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4章 吉原的花魁
“我嘛……”沈图笑着看着奴良鲤伴手中的刀,“和你老子喝过一次酒呢,不知道这么多年不见,他这个老混混怎么样了,所以来看望一下他而已。”
“是吗?”奴良鲤伴谨慎的将刀刃向下移了一些,不过眼中依旧是保持着警惕,“没想到老头子还有你这么强的手下啊!”
“手下?”沈图差点呛到,“哈哈!哎呀呀,滑瓢就这么教育你的吗?”
“不是手下吗?”
“完全不是!”沈图摆了摆手,“对了,樱姬还好吗?”
“母亲大人去世了很久了,难道你不知道?”鲤伴见沈图连自己母亲的名字也知道,看来真的不是敌人了。
沈图惋惜的摇了摇头,“可惜,可惜,如果她是明国人的话,也许贫道会收她做弟子的吧,毕竟这般稚子之心的人……”
沈图这边话未说完,便听街道中传来了脚步声响。
鲤伴连忙拉着沈图往另外的方向跑去。
“喂,你跑什么?有着和你差不多的气息,好像是你的部下吧?”沈图不解的问道。
“就因为是部下才要跑啊!”鲤伴隐藏起身形,小声说道,“被他们逮到,下次在这么出来玩,就不知道是什么时间了!”
沈图嘴角微微一笑,一把反将鲤伴抓在手中,“喂,那边的人,你们在找的,是这个人吗?”
“鲤伴大人!!”首无和青坊主原本正在纳闷着柳街中死去的是哪一家的妖怪,可是不想却见到了被人抓住的二代目,不由得一愣。
“你干什么?!”鲤伴不管如何挣扎,都无法从沈图的手中脱离,不由得有些惊慌,“你这样做真的好吗?”
“我先滑瓢也不会愿意看见,他的儿子这么游手好闲吧。”沈图在鲤伴的身上贴了一张符咒之后,将他丢到了首无和青坊主之间。
“你这家伙!不要跑!我会找到你的!”鲤伴叫嚣着,在首无和青坊主的搀扶中跳着脚挣扎着。
沈图摇了摇头,使了个隐身术,消失不见了。
“这个是……妖怪吗?”青坊主这时候严肃的问道。
“不,绝对不是!”鲤伴很是肯定的说着,“他的身上没有一点妖气,不,是什么气息也没有,如果不是他一直在我眼前的话,我几乎怀疑身边是不是有这个人!”
”二代目大人最近要小心一些!”首无很是恭敬的说着,“最近在江户范围八十八町中,出现了越来越多的没见过的妖怪,说不定这个……”
沈图对于首无他们对自己的讨论丝毫没有放在心里,只是漫步街头,游览着这个时代的江户!人口暴涨,城市面积的扩大,座商和游商的繁荣带动了城市的繁荣,一些只有这个时候才会有的景色,让沈图看的也是赏心悦目。
不过,在浏览了两天之后,沈图便开始发现,因繁荣而扩散开的,并不是只有单纯的人类而已,还有更多的阴暗,新型的妖怪也在一点点的生成着,仅仅是这两天的时间,沈图便已经收纳了四五只企图攻击人类的妖物,尽管他们被紫金葫芦炼化之后,只是一些最为低级的治疗头疼脑热的小药丸。但是对于人类来说,这样层度的妖物,也已经可以致命了!
这天黄昏时分,沈图走到了吉原町,想要见识一下这江户第一风月街的个色。
此时的吉原已经是搬迁到了浅草的附近,因为吉原地处江戸城北面所以也有“北国”的异名。
沈图漫步其间,越走越是失望,这里完全不像是他想象中的风雅场所,而是一些皮肉生意的聚集地,正要离开之时,听得一阵悠扬的箫声,从街内响起!
沈图扭头看去,同时,闻得里面传出一阵阵接连的惊呼。
“喂……喂……看啊!那是什么啊!!”
只见,白色的粉彩,艳丽的和服,系有铃铛的高齿木屐,被高高地盘在脑后并扎上几个红结和头饰的黑发,黄昏时分的吉原,几名艺伎学徒恭顺的身影静悄悄地穿过古色古香的屋群,行走在这街道之前!
在这些学徒身后的队伍,走在最前方的是拿着印有专属于花魁定纹灯笼的男人,弯着腰,就像是引路的奴仆一般,接着是二十多位十岁前后帮花魁打杂,叫做“秃”的小女孩,手上拿着那些花魁的用品,再来才是十多位穿着厚重华丽的合服,露出高耸的脖子,脸上画着浓妆,头上插着珠玉金银头花,脚踏高五到六寸木屐的花魁,其后还跟着数位十三四岁女孩,以及保镳等人。
“这是……”沈图疑问道。
“花魁道中啊!”旁边热心的人帮着解释道,“难道不知道吗?平时的花魁道中便是很难见到的了,你看,这一次可是整个吉原的花魁一起出动的道中啊!”
“是吗?”
“是啊!是啊!”那人捏着自己的下巴,迷离的点着头,一脸的陶醉之色,“不光是你呢,我们也感觉像是做梦一样啊!啊,你看,那个是藤屋的花魁太夫高风啊!吉原最为漂亮的花魁啊!”
旁边的人也是一起惊呼起来,“厉害啊!”
“喂,你说什么?被包下了?整个店?”
“是啊,抱歉,实在抱歉!”
这时,在声势浩大的“花魁道中”离开之后,整个吉原突然想起了此起彼伏的如此的惊呼声!
“竟然把这个吉原给包了?”
“骗人的吧?这可是二十多个花魁啊,其中一个,玩一个晚上就要几百两的啊!”
“你们知道,做出这种事情的是谁吗?”沈图嘴角笑着,他很乐意去看看那个有意思的家伙,不,是对那个人手中的一件东西,很感兴趣。
旁边好事的人立即对沈图小声说道:“能做出这种事情的,怎么想都只有那个家伙了吧?!”
“那个家伙是……?”
“就是木材起家的山本五郎左卫门啊!”
沈图笑道:“原来是他啊,看来今天晚上一定是个热闹的晚上了啊!毕竟,有这么多有趣的事情发生啊!”
“是啊,是啊!”沈图的话,引得旁边众人的附合之声,不过,当他们回过神来之后,发现,刚才说话的人,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
第755章 山本的夜宴
在日本的传说中,确实是有着山本五郎左卫门的传说,不过,那是一棵生长在三吉若狭古墓后面的古杉树,人们一只称它为天狗杉,不过,不知道什么时候,经由这三吉若狭的人,便开始迷路,在走出来的时候,这些人声称是被一个身穿礼服,叫做山本五郎左卫门的人所诓骗。
而此时在山本屋之上召开着宴会的这位山本五郎左卫门,沈图看在眼中,却完全是个地地道道的人类!
这位山本五郎左卫门是江户的大富豪,经营着木材屋,江户大火时,将木材全部卖给了德川家,并且用蜜桔船向江户不停的运输木材,因此获得了巨利,并由于其交游广阔,一时间成为江户的大豪!
宴会中,那些平日里被客人捧做花魁太夫的女子,此时,却完全的失去了仪态,疯狂的攀爬在山本五郎的身上,就像是一个个爬树的猴子一般。
只是因为那无数的,像是雨水一般洒落的金小判!
“好啦,好啦!”山本肥胖的身躯扭动了一下,将那些女子甩落下去,手中取过一双巨大的筷子,随意的像是夹菜一般的,将那些花魁的华丽的和服夹开,露出里面雪白的肌肤,惹得参加宴会的客人,哄堂大笑起来。
看着下面看似慌乱逃窜,实际上却欲拒还迎的艺伎,山本哈哈笑道:“哈哈哈!真是美丽呐!这就是花魁绽放之海啊!”
可是,几乎是瞬间,山本的笑容为之一歇,化作一声叹息,“世间的娱乐,我都已经玩腻了,能享受这么豪华的游戏,在这个天下,也就是只有我了吧,不过,也就是因为这样,才太没有意思了啊!”
“山本大人……”艺伎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位大豪为什么在气氛这么好的时候,说出这么泄气的话来,一时竟没有人知道该如何安慰,整个宴会为之一窒。
山本肥胖的身子一顿,向前微微探去,肥腻的脸往那些艺伎身上贴了过去,吊白眼和一张猪似的嘴露出猥琐的笑意,“对了,给你们也讲一讲吧,我的……怪诞!”
“怪诞?”那些艺伎顿时知道了该如何去接这个话题。
一个个抢先的恭维和奉承道:“哎呀呀!没有比这些更有趣的东西了!”
“啊!我知道鬼夜莺的怪诞啊!”
“掉头森林,这个也是超有意思的啊!”
“没错,没错,这个我也知道啊!”
看着下面艺伎们努力的活跃着气氛,山本将筷子夹起的一件艺伎的内衣,放在了鼻子前闻了闻,很是淡定的有沙哑而悠长的声音说道:“其实,那些故事,都是我做的东西哦,为了将这江户,变得更加的有趣!”
人言可畏,出自《诗经·郑风·将仲子》:“人之多言,亦可畏也。”
沈图之前只是将它当作一个成语,从未想过里面的细节,可是,在此时此刻,沈图不得不多想一些,因为这里面,牵扯出了一个“畏”!
“咒”,这个字裁开看,便是几上两口,对语多言便是一种咒!
言出法随,不一定是有修为的人才能做到,众口铄金,三人成虎,有时候说的多了,自然也就成了事实,有了一种法力的存在!
不然,写下了“人言可畏”四字作为遗言的阮玲玉,也就不用死了。
而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这个百物语,可以造就出那些妖怪了,因为他们不是说完就完的,而是说完之后,要流传出去的,说的人知道的人听而信之的人越多,这说出话,便越加的有力量,那妖怪,也就身怀越多的畏惧!
沈图想通了这些之后,施展了一个隐身咒之后,隐在了那些讲述百物语的客人群中,也和他们一般,取了一支白蜡烛,在手中点燃。
随着前面的人说完了鬼故事,将手中的蜡烛吹熄之后。
沈图这时候突然开口说道:“那么,也让我给大家将一个怪诞吧,那是在富士山的山中,有那么一条巨蛇,浑身长着赤红的鳞甲,头上有着肉角,传闻,这一条可以化龙的蛇啊,只要富士山喷发,那么,那蛇便可以腾空化龙了!”
说完,沈图在众人的惊叹中,吹熄了蜡烛。
随着沈图说完,在众人所围坐的中间,一个深色的泛着古铜色的茶锅,渐渐的亮了起来,它的周边泛起的花纹,相互融合着,就像是汹涌的百鬼一般!
“真是不可思议啊!”众人围观着赞叹道。
“这可是百鬼的茶锅啊!”山本五郎左卫门介绍道,“这是传说中才会有的茶锅,是我在明国的朋友送给我的,只有心怀畏惧之人,才能使用的茶锅啊!当然,这茶锅也在收集着各种的畏惧!将其化成美味的茶水,并且把‘畏’煮沸,发出的味道,堪称百味霸主的霸者之味!”
山本取出一个茶勺,将里面的茶汤扬起,味道弥散开来,让一边坐着的沈图皱了一下眉头,这个味道……
沈图还未想起这个味道究竟在哪里闻见过,就见山本将手中的盖子放下,把百鬼茶锅又盖的严实。
山本笑着,把手中的茶勺晃动着,讲道:“前几天在吉原的事情,一起去的几位应该知道吧,就在宴会最鼎盛的时候,突然跑出了一只巨大的蜈蚣!这或许会成为一个不错的鬼故事,我就这样观察着,看着那蜈蚣的样子,很仔细,但是蜈蚣并不是什么稀有的东西,那些艺伎在‘呀呀’的叫着,逃跑着,可实际上女人们并没有她们表现出的那么害怕,因为无聊,所以我便这么说道,‘那只蜈蚣,名叫曼巴,若是被咬中的话,就会在中毒的顷刻之间死去,而所谓的曼巴,则是亡者的意思。’转眼间,女人们脸上便失去了血色,开始争相奔逃了!”
