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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从益州开始全文阅读

作者:南山野夫     三国从益州开始txt下载     三国从益州开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二十四章 定局

    “魏王以为如何?”

    于世子曹丕召心腹幕僚讨论将来局势时,河内郡修武城,也唤作南阳城。

    魏王曹操同样在召集幕僚,讨论战况局面。

    出言之人,是初夏时,接替杨修职位,而担任丞相府主薄的刘晔。

    刘晔乃是淮南成德人,早年仕于江东,后随于扬州判断的刘勋,一道投奔了曹操。

    刘晔年轻时,即有才名。在曹操手下,也时常受之召见,数年前,曾担任过沛国相,现能再入魏王府,帮曹操处理要务,多亏了他这两年的一些军机建言,给了曹操很大帮助。

    就在方才,刘晔论道了河内、河南战情,及豫州战况,也是对前数日所议军事的补充。

    曹操所请幕僚议事,恰正是为此。

    但他没有第一时间颔首,而是看向荀攸:“公达可还是有些话说?”

    荀攸自被从前线撤下,料理后方诸事后,并未表现出任何怨言,相反,尽职尽责。

    念及这两年人才之流失,另有荀攸处事稳妥,曹操渐渐收拢了疑心。

    洛阳遭围,河内危机,他亲临之后,亦让荀攸随行,与刘晔等人一道,协助处理军政之事。

    可惜内政诸事,曹操每有困惑,不免想起荀彧。军务之事,难免念起在幽州战事时,大放异彩的郭嘉。

    时下于官舍内,曹操在问询荀攸等人时,思绪却是有些飘忽。

    “回魏王,子扬之所论,攸以为可矣!

    借助地势,河内借此,又有兖州大军,另有联系的凉州羌人,足可让法正军手忙脚乱。

    吾军现今已连接洛阳,足可协助而退,避关中军之锋芒,将河阳、荥阳等地,连成一片,防备关中军之辈。

    此间最重要的,还是新郑聚集之军,能否又一战夺回颍川以北大部,豫州势微,荆州军攻势猛,但绝不能就此轻易丢失,否则兖州就会失去屏障,这于朝廷而言,是不可放弃之所。

    但正如子扬所言,荆州军士气正旺,还是要做好阳武一带,兵事建设,借此分割守卫!”

    听荀攸说道“颍川”二字,曹操沉声道:“颍川!甘兴霸!

    这次乃是公明领军,若是拿不回颍阴,那就算是夺回来的新郑等地,也将难复。

    暂且如此罢!”

    议事完毕,各幕僚打算领命离开,协调各军处事。

    荀攸、刘晔两人,则是主动留下。

    曹操知之有事说明,当先往书舍而去。

    在落座之后,仆从方端来茶水退下,荀攸沉吟片刻,即起身将一封奏表从衣袖的口袋中拿出,双手呈送于曹操,道:“曹公,此为吾同子扬等肺腑之言,请公以大局为重!”

    曹操铺展开来,眯眼一扫,忽的沉默下来。

    ……

    颍川,许都。

    今日的气氛,确实有些紧张。

    倒不仅仅是伤病痊愈,再率来战的曹营大将徐晃,分多路又来取许。

    许都城内,则是另有事务,让人生急。

    天子刘协之原皇后伏氏,今日于临时宅院内分娩!

    在许都得取,多次破灭曹军反扑,荆州军拿下阳城、长社等多地后,局面已经扭转。包括这次徐晃再度领军来战,对荆州军而言,意义并不大。

    因为就在短短一月前,大将赵云,领军东征,已夺下新蔡。大将文聘则是继续拓展荆州军北侧战线,兵临同陈留交接的项县。

    颍川、汝南大部得荆州军之手,且把舞阴等地连成一片,实已标志着,大半个豫州已入。

    正是这一战,足足将曹操打回了十多年前。

    可今日的曹操,已非昔日蓬勃向上,战无不胜的曹孟德。面对的对手,乃是实力更为丰厚的刘釜,非占据一地的吕布,也非刘备。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徐庶终抵达许都,开始处置两郡要事,甘宁继续主持前线军务。桓阶则是在接替徐庶,并任南阳太守后,继续协调好来自荆州的各方支援。

    故而,现在留守许都的,正是徐庶。

    中午刚才官署召见军吏,安排军务,即得晓伏氏将产之消息,徐庶不敢大意,迅速来府邸等候,并问询医工产婆。如此慎重,毕竟这伏氏所生,乃是天家子嗣。

    成都是反对曹操,但没有反汉。就是从辈分上讲,益州牧刘釜,为天子叔父,这伏氏之子,则是益州牧刘釜之孙辈……

    这次伏氏若是生的皇女,一切无恙。若是皇子,只怕有的忙了……

    于府舍外宅等候间,徐庶想到皇室辈分,还有令君刘釜时下之能力,摇了摇头。

    天子刘协以为曹操傀儡,且看今日之益、荆数州之地,全心向令君,身份又算得了什么?

    只待灭掉曹贼,以天下论之,也该换上新气象了。

    官吏将领,皆为令君卖命,谁又会愿意受天子所令?

    无论令君,还是天子,都属于太祖之后,谁做天下共主,该是天下人说了算。

    “生了!贵人生了!生了个女婴!”

    一道声音从后舍传出,等候于此,不觉天黑的徐庶站了起来,他的双手,已满是汗水。

    隔日间,许后产女之事,从许都传出,有人惋惜,自有人快怀。

    徐庶则无大表示,除了给成都去信专门说明外,他将所有心思,依旧放在协助甘宁,处理徐晃这次大举来犯的问题上。

    就在新郑的徐晃,再度向长社发起进攻的第三日。

    一名扬州士人,携带仆从,踏入了许都地界。

    青年约莫二十一、二,骑在马上,器宇轩昂,身姿伟岸,气度不凡,双目不断眺望,脸上带着几分好奇。就是后方跟随的仆从,也都高大威猛,显然出自高门大户。

    “君子,前方就是许都城了。

    未曾想到,许都得荆州军手中数月之久,但以治理的井井有条,无论士人、百姓,皆以归心,且比前番朝廷所治,更显开明一些!

    能治此地者,显然是个有才干之人!”

    闻此言,青年士人将马速放缓,看了眼身后仆从,笑道:“阿离,这还要汝言乎?!

    徐庶徐元直,昔于玄德公帐下效力,军政之务,皆为不俗,后又受刘益州之恩,得入蜀地从事,今于许都,自然是经验丰富之辈!

    走罢!且随吾去见见这位徐元直!”

第六百二十五章 蒋济

    对于颍川战事而言,徐晃这次来犯,同前次曹仁作战完全不同。

    曹仁当时左右两翼,已经为荆州大军牵制,遂左右为难,兵进缓慢。而此番徐晃之兵力,就如同一拔利剑,仿若甘宁前次拿许一样,并无退路。

    徐庶、甘宁、张绣、魏延等将,皆能看出,以曹营内部命令,徐晃别无选择,故才如此冒险。昔日他从甘宁手中,丢失了南阳,导致了今日之果,再次领军,恐是不计伤亡,也要将许都夺回,又借助陈留之兵力,形成一个豫州内部的抗荆州军铁三角。

    战事之急促,许都官署内,徐庶已经连续两日未有睡好觉。

    甘宁不在,各方军事调动之权,尽掌于手,没有喜悦,反而是巨大之压力。

    时已中午,就算吏舍的饭食已经做好,许都城内全是饭香。

    但徐庶仍趁着午食时间,召集众人,将甘宁送来的战况,告知于手下幕僚,指着地图,神色说不出的疲惫:“吾等这次中计了!

    曹军竟未兵袭阳城,来战武关,看来曹军在河南之战事,仍不愿放弃。可惜士元当日亲率之部,为曹军提前发现,不得退守同孝直汇合,至此围城之战爆发,导致轩辕关迟迟未取。

    否则雒阳早拿下了!

    且看去,曹军虽从大局上,连丢城池,但战力仍是威猛……”

    轩辕关又名娥岭关,乃是雒阳东南部之险要关卡,兵家必争之地。

    曹军以退为进,借力打力,谋划如此完美,连战事经验丰富的甘宁,还有他与众人都虚晃一矛。

    徐庶第一时间想到的,正是荀攸。

    从曹营内部传来之讯息,有闻荀攸受曹操猜忌,只怕是另有原因。

    原荆州州府主记掾,而今徐庶手下的军司马习祯眸光微动,于案几侧,他指了指旁边的几个方位,道:“将军,依吾看,曹军之攻势,大不同于甘将军当日,利弊共存,此时长社虽说吃力,但若能赶在明日天明前,大军至此,截断退路。

    另从养阴里调出一路,或可破这曹营之谋,后以优势于吾军,甚至能借机拿下轩辕关!”

    徐庶闻此,将习祯所道几处,连成一条线:“文祥所言然耳!

    曹孟德这是打算背水一战啊!

    来给文长去信,让之将阳翟兵力,调出四千人马,从东北而上,放弃辎重,一定要快,同甘将军之部,一道拦截徐晃于洧水,一定要快!”

    徐庶安排完军务,习祯等将领幕僚,还没来得及散去,一名吏员手持名刺而入,于徐庶耳边轻声道:“徐君,有人来拜访,其言之有助吾荆州军,大破曹军,以取陈留,并败敌将徐晃之计!”

    徐庶有些惊疑不定,他接过名刺,将上面的字迹一扫,轻咦道:“蒋济蒋子通?!”

    ……

    “而今看许都城内兵员调动,只怕荆州军在前线有些失利!

    不过,无论魏王派出何等将领,今看颍川防卫,也难复耳!”

    “君子不是道言,魏王还有机会吗?”

    “此机是有,但可惜以朝廷内部困忧,另据吾途中观察,魏王当是退了一步。

    这一步退啊!朝廷便不会再做全力之收复,豫州、河南、乃至于幽州大部,多处未刘益州所取,难以改变。

    魏王在等机会,刘益州何尝也不是再等机会?

    实或不远,兖、冀之地,必生大战。吴王又是蠢蠢欲动,这天下之变局所定之时,也就这数年也!”

    从九江而上,已至许都官署外之人,正是闻名江淮之地的士人蒋济。

    早两年时,蒋济就为九江郡府所召,担任郡吏。

    数月前,他辞官于家,感叹江东无大作为,最后决定北上颍川,来入刘营。

    若是在曹操封王之前,南阳未失,蒋济还会选择于曹操帐下效力。可惜刘釜兵进之速度,抓住之时机,实在太过巧妙。

    大义,军力,民治,后勤,人心……

    益州牧刘釜,显然已经站在了道义实力的高处,只需一步步瓦解曹营,那大势尽归之。

    今再看来,曹操所领之许都朝廷,若说是一只猛虎,那现在这只猛虎,四只爪子,已经被束缚。

    余者,从天下大势上看,更显困兽之斗,无用罢了!

    “王莽乱汉时,有世祖力挽狂澜,再兴汉室!

    董卓之乱,天下割据间,又有刘玄德、刘季安这等汉室子弟……

    天或真不绝炎汉耳!”

