔高了两尺，原本佝偻的身躯膨胀开来，直接将灰袍撑的满满当当。
他已经看清楚了叶清霖身侧那数十方的道蕴石，双眼发红，满眼的懊恼悔恨、杀意凛然。
滴血堂乃顶尖势力，储存的道蕴石当然要超过这个数目不少，但只是道蕴石就有数十方，可想而知，那真正的宝物，该有多么珍惜！
“轰！”
暗红色怪异大蛇炸开，那道道血红长流汇入滴血堂紫府的七窍，让他威势更甚，他一爪，抓向了拦在前方的金刚剑傀！
在他身后，另外两个滴血堂修士，也纷纷施展手段，辅助自家长老。
不过是一个紫府而已……
曾经在叶家操作剑傀一战战败三紫府的姜晨怡然不惧，神念勾动道则、连通剑傀，就是一剑斩出！
一时间，一尊朦胧的帝君之像仿佛屹立于大殿的尽头，献舞的天女、饮酒的仙人一一显化而出，向着滴血堂紫府杀去！
一出手，就是众妙之门！
在外界，众妙之门勾动的是天地间仙人曾留下的烙印，各有不同，而此地隐隐自成一个小天地，显化的，自然是大自在天子宴请群仙的场景！
“嘭！”
一剑落下，直直冲杀而来的滴血堂紫府几乎只是略一僵持，便被轰飞了出去，一口鲜血，直接喷洒在半空，看那样子，已是受了不轻的伤。
对待滴血堂，姜晨没有顾虑，丝毫不曾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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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地仙人皮
双头血蛇浮现，滴血堂紫府止住败退身形，看着又向着自己杀来的金刚剑傀，面目露出狰狞之色。
“好生棘手……逼得老夫只能用那个了！”
他一步后退，稍稍拉开与金刚剑傀的距离，手掌一翻，一件薄如蝉翼的东西就出现在他的手上。
这物事表面光滑洁净，隐约可以看见四肢、五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威压，仅仅只是放着，都有一种和天地相契的感受。
一张完整的陆地神仙之皮！
滴血堂紫府把地仙人皮摊开，一咬牙，往上一拍，人皮应声而长，出现一条裂缝，将他包裹了进去。
“呃阿！”
痛苦的惨叫声，从人皮底下传来，在人皮的裂缝处，不断的冒出浓稠的鲜血，将整张地仙皮染的血淋淋。
但他的威能，也在这过程中飞速的提升，短短时间，已经抵达了接近陆地神仙的层次！
金刚剑傀终于赶至，一剑落下，恍若天地初开，划分阴阳、衍化万千生灵。
道生万物！
“轰！”
两者再次硬撼，但这一次，披着人皮的滴血堂紫府，竟然不落下风！
姜晨看着这一幕，面色不改，心中微微皱起眉头。
这人皮之法，是滴血堂的成名杀招，乃是滴血堂斩杀各个等阶修者之后，以秘术祭炼，保留死者前身的一部分力量，再由滴血堂弟子钻入人皮之中，两者合一，可以发挥出更加强悍的实力。
相传，滴血堂之中，甚至有几张天仙级别的人皮底蕴！
而这滴血堂的紫府长老，套上地仙之皮之后，虽然实力并不能提升到真正地仙的层次，但也算接近了，属于可以与陆地神仙一战的水平，与姜晨以道之域境操纵金刚剑傀的战力大致相仿。
这可不太好办……姜晨心里默默自语。
他一边照看着处于玄妙状态之中的叶清霖，一边操纵金刚剑傀对敌，在外人看来，就像他是大部分心神都集中在自己的弟子身上，只有小部分注意力用于应付滴血堂三人。
当然，事实恰好相反，他已经被迫将大量的心神用于操纵金刚剑傀，如此才能保持与披着地仙皮的滴血堂紫府旗鼓相当甚至小有压制的场面。
金刚剑傀战力强劲，又有姜晨操纵施展出的玄妙剑法，更上一层楼，而披上地仙皮后，滴血堂紫府的战力也跨升到新的层次，两者交击缠斗，难解难分，已是一盏茶时间过去。
此时，叶清霖眉心的闪电印记已经如同天生胎印一般，她身躯周围的紫电雷水，也逐步从周身窍穴纳入体内，眼看着就要从玄妙的状态中脱离出来。
不能再拖了……
姜晨迅速思索，想要在叶清霖醒来之前找到解决之法。
他本身实力，显然是要高过滴血堂那几人不少的，金刚剑傀一人便能将他们完全抵住，他亲身下场，再辅以宝兵赤霄剑，有很大把握拿下这三人。
但这样一来，势必须要全力以赴，一番斗法，暴露出他的真实能力，极大的损害自身形象，对日后行事颇为不利。
只能先这样试试了……他总结过去的经验，想出一个法子。
“看样子，清霖马上就要消化吸收这一机缘了，有此一举，日后修行之路，又能宽敞些许。”
姜晨心下有了打算，嘴角自然的勾起一缕淡笑，像是很是满意自家徒儿现在的情况。
他翻手，一枚灰蒙蒙的打印出现在了手中，将目光投放到了正在激烈交战的金刚剑傀和滴血堂紫府处。