说道了这里,那些在坐的客人纷纷笑道:“那种表情真是有趣啊!哈哈哈”
“山本大人的杰作啊!”
“不过虽是如此,也依然只是一个笑话而已,哈哈哈”
“只是一个笑话吗?”沈图似乎听到了冤魂哭泣的声音。
“若是如此结束的话,的确只是一个笑话而已,但是……”山本这时候声音越发的低沉了下去,用拿着的茶勺敲击着百鬼茶锅,每一声都像是击打在众人的心跳之间,他缓缓的说道,“但是,被咬的女人们,全部都死了,被猛毒给毒死了啊!”
第756章 舌尖的妖怪
宴会之中,顿时鸦雀无声!
刚才笑着说话的人,那笑容还挂在脸上,可是想到那些香消玉损,被毒死之后异变的女子,虽是笑容未消,可是眼中却已经露出了一丝的不忍,当然,更多的还有畏惧和不解!
“被我所诞生的毒虫咬死了呢。”山本笑着说道,就像是在讲一个和自己毫无关系的笑话一样的说着,“我将它命名为‘亡者蜈蚣’!”
场中众人,除了沈图之外,无不倒吸了一口冷气,纷纷想到,这种咬人一口,便能将人毒死的蜈蚣真的存在吗?
山本将这些人的神色一一看在眼中,伸出左手,向侍者道:“取我笔来!”
山本取出一张和纸,笔上蘸墨,在众人的屏息中,刷刷点点的在和纸上画了起来,很多人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靠近了山本的画,想要看看他在画的东西。
一条由众多的蜈蚣构成的人形,跃然纸面之上,栩栩如生,见到的人,无不倒退了两步,吓得变了脸色!
“是真的存在的吧?”
“一定是真的存在的!不然山本先生怎么可以画的出来,他一定是亲眼见过的吧!”
山本画好之后,对众人说道:“这便是亡者蜈蚣了,大家要小心啊,不要碰到它哦。”
沈图看看那画像,若有所思的记住了上面的气息!他猛地睁开了眼睛,看向了江户城外的方向,在那里,和这个同样气息的生物,正在一点点的凝聚起来!
沈图嘴角笑了笑,正如他悄无声息的到来一样,这个时候也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深夜!
在江户城外的一处僻静的地方。
负责警戒着一块区域的与力,提着灯笼,裹着外面的长袍,快步的走着,可是即便如此,他还是感觉到了刺骨的冰冷,这让他不由得抖了抖,紧了紧袍子,将灯笼靠近了一些自己,虽然烛火很小,但也是能够有些热气的,“真是好冷好冷啊,这样的天气还要出门巡逻,町奉行还真是不拿与力当人看啊!”
又快步走了一段距离之后,他突然停下脚步,有声音!很轻,是一种“莎莎”的细微的响动,再这样的冬天的夜晚里,便是这种很轻的声音,也可以听得很细致。
“谁?”他爆喝一声,转向了声音的方向!
灯笼的光照到的地方,昏黄着的光,没有人,应该是风声吧,他这么想着。
可是,在江户中这么多怪诞的熏陶下,他的神经不自觉的紧绷着,脑子里猛然跳出了很多的故事,他咽了一下唾沫,是风呐,一定是风!
他慢慢的转回头去,只想快些巡视完这里,然后回家,或者去居酒屋,喝上一杯,暖暖身子。
可是,声音再次响了起来,还是刚才的方向,“莎……莎……莎……”
较之刚才,更响,更清楚,不是风声,而是人的脚步探开草丛的声音!他可以肯定!这种声音他知道的,之前听到过的!那是在追捕一个盗贼的时候,就是这种声音!
“喂!谁在那里!我看见你了!快点出来!”他大声叫着,声音在这空旷的地方传出去很远!
这里没有人,连住户都很少,很偏僻,他再次咽了一下唾沫,闻到了一些臭味,他不是很确定,眼神左右的飘忽着,祈求着,有人经过这里,不管是谁都好,他发誓,下次再巡逻的时候,不管是谁,一定要拉着一起!
他向前看了看,是一个模糊的人影,身上似乎缠着绷带一样的东西,是人啊,他出了一口气,身上似乎暖了一些,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尽量让自己显得威武一些,毕竟自己身为武士,哪怕是最低级的武士。
“喂,出来,不然我可不客气了!”他向那人影走去,口中骂骂咧咧的,可是,在他向前走了几步之后,灯笼的光线已经可以照到那个人了,他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刚刚恢复的温度也跑了干净,他感觉到更加的冷!
这是怎么样的一张脸啊!脸上的七窍已经腐烂流着黄色的脓水,在孔窍中四处钻着蜈蚣,身上也是,已经腐朽的躯壳里面,爬满了各种的蜈蚣虫子,这些虫子密密麻麻的,构成了这个躯壳!
“啊!!”他丢掉了灯笼,转身边跑!
“汝……想成为亡者否?”虫子的爬行震动声响,隐约的组成了人说话的调子,在那人身后响起。
那人哪里敢回应,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没有方向,也顾不得方向,他只想离开这里,越远越好!
“汝……可想……成为亡者?”那走动着的虫子构成的躯壳,说话越发的清晰起来,可是,似乎也就只会说这么一句话而已。
突地,他站住脚步,一股气味飘来,似乎很吸引他!
他耸了耸鼻子,因此从鼻孔中掉下来了两条蜈蚣,不过这掉下的蜈蚣在地上爬了一下,又钻到了那人的脚中。
他向着闻到的气味处走去,速度越来越快!
在不远处的一处废弃的宅院中,滑瓢坐在沈图的身边,莫名其妙的看着沈图的动作。
“你这是在做什么?”
“钓蜈蚣啊!”沈图笑着说道,“一会会让你尝一下的,很美味的一道菜肴啊!”
“钓蜈蚣?”滑瓢有些不知所谓,不过随即正色的说道,“你不是在休养吗?怎么跑出来了?”
沈图一边摆弄着身前的事物,一边苦笑着说道:“喂喂喂,我只是疗伤而已,不要说的像是在坐牢好不好?嗯!来了!”
无数的蜈蚣,纷纷的爬向了沈图身前的那十多只死公鸡的体内!
火塘中的火光可是比那灯笼中的火光要亮堂许多,滑瓢也是看的仔细,只见那些死公鸡的身上,几乎是瞬间咬满了百来条七八寸长的大蜈蚣,红黑相间,花纹斑斓,都在蠕蠕而动。
滑瓢虽是之前也见过各种的妖怪,但猛地见到这许多的蜈蚣,也不禁悚然!
这时只见一更大的蜈蚣爬了过来,正要将那些公鸡一口吞下,沈图这边剑指发出,一道剑光将它定在地上,对滑瓢道:“这么大的蜈蚣可不多见啊,可是上好的药材!”
滑瓢一脸的黑线,看着沈图,手指颤抖的指着那些蜈蚣,“喂,你说的好吃的东西,不会是……”
“没错啊,就是这些东西!”沈图拿起一只死公鸡,将它置在火塘的锅上,抖了抖,立刻那些咬实的蜈蚣全部掉在了锅里,只挣扎一阵,便都给烫死了。沈图说道,“蜈蚣和鸡生性相克,闻到死鸡的味道,自然蜂拥而至,蜈蚣临死的时候,会将体内毒物全部吐出来,所以这一锅汤是剧毒无比。”
沈图说完,用丹元将蜈蚣捞起,汤水倒掉,不过这些汤水所到之地,那些植物全部迅速枯萎,可见毒素之猛烈!
滑瓢咽了一下口水,看着那些蜈蚣,这次的白食他发誓,绝对不会吃一口!
但是见沈图双指做指刀,斩去蜈蚣头尾,轻轻一捏,壳应手而落,露出里面的肉,雪白透明,仿佛大虾,甚是美观,让人一见便有食欲。
看着那肉,滑瓢不禁有些心痒,暗道:“这般做法,只怕当真能吃也说不定啊。”
第757章 消失的怪诞
沈图又煮了两锅水,将蜈蚣肉洗涤乾净,其中没有了半点毒液,然后随手一招,从天书世界中取出大大小小七八个铁盒来,盒中盛放的是油盐酱醋之类。
沈图起了油锅,把这些干净的蜈蚣肉倒进去一炸,立时一股香气扑向鼻端。
滑瓢见他狂吞口涎,馋相毕露,不由的又是吃惊,又是好笑。
沈图待蜈蚣炸得微黄,加上作料拌匀,伸手往锅中提了一条上来放入口中,轻轻嚼了几嚼,两眼微闭,叹了一口气,说道:“天下之美味,皆是可遇而不可求啊!”
沈图随即将腰带上系着的紫金葫芦取下来放在一旁,又说道:“吃蜈蚣就别喝酒,否则糟蹋了蜈蚣的美味。”
沈图一口气吃了十多条,才向滑瓢道:“吃啊,客气什么?”
滑瓢抖了抖眉毛,摸索了一下自己下巴的胡子茬,摇头道:“我不吃。”
沈图一愣,随即哈哈笑了起来,用筷子指点了一下滑瓢,“你啊,就算是阴阳师的宅邸都敢去吃白食,面对羽衣狐时,也是一副豪气万丈的样子,可是面对这天下美味,却怎么胆怯了?”
滑瓢被沈图一激,正要拿起筷子,手又缩了回去,“差点被你给骗了!你这家伙修为高到恐怖,这亡者蜈蚣的毒素,便是再强上十倍,怕也不是你的对手吧,我可跟你比不了!”
沈图摇了摇头,从怀中取出了一把普通的利剑,对着被钉在庭院中的巨型蜈蚣,手中刷刷几剑,便将那蜈蚣整个的肢解开,成了一团团犹如大龙虾似的肉团。
这些肉团被烹饪过后,香味更盛,这一下滑瓢忍不住了,取了一块,放到了嘴里,那肉入口即化,又一嚼下去,但觉满嘴鲜美,又脆又香,清甜甘浓,一生之中从未尝过如此异味,再嚼了几口,一骨碌吞了下去,滑瓢直到口中余味散尽,这才想起感知体内的情况,待一切无异样之后,才开口说道:“值得一死!确实是值得一死啊!”
沈图见他吃得香甜,心中生出一种满足感。二人你抢我夺,把庭院中数百条大蜈蚣吃得干干净净。滑瓢伸舌头将碟子里的汁水也舔的干净,恨不得再有一百条蜈蚣下肚才好。
滑瓢道:“我把鸡再去摆过去,引蜈蚣来咬。”
沈图摆了摆手,道:“不成了,不成了,这些公鸡身上的血气已经没了,再说,这些可不是普通的蜈蚣,而是那身怀着‘畏’的亡者蜈蚣,是新生的一只妖怪,世上只有这一份,吃完就没了。”
滑瓢摸了摸嘴,着实的叹了口气,“可惜了啊!真是不该吃的,吃了这种美味之后,今后只能是回味了!说吧,今天把我请过来,应该不是只为了请我吃这东西的吧?”
沈图看着滑瓢,说道:“你没有发现这亡者蜈蚣的妖气,也就是你口中说的畏,与众不同吗?”
“是很新鲜的畏,没有沾染血腥气……”说到这里,滑瓢突然抬头,“而且一点也不纯净,就像是强行扭和在一起的,并不是它自己吸收提炼的,而是被人强行灌入的?”
“没错!”沈图拍手说道,“在江户,这几天这一类的妖怪很多,你儿子也遇见过,他应该给你说过吧?”
