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化整为零
“哪个是信王赵榛?”
此话一出,不仅整个亲从官部队都为之一震。
就连赵榛自己都有些错愕。
那些金人肯定知道了他们假扮金人的计划,但问题是他们的关注点不在于地位最为尊崇的赵佶身上,而是他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十八皇子?
这是为什么?赵榛不知道,但肯定是赵佶那蠢货捅出了消息,不然没有其他人了。
然而事到如今,已然没有退路。
当亲从官们刷刷的把眼光投向赵榛之后,只要有点脑子的都能意识到,赵榛到底是哪一个?
“陆寒!”赵榛呼喊道。
那原本正缩在队伍中的陆寒抬起了头。
既然前方的路已经绝了,而他们的身份已经暴露,强行突破没有任何意义。
“殿下,卑职在。”
“散了!”
“明白!”陆寒应道。“所有人散了!按之前交代的行事!”
在那陆寒的命令之下,数千亲从官以及所裹挟的宫眷开始后退,并向城中涌入。
原本还算整齐的队列顷刻间碎开,他们奔逃的方向不一,或南或北,或东或西,有两三人一起,也有伍长什长带领所部。
但无论怎么样,都遵循着一个道理,各凭所能的向城中各处躲藏。
守卫在新曹门的金将,原本以为被发现的宋朝亲从官们会殊死一搏的强行突围。
毕竟听说亲从官的战斗力可是精锐中的精锐。
但是,宋人竟然直接做鸟兽散,有些让金将没有想到。
“赵榛!”
这一次金将并没有再通过汉人翻译官传话,而是直接喊道,那声音浑厚,中气十足。
赵榛将发烧的和福公主重新背起,正准备和其他人一样闪入城中。
但听到金将的呼喊,还是回头看了眼。
“我,完颜宗弼,记得。”
汉语用的还是很生疏,但赵榛大体能够明白。
完颜宗弼?也就是大名鼎鼎的金兀术。
但赵榛没时间去仔细打量这个名人,只是勾起嘴角,继而快步而走。
……
“都统,为何不追?”身旁的副将询问着完颜宗弼。
“追之无用,反而白白给了宋人可乘之机。”完颜宗弼解释道,这里是城内,而不是城外,从城外想要夺取城门非常困难,但城内不一样,城墙无法当做掩护的情况下,只要拥有优势兵力,完全可以轻松夺取。
所以对于金兀术来说,直接冲过去是不明智的,那只会留出新曹门的兵力空档期,他的精锐战兵有自信可以灭掉亲从官们,但金兀术可不确定剩下的这些守城门的这些汉营军士能不能做到。“只需守住城门,城内自然有宗翰去将那些赵宋的人一个个揪出来。”
先是伪装成他们的人,再被发现后迅速化整为零将所有的军士分散。
汉人的战法和辽人,或者他们女真人完全不一样,看起来挺有意思的样子,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用了。
金兀术望着一个个逐渐消失的宋人们,心里冷笑着。
……
所有的亲从官在得到命令后迅速分散。
赵榛也不例外。
只是他和其他人不一样,其他的亲从官或是三五成群。
但赵榛便只有一个人,还有背上的和福公主,也许是因为他和亲从官部队的人都不熟,但更重要的原因是,赵榛觉得自己的生存概率要远比带着其他人要高许多。
最重要的原因是,普通话,只有他会,完全可以高仿的装成金人中的幽燕汉人,而没有任何违和感。
有几个亲从官,或许是觉得在赵榛身边更安全一些,在分散后一直跟着。
也被赵榛很迅速的甩掉。
在绕了几个巷口后,便推开了一个破旧的民房,冲了进去。
房子里,已经被金人洗劫一空,地面上还有三个宋人百姓的尸体随意的躺倒,无人处理。
赵榛把和福公主放在在了那唯一床板之上,被子被抢了,粮食也被抢了,甚至连餐具也没有了。
整个一空荡荡的陋室,无处可藏。
但其他地方也是一样,合上大门,等待深夜的降临。
……
另外一边。
赵佶也不得不依从于赵榛的意思,分散而行。
只是他的身边跟随的人可不少。
数十亲从官,加上忠心的陆寒保护左右。
很显眼,但看起来运气不错,一路上并没有遇到劫掠的军人,反而是找到了一家富户留下的院子躲了起来。
院子的主人不知道是谁,和大多数城内的宋人一样,院子里都是尸体鲜血。
“十八儿呢?”赵佶看着周围跟着的众人,不禁问道,他们都是些毫无主见的人,在这种时候,就需要像赵榛这种有勇气掌舵的人,况且这一路的逃亡计划,都由赵榛制定,没了赵榛在身旁,赵佶开始慌了起来。
“殿下没跟来。”陆寒说道。“兴许是走散了。”
“就一直在这里躲着么?”赵佶问道。“这样躲到什么时候?”
“晚上。”陆寒说道。“之前和殿下以及其他诸军士约好了,散入城中自行躲避,等到深夜,于陈桥门集中,突破陈桥门。”
陆寒压低了声音向赵佶解释道。“军士散入城中的目的,就是让金人把注意力全部放在搜索我们的人身上,他们想要全部抓住我们所有人不费些功夫和时间根本做不到,而这个时候,我们在通过合适的时机,重新聚集兵力,突袭城门金人守军。”
说不上特别高深莫测的计策,但现在似乎也只有如此。
“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一试了。”赵佶颓废的面无血色,随着伪装成金人的计划宣告失败,逃出汴京的希望也越来越渺茫,犹豫的赵佶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太上皇,小的以为,万万不可去陈桥门。”这个时候,赵佶的宦官王硕突然说道。
赵佶和陆寒都有些疑惑。
陆寒问道。“王硕,你这是什么意思?”
计划制定的就是这样,不找寻机会全力突袭根本没有其他的机会了。
“小的寻思,咱们可能被信王利用了,只是被支去送死!信王或有他谋!”
第十七章 不得不做的坏事
“哦?怎么讲?”两个人洗耳恭听。
“你们想,突袭陈桥门的计划是不是每个亲从官都知道。”
“对。”这是当然的,如果不让每个亲从官都知道,这一分散,就没有再次聚集的可能了,所以必须通知到每个人,然后听天由命的看到时候在陈桥门外到底能聚集多少兵力。
“你们再想,金人有没有能够抓到任何一个亲从官的可能?”
抓到任何一个亲从官?这很明显。
之所以分散就是让金人花费大量的功夫去抓捕,然后包括他们在内的所有人就是在向天豪赌,赌自己是运气好的那个,不被抓住。
但有人运气好,就有人运气不好,金人在搜城的过程中肯定可以抓住一些分散开的亲从官。
“那能不能保证每个亲从官都能守口如瓶,不把我们突袭陈桥门的计划说出来?”
陆寒和赵佶都沉默了,话已经点到此,陆寒和赵佶都意识整个计划的后背或许真不是表面那么简单。
人心可是最难确定的东西。
亲从官能不能做到每个人都守口如瓶,那肯定是无法保证的。
在如此的前提下。
金人必然会抓到亲从官,也必然肯定百分百的可以从被抓到的亲从官中套出他们准备攻打陈桥门的计划。
那么在得知计划之后,金人必然会在陈桥门布置重兵,重到无论亲从官有多少人,多么勇猛都无法突破的地步。
那么他们再去陈桥门,和送死没有任何区别!
所以王硕意识到了这个事情,极力的规劝赵佶绝对不能和其他亲从官一样,傻乎乎的按照约定去陈桥门集中。
“可殿下为什么这么做?”虽说想明白了,但陆寒和赵佶却不知道王硕口中,他们被赵榛利用了是什么意思。
“信王如此,或是想以我们为饵,引诱金人上钩,而他就可以趁机脱身!”
此话一出,赵佶和陆寒都一脸错愕,只是很快,这种错愕便成了愤怒。
“贼儿,竟敢如此?!”赵佶听后,顿时有些火大,想想从被他说服逃脱的过程中,赵榛的表现,那似乎真的是早有如此的预谋。
这小子可真是阴险,为了自己竟然把他们当猴子一样耍,是可忍孰不可忍。
虽然赵佶很生气,但是现在的状况就算生气也没用,现在需要考虑的是接下来怎么办?
“接下来,唯有一条出路。”王硕说道。
“找到信王!”
……
赵宋皇族的亲从官伪装成金人,被发现后鸟兽散于城中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各处金人的军系。
包括刚从皇城内出来,并且一无所获的完颜宗翰。
再得知赵榛等人并没有逃出城去之后,完颜宗翰松了一口气,但对于赵榛化整为零的办法却是嗤之以鼻。
只要赵宋皇族逃不出城,就算是挖地三尺也能给挖出来。“去外城搜!”
完颜宗翰恶狠狠的说道。
“得令!”
完颜宗翰的嫡系军队,很快,按照宗翰的命令,去各地巡查伪装成他们的宋人。
……
越来越多的金人拥入了外城,加入了搜索赵家皇族的任务之中。
当然,这只是他们这些兵油子们的副业,他们的主业依然是烧杀抢掠,仅此而已。
和福公主依然高烧不退,没有特效药的现在,就算是简单的发烧都能要了一个人的小命。
破落的小屋子,被金人搜刮的一干二净,连最起码的布料都一点不剩,赵榛从身上撕下来一块布,在水缸里泡着水,拧干后,盖在和福公主的额头上。
这是以前发烧时不想去医院的土法降温,至于有用没用,赵榛也不确定。
但这种土法降温,的确让和福公主顺服了许多,原本有些难受的表情也缓解了许多。
“十八哥,这是哪儿呢?”和福公主悠悠转醒,看到眼前的人是赵榛,却是放心了许多,但依然忍受着病痛的折磨。
“这里是宫外,一个百姓的家里。”
“我们为什么来这里呢?”和福公主看到周围的残破,自己头顶上那些破旧的天棚不由的问道。
但这一次,赵榛并没有立刻回答,因为听到外面有了动静。
赵榛赶紧捂住和福公主的小嘴巴。
砰。
踹门的声音,隔壁的民居被踹开了。
赵榛小心翼翼的从窗户缝里看到了一伙金兵正在隔壁搜索着什么。
很大的可能就是金人的高层已经对于他们分散于外城躲藏的行为有所反应,开始着手大范围抓捕的事项。
赵榛不确定,也不需要确定。
那些金人很快就搜查到这里了,赵榛需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的掩饰自己的身份。
想到此。
赵榛返回了和福公主身边,她还躺在坚硬的床板上,身上还有赵榛找来的稻草,被当做被子和枕头,让她稍微感觉舒服些。
赵榛直立于床前,低头凝视着和福公主,和福公主也醒了,仰着小脸望向赵榛。
大眼瞪小眼片刻,和福公主忍不住噗嗤一笑。“十八哥,你看着我干嘛?”
干嘛?
干嘛?
当然是因为赵榛的脑海在天人交战。
纲常伦理,以及最起码得羞耻心正在和赵榛的理智斗争,阻碍着他接下来准备做的事情。
但是,此时的形势已经迫在眉睫,如果不去做这件事情,或许他们两个人都要完蛋。
于是,在这一刻,赵榛终究是放弃了做人,放弃了作为人最起码的纲常伦理和作为人的良知。
俯身下去,亲吻了和福公主的小脸。
刚开始的这个举动,并没有让和福公主感觉到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在她更小的时候,十八哥,还有其他的皇兄也会类似的亲昵动作,那在她脑海里是亲人间可以做的很正常的事情。
然而当和福公主感觉到十八哥的双手并不怎么老实,开始撕扯她的衣服。整个人压了上来,嘴巴更是游弋于各处的时候,和福公主意识到这已经超越了最简单的亲昵。
“啊!”和福公主叫了起来,因为她感觉到腰间被赵榛狠狠的扭了一下。
叫声很大,吸引来了不远处的金人,但赵榛的举动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第十八章 在完犊子边缘游弋
当几个金人因为女人的叫声来到了赵榛所在的民居后,推开门,看到的是一个衣服脱到一半的男人,正压在一个女人身上来回做着某些不可描述的运动。
那男人**着上身,但仍然可以看到那还没完全脱掉的金人甲胄。
女人看不清,但可以听到她的哭声,以及她那拼了命的挣扎。
他们在干什么?