“不好！他要腾出手来了！”
滴血堂紫府灵识敏锐，见得这一幕，心中一凛。
单单一个傀儡就让他进退两难，而以他感受到的这个青衫身影的模糊气机、以及旁边丹元期修士金三恭恭敬敬的态度，此人怎么也不可能在他之下！
“再不走，恐怕就要出大事了！嗬！”
他一咬牙，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地仙人皮犹如被血液充斥一般鼓胀起来，出手一击，威能大上了数成，暂时轰退了金刚剑傀。
“走！”
他一道血芒席卷，趁这个机会将那数十方道蕴石中位于边角、离他不远的一块，大约有近三方左右收摄住，另一道血芒裹住两个剩下两个滴血堂灰衣人，匆忙的向外遁去，生怕姜晨反应过来，将他们留下。
一转眼，血芒就冲出了法云殿，无踪可寻。
“跑的倒是快，也罢，且放他们一条生路。”
姜晨做出一副哑然失笑的样子，仿佛是看着那滴血堂三人遁走，被他们逗笑一般，懒得追击。
他翻手收起虚空印，继续观察叶清霖的景况。
“嗯……”
片刻之后，最后的几道雷电汇入了叶清霖的眉心印记，她一声轻吟，睁开了眼睛，站起身来。
“师父。”她先是像姜晨行了一礼。
“感觉如何？”
姜晨略带微笑，开口关切道。
“神魂强大，心灵澄澈，对心、神、体如何混元如一，已有把握，再磨合些许时日，便能顺理成章的突破。”叶清霖回想了一下，将自己目前的情况如实道来。
“如此甚好。”姜晨点了点头，不以为意。
开始觉醒神灵记忆之后，叶清霖当前阶段的修行速度，比一些天命之子只快不慢，就算没有这一场机缘，再有三四个月，突破也是不成问题。
而这话，听到金三耳朵里，却让他忍不住瞠目结舌。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位叶姑娘，似乎还不到十八岁？
她这就要突破丹元了？
人杰榜上前几的天才，基本都是十几岁开始入榜，此后位次逐渐提升，花费数年时光，再二十多岁时步入丹元，随后巩固根基、修行道法，多数能在三十岁之前踏入紫府，这是顶尖大派下一代最出类拔萃者的档次！有望地煞榜前列！
就算是丹元修士都能有三个甲子的寿元，陆地神仙更是寿元绵长，只要数十年间，有一个可堪造就之人，便足以担起门派大梁。
所以，虽然只有人杰榜前几才有成为门派主事人的潜力，但按几年计算一次榜单的话，这“前几”每一代也会有数十个，不算太过稀少，刚好能支撑起各个顶尖势力，使得整个神州的大环境不会发生太大改变。
可十八岁之前突破丹元的概念，那就大不相同了！
一步快，步步快，只要未来不出太大的意外导致伤仲永，说不定有望登上天罡榜，称尊一世啊！
金三脑中思绪翻涌，想到自己四十余岁才踏入丹元境，之后更是蹉跎二十余载，没有明显进步，真想如说书先生嘴里那些衬托主角的路人一般，感叹一句一辈子活在了狗身上。
“既已事了，我们也该走了，金总镖头意下如何？”
问过了叶清霖之后，姜晨就打算离开。
“一切听凭姜前辈吩咐。”金三连道，跟在姜晨身后。
随后，三人便沿着刚才的路径，走到了法云殿殿口。
在法云殿外，一片白茫茫，一种冥冥中的感应，告诉看到的人只要迈入白光之中，就能离开此地，回返到外界。
三人没有多话，姜晨率先一步踏入其中，其他两人也都跟上。
一阵微微的恍惚之后，三人再出现的地点，已经是在一处田野之中。
天空上，一轮残阳落在西方，整片田原，都显得有些，昏昏暗暗。
“没有滴血堂那几人的气息留存，看来这法云殿出来的地点是随机的，走吧，天都要暗下来了，先回信业郡城。”
姜晨勾动道痕，感知了一番后，当先一步，化作虹光。
哎……
看到没有找到滴血堂中人，与其已经结下了深仇大恨的金三颇有不甘，不过在他心中，姜晨这等大人物，行事自有打算，如果顺手遇上，那收拾了也就收拾了，他要是强求这位前辈花费海量功夫去追寻，那就有些不知好歹了。
且日后再做计较……
金三叹息一声，纵身跟上了姜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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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白莲天女
黄昏的天际下，三道身影飞速遁行着。
滴血堂紫府已经脱下了那张陆地神仙的人皮，此刻的他看上去瘦骨嶙峋，仿佛身体被抽干了大半一般，较之第一次出现时，人都像是老了数十岁。
“可恨！可恨！”
他一边飞遁着，一边低哑着嘶吼。
“宗门赐下这一张陆地神仙之皮，我还没有炼化完全就被迫使用，对自身损伤极大，哼，这个场子，迟早要找回来！”