“他倒是提过关于你的,至于说妖怪的话,他没有多说什么,毕竟我已经把位置让给了他,关于组里面的事情,如今已经不再过多的插手了。”滑瓢眼中流出一丝的柔和,“他做的很不错啊,如果樱姬能看到他现在的样子,该有多好……”
沈图等了一会,待滑瓢的感叹过去了之后,说道:“多注意一下吧,这些妖怪可不简单呢。”
“只是一些新生的妖怪,不会出多大的乱子吧?”滑瓢谨慎的问道。
“不,关键是,有人现在能够制造妖怪!这才是重点!”沈图说道,“这种没有心智的妖怪若是多了起来,惹出的事情太大的话,想必你的奴良组也是会受到牵连的,你认为,现在的奴良鲤伴,可以匹敌花开院家的阴阳师吗?就算是可以抵挡的过,可是,你不要忘了,在京都做阴阳师的,可不是只有花开院家,还有天皇手下的阴阳寮,以及安倍晴明后裔的土御门一家!”
滑瓢从惊慌中回过神的时候,沈图早已经离开许久了,就连刚刚炸蜈蚣的油锅,这时候也已经冷了。
在江户的城中,又渐渐流传着新的怪诞。
“你们听说了吗?”
“啊……你说的是那个恐怖的故事吗?”
“那个可不仅仅是故事啊,有人可是亲眼见过的!”
“是啊,是啊!说是若被那蜈蚣咬伤,三天之内必死的!”
“咦?不是说的顷刻之间就会死吗?”
“总之,蜈蚣什么的,一定是很危险就对了!”
“知道了,知道了!”
随着人们口口相传,那亡者蜈蚣的故事越发的栩栩如生,但是他的创造者三本五郎左卫门,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而是满心疑惑的看着自己面前的百鬼茶锅。
“为什么?明明有这么多‘畏’的,可是,为什么都消散了呢?为什么收集不起来呢?去查!我一定要知道为什么!”
不一刻,山本的身后传出了一个声音。
“山本大人……亡者蜈蚣……的气息,消失了!另外,鬼夜莺的气息也消失了,还有,在昨天……不,是今天黎明之前,山本大人您所诞生出来的诸多怪异,全部都消失了!”
“什么?消失了?”山本诧异的扭过头,看着给自己汇报消息的属下,“是说,有人,有人在打扰我在江户城的乐子吗?为什么?这么有趣的事情,为什么有人会打扰呢?查清楚是谁出的手吗?”
“不,还没有来的急去查。”
“我很想知道,谁,会这么做?真是……不可原谅啊!”山本抖动着嘴唇,又是愤怒,又是担心,又有些惧怕,被消灭的是他所创造出怪异,对此,他是知道它们有多恐怖的,每一次,每一个的诞生,都让那些宾客吓得脸色苍白,尖叫连连的怪异,居然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第758章 百物语的话
在黄昏的江户浮世绘町,一处不是很引人注目的庭院里,传来了一些孩子们争执的声音。
“是真的啦!!”孩子在努力的辩解,声音越来越大!
“骗人。”旁边的人捂着耳朵,不过还是在淡定的反驳着。
“可是!可是有目击者的啊!是一个武士呢!武士总不会骗人的吧?”
“与力而已,算是什么武士?”旁边的孩子对此不屑一顾,摊开手,摇了摇头。
“你们真的不信我说的话吗?”那孩子有些急了,站起来握着拳头叫嚷道。
旁边端坐的女孩,这时候扭头看向了庭院之中那个给蔬菜浇水的倩影,“呐!老师!山吹老师!您是怎么想的呢?”
浇水的女子有些茫然的看着那些孩子,随即露出了犹如春风一般笑容,捋着耳边的碎发,问道:“什么?你们在谈论什么呢?”
“是妖怪啊!妖怪!!”最先说话的那人神采奕奕的比量着说道,“有人见到了那……么大的一条蜈蚣,可以像人一样站着呢!说是,被那样的蜈蚣叮咬了之后,几乎是瞬间就会死掉哦!”
“妖……妖怪?!”这位山吹老师干笑了一下,还未来得及接话,就听里面的孩子们已经再一次的议论开了。
“不过,据说狗的小便可以治毒!!”
“唉——不可能吧?”
“要不然为什么五代将军会下令不得滥杀狗呢?而且还专门给流浪狗建了房子,将所有的流浪狗集中到狗屋?”
山吹老师这时候急道:“清卫门,不要谈论这些哦,不然会给老师带来麻烦的!”
“莫谈国事嘛。”清卫门模仿着大人一样的神态,摇了摇头,还叹了口气,“好吧,好吧,真是无趣呢,老师,我们走了啊!”
山吹老师将他们送出宅院时,还在叮嘱着,“可不要让其他的孩子们太害怕,所以呢,还是不要说这些了吧,呵呵,尤其是清卫门,那些国事法令的事情也不要提哦!”
“知道了,知道了,老师就是这么罗嗦!”
“老师明天见!”
看着这些孩子们嬉笑的样子,山吹老师很是憧憬的笑道:“真是一群可爱的孩子呢!”
“啊呀呀!工作真是辛苦呢!”这时候一个人影突然从一边的树后笑着走了过来,“请问,这里是私塾吗?”
“是的,我是这里的老师,山吹乙女,您是……”山吹乙女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的人,一身青色的长衫,挽着和一般国人不同的发髻,上面插了一根玉石簪子,脚下穿着粗布长袜,袜口系在小腿上,脚下也不是穿着木屐,而是一双布鞋。
“贫道是云游到这里的明国道人,见这里有一间私塾,便想着过来看看,介绍贫道的那个不懂事的童子过来学习些时间。”
“山吹乙女大人……”山吹乙女的背后,突然显出一颗飘着的人头!
“首无!”山吹忙遮住他,对沈图歉意的干笑了一下,“您刚才什么都没看见……是吗?”
不过,山吹在见到沈图的视线时,便知道,他一定是看见了!
“呦,原来你叫首无啊。”沈图向那颗人头招呼道,“又见面了!”
“沈图大人!您怎么……”首无那天带着鲤伴回去之后,便听曾经跟随着首代的前辈们提起过这个道人,听说,可是这人可是有着深不可测的实力。
沈图笑了笑,“贫道是散步到这里的,对了,你这是……”
“啊,在下是来迎接乙女夫人回家的!”首无很是恭敬的说道,“上次鲤伴大人的事情,真是给您添麻烦了!”
沈图摆了摆手,“没什么的,这是鲤伴的妻子吗?真是一个贤惠的人啊!”
“您过奖了!”山吹乙女见首无跟沈图行礼很是郑重,也是跟着一起躬身,“既然您和外子认识,那么就一起去坐坐吧?”
“啊……既然如此的话,那就一起吧,真像看看滑瓢见了贫道的样子呢!”沈图有些恶趣味的笑道,这时候一股风吹过,沈图脸色微微一变,“啊呀呀,还要和滑瓢说一说,在这个江户里面充斥着的糜烂的臭味啊!”
浮世绘町,中心区域一间官邸似的大宅院内。
“有客人来了吗?”鲤伴在回来之后,看着忙活成一片的大小妖怪们,问道。
雪丽这时候端着托盘走到了鲤伴的身边,笑道:“是一个在京都认识的老朋友来了呢,先代和他的那些老部下们都在大厅里呢,鲤伴大人也一起去吧,先代可是很想介绍你们认识呢!”
鲤伴跟着雪丽走到了大厅,拉开门之后,便愣在了那里,只见一直稳重的牛鬼,正拦着狒狒一起,给被他们压在身下的木鱼达摩灌酒,一边的纳豆小僧正打着拍子叫好!
而他的老爹奴良滑瓢,也正醉眼迷离的和一个……
“是你?沈图!你怎么到我家里来了?!”鲤伴惊呼的走上前去,“正好!上次的事情还没完呢!这次遇见你了!咱们来比个高下吧!”
“哎呀呀,有好戏看了!”
“二代要和沈图大人较量吗?”
“赶紧腾开地方啦,二代大人出丑可不是随时能够见到的啊!”
只见沈图摆了摆手,略带着酒气的说道:“我可是来说正事的……”
“什么事情等打完了再说也不迟!”鲤伴将弥弥切丸抗在肩上,“上次是我喝多了,让你占了便宜!这一次……”
“不好了!总大将!二代目!长手长脚被人干掉了!”独角这时候闯了进来,气喘吁吁的汇报道!
“什么?你说什么?”鲤伴深吸了一口气,“在哪?”
“就在河边!被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妖怪给干掉了!”
沈图这时候拍了拍手,对宴会中的这些妖怪说道:“我要说的,就是这件事!那些你们从来没有听说过,也没有见过的妖怪,是最近新诞生的,从一个叫百物语的游戏中,诞生出来的!”
“百物语?”那些人左右看看,对于这个词,可是一点都不清楚。
滑瓢清咳了一声,说道:“是新兴的一个游戏,是一群闲着蛋疼的人聚集在一起,相互谈论着一些妖怪的事情,不过这也只是人类的游戏而已,但是,据说在说完第一百个妖怪的故事之后,就会有真的妖怪的出现!”
第759章 将军的茶水
在鲤伴率领着那些妖怪出去百鬼夜行之后。
滑瓢与沈图对坐在大屋的房檐之上,滑瓢抽着旱烟斗,沈图品着紫金葫芦中的酒,一时间两人无话。
“在下一直有个好奇,”滑瓢吐出一个烟圈之后,看着天上的月亮,“你身为明国人,为什么要参与到倭国的妖怪事情之中?这对你,没有什么好处吧。”
沈图莞尔一笑,道:“如果贫道说,是因为无聊,你信吗?”
“不信。”滑瓢连考虑都没有考虑直接便说道,“我这些时间里,也不是白过的,其中做的一件事情便是去研究羽衣狐和你的事情,但是,不管是在明国的文献中,还是在种种的传说中,都没有关于羽衣狐的记载!之前倒是传说着有一个叫做妲己的玉面九尾狐狸,东渡到了日本,化作了鸟羽天皇身边的玉藻前,不过,很明显,羽衣狐并非是那只狐狸,它是没有形体的,只能是借体化生。而且,那只玉面九尾狐被土御门家的人杀害之后,化作了‘杀生石’,如今还在那须野!”
“如果真是妲己所变化的那具玉面九尾狐的话,贫道可以保证,你们土御门家绝对杀不掉她!她是到了倭国,但是,你绝对想不到她会是谁。好了,不说她,谈多了的话,对前辈不敬的。”沈图笑着说道,“你不是想知道我究竟是为什么吗?我把,我告诉你。”
滑瓢此时却在想着沈图说的那位大神,究竟是幻化成了谁,他猛地想到了一个可能,对沈图道:“你说的,不会是……伏见……”
沈图点了点头,对滑瓢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不要多说,知道就好!”
滑瓢连忙点头,他又勇气去对付羽衣狐,可是让他去对付那一位,他绝对是连提刀的心都提不起来!差距实在是太大了!三万多座神社啊,这样收集到的畏,和他这个小小的滑头鬼的差别,简直就是九层天凌霄大殿的殿顶和第十八层地狱的煤窑一般!
沈图清咳了一声,“好了,还是说说眼前的百物语吧!”
“嗯,嗯!”滑瓢木然的点了点头,可见还是没有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不过您是怎么知道的呢?”
“还记得那条赤蛇吗?它去参加了第十三代花开院秀元的葬礼,然后便被请到了神社里,续了一下乡情,我醒来之后,它便将这件事告诉了我。”沈图说着,“你知道为什么旁人说的百物语,只是游戏,而山本说的百物语却能真的诞生出妖怪吗?”
“为什么?”
“因为他手中有一个很奇异的茶锅,他叫它百鬼茶锅,可以凝聚讲述百物语的畏,而这位山本五郎左卫门,可以赋予这种畏以形体!成为新的妖物!”
“你要那个茶锅?”
“那是中原流落到这里的,我对它感兴趣,不是很正常的吗?”沈图微微眯了眯眼睛,“你也有兴趣?”
“不!”滑瓢立即摇头说道,“对于这种畏,我不稀罕!只是……”
滑瓢这时候眼中流出一丝的纠结。
“什么?”
“您也见过山吹乙女了吧?”滑瓢说道,“一个很贤惠的儿媳妇,但是,却……”
“是山吹花妖精啊?”沈图点了点,“见过了,原本只是散步,不想却遇见了她,怎么?”