似乎不需要询问,成年人都懂。
这些金兵这段时间不知道干过多少类似的事情了,当然见怪不怪。
其中几个人也刚销魂过,正处于贤者模式中,甚至连最起码的好奇心都没有。
冷眼看着这一切,硬不起来。
“喂喂喂!”一个金兵拿刀柄敲打着门板,向赵榛表明了他们的存在。
“什么事儿!?”赵榛一脸不耐烦的回过头,望向那门口的金人。“没看到老子在办事么?”
口音是熟悉的燕地汉语,神情也没有丝毫慌乱之色,本本分分,勤勤恳恳的做着他们金兵该做的事情,从那挣扎的女人,以及这没见过女人的急迫样子就能看的出来。
上头发话,一些宋兵扮做了他们的样子藏匿于城中,但这伙金兵凭着经验也不认为赵榛这样子的人算是可疑分子。
“当心死在女人的肚皮上。”金兵“好意”的嘲讽。
“嘿,这南人娘们儿水嫩的很,就算死在她们肚皮上也值了。”赵榛猥琐的嘿嘿笑道。
“看你这德行。”
一众的金兵可都是老司机,这赵榛一开车,都是行家般的大笑起来,好不荡漾。
“行了,抓紧点,记得处理干净。”金兵接着说道。“接到上头的通知了么?一些宋兵穿我们的甲胄准备混出城去,看到可疑分子记得抓住,重重有赏。”
“知道了,等会我就来。”说完之后,赵榛也顾不得这货金兵还没走,继续把头埋在和福公主的身上,捂着她的嘴用力的摇晃。
几个金兵对着赵榛指指点点,笑话了几句,便是离开了,走的时候,还有一个极有素质的金兵给赵榛合上门,留给他更好的体验环境。
和福公主哭了,在赵榛把注意力重新放在小萝莉的身上时,看到那氤氲的泪水从眼角缓缓留下。
金人还没走远,赵榛闭上眼睛不忍去看。
直到感觉到那些金兵不会再返回。
赵榛这才从和福公主的身上爬下来。
虽然只是演戏,但赵榛为了逼真,确实没有顾虑和福公主的感受。
那原本的衣服都被撕扯的破了一道,露出来腰间的肌肤,也因为想要强迫和福公主哭喊,扭青了一片。
赵榛有些愧疚。
当小公主气呼呼的把身上的稻草甩到赵榛的身上的时候,赵榛也只能默然无声。
“你欺负人!”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赵榛并没有真的做出格的事情,毕竟只是个没发育好的小姑娘,一般人很难提起过多的兴趣。
“呜呜……”和福公主还在哭,赵榛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他觉得就算解释了,以和福公主的年纪也很难理解。
况且哭了也好,如果再有金人过来搜查,哭着的女孩对于金兵来说才是正常的。
“十八哥以前不是这样的。”和福公主哽咽着。“十八哥以前从来不欺负我的,呜。”
赵榛依然没有说话,嘴巴有点干,这个时候也不敢升火烧水,便是去那水缸边直接掏点凉水喝。
只是在掏水的时候感觉有点不对劲,再回过头的时候看到,委屈的和福公主竟然揉着眼睛,直接向着屋外走去。
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赵榛赶紧丢下瓢追了过去。
兴许是这一惊一乍让和福公主的高烧退了许多,那小细腿竟然能撒开了小跑起来。
普通的民居就那么小,跑出屋外也不是那么费劲。
和福公主已然夺门而出,这让赵榛几乎要急坏了,但跑出屋外的和福公主却停了下来,似乎看到了什么,竟是失声尖叫起来。
赵榛追了出来,望向和福公主的所看的方向,却见到那边,有着几个金人在向这边走来。
其中一个金人肩膀扛着长枪,长枪之上还挑着一个孩童的尸体。
那是……昌国公赵柄的尸体,也就是赵佶其中的一个儿子。
和福公主认得,也正因为认得才惊恐的大叫起来。
那走过来的金兵听到叫声看向和福公主的方向。
看到的是和他们一样穿着的金兵正在把一个女孩按在墙上,在做一些他们都懂的事情。
这伙金兵,对着赵榛和和福公主指指点点的笑着,从赵榛身边经过的时候又咳嗽了几声,见赵榛没啥反应,也没打算细问,便是离开了。
只留下惊恐未定的和福公主,还有一脸严肃的赵榛。
赵榛重新把和福公主拽回了屋子里。“外面都是坏人,不要乱跑。”
昌国公赵柄的惨状,终究在和福公主心里留下阴霾。
“十八哥……”和福公主怯生生的拉着赵榛的衣服,心有余悸,如果说第一次赵榛所做的事情让她无法理解,但这一次之后,和福公主能够感觉到赵榛为什么会对她做这样的事情。
“十八哥,你是为了保护我才欺负我的吧。”
“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么?”
“不知道。”和福公主摇了摇头。“但我能感觉到,十八哥在保护我。”
和福公主继续哭着,眼圈泛红,紧紧的拉着赵榛的衣角。“对不起,十八哥,我不该对你生气,不该对你说那样的话。”
“你也别生气了好不好。”和福可怜兮兮的看着赵榛。
“我没生气。”赵榛哪里会生气,她只是个孩子!她只是个孩子!
“你就是在生气。”和福公主嘟着嘴巴。
若是平时,赵榛或许会有兴趣的逗逗小萝莉,但现在这种急迫的时刻,根本没有心情。
思想在高度警惕外面的一举一动。
赵榛起了身,靠在窗户盯着外面的一举一动。
“十八哥,你不会丢下我不管吧。”
“嘘,小点声。”赵榛做着噤声的手势,外面好像有了什么动静。
“十八哥,你不会丢下我不管吧。”和福公主这一次很听话的压低声音,重复了一遍,并且从后面抱住赵榛的腰,生怕赵榛就那么直接跑掉。
第十九章 兄弟,自己人!
“不会的,我是你十八哥。”赵榛紧紧的捏着和福公主的小手。
而那外面的动静也越来越近。
还是一伙金人,三男一女。
但这伙金人,肯定是亲从官假扮的,这一点赵榛足够确信。
三个亲从官带着贤褔公主在跑。
几个人气喘吁吁的,显然是累坏了。
赵榛似乎能听到他们轻微的谈话。
“甩掉了么?”
“这会儿应该安全了。”
“先找地方躲起来么?”
“要不直接投降算了,把这公主交给金人,那些大官也不管咱们死活了。”
“还是别废话了,这边也不安全,谁知道投降了金人能有好果子吃?”
声音也很轻微,赵榛不能完全听的清。
但却看到那几个亲从官在说了几句后发生了争执。
贤褔公主似乎很不乐意和这些亲从官们在一起,试图想要趁着亲从官们争执的时候逃跑,但却很快被拉住。
争执中的三个亲从官似乎达成了什么共识,拖着挣扎中的贤褔公主从外面走过。
这些赵榛都看在眼里,但却没有任何想要和他们打声招呼的想法。
在整个亲从官部队散掉之后,那便如同携去包袱一样轻松。
无论他们是按照约定齐聚于陈桥门也好,还是投降金人也罢,都不是赵榛需要考虑的问题。
那些亲从官包括赵佶在内,只要能完成他们作为诱饵的使命,吸引金人大部分的精力,那就足够了。
贤褔公主会有如何的命运,赵榛也顾及不了,这个世道,人是活不下去的,只有非人才能生存。
“十八哥,我饿。”
身后和福公主小声的道。
赵榛从怀里,摸出一块皱巴巴的饼子,撕了一块递给和福公主。
身上的空间有限,能够准备的粮食根本不多,但也没法考虑太多,毕竟逃出去才是最关键的。
饼子凉了许久,有点硬,和福公主吃的很不舒服,想要吐槽几句,却看到赵榛却很自然的嚼着饼子,便是咽了回去。
赵榛穿越前就是农村出来的娃,像这样吃一点的苦,对他来说早已习以为常。
赵榛一直盯着屋子外面看。
在对面的民居地上,赵榛看到了一块腊肉,那似乎是金兵抢劫之后掉落下来的东西。
食物在古代是非常重要的物资,尤其是现在没机会带上很多粮食逃亡的赵榛,更是不能忽略任何能够得到食物的机会。
况且是一块肉。
“你在这这里等着,我出去一下。”赵榛起了身,就准备去对面捡腊肉。
但和福公主就如同八爪鱼一样,抱着赵榛的腰不放。“不要丢下我。”
“不是丢下你。”赵榛很无奈。“外面有坏人,我出去一下就回来。”
“不要!”和福公主像无助的小鹿,需要安全感。“十八哥去哪我就去哪。”
“外面有坏人啊。”赵榛颇有些无奈。“遇到坏人,可就要像三十弟一样了。”
赵榛吓唬着和福公主,那长枪贯穿惨死的样子,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接受的了的。
“有十八哥在,就不怕,遇到坏人了,只要这样不就好了吗?”和福公主说完后,转到赵榛的正面。
学着赵榛之前对待她的样子,亲着赵榛,搂着赵榛的同时,做着上下摩擦的动作。
赵榛真想找个石头缝钻进去,妈妈啊,仿佛看到了之前自己的龌龊模样,好端端的一个小萝莉被教育成这般样子。
再这样下去可是要404的。
一脸尴尬的赵榛赶紧阻止了和福公主继续如此有伤风化的举动。
便是直接把她抗在了肩膀上走出了门外。
周围并没有什么人,但为了稳妥起见,赵榛没有表现出畏首畏尾的样子,就像散步一样扛着和福公主晃晃悠悠的向着那块腊肉走去。
很顺利,随意的看着周围没什么状况。
只是在捡起腊肉的那一刻,道路的拐角那边还是钻出了一伙人。
整个汴京城都是大乱,随时随地会出现人并不奇怪。
可能是金人,也可能是伪装成金人的亲从官们,赵榛都见过。
但这一次出现的人,却有些不同。
一群穿着宋朝制式甲胄的宋兵。
一二三……十。
十几个人,浑身是血,似乎经历过一场恶战。
当这伙宋兵出现后,赵榛原本以为靠着自己的金人装束可以轻易的将他们吓走。
但是……似乎有点不对劲。
“都总,这有个落单的金狗!”
还没等话说完,便有一个宋将带人直接向赵榛扑了过来。
我勒个去了。
这是什么情况,这么暴躁的么?一言不合就开干?
如果宋人都像这伙人一样暴躁生猛,哪里还会有靖康之难?
看到这几个宋兵像遇到杀父仇人一样准备砍死自己,赵榛赶紧急呼。“等等,自己人。”
但似乎对方并不相信,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赵榛也顾不得了,背着和福公主撒腿就跑。
那伙宋兵不依不饶,直接追杀了过来,赵榛这身金人的甲胄拯救了他无数次,难道结局是栽在宋兵的手里么?