    蒋济还未往颍川来时,就生出此等感慨。

    等到达荆州军收复的汝南、颍川两郡,看出在安民生间,益州改革之影子,有一洗大汉几十年来之苛政后,更生此意。

    不但是从士人角度,大局看去如此。

    民间而今更有传闻,乃是益州牧刘釜出身之时,天空伴有彩云,似有龙凤之鸣,历经三天三夜,久经不衰。

    如此异象,无论真假,加上刘釜之于对内仁政,改革法治吏治,大开教化,早使得人心归附,更为愚民认作救汉之人,以为天命所归。

    遂而,北方所见,饱受战乱之苦的敌营百姓,无不归盼荆州军之收复……

    这也是为何踏入汝南地界后,黔首百姓各以安生,军民同心,共修城郭,另以恢复之由。

    蒋济来颍川,正是看中了这里的机会。

    投效曹操,远不如投效实力更为稳固的刘釜。

    他少有大志,若能共襄匡扶汉室之举,便也值得!

    在才华之上,作为同胡质及朱绩闻名之士人,蒋济有自知之明,但亦自信。

    这次来见徐庶,正是如此!

    “蒋君,将军有请!”

    蒋济还在同侍从说话间,通报的吏员踏出,一礼道。

    蒋济遇事观察细致入微,他能感受到,此间府吏比方才更恭敬一些。

    “看来吾蒋济,也非泛泛无名之辈!”

    蒋济微微一笑,大步踏入了许都官舍内。

    同时间,让习祯等人,各事他务的徐庶,大步来迎。早在他担任荆州从事前,于成都州府面见刘釜时,刘釜亲自点评当今天下的青年俊杰,扬州才子,平阿人蒋济,即得之大赞,以为才干之属。

    那句评价,依然在徐庶脑中回荡。

    “济才兼文武,运筹决胜,谋略当比荀公达!”

第六百二十六章 后袭

    自入颍川以来,他与桓阶,一前一后,全心助力甘宁等将,同曹军对抗,兵取数城,事关民生内治诸事,

    由习祯等人负责。

    战事焦急,反而没有来得及,代表令君刘釜,往各地拜会如蒋济这般的青年才俊,反倒是有不少仰慕刘令君大名者投效。

    蒋济来了,徐庶并不意外,

    他更看重的是,蒋济有何破敌之策。

    旁人或觉蒋济夸大其词,

    但源自对令君刘釜的信任,加上蒋济才干闻名江淮,徐庶很相信蒋济之谋略,这才主动出来迎接。

    当在客舍大门处,真正见到蒋济时,徐庶便觉惊艳。

    “此人真以为一表人才,生于江淮,孙氏未有大用,今来颍川献策,可见令君才是人心所归!”

    徐庶内心赞了一句,当再回神时,发现蒋济已经率先行礼,姿态优雅道:“在下蒋济,想必足下就是徐君罢!”

    未经人介绍,蒋济便是初逢,

    能看出他的身份,

    徐庶心中少有感慨,面带笑容回礼道:“蒋君之大名,

    庶早有耳闻,

    便是于成都,面见刘令君时,刘令君也大有推崇,言吾未来至豫州,当召蒋君这般才能之士用之。

    而今蒋君到来,庶之内心,也都畅快许多!

    蒋君请入舍内相谈!”

    “请!”

    徐庶专门抽出时间,前来接见。蒋济深感隆重外,也没有忘记到来之目的。

    在座谈两刻钟后,迅速与徐庶说明了个人对战局的一些看法。

    “子通的意思是,今当放弃对山桑等地攻取,在安定汝南和颍川,防范河南来的曹军散兵,尽全力拿下长平,以大军势力之势,而得陈国,陈留,

    进行兵入兖州,

    完成对河内的包围势态?

    如此的话,

    难保沛国等曹军……”

    徐庶与蒋济只说道了两句话,

    便亲切的唤起了表字,他比蒋济大十几岁,这样出言,并无不妥,却更显亲切与看重。

    在蒋济论述完战略看法,根据其之所言,确能解决荆州军于豫州面临的问题,但也面临更大的风险。

    颍川绝大部,汝南全部,虽说收归,但想要一口咬下兖州,而联合夺得河内,将曹军势力切割起来,这实在是太过于大胆!

    徐庶于蒋济的战略,自觉比他本人还要激进。

    然说到后面,他忽然停了下来,不动声色地望了眼依旧神态自若的蒋济,沉吟道:“子通看来是有办法,来消除此间威胁!”

    蒋济把茶杯放心,盯着徐庶道:“非是济有策略,实乃徐君机会来得及时!

    实不相瞒,自数月前,吴候病故,以孙将军接手江东事务后,江东军向北推进,更加密集。

    适逢豫州战事未定,徐州曹军兵力薄弱时,孙将军之意,当时取徐,如此,正可为徐君引开敌人,而以继续北入,不用担心无人牵制。

    恕济言,或有天意,此当是天助刘令君耳!

    荆州军若能一鼓作气,并进陈留,与关中军共获河内,切断曹军东西线联系,又有孙将军之谋徐。

    那魏王,将再无反击之力。

    这一战,在济看来,徐君同甘将军商议后,可大胆为之。

    长社战事起,亦可分割曹军视线,曹军内部,鲜有人会想到,徐君之兵力,敢兵指兖州,其亦难想到,江东会在此时,兵发北上!”

    蒋济将对刘釜的称呼,从“刘益州”变为“刘令君”,足见之认可刘釜总督数州军政要务,设置三司府,并以领府令之职位,也是表明了对刘营的正式投效。

    更重要之处,在于蒋济于江东局势,还有动态之判断,如此准确!

    实早于十多日前,从江东送来的密报,就显露了孙权欲谋徐州,乃至同荆州军争抢汝南的意图。

    但如此做的话,于孙权而言,乃是下策。趁机攻陷徐州,正是削弱邺城势力,成都又是势大,这对胸怀野心的江东孙氏,没有益处,反而有害。

    故而,即便能做出相应判断,徐庶在同甘宁商议后,也没有轻易进军,防止江东孙氏同曹操合作,以做诱诈。

    而蒋济再次提出,徐庶不相信其人看不清内中因果,却坚持如此,可见之肯定。

    发现徐庶沉默思索,蒋济补充道:“因事关豫州,这也是徐君与甘军好不容易,从南侧打开之局面,自不可轻易放弃。

    进而会忧思江东做此布置,是否有诈,毕竟在江夏之地,江东也有如此安排……

    济亦知也!

    然则,自荆州战事后,江东军早就闻风丧胆,江东并不会再主动来犯,孙将军取徐,乃至于拓宽西南防线,多为自保。

    江东内部,亦是看出,魏王经由此战,元气大伤,凭刘令君之力,更是危险。

    遂,魏王便是顺利阻挡,但也无暇顾及,反而会大加联合……”

    在蒋济言毕后,徐庶看出其人真挚,想了想,还是将刘釜两日前,为他写的亲笔信,事关江东的部分内容道出:“令君前两日也有道明,让吾见机行事。”

    蒋济思衬道:“那徐君是打算江东攻向徐地后,再以出兵?但会有些迟了,那是长社战事落下帷幕,陈国等地的援军也该到了……

    战机不可错也!”

    蒋济的话语,不断在耳边回荡,徐庶瞬间有些决断,在请蒋济下去休息后,他再召习祯等人,连夜议事。

    半夜于甘宁去信后,又向文聘、赵云、魏延等将去信。

    是故,徐庶最终还是决定接受蒋济意见,让修整好的东路荆州军,趁此继续北征,沛国等地,东侧的防御自要减弱一些。

    三日后,江东军进攻徐州消息传来,徐庶终是松口气。而此时,前锋大将赵云,已经兵入长平,同曹营大将王图交战。

    此之长平之战,非是战国时,白起于赵国的长平发动之长平之战,但战事同样激烈。

    长平东北,便是阳夏,也是往陈留之重镇。

    在赵云由东北而入时,文聘也是率部,突袭了陈县。

    而原本从丰县来援的曹军,在江东军北上下邳后,又不得不折返回去。

    一时间,豫、兖、徐三州交汇之所,成了另一个战事中心,曹营压力,与日倍增。

    消息传到河内,曹操大骂江东乃无耻之尤,但心中的颓废,溢于言表。同时带来的,还有曹营之低落士气。

第六百二十七章 变天(上)

    徐庶、甘宁等部,受刘釜委任之命,取蒋济之谋,兵向陈留。

    法正、吴懿、庞统、阎行等西北各部大军配合,同月间,拿下雒阳,兵发河内,

    或是兵往上谷、涿郡。

    青州黄县、东牟一带,叛乱难平,又有孙氏北入下邳,意夺徐州……

    昔日能携天子而令天下的曹氏猛虎,正显露出衰落的一面。

    这一年,是曹操意图反击,而兵往西、南的一年,但曹营各方面并不太平。

    聪明之人,

    能够看出,

    曹操之前十几年,占有朝廷大义。但在处处占得先机,稳扎稳打,结合兵事、民生、经济多方面的进步与巩固,又以汉室之名,而荆、交等地归附的刘釜对抗下,逐渐处于劣势。

    而这种劣势,伴随着兖、豫所辖郡县,为赵云所获,只会不断扩大。

    综合看去,在长平之战的导火索下,大势之下,刘釜原本计划的第二阶段伐曹战争,不得不提前展开。

    第二阶段,于刘釜、诸葛亮、陈宫等人所议之中,原本应该是待对冀、兖等州,

    形成战略包围,

    各方补给跟上之后,才会展开。

    但既然开始,就没有结束的道理。

    兵马、粮草、军械、民夫……如果有人能站在太空俯视,会发现西自酒泉郡,南自日南郡,横跨东西南北,一个巨大而漫长的运输线,正不断地朝着河内、代郡,颍川等地汇集。

    未曾给曹营喘息之际,以赵云、文聘、阎行、霍峻等将,意图通过战事,再将曹军势力割裂,战情更加胶着时,为刘釜所请的陈宫,途过荆州,于襄阳停留数月后,终于到达了颍川。

    颍川而北望,陈宫已经能看到他的家乡,兖州赫然在望。

    昔日背叛曹操,而投吕布,后又向南逃离,

    不过十多年的时间,在陈宫感觉,仿佛过去了许久。

    成都时,他同刘釜有过细致交谈,亦同诸葛亮等刘釜之肱骨,也有过交谈。

    相比于死气沉沉的大汉朝廷,以及充满曹操个人政治目的之曹营,刘营给他的却是朝气,就如同晨时之太阳。

    但回想见闻,刘釜之处事。

    在政治、教育等多方面,陈宫同时感到了一种危险,一种对世家力量的危险,但刘釜于益州,于交州,于凉州,获得的广泛民意支持下,他又有种无法抵挡之感。

    未来百年之间,世家大族还会广泛存在,可随着寒门崛起,尤其以辅助性的科举取士。另以中央于地方的掌控增强,中央令能顺利下乡地,于此掌控下,百年之后,这天下只怕又会变成另外一个模样。

    陈宫愿讲之称作“世家之没落”!

    再看过去百年间,汉天子恰是因对世家大族之掌控削弱,另有土地兼并之加剧……遂生大乱。

    便是将来,刘釜欲登上那个位置,加强地方,小到乡邑之控制,他能理解,但作为世家子弟,又有着士大夫之不甘,因为损害的是许多大族利益。

    “自秦皇汉武以来,刘季安欲以改天换地乎?”