“我滴血堂，也是传自上古的大势力，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名不见经传的修士，都敢于掠夺老夫的机缘，真该将其千刀万剐、取尽鲜血，将神魂和人皮炼制成秘宝，永生永世为我滴血堂的走狗奴仆！”
对于在大自在天子行宫受到重挫，这位滴血堂紫府简直是愤恨至极。
原本以为，这些宝物，已然是囊中之物，谁想到，半路杀出来这么一个人，将他们截了胡！
“长老莫忧，此次虽然失了宝物，不过得到了数方道蕴石，也算有些收获，之后的事，且待回返宗门，再做计较便是。”
“是啊，那人纵使得了些大自在天子的宝物，又如何及得上我滴血堂从延绵浩瀚岁月的底蕴？不过是一时流星，而我等却可冷眼坐视。”
两个滴血堂丹元，出声安慰着自家吃了个大亏的长老。
九魔横空之中，天魔殿、白莲天等，最为古老，存世时间堪与上古八家中最古老的几家，道门中的上清道、玉虚道媲美，而滴血堂也不过是稍稍次之，底蕴超过多数顶尖势力。
天道不变、红尘常变，无尽岁月以来，顶尖势力早就变化了不知道多少次，能够一直延续下来的，哪个没有几分足以让世人胆战心惊的能耐？
“哼，日后自有找他麻烦的时候！以防万一，我们给严苍他们留个信号之后，直接返回宗门。”
滴血堂长老虽然嘴上骂的厉害，心里却比其他两人更加清楚目前的情况，如果再拖延下去，万一那青衫身影追杀过来，那时候，想走也走不掉了！
仇怨固然要报，但也得衡量自身能力，他连融合了神血的严苍都暂时顾忌不上了。
魔门凉薄，就算是宗门的重点培养苗子，那也比不上自己的身家性命来得重要！
三人一齐飞遁，使出了全身本事，半个时辰功夫，已经几乎要越出了信业郡城外的这片丘陵，抵达另一座城的范围。
“嗯？”
就在这时，滴血堂的那位紫府长老，忽然停下了遁光，做出了戒备的动作。
“长老，怎么了？”
另外两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看到自家长老如此行为，马上开始警戒。
“太过安静，有蹊跷！”
长老低沉出声，周身血气氤氲。
太过安静？
两个滴血堂丹元惊醒，看向四周。
他们落脚之地，在一片小小的树林之外，而在身前，是一弯池塘，碧波清澈，映着半空中刚刚升起的月色。
是的，太安静了。
纵使现在已是冬季，万物寂寥，也该有沙沙的风声、潺潺的水声才是。
更何况，廣州位于神州极南，贴近南荒，气候炎热，哪怕是最冷的时候，也不会什么都没有！
三人两个丹元，一个紫府，灵识远超常人，哪怕只是一只在枯叶下颤动的虫豸，在细心观察之下，也逃不过他们的二目，怎么会什么声音都没有？
事出反常，必有妖！
三人停住脚步，散开灵识，涌动真气，摆出放守的姿态，长老也将地仙人皮再次取出，一旦事有不谐，就准备再次动用。
“哗……哗……”
来了！
轻轻的水流声响起，让三人神色一振，齐齐将注意力锁向池塘的方向。
月光下，池塘水面笼罩着一层淡淡的薄雾，犹如轻纱一般，随着风儿荡漾。
水声从远及近，薄雾之中出现了一根翠竹竿儿，从水里提起，带起一串水珠，推着一叶细长的扁舟分波而来。
滴血堂三人不敢有丝毫大意，紧紧的盯着那扁舟过来的方向，手中法术，已是蓄势待发。
那扁舟的具体情形，在他们的感应之中，露出了真面目。
在那船头之上，坐着一个外貌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女，一只柔嫩雪白的脚掌半垂在船舷，轻轻晃荡着，挑弄着水花，盈盈一握的脚踝上悬着一串细碎的银铃，银铃之上，雕着朵朵圣洁的莲花。
扁舟轻摇，已经快到了岸边。
面对这样一个可人的少女，滴血堂三人的脸色却是登时大变。
“白莲天女！”
眼前之人，赫然便是人杰榜第三，白莲天这一代的圣女，“白莲天女”墨筠秀！
白莲天圣女并非代代都有，执掌白莲天的一般是代行职责的真空法王，但圣女每一次出现，都必然会登临天仙层次！
他们眼前的，是一尊未来的天仙！
“老夫滴血堂南旸，不知白莲天女来此，有何贵干！”
滴血堂紫府长老南旸看着墨筠秀，眼中忌惮之色更甚。
九魔横空，可不会像正道那样，不管关系再怎么差，至少有表面的和气。魔门内部的厮杀，比起如今稍有消停的正魔之斗，只会更加惨烈！
虽然这白莲天女只是丹元期，但身为未来执掌白莲天的圣女，她的手段，容不得南旸稍有轻视！
“听闻滴血堂诸位入了一处上古大神通者的秘藏，不知可否交予筠秀？”
白莲天女声线婉转，如倾如诉、如怨如慕，却让滴血堂众人瞬间露出怒色。
自己等人吃了一个大亏，只得到了点汤汤水水，现在这白莲天女还想来一句话摘桃子？