呼哧呼哧的跑着,这时候似乎也只有遇到一群金兵,才有可能得救,造化弄人。
也就跑了不远的距离,赵榛就觉得体力跟不上了,肩膀上的和福公主,以及身上的锁子甲胄,加上那养尊处优的身体,都不允许他做非常剧烈的运动。
“追上他,不能让他给金狗报信。”
我报你奶奶个腿。
赵榛没法停下来,看那气势汹汹的样子,不硬吃几刀,是没法跟这些宋兵解释清楚的。
那不是赵榛想要的结果,但力气越来越小,实在有些跑不动的感觉。
前面有个狭窄的巷口,赵榛管不了这么多直接钻了进去。
这一钻进去,赵榛觉得得救了。
那巷口里,恰好有三个金兵正在欺负一个女人。
“后面有宋兵。”赵榛一喜,赶紧向那三个金兵求救。
三个人抬起头,一副错愕的样子,似乎还没反应过来什么事情。
“信王殿下?”那其中一个金兵认出赵榛。
赵榛也反应过来了,这三个人是亲从官,正和贤褔公主躲在此处。
地上的贤褔公主哭哭啼啼的有些凄惨,赵榛也只是看一眼,并没有多做停留。
“挡一下追兵。”赵榛拍了其中一个亲从官的肩膀,在他们懵逼的表情中继续逃命。
第二十章 到处都是老鼠
狭窄的巷口内,三个亲从官一脸懵逼的看到他们的皇城使赵榛从他们面前跑过。
又一脸懵逼的看到身后杀气腾腾的宋兵紧追不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他们,还没等反应过来,那已经冲过来的宋将便一刀将一个亲从官砍翻在地。
“我……”其他的亲从官想说些什么,但那些刚刚经历过战斗的宋兵显然杀红了眼,如此明显的金人甲胄,没人会去下意识的想会不会是自己人。
搏杀就是绝对不能有丝毫留情,生死存亡的时候,对待敌人心慈手软,就等于将自己送入坟墓。
尤其是这些经历过战争的,拥有经验的宋兵们更是深知这一点,远非这些养尊处优,靠着颜值上位的亲从官可以相提并论的。
顷刻之间,亲从官,两死一伤,只有那卑微的贤褔公主因为非常明显的宋人穿着,幸免于难,但也是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十八哥,那是十五姐。”被扛着的和福公主注意到了贤褔公主,对赵榛说道。
但赵榛更早之前就看到贤褔了,只是自己的小命要紧,根本没功夫过问。
三个亲从官的生命替赵榛争取了时间。
而此时的赵榛,已经精疲力尽,实在也跑不动了,喘着粗气,对着不远处,正在屠戮亲从官的宋兵喊道。“我……我是信王赵榛!”
和福公主从赵榛身上跳了下来,怯生生的躲在赵榛身后看着这一切。
杀红眼的宋兵,终于是泄了点火,进入了贤者时间,听清了赵榛的解释,有些疑惑的盯着赵榛看,手里的刀捏的很紧,显然即使如此解释,仍然不能打消他们的戒备。
“信王?有何凭证?”
赵榛在胸口里摸了摸,把腰牌丢了过去,仍然半屈着身子,不停地喘气。
腰牌,就相当于身份证的存在,玉质的腰牌就足以见得身份的尊崇。
宋将甩掉手中湿漉漉的鲜血,暗淡的光线下确认腰牌的内容。
【大宋庆阳节度使,昭化节度使,检校太傅,信王赵榛】
每个皇子的名头都很多,但其实只是为了好看的虚衔,屁用没有。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让这群宋人相信他不是金人,这就够了。
“爹,你看。”
拿到腰牌的宋将在确认了之后,便将腰牌交给了随后跟来的一个身着战甲的老者。
那老者受了不小的伤,被人掺着走了过来,接过腰牌后,打量了一翻,略有些古怪的看了赵榛一眼。
“信王?”虽说腰牌看起来不像赝品,但一个赵家皇子穿着金人的甲胄总觉得有点不太正常。
“小王着金人甲胄,只为蒙混金人耳目。”
赵榛的解释让老者相信了,拱手向赵榛简单施礼。“下官知枢密事张叔夜,多有得罪。”
张叔夜!
这名字可是如雷贯耳。
古有云,为将不识张叔夜,不如回家搂小妾,足以见得张叔夜此人的人格魅力。
如果说孙傅,何崇之流虽然忠诚,但很智障,那么张叔夜就是忠诚和能力兼备的那类人。
剿灭宋江且是不说,单论率领不到万人的乡兵突入汴京勤王,那就不是一般人能干的出来的事情。
忠臣良将,无论是敌是友都是值得敬佩的一类人,哪怕是赵榛这样的现代人,对于张叔夜岳飞这种舍命保家卫国的英雄,也有着打心眼里的敬重。
若是大宋的能够重用这些人,也不至于沦落到任人鱼肉的下场。
“这是吾儿张伯奋,张仲熊。”张叔夜指着刚才,跟疯狗一样追着赵榛不放的宋将介绍给赵榛。
相互施礼,自是不提。
张叔夜是在城南和完颜宗翰硬刚,失败后便带着残兵城内乱窜。
赵榛则是在亲从官原地解散之后,随便找个地方躲起来。
双方都有不了解的地方,但他们都明白,现在形势万分严峻,可没时间促膝长谈。
简明扼要的说明了情况,交换了信息。
张叔夜没想到的是,太上皇和亲从官们已经扮做金人准备混出城,赵榛也没想到张叔夜就算被打败了,就算只有十几个残部,仍然能坚持和金人继续做着抗争。
“你说,这些是亲从官?”张叔夜指着地上,已经被砍的半死不活的三个“金人”问道。
“嗯,城里应该还有其他的扮成金人的亲从官。”赵榛点头,查看了一下那三个可怜虫,还有一个没死透。
“怪不得,刚才遇到的金人好生奇怪,见到我们还向我们挥手……但……”
但什么但,八成像现在这样也给砍了吧。张叔夜有些懊恼,这砍了友军让他觉得浑身不舒服,并且这些友军可是皇帝的亲兵,亲从官部队。
攻击亲从官部队,那就和谋反没什么区别了,张叔夜不怕死,怕的是他那执着的忠心蒙上一层污水,那比死了还难受。
“嗯。”赵榛并不在意,他只是捡起刀,很随意的把那个没死透的亲从官一刀给补死了。“你们把他们的金人甲胄脱了换上,或许能骗过金人。”
“……”张叔夜惊愕的说不出话,这可是亲从官啊,就算已经半死不活了,但这弄死的也太随意了。“信王,你这是……”
似乎看出了张叔夜的疑惑,赵榛指着那在墙角缩着哭泣的贤褔公主。
身上的衣服被撕毁了大半,漏出白嫩的皮肤,加上那惶恐的样子,任谁都能看出这女孩之前经历过怎样的遭遇。“她是吾妹贤褔帝姬。”
“那他们确实该死。”张叔夜明白了,对于不小心干死了亲从官的愧疚,也释然了。
大难临头,连公主都敢欺负,死的不冤。
……
天色渐渐暗淡了下来。
时间已经推进到了傍晚。
城中的金兵和打扮成金兵的亲从官在玩猫和老鼠的游戏。
当然还有那些卷入游戏中的百姓,依然遭受着金人的蹂躏。
随着一个个亲从官的落网。
只有极个别的宁死不屈,大部分的人惜命如金,家伙还没上,就全招了。
完颜宗翰把开封府衙当做自己的临时行营,等着各处的军校把城内的消息告知于他。
放在完颜宗翰面前的便是一个被抓亲从官的供词。
“皇城使命我等午夜时分汇于陈桥门外,以待突围。”
第二十一章 阴魂不散
“可笑,还真是可笑。”完颜宗翰看到看着亲从官招供出来的情报,不禁笑出了声。
仅仅是因为,这所谓的化整为零,突围陈桥门的计划,实在是太过于幼稚。
幼稚的都觉得,这些在歌舞升平中长大的宋人们实在是太过于可怜和可悲了。
那便如同一只羊羔,在狮子的眼皮子底下,自以为聪明的蹦跶。
但那都是徒劳的,除了给狮子增添一点游戏的乐趣外,没有任何意义。
看着天色,已经渐渐的暗淡了,如果那些还躲在城中的宋人记得时间的话,也就不久之后便会汇聚于陈桥门了。
完颜宗翰有自信,即使不增添兵力,加强防御,以弱宋的那几个软脚虾的力量也绝对不可能突破陈桥门。
哪怕是突破了陈桥门,城外还有没进城的完颜宗望的东路军虎视眈眈。
如此里三层外三层的军事部署,也只有天真的人才会觉得能够逃脱。
但完颜宗翰还是起了身,向衙门外走去。
陈桥门部署的金兵是足够,但完颜宗翰还是想要去亲自看看,天真的宋人们,最后的挣扎会是怎么个样子。
另外,虽然概率很小,陈桥门要是被突破了,他在完颜宗望的面前也会觉得脸上无光。
只是在出门的时候,遇到了一队金兵的到来,金兀术带着他的东路军部属找到了宗翰。
“听说宋人准备从陈桥门突围?”下马的金兀术见到宗翰时直接问道,这一路上也碰巧抓到几个耗子,随便逼问之下,便轻易的套出了赵榛赵佶的军事计划。
“没错,本帅正准备去陈桥门看看那些软蛋怎么个突围法?”宗翰说道,言语间充满着对于宋人的不屑。
“但我觉得,这事情太过于简单了,轻易的便让我们知道他们的计划,也太过于儿戏。”金兀术和完颜宗望一样都是善于思考的人,这和只知道莽上去的宗翰相比,有着天壤之别。
但也正因为善于思考,所以很容易考虑的很多,就比如如此儿戏的计划,实在不合常理。
“你觉得宋人还有其他的准备么?”完颜宗翰反问道。
金兀术沉默良久。“说不上来,只是觉得事情不该这么简单。”
这就好像一个对你不理不睬的女神突然要嫁给你,正常人都会觉得肯定不对劲吧。
这就好比,一个陌生人突然给你一大笔钱,正常人都会怀疑动机吧。
金兀术就是这么一个感觉,那些宋人果断的解散没有丝毫的犹豫,金兀术可是亲眼所见,现在虎头蛇尾般的让他们轻易的得知计划,总觉得有点猫腻。
“四太子,你就是想的太多了。”宗翰从金兀术身边走过,亲昵的拍着他的胳膊。“抓了很多宋兵,都是这样说,难道你觉得他们能够串通好了谎报军情么?”
这还真难串通,士兵和将领不一样,大部分的士兵由于文化素质不高,很难形成绝对的忠诚,他们打仗是为了吃饭,谁给吃的,就替谁卖命。
所以大部分的战俘很容易投降,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若只有一两个被抓获的亲从官说出他们的情报,有可能是假情报。
但所有的亲从官都这么说,那就基本可以落实。
“不要把宋人想的太过于聪明,之前他们不是还用什么六甲法么?以为贴上符咒就能刀枪不入,结果呢?”