    刘釜尚没有改天换地,但再度回到邺城的曹操,却是在打算改天换地。

    别看刘釜手下大将,进攻势态猛烈,但曹营势力依旧强悍,尤其于地方占有地利、人和优势,在雒阳丢失一月内,即将西进的法正部,再次阻击于太行山以南,州县一带。南侧的赵云,在兵入东郡、济阴之地后,遇到了曹军的誓死抵抗,因南路军骑兵之劣势,军事行动速度放缓。东于徐州,孙权以大将周泰为先锋,虽然拿下下相等地,但在后两月内,受曹操之命,而主战局的程昱领导下,江东军只是原地打转。

    伴随着冬十月到来。

    许是天公垂怜曹操,自北向南的一场大雪,将冀、幽、兖、青等地笼罩其中。

    连下数日,大雪封山,各处战事不得不停歇。

    天子刘协则在大雪封山前,踏入了曹操的大本营,邺城。自许都丢失后,曹操就已经下令嫡长子曹丕在邺城改造一座皇宫,用于天子所居。

    即此,各地工匠纷纷被召至,赶在数月之内,终于是改造完毕。

    白雪飘飘,遍地雪白的邺城,带着几分朦胧之美。

    人踩在大道两侧堆积的雪堆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司马懿今日起了个大早,要远比平日往官寺,早上两刻钟。

    他坐在书舍内,先是吃了仆从送来的早食,开始翻阅司马家数名兄长送来的信件,还有些好友之书信。

    十多日前,于常朝之时,数百名官吏,联名上书魏王曹操,以请之代理国事,以天子刘协难以节制天下之名,实则逼迫天子禅让。

    此中之举,只是开始,连续数日时,又有上百各地将领,再次联名上书,又请之。

    曹营人心之下,希望魏王曹操能变成魏帝,而以扭转颓势者,自数月前的那次舆论动员,尤其以各地不断上报,数千起的祥瑞后,自上而下,拥立者越来越多。

    今日又有朝会,显然还是为此,也大概是群臣的第十次上表,该有个结论了。

    作为曾经的匡扶汉室者,今日的推动者,司马懿并不后悔。然于局势变化下,又有着不少迷茫。

    “主人,马车备好了!”

    管家张希的声音在屋舍外想起,司马懿将书信收好。

    他穿上外面的深衣,起身打开房门,寒风嗖嗖的刮入,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阿昭可还有闹腾?”

    秋末时,他家再添一子,取名昭,时满月酒的时间,还没有过去太久,甚至家舍还带着几分喜意。

    张希闻言,忙躬身回道:“二小郎君非常听话,昨夜虽有闹腾,但现在正在熟睡!”

    司马懿轻轻颔首,往马车那边上去,正待踏入时,忽然一顿,转头望了眼皇宫的方向,道:“今日朝中忙碌,可能回来的晚些,不用等吾来进晚食。”

    距离司马懿住舍不远的钟繇家宅,钟繇今天起的也比平时早一些。

    他穿着官衣,没有吃过早食,便上了马车,身体比平日要佝偻一些,望向雪未减小的天空,喃喃道:“要变天了!”

第六百二十八章 变天(下)

    到达皇宫时,钟繇不是最后一个到达的,但等候之人,也差不多到齐,唯有曹操等寥寥数人未至。

    四周官吏,无不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目光有意无意地看向后方的大道。

    “钟公,昨夜可睡的安生?”

    一道声音从背后响起,钟繇转头,便见神色有些亢奋的杨修,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身侧。

    “德祖啊!”钟繇招呼了一声,望了眼泛白的天色,

    道:“如何安生啊!朝廷之于内外,变化多端耳!”

    杨修看起来昨夜一夜没睡,双眼布满血丝,

    他望了眼旁侧站立的世子曹植,还有一侧的世子曹丕,道:“钟公当保重身体,三世子昨日还与修论道,钟公学识渊博,为政方明,乃朝廷之所以仰仗……”

    年近六旬的钟繇,身体很是硬朗,但心情却是悲催。

    朝廷之于局面下,汉室之失,只在朝夕,他奋斗了大半生,最终还是要归于曹氏,那种理想和现实的巨大鸿沟,让他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

    但又不得不接受。

    杨修在旁论之,钟繇思绪不觉飘远,岂能不明白杨修之意。

    在曹营众人的推崇下,曹操称帝,乃是必然。接下来,必将面临另外一个问题,正是曹操之下的储君。

    曹丕与曹植,近月来,两兄弟表面关系依旧亲密,但各方投效势力,正是涌动之间。

    而在继承人方面,自回到邺城后,曹操时常加以考教。

    曹丕有司马懿等人献言献策,曹植则是有杨修等人谋划,两人皆争相赢得曹操之心。

    而这里面,若有名士之属,能多加美言,至少能于曹营继承者之争上,取得一定优势。

    但朝内重臣,无不是政治经验丰富之辈,

    加上曹操正是壮年,

    虽有病疾,

    但权势于手,谁又敢这般站队,将自身给陷进去。

    杨修在拉进关系间,后方大道上,传来马蹄声,乃是魏王曹操于一行上百亲卫护送下,到了。

    杨修急忙回归原位,钟繇耳边也恢复了情景,他看着天空的鹅毛大雪,心叹道:“真是多事之冬啊!”

    ……

    “陛下,时间到了,该是上朝了!”

    刘协今日穿着庄重的冕服,他坐在案几处,望着窗户,不觉间有些出神。

    在许都的这些年,颍川也常有下雪,但绝对没有像邺城今岁这般大而又漫长。

    “陛下!该上朝了!”

    当内侍的声音,再次于耳边响起时,刘协才站起身来。

    近几年来,他的黑发,以可见的速度白了下来。

    他正是而立,但却因时常处于深宫,给人一种沧桑迟暮之感,就像这大汉天下。

    如今便是这大汉朝廷,他刘协也难以再保住。

    奸相曹操,终是决定,把最后的遮羞布给扯掉。

    想到昨日半夜,他无奈拟下的禅位诏书,刘协双目不觉发红。

    “大汉因朕而亡,朕便是死后,又有何颜面,见太祖皇帝,光武皇帝?”

    ~

    皇宫外,一身黑色冕服的曹操终于下了马车,他抬头看了眼密密麻麻的朝臣,还有左右站立的禁军,目光眯了起来:“一切可都准备妥当?”

    “回曹公,一切准备妥当。”

    一旁回话的,正是早早到来,于此等候的司马懿。

    “善!”

    曹操大步向前,目光平视着前方,一股霸气从周身散发,让人突生一种膜拜之感。

    在他来到群臣最前,于侍从的唱喝声中,带领着众人,往大朝会之所而去。

    跟随在后的众臣,议论声早就停歇,直盯着前方那个身影,自晓在见证历史性的一刻。

    当以魏王、大丞相曹操所领群臣,到达殿内后,时辰已到,天子刘协才踏入,并一步步走到高位。

    感受到下方臣子们的情绪变化,刘协心中即是感叹,又是冷笑。

    “便是这大殿中,还有几人心怀汉室?

    可惜啊!一场大雪,刘皇叔,终没有杀来邺城,否则,又怎会有今日曹贼之张狂?”

    刘协闭上了眼,回味又是感叹。

    当他再睁开眼时,许是殿内的沉静,让许多人目光皆望了上来。

    “陛下!”

    旁边的黄门侍郎郑发,再度出言提醒道。

    于众人注视下,刘协渐渐站起身来,面向朝堂,道:“朕在位近二十余载,遭天下荡覆,幸赖祖宗之灵,危而复存。

    然仰瞻天文,俯察民心,炎精之数既终,行运在乎曹氏。

    是以前王既树神武之绩,今王又光曜明德以应其期,是历数昭明,信可知矣。

    夫大道之行,天下为公,选贤与能,故唐尧不私於厥子,而名播於无穷。

    朕羡而慕焉,今其追踵尧典,遂禅位于魏王。”

    尧曰:“咨!尔舜!天之历数在尔躬,允执其中。四海困穷,天禄永终。”舜亦以命禹。

    诏书所言,以追尧典,可谓给足了曹操隆中,更表露出其中的正确性。

    同数月前,原皇后伏氏,所昭示于天下的刘协血书,完全不同,但当下,没有人在乎。

    当刘协将此诏书念出后,就如同一锤定音般,宣布大汉之主的退却。

    许多人都看向了最前方的魏王曹操。

    只要曹操走上去,那他就会名正言顺的接过朝廷的指挥旗。

    但这一刻,本是为众人期待的曹操,站在了原地,然后,大声哭了起来。

    “自董卓之后,天下纷乱,陛下以大毅力而慰苍生,可惜鄙臣未能竭尽全力,而平天下。

    枉顾陛下之信任也!

    又如何能受陛下之禅位?安定中国?”

    在这紧要关头,曹操主动推辞起来,论道起了自己的不是。

    一些人急切中,像钟繇、司马懿等人,脸色神情淡然,并不意外。

    便是以当日的朝会也是汉天子之禅让,魏王之第一次推辞。

    但在朝会结束后,一切并没有结束。

    邺城之内,官吏将领百姓之庞大的请愿队伍,再临魏王府,而请曹操接受天子之禅让,为国家而行之。

    直到第三次群臣百姓,再以请愿时,曹操终于没有再选择辞让。

    这一日,乃是建安十三年十月初八,一个天气逐渐放晴的冬日。

第六百二十九章 府对

    “曹操最终还是走到这一步了!”

    在刘釜强大而又完善的情报网络下,汉天子刘协被迫禅让,曹操称帝的消息,传到成都,花费不过两日半的时间。

    对于曹操之野心膨胀,及曹营内部,于曹操称帝广泛支持之事,

    刘釜比任何一个人都看得清楚。

    便是他,亦无法阻挡曹操之所为。

    事皆有多面性,狭义上看,曹操取代汉天下刘协,乃是私心,更为完全且名正言顺地把控朝廷大权。

    但从广义上,

    则是曹营众人,

    于权势和自身地位的又一次索取,以及各方利益的再度分配。同样也是曹操势力,

    面对他讨伐的一侧缝宽反扑,企图以此来团结曹营内部。

    但刘釜来说,曹操撕开了最后的遮羞布,便是在即位当日,为了防止刘协之身份影响,将之安置到他处,以为安德公。更是堂而皇之的对大汉国之公然背叛……

    若说刘釜两年前,多方讨文,辅以兵事行动,乃是站在“名分”与“大义”之上。那现在公然向天下宣布,是站在“为”和“责任”之上。

    放眼天下,江东孙氏之于势力衰微,能完成“复汉”伟业,继续讨伐曹操者,也只有稳居蜀地,

    占领大半个大汉的刘釜。

    当日刘釜召集重员,

    将此事告知事,

    含诸葛亮在内,念及“傀儡汉廷”的最终消亡,有悲哀,但绝无颓废。

    官署之内,不等刘釜继续论述什么,一向敢于直谏的仲长统,便是当先起身道:“今曹氏掌控之汉廷,虽说消亡,为曹魏而代之。

    但以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也!

    令君乃是汉之宗室,几十年如一日,更以匡扶汉室为己任。

    时下之情,当有令君亲而伐之,以正大汉!”

    仲长统不开口则已,一开口,所言之事,就让许多人纷纷颔首。

    速请益州牧,三司府令,

    大汉宗室,

    亲自率部北伐曹操,再振大义之名,

    更为振奋士气。

    这是当下刘釜,所能为之大事。

    仲长统方一退下,去岁秋时,便以从并州,而为刘釜请来,担任三司府从事的沮授,即起身道:“令君,公理之建言,吾以为可矣!

    此正是令君携大势而伐之,趁曹魏初建而不稳之机也!

    且观之,令君若去耳!授以可见,天下忠义之辈,无不当随行。士民之于百姓,无不相迎!

    此诚为令君之义也!

    除此之外,江东态度,过去或曾模糊,时下亦当澄清之时。其早攻于曹贼之部,今之形势下,令君足可遣使问其之意。

    世人能观之,令君才是匡扶之辈,若孙氏归附,曹必早亡也!”

