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水落石出
严先生与李旭之间的恩怨,六皇子其实并不是很清楚,他也曾多次追问过,不过严先生并没有告诉他。
面对李旭的疑问,六皇子摇摇头道:“五哥,关于此事我并不知情,他不是在你手上吗?你直接去问他吧!”
李旭点点头道:“关于这个严先生,你还知道多少?”
“此人名叫严刚,三年前,就是咱们那次醉酒之后,母妃觉得不能再放纵我胡作非为,便将此人招进宫中,教我读书,据母妃所说,此人乃进士出身,至于为何没有走上仕途我也并不清楚。”
“难怪从那时起,你便开始与我疏远了,原来是此人从中作祟。”
六皇子为李旭到上酒,举着碗敬道:“五哥,这碗酒敬你,算是谢你小时候经常替我出头。”
李旭喝下了这碗酒,盯着六皇子沉声道:“老六,你又是怎样在这三年时间内,从一个无知少年变成如今这个荒淫无度、残暴不仁纨绔子弟的。”
虽然六皇子如今有求于李旭,但是当面被他这般形容,还是不由涨红了脸,右手死死的攥住了酒碗,气恼不已。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两人对视一阵,六皇子只得认怂:“都是严先生教的!”
“呵呵,你娘倒是为你找了个好师父,说说看他是如何教你奸淫残害无辜女子的!”
六皇子被李旭讥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恼道:“我怎么会知道母妃会让我认这么个一个狗东西当先生,自然是他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是么?井底下那两名少女也是他让你杀的?”
李旭情绪陡然失控,大声吼道。
六皇子被吓得一个激灵,这样的李旭让他感到恐惧陌生,勉强分辨道:“是……不是……”
“是还是不是!”
看着李旭摄人心魄的眼神,六皇子崩溃哭道:“五哥,我们是亲兄弟,你是要逼死我吗,逼死我你心里就舒服了吗?我变成这个样子都是这该死的严刚害的,就是他,就是他教我强行上了那个寡妇,是他握着我的手将刀子插进了她的心口,让我眼睁睁的看着她在我的胯下慢慢死去……”
“继续说!”
“从那之后,我就迷恋上了这种施暴的快感,身下的女人叫的越惨、越痛苦,我就越兴奋,我知道这是一种病,严刚也有病,他喜欢看着我折磨女人,却又从来不参与,在他面前,我就像个演戏的,蹂躏着不同的女子供他观看。”
李旭面色越来越沉,冷冷道:“也就是说,你们虐杀的女子还远远不止这几个。”
六皇子眼见李旭情绪不对,就要暴走,慌不择言道:“不止这些,不是,我是说他教我的不止这些,他还教我要有野心……”
“嘭!”
“够了!老六,你该死,你真是罪该万死!”
李旭再也忍受不了心中的怒火,一掌将桌子拍了个稀烂,桌上碗碟“哐哐当当”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李旭怒哼一声,拂袖而去,或许他再多看老六一眼,就会忍不住出手杀了他。
李旭拿到罗进的口供后,就与顾毅和徐国栋商量过了,当朝皇子居然强掳民女以供淫乐,传出去便是天大的丑闻。
皇帝必会想方设法遮掩,以保全皇室颜面,想公开审理此案是绝不可能的,说不准一会皇城司就会过来接手此案。
如今三法司连同京都府俱在此地,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快结案,将案卷呈给皇帝,一切交由圣上裁决,以免皇城司拿到此案后,颠倒黑白,扰乱圣听。
他们猜的不错,吴尚书给吴贵妃出的主意就是让她赶紧回宫找皇上请罪,捡几项轻罪安在老六头上,其他的全部推在罗进和严刚身上。
吴尚书自己则是轻装简行,快速朝这处院子赶来,看顾毅能否卖他一个面子,通融一番。
李旭出门后并没有急着去审问严先生,连刑部和京都府都没能撬开此人的嘴,自己此时过去了也不一定有办法。
所以李旭找到了顾毅,将他拉至无人处说道:“这个姓严的据说是进士出身,但不知道是哪一科的,顾大人可以去查一查,老六说此人和我有仇,我估摸着会不会与我娘有些关系,也可以查一下。”
顾毅点点头道:“真是没想到拔出一颗萝卜,会带出这么大一个坑,还是要恭喜殿下,之前与殿下有关的案件,今日总算是水落石出了。”
李旭笑了笑道:“能碰上顾大人这样一心为民,秉公办案的好官,是我李旭之幸。”
“哈哈哈,积善之人,自有天助,顾某得遇明主,又何尝不是三生有幸!”
“行了,能不能要点脸,相互吹嘘很有意思吗?你们二人躲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密谋,本府还以为在商议什么大事呢!”
二人看着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徐府尹,面上笑意不减。
顾毅笑道:“徐大人,你跟着跑出来做甚,卷宗写完了吗?”
徐国栋没好气地说道:“哼,你个老东西就知道躲清闲,本府出来透透气也不行吗?”
李旭笑呵呵的出来圆场,“今日劳累二位大人了,明日待事情了结,我在太平楼设宴,再请醉月楼的头牌腾可儿姑娘过来唱唱曲儿,让二位好好放松放松。”
徐国栋点头笑道:“这个可以有,你小子今日发了这么大一笔横财,是该出出血!”
顾毅摇头笑道:“徐大人也不看看殿下选的是什么地儿,请的是什么人,哪轮得到他出血。”
徐府尹一拍脑门儿,这才反应过来,太平楼是太后的产业,腾可儿与李旭的八卦可谓是天下皆知,好嘛,这小子请的这盘客,还真不用花一分钱。
“欸?你这臭小子,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李旭哈哈大笑道:“二位今日也算收获颇丰,老惦记着我这点家产做甚!”
今日算是大获全胜,三人心情都还不错,言语间笑声不断。
这时,忽有人来报:“顾大人,屋外有人找您!”
李旭狐疑道:“这个时间点,谁会来找顾大人呢?”
顾毅轻笑一声:“大概是吴家开始病急乱投医了吧!”
第一百九十五章 我就不问憋死你
院外街边一处不起眼的角落,孤零零的停着一辆马车,顾毅猜的没错,此时马车中坐着的,正是吏部天官吴吴琦瑛。
吴尚书相貌清癯,已至耳顺之年,却依然精神矍铄,不怒自威。
顾毅被人领到马车边,便听到车内有人说道:“顾大人,还请上车一叙。”
这二人虽然同属六部主官,不过吴琦瑛品秩正一品,又是皇帝老丈人,身份地位都比顾毅要高,如今虽然有求于人,但也不愿拉下脸下车相迎。
顾毅暗道一声果然是你,当下也不犹豫,直接进入了车内。
二人相见,自是少不了一番寒暄。
只听吴尚书笑道:“呵呵,吴某深夜至此,没有打扰到顾大人办公吧!”
顾毅明白这老狐狸是在试探自己口风,想着自己和李旭之前做了那么多铺垫,正愁没有好机会打入敌方内部呢,这就赶着来送杆子了。
顾毅笑道:“吴大人这是说的哪里话,顾某能坐上刑部尚书之位,还多亏了吴大人在圣上面前美言呢,也是惭愧,一直公务繁忙,还没能亲自到您府上拜谢!”
“哈哈哈,顾大人任职京都府,治理京畿重地,勤政为民,政绩卓著,皇上也曾多有嘉许,升迁乃是理所当然的事,顾大人何须介怀!”
“不管怎么说,还是要感谢吴大人!吴大人这么晚过来,想必是为了六皇子的案子吧!”
“不错,晨儿那丫头一直着重培养老三,却对老六疏于教养,以至于让老六闯下大祸,但是这孩子具体犯了什么错,晨儿也没与我说清楚,吴某也只好过来问问顾大人。”
顾毅沉吟道:“吴大人,六皇子可不是犯错这么简单,这一桩桩案子,说是滔天之罪也不为过。”
吴琦瑛大惊道:“有这么严重吗?顾大人可不能危言耸听!”
顾毅从袖口中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罪状,递给吴尚书道:“吴大人自己看看吧,这一条条罪名都是人证物证俱在,如今三法司和京都府正在加急整理案卷,不出意外,明早就可以呈给圣上过目了。”
吴琦瑛看了罪状,佯装愤怒,激动地说道:“这老六,简直是目无法纪,无法无天,真当自己是皇子,国家律法就管不到他了吗?”