“我知道中原的医术博大精深,请您务必伸手,诊断一下我家儿媳的身体,我希望,可以见到第三代的滑瓢鬼诞生!”滑瓢注视着沈图的眼睛,“务必拜托了!”
沈图看着滑瓢,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对滑瓢道:“你为什么这么急呢?”
“您也知道,在上次大阪和羽衣狐对阵之时,我受了伤,生命力流失了很多,我担心……”
沈图道:“与其让我去看山吹乙女,还不如让我给你看看,把你的伤势治好,总比你这么半死不活的强!”
“我的伤?可以治好的吗?”滑瓢一愣,“那可是羽衣狐……”
沈图摆了摆手,“我记得之前给过你一粒那个破棺丹才对吧,你为什么没吃呢?如果吃的话,早就好了!”
“……”滑瓢问道,“我现在吃……”
“晚了!”沈图揶揄的看着滑瓢,“你不会是不信我吧?”
“哈哈,哈哈,”滑瓢急忙将头扭向了一边,“我可以说,我忘了吗?”
江户内城,武士寮区域中,最为庞大的一套宅院,是此时身为幕府将军德川纲吉的侧用人,柳泽吉保的居所。
此时,柳泽家的主人,柳泽吉保正在亲自接待一位不平凡的客人!
如今,凭借柳泽吉保的权势,能让他亲自接待的,已是不多了。
“让您久等了!”
柳泽吉保坐在主位,眼中全然没有看那位客人,而是盯着客人身前的两个坛子!对他来说,这两个坛子,可比眼前的客人,要贵重和稀奇的多,也重要的多!
“真是慢啊,山本……”柳泽吉保将手中的白色蝙蝠扇一合,口气唯重的对眼前的肉山说道。
“抱歉!”这客人正是山本五郎左卫门,他谦恭的将身子趴伏在那里,丝毫不敢动弹一下!
“成果如何呢?”柳泽吉保问道,他尽力保持着和身份相对应的威严,但是,身体内的渴望,让他几乎难以保持声调中的平稳,他的呼吸有些急促,“可是一如既往的美味吗?”
“请您品尝!”山本将两个坛子向前微微推去。
柳泽吉保急切的将坛子封口的绳子解开,揭开了封泥,把鼻子贴在了坛子口,深深的吸了一口,“嗯啊……没错,就是这个味道!”
他从身后取出早已经备下的碗,从中舀了一碗,一口咽下,突地,睁开了眼睛,“真是无可挑剔的……味道啊!”
说完,他连忙的闭上了嘴巴,生怕说的多了,这股味道也跑了快了,他还要回味许多!
“这就是霸者的味道啊,请像平日那样的,献给将军大人吧!”山本五郎左卫门嗤着满嘴的龅牙,讨好的笑着说道。
“嗯……”柳泽吉保等那股味道消散了之后,这才开口说道,“会的,会的,将军大人能够喝到这样的好茶,一定会很高兴的!”
“那么,今后也请多多关照了!”山本俯首叩头,然后蠕动着庞大的肉山般的身子,退了出去。
第760章 袭来的凶刃
“山本大人!那个男人……会将那东西好好的交给将军吗?”说话的人坐在山本身后,将整个身子隐在阴暗中,透过轿子的帘子射入的光线,隐约能够看见这人左耳上挂着一个精致的铃铛,这铃铛随着轿子的振幅,发出阵阵悦耳的细小铃声,犹如风铃。
山本微微眯着眼睛,左手懒洋洋的托着下巴,“柳田呦……那种味道,可是一旦喝下去,就永远都无法忘记的味道啊,看他那么急切的样子,应该也是被将军所催促了吧!我的游戏才刚刚开始,绝对不会让任何人阻挠的!出手的人,查清楚了吗?”
“是浮世绘町的奴良组,是那些家伙们干的。”柳田说着,“在下已经让黑田坊去了,相信不久之后,整个江户,便会清净很多了吧!”
“黑田坊呐……”山本用手指敲了敲自己的膝盖,“真是一个不错的帮手呢!”
对沈图而言,治疗好滑瓢的伤势是一件相当简单的事情,只是打入一丝丹元,温养那处伤便好了,告别之后,信马由缰的散着步,来到了一处河边,寻了个地方坐下,对身后说道:“跟了我这么长时间,你也很辛苦了,坐下来休息一下怎么样?奴良鲤伴。”
随着沈图的话音落下,在他身后不远处的空间,突然如同水面一样的泛起了波纹,在波纹消失之后,奴良鲤伴出现在了那里。
“我们之间的比试还没有结束啊!”鲤伴将弥弥切丸搭在肩上,注视着沈图。
沈图笑道:“难道和我比试,比去调查长手长脚的死,还要重要吗?”
“对于我们这些妖怪来说,身死,不过是早晚的事情,是注定的,可是一个好的对手,却不是那么好遇见的,和你切磋之后,再去调查,也是一样!”鲤伴一边说着,一边摆好了进攻的姿态,“况且,我也可以想的到,是谁干的?”
沈图很是悠闲的看着天上的明月,“这么好的月光下,实在是让人兴不起比斗的心思啊!我想,那边的刺客先生,也是这么想的吧?”
“你们,是故意如此的吗?”月光之下,木桥之上,一个全身裹在黑色袍服中的身影,就那么站在那里,居高临下的看着沈图和鲤伴,声音中,没有一丝的感情!“你们以为,这样就能引出我来了,道士沈图,奴良鲤伴?”
“哎呀呀,没想到你还知道我的名字?真是荣幸的很啊!”沈图眯着眼笑着,“是吧,黑田坊?”
被叫破身份的黑田坊眼中瞳孔突地一缩,手中显出一柄钩爪,身子猛然冲向了沈图,“你们的性命,小僧来取了!”
“真是大言不惭呢!”沈图丝毫不见动弹,并未将冲杀而来的黑田坊放在眼中,这种层度的妖气,也他完全提不起劲头来啊!
鲤伴突然脚下一蹬,身子挡在了黑田坊的冲杀路线上,手中弥弥切丸出鞘,抵挡住了黑田坊的钩爪!
不过,那份冲击力,却让鲤伴脸色为之一变,“好强的畏!”
黑田坊一只钩爪被挡,另外的一只手却从下向上刺向了鲤伴!
“双钩爪?”鲤伴连忙收刀,横在身前,将黑田坊的袭击格开,同时,脚下猛地上踹,踢向了黑田坊的胸口!
黑田坊借力后退,这鲤伴一脚完全踢空!
两人相交一个回合之后,拉开了一些距离,鲤伴竖刀护住身前,对一边依旧悠闲的沈图喊道:“你就这么看着吗?”
“难得又一场好戏在,不看的话,难道要走吗?”沈图笑着说道,“小心啊,他又来了!”
黑田坊猛地一蹬河边码头上摆放的木料,身子借力腾空,双钩交叉,斩向了鲤伴!
鲤伴身子一虚,化作了虚无,突地闪现在了半空之中,手中一转,用刀背水平斩,切向了黑田坊的腰际!
黑田坊被这一刀的力道狠狠地砸进了一边的木材堆中,将那些木材一砸两半!
“喂喂……”鲤伴刚要问一下,它是不是死了,就见无数的木块向自己袭来!
鲤伴连忙快速使出千本斩!
无数刀影的在他的身前构成了刀幕,那些木块无一近身,但是,却也让鲤伴有些气喘。
“不错哦。”沈图笑着拍了拍手,“真是很精彩的刀术啊!”
“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鲤伴回头喊道。
就在这时,那些碎木之中,突地射出一条黑影,就像是一条弹起伤人的毒蛇!
那黑影缠住了鲤伴持刀的手臂,让他整个手臂麻木到无法动弹!
“锁链?”鲤伴还未挣脱,就见那黑田坊从碎木中跃出,一手抓着锁链,一手持着奇门兵器蜈蚣鞭!
“极乐往生!”
蜈蚣鞭,身上长满了倒刺,犹如蜈蚣脚一般的长鞭软剑!
此时,已经斩开了鲤伴的身躯!
黑田坊脸上并未显出成功的神色,触感不对!这不是砍中之后的感觉!
“真可惜,你砍中的是幻影呢……”鲤伴到了黑田坊的身后,举起手中刀,狠狠地劈了下去,“那就是,我的明镜止水啊!”
蜈蚣鞭破碎!
锁链破碎!
黑田坊捂着胸口的伤势高高跃起,眼中无喜无悲,似乎并未感受到伤痛,依旧是平静,平静的可怕!
“飞起来了啊,落下的时候会变得毫无防备,就趁此时……斩!”鲤伴的身子俯下,可是刀还未出鞘,眼中便显出一丝的惊愕,“唉?!”
眼前,落下的黑田坊的黑色袍袖中,钻出了了无数的密密麻麻的火筒!
“唉!唉!”鲤伴连忙转身就跑,在火筒弹丸如雨射出之时,喊道:“你这是……犯规的吧!不带这么玩的好不好?!”
沈图也是哭笑不得的竖起了防护,这时候他才想起来,如今这个时间段里,火枪什么的已经开始大规模的使用了,不禁有些恍惚,我大清还在做着弓马的天下梦,而外面的天下,就连妖怪都已经能够熟练的使用火器了,真是……
“喂!沈图,这家伙究竟怎么回事?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武器?”鲤伴躲在一个角落里,抱着头对沈图喊道。
“我怎么知道?”沈图摇了摇头,“黑田坊的身上,可是有着无尽的刀刃呢!”
“没错,在小僧无尽的刀刃下,你们两个束手待毙的话,小僧会慈悲的让你们死的痛快一些!”
沈图笑道:“可是我不想死,怎么办?”
“这可……由不得你!”
第761章 第七六〇章 可怜的人物
“黑田坊啊,”沈图眼神平和的看着眼前的裹着黑袍的人,“你已经忘了自己的本来面目了呢!真是一个可怜的人物呢!”
黑田坊很不喜欢沈图的这种目光,他舍弃了隐藏起来的鲤伴,而是看向了沈图,“我的,本来面目?这不重要!小僧本来便是由百物语中诞生,由某位大人所造,职能,便是将妨碍那位大人的人全部干掉!小僧,只是一个暗杀者,除此之外,没有存在的理由!”
“错了哦,”沈图笑着说道,“你只是忘了而已。”
“沈图,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鲤伴问道。
“撒……还是让他自己去想吧!”沈图笑着说道,“如果讲出来的话,就无趣了。”
“装神弄鬼!”黑田坊爆喝一声,手中的武器再次改变成两柄武士刀,挥舞着杀向了沈图!
沈图撤掉了防护,任由黑田坊近身,可是脚下却一刻不停的移动着!
黑田坊的刀式密集的如同雨幕一般!
但是,便是再密的雨,也是有缝隙的!沈图便在这些缝隙中游刃有余的漫步着!闲庭信步,说的便是此时此刻的沈图了吧!
“花开院家的禹步?”鲤伴看着沈图的脚步,突然想起了见过的花开院家的人,似乎也会这种步法,不由得叫了出来。
“错了啊!”沈图一丝不喘的在刀幕剑林中说着,“是道家的禹步!阴阳师的那种半吊子,是不配叫这个名字的!”
“怎么可能!”极速攻击着的黑田坊,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为什么!可恶!怎么会打不中!”
“你招式有间隔啊!”沈图笑着指点着,突然跃出了圈子外,从枯木之上取了一根枯枝,掂了一掂,又冲入了黑田坊的身侧,“很久没用这个剑术了,有些生疏了呢!不过和你玩一下,还是可以的!喂,那边的小子,好好的看着啊!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才是剑术!”
“不要……小瞧我啊!”黑田坊从未如此气愤过,将手中的刀剑变化的更加巨大,狠狠地砸向了沈图!
“有破绽啊!”沈图面不改色,手中枯枝一点,支在巨剑的剑脊之上!
黑田坊只觉一股巨大的颤力从巨剑传到了手中,失手之下,将他向后弹出!