    “沮公所言极是!

    琬不才,愿为令君出使!

    此若以往江东,琬必誓死孙氏效力!”

    蒋琬亦在此时起身道言,表明个人心意。

    而下首距离刘釜最近的诸葛亮,在刘釜与之最先通气后,就道明了个人的策略。

    其中策略,实际在半年前,为刘釜密议时,就有过提出。内中所论,和仲长统、沮授等人提出之应对方案,大同小异。

    也就在厅舍中人,陆续发表了看法,亦是对伐曹和合孙的支持后,诸葛亮则开始从细节方面进行补充。

    “今令君之所行,广受天下注视。除诸君所论外,亮以为面向曹魏之文宣、策应……必须跟上。

    曹贼能以逆人心而行,于亮看去,其之地利、兵事之优。

    令君前方之,必须再度调整方案,比如各部之力,广泛战局,以直捣邺城……”

    诸葛亮每论述一句,不仅是刘釜点头,目露赞赏,益州重员亦做肯定。

    从入蜀到现在,含每有临危受命,于外处事,诸葛亮于内治军事上,长于纵观全局,又能从细微方向,查漏补缺,将各事完善。

    行事之于己身,连诸葛亮自己也没有注意到,他自身之内在变化。旁人论之过往,无不感叹,十多年间,昔日为政尚显稚嫩的荆州少年,已成为益州的二号人物。

    诸葛亮用之实实在在的处事能力,证明了他的作用,也赢得了所有人的尊敬。

    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诸葛亮表型的越是亮眼,越是表明了刘釜之于圣明,之于识人之能,之于广阔胸襟……

    而今正处于蜀内外要职,如董允、蒋琬、费祎、邓芝等诸多官吏将领,于州郡治理,四方战事,发挥着巨大作用,闪烁着耀眼光芒,更使得刘釜在独领匡扶汉室的行径上,不仅多出助力,更多神秘。

    如士民之间,大有传闻,刘釜乃受太祖、光武庇护,遂以此间才干之属,前来辅佐,而慰苍生。

    一年来,各地更是有祥瑞奉上。若非刘釜下令制止,只怕比之当今曹营。

    视线回到成都的府舍中。

    在诸葛亮之后,刘釜广纳贤言,终当众决定了一件事——出蜀亲政曹操。

    这也将是他主政益州之后,第二次出蜀亲临大军作战。

    上次关凉之战,以他亲往前线,决胜了北方数年之走势,更是让益州势力,得以扩大化,安顿更多黎民百姓。

    于此番,他刘釜之决定,亦不再会为己身,同是为了天下苍生。但具体目标以便,前番相抗曹操,现在是覆灭借助汉地生长的曹魏政权,完成三兴汉室的壮举!

    日月永在,故以汉室永存!

    针对刘釜最终的一锤定音,为之亲征事,府寺彻夜忙碌起来。

    以做自荐的蒋琬,则在事后,为刘釜单独找到舍内,诉说了许久的话。

    待之出来时,手中持有刘釜数封亲笔信。

    为刘釜当下的身份地位,能得此信者,身份地位自是不凡。

    但在蒋琬看来,书信是代表了令君于江东某些人某些事的态度,让他吃惊的是,在令君所亲述之后,他才明白,原来令君于江东布局如此之深!

    “江东不似曹营,多显团结,内中纷乱,便是孙伯符生前,亦难彻底变革。

    故此,且见孙氏之于江东,或为明主,但以令君在江东使人之所为,正是以明谋!

    故而于此,吾使往之,便是孙氏不允,又何尝不说江东归顺?

    天下大势前,因人心于令君也!”

病痛再犯,作者今日很累,盼请假一日!

    从2020年算起吧,南山的胃病,一直就没有好过。

    看过这本书的人,都知道作者胃病的复发,是多么频繁了。

    简单说一下今天吧!

    南山昨天就预约了一些检查,并进行了心电图测试,医生给的结论——窦性心动过速。事后,南山特别研究了许多数值,发现很不正常,好在没有影响接下来的检查。

    然后整夜空腹,频发性失眠到两点,今天早上六点二十起床洗漱,准备往预约好的医院赶。

    七点三十分,提前三十分钟到医院,准备普通胃镜前的各种签字,做完之后,心情非常忐忑的等结果,很担心发生癌变,变成胃癌。

    在排队差不多到了九点,终于做了,普通胃镜第一次做可能很难受,但南山实际已经习惯了。

    检查后,负责检查的医生,语气非常低沉,问南山是否熬夜,我说经常性失眠。看她的有些严肃的眼神,我感觉身体问题可能很大。

    等了十几分钟吧,结果总算出来了,果然多了几项。

    给的诊治结果,糜烂性胃炎,十二指肠球部霜斑溃疡。

    接下来又是排队,准备做C13。

    花了半个时辰,数值出来了,DOB=12.4,很显然幽门螺杆菌阳性,负责这个检查的医生,将报告单给我的第一句话就是,看了你的其他检查,准备住院吧!

    这么严重吗?!

    我第一反应,就是赶紧离开医院,一住院就要花钱,意味着失去工作……

    好在我找到我的主治医生后,她给我开了满满一书包的药,是真的一书包。

    然后交了钱,打算取药时,才知道新通知,消炎药要核酸结果。

    南山又去立即做核酸,五个小时出来了,南山忍着腹部难受在医院等了五个时辰。

    回家,取五一买的十多个快递,好多大件,直到落笔写到这里,双肩依然疼痛,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贫血的原因,就在刚才,坐了一会,站起来后,突然天旋地转。

    现在肚子还有点饿,从昨晚到现在,一直很事多,也只是在两点多,买了个六块的面包,还有一瓶矿泉水。

    南山打算再休息一下,等到十一点,煮点青菜面吃。

    老生常谈,书友们一定要保重身体,一是习惯,二是心情。

    南山不喝酒不抽烟,唯独这些年来,精神压力大,学业或者工作,失眠常伴随,这大半年来,每天晚上的睡眠时间,差不多只有四个半小时。

    好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所以,我非常羡慕那些睡眠质量好的朋友。

    这般下来,状态很差。

    今天就手打这么多了,快一千字了,好久没有说这么多话了。

    最后,大家晚安!

    另外,明天是母亲节,也是家母四十九岁生日。

    且祝天下母亲们,节日快乐!

    南山野夫拜上

    2022.5.7

第六百三十章 灭曹(一)

    大江东去浪淘金,多少风流人物?

    可能无人会相信,在短短数十年间,曾经驰骋风云的英雄,或消失于历史长河,或于迟暮间,英姿不复。

    这是时代的脚印,有的人终究只会成为陪衬罢了。

    也就在刘釜准备出蜀,率益州后援力量,于河内亲自发起灭曹之战,身负重任的蒋琬,东出蜀地,到往荆州,打算前往江东,面见吴候孙权时,遥远的西北边陲,大将邓贤刚刚平定了胡羌叛乱。

    数年耕耘下,胡羌于凉州多地的势力,大有瓦解之势,由此标志着,曹营内部想要借此让凉州,刘釜属后方生乱的目标,遭到瓦解。

    数年来,兴教化,安民生,做实事……

    无论是迁移此的中原汉人,还是来此迁出安定的胡羌,只要学习汉字,接受官府管理,亦能参加科考,亦为大汉之百姓。

    这般平等相待,这般州郡之令下,才是胡羌内部瓦解的重要之因。

    羌人看的很明白,实实在在的好处,远比空口所言吗,更能使人信服。在南中这个大的“试验区”,刘釜也正是以他超越时代的智慧,证明于律法基石下,南中蛮族同大汉官府融合的可行性,胡羌依然如此。

    就拿邓贤这次用来平叛的大军而言,其中超越半数,都是羌军。而羌军的选拔,还有思想教育,也早就向益州看齐,个中的认可与忠诚度,自然不需怀疑。

    凉州的羌军们,忠诚于刘釜,已不单单是为了保护他们在武威等多郡地的生存之地而战,于大义上,更将为守护大汉这个庞大而悠久的国度而战。

    铲除曹贼,恢复汉室,在十月中,刘釜以益州牧,汉之宗室身份,第四次发出“除曹令”,已成为包含羌军在内的广泛共识。

    建安十三年十一月初七,当刘釜赶着严寒,再以诸葛亮作为留守,其亲率五万大军到达街亭时,重新整合凉州大军,以为刘釜统帅的邓贤部,亦到达了街亭。

    数路集结大军中,羌军有近七千之众,以骑兵为主,也是这些年来,凉州军事府按照成都命令,训练的主要储备骑兵力量。

    賨人大军则有一千,但这一千之众,全属于勇武之辈,时下刘釜亲卫军中的賨卫,更多处于此,像賨人出身的大将程虎,而今已经是潼关守将,也是刘釜手下,八帅三十六虎将之一。

    南中各寨联军,则是占了刘釜亲率大部的近四成人马。

    其他的,还有领命到来的交州军,益州预备役部……

    站在高高的山峦处,往山下望去,十一月的街亭,旗帜招展,军营连绵几十里,运输粮草的后勤人马,连绵看不到尽头。

    在到达街亭当日,刘釜便身着亮丽的盔甲,接见了各方将领,并让军事参谋部,将战情做了分析。

    这次向曹操发起大规模进攻,可以说是出乎曹营预料。

    因为在两月前,刘釜手下,如法正、阎行、甘宁、赵云等各路人马,才刚刚进行了增兵。

    而刘釜亲征的消息,传到曹营内部,曹操甚至反应不过来。这些年,以流民建造起来的大道,更是为刘釜大军投送,提供了巨大便捷与运力。

    这一切,亦更是将曹营打了个措手不及。

    “令君,接邺城消息,曹操在得晓令君亲政之后,吃惊不已,即调遣幽州军,青州军,兵分多路前来驰援冀地。

    法君、阎君,还有赵将军,按照半月前,送去的全面战略部署,在坚守地方之外,以全力阻击消耗这些驰援之部,为令君亲政,一举拿下邺城,提供军事辅助。”

    也就在街亭会合两日后,刘釜所率大军,终于抵达了长安,这座汉廷初立之所。

    大将吴懿,军师将军法正等前线主帅,未能于此相迎,但如大将泠苞等人,恰于此留守,详细地向刘釜介绍了这几日间,曹营内部之情形。

    曹操,甚至曹魏的内部反应,都在刘釜的预料之内。

    他站在高大的长安城墙之上,俯视下方没有尽头的营帐,面对城内欢呼的百姓,挺拔的身躯,沐浴阳光之下,让许多未曾见过的人,深觉伟岸和霸气。

    泠苞的通报,才让刘釜回过头,相比于曹营,他本人敢关心自家的小舅子孙权之态度。

    而今他携带大势之下,又有绝对兵力,面向河内,冀州之战,又有阎行从北侧联动,法正从颍川牵制,赵云于兖州突袭,曹魏之于邺城,虽战事尚未起,但已经陷入到了四面围困之态。

    毫无疑问的是,接下来面对曹魏之战,依然是一场硬仗,甚至如果过于轻敌,也会迎来大败。毕竟曹贼这些年的积蓄,摆放在那里,但以他刘釜的人力物力,亦不需要太过担忧。

    可如果小舅子孙权能理清大势,在这个时间节点,投效过来,自然是事半功倍。

    至少面向青、徐方向,曹军势力,将受到最大范围的牵制。

    从城墙上,回到官舍后,刘釜一边翻开地图,一边倾听着青衣卫关于江东的情报。

    当厅舍内,只剩下他一个人时,刘釜站在地图前,摇头沉吟道:

    “孙仲谋接见了蒋琬,但迟迟没有表露江东之意,看来还是抱着侥幸心理,以为可以借此,收获渔翁之利。

    但在事关天下之事上,哪有那么容易?