开什么玩笑！
“天女说笑话了，这秘藏我等辛苦取来，正要献回宗门，怎么交予你呢？”南旸忍着怒气，尝试着继续和她交谈。
“既然三位不愿，那筠秀，就只能自己来取了。”白莲天女语调依旧，从扁舟之上站起身来，雪足踏着池塘的涟漪，一步一步的向前走来。
“好！好！好！”
南旸怒极反笑，纵使墨筠秀再怎么地位高超，潜力无敌，那也终究只是个丹元修士。
“老夫斗不过那厮，还斗不过你？动手！”
他一声爆喝，示意身边的两个同门一齐出手。
然而，身边，并没有传来动静。
在他灵识之中，两个滴血堂的丹元，忽得闭起了双目，嘴角挂着微笑，仿佛见到了世间的一切美好，但气机，却在不断的衰落下去。
“红尘如狱，众生皆苦；轮回不止，忧患不休；怜我世人，有神天降……”
白莲天女的低吟婉转之声由远而近，让南旸感觉自身犹如落入了一处温泉之中，说不出的舒坦。
“你已经是紫府……”他面色骇然，手中真气涌动，欲要催发地仙人皮。
没等他动作完全，白莲天女已经走到了他身前两丈左右的地方。
她轻轻拂起右手，表情神圣，像是母亲在轻抚归家游子的额头。
“无生老母，真空家乡！”
南旸催动地仙人皮的动作戛然而止，他闭上双眼，面露欢喜，安详到了极点，缓缓开口，跟着念到。
“无生老母，真空家乡！”
八字一落，南旸的气机已然彻底消失，只剩脸上安详欢喜之色未改。
已是回到了，真空家乡。
墨筠秀素手一动，真气流转，南旸和剩下两个滴血堂修士的尸体变化为尘埃，被席卷过来的冬风吹走。
“地仙之皮……不算白跑一趟。”
她带着轻笑，清点着收获，不过旋即，又蹙起了秀眉。
“剩下的，除却两方道蕴石之外，都是些寻常物事，难道这滴血堂探索了一番上古大神通者的遗迹，就得到这么点东西？”
两方道蕴石，价值不菲，一个寻常紫府修士的全部身家都不及，但对于白莲天未来的执掌者而言，就差点意思了。
“有人跟滴血堂争抢？这南旸虽然是个废物，不过有地仙皮在，等闲地仙想拿下他也颇为困难，跟他争抢的，是能名列地煞榜的陆地神仙？”
墨筠秀回想之前南旸的话，自言自语着。
忽的，她展颜一笑，面露娇色。
“且回去查查，是哪位‘前辈’拿走了我的机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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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此间事已了
冬月初八。
姜晨和金三回到信业郡城之后，就分道而行，他带着叶清霖，回返了暂住的地方。
金三在从姜晨口中得知他过上一两日就会离开信业郡城之后，就忙碌起来，动用金刀镖局在信业郡城这么多年的人脉，找上了有能力对抗滴血堂的势力，洽谈相关事宜。
有封魔经在手，这一切都变得十分顺利。
大自在天子所创的法门，纵使不是祂的成道之法，只是后来随手而创，也胜过一些底蕴较浅的顶尖大派的镇派法门，大概率是超越了天仙级数。
至于强抢，姜晨的声名虽然不显于神州，但江东之事当然瞒不过各大势力，哪怕他没有开口，只是自身与金三一同进入大自在天子行宫这件事，就相当于一张大旗。
金三既然识趣的愿意献上法门，那所付出的不过是庇护和一些对于顶尖势力来说不算什么的资源，那又何必强取豪夺，就算不顾脸皮，那也得担心会不会惹得姜晨不喜，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而姜晨则算是得了些清闲，也不急着带两个弟子继续跋山涉水，而是开始清点起此次的收获。
太乙长青丹、虚空印、大挪移符箓，哪怕被岁月消磨，依然是难得的奇珍，不过一时倒也用不上。
那团让洞察之眼都看之不透的微光，姜晨研究了半天，也还是一无所获，只能暂且放下。
剩下的，就是封魔经、他化自在法，以及那一滴斩杀严苍之后得来的古老血液。
“我有《道经》加身，《封魔经》于我没有太多用处，最多是等以后修为精深之时翻阅以求触类旁通。还是先看看这一卷《他化自在法》。”
随后，姜晨就开始细细的翻阅起这一卷大自在天子的傍身神通。
大神通者的傍身神通，哪怕暂时无法修炼，看看也是好的！
“他化自在，他化万古，他化岁月……”
良久，他睁开眼睛，从浩瀚的神通内容中拔出心神，发出了一声慨叹。
“按照其间所说，便是大自在天子成道，也多有赖于这道神通。”
这一道神通，远远胜过凝元淬神术之流不知多少！
“将这神通练到极致，可以化出万古强者、化出三千大道、化出岁月长河，堪称无上神通，难怪在仙神如云的上古天庭，大自在天子也是仅次于天帝的数尊之一。”