“这是……”一边的鲤伴看的目瞪口呆,他发誓,在沈图刚才的那一下中,他并未感觉到一点的畏!说明,沈图只是凭借身体单纯的力量而已!这怎么可能!
但是,这就是活生生的现实!
如果沈图使用了丹元的话,估计黑田坊便不是弹出去这么简单了,很可能被直接超度了!
“可恶!”黑田坊不信邪,又换成了禅杖,可是结果还是一般无二!
沈图也只是向前了一步,手中的枯枝还是那么看似随意的一点,黑田坊还是依旧弹了出去,就连落下来的位置,都和刚才一般无二!
沈图看着黑田坊,“还要来吗?”
“你……”黑田坊半跪在那里,咬着牙,看着沈图,爆喝一声,只见无数的兵刃刺破了他的衣服,显现了出来!犹如千手观音神像一般!
黑田坊扭转身形,宛如是一副刀轮,斩劈着空气,杀向了沈图!
沈图这次脚下一蹬,身子腾空起来,一下点在了黑田坊的中心,他的头上!
“记住,就算是有再多的武器,如果无法刺中对方,也不过是玩具而已!”沈图笑着用木棍敲打着黑田坊的脑袋,就像是在敲木鱼一样。
沈图从黑田坊的背上下来之后,说道:“如果,有一天你想来自己是怎么来的,为什么来的,你可以到富士山找我。我会让你变强的!毕竟,你和那些小喽罗不一样啊!”
沈图说完,便自顾自的解开了河边的一条小木船,躺在上面,任其漂流而去!
“喂,我们还要打吗?”鲤伴看着身上千疮百孔的浴袍,笑着对黑田坊说道,“居然让他又跑了,下次见到他的时候,一定……”
鲤伴话未说完,只见趴在那里的黑田坊的背后,向着自己疾射出一根禅杖!
“喂!你还要打吗?”鲤伴有些莫名其妙,“你身上可是已经没有多少的畏了!”
“小僧虽然杀不了那个道士,但是,现在却可以杀掉你,这是小僧的任务!即便是没有畏!即便是……可,任务就是任务!”
鲤伴一脚将虚弱的黑田坊踢到了河里,“清醒一下吧你!对上我!你没有胜算的!”
“哈……”黑田坊虚弱的爬上了岸,瘫在了河滩之上。
“我所背负的东西,和你可不是一个层次的啊,你那所谓的任务,不过是些垃圾而已!”鲤伴平和的看着黑田坊。
“那么,你又有什么!”黑田坊问道,他突然想知道这一点,因为,刚才沈图最后的那句话,他需要弄懂自己的由来,去找到沈图,然后,变强!然后,杀了他!对于这个如此羞辱自己的道士,黑田坊的杀意,已经超脱了任务!
“我的背上,可是背着整个的江户啊!”鲤伴丝毫没有在意黑田坊的滔滔杀机,坐在了他的身边,“这个地方,可是很棒的地方啊,人声沸腾,热热闹闹的一个充满了活力的地方,只是身在那当中,不知怎么的,便会让人很舒服,渐渐的想要融到人群里去,但是,繁华之中,也是有着阴影的,如果没有人去统合背负着这阴影,阴影便会吞噬掉繁华,一切,便会立刻的乱成一团!我,便是背负了这一切的男人啊!整个江户八百八町的黑暗!因为,我爱那片繁华!”
“你知道沈图究竟是什么人吗?”黑田坊待鲤伴说完之后,问道。
“你不是把,我说了这么多,难得的帅气的话,你居然问我关于那个家伙的事情?”鲤伴捂着脸,“你真是……好吧,那个家伙,我也和他不熟,对了,下次见到的话,我们一起去挑战他怎么样?感觉那样的话,一定会很有意思的!所以,黑田坊啊,加入我的百鬼吧!站在我的身后吧!”
“你说什么?”黑田坊猛地站了起来,“别开玩笑了!小僧,小僧是要杀了你的敌人啊!小僧……”
第762章 江户的畏惧
“那又如何?”鲤伴转过头来,“而且,把敌人变成朋友,也是一件有趣的事情,更何况,那家伙看上的人,也不会差到哪里就对了!”
“哈?”黑田坊一愣,但看着鲤伴脸上的笑意,他知道,眼前这个家伙是在开玩笑。不过,他还是第一次开始扪心自问,“自己究竟是什么,是为了什么而成为的妖怪?难道,仅仅只是杀人吗?”
他,动摇了。
黑田坊在几乎要找到了答案的时候,他突然抬起头来,在空中闪现出很多道阴沉的气息,直接刺向了鲤伴!
奴良鲤伴手中刀一转,将那些暗器抵挡下来,“你们又是谁?”
“奴良鲤伴!就麻烦你,死在这里吧!”
“什么?”黑田坊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为什么?等等!”
他蹲坐在河畔,看着将后背留给自己的鲤伴,此时的他第一反应居然不是刺杀,而是想要弄明白为什么!
这些新出现的刺客,身上的煞气较之黑田坊更深,更重,下手没有一丝的留情,刀刀都向着鲤伴的要害斩去!
鲤伴很镇定的躲闪着,对他来说,这样的妖怪比黑田坊还好对付,不过刚刚的消耗太多,一时间难以招架,而且,对方的人数也太多了,十多个仅次于黑田坊的妖怪的围攻,即便是滑头鬼,也是有些左右支拙!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黑田坊急声喊道,“奴良鲤伴,他,他是该由小僧解决的!你们快退下!”
“黑田坊大人……没有什么好客气的!”这次刺客狞笑着说道,“我们也同样是暗杀者,便一同将他葬身于此吧!”
人数实在是有些多了,奴良鲤伴有些气喘,在黑田坊看来,他已经离死亡不远了!
“为什么!小僧为什么会如此的不甘!”黑田坊看着被围攻的奴良鲤伴,这时候他应该高兴才对,如果是之前,一切以任务为重的自己,这时候绝对是会上去补刀的吧!为什么会不甘心呢!
不过,即使没有黑田坊的补刀,身为暗杀者的那些妖怪,也自是有背后补刀的人存在!
只见在奴良鲤伴跃去躲闪的一刻,突然一人闪现在他的背后,手中的苦无一丝犹豫也无的,直接划开了鲤伴的喉咙!
刃锋过后,鲜血飞溅!
黑田坊这一刻几乎血都凉了,失声叫道:“奴良鲤伴!”
暗杀者从地上捡起刚才划掉的一绺头发,握在手中,冷笑道:“也不过如此,好了,立刻向山本大人报告,留下一部分人在这里打扫战场,其余人跟我回去!黑田坊大人,请吧!”
山本屋中。
山本五郎左卫门看着眼前的黑色描金的漆盘,这是产自越前国的上好器物,之前只有大名才能够享受的,而现在,它就在自己的面前,而且上面还只是盛放着一捋黑色的头发而已。
“哦哦……”山本说道,“这就是妖怪总大将,奴良鲤伴的发髻吗?”
山本将那发髻捻起来,放在自己的死鱼眼前好好的打量着,“啧啧,这上面还黏糊糊的沾着血啊!”
刺客低下头回道:“那正是他本人的血!”
“呵呵,甚好,甚好,这样一来,我的怪谈,便能在江户,更加更加的大展拳脚了哦……”山本森然的笑着,不过,在笑了一半之后,他突然停下,嫌弃的看着自己的身后,“黑田坊,你太让我失望了!你这个蠢货!如果下次再失败的话,就让你消失掉哦……”
黑田坊很是平静,丝毫没有因为山本嫌弃的口气而动容,只是身为下属的自觉,让他微微俯首,道:“是!山本大人!”
在燃着烛火的山本屋的会客室中,山本从门中挤了进来,脸上带着歉意的笑着:“呀呀呀,真是让诸位久等了啊!”
客人中响起了善意的笑声,其中一个坐在首座的僧人说道:“哈哈,山本大人,你可是让我们等的脖子都长了啊!”
山本点了点巨大的如同是蛤蟆一样的头,从身边解开的布袋中取出了百鬼茶锅,用一个茶勺滤着里面的茶水,说道:“来来来,今天可是每月一次茶会啊……不要说那些扫兴的事情了!”
闻到了这种味道之后,那些人的眼神逐渐的迷离起来,哪里还记得其他的事情,与这茶锅的茶想必,哪怕是明天德川家灭亡,那都是小事!
“哦哦,今天能有茶喝吗?”
山本笑着,在每一个客人身前的茶碗中微微倒了一些,“来,多喝一些吧,随后,便让今天的江户,也变成极乐世界吧!”
不少人是第一次喝,但是,这种味道,让他们迅速的沉沦进去。
“这是怎么样的味道啊,这种说不出的滋味,嗯……山本大人难道一直都是喝的这么好的茶吗?”
“喝上一口这样茶,真的便是仿佛身处极乐世界一般了啊!”
“好像喝!好像喝啊!还想要更多的茶啊!这就是所谓的霸者的味道吗?!真人让人无法满足的味道呢!”
“这才是得到了一切的男人才能品尝的味道啊,没想到,在下居然也能喝到如此之茶!今生无憾了!”
有因怪诞而得以聚集的江户的畏,被白鬼茶锅所吸纳,煮沸而成的茶,它的味道让人疯狂,让人痴迷,犹如……毒药一般!这味道,一旦入口,便会让人今生难以遗忘,勾起了人们对于这种茶的贪欲,促使着他们,再也无法停下怪诞的传播,因为他们知道,只有更多的畏,才会有更多的茶!
至于那些因为产生了畏而被吓,或者被吃掉的民众,和他们又有什么关系?
不对,能够为武士老爷的享受而奉献出自己的畏惧,乃至于生命,这是一种伟大的爱国情怀啊!这是正能量啊!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整个江户,因此,在一时间陷入了混乱的惊慌之中!
“你知道‘足取和尚’吗?很恐怖哦!”
“你知道那边出现的‘无面女’吗?救命啊!她出现了!”
“我听说,只要在半夜站在水井前,就能看到‘井女’啊!”
没有实体的恐惧,在江户开始扩散,坐在小船上的沈图看着江户城上空聚集的越来越多的戾气,嘴角微微一笑,“哎呀呀,没错,就是这样!山本喔,做的不错嘛!这样一来,可就节省下不少我的时间了啊!”
第763章 故纵的先手
随着时间的流逝,经过了一天的发酵之后,仅仅是次日的黄昏时分,就连一些没根没据的传闻,也开始在民众之中蔓延,人们也越发的恐惧起来。
不过,于此相对应的是,因为越来越多的人不敢出门,无所事事的人们只能依靠讲鬼故事来打发时间,所以参加百物语的人不减反增,新的怪诞如老鼠蟑螂一般的不断的扩散开来。
在第三天,各个町子都开始举行百物语,从中也有新的怪诞产生。
从百物语中得到得畏,全部都集中到了山本的身边,“霸者之茶”被大量的生产出来,渐渐的就连普通的民众也能分到一杯羹。
而这个时候,百物语的怪异已经开始完全笼罩江户城!
江户时期的日本,人口开始激增,在这个难得和平的时代中,衣食足不是一件难事,可是随之而来的,却是极度的精神空虚,所以,山本五郎左卫门的百物语的出现,一定程度上填充了这种空虚,从而,百物语才在这个口耳相传的时代中,得到了爆炸般的扩散!
可是,随之而来产生的那些小喽罗,却在悄无声息中渐渐的凌驾于奴良组之上了!
“混蛋!”首无将一个新生的妖怪捆缚住之后,一脚踩着,一边回头对救下的人喊道,“喂!你啊!不要一个人在这样的地方乱跑啊!”
“是!”穿着和服的女子惊慌未定,可是还是应了一声,但仍是慌不择路的跑了出去!
“我们是奴良组的!要是见到什么,就来告诉我们!”首无回头再去看时,那女子早就已经跑的没影了,“真是可恶,这一带的新生妖怪越来越多了啊!”