顾毅冷笑不言,静静的看着这老狐狸表演。
一会后,吴琦瑛平静下来,沉声道:“顾大人,此案若是捅出去,那可是天大的篓子,若是让百姓们知道了,陛下颜面何存?”
顾毅点头道:“顾某也有此顾虑,不知吴大人有何建议?”
吴琦瑛沉思片刻,叹道:“老六毕竟还只是个孩子,所犯之事必是有人教唆指使,顾大人不妨想想办法,将老六摘出去,这样在皇上面前也好交待。顾大人若是就这样呈给陛下,陛下龙颜大怒之下,说不准就会迁怒到顾大人,费力不讨好啊!”
顾毅心里暗骂,这六皇子比李旭小不了多少吧,这其中有多起陷害李旭的案子都是六皇子做的,若不是李旭聪慧机敏,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吴大人言之有理,此案干系重大,顾某也实在是不想趟这趟浑水,不过五殿下此时就在院内盯着,若是想做手脚,怕是瞒不过他。”
吴琦瑛点点头道:“此案确实是个烫手的山芋,顾大人心有疑虑也是人之常情。既如此,不如就让皇城司来接手此案,顾大人以为如何?”
“如此甚好,事涉皇家,本就是皇城司份内之事,顾某也就用不着这般战战兢兢,提心吊胆了。”
“顾大人且先回去,放缓办案的节奏,皇城司应该很快便能赶到。”
顾毅不再多言,朝着吴尚书拱拱手便下车离去。
吴琦瑛拨开窗帘,看着离去的顾毅,没想到他竟会这般好说话,与他之前刚正不阿的形象完全不符。
吴琦瑛并没有多想,一方面他认为这是因为顾毅和李旭之间的嫌隙极深,另一方面他认为是顾毅如今身居高位,开始贪念权位,不愿以身犯险,开罪皇帝,所以才会如此痛快的撒手此案。
他没有想到顾毅早已把自己定位成了一枚暗棋,顾毅回到屋内之后,不仅将他们两人之间的谈话内容全部告诉了李旭,而且还敦促各部加紧办案,务求在皇城司到来之前整理好全部案卷。
随后李旭便来到了严先生面前,打算和他好好聊一聊。
此时的严先生被绑在柱子之上,经历了各种严刑拷打,脸上已是憔悴不堪,看到李旭之后居然笑了起来。
“嘿嘿,李旭,你终于来了。”
李旭不动声色地说道:“怎么?你是在等我吗?”
“我曾无数次幻想着与你见面的场景,想象着你跪在地上像狗一样向我摇尾乞怜,哈哈哈哈!”
李旭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此人,冷笑道:“可惜啊,你的愿望落空了,现实就是这样残酷,如今的你就像条狗一样,被我关了起来,除了乱吠几声,却再难咬人了。”
严先生再怎么嘴硬,也无法否定李旭所说,事实如此,他只能怨毒地盯着李旭,若是眼神能够伤人,想必李旭身上早已千疮百孔。
李旭笑了笑道:“听说你还是坤宁宫的智囊谋士,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除了一点栽赃陷害的小伎俩,并没有什么真本事。你说说你们得有多傻,才能被我一网打尽,哎呀,真是好笑的很呢!”
听到李旭这般侮辱,严先生怒道:“哼,若不是那帮办事的废物,哪轮得到你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呵呵,煮熟的鸭子嘴硬的很,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你,若不是你设计将我赶出皇宫,我也学不到这一身本事。”
剩下一句,李旭没有说出口,“若不是因为你,我也不能来到这个世界……”
“好气人,对不对,哈哈哈!”
“我也没想到你一个傻头傻脑的愣头青,会成长的如此之快,变得如今这般厉害,早知如此就该在那时候雷霆出手,给你致命一击,绝不会给你成长的机会。”
“可惜啊,你的人生并没有重来的机会!”
“你就不好奇我为何要这样针对你?”
李旭笑道:“你的想法对我来说根本不重要,你我之间有什么恩怨我也不想知道,我就是以胜利者的姿态过来看看你,你不要以为我会问你什么。”
欲擒故纵,以退为进,严先生自以为能用心中的秘密作为要挟,好好羞辱李旭一番,让其恼羞成怒,自己能看看他吃瘪的样子,不成想李旭却根本不吃这一套,让严先生心里憋屈的不行。
“我不信你不想知道真相,在我面前玩这种欲擒故纵的把戏,你还嫩了点。”
李旭笑道:“我管你信不信,你要带着你的秘密进棺材,我还能拦着你不成?你休想让我问你一句!”
“你……”
李旭这番作态,也着实让严先生感到难受,只得没好气道:“你既然不想问,羞辱我的目的也已经达到,那你还不走留在这里做甚!”
“也好,那就不打扰先生了!”
严刚看着离去的李旭,一时间是真看不懂这个年轻人了。
李旭自然是很想知道所有事情的真相的,不过他也不愿给此人嘲弄自己的机会,日子还长,总有让他开口的机会。
不过坤宁宫那位显然不想再让严先生继续活在世上,这不李旭刚出门,便接到消息,皇城司到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 你心里没点逼数吗
虽然皇城司的到来是在预料之中,但是来的如此之快快还是李旭感到有些突然。
徐国栋走到李旭身边,抵给他一本折子道:“只剩一些收尾工作没做了,一些重要的物证也已经转移,皇城司想做手脚基本没有可能,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这几位人证的安全。”
李旭接过来随意扫了一眼,便揣进了怀里,淡淡道:“放心吧,这位严先生没有开口之前,我是不会让他死掉的,便是父皇想要灭口,我也决不答应。”
宁王遇刺案与皇后中毒案大概都有此人的谋划参与,是破案的关键人物,而且李旭觉得想要查清母亲当年遭遇的堕胎事件,只怕也得从此人着手,所以李旭才会下定决心保住他。
院外,范崇荣已带着部下赶到了大门口,却遭到了禁军的阻拦。
禁军都将曾民乐的确是尽忠职守,严格的遵循李旭下达的命令,除非来人持有圣旨,否则一律不许放进门来。
曾民乐此时也是无语至极,下午是自己要往里闯,被夏统领明里暗里一阵威胁;此刻却时移势易,变成了自己守门,皇城司大统领范崇荣要往里闯了。
曾都将十分后悔今日出门前没有先看看黄历,怎么就掺合到此事之中了,横竖左右已将皇城司得罪了个干净,便索性把心一横,站在了五皇子这一边。
范崇荣眼神冰冷的看着曾民乐,冷哼道:“一个小小的都将,也敢阻拦皇城司办案,是谁给你的胆子!活的不耐烦了是吗?”
一群禁军面面相觑,都知道得罪了皇城司没有好果子吃,分分看向曾都头。
曾民乐心中忐忑不安,头冒冷汗,但还是极力稳住心神,解释道:“范统领息怒,刑部、御史台、大理寺以及京都府四部主官都在里面办案,严令卑职不可私自放人进入,卑职已派人进去通报,范统领稍等片刻即可。”
范崇荣是不会等的,若是连一个不入流的都将都能将他拦在门外,传出去他范统领的脸还要不要了,日后岂不是任何阿猫阿狗都敢拂一拂皇城司的颜面?
所以范崇荣也不再废话,大手一挥,众多皇城司将士便冲上前,缴了一众禁军的械。
禁军士兵并不敢反抗,吃了不少暗亏,不过皇城司的人下手也有分寸,只是暗地里打一刀柄塞上一拳。
“都住手!”
就在曾民乐无计可施的时候,李旭带着几位主官现身了。
“范统领带兵擅闯三法司办案重地,意欲何为?”
范崇荣沉声道:“奉皇上口谕,皇城司接管此处一切案件,几位大人交接一下,便可回去歇息了。”
李旭冷哼道:“哼!口谕,我怎么知道范统领是不是假传圣谕呢,此案三司会审,皇城司不得参与乃是父皇亲口御批,范统领想要接手此案拿圣旨来吧!”