想到这里，姜晨心下又是隐隐约约有些沉思。
之前对他化自在法的品阶还有所不知，可明白了以后，他才更加疑虑。
这样的一道无上神通，纵使对大自在天子而言，也是一大依仗，为何会出现在一处并非传承之地的行宫之中？
更何况，还有那连洞察之眼都看之不透的微光，还有那道忽然出现，吐出“你来了”三个字后又在叹息声中消失的虚影，让这些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原本以为只是一次碰巧遇到的好处，结果却变得如此扑朔迷离！
“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姜晨吐出一口气。
斩去纷乱念头之后，他定下心神来，继续刚才的事情。
他手指一点，一道灵光于一丈外乍现，形成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
“他化自在法，练到高深处，有种种不可思议之能，化出灵身、分身不过是微末小道。但其他神能对修行者要求过高，恐怕就算是位列仙班也最多就是接触到一点皮毛，对我现在而言，分身之法，反而是最有用的了。”
最开始，他化身星主，建立星宿派，收下何愁，不过是一时兴起，没有太过确切的念头。
但后来仔细想想，不管是姒族、还是现今后来的滴血堂，他事实上已经招惹上了两个顶尖势力，一个暗地里的身份、暗地里的势力，也许会有许多帮助。
更何况，神州大地之后风云变幻的会越来越急，人争一线，很多自己不方便露面的事情，有“星主”在，就能好得多了，譬如混入魔道等等。
当然，这些目前都只是姜晨根据后来的时代发展，做出的一些模模糊糊的想法罢了，整个星宿派，除了他以外，也就只有“虚日鼠”何愁一人而已，现在还称道不得。
他手中真气以他化自在法的神通运转，身前那一点人形灵光逐渐清晰凝实，化作一个戴着灰白面具，身着银色披风，周边隐隐有星辰环绕的高大身影。
“星主”，再现！
“见过道友。”忽得想起穿越前看过的一些小说里的场景，姜晨趣味上来，操作着这一分身向着本尊一拜。
“你且自去。”
他轻轻点头，对着“星主”开口。
随后，星主便化为点点流光，消失在了他的房间之中，按照着姜晨的想法，开始向着其他方向远行。
“他化自在法的分身，不同于一般的灵气显化，可以长存于世，而且气机等等，都与自身全然不同，完全可以当成一个全新‘马甲’。呃，虽然有混元之体在，也没人看得透我的气机。”
“神话传说之中，大自在天子原为天魔，又化为天庭大能，其余道佛两脉出道入佛、由佛入道的就更多了，或许开‘马甲’也是成道之机？”
星主离开之后，姜晨自个儿和自个儿瞎掰扯了几句，取出了那一滴从严苍身上得来的赤红血液。
“呼……还有这个。”
他手指一弹，一丝真气将血液托起到身前半空之中。
血液晶莹剔透，散发着淡淡的威压，同时又极为沉重，单单一滴血液，恐怕就足有数十斤。
“这一滴血，蕴含的能量，恐怕就算是陆地神仙都远远不及，难怪能够将严苍推动的突飞猛进，若非他犯下大忌，被整个正道下了必杀令，天罡榜高人亲自追杀，绝不可能止步于陆地神仙级数。”
“纵然是现在，若非我有赤霄剑宝兵之利，单凭本身修为施展众妙之门，未必能这么轻易的拿下他，倘若是一般紫府，根本留之不下。”
“不过，真要到血液被完全激活的那时候，也不知道，他，还是不是他了。”
姜晨瞳孔赤金，洞察之眼隐约能看见，血液之中似乎有神魂印记的存在，但太过隐晦，难以看清。
结合严苍融合血液于身体的举动，他脑洞轻而易举的开了起来，夺舍、借体重生之举，在这种仙神不是梦幻的世界，恐怕并不是不存在。
“我是不可能将这血液摄入体内的，不过真气空乏之时，也可借此恢复力量。毕竟是上古时期人物的血液，能够渡过一个纪元未消，必有奇异，日后也许能有大用处。”
“这一次，对我磨合自身，有不少帮助，紫府境界已然不是镜花水月，只需再加些水磨工夫，便能顺理成章的突破了。”
清点完收获之后，姜晨便开始继续闭目修行。
此间事已了，等明日，他就打算离开信业郡城，乃至离开廣州之地，继续南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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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南荒
南宋，汴京城外，白马寺。
身为四方佛寺之首，天下佛门圣地，白马寺占地极广，香火鼎盛，禅音缭绕数里，每天都有数以万计的信徒、游人前来上香礼佛。