    看来,只有我亲自主导的接下来河内之战,之于大胜,才能让天下更多人突认清形势。”

    他本人现在虽然在长安,但各路前锋之部,实际已经出潼关,到达了预定的战斗位置。

    现在便只等一些蜀内的最后一批军械到达,下发各军,于军备完善下,各路皆到达预定位置后,面向冀州方向的全面战场,将在十月的大雪之后,再度打响。

    天下无数人,都在盯着刘釜亲征这一战的战果,而这一战的战果,也必将决定天下之最终走势。

    虽然早在刘釜得凉州、关中,连接大半个天下时,结果已经注定,但政治于许多世家门阀看去,本身就是一场投机取巧,是故等待着最后的决胜之局。

第六百三十一章 灭曹(二)

    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一个多月后,刘釜来到黄河岸边,仰望南北船只,深觉华夏母亲河的浩伟磅礴。

    但与这大自然的馈赠相比,人类,尤其战争面前,生命就显得脆弱许多。

    自他兵至长安后,以河内为主战场,曹操也亲临前线,两方交战,正是激烈万分。

    短短月间,野战与城池攻守之中,在四个战场,己方之军即有两万之众阵亡,伤者无数。

    曹军同样伤亡惨重,不完全统计,因营啸之事发生,或有倒戈之部,曹操所辖部,自刘釜亲征,短短数月来,就有四万人,直接或间接地埋骨于多方正面战场上。

    但旁人看去,自能感觉到曹魏这数年延续来的颓势,没有减弱,甚至大有增加。

    这种颓势的增加,伴随着修武之战夏侯尚一万大军全军覆没,使得局面突然加剧。

    曹操的营帐,不得不往墨山一带撤退,就是最精锐的虎豹骑也是躲避刘营锋芒。

    十二月中,当曹魏全力将人马开赴河内,并同刘釜展开,自十一月中过后的第二次全面会战时,伴随着十二月初来,曹操于阵前,积劳成疾,外加兵事之败,心境起伏导致的数次吐血,以致病情恶化。曹魏在抵抗刘釜大军之外,近在邺城,为太子之位争夺,则是显露出另一番局面……

    兴许是对个人精力和梦想的极力自信,出乎荀攸、钟繇、程昱、陈群等肱骨之预料,曹操称王之初,并没有在第一时间,确定继承人选。反而是自当年,便是登基以来,连番考察曹丕和曹植的能力与文采。

    这就为近两年的事端,埋下了伏笔。

    时下,曹丕留守邺城,但曹植领大将军职位,同样留于冀州,防备北方阎行大部。两方各掌兵力,各有支持之众。

    不同阵营之间,为争者,不仅仅是为了曹魏之将来,还有各自之前程与理想,是故内外交困,局面错综复杂。

    如杨修,自曹操为魏王后,便义无反顾地站在了曹植一边,今正于之手下行事。

    只不过今日,于邯郸的将军府内,一直以来,成竹于胸的杨修,脸上表情多显愁忧。

    曹植坐于官署上首,在听完杨修所论后,脸色不遑多让,更是充满了惊恐和失望。

    此中惊恐,亦多于未来之间……

    “这么说,吾父绝不会将太子之位,传于吾乎?”

    “依修所闻所见,恐如此也!

    然则,殿下也并非全无机会!”

    “还请先生教吾!”

    “殿下真若有意的话……陛下于墨山,必会造围,而难退却。消息随有传出,然则,未有昭告于天下,可见,陛下还没下定最后之决心。

    怕,只怕是陛下,这次难以归来了!

    殿下手握六万人马,比之邺城留守,还要多上一倍,是以,若遣修与城内联络,此事可成……”

    “先生方才所言,吾父必于墨山败乎?到底有多少可能?

    若是以魏亡,吾要之储位何用?”曹植抓住了这个问题,沉吟道。

    与储君之位归属一般,他对于杨修方才言之接下来的墨山之战,曹魏必败,充满了惊疑。

    若是曹魏都没了,还要储君做什么?

    遂而,他很是少有的打断了杨修的长篇大论。

    “此事,殿下既然问起,修便再说明下眼下战情吧!”

    杨修也看出了曹植心态之变化,谁让战局变化如此之快。

    当而以曹植所担忧的也没有错,若是以曹魏没了,谈何功名利禄?

    然直到现在,便是魏国皇帝曹操兵困于墨山,前线大军遭受刘釜军全面围堵,危在旦夕,但出自于对曹军实力的信任,也没有人会相信,曹魏会在数月之内,走向灭亡。

    可惜,于曹魏内部,正是多了些像杨修这般,自负之人,才使得曹军接连遇到大败。

    昔日,杨修入蜀,见益州军之破落,又以去年,曹军成功进行了数次成功反击,这才给人以虚像,那便是曹军以一时的失利,方成今日之败局。

    直到今日,或因消息之闭塞,于传闻之间,曹魏庙堂之上,且以为其中夸大,殊不知,蜀地之富饶变革,乃是实际之福利,万民一心抗曹,恢复汉室,更以为民意所向。

    这等现实中的误判,延伸到政治之上,乃是自董卓之乱以来,中原地区,于益州及地方边地之轻视。

    在杨修将墨山战况讲述后,曹植也是感受到了深深的窒息感。

    方才杨修只是略作提及,他之心神,全被储位所填充。

    今即得闻方知,情形竟是如此严峻。

    “先生认为,刘营之部,胆敢集结重部,围困吾父于墨山,这恰为兖州军从西北方向突围,兵入冀州,提供了机会。遂而,墨山之战,吾父亲自所领,遭遇数倍之敌,必败无疑,但只要接应及时,也能大部突围而归。

    只要等兖州新招募之士卒,重上战场,足可将兵员人数劣势扭转……

    然,先生可有想过,已攻入下邳之江东军,会否投效于刘营,若是二者挥师,共同北进,吾魏国之后方,再无可守之敌,但以将兵力,驻于冀地,而以四面合围,又有何用哉?”

    曹植将储位之事,牵扯到眼前战局,犹如当头一棒。便是杨修,只做沉默叹息。

    现今看去,一些争论早无意义,曹魏之内,不为一心抗刘,而以内斗,可不让人耻笑?

    于两载至今,他杨修亦是深陷之。却不像旁人自省之,今之所思,便如方才所论,分明是痴迷其中,一定要争个胜负。

    在这一瞬间,他忽然苍老了许多。

    “殿下之所言,不无可能。

    真如此,那吾魏国,何以阻挡……

    毕竟,那江东孙氏同刘季安,乃为姻亲关系,何况,情形已如眼下。

    故此,天下人,皆小看了那刘季安!

    是于事前,于大义之上,修身处期间,不如殿下所见之明确,修汗颜耳!

    于此,当一致对外方是!”

    杨修醒悟之间,便推翻之前的建议,从魏国大势出发,继续道:“陛下以殿下守于邯郸,自是想将此作为屏障,殿下时当同邺城合作,还需防备好幽州动乱!

    此亦为陛下所忧也!”

    “幽州会乱?”

    “正是!”

第六百三十二章 灭曹(三)

    辽东襄平。

    正是难得的晴日,明媚阳光下,似要将漫天寒气逼退。

    冀、兖之战事,一时半会,难以影响到辽东广大区域的安宁。

    商贾往来贸易,农人田中整地……

    二十年前,公孙度受时任中郎将,也是好友徐康引荐,得受权臣董卓重用,经营辽东后,原本混乱无序的辽东之地,于其治理下,即有一派政通人和之象。

    二十年过去,公孙氏于辽东势力,更为根深蒂固,牢牢把持地方大权。

    不论是以前的北方霸主袁绍,还是后大丞相曹操,皆极尽于拉拢。

    至曹操北伐乌桓后,公孙氏掌控的平州,则被废除,而以并入幽州。

    今时今日,昔日的辽东之主公孙度早已病故,当权力转接到其子公孙康手中,在曹操对幽州大部掌控下,公孙家的势力,虽有萎缩,但仍旧庞大无比。

    但自去岁开始,含乐安国相杜荣等人在内,于青州等地造反,早使朝堂中,萌生了对地方各阶长官之防备。

    继而,位处在辽东,势力范围蔓延到高句丽的公孙氏,自然而然成了曹操防备的重点。

    于前线同刘釜大战时,曹操对公孙康三次封赏,又同时加派大军于孤竹城、令支、肥如等辽西重镇,正是为此。

    今日的襄平侯府内,可谓是极度热闹,公孙康手下幕僚将领,另有数名受邀嘉宾,受公孙康所邀,陆续于府内相聚。

    主舍内,公孙康的脸上,看去带着笑意,但眼中的病态与疲惫,却是无法隐瞒。

    实际这两日来,他内心一直做着艰难抉择,是对辽东未来命运之抉择,也是对他公孙氏未来之选择。

    但有昨日战报传来,局面日渐清明之际,他决定为辽东重新选择一种命运。

    “君侯,邴公,管公,还有王公,一道乘车到了!乡侯正在迎接!”

    面色匆匆的侍者,方向公孙恭一汇报,整个主舍内,便是一片议论。

    所谓“乡候”,正是公孙康之弟,永宁乡侯公孙恭。

    “管公等人竟然也来了!”

    “时以吾辽东存亡,天下大变之时,管公等心怀辽东百姓,又乃赤诚忠正之君子,又岂会处于事外?”

    在听到消息一刹那,公孙康脸上便露出真诚之喜悦,他从案几上站起,看向众人道:“诸君,即是邴公等到来,吾等一同出去迎接罢!”

    这一同到来的三人,能得公孙康亲自相迎者,正是邴原、管宁、王烈这三位名士。

    早年间,三人避祸于辽东,颇受公孙度礼遇。

    公孙度之后,公孙康亦是敬重此间三人,时常咨询时政。

    这次侯府之议,所论之事,同邴原等人关联不大,无论辽东未来局面如何,无论将来谁主天下,像邴原之属,可都是被拉拢之对象。

    就拿名士王烈而言,作为颍川人陈寔之徒,荀爽、贾彪、李膺和韩融等人之同门,袁绍或是曹操,连番相辟,他皆不就,单于辽东避祸。邴原则同孔融交好,数年前,还收到孔融信件,原本打算往许都为官,但没想到孔融身死,让他对曹操所领之朝廷,多余的好感,烟消云散,故继续于辽东生活。

    至于管宁,其人同华歆、邴原并称为“一龙”,爱授教化,天下享名,正如陈群曾赞之:“伏见徵士北海管宁,行为世表,学任人师,清俭足以激浊,贞正足以矫时。”

    即便如此,邴原、王烈,管宁等人还是来了,可见时局之变下,很多人都难以处于事外,如公孙康与弟弟公孙恭之言,近十几年来,这也将是天下百年来之未有之大变局。

    是以汉室衰弱,曹氏窃汉,但于危机之下,亦有人挺身而出,匡扶乱世。

    这一人,正是益州牧刘釜。

    一大群刚至府外,正看到公孙恭已经迎着王烈等人踏入。

    王烈为三人最年长者,已近七旬,出名也最早,很受邴原和管宁敬重,遂走在最前。

    公孙康见此,忙率众人一揖道:“王公,管公,邴公,今日府中相议,诸公能至,康喜不自胜!快请!”