范崇荣赶来此处倒不至于假传圣旨,吴贵妃回到宫中在皇帝面前一阵忽悠,皇帝虽然大为光火,但还是赶紧派了范崇荣过来想为老六擦干净屁股。
皇帝一门心思想要将此案捂住,又怎会颁下圣旨落人口实,这样就给了李旭拿捏范崇荣的机会。
范崇荣有皇命在身,自是不会怯了李旭,冷冷道:“是不是皇上口谕,五殿下自可前去核实,现在皇城司办案,一切无关人等,速速撤离,否则别怪我范某人不客气。”
这时有一名骑兵赶来,大声喝道:“殿前司禁军听令,传夏统领口令,所有将士即刻回营,不得有误!”
曾民乐松了口气,对李旭行礼道:“卑职告辞,殿下保重!”
李旭对这位曾都将十分欣赏,点点头道:“去吧,这次多谢曾将军鼎力相助,下次我一定让夏统领叫上你,请你们喝酒!”
对于李旭的美意,曾统领自是领情的,今日为了他得罪了皇城司两大统领,若是得不到夏统领庇护,往后的日子恐怕不太好过。
禁军一走,门前就变得空荡荡起来,不过很快便被皇城司的人填满了,这次皇城司着实来了不少人。
范崇荣再次挥手,皇城司将士们便开始向门口冲去。
李旭长剑出鞘,剑光闪烁,剑锋划过地面,在身前三尺处划了一条长长的线。
“谁敢越过这条线,我让他人头落地!”
李旭剑指范崇荣,眼中杀机毕露。
皇城司将士们为李旭威势所阻,并不敢越雷池一步。
范崇荣脸色难看至极,憋了半天才说道:“你敢!”
“不信你就试试,你看老子敢不敢!”
范崇荣不敢拿兄弟们的性命去尝试,只得说道:“先是那清远老秃驴,后有杜志国,现在又阻拦皇城司办案,看来五殿下是铁了心要与我皇城司为敌了。”
“哈哈哈…”
李旭像是听到了什么特别好笑的笑话一般,仰天狂笑不止,小了一阵后才说道:“范崇荣,是我要与皇城司为敌还是你皇城司要与我为敌,你心里没点逼数么?说这话简直让人笑掉大牙!”
范崇荣一张黑脸竟被涨成猪肝色,显然是极为恼怒。
能让皇城司大统领范崇荣吃瘪的场景可不多见,这场戏可谓精彩纷呈,李旭身后几位大佬此时各个脸上都是挂着那种想笑又不敢笑的复杂神色,显然憋的极为痛苦。
李旭和范崇荣双方剑拔弩张的对峙着,场上局面有些尴尬又十分紧张。
这时李旭发现远处有一盏灯似鬼火一般,飘忽不定,看似缓慢实则速度极快的朝这边赶来,心道梁公公终于来了。
很快,梁总管便提着灯笼出现在众人面前,只听他笑道:“看来咋家来的还算及时,好歹二位没有打起来。”
梁总管既然赶来,架是没得打了,李旭收起“胜邪”,与之见礼道:“李旭见过梁总管!”
“呵呵,五殿下无需多礼,陛下有旨,召殿下进宫觐见,此处的事情殿下就不必管了,殿下放心,有咋家在此,是不会让您吃亏的,殿下还是速速进宫吧!”
李旭点点头笑道:“梁总管亲至此间,我还有什么可不放心的呢,不过此间有一人犯对我至关重要,事关我娘被害真相,我要带此人进宫,希望梁总管不要阻拦。”
梁总管心中诧异,十多年前的烂芝麻陈谷子,现在怎么又翻出来了,心里有些拿不定主意。
思虑片刻,梁总管沉声道:“可能要让殿下失望了,来时陛下有所交待,咋家不敢私自放人。”
第一百九十七章 遇袭
“梁总管放心吧,待我进宫后,自会与父皇解释,还有老六也一并由我带回吧。”
李旭不由分说便转身进入屋内,来到关押严先生的房间。
由于此人干系过于重大,让其他人看管李旭并不放心,便一直是由于谦带着几名隐卫寸步不离的守着。
为了避免麻烦,李旭便让于谦直接将此人打晕,抗了出去。
李旭带着老六和于谦一行人出门时,徐国栋已为他们备好了车和马,范崇荣和梁总管也已经进入屋内,开始进行交接。
李旭上车时,被徐国栋拉到一边悄声说道:“一路小心,注意安全,我总感觉有些心神不宁。”
李旭笑道:“徐叔不用担心,老六还在车上呢,除非他们疯了才敢来袭杀两位皇子的车架。”
徐国栋点点头道:“说的也是,你倒是心思活泛,临了还不忘拉上老六为质。”
“这点小心思自然是瞒不过您的,呵呵,行了,徐叔你忙完了就早点回去睡吧,走啦!”
徐国栋看着渐渐走远的李旭一行人,觉得自己是有些杞人忧天了,这里离皇宫也不远,应该不至于会出什变故。
街角的黑暗中,吴尚书的马车依然停在原处,吴尚书静静地坐在车里,默默地注视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这时忽有一人神不知鬼不觉的钻进了车内,对吴尚书说道:“确认过了严刚并未招供,皇后之事牵连太大,此人绝不能留。”
来人正是范崇荣,此话说完,黑暗的车厢里开始变的异常宁静,只能听到吴尚书粗重的呼吸声。
半晌后,吴琦瑛微颤着说道:“真的要走到这一步吗?”
“你我还有的选吗?”
范崇荣的反问让吴琦瑛无言以对,只得长叹一声道:“罢了……就照你说的做吧!”
二人商议已定,范崇荣悄然离去,吴琦瑛轻轻拍手,黑暗中一名黑衣人飘然而至,落在马车窗前。
“去吧,做的干净点!”
黑衣人躬身行礼,领命而去,吴琦瑛再度拍手,轻轻道:“夜深了,回吧!”
一名车夫悄然现身,跃上马车,驾着马车缓缓离去。
两更天,亥时,凉风萧瑟,细雨肃杀,整个京城开始慢慢归于寂静。
南城最繁华的朱雀街也不例外,异常宁静。朱雀街由南向北,与秦淮河上最大的一座桥“朱雀桥”相连,朱雀街正是由此桥得名。
“嘚嘚,嘚嘚……”
一阵缓慢的马蹄声打破了朱雀街的宁静,正是李旭和六皇子一行人。
李旭带的人并不多,于谦和文三架着车,其余六名隐卫前三骑后三骑护着居中的马车。
车厢内,李旭把玩着一个小竹筒,与老六说着闲话。
“五哥,你手上拿的是啥呀?”
六皇子从未见过此物,好奇的问道。
李旭笑着答道:“这玩意儿以前叫响箭,也可以叫穿云箭,俗话说得好‘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不过经过咱们爷爷的改良,现在叫信号弹。”
六皇子恍然大悟道:“就是你在院子里放的那朵烟花吧!”
李旭将信号弹丢给老六道:“不错,想着要寻人就找谢统领多拿了几个,老于手上还有,搁怀里有点硌的慌,你拿去玩吧,遇到危险说不能还能救你一命!”
六皇子玩弄了一阵,就有些兴致缺缺了,想着自己案发,前途未卜,一时沮丧道:“五哥,你说父皇会不会一怒之下杀了我?”
李旭瞥了一眼被绑成粽子一般的严先生,沉声道:“以你犯下的罪过,杀你十次都不嫌多,不过我既然答应了放你一马,自然会在父皇面前替你求情,大概会跟我一样,被贬为庶民吧。”
“那……那我以后还有机会回来么?”
李旭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若有所思地说道:“老六,你有没有想过这个姓严的为何要把你往邪路上带,我觉得正常人都干不出这事!”
六皇子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他教我做人一定要心狠手辣,说我不比任何人差,皇位必须要去争,还给我制定了目标,先干掉你,再对付三哥,最后除掉二哥……”
李旭无语笑道:“此人唯恐天下不乱,倒像是东胡的奸细!”
六皇子惊恐道:“不会吧……”
“到底是不是,迟早会知道!”
李旭盯着严刚冷冷笑道,随后拨开门帘朝四周看了看,问道:“到哪了?”
于谦答道:“前面应该还有四五里就到朱雀桥了!”
“还没过桥?怎么这么慢,快点走吧!”
“是!”
李旭正要放下门帘,却突然听到一阵“咻咻咻”的弩箭破空声,不由脸色大变,看来他们真的是疯了。
“敌袭!保护殿下!”