而在修行一道上，白马寺同样执天下佛门牛耳，方丈玄寂，成罗汉果，名列天罡榜第六，菩提院、达摩院、戒律院等，足有数位能媲美陆地神仙的高僧大德，更有两位首座名列于地煞榜前列。
寺中号称有八千佛徒，人人修行，老中青三代，都不缺乏人才，几有烈火烹油之势。
白马寺分内外二寺，其中内寺不迎游客，为白马寺真正所在，今日值守内寺大雄宝殿的，是菩提院首座玄叶。
玄叶，雅号“寂灭神僧”，位列地煞榜第三十八，佛法精湛、神通高明。
“南无、喝啰怛那、哆啰夜耶，南无、阿唎耶，婆卢羯帝、烁钵啰耶，菩提萨埵婆耶，摩诃萨埵婆耶，摩诃……”
玄叶闭着眼睛，轻轻敲击着木鱼，口中诵念着佛经。
忽然，他似有所觉，停下了动作，睁开眼睛看向大雄宝殿殿门。
在殿门口，一位面含微笑，穿着简朴的老僧，正缓步迈来。
“方丈师兄！”
玄叶认出了来人，迅速迎了上去。
“南无阿弥陀佛，玄叶师弟，我云游这些时日，寺中可有什么事情？”玄寂宣了一声佛号，向着玄叶询问道。
“寺中一切都好，劳烦师兄挂怀。”玄叶马上回答。
“嗯。”玄寂轻轻点了点头，“师弟，且敲响寺钟，召诸位师兄弟前来，我有些事情要说。”
有事要说？
玄叶心下疑惑，不过没有多问，应了一声后就去敲响了晨钟。
钟响三声，意味着召集各院玄字辈已经开始参悟禅理，相当于紫府修士的僧人。
不多时，约有三十位僧人先后走进了大雄宝殿。
白马寺的紫府级别以上当然不止这些，但许多都不在寺中，或者正在闭关，不能前来。
“南无阿弥陀佛，都到齐了。”
玄寂眼看着众人来齐，开始说话。
“老衲前几日于廣州境内之时，偶遇一位青衫居士，姓姜名晨，与其共论一夜佛法，颇有所得。”
“姜晨？”
庶务院首座玄难听到这个名字，惊异一声。
“喔？玄难师弟知道此人？”玄寂转过头，向他询问。
“南无阿弥陀佛，好叫方丈与诸位师兄弟知晓。”玄难点了点头，“贫僧得诸位师兄弟，执掌庶务院，进出神州各地相关事宜。”
“前些日子，黄泉阎君一事之中，曾有一位名为姜晨的陆地神仙出现。”
随后，玄难便将事情详细的说了说。
“原来如此。”玄寂听完，颔首继续说道，“这位姜施主，确实非是常人，老衲与他相遇，与他论法一夜，前方道路上的一些迷雾已经消散，待老衲闭关之后，多半可以再次走出一步。”
“再走出一步？”
玄叶面露欢喜：“南无阿弥陀佛，方丈师兄已证罗汉果，再走一步，岂不是菩萨可期？”
其余众僧，也纷纷将目光望向了玄寂。
玄寂面色无悲无喜，轻轻颔首，肯定了他们的猜测。
“除此之外，那位姜施主，还赠与了老衲一卷失传的古经，非是修行之法，却同样奥妙无穷。老衲念诵一遍，玄难师弟，有劳你记录下来，放于藏经阁中。”
“是，方丈师兄。”玄难迅速取来了纸笔。
等到他准备完毕，玄寂双目微眯，便开始讲经。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祗树给孤独园，与大比丘众千二百五十人俱……”
如是我闻？
光是听到开头四字，旁听的僧人们，便纷纷心惊。
在佛经之中，如是我闻四字有明确的指代，意为“我听佛祖这么说”，或者是“佛祖对我这么说”！
这卷来自于那姜施主的经文，竟然是佛祖真言？
没等他们继续惊疑，玄寂已经将一句句经文讲出，在场的僧人们，最次的也开始参悟佛理，高深者更是开始谋求证罗汉果，马上被经文中的禅意所吸引，听得如痴如醉。
“如是我闻，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一卷经文读罢，众僧才从那种玄妙的感觉中脱离出来，随声赞叹阿弥陀佛。
“方丈师兄，此经何名？”将经文录于纸上的玄难出声询问。
“此经名为……”
玄寂的声音顿了一顿。
“《金刚般若波罗蜜经》。”
………………
冬月初十，南荒。
南荒顾名思义，位于神州之南，毗邻交州、廣州两个大州，气候炎热、山林茂密、妖兽无数，有着上古蛮荒时期的遗风。
距离十九州近些的地方，山林之间还有一些人族以部落、村庄的形式聚居，以狩猎采集为主、耕种为辅的生存，而往南荒深处走去，便是妖兽的乐园，越往里，妖兽数目越多、实力越强，传闻在最深处，甚至有不下于天仙高人的可怕大妖存在。
当然，对于曾“亲眼”见过未来大妖与天仙厮杀场面的姜晨知道，这并不仅仅是一个传闻。
此时，姜晨正和慕容钰一起站在一处地势稍高的地方，看着下面正在和一头荒兽厮杀的叶清霖。
荒兽是妖兽的一种，生来强悍，但开智缓慢，很多一直到紫府期，都没有完整的神智，大部分时候依赖本能行事。
而现在这头跟叶清霖对阵的荒兽，身躯约有两丈之长，外形如狮，头上有两个坚硬的凸起，身边隐约有闪电环绕，可能有些许上古神兽狻猊的血脉留存。