    “君侯有礼了!”见到公孙康,就是一向不苟言笑的王烈,嘴角也是露出了一丝笑意。

    当年公孙度尚在时,作为公孙度爱子的公孙康,随着三人,实则有过一段进学过程。

    这些年来,每逢节日,公孙康也都遣礼问候,为王烈等士人,在辽东之生活讲学,提供了极大之便利。

    管宁、邴原也是颔首应之。

    相互见礼后,一些熟悉的官吏,也纷纷上前搭话。

    待众人踏入主舍后,案几经过一番调整,待王烈等人迎入上座落座,公孙康才接着刚才的话,谈论起辽东日常军务诸事。

    “……一岁以来,辽东尚算风调雨顺,高句丽之于臣服,未有大动作。却是朝廷对吾等防备日深耳!”

    朝廷?

    可不正是当前的曹魏皇帝曹操!

    自公孙康接手父亲事业后,也一直秉持着“恃远不服”之策略,但后来曹操之北征,让之丢失大片土地,又因归附,在朝廷威慑之下,颇为受限。包含一些官吏任免,也要事事请示之。

    是故,不仅是公孙康,就是手下诸人,也对朝廷,心中有诸多不满。

    接下来,于众人目光下,公孙康沉声道:“十多日前,辽东本地有人传之,益州牧遣使,来说服吾归之,却有此事!

    然则,事关重大,吾一直未有应之,今日相召,亦正为此也!”

    下首案几上,几名公孙康的心腹幕僚,如徐层,王真等人,对视一眼,忽又沉吟。此间事,他们早在当日就知道了,另有咨询。在那使者到来之后,才另有信件向王烈等人而去。

    当是时,在听了其中条件后,他们心中无不叹言,益州牧刘釜真乃雄主!

    今再见厅舍中人,未有惊色之辈,可见众人心里都做好了准备。

    于此,亦可见曹魏之人心背离。

    但有王烈等人在,无人主动出言,众人目光,有意无意看向上首案。

    公孙康将舍内人表情尽收眼底,那日的讯息,虽不是他故意放出,但如此试探之后,至少让之将手下众将员的态度,有所摸清,才有了今日召寻。

第六百三十三章 灭曹(四)

    “自曹氏篡汉以来,天下人莫不骂之,以期恢复汉室正统。

    刘使君能遣使而至,此于烈看来,乃是君侯之际遇也!”

    在旁人沉默时,忠于汉室,性情显得刚正的王烈,率先出言道。

    他那目光一扫,很多人便惭愧的低下了头。

    昔日曹操北伐乌桓,兵至幽地,这舍内之人,也是公孙康之幕僚下属,又不少人劝谏公孙康降曹,以期保全。

    当是时,如此作为,或是形势所迫。

    然于王烈看来,乃是背弃汉室。

    遂,这些年来,作为辽东之主的公孙康,数次邀请王烈等人,以入府中处事,皆被拒之。

    适逢此时此事,王烈一些话,不吐不快,这般一道,便是让辽东官吏中,许多人惭愧。

    最后一言,直接道明了他的个人态度。

    那就是支持公孙康反曹,归入刘釜代表的刘汉集团。

    在王烈看来,此正是大义所在!

    而前段时间,刘釜让人给他还有邴原、管宁等人,送来之亲笔信,也成了他及一众友人,出山的关键。

    刘釜在信中之内容,除了问候之言,正是言谈还有王烈等人,于辽东之地,广泛推行的教化之学。其中内容,主要介绍了益州及广大凉、交之地,所行官学建设,还有学术研究诸事。

    刘釜所传达的意思,很是明了,若是将来覆灭曹魏,恢复汉室江山,自会继续大力发展教育。

    信中,他直接言及,教育乃大汉立国之本。

    且不分士民阶级,皆以推行之。

    如此言,如此行。

    王烈等一众名士,早早知晓。

    何况,刘釜乃大汉宗室,汉天子之后,以曹操窃汉,是为可匡扶之人。

    这次出山,联袂来面见公孙康,王烈携辽东士人之势,自有把握说服。

    王烈之后,管宁早将公孙康等人表情,尽收眼底,在向公孙康颔首后道:“吾认同王君之言,时以刘使君,携大势而至,冀、兖微存,曹魏不过土鸡瓦狗,必被破之。

    君侯居于辽东,先受胁迫而归顺,今之于情形,正是重归汉室之事。”

    邴原亦道:“曹贼时腹背受敌,君侯占据辽东,若能同刘使君合作,将大大抵消曹贼势力,诚为义之所在耳!”

    三人之后,厅舍内,又有数人出言,关乎辽东未来,事情要比公孙康想象的,更快达成一致。

    公孙康轻咳两声,于众人安静后,道:“今借王公、邴公,管公,另有诸公之言,昔日曹贼势大,为完成父之遗嘱,为保全辽东百姓,吾公孙康不得已而投之。

    然吾公孙氏于辽东,早享大汉朝廷之扶持,才有今日。

    是故,见刘使君能攻曹,而复汉室,此诚为我心之所念也!

    但如诸君之议,吾公孙康归附于刘使君,同灭曹贼,恢复江山,又若何!”

    公孙康论及此,站了起来,坦然面向众人。

    一应人等,相识一言,如王烈等,也都站起身来,道:“吾等愿助君侯,协助刘使君,再兴汉室!”

    建安十三年,十二月二十日。

    辽东之主公孙康,先行向正在雒阳的刘釜去信之时,再向天下宣言,其率辽东军民,正式反曹,归于刘釜,以共同诛杀反贼曹操。

    一转眼,便是建安十四年。

    开年之首,曹军多面受敌,江东孙权,再向刘釜去信以归应之后,局面已经明了,而曹魏人心动荡,再难重振。

    结合法正、周瑜等书信所议的会战策略,正月二十六日。

    在刘釜命令下,各方面军主力,进发兖、冀、青、幽之所。

    其中,江东军由大都督周瑜亲率,从开阳而入泰山郡。

    赵云和文聘,则各领两路,从小黄、东昏进军,奇袭曹军大将殷署所守之白马,发动白马之战。

    阎行则从上谷,而伐昌平,与公孙康之部合作,以击留守在渔阳、广阳、右北平的路招、牛金等曹军主力。

    ……

    视线回到河内,从岁末,曹操黑山之败,继续后退回到荡阴后,后方就是邺城,已是退无可退。

    就算是调集大将刘若、夏侯惇等将于前抵挡,但依然难改这势态。

    接连苦战,加上形势危急,曹操本有病在身,身体更是扛不住。

    于刘釜亲率大部,合围荡阴之际,曹操在此昏倒于军帐之内。

    一应谋士将领,于军帐之外,皆是愁眉不展。

    大将曹真在外不断徘徊,等待着帐内医工的诊断结果。

    军事荀攸,则是眉头紧皱,望着头顶昏沉的天色,就如同很多人阴沉之脸色。

    “徐公,如何?”

    看到医工走出,一大群迅速迎了上去。

    来为曹操做诊的,乃是名医徐凤。

    他年有五旬,虽不像华佗、张机这般,以医术而名扬天下,但治理脑疾方面,独树一帜,又好内科所治。

    徐凤摸着下巴胡须,回头看了眼背后的军帐,沉吟道:“陛下乃是心火所致病情复发,方才吾已施针,为陛下减轻疼痛。

    诸君切记,勿要再使陛下劳累,更勿让之动怒。”

    人多眼杂,徐凤是留了不少话,这些话,自不能给曹魏将领臣子直言,他能成为冀州名医,且得曹操信任,靠的可不仅仅医术,还有政治智慧。

    很多人下意识松了一口气,在曹真、荀攸等人安排下,陆续回往各营处事。

    四日前,刘釜以大将泠苞为先锋,于西南面,偷袭了曹军营寨,这已是短短半月内,往荡阴的第四次进攻。

    在荀攸等人预测中,刘釜面对荡阴之决战,即将打响。

    曹军能否抵挡得住这次刘釜军的大规模进攻,以为接下来的冀州保卫战,至关重要。

    徐凤言毕,并没有就此离开,而是往后方军帐而去,如曹氏将领,曹操养子曹真,族子曹休等皆默契同行。

    “徐公,陛下的病情,到底如何了?”曹真问道。

    相比于其他曹魏将领,得受曹操信赖,又同去岁末时,已定之太子曹丕交好的曹真,于曹营之内,话语权很大。

    便是曹操昏倒,荀攸等人商议军事,皆避不开曹真。

    “陛下情况,只怕不妙!”

第六百三十四章 灭曹(五)

    “这……”曹真同一起到来的曹休,对视一眼,心中皆是一沉。

    两人还没来得及多说些什么,一名侍者便匆匆奔来,躬身道:“陛下醒来,有急事相召!”

    “陛下可还召集了其他人?”曹真问道。

    “另有军师等。”侍者低声道。

    曹真深吸一口气,看了眼旁边的徐凤,自知徐凤必是将皇帝的病情有所告知。此时,又适逢曹魏大军溃败,当真是雪上加霜。

    “陛下只怕是要托付身后事了!”

    军帐内,曹操面色沧桑,比一月前更添清瘦,就是那双眼眸,时下看去,也多了几分迷离之态。

    “陛下!”

    一应将领,另有随军大臣踏入,都自觉地向病榻上的曹操一礼。

    曹操努力睁眼,将每个人的面孔记在脑海。

    昔日意气风发,一幕幕重回脑海,从党锢之祸再起时,不觉间,三十余年过去,他曹操也从昔日的雒阳北校尉,成长为曹魏之主。

    事到如今,虽然有很多遗憾,很难再去实现,就比如他当年欲要匡扶天下之志,今却是步步后退,便是为部将拥护,建立的魏国,也变得岌岌可危。但他曹操所做所为,并不后悔。

    有赞扬,自有骂名。

    便是功与过,且由后人来道。

    “想当年,吾同袁绍同游雒阳长街,鲜衣怒马,意气风发时。

    看今日,吾于病榻,狼狈至此。

    不过,吾还是比袁绍获得久一些,即是刘表、刘备之属,也走在吾之前面!

    此或为乃翁之幸乎?”

    在众人到齐,曹操自语至此,忽然笑了起来。

    这笑声,于寂静的营帐,多少显得有些突兀,但人皆认真倾听,也是对如英雄曹操之尊重。

    昔年于雒阳,初逢刘釜,曹操大以赞之,曰:天下之英雄,将来必有君与操耳!

    再有许都时,与刘备再逢,曹操又言之:天下英雄,唯君与操也!

    在曹操眼中,大汉之英雄,也唯有刘釜、刘备等人,与他可相称。

    但就是英雄,也当有迟暮之时。

    “今日之战事,吾虽处于昏迷之中,但焉能不晓。

    实非君等之罪,亦非吾之罪也!

    实则于天时地利人和之间,吾等早数年,便败于刘季安耳!

    天之意,不可违,人之意,犹可胜耳!”