突如其来的袭杀瞬间打破了朱雀街的宁静,无数支弩箭如同一张密集的大网,从四面八方罩向了马车。
“噗嗤!”一声,最前面的一名隐卫已被一支弩箭穿胸而过,巨大的穿透力瞬间将他带飞,重重的从马上摔落。
接着又有一名隐卫,被连人带马死死的钉在了地上,死状极为惨烈。
“驾!他娘的是连弩!”
马匹在受惊之下,纷纷嘶鸣着向前逃窜,于谦临危不惧,依然操控着马车,想要快速冲出连弩的埋伏圈。
文三见势不妙早已滚落到街边,凭着出色的身手隔开了几支飞来的弩箭。
余下的几名隐卫悍不畏死,纷纷以血肉之躯挡在了马车周围。
而车内的李旭看着被吓傻了的老六,和刚刚醒来的严刚,心中却犹豫了起来,不知该救哪一个。
“突,突突突!”
数支弩箭射中车厢,瞬间穿透进来,李旭丝毫不慌,一把将老六按倒,剑格脚踢,轻松化解。
“嘿嘿,严某何其荣幸,能与两位皇子一起共赴黄泉,此生足矣!”
这时,拉车的马匹纷纷被弩箭射中倒下,整个车身也因此倾斜翻倒。
于谦顺势滚落,冲进了街边一间铺子。
车厢内的三人,随着车厢不断翻滚,待停稳之时,三人都被摔了个七荤八素。
“突突突突突!”
弩箭还在不停的射来,就在李旭下定决心准备救下老六之时,却突然发现,老六已不知何时被一支弩箭钉在了车厢上,嘴角还在不断淌着血。
“老六!”
六皇子手里握着信号弹,咧着嘴笑道:“五哥……快走!”
第一百九十八章 修罗场
街道两旁的连弩,还在不断攒射,弩箭依然铺天盖地的射向马车车厢。
李旭看着老六胸口又多出两支箭簇,心中的愤怒已是无以复加。
“啊!”
李旭仰天长啸一声,抓起严刚,蓦地撞破车厢,冲天而起。
李旭长剑绕身,不断格开射来的弩箭,“叮叮铛铛”之声,不绝于耳。
六皇子看着李旭的飒爽英姿,露出了羡慕的眼神,颤抖着举起手中的信号弹,用力扯下了拉环。
无边的黑夜里,霎那间绽放出一朵绚烂的烟花!
六皇子看着烟火盛开,眼神逐渐迷离,嘴里喃喃道:“五哥……原来死……也并没有……那么可怕。”
李旭仿佛听见了老六的呢喃一般,目光随转,便看见老六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李旭心中哀叹,老六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少年,若不是有人故意引导,他又怎会踏上歧途,如今却以这种方式死在了自己人手里。
失神间,李旭不慎被一支弩箭划破左臂,瞬间带走了大片血肉,鲜血如泉水般涌出。
一阵剧痛袭来,李旭瞬间回过神来,几个闪身便冲进了街边一栋酒楼内。
对方劲弩也开始调整方向,一支支弩箭跟着李旭射了进来。
整座酒楼在这强大的破坏力之下,震颤不止,灰尘漫天。
屋内的桌椅尽数被毁,残木废屑不断在空中飞舞,李旭平静的提着严刚左闪右避,有惊无险的避开了所有射进来的弩箭。
躲在隔壁的于谦见李旭情势危急,轻叹一声后便不顾自身安危,冲到街上又放出了两只信号弹。
两朵烟花骤然升空,皇宫里的谢晓星见状脸色剧变,急忙朝信号点奔去。
禁军的信号发射有个不成文的约定,常规的发现敌情、传递信息就只放一只;情报有误或者取消行动就会连放两只;而只有在形势万分紧急的情况下,才会发出三只信号,一般只有皇帝遇险或是禁军遭遇敌方大部主力时才会使用。
在京城中,这还是禁军第一次发现有人使用三只信号,所以谢晓星才会脸色大变的赶去救援,其余的禁军则需要听从主将的命令决定是否前往救援。
正在赶回军营的曾民乐看着身后不远处的三朵烟花,咬咬牙终是决定带着这都人马返回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而放出信号的于谦此刻却成了众矢之的,无法射到李旭的连弩再次启动,一支支弩箭朝他疾射而来。
虽然于谦反应极为迅速,灵敏的朝对面扑了过去,就地翻滚躲过了一波箭雨,但是他腿伤并未痊愈,就在他奋力爬起想要冲进屋子里时,一支弩箭突然射中了他的右腿。
于谦身形骤然一顿,嘴里发出痛苦的怒吼声,这支箭从他的大腿穿过,股骨尽碎,将他扎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老于!”
李旭瞧见这一幕,不由睚眦欲裂,老六的死不过让他感到愤怒,而此时于谦的状况却让李旭万分悲痛。
“于统领!”
眼见于谦就要丧命于激射而来的弩箭之下,不远处的文三奋不顾身的冲了过去,用自己的身躯为于谦挡下了这致命一击。
于谦回头看到这一幕,不由热泪盈眶地吼道:“文三!”
巨大的冲击力让文三不由自主的扑向于谦,他双手撑地,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将于谦腿上的弩箭拔出后,心满意足的朝于谦笑了笑。
敌人并没有给于谦太多伤感的机会,又一轮箭雨超他铺天盖地的射来。
于谦只好眼睁睁的看着文三的身躯被射成筛子一般,强忍着心中悲痛,快速逃进了屋内。
李旭红着眼睛看着倒地的文三,手里抓着的严刚却傑傑笑道:“李旭,看着自己的手下不断死去,是什么样的滋味呀?就只剩一个了,马上就要全军覆没咯!哈哈哈!”
李旭转手掐住严刚后脖颈,用力将他的头往旁边的墙上砸去。
“嘭”的一声,严刚瞬间头破血流,晕死过去。
李旭随手将严刚扔在了楼梯拐角处,又找了些残破不堪的桌椅挡在了他的身前,确认他不会被流矢射中后,眼中燃起滔天杀意冲了出去。
而此时敌方的弩箭也已倾泻的一干二净,站在屋顶指挥的黑衣人,看着空中逐渐熄灭的烟火,心中古井无波,今夜既然站在了此处,不管任务是否完成,他都不会活着离开这里。
黑衣人看见李旭依然完好无损的冲了出来,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冰冷的有如机器一般。
只见他轻轻挥手,街道两旁的杀手们便毫不犹豫地拔出兵刃杀向李旭。
没有了连弩的压制,李旭便如一头出笼的猛虎,冲入敌群,开始无情的收割着敌人性命。
李旭剑招凌厉,或割喉,或穿胸,招招致命,这群杀手竟无一人是他一合之敌。
那名黑衣人见状飘然跃下,静静等待着李旭杀出一条血路,来到他的身前。
这群杀手们眼见同伴一个一个的倒下,居然也没有一人退却,依然悍不畏死的朝李旭发起攻击,这一幕就连久经沙场的于谦也不由看的胆寒。
很快,李旭身边的杀手就只剩下一人,同伴已经死光,那名杀手也没有丝毫迟疑的冲向李旭。
这次李旭没有选择一剑将其斩杀,而是挑断了对方的手筋脚筋,然后夹住对方脖子,拖着他一步一步走向了那名黑衣人。
离那名黑衣人还有三步,李旭站定,缓缓割开了这名杀手的咽喉。
这名杀手鲜血如注的从咽喉和嘴里涌出,将李旭的青衫染红了大片,随着此人手脚一阵无力的挣扎过后,逐渐的没了气息。
李旭明白这些人都是死士,就算留下活口估计也难问出有用的东西,他不过是想通过这种虐杀方式发泄一番自己的怒火,顺便狠狠的羞辱对方一番。
那名黑衣人望着李旭露出诡异的笑容,随后嘴角溢出一丝黑血,浑身抽搐着倒地而亡。
战斗结束,最先赶到此地的竟然是范崇荣带领的皇城司一众人马。
就在范崇荣准备踏足这片街道时,李旭发疯了似的朝他斩出数剑,将皇城司一众人逼退。
此刻的李旭浑身上下都已被鲜血浸透,宛如从修罗场走来的一般,长剑再次指向范崇荣,冷冷道:“滚!”