叶清霖双手白净如玉，浓郁的紫色雷霆在其上环绕，眉心烙印璀璨，虽然体型与眼前的荒兽差距极大，但表现出来的，却是一副轻松压制的景象！
狮形荒兽周身那闪烁的电光，在紫色雷霆面前黯然失色，面对自己身前纤细的身影，荒兽无力怒吼着，求生的本能让它不断的想要找机会逃窜，却一次一次的逼了回来。
“着！”
叶清霖身形变动，让狮形荒兽的再一次逃亡化作了无用功，这一次，她直接显现在了荒兽的头颅上方，耀眼的紫色手掌印在了它的额头之上！
“吼……”
狮形荒兽发出了最后一声有气无力的吼叫，两只铜铃般的眼睛彻底暗淡了下来。
等到叶清霖把手挪开，狮形荒兽的额头处已经一片焦黑，道道紫色的雷电已经彻底的摧毁了它神魂寄居的天灵。
随后，叶清霖便转过身，脚踩虚空，步若游龙，到了姜晨和慕容钰的身旁。
“能够在五十招内斩杀丹元期的荒兽，你的实力在丹元境中已经不算是弱者，放在人杰榜，当可排进前二十到前十五。”姜晨看她过来，赞许的点了点头。
人杰榜直到三十五岁才会下榜，所以也有一些虽然潜力相对一般，但靠着时间的长久晋升到丹元的普通天才，榜单前三十，就都是丹元期了，且这些人至少在常人面前有天才之称，对付寻常丹元，都是能战而胜之的。
有着神灵记忆和道经的积累，叶清霖一跃晋升之后，在诸多丹元之中，已经可以算是上乘！
“若无师父赐下的八卦游龙步，弟子还没那么容易斩杀。”叶清霖谦虚道。
“传你八卦游龙步不过两日，你便能将其掌握，不必太过自谦了。”
姜晨负手，淡淡一笑。
正如慕容钰开辟神海之后系统奖励了仙灵玉玦外，这一次，叶清霖突破丹元期，奖励的就是八卦游龙步，是一门颇为精深的辗转挪移之法，也兼有遁法的妙用。
得到了这门法门之后，姜晨自然没有藏私，将其传授给了两个弟子。
不愧是六星级天赋，短短两日潜修，就能施展的像模像样，若无系统灌顶之功，我连我这徒弟都比不上……他心里默默感叹。
“师父，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慕容钰抱剑而立，有些跃跃欲试，似乎也想拿荒兽的鲜血开开剑锋。
“天色已晚。”
姜晨仰起头看了看天，已是黄昏。
“为师记得左近有一处人族聚居的村落，我等可以去那里歇息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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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大荒中的村庄
“今天猎了一头长牙象，可以饱饱口福了！”
“那几个小崽子，今天又去掏鸟蛋，要不是阿雄他们几个刚好在旁边，非得被火烈鸟啄死不可！”
“走走走，老四刚从交州的商队那里买了两缸水酒，切上两块长牙象的肉，去他那喝几杯！”
等到姜晨和慕容钰、叶清霖两人赶到目的地的时候，就看见一派热闹的情景。
这是一个建在山坳上的村子，房子以南荒随处可见的巨石和百年老木搭建，很是粗犷，村中大略一看，应该有数百人，多数穿着兽皮，只有少数人才穿着布质的衣裳。
“这一村子不过数百人，竟然能看到二三十个神海修士，其余人也多有炼气，胜过凡人，跟神州之地相比，论起比例来，远远胜过了。”叶清霖以灵识感应。
“常闻南荒之地有上古蛮荒时代的遗风，人人悍勇，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听了叶清霖的话语，慕容钰也感叹道。
神州地域广袤、人口繁盛，可数千人中有一个神海修士就已经不错了，哪怕是算修行者里的比例，也及不上这个南荒的村落。
“南荒荒兽横行，危机无数，自然是人人修行，而南荒与危险并存的，则是它众多的天材地宝，又有资源，又有磨砺，修为提升的快些，也是正常。”
姜晨随口解释了一句，继续举步向前迈去。
又走得近了些，村子里的人也发现了过来的三人。
只见得当先一人，一袭青衫在风中轻轻起伏，面目看上去颇为年轻，但嘴角那淡淡的笑容，却好似与道相合，让人情不自禁的升起亲近瞻仰之感。
而在他身后，两位样貌在南荒之地难得一见的女子跟随着，一人清冷抱剑，一人眉心有雷电印记，给眉目添上了淡淡的威严。
“从中原过来的强大修者？”村子里的人暗中揣测。
他们对视了一眼，一个身披虎皮的大汉走了过来，客气的朝姜晨等人询问。
“几位客人可是从中原来？不知道有何事？”
“我带着两个徒儿来南荒历练，眼见天色已晚，来贵村讨一杯水喝，顺带找一处落脚之地，不知是否方便？”姜晨温和的开口。