结果直接被干出翔。
金兀术点头,并没有和宗翰争执,大概觉得的确是自己想的复杂了,或者是因为宗望特别交代给他,要格外注意下信王赵榛。
现在看来,那赵榛其实也只是一个涉世未深的皇子,虽然有胆识的敢于在如此危迫的环境下突围逃跑,但还是太过于稚嫩,把战争,把军事想的太简单了。
这么看来,这大宋似乎真没有一个能让他金兀术看的上眼的对手。
也是因为此,正因为对宋的战争太过于碾压,没有遇到任何一个像样的对手,金兀术心里却有一种孤独和落寞。
“真是无趣啊。”
站在马前的金兀术,望着那已经闪亮的星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
东城区中。
赵榛和张叔夜等人在粪厂内的一处矮丘边暂时躲了起来。
古代的城市,实际上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干净,在任何地方或多或少的都有让现代人很难容忍的怪味道。
这得益于粪便作为主要的肥料,被当做珍宝,运粪的人或车经常路过,或是散落一些在道路上也在所难免。
至于粪厂内大便的味道,哪更是难以忍受。
但赵榛和张叔夜都是很务实的一类人,生存是目前的当务之重。
这里暂时是安全的,只想着践踏百姓寻欢作乐的金兵,如果不是变态,一般不会来粪厂这边找罪受。
躲起来不是长久的计划。
目前的金兵由于更热衷于抢劫,所以搜查的效率并不高,这也是赵榛他们还能够活下来的最大原因,倘若金兵玩腻了,全身心放在搜查上,他们估计蹦跶不了几个时辰就要凉凉。
赵榛和张叔夜在商讨下一步的计划。
张叔夜原本的打算就是战死在汴京城内,本着杀一个赚一个的心态,和这些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残党依然坚持在城中抵抗。
对于逃出东京,张叔夜是无所谓的态度,但赵榛可没这么好的心态,他作为一个穿越者可还没有愚忠到这种程度。
自己的小命,可是最重要的。
原本自己一个人,仗着会普通话的优势,想要蒙混过去,其实还是有很大机会的。
但现在不得不和张叔夜他们在一起,实际上是有些拖他后腿的。
张叔夜是忠臣不假,赵榛也很佩服,但现在的状况,赵榛实在不敢保证可以将他们也搭救出城。
“下官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欲与汴梁同生共死,但殿下绝不能再落入贼手,届时吾等强攻新宋门,殿下便借此机会混出城吧,至于能不能成,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张叔夜此话,让赵榛颇为感动,竟然愿意如此牺牲,那又怎么能弃他们而去呢?惭愧惭愧。
“爹!”这个时候,张仲熊从远处匆匆赶来。脸上有着兴奋之色。“你猜我碰着谁了。”
热爱行军打仗的张叔夜,就算只有十几个人,还是保持着派出哨探打探消息的好习惯。
张仲熊就是被派出的哨探。
“什么?”对着赵榛还和蔼可亲的张叔夜,面对着自己的儿子时,便是脸色一正。
“我遇着太上皇的人了,他正往这里赶来和我们汇合,我还告诉他们信王也在这里……”
张叔夜听后,竟是兴奋的不知所措。
但赵榛脸色不太好,寻思着还是扔下他们跑吧。
第二十二章 情非得已
对于赵佶这个便宜父亲,懂点历史的人都不会有啥好感,倘若不是他在这个世界的亲生老爹,赵榛直接一刀捅死他的心都有了。
但赵佶即是他的老爹,也是大宋的太上皇,赵榛不可能明着干他。
只能来阴的。
就像整个计划就是把亲从官部队包括赵佶在内都给坑死在汴京城内,成为他逃出汴京的肥料。
但……这些金兵怎么这么不争气呢,这么一条大鱼,到现在还没抓到,实在太废物了。
但不管怎么说,当赵榛看到张叔夜那激动的表情时,也只能尴尬的跟着激动。“太好了,父皇没事。”
赵榛“发自肺腑”的抹着眼泪,那至孝的感情溢于言表。
“下官这就去亲自接应,免得遇到金兵伤了太上皇!”张叔夜对于皇室的忠诚那是肯定和绝对的,没有任何矫情以捍卫皇家为重。
“啊?金儿你是要小解么?兄长带你去……”
“我没……”和福公主刚想否定,但看到赵榛在疯狂的给她使眼色,并不算太笨,乖乖的点了点头。“这里太难闻了。”
只是尿遁的计划,还是晚了些。
张叔夜的接应也根本不需要了。
赵佶和他的亲从官们已经进入了粪厂之中。
扑面而来的香味让赵佶皱着眉头,身边的亲从官也脸色不太好看。
但张叔夜已经兴奋的起了身,快步走到了赵佶面前,躬身行礼。“微臣见过太上皇,太上皇安然无恙,真乃天佑我大宋。”
天佑?怕不是天谴。
赵佶出现了。
赵榛这也避不过,哪怕是要撒尿,也不好直接离开。
跟在张叔夜身后,略有些不自然的跟着见过赵佶。
赵佶这一行,也约摸十来个人,这么大的目标竟然能避过金人,也足以见得赵佶的运气有多么的好。
“赵榛!”张叔夜的亲热,赵佶并不在乎,他现在有一肚子火可是没地方撒。
之前若不是王硕提醒千万不要去陈桥门,他还真可能一股脑的信了赵榛的邪,现在看到赵榛正在此处,也足以印证王硕所言非虚。
这小子真是摆明了准备坑死老子的节奏。
“你不是说让亲从官都去陈桥门么?怎么你还在这里?”赵佶直接走到赵榛的面前,劈头盖脸的问道。
那咄咄逼人之下,没人敢于支声。
也只有还不是太清楚赵榛干了什么事情的张叔夜有些懵逼。
“儿臣当然不会去陈桥门。”赵榛看到避不过,也不打算否认什么,直接承认道。“陈桥门必然有金人守兵,去那边和送死没什么区别。”
现在轮到赵佶有点语塞了,他没想到赵榛的奸计被识破后,竟然毫无廉耻的承认。这和他预想的有点不一样,但还不足以打消赵佶的怒气。
“那就是说,你之前就打算好了,让寡人去送死?”
“那倒没有,儿臣只是在赌。”
“赌?”
“赌父皇可以脱身,可以明白。”
“呵。”赵佶一脸不相信的那样,哪怕他再蠢,也不可能蠢到连这样拙劣的狡辩都看不出来。
“没错,儿臣让亲从官散去,集合于陈桥门本就是打算让他们去送死,这一点我承认。”
“至于事前没有告知父皇,一来是如果让父皇得知,那么难免会让更多的人知道,甚至是金人的奸细知道。”赵榛说到此,眼光若有若无的望向赵佶身边那些还跟随着陆寒,王硕,以及其他的亲兵。
当和他们对视的时候,却也没发现有人眼神躲闪……想多了么?
“金人奸细?哪来的金人奸细?”
“奸细肯定有,之前儿臣向父皇建议着金人甲胄蒙混出城,但金人却在新曹门早有布置,足以说明他们更早的时候就已经预知到了我们的计划。”
“而知道这个计划的人,也只有儿臣,父皇,以及父皇身边的亲信了。”
经赵榛这么一说,赵佶却有些心虚了,之前因为担心逃跑计划不可行,还专门去询问好几个人的意见……
现在赵榛发问谁泄露了消息,那赵佶就有点不太敢接话了,支支吾吾的也没了之前的厉色。
“其次,以父皇的性格怕是难以答应如此冒险的计划,但此等险境,若不敢冒险,那就只能等待金人的宰割。”
“儿臣死且不避,但会尽力助父皇脱困,所以才出此下策,让亲从官们声东击西,吸引金人的注意,赌父皇可以明白儿臣的意思,从而脱困。”
赵榛滔滔不绝的向赵佶声泪俱下的解释。
那合情合理的解释,让赵佶这个没什么主见的太上皇顿时分不清南北了。
但作为一个书画届的名流,文学家的翘楚,多少还是有一些感性思维的。
从赵榛那真挚的言语中,似乎看出了他的用心良苦。
原本对于赵榛的埋怨也消了许多。
“寡人错怪吾儿了。”赵佶感叹道。“那现在该如何出城,吾儿可有良计?”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那赵榛就有点身不由己的感觉了,就算是不情愿,也不得不继续和这几个坑货绑定在一起。
“国不可一日无君,如今你长兄陷于金人之手不得归,倘若得脱,寡人也不欲继续为皇,也只有你能继承大宝。”
此话一出,周围的亲从官和张叔夜等人都是一般惊愕,此等大事,怎么能现在就定下来。
赵桓能不能回来不好说,就算不回来,皇位的继承顺序也应当是在大名府安然无恙的赵构才是。
这还轮不到赵榛这个十八皇子。
这一点,知道一些历史的赵榛也明白这个道理。
能不能当皇帝,可不是想当就当的,就算立了大功,大宋的继承法也还轮不到赵榛。
所以赵佶这么说,八成是想给赵榛画个大饼,好用心的想办法助他们脱困。
这样的话,虽然赵榛并不信,但却提醒了赵榛,赵佶似乎对他还有点用处。
那就是赵佶可以用来压制赵构。
赵榛一个人逃出去了,或许保住了性命。
但在面对赵构的时候没有优先的继承权,怕是得被赵构玩弄于股掌之间。
赵佶或许是一个砝码,一个对于赵榛来说可以平衡赵构力量至关重要的砝码。
这么一看,虽然赵佶很废物,但也不是全无利用价值。
“父皇无忧,儿臣既然已有良谋。”那也只有一条路走到黑了
第二十三章 偷梁换柱
陈桥门内。
完颜宗翰亲自坐镇等待城门口,等待赵佶和他的亲从官投怀送抱。
金兀术也带着人马在一旁等待结果。
结果很潦草。
根本没有看到任何一个亲从官试图冲击陈桥门。
就仿佛听说领导来视察,准备好了盛大的迎接排场,结果突然通知不来了,那是相当的尴尬。
虽然没有迎接到任何一支敢于冲击陈桥门的亲从官部队。
但是,对于陈桥门附近的巡岗放哨还是发现了一些愣头青,上百个伪装金人的亲从官军士,被西路军的金兵拿下抓捕。
他们都是听了赵榛的命令,从各处汇聚而来的,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早已经被抛弃,那所谓的突破陈桥门完全是骗人的玩意。
一个个亲从官被押到宗翰的面前等待发落。
“你们的太上皇呢?”
“小的没见到……”被抓的亲从官战战兢兢。
“砍了。”宗翰任何耐心,很随意的处置宋人的性命,尤其是对他来说没有任何用处的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金兵们到底抓了多少送头的亲从官,但……却没有赵佶和赵榛的身影。
不仅没等到赵佶和赵榛的出现。
甚至连那些亲从官的口中都撬不出宗翰想要的线索,宗翰可不觉得亲从官们都是忠心耿耿不愿意说,那肯定是真的不知道。
“赵佶肯定还躲在城里。”一旁的金兀术说道。“在这里等着,怕是等不到了。”
“嗯。”完颜宗翰也认可,但他仍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宋人胆怯,尤其是他们的皇帝,更是胆小如鼠,怕是看到陈桥门这里布置有重兵就不敢出现了。”
“这城里可都是你们西路军的人,一整天了,只顾着杀人放火,该抓的人还是没抓到。”金兀术冷哼一声,说道。
对于依然没走抓到大鱼,嘲讽着完颜宗翰。
这让宗翰很不爽,却又不知该如何反驳,使者被杀的事情还历历在目,而作为始作俑者的赵宋一家已然还在蹦跶。
“今晚,如果抓不到赵佶,你们都别睡了!”