第一百九十九章 父子斗气
朱雀街的这场袭杀时间并不长,所以当谢晓星和曾民乐带着禁军赶到时,战斗早已结束。
他们只看到了浑身浴血的李旭,一剑逼退了皇城司众人。
这周围的百姓其实早已被激烈的打斗声惊醒,不过并不敢出门查看到底发生了何事,此时街上声势渐歇,有些胆大的便点了灯探着脑袋朝街上看去。
看着街上血流成河,遍地尸体的场景,个个都是吓得魂不附体,赶紧灭了灯,躲进被子里开始瑟瑟发抖,再也不敢往外多看一眼。
李旭走进酒楼将严刚提了出来,走到谢晓星面前说道:“今日之事皆由此人而起,对方竟然不惜杀掉两名皇子也要除掉此人,可见此人至关重要,不知李旭还能否信任谢统领!”
谢晓星的心里十分震撼,明白此人的重要性,也明白李旭的意思,郑重的说道:“对方如此作为,显然已动摇了大宁江山的根本,谢某自然不能袖手旁观,任由他们胡作非为,殿下有事尽管吩咐。”
李旭深深的看着谢晓星,现在除了谢统领,也确实没有人能护住此人性命了。
“李旭想请谢统领帮忙将此人送往永寿宫医治,我回永寿宫之前,就麻烦谢统领保护他的文安全了。”
谢晓星点点头道:“殿下放心,谢某必不负所托。”
李旭刚要将严刚递给谢晓星,却又突然收回手道:“若是父皇下令要处死此人,可否请谢统领帮忙拖延一下,等我赶回之后再说?”
谢晓星见李旭这副模样,不忍拒绝,只得叹道:“谢某尽力而为吧!”
李旭点点头将严刚交到谢小星手上,沉重道:“谢统领一诺千金,李旭并不担心,若是……若是事不可为,我也绝不会怪罪谢统领的。”
谢晓星笑了笑道:“你就别担心了,别忘了永寿宫还有太后在!”
李旭无声的笑了笑,自己神经绷得太紧,竟忘了这茬。
谢晓星也没有立即离去,令随后赶来的大部禁军封锁了整条朱雀街,开始慢慢清查线索。
曾民乐清理完战场,过来汇报道:“殿下,谢统领,经清点一共有三十一名杀手,已全部授首,所用武器皆是东胡制式的弯刀,十架连弩包括弩箭也是东胡制式的神月连弩,由于高强度的发射,已损毁了六架。”
谢晓星看向李旭道:“十架连弩,短时间内射出数千只弩箭,殿下没有全军覆没简直是奇迹。”
李旭淡淡道:“连弩弓箭对我和谢统领来说,也算不上太大的威胁吧。”
谢晓星笑了笑道:“殿下与我一同回宫么?”
李旭摇摇头道:“还是谢统领先行一步吧,我得把死去的弟兄们安顿好,老六还是由我亲自带回吧,还有于统领麻烦谢统领一并带入永寿宫,让白芷医治。”
谢晓星命人找来担架,给副将交待一番后,便带着于谦返回了皇宫。
随后顾毅和徐国栋一行人闻讯赶来,徐国栋一连懊恼,看见李旭平安无事,这才放下心来。
李旭命人找来两辆马车,一辆放进了文三和六名隐卫的尸体,送回府中,择日安葬。
另一辆车里装满了李旭亲自斩下的三十一颗头颅,让人送去了皇城司,算是送给范崇荣的一份大礼。
随后李旭抱起老六的尸体上马,在曾民乐的文护送下,径直赶往皇宫。
福宁宫,得知六皇子身死的皇帝,还沉浸在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之中,抱着哭的梨花带雨的吴贵妃老泪纵横。
这时一位太监前来禀告:“陛下,五殿下到了。”
皇帝擦干眼泪,沉声道:“让他进来吧!”
李旭走进福宁宫,见到皇帝便直挺挺跪下,伏地泣道:“父皇,儿臣无能,未能保住六弟,请父皇责罚!”
皇帝还未出声,一旁的吴贵妃便呼天抢地地扑向李旭,抓住李旭的衣服不断撕扯道:“李旭,都是你,都是你的错,是你关着他不让他回宫,是你害死了他啊!”
李旭任由吴贵妃撕打着自己,挺直身子想要分辨几句,但看着父皇不善的眼神,还是忍了下来。
皇帝看到李旭容颜憔悴,浑身是血,想必也是经历了九死一生,心里也软了下来,哽咽道:“老六在哪,朕……想去看看他。”
“老六的遗体就在门外,儿臣这就去将他带进来。”
李旭让人将老六抬了进来,为了不让父皇看到老六身躯残破的景象,回宫后他便命人将老六的尸体收敛了一下,擦干洗净,给他换上了套崭新的皇子锦服后,才赶来福宁宫。
皇帝颤抖着掀开白布,六皇子那张惨百的脸便映入了眼帘,尽管皇帝心里早有准备,却还是如遭雷击一般,眼前一黑,险些晕了过去。
吴贵妃扑在老六身上嚎啕大哭,恸呼着:“我的儿呀,我的儿……”
李旭看着吴贵妃冷笑不止,虎毒尚且不食子,这女人简直是蛇蝎心肠,为达目的,竟能亲手杀掉自己的亲生儿子。
皇帝稳了稳心神,转头就看见了李旭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不由勃然大怒道:“你亲弟弟被你害死了,你居然还有脸笑?”
这句话也点燃了李旭的怒火,只见他红着眼朝皇帝吼道:“是我害死他的吗?您就不问问发生了何事,就把屎盆子扣在我的头上,是不是要我和老六一起躺在这里,您就不会怪我了?我也是您的儿子,我也差点没命了!十架神月连弩,数千只弩箭,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弄进京城!到底是什么人有这么大的能量,又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京城狙杀您的儿子!”
皇帝被气的心口绞痛不已,抚着胸口指着李旭骂道:“你……你这……逆子!”
“李旭,你竟敢以下犯上,忤逆你父皇!”
吴贵妃见皇帝不适,赶紧上前将其扶稳,顺势对李旭一阵喝骂。
李旭再次跪下,从怀中掏出折子双手上呈道:“这是三法司连同京都府查明的案件真相,请父皇过目。”
第二百章 暗查
皇帝被吴贵妃扶着坐到龙榻上,经过短暂平复,情绪已不如之前那般激动,回想起李旭刚刚说过的话,也觉得有些道理。
到底是谁胆敢在京城公然刺杀皇子,完全没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皇帝此时看向李旭,眼中意味复杂难明,有愤怒,有心疼,有慈爱,也有威严……
“拿过来吧!”
李旭站起身,走上前将折子递给了父皇。
折子上沾满血迹,皇帝皱起眉头强忍着心中厌恶打开看了起来。
吴贵妃也毫不避嫌的凑了过去,看着里面的内容。
折子上记录的一条条罪名让皇帝也感到触目惊心,“寡妇案”、“刑部案”、“袁志案”、“少女失踪案”等等,竟然全是老六所为,手段之残暴简直令人发指。
不过罗进毕竟只是跟着六皇子办事,所招供的内容并没有涉及到吴贵妃。
皇帝脸色难看至极,突然将折子狠狠砸在地面上,斜着眼对吴贵妃冷冷道:“哼,你教的好儿子!”
吴贵妃内心慌乱,急忙辩解道:“陛下,昀儿才多大年纪,怎么可能会做出此等天理难容之事,定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又故意害死了他!”
皇帝忍不住怒吼道:“所有案子都是三法司和京都府共同督办,人证物证俱全,这折子也是三司一府共同签押,谁敢造假!朕险些被你蒙骗!”
吴贵妃诡辩不成,开始哭诉道:“陛下,昀儿也是你的儿子啊,他是什么性子你难道不了解吗?就算这些事他有参与,但也定是有奸人诱导,绝不可能是是他一人所为,更何况他如今死的不明不白,陛下还要将罪名强加在他的身上吗?”
皇帝见她哭的伤心,也不忍心继续苛责,毕竟儿子的教育出了问题,自己也有一定的责任。
“你且先将昀儿带回去吧,朕绝不会让他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的!”