“尽管打倒的再多,也赶不上这增加的速度啊……”一边的属下双手抱胸的说着。
首无点了点头,“这都是由于百物语的存在啊,虽然我也很清楚,但是,现在不管在哪里,都能听到百物语百物语什么的!不过,现在二代在哪里啊!要是他现在不在江户的话,这麻烦可就大了啊!”
“那位沈图道长也不见人影了呢!”首无摇了摇头,“如果这时候他们都在的话……”
漆黑阴沉的天空中,这时候突然响起了一声的炸雷,打断了狒狒的话。
在浮世绘町的私塾中,山吹乙女担心的看了看天上,“这个时候,鲤伴又在做什么呢?”
私塾中的孩子,因为天气的原因,留宿在这里,这时候也正说着妖怪的事情。
“这雷,莫非也是妖怪吗?”
“那种妖怪也是有的呢,不过没有关系啦!”
“清卫门!什么叫没有关系!明明一直是你在吓唬我们的啊!”
“但这一次不一样的啊!崇尚正义的妖怪也是有的啊!”
山吹乙女柔和的看着这些孩子,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在江户城外的一条河中,沈图操控着小船在这里飘荡着,突然他笑着睁开了眼睛,向着岸边打了个招呼,“哎呀呀,没想到这么巧啊,滑瓢你也在这里啊!”
岸边,叼着烟斗握着鱼竿的滑瓢眉毛抖了一抖,对身边的狒狒说道:“为什么我这么不想见到这个人呢?”
“不要这么说嘛……”
“第一次见到你,碰到了羽衣狐,第二次见到你,是百物语,真怀疑你是不是扫把星化作的妖怪!”滑瓢吐了口烟圈说道,“真是的,反正只要见到你,就没有什么好事!”
沈图挠了挠头,笑了笑,“不是也有好事吗?比如说,你的伤势现在不就好了很多了?”
“好了好了,说说正事吧,”滑瓢转开了话题,“你不会也是这么巧,来这里钓鱼的吧?”
“现在的鱼,还能钓吗?”沈图笑着,一跺脚,将一条鱼震出了水面,送到了滑瓢的面前。
滑瓢结果那鱼,呲道:“真是没有情趣的人啊!一点也不知道钓鱼的雅致!”
“重点是这个吗?”沈图指了指那鱼,苦笑着说道,“你好好看看,那鱼都成什么样子了?还有一点鱼的样吗?”
沈图的话不假,随着怪诞的增多,各种无序的畏开始被各种物种吸收,这河中的鱼,也便的越来越奇怪,就像是滑瓢如今手中抓住的,竟是生了四只眼睛,还有满嘴的牙,浑然不是鱼应该有的样子!
“这也是妖怪吗?”滑瓢好奇的说着,“也不错呢,妖怪的大盛世啊!”
不过在滑瓢说完,看着沈图那种揶揄的脸色,便也只是干笑了一下,“哎呀呀,别这么看我啊,部下们不是已经一起上阵清理去了吗?只是一时半会的清理不完嘛,会好的,会好的!”
沈图坐在船上,笑着说道:“江户城就这么多的人,他们的畏惧如果全部给了这些乱七八糟的妖怪,那么,又有多少给你们奴良组的妖怪呢?更不要说那些供奉的神了,如果他们有个什么好歹的话,我想一定会惊动京都的吧?”
滑瓢将手中的鱼竿一丢,气道:“哎呀呀!都到这么关键的时候了,我那个放浪的孩子到底在哪干些什么啊!要是再不去将元凶给消灭掉,对方可就要变成百万鬼夜行了啊!那样的话,事情就糟糕了啊!”
不过说到这里的时候,滑瓢突地一愣,道:“不对啊,你不是知道山本屋的事情吗?你怎么不去呢?”
“撒……毕竟山本是你们将军的客人,而且他还是一个普通人,如果我动手的话,总归是不好的吧!而且,山本现在也不在山本屋里了啊!”
沈图这么说的时候,就听他的船下突地响了一声。
“这里怎么会有船的?撞死你鲤伴大爷了!”
“喂,小子,你是谁大爷啊!”沈图笑着看着河里突然浮上来的鲤伴,将他揪到船上,对一边尴尬的滑瓢道,“你儿子的名字还真没起错,真像是一条鲤鱼!”
“你怎么回事!”滑瓢和狒狒这时候也跳到了沈图的船上,“大家可都在担心着你小子的!”
“如果不这样的话,山本那家伙也不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啊,我们现在可以名正言顺的征伐百物语了!”鲤伴盘腿坐在船上,对滑瓢说道,“而且,这两天的时间里,我也查了一些东西,知道了下一次百物语的场所!”
“是吗?”
“是啊,不过那里……只有被款待的客人才能进去啊!而且看起来只有那些处于高位的富商和武士才能进去。”
“原来如此,”沈图点了点头,“我说这江户城里怎么多了一丝阴阳师的味道,看来山本也是谨慎了起来啊,布下了特殊的结界!”
第764章 特殊的聚会
“原来如此,既然有那种特殊的结界的话,要进去确实就有些麻烦啊……”滑瓢摸着自己满是胡子茬的下巴说道,“如果闹的动静太大,山本很可能在第一时间逃掉啊!”
“所以啊……”这时候已经用畏将**的衣服蒸干之后的鲤伴,笑着说道,“你之前不是说过的吗?”
“什么?”
“在老爸你的茶友里,有一个能和百物语扯上关系的人吧?”鲤伴说道。
“有这样的人吗?”沈图一拍腿,笑道,“既然这样的话,那就好解决多了啊!直接拜托那个人的话,把我们带进去就可以了啊!不过那个人的地位……”
“喂喂!!你们两个,不要在那里自说自话的啊!”滑瓢急的双手直摆,“牵扯到那个家伙的话……实在是……有点夸张了吧!”
“不!还是让他搭上这条船吧!”鲤伴甩了甩头上的水渍,“只要能搭着他进去,接下来就是我们的事情了,在那里一口气的击溃他们!”
“很好奇你们说的是谁?”沈图笑问道。
“这个嘛……”滑瓢眼睛突地一转,笑道:“也许你和他能谈的来吧,他可是一个很喜欢明国的人啊!”
山本宅邸。
在倭国这个时代的夜晚,灯火通明到能够好不在意烛火消耗的,也就是只有像山本这样的豪商了吧!
整个宅邸中的蜡烛几乎数之不清,而且都是上好的鲸蜡,每隔几步,便有专门的侍女打理,很是仔细。
“今天的客人真多啊!”
“而且都是有身份的人,难怪大人要如此郑重的安排呢!”
两个侍女小声的说着,就听在前面的大厅中,一个女人清亮的声音喊道:“奈良屋大人!淀屋大人!前屋大人!高田屋大人!以及越后屋大人!”
招呼的声音此起彼伏。在高阁中随意坐着的山本微微眯着眼听着,手随着那女子的声音有节奏的敲打着窗棂,就像是在轻轻相合一样,“柳田啊,江户城里受我邀请的旗本武士,大名,豪商们都来了呢!还剩下什么呢?”
不同于山本的随意,柳田正规的坐在他的身后,听着山本的低喃。
“神,或者佛,或者是恶鬼,是啊,是啊,接下来只要我自己去取代了他们,将世间对他们的畏,通过百鬼茶锅转变成对我的畏!不久,白鬼的茶锅就要被畏充满了,到了那个时候,我就是活着,也能够成佛了呢!”
说到了这里,山本的眼中泛出了精光,就像是已经高高在上,俯览众生了一般!
可是,那前厅的女子突然一哏,原本顺溜的招呼声随之而断,停了两息之后,那女子才激动的,用比旁人更高更亮的声音喊道:“德川……德川光国大人到!!”
山本向下一看,随即眼睛一睁,晃动着肉山般的身子,几乎是滚下了高阁,大嚷着“让开”分开了那些仆从之后,山本连忙跪倒在来客之前,恭敬地以头叩地,激动的道:“这可真是!!您今天是第一次来吧……至今以来,小的都不敢邀请您到啊!实在是!实在是!真没有比您的到来,更让小的蓬荜生辉的事情了!”
容不得山本五郎左卫门不恭敬,来到的这位德川光国,可是此时倭国天皇之下,身份最为显贵的第一人,便是此时的将军德川纲吉,也无法和他相并行!
因为,这位德川光国,可是德川家康的孙子,按辈分来说,德川纲吉还要喊他叔叔,如果只是因为他的辈分高,众人也是会畏惧他,而不会敬他,这位德川光国可是此时倭国有名的学者和智者,儒学的治学也是高深,更加上遗泽民间,是不是搞出一套微服私访来,倒也多出了很多有趣的故事,可以说是倭国的包青天了,只要这位一亮出德川上三家的葵纹令,天下无敢不从,堪比包青天的尚方宝剑。
德川光国将穿着一身普通的和服,身上随意披着一件马甲,头上扎着头巾,捻着花白的胡子,笑道:“山本先生不需多礼,我自己可是很想来看看的,你这样的话,让老朽可是很不自在啊。今天可是传闻中的百物语啊,我可是很期待的,哈哈哈哈!”
德川光国虽是这么一说,可山本五郎左卫门哪里敢失礼?恭敬的将这位天下副将军迎入厅中,一路之上,就像是摩西分了红海一般,人群自动让出一条路来。
“山本大人,真是厉害啊!”
“是啊是啊!就连天下副将军都会来参加他的百物语啊!”
可是,被众人赞叹的山本心中并无一丝得意,底下的眼中,露出了狠戾之色,“你的架子,也就只能摆这一刻了吧,等你喝下那茶之后,哪怕是天下的副将军,也不过是我的掌中之物而已!”
大厅之中,众人围坐一圈,在正中间摆放着已经沸开的百鬼茶锅。
在众人坐定之后,那些仆人们将一个索大的托盘扛了上来,掀开了上面红色丝绸之后,下面是堆积成山的头骨!
头骨上写着数字,而且在左右太阳穴的方向被打了孔洞,由一条红色的麻绳串联,将那些头骨串联成了一串念珠!
仆人们上前,将这串长长的念珠取下,分交给诸人。
“那么各位……都拿到手了吗?”山本五郎左卫门笑着轻抚着手中的颅骨,眯着眼,左右问道。
“这是……”很多人在接到属于自己的那份颅骨的时候,先是毛骨悚然,随后便是好奇,“这上面居然还刻着数字?”
“是啊是啊……”山本笑着解释道,“今天的百物语和往常不同,没讲完一个怪诞之后,便请扭转一下手中的骷髅念珠,我将这种形式命名为‘怪谈……百万遍’!”
山本巡视了一下之后,便开始讲解起来,“怪谈百万遍,是百物语的新的形态,转到一百次之时,便会入手从未见过的畏。今夜莅临的各位,将会得到特别的力量哦,在喝下那杯茶水之后!那么,剩下的就等百个故事结束之后,再叙吧……”
“哦哦!真是有趣的事情啊!”
“今晚的茶,可是会美味无比的吧!”
在诸人的赞叹声中,今夜特别版的百物语,正式开始了!
第765章 光国的怪谈
随着百物语的正式开始,各种怪异的故事从诸人的口中脱出,随之说完,在颅骨念珠的转动中,新鲜的畏也随之诞生。
这次出现的畏,并未像上次一样,直接进入百鬼茶锅,而是竟有了颅骨念珠的洗礼和酝酿之后,才重新由各个颅骨漆黑的眼窝处,飘散而出,味道更加的浓郁,在沈图的眼中,颜色也更加的纯粹!
故事开始,然后结束,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前面九十八个故事都已经讲完,到了德川光国的顺序时,他并未开始讲,反而是笑了起来,“哈哈!这就是百物语啊!哈哈!真是就像传闻中一样的有趣啊!”
山本在一边陪笑道:“哈哈……能让您满足可真是我的荣幸吗,接下来就轮到您老了,传说中,您游走四方,希望能给咱们讲个出众的故事呢!”