    曹操论到此处,那双因病痛与劳累,而变得浑浊的眼睛,在此时亮了起来。

    是然,今日曹魏之败,不是他曹操领导之因,也不是他曹魏臣子不如刘釜所领之士人、将领,诚乃天意。

    便是于此有些迷离之间,曹操寻到了“原因”。

    他心中的那些执念,也有所消散。

    当年少年时,立下的鸿鹄之志,人至中年奋发有为,后挟天子以令天下,权倾朝野,便是距离恢复天下一统安宁的目标,更进一步。谁知刘釜于益州经营,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先取刘璋大权,并以交好交州士氏,再去益州门户汉中,并平仁义行径,内中变革,以得南中夷人归附。

    其中行径,早有人向他曹操告之,但等他曹操处理完吕布,又灭袁绍、刘备,再除乌桓归来时,刘釜所领之益州,气候已成。

    刘釜是如何预料到,他曹操的总体战略意图,又是如何寻到诸葛亮、法正这等人物相助,进而才成就之霸王之业?

    曹操这些时日内,便是回想战败的一场场经历,发现从当日刘釜由雒阳返回成都之后,那便是龙归海里,海阔天空。

    这次召集众人,与其说是交代身后事,远不如说是对他这些年来,战争经历的一次总结,也是重整曹魏人心。

    “天意虽如此,但诸君之齐心协力,助吾成今日之业,其中功劳,吾死而不忘也!

    但自吾之后,魏国之于诸事,且劳君等,能辅太子,保存事业。”

    曹操是于半月前,有过军情之奏闻,到现在,前线诸事由荀攸、曹仁、曹真等人,共同决策。尚不知道,魏军于右北平,及兖州之大败。

    昔日项羽遭围,四面楚歌。

    今日之魏国,多方归属势力之背叛,以重归汉室,一如当日。

    但军帐之内,没有人打断曹操言论。

    身为曹魏天子,昔日的大汉丞相,在一众跟随者看来,曹操自有之骄傲与魄力,人有言之奸雄,但也归于“雄”。

    “子孝何在?”

    曹操目光四望,言语后,眉头忽然皱了起来。

    下侧的曹真,主动走上前去,躬身道:“车骑将军为阻敌军,正在前线督战,难以赶来!”

    “太子呢!”曹操想到诸子,心中一叹道。

    “在受陛下之召后,太子将诸事托付,日夜兼程赶来,约于今日便会抵达。”

    下首的曹休上千道。

    曹操眼睛眨了眨,看向了荀攸:“公达,怎么没见到文若?”

    此言一处,很多人都心神大动。

    荀彧早已身故,还是同眼前的曹魏天子有关联,曹操此时问起,只怕是真的处于飘忽弥留之间。

    观众人表情,曹操忽然自嘲笑了起来,只是声带有些沙哑道:“吾差一点都忘了,文若先一步,随吾而去。

    若是文若在,何至于今日也!”

    曹操又叫了十几个人名,凭之意志坚持,当众与之言语,交代了一些事情。

    这般之后,他身上已显出死气,最后望向荀攸,曹真等人,道:“公达,子丹,汝等权且留下,吾还有事交代。”

    其他人虽有些好奇,曹操还要交代什么事,但觉之前交代的,也都交代,便是各怀心思,陆续告退。

    距离曹操营帐所在,不足十里之地,同时间,被正式立为太子的曹丕,快马加鞭赶来,便是为了能见到其父曹操最后一面。

    此中通信,正是前日半夜送达,也是曹操自觉时间不多,才想见往曹丕最后一面。

    即便就能见到,他的父亲,曹魏之主。

    但忽然之间,处于马上的曹丕有种疼痛之快,这种痛感,弄得他差点喘不过气。

    曹丕于马上,握紧缰绳,唤来信兵,道:“给大营去信,便说吾即将到来,但请陛下安心!”

第六百三十五章 灭曹(六)

    “太子殿下还需多久?”

    早随曹操而来前线的吴质,站在军营大帐外,目视远方阴暗的天空,面有焦色,向一旁扈从问道。

    “回将军,殿下两刻钟前来信,再有两个时辰即至!”扈从回道。

    吴质叹息了一声:“殿下要快些啊!”

    一个时辰前,曹操召集众人,他作为参军,同样处于其列,自能感觉出,曹魏之主,命不久也,甚至就在这朝夕之间。

    太子曹丕虽说在他同司马懿等人帮助下,顺利拿下储君之位,但值此曹魏风雨飘摇之际,很容易出现问题。也只有当着魏帝的面,借以安定人心,军心,方便于接下来继承大统。

    至于能否扭转乾坤,阻挡刘釜大军,保全甚至夺回曹魏之土,便要看天意了。

    正如曹操所言,天助他刘釜,往更深处讲,或是大汉未至亡之时……

    曹操病重托孤,曹魏太子曹丕星夜来往相见,相邻不远的邺城之内,司马懿、钟繇等人留守,曹植则在北侧领兵,抵挡阎行所领的大队人马……

    从雒阳而至前线的刘釜,却并没有因为曹魏内部一些变动,去停止向曹军驻扎之地推荐的计划,反而准备加快合围进度。

    当天夜晚,于河内郡鹿肠山下大营内,刘釜接受刚刚收到的军情,自知曹军内部出现了大变乱,正是曹操命不久也!

    此消息虽还未传出,但隐藏在曹军内的本方谍报人员,已经连夜将消息散发出去。

    相信用不了一夜的功夫,就会传遍曹军之内。

    这对本就士气低落的曹军而言,当属于巨大打击。

    此间情报,在送入到刘釜手中,并陆续传到前线各统将手中后,众人对于提前完成合围的目标,各有看法。

    如法正强调迅速对敌,奇袭落仓谷、飞云山等四处曹军战略要冲,以让在荡阴的曹军,陷入左右无援,并以切断曹军从燕县的干扰。

    如早从袁氏手下,为刘釜征召,效力于军前的谋士沮授,则提出另一方案,即趁曹军人心动荡,政局不稳之际,向林虑推进,并进一步同甘宁、徐庶部合作,扩大往封丘等地战果。

    庞统,邓贤、泠苞、吴懿,马虎等阵前大将,也各有发表看法。

    结合众人的策略,刘釜广纳建言,最终还是决定直取!

    拿下荡阴,趁此机会,将曹魏有生力量,一网打尽!

    这需要极大的魄力,而从出蜀远征以来,在战略安排上,有诸葛亮、法正、吴懿、沮授、徐庶、庞统等人从旁辅佐,加上刘釜本人对全局的把控力,他最不缺的也是魄力。

    为人处世,仁义之间,这等魅力之下,才使得人心归附,全力为之出谋划策,攻城略地。

    滴水穿石,非一日之功。

    而刘釜能凝结现今之人心,现今之大势,乃是十几年间,人望之积累,行事之张弛有度,更在于识人、用人。

    简略倾听完各方意见,遂于帐内地图前,他指了指重镇荡阴:

    “我同意孝直之策略,而今曹军内部人心动荡,是向两侧推进,一鼓作气拿下荡阴之好时机。

    但在其中,我军当继续执行严格军纪,以为正义之师,不得扰民,孝直、子远当以节制。

    若能顺利拿下荡阴,整个河内的生产生活,自当尽快恢复正规,此事,还要义烈费心!”

    “喏!”

    刘釜在人事安排上,结合手下众人的特长能力,各做照顾,早使人信服,他这一决定,其军内部,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机器,迅速运转起来。

    当刘釜走出营帐,望向黄昏下,各方面军行进的军列,穿着厚重盔甲的他,站立笔直。

    曹魏的大本营,邺城,他刘季安来了!

    今,辽东之公孙氏,江东之孙氏,顺大势而行,各做归附,无论是情愿,还是不情愿,都已依附在他的手下。

    于之携天下大势,完成天下一统之际,任何企图阻止之人,都不过螳臂当车而已。

    这是他刘釜之自信,也是刘营众将,往天下征战以来,无数胜利与失败的积累下,于大军战力之自信,更是因益、交、荆数州之地,人心所归之自信……

    昔日的少年,站在大桑树下,于德阳老家,立下了鸿鹄之志,势必匡扶这汉室天下。

    待而今,距离目标越来越近时,除了少许喜悦外,还有沉甸甸的责任。

    这是国家之责任,亦是民族之责任。

    曹丕站在曹操的床榻前,背负着重重的盔甲,也感受到了无以言明的巨大责任。

    他额头有汗珠滚落,面对父亲之问,语气虽说虚弱,但觉有千斤之重,而之双眸,早就朦胧。

    “乃翁所述,汝可尽听明白?”

    曹操侧头,等着那双有些发白的眼珠,一字一顿的问道。

    “儿明白!

    无论将来是成是败,儿一定会竭力保存家族,保存与大人征战之将领家眷,但不会再让之失望!”

    曹操缓缓闭上眼,消瘦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善!

    可还记得当年,乃翁携汝与子建,灭吕布,后居东海,作的一首诗乎?”

    “儿记得!”曹丕强忍着眼泪没有留下来。

    “再给乃翁诵读一遍!”

    曹操试探着深处右手,曹丕忙上前紧握,道:“儿这便为大人诵!

    东临碣石,以观沧海。

    水何澹澹,山岛竦峙。

    树木丛生,百草丰茂。

    秋风萧瑟,洪波涌起。

    日月之行,若出其中;

    星汉灿烂,若出其里。

    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建安十四年,二月初九。

    前大汉丞相,曹魏建立者,军事家,诗人,曹操逝世于荡阴五峰山。

    就在当夜间,刘釜军分五路进攻荡阴,拿得真茫,小杜等四处战略要地,并拿得荡阴城,曹军连夜护送曹操遗体溃退,驻守之优势全无。只需刘釜一声令下,便可围歼前方曹军,进入魏郡腹地。

    但至次日天明,曹操病逝消息正式传出后,刘釜当即下令,全军暂停进攻。

    同时间,以妻兄景然为使者,出使邺城,吊唁曹操。

第六百三十六章 劝降

    滇池将军府属吏,还有本地府吏的热情款待,以及将军夫人景氏亲自相迎,与之妻眷厚爱,让诸葛亮感受到了温情,更感受到了沉甸甸的责任。

    那一夜归来,他跟妻子黄月英说了很久的话,有关于志向,有关于南中发展,有事关天下局势……

    直到很晚很晚,他才于床榻睡去。

    这一夜,诸葛亮睡得很踏实,黄月英于窗外月色下看得清楚,丈夫嘴角一直挂着甜蜜的笑,似乎是心有了归处。

    翌日。

    诸葛亮早早起床,告别妻子,离开安置宅院,踏入了将军府办公之舍,不顾行途疲惫,扶案而坐,即开始了他于南中的第一日办公。

    南中事多且繁杂,想要处置,最需要的是了解。

    后几日内,诸葛亮平易近人,事必躬亲,每日工作到深夜,属将军府最后走的数人。并常实探查,结合实际,于郡县条令进行细微调整,以之落到实处。

    短短数日,让自刘釜离开后、有些沉闷的将军府,焕然一新。

    便是此中之行,为旁人留下深刻印象。见之所为所行,长史杜微,从事景耕,等众多府吏,无不心服口服。一些老吏者,也再不以之年少轻视,开始认真相佐。

    ……

    犍为,资中前线。

    滇池每日都有讯报送来,早在今晨,得晓诸葛亮以入将军府后,刘釜整个人的精神,瞬间轻松下来。

    仿佛一个徒手攀岩者,忽然有了一条绳子,于后背系着。

    安稳、踏实。

    他总算不用时刻忧心南中军政之事,得以全心面对眼前战事。

    噔噔!

    帐外的脚步声,打断了刘釜的沉思。

    程虎面带笑容,手中握着军报而入,随即将军报放到刘釜案几上,道:“将军,武阳消息,今日一早,武阳城已破,敌将杜楝生擒!”