完颜宗翰把火全撒在了部属身上,对着一众副将下达死命令。
之前的搜捕,还有些放水和随意,但现在,当完颜宗翰的压力施加了之后,金兵们不得不认真起来。
更多的人马拥入城中,更严格的排查紧锣密鼓的进行。
……
而在城东,新宋门一带。
赵榛等人脱逃的最后一关也摆在了面前。
汴京很大,大到十几万人散到城,几乎就没了身影。
城门也很多,金人分守各处紧要的情况下,也不可能让每个城门都拥有绝对的兵力。
更何况西路军的大部分人都入城快活。
看守城门这种苦逼不讨好的工作,基本是由金人中地位比较低的燕赵汉人去做。
新宋门的金人守兵,不少也不多,千人左右,但大部分的人也不可能二十四小时干站着。
许多都在附近的民居或是搭建的简易营帐中轮值待命,只有在遇到紧急情况时,出营,集合。
此时当班的守兵数量,四五十人以上,百无聊赖的相互聊天,打哈欠。
只是在这个时候,不远处的喊杀声,让散漫的他们警觉了起来。
在那道路的尽头,几个宋兵正在跑来。
而他们身后,还有一伙金兵紧追不舍。
“拦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那些金兵大喊道。
新宋门的守兵立刻进入战斗状态。
纷纷拿起手中的武器,封锁城门。
但……事情比预料的要简单的多。
被追赶的宋兵看到后有追兵,前有围堵,无路可退,只能跪地磕头请降。
看起来只是简单的突发小事件,今天城里相当的热闹,出现金兵追逐宋兵的事情,也很正常。
当值的守将松了一口气,放松了紧张的戒备。
宋兵跪地乞降,放下武器,追逐来的金兵将他们一一拿下。
守门的守将仔细的观察着这些过来的金兵,都是些生面孔,穿着制式的金兵甲胄。胳膊上还绑扎着明黄色的绸缎。
除了将受降的宋兵一一拿下之外,在他们身后还压着有男有女的宋朝百姓。
这是守将看到的一切,但他没有过问什么,这些都不归他管。只是有些羡慕这些友军可以自由的在城内撒欢,想想他们这些苦逼的守门差事,真是操蛋。
“开城门!我们要归营。”那伙人当然是赵榛一行,而出列和守将交涉的人自然也是唯一会普通话的赵榛。
必须有足够的自信和胆识,才能让别人信服,在这一段时间的伪装中,赵榛已经深暗其道。
“之前元帅交代了,没有他的命令,谁也不能出城。”守门的守将很尽责的拒绝了赵榛的要求。
看起来,这最后一关远没有想象的那般容易。
赵榛算上张叔夜一伙,加上毫无战斗力的赵佶和公主满打满算不足三十人。
而新宋门这边只是守门的士兵,就已经是他们的好几倍,这还不算入营待班的其他守兵。
这样的兵力下突破等于找死,除非巧谋,别无他法。
“为什么你们没有系黄带?”守将不同意放赵榛出城,赵榛也不急于强求,而是突然如此问道。
同时抬起胳膊,向守将示意他胳膊上的黄色绸带。
极至注意到赵榛身后的其他金兵,都是手臂缠绕黄色绸带,这是守将非常不解的地方,而等到赵榛问起为什么他们不系黄绸带,更是一脸疑惑。
“黄带?”
“你们不知道?”赵榛哑然的说道。“宋人数千人穿着我军甲胄藏匿于城中各处,混淆视听,宗翰元帅为了分辨敌友,令各部军士去陈桥门那边确认身份后,领取黄带系之,凡城中军士不系黄带者,皆以宋兵捉拿!”
“你们这不系黄带,莫非是宋人假扮?”赵榛恶人先告状的把粪甩在守将脸上。
“怎么可能?我等虽是汉人,却忠诚大金,如何能事伪宋?”守将惶恐道。
“那你怎么不去领黄带系之?”赵榛继续盘问。
“黄带之事,某也是这才听闻,并不知情。”守将解释。
“那现在去领也不迟,如若不然,在等到半夜,其他人看到你们无黄带,必以奸细论处。”
“可现在去领,守门之事该当如何?”守将有点犹豫,毕竟他还有职责当头。
“那到无妨,我代你暂守之。”
第二十四章 暴露
“那倒无妨,我带你暂守之。”
赵榛的花言巧语之下,守将的智商显然不太够用,先入为主的将赵榛一行当做自己人。
那一席话又那么符合实际的情况。
“那也只能如此了。”守将被忽悠的一愣一愣的,继而带着所部的守兵,赶去陈桥门领取所谓的黄带。
或是因为赵榛等人太少,担心无法守住城门,留下了不少的士卒,但没有将领统帅的他们。
赵榛想要打开城门,那是太过于轻而易举了。
……
虽是深夜,但汴京城外的空气却格外香甜。
那城外的一切,都显得如此迷人。
终于……终于逃出来了,赵榛有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但张叔夜并没有放松警惕,提醒道。“城外依然能碰到金人的哨骑。”
那是必然的,金人的主营地在西面,同时大大小小的分营错落于整个汴京的周围。
围城,自然要围的水泄不通,无人可逃。
而那二十四小时巡哨的探子,凡是发现任何一个宋人想要逃跑,必定第一时间带足人马,绞杀至死。
黑夜似乎是最好的保护,但想要看清前方的路还有些困难。
星光的指引下勉强可以分的清方向。从东城门而出,便没有折路的可能,一路向东,跳出包围圈。
若是能渡过黄河,抵达大名府,那才能算是绝对安全。
如果没记错的话,还没有成名的岳元帅和宗泽都在那边。
……
赵佶有些难受的龇牙咧嘴,之前装做被俘虏的宋民,可真是难为这个老皇帝了。
但若不如此,也难以轻松的通关而过。
如今总算可以暂时的松一口气,走的脚疼的赵佶便实在走不动了。
好在陆寒这只舔狗一直忠心的侍奉着赵佶,毫不犹豫的贡献了自己的后背,背着这赵佶摸黑前行。
但……还真如张叔夜所预料的那样,城外密布着金人的探子。
那点点的火光便是那些探子所在的方向。
“能不能避过他们?”陆寒也注意到了那些火光,金人的探子都是带着火把的,也正因为如此,可以非常明确的确定他们的存在。
陆寒的意思是从那些火光之间,他们视野的盲区中穿过,只要碰不到金兵探子,那便没那么多麻烦事情。
现在他们可不比在城中,在城中装作金兵抓着几个宋朝老百姓赶路还说的过去。
这在城外带着赵佶,还有两个幸存的公主,那就不容易解释了。
能不碰到金人探子当然是最好的。
但……并没有那么容易。
那密布的探子网,似乎是专门为他们准备的牢笼,几乎就没有所谓的盲区可言。
只是前行了一段距离,便有探子发现了他们的存在,立刻赶来探查。
“三个火把……三个人?”王硕看着过来的金兵有些害怕的发抖。
“这不一定。”张叔夜说道。三个火把可不一定代表三个人,是最少有三个人,从那火光中依稀可以看到,那是一队骑哨,至少有十来个人。
“和之前一样。”这个时候,仍然需要赵榛的普通话来应付。赵榛不得不站出来。“金人来的时候你们都不要说话,避免暴露,一切由我来应付。”
天知道十八皇子哪里学来的燕地方言,但也因为此,在面对金兵时才躲过几劫。
但这一次或许不会那么轻松,在城外的他们反而更容易让人起疑。
“张枢密,陆皇城,这次有可能暴露,如果暴露了便听我指令安排你们的手下。”赵榛在骑哨靠近前做着最后的安排。
“安排什么?”
“杀人夺马,然后头也不回的向东奔行!”
“明白!”张叔夜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他也是经验丰富的老将,对于此等危机时刻该怎么做,心里明白的。
但陆寒这个皇城副使,就有点犹豫才答应下来,他是皇帝亲兵,但却没上过一次战场,让他逃跑肯定比谁都快,但要是真要和金人干架,未免有些害怕心虚。
小心情没人理解。
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赶来的哨骑之上。
十几个哨骑几乎只是在短时间内便完成了对赵榛等人的包围。
说是包围也不准确。
他们只是看到这边有动静,赶过来查看,发现是一群身着金甲的人,押解着几个宋朝老百姓,本着谨慎的态度,过来盘查。
“你们是哪个部的?”哨兵长的坐骑忽闪着鼻翼,原地不定的来回走动。
早有赵榛出列向前,面色冷漠的回应。“吾等董才部下,奉命携奴归营。”
“哦!”哨兵听后,似乎相信了,并没有在问什么。正准备拔马离开,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
“等下,既回营,为何无火趟黑赶路?!”
此话一出。
赵榛顿时知道已经兜不住了,眼色一厉,抬起手便是落下。“张,陆!”
指令下达。
异变突起。
赵榛一行的军士暴起发难,突袭周围那为数不多的哨骑。
喊杀之声已经无法避免,张叔夜的部曲自然是精锐无比,并且有着足够英明的主帅。在赵榛下达命令前,便已经安排好自己的人各自靠向敌人。
命令下达之后,几乎是第一时间,在哨兵毫无察觉的情况下,硬扯下马,直接剁死。
与此相比,所谓的精锐中的精锐,亲从官的表现就有点太废物了。
叫喊着扑向靠近的哨兵,但无论时间的把握,还是单兵的战斗力都完全不行。
一个亲从官被反杀,三个亲从官扑了个空。
“这里有宋兵!”
逃脱了四个哨骑,直接扯开嗓门就开始呼喊。
嘹亮的声音回荡在夜空中。那声音之下,分布于周遭的探子都开始行动了起来。
更多的金人即将过来。
那对于赵榛来说,将是绝对无法逃脱的扑杀。
时间对于赵榛来说至关重要。
砍下了十一名哨骑,得了十一匹马。
做不到人手一匹。
但已经来不及公平的分配。
赵榛直接把和福公主抱到一匹马的马背上,自己也跟着上马。
“你这乡巴佬也配乘骑?!滚下去!”
一个亲从官对着一个已经在马上的张叔夜的属下骂道。
第二十五章 未知的未来
突袭金兵的骑哨总计获得十一匹战马,但对赵榛一行人来说完全不够。
甚至两人同乘一匹都不能保证每人都能上马。
这就自然而然的产生了矛盾。
像赵榛,赵佶都是身份较高的人,不用争辩也有乘马的资格。
其次便是亲从官,作为皇帝亲军,莫说是张叔夜手中的乡兵,就算是面对大宋禁军,也有着绝对足够的身份压制。
他们打心眼里瞧不起张叔夜手下的土包子们,在面对马匹时,当然不会让他们抢了好处。
亲从官呵斥着让已经抢到马,并且上马的乡兵军士下马。
这让赵榛有些愤怒,那些废物们打仗完全没用,抢战利品倒是一把好手,之前要不是张叔夜手里这些乡兵的出色战斗能力,只靠这几个屁用没有的亲从官怕是直接凉透了。
“你们都下来吧。”张叔夜在这个时候当然也意识到了马匹不够的问题,主动命令自己的手下将马匹让出,同时向赵佶躬身行礼。
“请太上皇和殿下先行吧,吾等本欲死战于城中,侥幸得以喘息至今,如今若能以命换得太上皇安全,虽死亦足矣。”
言之深,情之切,丝毫没有矫作。
悲壮的声音下,那身影都显得高大许多,那些朴实的乡兵,听话的让人心疼。
这样的军队,这样的将领,要是再多一些该有多好。
“张枢密真国之栋梁,寡人甚是欣慰,他日必建庙立碑。”赵佶虽然回应了几句,但总感觉是在敷衍。
因为说完之后便带着已经上马的其他亲从官直接便是拨马离开,毫无留恋之态。
赵榛行经张叔夜面前,虽说很不想这样的忠义之士沦陷贼手,但现在真的有心无力。
一句“保重。”似乎也无法表达更多的复杂感情。
随之,也转身离开。
只剩下无马可乘的乡兵们,等待命运的宣判。
“你们怕不怕?”张叔夜问道。
“父亲在此,孩儿们又怎能怯死?”
金人的火把越来越近,那无数汇聚来的金兵,渐渐地将他们包围起来。
似乎能听到兵器和兵器的碰撞之声,但随之淹没在沉寂的夜空之中。
……
汴京城中。
亢奋的完颜宗翰等待着城内搜索的结果。
一个金兵的千户被带到宗翰的面前。
“元帅,那人是说城中友军皆系黄带,小的这才来此取黄带系之。”
黄带是什么玩意,完全没听说过。
完颜宗翰只是莽,但也不算蠢,当时就意识到了中计。
“拉下去砍了!”