吴贵妃走后,皇帝心中悲怒交加,望着刚刚停放老六尸体的地方,久久无言。
李旭见状便出言劝慰道:“父皇,还请节哀!”
皇帝回过神,看向李旭问道:“老六的死,你怎看?”
“父皇,儿臣觉得对方这次刺杀的目标并不是我和老六,而是老六的先生严刚!”
“严刚?”
“对,此人心中的秘密恐怕是让某些人寝食难安了,方才不惜一切代价,想要除掉他!”
“此人现在是死是活?”
李旭犹豫片刻道:“还活着。”
皇帝目光深邃的盯着李旭,似要将他看穿一般,冷冷道:“朕的儿子死了,他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为什么还活着?”
面对皇帝的质问,李旭有苦难言,只得说道:“他的运气不错,虽然伤重,但还有一口气在。”
“他心中究竟有何秘密,为了杀他灭口不惜让皇子为他陪葬?”
“儿臣猜测可能与宁王叔遇刺以及……皇后被毒害有关!”
犹豫良久,李旭还是忍不住将心中猜测说了出来。
“一派胡言!”
李旭赶紧躬身行礼道:“父皇息怒,儿臣也只是有所猜测,想要知道真相,还是要继续审问才知道。”
皇帝幽幽道:“当初你和老六都不愿跟着老三在宫中读书,要去秦相府上,朕也没有阻拦,你们也就去了一阵子吧,后来吴贵妃聘请此人教导老六,朕是知道的。此人身为坤宁宫教习,若真如你所说,是有人要杀他灭口,岂不是坤宁宫的嫌疑最大?难道你认为是吴贵妃亲手杀了自己儿子吗?”
李旭知道此时说什么父皇可能都不会相信,只好默默闭上嘴,无言以对。
“宁王遇刺案皇城司早已查出真凶乃是东胡奸细杜志国,此人掩藏身份,蒙蔽老六,搬弄是非,袁志案就是在挑拨你们兄弟,你还不明白吗?”
李旭一阵无语,说得好有道理……
“皇后之事,朕早有定论,你还要揪住不放到什么时候?”
李旭现在没有证据,辩之无益,只得无奈道:“父皇,天日昭昭,所有真相自会有大白于天下的一天。但是儿臣还是得提醒父皇,那些人胆子已经越来越大,先是刺杀宁王叔,后又毒害皇后,现在老六又……”
“住口!行了,你回去歇着吧。”
李旭无奈退下,出门时便看到了早已在门外等候的梁总管和范崇荣。
梁总管对李旭施了一礼后,便匆匆走了进去。
李旭对范崇荣冷笑道:“范统领可有收到在下送过去的大礼?”
“范某多谢殿下,三十一枚胡人首级,也算是大功一件了!”
“不用客气,严刚并没有死,想必范统领很失望吧!”
范崇荣笑了笑道:“殿下若有兴趣,范某倒是不介意在此和殿下多聊几句,不过吴贵妃已经去了永寿宫,她要杀了严刚为六皇子陪葬,恐怕谁也拦不住!”
听闻此言,李旭不再与范崇荣纠缠,冷哼一声后朝永寿宫赶去。
皇帝将范崇荣叫进来问道:“皇城司可有查到什么线索?”
“回禀陛下,此案线索明确,三十一名杀手胸口都有着胡人特有的狼图腾纹身,使用的武器也都是胡人惯用的弯刀,还有十架东胡军中配备的神月连弩。”
“你的意思是此事是胡人干的?”
“不错,昨日皇城司端掉了东胡在京城的据点,今日五殿下又起获了对方三十万多两的活动经费,这次当街刺杀极有可能就是胡人的报复行为。”
皇帝怒拍御案,大声喝道:“简直欺人太甚!真当朕是泥捏的不成!”
“陛下,臣怀疑那严刚也是东胡奸细,此人不仅和杜志国来往甚密,更是诱导教唆六皇子奸淫掳掠,杀人放火,挑起皇子之间的争斗,简直罪大恶极!”
“哼,你们皇城司是干什么吃的,竟然让此人混进了皇宫大内,范崇荣,你这是渎职!”
范崇荣慌忙跪下请罪:“陛下息怒,臣知罪!”
“既然崇义能从东胡带回绝密情报,想必京城中东胡的探子也不会少,传令下去,从即日起京城戒严,皇城司开始着重清查东胡安插在京城的奸细。”
“是!”
范崇荣退下后,皇帝无力的躺倒在榻上,眼中流下两行清泪,怅然道:“梁总管,朕又失去了一个儿子!”
梁总管体会到皇帝悲痛,轻声劝慰道:“陛下,您要节哀啊,龙体要紧!”
“无妨,朕让你查的事,有眉目了吗?”
“陛下,为了不打草惊蛇,奴婢也不敢太过张扬,只能暗中调查,虽然没什么太多有用线索,但是有几件事倒是有些蹊跷。”
“说来听听。”
“太医院院正董文召,在皇后死后便以身体不适为由告老还乡,却在路上意外溺亡。”
“嗯,还有呢?”
“陛下曾经送给皇后一只玉枕,坤宁宫和皇城司好像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奴婢也查了很久,至今下落不明。”
皇帝想起李旭拿出来的皇后的绝笔信,这东西说不定就是在他手上。
“还有吗?”
“皇城司和坤宁宫是通过范统领的侄子范慎联系的。”
皇帝点点头道:“范崇义的儿子,在坤宁宫当差,你说范崇荣为何要掺合这些事。”
“奴婢不知,想必是为以后寻条退路吧!”
“哼,朕还没到要死的时候吧,就这么急着寻新主子了?”
“陛下这是说的哪里话,陛下年富力强,正当壮年,奴婢都还想陪着陛下克复中原,统一天下呢!”
梁总管知道皇帝恢复往日雄风后,对北伐之事又开始心心念念起来,故而说出这番话,讨皇帝欢心。
皇帝也很给面子,龙颜有些舒展起来,笑道:“呵呵,你这老东西,范崇义带回消息说东胡准备今冬大举南下,若是这次能战胜东胡,来年朕就带着你御驾亲征,誓师北伐!”
“陛下说的老奴血都沸了,奴婢相信大宁必胜!”
“大宁必胜!”
皇帝闭上眼睛,喃喃自语。
这时忽有一名太监冲进来叫道:“陛下,不好了,永寿宫那边打起来了!”
皇帝翻起身怒道:“说清楚!”
“永寿宫来人禀告,皇城司要进永寿宫拿人,五殿下不许,双方就打起来了!”
“知道了,下去吧!”
“唉!”
皇帝叹了口气对梁总管说道:“真是不让人省心啦!走吧,过去瞧瞧!”
第二百零一章 猜测
永寿宫此时颇为热闹,李旭仗剑立于门前,又一次与皇城司剑拔弩张的对峙起来,两名皇城司将士躺在他的脚下,痛苦的呻吟着。
吴贵妃冷眼旁观的看着戏,老六的死并不在她的计划之内,但她知道肯定与皇城司脱不了干系,现在也是恨极了范崇荣自作主张。
这时谢晓星走到李旭身边,对范崇荣喝道:“范崇荣,你的胆子也太大了,这里是永寿宫,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你就不怕惊扰到太后,被皇上治罪吗?”
范崇荣处事不惊,淡淡道:“奉皇命缉拿东胡细作严刚,若是不慎冲撞了太后,范某自会向皇上请罪。”
“放肆!范崇荣,是谁给你的胆子,竟敢大半夜的跑到永寿宫来撒野,看来是真不把哀家放在眼里了!”
早已休息的太后被吵醒,弄清楚原委后,便不顾劝阻为自己孙儿撑腰来了。
太后到来,众人纷纷行礼,李旭上前搀扶,带着歉意道:“怎么把奶奶吵醒了,孙儿这罪过可大了。”
太后轻轻拍了拍李旭的手,怒意冲冲地对范崇荣说道:“哼,闹这么大动静,你们是当哀家瞎了还是聋了,今日你们皇城司已经私闯过一次永寿宫,怎么着,看哀家没有追究,就开始蹬鼻子上脸了?”
范崇荣抱拳躬身答道:“太后息怒,皇上严令皇城司清查京中东胡奸细,臣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哼,笑话,你查东胡奸细居然还查到我永寿宫来了,你仔细看看,哀家是不是东胡奸细!”