德川光国清咳了一声,“嗯,是呢!老夫也为霸者之茶的味道做出一点贡献吧……”
山本笑着,嘴微微的裂开,露出里面的每一个都像普通人巴掌大的板牙,心中暗暗的得意,“如今,就剩下最后一个故事了,等我讲完最后一个,我的畏就完成了!到时候……”
德川光国用扇子一瞧榻榻米,高声道:“嗯,是呢!那个故事还真是让我打心底被镇住了啊!”
听到这位副将军的惊人之语,诸人无不开始探头侧耳的倾听,希望能听得清楚一些。
只听他说道:“据说,有个每晚都在谈论怪谈的地方,在哪里讲诉的怪谈,竟然都会化作袭击民众的实体!那些人,看着无辜的民众被袭击受折磨为乐,就像是古代的夏桀商纣一般,支配他人生死的快乐,如同烈酒一样侵蚀着他们的身躯,真是一群比牲畜还要低级的人啊!”
山本听到开始,还以为是个正常的怪谈,但是,这时候却醒过味来,语气不善的问道:“光国公!您在说些什么?”
德川光国并未理会山本,而是自顾自的说道:“因此,我就想到了……”
一个年轻的身影突然显现在了众人的中间,走到了山本的面前,继续说道:“若是有一个将这些杂碎全部都干掉的妖怪出现,又如何呢?”
“唉?”
“什么?”
“他是什么人?”
鲤伴一脚探出,踩在了山本五郎左卫门的脸上,将他踢了一个跟头。
山本爬了起来,怒视鲤伴,”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不过,随即山本的注意力便被另一个人所吸引,只见在德川光国的身后,站出了一人,走到了百鬼茶锅的前面,丝毫不顾及上面的温度,伸手将那茶锅端在手中,仔细端详起来。
“你……你……快点放下!那么珍贵的东西……”山本叫嚷着,指着德川光国道,“光国公,还不快点制止你的下人!”
“你错了哦,我可不是下人呢!”沈图笑了笑之后,便将这百鬼茶锅纳入了天书世界中,“这东西,我便收走了,真是暴殄天物啊,好好的东西居然当作茶锅来用,没文化真可怕!”
“啊!!!”山本见此,随即高声尖叫着,“你你你……你这个该死的家伙!都做了什么!将我的茶锅还给我啊!”
鲤伴见沈图将茶锅收起,手中也亮出了刀来,直指着山本五郎左卫门,“木材商的山本五郎左卫门,没有了那个东西,看来你的百物语,也进行不下去了吧!”
“怎么可以!我的茶锅!还给我啊!”山本蠕动着身子,也不顾鲤伴站在身前,只期望能走到沈图的身边,将那消失的百鬼茶锅重新要回来,“可恶!可恶啊!你们这些家伙!诸君,给我出来!把这个混蛋还有那个老头全部给我杀掉!”
山本话音一落,在他的身后,便跃出了四五个身穿黑衣的刺客,扑向了鲤伴和德川光国!
而山本自己,则是继续的走向了沈图!“只要你还给我,我会考虑留下他们的性命的!”
沈图呵呵一笑,一抖衣袖,“还真是大言不惭呢!等你杀了他们再说吧!”
“喂喂喂!有这么说话的吗?”替德川光国挡住了袭击的滑瓢,咧嘴说道。
“这不是相信你们吗?”沈图笑着,很是淡定的走到了德川光国的身边,将他护在了身后。
滑瓢见有沈图护着光国,这边也是放开了手脚,一刀将那些刺客格开之后,从怀中掏出了一个东西,喝道:“你们这些无礼之人!给我放尊敬点!没有看清这个代纹吗!!诸位应该明白,站在这里的大人,可是天下副将军的德川光国大人啊!”
“哈哈!”那些刺客几乎本能的下跪伏地,再不敢动弹一下。
其中一个胆大的,抬头瞄了一眼之后,奇道:“嗯?你拿的不是葵纹啊!”
滑瓢的手中,当然不是拿的葵纹,而是奴良组的五菱畏字纹!
“撒……我就是想这么做一次罢了!”滑瓢挖着鼻孔,很是犯贱的说着。
“你这个家伙!”
刺客们回过味来,继续要上前之时,但见滑瓢手中的五菱畏字纹突地开来了盖子,是鸦天狗,他像是刚睡醒一样,揉了揉眼睛,从里面掏出了号螺,吹了起来!
“呜呜…………”
随着号螺之声响起,在滑瓢的身后,突地冒出了无数的怪物!正是奴良组的百鬼!
场中入驻了这些妖怪之后,那些叶公好龙之人,无不战栗,有聪明的,忙是拔腿就跑,也有跑不动的,便直接摊在了地上,“这是……真正的妖怪啊!”
山本哪里这么容易认输,叫道:“不要怕!我这里也有!”
巨大的螳螂,发长遮面的女子,之前在山本百物语中出现的诸多鬼物,这时候也是一起上场!
不过新生的鬼物,怎么也不是这些活了至少百年的妖怪的对手,很轻易的便被青田坊几拳打成了碎片,看到这种情形,便是瞎子也知道肯定是输定了,哪里还敢耽搁,随即各自逃散去了!
“不可能!这是我的野望啊!怎么会这么轻易的就输!!而且,这里不是只有被邀请的客人才能进来的吗?”
第766章 魔王的山本
“我啊,可是无孔不入的妖怪呢!”鲤伴斩杀了一些冲向自己的鬼物之后,慢慢的走向了山本,“而且,你不是邀请了我们的朋友了吗?”
“你个小子,不要自抬身价啊!这是我的棋友啊!”滑瓢争辩道。
“你们两个,要不是看在沈图先生的面子上,你以为我这老胳膊腿的,会来这里吗?”德川光国用扇子遮住嘴说道,“啊,沈图先生,这边事情结束之后,还望您能到水户城做客,老朽还要多多向您请益啊!”
沈图摆了摆手,讪笑道:“怕是没有时间吧,贫道……还要出一次远门啊!”
“真是可惜呢!”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滑瓢将那些暗杀妖怪斩了干净之后,对沈图道,“你也不能光看着啊,出把力也好吧!”
“好吧!”沈图随手一指外面,“那个大个子我就帮你们解决了吧!”
大橹威之怪,一个手臂上全是毛发,身高犹如巨树一般的独眼巨人,在山本为难之际,释放而出的妖怪!
大橹威之怪一出场,便将众人全部镇住了,因为实在是太大了!
只见他将整个大厅拥到了怀里,两臂微微一晃,便眼看真将这大厅拔起!
“好大啊!”
“这么大的话,一定会胜利的吧!”
“上啊!上啊!”
大橹威之怪在众人的呼喝声中,手指抓开了左右的窗户,头从大门探了进来,将大厅的房顶都装的塌陷了进去,可即便如此,他也只是进来一般的脑袋而已。
沈图见此,手中剑指一点!
只听大橹威之怪“嗷”的一声痛呼,捂住了额头的独眼,身子退后的几步,跌倒在地,就此身亡!
“……”大厅中一时寂静下来!
山本颤抖着,几乎是呆如木鸡,“怎么可能!居然如此轻易的就……”
没有人是傻子,连这么大这么强的大橹威之怪都抵不过人家的一根手指,他们留在这里,找死呢吗?
在众人散去之后,鲤伴慢悠悠的走到了山本之前,“为自己念经诵佛吧!山本!只有你这样的家伙,是非死不可的!有三个理由让我不能原谅你,第一个……”
山本这才回过神来,哪里会老老实实的听什么理由,转身将那些颅骨念珠挂在身上,边跑边喊道:“不要啊!我不想死在这里!!谁!!谁来赶走这些家伙!谁来保护我!让我逃走啊!”
鲤伴伸出的手指还没有收回,就那么呆着,“不对啊,剧本不该是这样的吧……”
沈图笑着拍了拍鲤伴的后背,“哎呀呀!真是让人叹息呢!这么好的耍帅的机会!”
鲤伴阴沉着脸,后缀在山本的身后,看他像猪一般的四处奔逃,在他的身后继续说道:“第一点,你妄想改变江户,打算将我最喜爱的这里,用恐怖填满!”
山本这时候实在是没心情听这个,他知道,那是对自己的宣判,在他的前面,是还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侍女,他一把将她们搂在怀里,往身后推去,“你们!就是你们!作为我的盾牌,保护我吧!替我拦住那些妖怪!我会给你们钱的!我不想死啊!”
侍女们惊慌的看着越来越近的妖怪,一个个脸色惨白的尖叫着,她们也不想死啊!
山本继续跑着,汗流浃背,他不知道,原来自己可以这么能跑,他气喘吁吁的喊道:“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鲤伴还是跟在他身后,不疾不徐,“第二点!为了自己的快乐,牺牲弱者,不仅是那些江户的民众,还有被你以亵渎之心所制造出的那些,被我们所斩杀的妖怪,这些,实在是可悲啊!别做出自己无法担当起的百鬼啊!”
鲤伴向下斩去的刀,被架住了,是黑田坊!
“让开!你这家伙!”鲤伴急道,这是最好的击杀山本的机会!
黑田坊沉默无语,只是抵挡着鲤伴的攻击。
“黑田坊,你这个笨蛋!真是迟啊!”借着这个机会,山本喘了口气,跌爬着往前走着,一边走,一边回头骂道,“都是因为你没有杀他,才会变成这样的,都是你的错!杀了他!这次一定要杀了他!”
借着黑田坊争取到的时间,山本连滚带爬的跑到了自己宅邸的密室中,身子抵着门,发动着自己的脑子,熬尽脑汁的想着法子。
“怎么办!怎么办!这样下去,是会死的!”山本不肯死心而加快转动的脑子里,倒是想出了几个关于这个状况的应对手段,“第一,继续逃,不,已经没有力气了,会死在半路的!第二,说服对方,怎么可能!那是这么好说服的妖怪吗?第三,哭着道歉,好像也没有用的吧,第四,再想想,一定有出路的!第五,立即减肥?怎么可能!第六,继续百物语,是啊,反正就差一个了,这个可以!最后一条,自杀……华丽而体面的结束自己的生命?不要啊!很疼的!而且,我不想死啊!”
“只剩最后一个百物语了啊!”
“是啊……”山本猛地一愣,“是谁!”
“贫道沈图,特来指你一条生路!”沈图笑着从山本的面前走了出来,“把自己也变成百物语吧,只要有了可以扭转现状的妖怪,不就可以了吗?”
“是啊!没错!但是,该制作什么妖怪呢?”
“魔王吧!”沈图笑道,“一个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妖怪!”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山本突然冷静了下来,他不傻,傻子是不会有他现在的成绩的。
“因为只有你变成了魔王之后,才能够给我带路去我想去的地方啊!”沈图笑着说道,“我会好好看着你的,魔王,山本五郎左卫门!”
“魔王山本五郎左卫门?”山本喃喃的说着,他挪到了书桌前,大笑着拿起笔墨,“哈哈!好名字,好名字啊!我就是要作为佛的魔王山本啊!真是太适合我的名字了!”
山本忽略了沈图是在什么时候离开的,他只是记得,自己要成为魔王,他在那张白纸上写道:“百物语,其百!在某个地方,有一位大商人,在享尽了世上的女色和富贵之后,因此而变得厌倦了世间的一切的他,想要获取世间所有的畏,认为如此这般便能让自身成为如同神灵佛祖一般的存在!不过,可惜的是,这个野心,最终还是被一群以畏为生的妖怪粉碎了……抱着这份憎恨的他,将自身化作了怪诞,化作了在奴良组被毁灭之前,绝不会被消灭的妖怪,该妖怪其名为——魔王!山本五郎左卫门!”
第767章 暴走的魔王
“没错!就是这样!”山本拾起已经画好的绘本,咧开嘴笑着说道,“只要成了魔王……就可以把那些全部歼灭掉!最凶狠,最邪恶的!无论碰到什么样的家伙,都不会动摇的!就像是黑田坊般无双的……不对!话说,黑田坊原本就不是从百物语中出来的妖怪啊……他只是被我控制而已!”
“到此为止了!”鲤伴这时出现在了山本的身后!