一种被耍了屈辱感让他觉得火大,这是攻宋以来从没有过的感觉。
但砍了守将,于事无补。
把身边的战甲重新套在身上,完颜宗翰觉得有必要亲自去追捕从城内逃出的那几个宋人。
虽然还不能确定逃出的宋人的身份,但现在赵佶赵榛还没落网,几乎可以确定是他们无疑。
那是无论抓到多少喽啰都比不上的大鱼。
……
城西金军大营中。
完颜宗望在和宋钦宗赵桓在聊天。
说是聊天,其实也不对等。
那曾经的大宋皇帝,如今被扒光了衣服,关在木制的笼中,浑身脏兮兮的样子,任谁看了不免心疼。
“原本我还有可能说服宗翰,放你归国,只需你们宋国向我大金称臣即可,现在使者被杀,那也只能遂了宗翰的意思,你们赵宋就到这里结束了。”
赵桓已经哭的不像样子了,尤其在听说他们的使者在城内被诛杀,吓的他不知道向金人磕了多少个响头。
但完颜宗望显然是冷静的,并没有太多的将愤怒发泄在赵桓身上,更多的是发泄在了赵桓的老婆身上。
每次看到赵桓这个皇帝的懦弱,总是忍不住想笑,大金啊,为什么比宋朝强大。
差距就在于勇气。
赵榛就很有勇气,竟然敢于在这种情况下诛杀使者,试图逃脱出城,随时是徒劳的,但却勇气可嘉。
“此诚非我国本意啊。”赵桓哭着解释道。“元……元帅开恩,只要元不迁怒于我,让……让我……让我做什么都行。”
成为了阶下囚,赵桓当然不敢摆什么架子,那本应自称的朕也变成了谦卑的我。
完颜宗望也只是无聊才会把赵桓拉出来逗逗。
而当哨探进来禀报军情的时候,哪怕是向来淡定的宗望也有一点不舒服了。
“城东发现出城的的宋兵,诈为友军,夺马杀人,正往东面逃窜。”
赵桓听的是一脸冷汗。
而宗望却不知喜怒的哈哈了两声。“赵桓,你信不信,那几个夺马的人里有你的弟弟赵榛。”
赵桓不敢回答。
“此子必除。”宗望自言自语着。
……
汴京城新宋门之上。
金兀术站在城墙上,看着那星星点点哨骑在不断移动。
他知道,东路军正在围追堵截试图逃跑的那伙宋人。
但他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只是心情有点复杂,能做到这个地步,信王确实值得称赞。
若是能在战场上兵戎相见,是不是能够给他带来一点乐趣。
这一点让金兀术有点期待。
……
另一方面。
大名府作为大宋的北都,是抗击北方强敌的重镇。
大宋在此地布置了重兵。
当赵构以兵马大元帅的身份来到大名府后,顺利的接管了这里的兵权。
汴京被围,求援信一封接着一封的发到大名府,要求出兵解围。
但赵构并没有任何出兵的打算。
钱粮不足?不是。
将帅不服?不是。
那是为什么赵构能够如此淡定的看着老爹受难而没有解救的打算。
因为怂。
不仅赵构怂,其他大部分的宋将也有点怂。
当老大都没有和金人开打的打算,其他的将领更不会去自己找死去。
几十万的宋兵就这样在大名府盘着不动,眼睁睁的看着大宋覆灭。
岳飞已经等在元帅府外许久了。
牵着马匹笔挺的站立着。坚毅的表情下是一副年轻稚气的面容。
也不知过了许久。
当元帅府中,一个须发全白,面脸沟壑的老将军走出后。
岳飞立刻迎了上去,抱拳行礼。“副帅如何?”
“康王答应了,但只许一万人马。”宗泽叹息道,无数次的请求赵构出兵,最终赵构勉强同意,但一万人的规模,傻子也能看出来只是打发他们而已。
但对于岳飞来说,这就已经足够了。
“卑职愿为先锋,火速支援汴梁。”
在这待着实在是太憋屈了,只有干金人,对岳飞来说才是最快乐的事情。
第二十六章 最后的追赶
别过了张叔夜,赵榛等人一路向东飞奔。
有了马匹之后,不仅速度大为提升,就连一直呻吟的的赵佶也安静了下来,但马匹的颠簸仍然让他觉得劳累。
赵佶想念在宫里的日子,别人送到嘴边的御膳,还有那陈列玉体的被窝。
和福公主倒是很安静。
“十八哥,疼。”
直到现在才敢小心翼翼的抱怨一声,从城中逃出,到杀人夺马,这一切小公主安静的看着,不敢吱声,虽说只有十几岁,但现在也明白了他们得处境,乖乖的待在赵榛旁边,生怕给赵榛添麻烦。
但那马鞍突出的地方,还是搁到了她的屁股,而赵榛又抱着她无法挪动半分。
赵榛调整了下位置,才让小公主舒服了一些。
“不会再有坏人了么?”和福公主问道。
“可能还会有的。”现在还并不代表安全,汴京城已经越来越远,但他们还并没有跳出金军的包围圈。
那些跳动的火光,南边有,北边有,甚至在东边也有几处。
那些都是金兵,并且在他们突袭了一队的哨兵后,哨兵的显然比之前更警觉了许多。
上一次碰到哨兵还有着张叔夜来应对,这一次再碰到哨兵,靠这些废物亲从官怕是想的太多。
那陆寒对于赵佶的献媚模样,还有普通亲从官那种明明很弱鸡,却高高在上的瞧不起其他人的样子,让赵榛打心眼里恶心。
若不是刚才时间紧迫,真的想保存张叔夜等人,而不是这群废物。
但事已至此,也只能走一步是一步。
“信王!”
赵榛正扯着缰绳,架马前行,那陆寒突然喊道。
赵榛看了过去,夜色中,有些模糊,但仍然能感觉到陆寒脸上的惶恐之色。
他为什么惶恐,似乎也不用解释,从他那个方向,北方的侧翼,七八个火点正在飞速靠近。
陆寒和他们的亲从官也不算太蠢,至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至少知道自己面对金人时的无力。
当无力的时候自然而然的要寻求帮助。
最有能力的张叔夜被他们毫不留情的抛弃。
剩下的废物们也只有把希望寄托在一直在出谋划策的赵榛身上。
赵榛脸色微寒,虽然希望这些废物早死早超生,但考虑到现在还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不得不做出决断。
“没穿金兵甲胄的人,全部爬在马背上,不许单人乘骑。”赵榛默然的说道。“然后不要停下来继续向东。”
亲从官和赵榛全部金人装束,没有金人穿着的现在只有四人,赵佶,和福公主,贤褔公主,以及宦官王硕。
和福公主和赵榛同乘一匹,贤褔公主被另一个亲从官带着。
但赵佶和王硕在刚开始就很自觉的占了一匹马,愉快的驾驶,皇家的人,虽然不用亲自打仗,但经常会涉猎娱乐,拥有驾照并不是很奇怪的事情。
赵榛的意思很显然,让赵佶和王硕下马,继续装做宋人的百姓被挂在马上带着。
为的就是万一被金人追到,也好有说辞。
经历过这么多的事情,众人对于赵榛也算有了一些信任,至少目前来说,为了逃出去,也只能相信赵榛。
“委屈太上皇了。”
赵佶乖乖的下马,爬到了陆寒的马上,王硕也爬到另一个亲从官的马上。
赵榛将和福公主翻了身,屁股朝上的按在马背上,催动缰绳先行一步,越到队伍的最前方。
一行人继续前行。
而那从侧翼而来的骑哨逐渐靠近。
“停下来!”
排首的哨兵呼喊道。
那些哨兵已经近在咫尺,要不了多久便会追上。
陆寒等人惶恐极了。
“你们继续跑,无论发生什么,不要停!”赵榛对着众人说道。
但似乎也并不需要赵榛去提醒,吓破胆的他们,除了玩命的夹紧马肚子快跑之外,脑子里根本一片空白。
但赵榛还是必须提醒一下,免得这些废物又干出什么幺蛾子的事情出来。
然后回过身直面那即将追上的金人哨兵。
哨兵们似乎察觉到赵榛一行人的诡异之处,在即将靠近前马刀便已经抽出,如果确定他们便是那杀人夺马的宋人,必然毫不犹豫的进行攻击。
如果真是这样,赵榛相信他们绝对没有任何抵抗能力,哪怕这些哨兵只是一小队的金兵。
废物的亲从官,早已吓破胆,就算上百名亲从官都不是这些金人的对手。
必须面对,也只有赵榛去面对。
“你们什么意思?!”
赵榛吼道,对着即将冲来的哨兵吼道。
“你是哪部的?刚才有南人杀死哨兵抢夺马匹而走,我等奉命堵截所有可疑人等。”哨兵的兵长说道。
而这样的话,也足以说明这些哨兵并不完全确定赵榛到底是敌是友,只是在试探。
试探赵榛的身份。
“老子知道有南人杀马逃跑,刚才还遇到和他们激战片刻!西边还有几具尸体没来及枭首,现在正去追其他逃走的南人!没时间和你们废话。”
说完这些后,赵榛就不再过多的解释,直接催马去追赵佶他们。
“等等。”
哨兵仍然紧追着不放。
“等什么?若是让那些南人逃掉,老子必向元帅告你们误事之罪。”
说的好像真的一样,哨兵的兵长相信了赵榛友军的身份。“我是说,我们和你们一起去追。”
“帮我们追也行,但你们不能这样追。”
“那要怎么样?”
“看到了么,北边那有个谷口,南人绕山而逃,必定经过那里,你们直接去谷口那边的小路,越过谷口,堵住他们的去路,你我前后夹击,必定能够拿下他们。”
好主意。
哨兵兵长连连点头。“如此也好。”
说着便带着自己人和赵榛分别,向北边的“近路”而去。
总算是把那些人忽悠走了,赵榛长出了一口气。
和福公主爬在马上一直想笑。“十八哥,你真会骗人,那些人真傻。”
“再说哥哥的坏话,就把你丢在这里不管了。”赵榛捏着和福公主的鼻子,摇晃着她的小脑袋。
“我才不信呢,你肯定骗人的。”
……
离开的哨兵渐行渐远。
汴京的轮廓也逐渐暗淡。
危险逐渐远离,已经越来越接近安全。
第二十七章 新地图,兰封
绝对的安全并不存在。
只有相对的安全。
一夜的颠簸,不知行走了多久,也不知行走了多少里。
但当那些恐怖火光逐渐消失在了视野之中,无论是赵榛还是其他的亲从官都松了一口气。
“太上皇?”
“太上皇?”
爬在马背上的赵佶突然没了动静,吓傻了陆寒。
无论怎么摇晃都没有任何反应。
直接在马上颠死了?