“太后说笑了,永寿宫上下清清白白,怎么可能会有东胡奸细呢,臣说的是严刚,此人在宫中潜伏已久,拨弄是非,图谋不轨,皇城司已查明此人确是东胡奸细无疑,臣只是来抓他归案。”
李旭闻言大怒道:“放你娘的狗屁!范崇荣,指鹿为马、栽赃陷害不过是你的惯用伎俩,你今日休想从我手里带走严刚!”
范崇荣瞥了一眼吴贵妃,吴贵妃虽然恨他杀了自己儿子,但毕竟还是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严刚知道的太多,肯定是不能留的。
吴贵妃急匆匆地赶来永寿宫,也是想找个理由除掉严刚,只是没想到李旭竟会安排谢晓星寸步不离地守着此人,并没有下手的机会,此时范崇荣前来提人,自然要出声相助。
于是吴贵妃走上前哭诉道:“母后,老六没了。”
太后不可置信地问道:“你说什么?”
“是臣妾有眼无珠,招此人进宫教导老六,没想到此人包藏祸心,竟是东胡奸细,不仅教唆老六犯下诸多罪孽,挑拨老六和旭儿的关系,如今更是害的老六命丧黄泉,臣妾……臣妾……”
太后对老六虽然不如对李旭那般亲厚,但毕竟也是她的孙子,听闻老六死讯,一时竟有些难以接受,抓紧了李旭的手问道:“旭儿,她说的都是真的?”
李旭虽然心疼祖母,但是当着这么多人也不好骗她,只好沉重地点点头。
太后闻此噩耗心中难免悲痛,眼睛一红便开始垂泪不止。
“皇上驾到!”
皇帝匆匆赶来,看见太后居然在门口伤心抹泪,赶紧上前请安道:“母后,您这是?”
太后轻颤着抓住皇帝的手悲戚道:“陛下,老六没啦?”
皇帝黯然道:“不是交待他们先别告诉您么,您知道了这晚上还怎么睡得着。”
“好好的,这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唉!”
皇帝长叹一声,看着门前跪着的皇城司一众人,骂道:“一群不知轻重的狗东西,半夜三更了还在永寿宫门口闹事,惊扰太后,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范崇荣急忙辩解道:“陛下,臣奉命捉拿严刚,本以为会一切顺利,却不料五殿下无故阻挠,这才惊扰了太后,请陛下恕罪。”
皇帝看向李旭道:“这么晚了还在这里胡闹,成何体统,都这么大人了,也不知道心疼体恤一下你祖母,去把人带出来,交给皇城司,别在这里闹了。”
李旭自是不甘就这样将严刚拱手交出,愤愤道:“父皇,他范崇荣说什么您都信,就是不信儿臣的话,若是有一日他说儿臣是奸细,您是不是也会毫不怀疑的相信!”
“旭儿,闭嘴!快照你父皇说的去做!”
李旭再怎么不甘,也不敢忤逆了父皇和祖母的话,只得冷冷看了一眼范崇荣,拂袖而去。
“母后,儿臣扶您进去歇着!”
皇帝搀着太后,瞥见吴贵妃也在此地,便说道:“爱妃早点回去歇着吧,朕陪母后说会话,一会再过去陪你。”
吴贵妃拭去眼角泪水,娇弱的点头离去。
李旭走进偏殿一间屋子,让守着严刚的曾民乐带着几名部下出去后,便来到严刚身前,盯着他看了一会后笑道:“严先生,外面的动静想必也听到了,你说我到底要不要将你交给皇城司呢?在我这你或许还能多活一些时日,若是落到皇城司手里,只怕活不过今晚吧。”
严刚不屑地笑道:“李旭,你以为这样就能吓到我?哈哈哈,别天真了,你将我扣在手里,不过是为了我口中的秘密而已,你放心,就算死,我也不会跟你透露半个字,这么多年苟延残喘,严某早就活够了,哈哈哈!”
“你所谓的秘密对我来说根本毫无价值,你以为我猜不到?你我素不相识,却如此恨我,想必是因为上一代的恩怨。当年暗害我娘的那几个宫女,尽数被我父皇满门抄斩,你就是哪一家的漏网之鱼吧。”
严刚气息开始急促起来,望着李旭的眼神充满怨毒。
“你不止恨我,你还恨那个给你至亲下令的人,是吴贵妃吧,或许你也恨着我的父皇,所以你才挑拨我和老六之间的关系,想除掉我的同时,也毁掉老六,甚至是老三。不过一个人的心里就算充满仇恨,也不至于扭曲变态到像你这样的地步,老六说你喜欢观赏他蹂躏虐杀女子,却从不参与,我猜你不是不想参与,而是没这个能力吧!天阉?”
第二百零二章 靖北王
李旭的一番猜测,与实事几乎一致,让严刚脆弱的心灵,备受打击,逐渐开始崩溃。
“你才是天阉,你全家都是天阉!”
严刚双目赤红,面上青筋暴起,愤怒地嘶吼着。
李旭笑道:“你看看你,让我说中了吧,好好说话,怎么还急了呢。”
“说中个屁,若不是皇城司的残害,我又怎会变成这个样子!你说的对,我恨你,恨你们皇室所有人,当然也恨皇城司、范崇荣,我希望你们都不得好死!可惜呀,我一个人力量还是太小,只拉了一个李昀陪葬!不过,你以为你知道的就是全部真相了么?哈哈哈哈!”
李旭冷笑道:“你所谓的真相已提不起我任何兴趣,不过就是宁王遇刺和皇后中毒的事,你难道还以为我不知道是你们做的?”
“哈哈哈,李旭,你太天真了,你知道范崇荣为何会倒向坤宁宫吗?你以为范崇荣花费如此大的代价,不惜杀掉两位皇子也要将我除掉只是因为这几个案子?”
李旭神色凝重沉声道:“你什么意思?”
“哈哈哈……”
严刚疯狂地笑了一阵,良久之后才平静下来,淡淡道:“想知道真相自己去查,我说出来就不好玩了。李旭,其实我知道我没理由恨你,虽然我即将死去,但我的复仇并不会因此而止,我相信你会替我将我的仇人一个一个收拾掉的。”
李旭虽然不愿承认,但也知道此人所言不假,他的仇人也是一块块挡在李旭前进路上的拦路石。
“来吧,杀了我吧,与其将我交给皇城司,不如亲手杀掉我,也算为老六报仇了。”
李旭冷哼一声道:“哼,杀你我嫌脏了自己的手,你还是去领教皇城司的手段吧。”
李旭一掌将其击晕,然后提着他走了出去。
来到永寿宫门口,李旭将严刚丢给了范崇荣,冷冷笑道:“范统领,多行不义必自毙,望你好自为之。”
“殿下还是管好自己吧,范某就不必殿下操心了,告辞!”
李旭看着皇城司一行人消失在黑暗中,回想起严刚刚才的话,心中暗忖,范崇荣胆大包天,难道还敢淫乱后宫不成?
若真是如此,这颗雷就太大了些,若是炸开,也不知会殃及多少人,李旭尽力克制住自己不再往这方面想,这种事不管有没有证据,说出来只怕就是个死。
“殿下!”
李旭呆立良久,忽然一声轻唤让他回过神来,转过头才发现谢统领已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后。
“能近我三步之内,却不被我发现的人,也就只有谢统领了,今日之事,多谢谢统领了。”
谢晓星笑道:“殿下不必客气,陛下在花园等你,快过去吧!”
李旭点点头,接过谢统领递过来的雨伞,便朝花园走去。
秋风瑟瑟夜微凉,雨水绵绵诉愁肠。
花园里,皇帝双手负背,寂寥独立,雨水凝成细珠沾在皇帝发丝之上,密密麻麻,有如白发。凉风阵阵,落叶纷飞,皇帝鬓须凌乱,尽显苍凉。
李旭看到眼前一幕,也不由有些心酸,知道父皇还在为老六之死感到悲痛,心中的责怪已去了大半。
李旭走上前,为父皇撑起了伞,轻声唤道:“父皇!”
“来啦!走,陪朕聊聊!”
李旭撑着伞默不作声的走在皇帝身侧,父子俩走了一段,气氛有些沉闷。
皇帝转头瞥了一眼李旭,笑道:“还在怪朕让你将严刚交给了皇城司?”