说罢，他一挥手，十几个白瓷瓶被真气托着，出现在了虎皮大汉和其他几个过来的村人面前。
“一些固本培元、精粹真气的丹药，不成谢意。”
丹药？
几人接过白瓷瓶，稍稍看了一看，面色顿时一变。
“方便，方便，客人村里请，村子里还有几间屋子空着。”虎皮大汉连道。
南荒之地，资源固然丰富，但炼制手段却也如同上古蛮荒时期一般，很是粗糙，不管是炼丹还是炼器，都停留在十分初级的地步，往日里，只能通过来往的商队，置换些需要的物资。
而这些丹药，一看就是上品！一部分，能够为村子里的娃娃增添底蕴，另一部分，则能有助于神海期修士修行！
往日，这些丹药，至少也要用数月乃至更久的积攒才能换到，而现在，却是相当于直接白送了！
南荒之地性情粗犷，又有丹药铺路，这几个汉子一个赛一个的热情，将姜晨三人引到了一处石屋。
石屋里面有五个房间，看不见有什么装饰，不过像是刚打扫过，十分干净。
“客人可还满意？”虎皮汉子忐忑问道。
“已是极好。”
姜晨不在意的点了点头：“还请再送些食水来。”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大汉连声应道，马上去叫人准备。
“你们劳顿两日，也该累了，挑个房间自去休息吧。”姜晨跟两个弟子说了一声，就走出了石屋，在村子里漫步起来。
走过一个拐角，他停下了脚步。
“浩哥，这是一袋雷虎兽的兽奶，跟你换三颗火烈鸟蛋怎么样？”
在姜晨不远处，两个最多不过五六岁的胖小子蹲在一间石屋旁边，鬼鬼祟祟的做着交易。
“严浩……”
他看着那个手里捧着鸟蛋的小子，目光微微一停。
又是一位天命之子！
他过去少有涉足南荒，所知的一些情报很是琐碎，只相关一部分大事件，而这小村子，在南荒之中稀松平常，按理他并不该知道。
但偏偏，这个村子，出了一个天命之子，一路狂歌高进，成为天下顶尖的强者，连带着他的出身也被扒的一干二净。
玩家们对于这种游戏设定的天命之子等等，总是充满了极大的兴趣，纵使不断的被“天命”影响，一个个被“绝圣弃智”甚至直接一命呜呼，也只是再来一遍的事情。
天下天命之子有数，每一个的脉络都清晰可寻，有着“天命”的加持，他们的身边会不断的搅动风云，不可能有一些大能者枯坐山中不知年，一朝入世天下知的情况。
“可惜这位天命之子，九成多的事迹都是在与妖族争锋，在人族内部，不遇到其他几位天命之子的情况下一直是横扫，想从他身上找找第三个弟子的线索，估计就是颇为艰难了。”姜晨摇摇头。
天命之子，各有路途，有的凄苦一生、有的横压一世，不可一概而论。
系统对于弟子的种族模棱两可，没有实质规定，收妖族并非不行，但先不说他去哪里找，单是深入南荒，就是处处危机，他对妖族所知较少，万一一不留神冲进了哪个天仙级别的妖神府邸，被翻掌拍死都说不定。
“最多给你两颗！这可是我千辛万苦，被火烈鸟追杀了两个时辰才保下来的！”
在姜晨面前，严浩眼睛滴溜溜的转，露出鬼精的神色。
“两颗……两颗就两颗！给你！”
另一个小娃娃犹豫了一会儿，一咬牙，把那袋子兽奶扔给了严浩，从他手里接过了两颗火烈鸟蛋，喜滋滋的捧着。
“两颗蛋，一颗拿来烤，一颗拿来……”
“严侯！你个臭小子！”话音未落，忽然，两个小子身后响起了一阵咆哮声，一个五大三粗的女性手持一根竹竿跑了过来。
“快跑！”
两个小娃娃互相对视一眼，脚底生风，迅速的开始逃窜。
别看两人年纪小，却都已是引气期的修炼者，跑起路来，一溜烟就没了影。
姜晨看着他们，哑然失笑，没有跟上去的打算。
“且先在此休息一晚，南荒之中，我知道的机缘还有几处，也该是时候找找了。”
符合系统需要、又没有其他因果牵扯的天才弟子，可遇不可求，他凭借着记忆和一点运气在短时间内连续找到了两个，已是不易，剩下的，就没那么容易了。
既然如此，强大自身的事情，也不能落下，他目前本质上还只是一个丹元期修士而已。
“与天命之子有关的机缘争不得，其他的还是可以动动手脚的，就算是一些事关大人物的宝藏，核心被天命之子取走，剩下的汤汤水水，也称得上珍贵。”
“嗯？”
正当姜晨思索之后的路途之时，忽然感应到了什么，他抬起头，看向村头的方向。
在那里，有几个单看衣着，便能看出是世家子弟的人缓步走来。
“这是……”
他眼中金光闪动，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他们竟然还来过石村？当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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