“哎哟,官家唉。”王硕也顾不得许多,直接跳下马,跑到赵佶跟前呼天抢地。“您老人家可不能有事,那奴可怎么活。”
赵榛不明所以,并不关注赵佶如何,和福公主已经在马背上睡着,扯了扯她身上那早已经破烂不堪的衣服,将她露出来的嫩肉盖上。
“只是睡着了。”陆寒摸了下赵佶的鼻息非常的均匀,而那微弱的鼾声也说明赵佶的无恙。
一夜无眠,任谁都会疲倦。
他们能够撑到现在,只是因为高度警惕的精神。自己想要逃命的渴望。
但当感觉安全了之后,放松下来之后,积累的疲惫感会瞬间侵蚀人的全身。
所以赵佶睡着了,并且睡的很死,就算是颠簸的马背也叫不醒。
其他的亲从官也累了,看到boss都睡了,更是没有强撑下去的理由,一个个下马,便是准备休息。
这里是荒山野岭,没人能说的清楚具体在哪。
山中的小路略显崎岖,但必须找到足够隐蔽的地方才能放心休息。
这好不容易跑出来,若是松懈半分可能就要功亏一篑。
谁都不想落入金人手里。
虽然累,但这群贪生怕死的家伙还是很爱惜自己的小命,乖乖的坚持做完休息前最后的工作。
没有山洞,但低矮的灌木,以及参天的大树作为遮掩。
累了一天的人终究是再也扛不住,把马系在树边,什么也不管的倒头便睡。
赵榛还想提醒必须有人放哨,但眼皮子却已经不听使唤,靠在树上便是躺倒了。
冰冷的地方似乎比前世的水床更加柔软,而那落下的树叶也如同绒被般令人格外舒坦,这一觉,似乎是赵榛记事以来睡的最香甜的一次。
这是从没有过的经历。
赵榛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的梦,一个很有意思的梦,一个让人脸红心跳的梦,但当赵榛醒来之后就全忘了。
鼻子闻到一股独特的气味,渐渐地睁开眼,看到的是,和福公主那肉肉的小脸,还有那放在赵榛脸上的肉块。
睡醒之后,的确有点饿,也顾不得没洗脸刷牙,直接拿起来开啃。
啃着的时候才左右观察,看到的是其他人已经起来,此时日过正午。
亲从官们正在烤肉吃。
哪来来的肉?似乎不用过问,不远处那死不瞑目的马眼,正对着赵榛的方向,而他身上的肉已经被剃掉大半,成了众人的腹中之食。
马肉并不怎么好吃,烤出来的马肉中间还带着血水,肥肉几乎没有,所以吃起来有点硬的难嚼,就不像牛肉那般口感恰到好处。
觉得马肉不好吃的似乎不止赵榛一个,那边的赵佶吃着吃着,甚至都哭了出来。
边哭,还边唱。
“玉京曾忆旧繁华,万里帝王家,琼林玉殿,朝喧弦管,暮列笙琶。花城人去今萧索,春梦绕胡沙。家山何处,忍听羌笛,吹彻梅花。”
不得不说,赵佶虽然当皇帝是个废物,但才艺方面却无可挑剔。
原本只知道赵佶的绘画,文学,书法都是大师级别的。
但当赵榛亲耳听到赵佶竟然放声唱歌的时候才发现,这家伙连唱功也是顶尖的存在,放在后世,绝对是实力派唱将。
那悠扬的声调,那沁入身心的音符,那投入的感情,闻这无不迷失在词曲之中。
像王硕那般的人,早已抹着眼来表现出对于赵佶歌声的倾慕。
但,有卵用?
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能填饱肚子么?能击溃敌人么?
都不能,但一个国家想要长治久安,就要填饱百姓的肚子,就要击溃任何来犯之敌。
皇帝带头搞文娱,下面的人只能效仿,当全民都迷醉于娱乐之中,当那些带着刀子的金人来犯,自然而然的无力抵抗。
宋朝之所以像个柔弱的小姑娘一样,任谁都能过来占点便宜,任谁都能欺负的无力还击。
不是没有足够的军力,也不是没有合适的养马地,那是从上到下的精神在宋建立以来就被带偏的太过于严重。
……
话说回来,赵榛他们的运气还算比较好,至少在休息的过程中并没有被金人发现。
而休息了以后,大家的脑子也好使了起来。
有些人从周围的地貌中认出了他们到底到了哪里。
“这是白慈山,西南二十余里便是陈留,向东北五十余里便到了京东西路,濮州的地界。”
“太上皇,我们去大名府吧,那边康王殿下手握重兵,金人必然不敢来犯,到了那里就安全了。”王硕建议道,陆寒也点头称好。
没人去征求赵榛的意见,虽然赵榛在整个逃跑了计划中扮演了非常重要的角色。
但……皇子毕竟只是皇子,赵佶的身份才是他们跪舔的对象,况且过河拆桥的事情,陆寒他们又不是没干过。
在暂时用不到赵榛的时候,陆寒王硕也不会主动去讨好。
“嗯,就去大名府吧。”赵佶本就没什么主见,在朝堂上也其他的文官忽悠的一愣一愣的。听手下建议去大名,并简单分析了去大名的好处后,没有太多犹豫的便是同意了。
赵榛无法反对赵佶的打算,毕竟除了和福公主以外没人会听他的,能够暂时保全了小命几乎是现在最好的结局。
赵榛想的是,该如何获得属于自己的势力,把命交给赵佶甚至是赵构来掌握,那和作死没什么区别。
这几个赵家的废物,可都是自私到六亲不认的存在。
……
就这样又过去了的一天。
赵榛等人见到了第一个城池……濮州辖下的兰封县。
小小的县城,仍然处于宋朝的统治之下,穿着金人甲胄,衣服也破破烂烂的赵榛等人,还真是吓坏了兰封的县令和城中的百姓。
“太上皇在此!还不速开城门!”陆寒那蠢货,已经迫不及待的去叩门了。
第二十八章 很懂生活的赵佶
兰封县只是京东西路中一个普普通通的县城,非要说特殊的地方就是距离汴京不算远,一百多里地。
快马的话,不到一天便能一个来回。
兰封人口不过几万,城墙也较为低矮,如今汴京被金人大军围困。
若是金兵敢来,那估计就算抵抗也抗不住半天。
也正是如此,城中上至知县,下至百姓,皆是惶恐不安。
甚至一些有钱的富户早已拖家带口投奔他处,留下的或是因为家资在此,实在丢弃不了,或是还对这故乡的土地有所眷恋。
知县伍贵心里也盘算过如果金兵来到兰封,是逃,还是降,犹豫不定。
但好在,那些金兵保持着打人只打蛋的优良作风,对着大宋的都城玩命的输出,但对于算不上战略要地的兰封县,并没有动手的打算。
或许这是值得庆幸的,但兰封县的官民一直绷紧着神经,没人能说的清楚金兵到底会不会出现。
直到赵佶等人到来后,还真是让知县伍贵大为吃惊。
太上皇驾临兰封,算好事,也算坏事。
好事是,如果趁机讨好一二,或许对于以后的仕途有所帮助。
坏处是太上皇到了兰封,那些只想踹蛋的金兵们知道后,会不会直接扑杀过来,那样的话,原本还算安宁的兰封必然会陷入腥风血雨之中。
伍贵带着复杂的心情向赵佶开门,城中大小官吏,守备乡兵夹道欢迎,他们的心里或许并不欢迎赵佶等人。
但如果还想在大宋集团混下去的话,那至少在表面上也要表现出对boss的殷勤。
“下官拜见太上皇。”
恭恭敬敬的作揖礼已经是给老咸鱼最大的面子了。
但老咸鱼现在很累,这一路赶过来,身子骨都快散了架了,他现在只想要美食来填饱那受了一路委屈的肚子,他要温床来洗干净全身积累下的疲惫,他要笔墨纸砚来文笔激扬挥洒才华,最好再有几个软萌的妹子来伺候一番……总之,回到了大宋控制的地界,又可以浪起来了,这才是他应该拥有的日子。
“太上皇一路劳累,还不快腾出个地方给太上皇接风洗尘?”王硕直接对着县令呵斥道。
赵佶需要什么,王硕自然比其他人更加了解。
知县和太上皇的等级相差太多,在这样的要求下,也只能照办。
但区区一个县城,条件终归有限,伍贵给赵佶安排了城中一户富户名下的院子,暂时作为赵佶歇脚的地方。
县令唯唯诺诺的跟在亲从官的身后,听后吩咐,这些大神都不是他能够招惹的起的,若是得罪了,仕途不顺都是小事,更严重的是很难在大宋底下混下去了。
但县令还是心里有很多事情想知道。“不知金人可曾退去?”
伍贵小心翼翼的向陆寒问道。
陆寒撇了眼伍贵,语气冷淡,似是不屑于回答。“不曾。”
热脸贴着冷屁股,伍贵也不敢生气。“那官家准备去向何处?”
“官家去向何处,岂是你能打探的?”这就让陆寒有了厌烦的理由。“莫不是你已降金,替金人打探的?!”
“下官不敢。”伍贵一脸冷汗,不敢继续接下去,他这么问,只是想从侧面知道赵佶准备在他这兰封县待多久。
赵佶去哪,他不关心,知县觉得还是让这大神早点走,免得给兰封县带来麻烦,但这样的话肯定不能直接说。
陆寒的傲慢让他不敢再多说一句。
而一旁的赵榛默默的注视着这一切。
大宋高层的薄恩寡义到了失智的地步,从此就可见一般,当初若不是毫无情义的砍了降宋的张觉。
郭药师也不会害怕因为害怕遭遇同样命运,而降了金人,郭药师一降,那北方失去屏障,金人才能长驱直入,攻克宋京。
如果说明朝的灭亡是烂到骨子里了,那北宋的灭亡可真是蠢到骨子里了。
知县的确官小,身份低微,但你这么拽,是生怕人家不记恨,和金兵通风报信么。
“堂前,屋口,耳房,前井,倒也布置的可以,但内院和外院的地方,山石过多,缺了一份生气,应在这边将石面凿开,种以植被,或芍药,或山茶,添上几分色彩才是怡情别景。”
当赵佶被带到了安排好的院子里后,那艺术家的细胞再次觉醒。
这里住过富户,并且是城中少有的大院,但在赵佶这个艺术家的眼里就是垃圾。
那一砖一瓦看起来都相当别扭,根本没有考虑到建筑布局和美观得体,差评,这是什么玩意?赵佶觉得就算他用脚去设计,也不会设计出这般丑陋的别院。
“这墙也多年失修了,天井位置过偏,冬天的时候怕是采不到光,主厅不应该这么矮,那是整个院子的脸面。”
赵佶不亏是顶尖艺术家,连建筑设计都有着想当深厚的天赋和研究。
但赵榛听着赵佶的话,真想把他按在地上来个千人杀。
他们这是来旅游得么?不是。他们是来逃难的,有地方住就不错了,还挑挑捡捡的。
挑挑捡捡?或许这样说有点错怪了赵佶,赵佶并不是打算挑挑捡捡,而是有着更让人无法理解的脑回路。“找些城中的工匠,将这里修缮一番,植被木石都要好好改改。”
赵佶好像还是认真的,陆寒接旨后并没有反对的意思,直接二话不说,按照赵佶的意思准备去城中寻找工匠。
“父皇,此地不宜耽搁太久,”赵榛看赵佶竟然打算修缮房屋,实在忍不住了,不得不提醒道。“汴京距我们太近了,若是金人想,随时都可以追到我们,所以还是尽快赶路。”
“这些寡人知道,但无妨,也不急于一时,先……先休息,休息一两天再说。”
这是准备休息一两天的么?院子都准备翻修,怕是打算在这里长住的意思么?
赵榛实在无法看的起赵佶,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搞园林还搞土建,干了。
想铺张,想任性,不能等到大名府。安全后再说么?
但赵榛无法说服赵佶,后者对于生活品质有着极高得要求,即使他只是太上皇,即使他只是在逃难。
第二十九章 只是单纯的洗澡
这几天的跋涉劳累,逃亡,让天天锦衣玉食的赵佶实在是扛不住了,虽然他们并没有跑多远。
但到了大宋控制的地界,享受一番当地人的供奉,似乎也没有错吧。
毫不客气的坐在大厅的太师椅上,赵佶颐指气使的吩咐着其他人去帮他做事。
包括准备食物,收拾房间,还有让知县伍贵给他找些仆人伺候他的饮食起居,倒不是说这些亲从官们不听话,实在是他们终究是军士,用来料理生活不太合适。
并且赵佶是那种没人伺候就活不下去的主,稳定好之后第一时间就是需要更多的下人。
吩咐了一切,就是只口不提关于如何防备金兵的事项,这老咸鱼也真是心大,也无不怪正史上的他被金人轻易的抓住,轮番羞辱。
赵榛看没他什么事,抬脚便想离开,但还是被赵佶叫住。“榛儿啊,这次你也辛苦了,如今能助寡人脱身,你当记首功。”
赵佶的内心也不是完全黑掉的,还稍微有一些,良知。
“等金人退去,必定给你封赏。”
封赏?