    刘釜接过军报,略看了眼,喜上眉梢,拍案道:“君陌过不负我所望!从南北两地,声北击南,借州兵士气低落,兵围五日,轻而取之。

    此战即落,武阳之将者,全力以赴,皆当记为首功也!”

    他身子挺直,右臂旋动,将军报压在右掌下,道:“阿程,汝速将张君、泠君亲来,就说我有要事商议!”

    “诺!”

    关于张松前数日到来,言之劝降之事,刘釜一直没有同意,静等武阳传来捷报。

    现在捷报到来,时机也就到了。

    今下,州府调度援军尚未至,牛鞞城内,无论普通兵士,亦或主将,多将处于焦躁之态。

    数个方面结合,于敌军心战之下,让能言善辩的张松当下去,无疑事半功倍。

    于此事上,自需前路泠苞所率之大部人马,从旁配合。

    且对于敌将吴班,刘釜丝毫未有轻视。

    他知吴班擅长野战,那好,攻敌以弱点,即不给吴班这个机会,让之被动之下,只能防守于城内,此亦为兵法交锋。

    过了一会,张松、泠苞双双到来。

    刘釜将情况说明,三人略一合计,一刻钟后,整个南中军大营全都行动起来,又向前推进,做出大举进攻之态。

    牛鞞城上,吴班战于角楼上,遥望远方南中军拔营前进之行,尤其中央竖起的一个大大“刘”字,一张脸早就沉了下来。

    在之左侧,副将刘尚显得很是紧张,双手紧握,目光直盯着下方南中军的行进,声音连他自己也未觉有些颤抖,道:“将军,敌军主将刘釜亲至,南中军大举来攻,今早又传来武阳失守,而州府援军为前番南中军埋伏而忧惧,迟迟未有援来。

    吾等……吾等当下如何据守?”

    吴班微微转头,看了眼副将苍白的脸,挺拔的身躯未有动摇,缓缓说道:“放心吧!

    南中军虽做出攻击之势,但左右翼漏洞太过明显,显然不会攻取,至少今日不会,只是摆出军阵罢了!

    若无意外,其今日当派出使者,是与吾等谈判耳。”

    吴班如此笃定语气,让身后诸将紧张情绪略有舒缓。

    说来可笑,州兵于牛鞞城中,不算前番战损,还有五千人马,凭借城内粮草,坚守半月没有问题。

    但在南中军前番几次大胜下,确确实实被吓破了胆。

    尤其武阳县地的伏击之战,上万州兵精锐大败,让人于南中军实力有了更为全新认识。

    牛鞞城外三里。

    刘釜此时随大军,已经行到了阵后,恰能看到牛鞞城上,走动的人影。

    在之旁侧,泠苞、法正、王许等人正以站立张望。

    望着城头,刘釜道:“我军之于阵势,及刻意流露之破绽,吴班定以知晓。

    接下来谈判诸事,就劳烦子乔了!”

    说完后,他面向张松深深一礼。

    张松微微错开身,面上有些洒脱的骑上了马,笑道:“季安,还有诸君,汝等放心,想来吴元雄也正等着吾往,以开好了城门。”

    目视着张松骑马,于举着盾牌的兵士护送下,直往城门而去,刘釜面色虽平静,然手心难免捏了一把汗。

    当看到城门果然大开,张松顺利入城,刘釜方才安心。

    张松善辩,有急智,又以为友,他可不愿刚刚投效,即因此战而受损。

    处于当下,就看张松能否说服吴班了。于此事上,刘釜能感受到好友张松之信心,他本人与吴班并不相熟,但若吴班真乃识得大事者,自当知道该如何做。

    视线回到牛鞞城内,当张松面色坦然的从打开的城门处,大摇大摆,骑马而入的时候,牛鞞守将吴班,已经走下了城池,于城内迎接。

    张松曾为益州从事,也是去岁主动辞官。吴班则担任过新都令,后又为蜀郡都尉,这两年一直是驻守成都之大将。

    两方过去间,多有交集。

    对于吴班,正如张松对刘釜所言,其于之了解众多,这是个虽身处益州牧刘璋之下,但性情耿直,胸怀大志之人。这等人,面对当下之情况,刘璋之暗弱,又岂能不识得大体?

    对于张松,吴班同样欣赏,在之印象内,张松相貌是不出众,但才能匪浅,待人接物,有理有据。

    于城内,双方一见面,各以行礼,而后于吴班相邀下,一行人往官寺而去。

第六百三十七章 得邺(上)

    曹丕之妃嫔郭氏,字女王,人又称之“郭女王”。

    郭氏少即秀慧,与父母失散,寄身在铜鞮侯家。自入得曹丕东宫后,颇受曹丕宠爱。

    便是而今曹丕为曹魏新君,若非内忧外患,

    早立郭氏为后。

    郭氏的温言细语,让曹丕心中一暖,他接过汤水,小口就饮后,这才感觉到肚中饥饿。

    一边喝着汤,曹丕一边将今日发生及所闻之事,告知了郭氏,后轻叹道:“吾于大魏危亡之际,

    临危受命于天。前有先帝之嘱托,现有魏之百姓官吏之期盼,谁知刘营之部,穿插左右,以四面包围冀、幽、青、兖之地。

    正此时,此四州之所,军事难以自顾,又有公孙氏,孙氏来犯,各地归降者无数。

    吾欲匡扶魏氏,完成先帝未尽之事业,以期天下一统。

    然情形至此,司马懿、陈群之属,皆无余力。

    荀攸与大将军难以阻刘营主力,其已至魏郡。

    邺城震撼,百姓逃离者无数,

    按此势头,所谓兵败如山倒,或不日将兵临邺都。

    朝中有人建议,吾当行遣都之举,往安平一带而去。

    可若邺都失了,还有何意义?

    吾有死守之心,可念及先帝遗命,又不愿兵士百姓因此受累,可当如何?”

    郭氏一直在旁服侍,闻听此言,自晓身边的曹魏天子,心中苦闷之深,艰难之大。

    数年来,她还是头一次遇到丈夫曹丕如此模样。

    见曹丕手中汤碗的汤水不觉间空了,她双手接过,递给后方侍从,然后跪坐在曹丕下侧案,望了眼案几上堆积的满满当当之奏书,且多为请辞之书。

    郭氏不顾尊贵之身,将双袖挽起,

    于旁研墨,

    道:“正如陛下所言,

    陛下之所念者,乃属大魏百姓,另有无数心怀魏氏的忠义之士。再有先帝托付,如何使之失望?

    陛下悲催,独坐于室内,应知于前线,无数将士,为护卫邺都而浴血奋斗,无数官吏为安稳人心,而奔走地方……如此颓势,便可对得起先帝之意哉?

    刘营之部,即于先帝也难以阻挡,妾身于宫中亦有闻市井传言,天不亡刘汉,遂以天意如此,人力而难阻,才有刘益州崛起之势,此非先帝,亦非陛下之过也!

    妾身又则闻,身处其地,则处其事。

    时至于今日,大魏虽有败退,但陛下一日为魏天子,当为大魏而尽人事,以听天命。

    便是后人说起,魏有败,但陛下亦是仁义圣明之主。

    朝中之于奏事,妾身不知,但愿为陛下研墨……”

    曹丕本是颓废丧气苦恼至极,郭氏之言,将他带回了现实。

    他自幼聪慧,文采斐然,便是行为处事,亦各有原则,才弄得司马懿等人相随。

    待跳出局外之后,曹丕心情一振。

    “是吾临乱失了方寸,卿之言,让吾豁然开朗!”

    数日后,于景然、张松等人努力下,便是于两军仍在激战,而曹魏接连大败,魏将曹真、夏侯惇更是接连中伏,深受重伤,又有将领冯成、马嵬之投,且见刘釜大部人马,距离魏国国都越来越近,邺城之内,事关向刘营投降之声,更加广大。

    但使人敬佩的是,年少的魏帝曹丕,仍然处于邺都皇宫之内,每日不辞劳苦,加班加点的处置公事。

    从外看去,自曹魏先主曹操驾崩后,于魏主曹丕领导下,曹魏残余势力,经过前番的微小混乱,竟又显露出了一段时间之有序,但终抵不过刘釜所拥有的浩荡大势。

    建安十三年四月初六。

    刘釜手下先锋官,亦是之外甥常勇,以万夫不当之勇,率先攻克西北面的杨修军,奇袭而至邺都城下,并以此占据有利地形,构建军寨,等待后续援军。

    接下来两日内,就是驰骋北方,名扬天下的虎贲军,也难再抵抗。

    马超部、泠苞,先后而至,再有邯郸、广年为大将邓芝、王平采用迂回战术所取,尚存于魏郡内的曹军,及邺城内的魏帝曹丕,除了弃城向东突围外,别无他法。然于东侧,兖州地界内,甘宁大部人马,已拿下元城,此行,正是为了刘釜统筹下的“囚虎”战略。

    天下目光聚焦于魏郡之际,刘釜于四月初十,也到达了邺城,这座自曹操由袁绍手中所夺,即立为曹魏根基之地。

    而今,他要亲手拔掉这座城。

    城外大军中,刘釜自到达后,像以往一样,不顾劳苦,于賨卫护送下,先是往各军营巡视,看望伤卒,并于全军慰问后,即连夜召开军事会议。

    法正、吴懿等军中大将,悉数与会。

    大帐之内,巨大的案几上,摆放着局势图,中间乃是地形逼真的沙盘,将整个邺城,及方圆百里之地的地形地貌,军事部署,囊括其中。每战之前,刘营将领,凭着斥候打探,无数次的推演,外加强有力的后勤供应能力,才能从并州之战开始,胜多败少,有效地挫败了曹魏意图一同北方之图谋。

    自去岁中,仲长统为并州别驾,于并州牧空缺之际,全权处理军政要务后,这次跟随刘釜,为随军主簿的,不是仲长统,而是费祎。

    在费祎介绍完城池驻守情况后,刘釜看向了早调出南中,近一年来,受他重用的亲信老将王朝。

    “城中情况如何?”

    王朝这些时日,一直负责同邺城城内的郑向等人联系,并有及时将郑向想办法送出的情报,联合好大军战事实际之责任。除此外,景然等刘营使者,依旧处于邺城,或者说扣押更为妥当,其中事由传出,也是汇总到王朝手中。

    而王朝本人性格使然,能力出众,处理起此中事项,亦是显得合适。

    为刘釜所问,他出列沉声道:“邺城城内,这几日之情形,并不如表面那么稳当,投城之声,越加高涨,全有赖景君,张君之举。

    于末将看来,再兵围几日,城内必生大乱。

    到时候,令君只需不战而取之。”

    刘釜眉头微皱,轻叹道:“此还需要多少时日?适逢三月,且需迅速拿下魏郡,准备春耕之事。

    否则今岁,冀州之百姓,再受战乱之苦,农事废弃,此当为我刘釜之过也!

    诸君可有良策教我?”

    刘釜时刻心系黎民百姓,众将无不肃然起敬。

    “禀令君,邺都城门开了!有使请见!”

    法正、吴懿等正待献策,兵士恰于此时,入帐通报。

    刘釜抬首道:“可是魏使到了,来者何人?”

    “其自曰蒋干,受魏帝所遣!已在帐外!”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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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从益州开始介绍:
东汉末年,华夏罕有之变局。
有人割据自立称王称霸,
有人挟天子以令诸侯,
有人意欲匡扶汉室。
……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生于这个金戈铁马的时代,当如何?
好男儿当持三尺剑,携春秋大义,三兴汉室,以安天下!三国从益州开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三国从益州开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三国从益州开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