“啊!”山本陡然一惊,连忙转过头去,可是,由于滴下的汗渍打湿了地板,脚下一滑,山本的身子一个不稳,向一边歪去,高阁密室的窗棂哪里经受的住肉山似的山本?只见他破窗而出之后,整个人便稀里哗啦的滚落下去!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山本大头朝下,落地之时,整个身子的重量压在了他的脖子上,只听很干脆的“咔吧”一声,那山本的脖子和身子便呈现出了一个诡异的角度,眼见就不活了!
鲤伴紧跟着下去,站在了山本的身边,看着处在弥留时候的山本,有些索然无味,“最后,被自己那挤满了欲念的肉身给害死,真是滑稽到了可怜的地步啊!”
山本迷糊着,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不相信,“什么……?我……我……要死了吗?真是,不想死啊!我的野心……我的怪诞……”
“真是可惜呢!你的野心,也就到此为止了!所以你还是安心的去死好了!”
“怎么……可能!”山本使出最后的执念,用手指,沾着身体的血液,在即将完成百物语绘本上,一边写下了自己名字,一边喃喃道:“对了,对了,这样的话,就可以了啊……我怎么可以就这么结束呢?不行的啊!我……是要成佛做祖的魔王山本啊!”
随着山本最后的一笔写完,鲤伴不由得谨慎倒退了两步,盘踞在江户上空无主的畏,就像是受到了指引一般,如同是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向着山本涌来!
“这是……”鲤伴护住自己的周身,对后面的百鬼急声喊道,“跑!离开这里!”
山本即将死亡的尸身,在足以弥漫整个江户城的畏的充斥下,膨胀得就像是一颗随时要暴的气球一样!
山本扭动着脖子,看着鲤伴,发出了作为人的最后的声音,“我是不会被消灭的!就算是失去了这副肉身!我也要,获取天下所有的畏啊!!可恨的奴良鲤伴!”
随着山本五郎左卫门说着的话,他整个人开始融化,像是蜡一般的,化作了一滩,他身体的各个部分,将那些畏包裹着,吸收着,然后,化作各自自身的畏!随后飞溅出去!
“啊!这些飞溅的是什么啊!肉片吗?”
“是山本那个家伙?”
“为什么会有这种恶心的东西啊!”
即便是已经逃离开宅邸的诸人,也难免遭受到这场肉片大爆炸的波及,有几个跑的慢的,这时候很是倒霉的被肉片所覆盖住,而随后,则是被蠕动的肉片包裹着,吞噬了进去!
看到这一幕,有人惊呼道:“肉片,居然变成了妖怪!”
不仅是肉片,随后出来的,是各种各样的器官,牙龈,掌骨,脚掌心,等等不一!
看着这些肉片和器官扩散开来,客人和仆人这时候早就没有了其余的心思,现在他们想到的只有一个字,便是跑!
“好臭!好臭!”这时跑的较远的一些人突然闻到了一股恶臭,一种类似粪便堆积后发酵的臭味,几人抬起头来,只见眼前不远,爬行着一个蛇似的东西,那东西蠕动着,长长的身上长满了嘴巴,双手撑着地,向他们快速的爬来,待到近前,不由分说,一手抓起一人便塞到了臭气熏天的嘴巴里!
“这是何等不祥的妖气啊!”沈图远远看着,双手抄在袖中,脸色淡定的看着这一切,“不过,也许是只有这样的妖气,才能造就出魔王山本那样的妖怪来吧!”
“老爷,您为什么不救他们呢?”一边的赤蛇侍立在沈图的身边,好奇的问道,“我们就这么看着吗?”
“怎么可能,咱们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啊!”沈图说道,“来吧,载我回富士山,有些东西给你。”
“是,老爷!”赤蛇对那些小打小闹的事情也是不怎么在意,只是看着他们打的热闹,忍不住也想插一手罢了,至于他们的死活,赤蛇是蛇,天生的冷血动物,会有这么热心吗?
沈图回头看了一眼,见山本这时候已经开始分裂自己剩下的身体,什么山本的左手小拇指,山本的眉毛,山本的脂肪,山本的鼻子,山本的右颚,山本的胸脯肉,等等,等等!
“真是,恶心啊!”沈图皱起了眉头,看着数量庞大的妖怪开始向街道蔓延,沈图的眉头更深,一拍赤蛇的脑袋,“唉,还是过不去心里的那一关啊,赤蛇,只能让你再等一下了!”
“没什么老爷!”赤蛇很是恭顺的将身子缩成了一条红绳大小,盘在了沈图的手腕上。
黑田坊站在高处,看着渐渐陷入了混乱的江户,心中无比的震撼,“山本大人,竟然化作了妖怪,袭击人类?怎么会这样,简直是反过来了!小僧追随山本大人,不就是为了保护那些百姓而战斗的吗?”
“救命啊!”下面,被山本的身体所演化出的妖怪而袭击的人们,四处奔逃着,可是即便如此,还是有不少人被捉。
这是一道剑光袭来,将那些准备吞噬平民的妖物一剑斩成数节!
是沈图!
“耽误一天的时间,也没有什么吧!”沈图这么想着。
剑光斩过之后,沈图并未停留,而是想着下一处妖气四溢的地方而去!这时,沈图忽地抬头,看着高处的黑田坊,问道:“喂,你还在游移不定吗?”
“小僧,小僧……”黑田坊不知道如何作答。
就在这时,只听小巷子中传来了一声小孩的尖叫声,“救命啊!黑田坊!!”
这一声,就像是深夜大海中的灯塔一般,照亮了黑田坊的心!
“是啊!我想起来了!小僧,可是由这些孩子的思念中所诞生的妖怪啊!”黑田坊挥刀而起,跃入了小巷,身上的利刃将那扑向了小孩的妖物斩成了肉末,将这些孩子护在了身后,“你们不要离开小僧啊,我会保护你们的!”
第768章 地狱的通道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沈图了过来,随手间将那一滩妖物击杀之后,来到了黑田坊的面前,笑道,“能够找到自己的本来面目,什么感觉?”
“哈?”黑田坊见到了沈图之后,收起了戒备,“只能说是小僧被山本诓骗了,那家伙之前用言语接近了小僧之后,用那茶将小僧蒙骗,操弄于股掌之间,一想到自己至今为止都为那家伙的爪牙而行动,就无法忍受,绝对不能饶了那个家伙!”
沈图呵呵一笑,“你那愤怒的对象,如今正变得黏糊糊的,正在不断的孕育出新的妖怪出来啊!去找鲤伴吧,和他一起斩杀了那个家伙吧!”
“你呢?这个家伙对你来说,应该是不成问题的才对吧!”黑田坊看着沈图质问道。
“是呢,是呢,”沈图并未反驳,“因为贫道还有些事情要打理啊!”
说着,沈图和黑田坊告别,悬浮到了魔王山本的面前,“没想到你会变成这样的魔王呢!”
“你是……沈图……还我的茶锅来!”魔王山本的一颗眼睛已经飞出去了,剩下的那颗眼珠看着沈图,一下便认了出来,这个人,便是之前抢走了自己茶锅的家伙,而且,也是他怂恿自己变成现在的样子!
沈图丝毫没有抵挡,任由魔王山本将自己卷入腹中!
看到了这一幕的鲤伴等人,不由惊疑起来,尤其是滑瓢!
在场的这些人里,只有滑瓢隐约的知道沈图的实力如何,完全可以用深不可测来形容!一个能把羽衣狐封印起来的角色,怎么可能这么简单的被山本这种实力的家伙给吞掉?
“他想做什么!”滑瓢有些莫名其妙!
沈图被魔王山本一口吐下之后,便已经放开了体内的丹元,让它包裹着自己!
随着深入山本的体内,沈图已经可以感知到了一道莫名的波动,这种波动源自于山本的心脏处!
沈图使出御剑术,一路斩杀过去,在腥臭的血水和内脏之间,直达山本的心脏!
斩开一层肥腻的肉墙之后,出现在沈图面前的,并不是一颗普通的心脏,整个心脏部位变得空荡的很,心室心房什么的,一概全无,只有一柄刀插在那里!
“这就是地狱的通道了吗?”沈图走上前去,围着那柄刀转了一圈,很是破败的一柄刀,刀身上满是裂痕,看着几乎随时可能破碎一般。
沈图微微感知了一下这刀的气息,突地一怔,“不对!这刀并不是山本的心脏变化的!上面的妖气,和山本的妖气,完全不一样,倒是有些……啊呀呀,难怪山本可以跑到地狱中去呢,原来是你在捣乱啊!”
沈图笑了笑,将那刀一脚踢飞,那样的刀,沈图完全看不在眼中!
原本插着刀的地方,这时候现出了强大的妖气波动,血迹喷涌而出!
喷出的血迹并未散乱,而是在沈图的脚下形成了一个特殊的法阵,沈图感知着上面的波动,点了点头,没错,这才是地狱的波动!
站在法阵上的沈图没有一点的反抗,任由身体被这波动所牵引。
当沈图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身处在一个特殊的环境之中了,沈图知道,这便是地狱!
死气和戾气纠葛而成的一个世界!
沈图使用丹元将自己和这个环境隔离开,漂浮在空中,巡视着下面。
污血构成的河流,白骨堆积的山脉,戾气成云,死气成雾,寂静的就连风声都没有,只有偶然间的几声孤荡的鬼哭声,在白骨山脉中回响!
沈图点了点头,确实是一个合适的地方啊,若是将这个世界和阴曹勾连起来,演化成十八层地狱,也是不错的!
这便是沈图要来地狱的目的!
不过,事前还是要将这里面的那些虫子全部清理干净了才行啊!
这时,只见距离沈图不远处的一处死气迷雾突然一阵变幻,开始四处逸散开来,但死气散尽之后,沈图的眼前出现了一处和式的宅院。
里面先是传出了一阵悠扬的尺八声响,随后一个阴柔的男人的声音传出,“还是不如博雅奏出的曲调动人啊,外面的客人,听了在下的曲子,何不进来喝杯茶呢?”
沈图很是淡定的推门进去,里面的环境让沈图很是眼熟,好像是在花开院家看过的那种宅邸庭院布局,但是,较之花开院家的那种雍容,更加的贴合自然一些,而且,还有一棵盛开的樱花树,在随风摇曳着,空中飘散的花瓣落入亭中的水池中,溅起的涟漓,也是有着深长的余味。
沈图笑道:“贫道从未想到,在地狱中,还有这么雅致的地方。”
“小道也不知道,平日里寂静的地狱,为什么今天会这么热闹,一下便来了两个客人,还都是如此的不一般。”坐在廊中的人笑道,只见他头戴乌帽子,身穿白色无纹饰狩衣,手中拿着一只尺八,应该便是刚才用来演奏的那一只。
“贫道不知道是该称呼阁下叫做晴明呢?还是鵺呢?”沈图平静的坐在了那人的对面,毫无拘束之意。
“如何称呼都是名字而已,主随客便就是了。”那人说着,手中的尺八一阵幻化,成了一柄蝙蝠扇,“啪”的一下打开,掩嘴笑道,“尊者到这地狱来,不知道所为何事?”
“贫道看上了这里,想要将它收到手中。”沈图很平淡的说道,就像是说看上了一件衣服要买走一样的语调。
“尊者说笑了吧。”那人一下下的将蝙蝠扇折了起来,慢慢的说道,“这个笑话,可是不好笑啊。”
沈图突然转了一个话题,说道:“刚刚来到的山本,是你安排的人吧。”
“正是如此,只是一步闲棋而已,不想竟是一个蠢货,倒是让尊者见笑了。”
“那个百鬼茶锅也是你给他的?”
“正是如此。”
“有些可惜了啊。”沈图说着,将那茶锅拿了出来,“好好的一个丹炉,让你变幻成这般样子,实在是可惜了,这东西我拿走了。”
“尊者……”
“三百年,便当时我取走丹炉的回报,这地狱便借你住上三百年,三百年后,贫道自然会来收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