他都是信王了,还能有怎么样的封赏,金钱早已是数字,再多都没意义。
之前老咸鱼可是答应过赵榛,如果赵桓回不来,就会拥他为帝,但似乎只是那时候的心直口快罢了,到现在为止赵佶却不再提一句。
“谢父皇。”赵榛也只是有礼貌的答谢,心里却并不在乎。
赵佶点了点头,赵榛才退下。
赵佶实在让赵榛喜欢不起来,想到他的贪生怕死,想到他的自私自利,想到他的智商堪忧,赵榛没当面干他,都说明赵榛脾气相当的好。
眼不见心不烦,离开了赵佶,赵榛总算轻松了很多。
现在的问题是,接下来该怎么办。
离开赵佶自己单飞?那肯定不合适,这老咸鱼救都救出来了,不在他身上榨点利益出来,赵榛这两天可白忙活了。
所以也只能暂时和赵佶在一起。
当然不是那种在一起。
赵榛现在觉得的不舒服的是现在完全没有一点势力,这是硬伤,没有势力,意味着处处受制于人,无法施展拳脚。
哪怕是做了皇帝,如果没有势力的话,也只能是个傀儡。
如何寻找支持他的人,那就必须能有人和他志同道合。
赵榛和陆寒是算不上志同道合,陆寒想的是怎么讨好赵佶来稳固自己的地位,赵榛想的是如何掀翻赵佶,以及自己来当皇帝。
赵榛并不是想当皇帝,而是不得不考虑去当皇帝。
皇帝能有好多老婆,赵榛这个王爷也能,所以不是这个原因。
而是考虑到如果他不当皇帝,那就只有赵佶或者赵构去当皇帝了。
这俩废物无论谁去当皇帝,凡是熟知历史的人都能想象的到会是怎么样的结果。
他们当皇帝要是把国家玩废了也就罢了,怕就怕哪天赵佶赵构把他送去金国当人质,那就没法说理了。
钢丝球,快乐火招呼下来,赵榛这小身板完全扛不住。
命运还是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好,如果赵佶这货准备翻脸不认账,那赵榛只能着手去把这老咸鱼给撸掉。
心里盘算着事情的赵榛没注意到一个小姑娘早已跑到他的身后,踮起脚跟,伸长了手臂从后面搂住赵榛的脖子。
听到了声音,赵榛也知道是和福公主。
转过身看到小姑娘满脸堆笑的,看着赵榛。
“新衣裳,好不好看。”和福公主显摆着已经换好的衣服。
上襦下裙,秀着花纹,套着的窄袖夹袄,说不上特别精致,但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小姐穿着。
脸上的污垢也被擦干净了,漏出那洁白的小脸,甜甜的笑容,任谁看了都有种治愈心灵的感觉。
这一路上也真是苦了小孩子了,幸好和福公主也不算矫情,倒是没抱怨过什么。
“你还没洗过澡么?”
“啊,你怎么知道?”
赵榛当然知道,虽然和福的脸上是干净的,但伸手抓一下她的脖子,可以轻而易举的刮下来一层灰。
“我……我是怕找不到你……就只洗了脸……”和福公主有点脸红。
“罩房那边可以洗澡么?”
怎么样把赵佶撸掉的事情,只能慢慢来,现在赵榛想洗个澡,浑身痒痒的,实在不舒服。
金人的甲胄收拾起来,万一可能还会用到,厢房里有准备好的干净衣服,赵榛拿着衣服去罩房那边看看有没有水洗澡。
“有个姐姐在烧水,那个姐姐想帮我洗澡,但我等不及就过来了。”
“哦。”赵榛听后点头,既然能被和福公主称之为姐姐,那肯定不是贤褔公主,可能是知县安排了来的丫鬟。
而在赵榛进入罩房前面是,迎面正遇到那所谓的陌生女子。
女子见到赵榛这个男人后显然有些惶恐,脸红的有些不知所错,似乎连称呼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公子……”感觉不太对。“不是
……衙内。”也不太对,女子似乎知道了赵榛他们都是些地位尊贵的大人物,从没有如此经历的她显然有些慌张,面对和福公主这样的小姑娘还能淡定下来,但看到男人就有些乱了。
“应该叫殿下,这是我的十八哥,嗯,其他人都叫殿下。”
“殿下……”女子这才福身施礼。
那是一个很干净的女孩子,二八的年纪,细皮嫩肉的却也不像伺候别人的丫鬟。
说不上特别漂亮,但看起来很舒服,这大概叫做气质之类的东西。
“水烧好了么?可以洗澡么?”赵榛过来当然不是看妹子的。
“烧……烧好了,但贤褔公主在洗。”
“哦,那就等等吧。”
女子说完就离开了,也不知道是因为害羞,还是去忙其他的事情了,并没有打算留下来和赵榛谈理想,说人生。
甚至连名字都没留下。
……
贤褔公主出来后,和福公主进去洗,然后是赵榛。
等到赵榛洗完出来,换上干净的衣服,感觉神清气爽。
“走,带你出门玩。”赵榛拉着和福公主手,就往外面走。
“好啊。”
出门是为了去城墙那边看一看状况。
赵佶在这里窝着没有动的打算,但赵榛不得不为自己的安危着想。
在门口又一次遇到了那个帮他们烧水的女子。
第三十章 民心的微变
此时的女子正屋外正和知县伍贵说着什么,在赵榛出来后,伍贵和女子都是躬身行礼。
“殿下……”
赵榛嗯了一声,算是见过了,同时注意到伍贵身后还跟着十来个大婶大妈。
“太上皇命下官寻觅仆人,这些便带来了。”伍贵向赵榛解释道。
“那便带过去给父皇见过吧。”
这事情本来就不是赵榛的意思,赵佶的瞎折腾罢了,和伍贵说了几句后,赵榛便带着和福公主离开。
离开的时候,女子和伍贵似乎才敢于继续交谈。
“爹,找这么多人花了不少银子吧。”
“那又有什么办法?”
……
兰封小县,路上的人非常的少,也不知道是因为人本来就那么少,还是因为感觉到了最近时局的动荡不敢出门。
但一些商贾小贩们,为了生计仍然摆摊做着买卖。
和福公主那是温室的花朵,长这么大就没去过几次民间,更不知民间的百姓如何生活。
在那行走之时,不免总是四下里张望,好奇的心早已飞的很远。
但附近传来的香味,让和福公主再也走不动了。
那是一个专门做白肠的小摊。
所谓的白肠是指的是在大米中混入羊血,羊肉,羊油,调料,然后灌入羊肠之中后,两边扎紧蒸熟。
蒸熟取出切片在锅中煎至金黄,非常传统的宋代中原地区的街边美食,勾的和福公主再难移动半分。
从汴京城里逃出,那就没有正常吃过一顿饭,干烤的马肉,总觉得缺了一份滋味,吃一次还好,一直吃肠胃都要翻出来了。
“十八哥,我想吃。”
“想吃就吃。”
得到了赵榛的许可,和福公主开心的抓起了摊上已经烹制好的白肠就往嘴里塞。
“十八哥,你不吃么?”
“我不饿,你吃就行了。”
几片白肠下肚,和福公主心满意足。
拉着赵榛就准备离开。
小贩当然不愿意了,这可还没付钱,刚想叫住赵榛兄妹。
但并不需要。
赵榛本就打算趁机教育一番和福公主,买东西要付钱的基本常识,故意看着她吃完,然后会怎么做。
“你吃了人家的东西,就这么走了么?”
和福公主蒙蒙的,不知道赵榛是什么意思。
看了眼那做白肠的小贩,依然不明白为什么吃完东西就不能走了。“那,他做出来好吃的,不就是给别人吃的么?”
宫里面的那些御厨,做菜不就是给别人吃的么?按照这个逻辑,和福公主想的也没错。
但在宫外,这就不一样了。
“他做出来吃的东西,的确是给别人吃的,但需要你用其他东西交换。”
“可是以前我吃东西,都不用拿其他东西交换啊。”和福公主依然不明白。
“那是在家里不需要,但在外面,没有免费的食物,想要什么,必须能拿的出其他东西去和别人换,懂了么?”
和福公主似懂非懂的点头,也不知道能不能理解。“那我要拿什么东西换?”
“钱。”
“铜钱,或者银两。”
“可是……我没有……”和福公主摇头。
“嗯,我知道,哥哥只是教你这个道理。”
“知道了。”
“至于银子铜钱嘛,我……”赵榛觉得教会和福公主买东西的常识,意义还是很重大的,只是似乎忘记了什么事情。这件被忘记的事情,让赵榛有点尴尬。“至于银子和铜钱嘛,我……也没有。”
卖白肠的小哥一脸黑线的看着这俩耍宝的兄妹,手里的刀子刷刷的转着,大有一种万一赵榛赖账就拼命的架势。
赵榛肯定不是赖账的人,身上虽然没银子,但值钱的东西总有吧。
再一摸身上,值钱的东西……依然没有。
一没钱,二没值钱的东西。
赵榛只能把外套脱了,交到么懵逼的小贩手里,总算完成了交易。
穿着白色的内衬走在大街上总有一种诡异的感觉。
但对于和福公主来说,并不在意这些细节,她还在消化赵榛刚刚教她的常识。
“是不是,我想要什么东西,都需要拿别的东西交换。”
“对。”
“那是不是,要了别人的东西,却什么都不给,就是坏人了?”和福指的是他再汴京中看到的一切,那从城内逃到外城中,好几次看到金兵从百姓手中硬抢东西。
拿了别人东西,不给钱,就是抢劫,的确是坏人。
“嗯。”
“哦,我不要做坏人。”和福公主明白般的点头。
砰!
一道不大不小的响声让赵榛和和福公主都侧目看了过去。
却见到有两个人踹翻了一个小贩的摊位,那小贩是个年龄大些的妇女,哭着收拾着掉落了一地的物件?
“吃你的东西,是给你面子,你还敢要钱?”
“咱们在前线和金人拼命,你们在这边好吃好喝,现在吃你点东西,怎么了?!”
那两人赵榛简直太熟了,这一路跑出来的亲从官也就那么几个,化成灰,赵榛都记得。
两个亲从官,此时卸掉了金人的甲胄,换上了亲从官的装束。
没了金兵的困扰,他们再次成为高人一等的皇帝亲兵。
在普通百姓面前,无所畏惧,赵榛只看一眼,就知道他们在做什么恶心的勾当。
赵榛咳嗽了一声。
亲从官敢在百姓面前嚣张,但在赵榛面前却还是要客客气气。
当他们看到赵榛后,便收敛了之前的厉色,小跑到赵榛面前问候。“殿下也在这里啊。”
“殿下,这烤野鸭不错,可以尝尝。”另一个亲从官把他们刚抢来的东西,小心翼翼的进献给赵榛。
.“你们这样不对的。”拉着赵榛的手的和福公主说道。“拿人家东西,要给钱和银子的,不然就是坏人了。”
亲从官听到后,不禁脸色红一阵,白一阵,不知该如何接话,低着头,浑身不自在。
“滚吧。”赵榛不好对赵佶用脸色,但对亲从官们绝对不会给好脸色。
这些废物真的没救了,迟早要清理掉,真是祸害。
亲从官们走了,有赵榛在他们不好继续胡作非为。
但留下来的百姓,一个个看向亲从官们离开的方向,那眼神是愤怒?是无奈?亦或者有一种深恶痛绝的感情夹杂其中。
正在潜移默化的融入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