李旭垂头不语,心里肯定是怪的,不过肯定是不能说的,不出声代表了默认。
“你觉得你手里攥着此人是能扳倒坤宁宫呢,还是能扳倒皇城司?”
李旭不知父皇为何会有此一问,但还是不服地说道:“儿臣没想扳倒坤宁宫和皇城司,只不过是想知道一些事情的真相而已!”
“你能笃定此人说的就一定是真的吗?即便你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真相,你又能如何呢?告诉朕,请朕做主?还是不顾一切,乱杀一通?”
“儿臣……”
皇帝停下脚步,看着李旭语重心长地说道:“旭儿,你要明白在你追逐实践自己的理想目标时,真相其实并不重要,结果才是最重要的。”
“儿臣受教!”
面对父皇的说教,李旭虽有不服,但还是虚心接受。
“老六的死对朕来说算是一个警醒,只不过代价太大了些,此事也并不像你想的那般简单。”
李旭点点头,想着老六的死是真的对父皇触动很大,长这么大,父皇还是第一次这样和颜悦色的和自己谈话。
“东胡入侵在即,朝廷不可陷入动荡,所以这些事都先放一放吧。”
李旭闻言大惊道:“什么?赵延昌不是还在与他们进行和谈吗?怎么这么快!”
“情报是皇城司探视营统领范崇义带回来的,可信度还是极高的。说起来对胡人最为了解的还是你王叔,不过他身体一直还未康复,朕实在不忍心放他上前线!”
李旭点点头道:“胡人最是狡诈,毫无信义,一边拖着我们和谈,麻痹我们,一边积极备战,随时准备南下!”
“不错,你现在明白朕为何要让你将严刚交给范崇荣了么?”
“儿臣明白了。”
李旭心里有些兴奋,父皇已经对皇城司起疑,以后对付起来就没那么难了。
皇帝笑了笑道:“坤宁宫背后站着的是吴家、赵家以及半个朝廷的朝臣,除了皇城司,暗中还不知有多少武将支持,一个严刚并不足以动摇其根本,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你的实力还有些不够看,等下回去告诉秦相,就说朕有意在皇城司设一监察部门。”
皇帝后知后觉,坤宁宫势力之大,已严重威胁到他的帝位,此时便开始准备大力扶持李旭。
“是!”
李旭也明白父皇有拿自己当刀使的意图,不过自己本来就要斩尽前方荆棘,能得到父皇支持,事半功倍,何乐而不为!
“你和剑阁大师兄的一战,尽早打了吧,你若打赢了,朕就给你封王如何?”
“啊?”
“怎么,你这副表情是不乐意还是不相信啊?”
李旭傻呵呵的笑道:“父皇金口玉言,可不许反悔!”
皇帝点点头道:“东胡有镇南王,对我大宁虎视眈眈,我希望大宁能出一个靖北王,替朕平靖江北,肃清中原!”
“靖北王!”
李旭郑重的对父皇行礼道:“儿臣领命!”
第二百零三章 监察厅
第二日,京城戒严,连日的阴雨,似乎也加重了人们心头的沉重,整个京城开始弥漫出一种紧张压抑的气氛。
六皇子之死虽然被皇城司嫁祸给东胡细作,但也在朝堂上引发了轩然大波。
得到皇帝暗中授意的秦相,在朝会上借此发难,弹劾皇城司监管不力,玩忽职守,肃察奸细毫无作为,并以皇城司权限过重,缺乏监督为由,提议削减皇城司纠察百官之权,并将皇城司纳入朝廷监管体系,受督察院监督。
皇城司掌直驾侍卫,巡查缉捕,可不经三法司授权,直接听命于皇帝取旨行事,朝廷诸公苦皇城司久已,秦相此议深得百官之心,纷纷附议,一时间,皇城司被人人喊打。
范崇荣自是不肯坐以待毙,开始据理力争,无奈口舌之争本就不是他所擅长,没一会就理屈词穷,被驳的哑口无言,气的七窍生烟,满脸通红。
皇帝虽有心敲打皇城司,但也不愿让其丧失独立性,于是提出了自己的方案,皇城司增设监察厅,掌督察内部,纠视诏狱之权,只对皇帝负责,皇城司其他职能不变。
皇帝发话,双方各退一步,范崇荣也只得捏着鼻子接受,秦相则以退为进,完美的达成了目标。
皇城司虽设有监察使一职,但并没有相关的职能部门,只是徒有其名,并无实权,那块令牌一直就在李旭手里。
职能已定,由谁出任就成了下一个议题。
朝廷诸臣也看的明白,这监察厅初立,要人没人,要钱没钱,又势必会引来皇城司内部的敌视排挤,监察使一职看似风光紧要,实则是个烫手的山芋,所以并无人出声,一时间朝堂上变得安静无比。
最后还是秦相建议从皇子中选出一人出任此职,群臣纷纷赞同,随后秦相又以二皇子和三皇子已有职责在身,公务繁重为由,直接举荐了五皇子李旭。
皇帝装模作样的询问了一番范崇荣的意见,事已至此,范崇荣又如何能够拒绝?
老奸巨猾的吴琦瑛算是看明白了皇帝和秦相之间的猫腻,不过他也并不在意,皇城司倒向坤宁宫,引起皇帝警觉,此时敲打皇城司也是应有之意。
若是在皇城司内部,范崇荣还搞不定李旭这乳臭未干的臭小子,除了骂他无能,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另外昨日闹的沸沸扬扬的三司会审,由于皇帝的强势介入,以及六皇子的殒命,只能草草结案,没翻起多大浪花。
皇帝将罪名全部加在了罗进、严刚以及杜志国身上,把老六摘了个干净,人死为大,李旭也并没有多说什么。
朝会结束后不久,梁总管便带着圣旨来到了李旭府上。
此时的李旭还在酣睡,被海棠叫醒后,简单梳洗一番,便睡眼惺忪地赶到了前厅。
“让梁总管久等了,得罪,得罪!”
“呵呵,殿下无需客套,还是赶紧接旨吧!”
梁总管宣读完毕后,笑呵呵地说道:“恭喜殿下,殿下现在就算是名副其实的皇城司监察使了。”
李旭昨晚和秦相商议了一整宿,早已猜到圣旨内容,此时心情倒是平静。
“呵呵,多谢梁总管!”
“好了,看殿下一脸疲相,想必昨晚也没有休息好,杂家这便回宫复命,殿下且再去多睡一会!”
李旭拉住转身欲走的梁公公,不动声色的在他手里塞了一颗金锭,笑道:“梁总管难得来我府里一趟,怎么说也得喝完这盏茶再走,何必如此着急。”
梁总管掌管内库,自然是不缺钱的,不过也不会拒了李旭一番好意,收好金锭笑道:“喝茶就不必了,殿下有话请直说,咱家可着急回去伺候皇上!”
李旭笑道:“呵呵,梁总管性子就是爽快,我就是想问问这监察厅草创之初,人马钱粮匮乏,我身为监察使该找谁去要呢?”
皇城司独立于朝廷之外,一直都是内库养着的,监察厅想要在皇城司立足,这补给之事自然是不能受制于范崇荣的,所以李旭就将主意打到了眼前这位梁总管身上了。
梁总管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李旭心里的小九九,不过想让他掏钱那是不可能的,于是笑眯眯地说道:“咱家来时,陛下就交待了,监察厅一应所需,让您自己去想办法,咱家也是爱莫能助,呵呵。”
李旭有些不甘心道:“人我可以找谢统领去要,但是钱财之事,您可得帮帮我。”
“哎哟,殿下这是说哪的话,您这么大一位财神爷,随便在废墟中挖一挖,就能挖到几十万两银子,怎么会缺钱呢?不过陛下也说了,若是殿下愿意将昨日所得上缴内库,以后监察厅一应开销都可从内库支出。”
李旭心中暗骂不已,面上笑意不减,“梁总管说笑啦,罢了罢了,此事就当我没有说过,些许钱财,不用麻烦梁总管,呵呵,我还是自己想办法吧,既然如此,那我就不留梁总管吃饭了!”
梁总管识趣离去,李旭倒也礼数周全,亲自送到了门外,想着大把的银子自己还没捂热,就得哗啦啦的向外流,心里不由阵阵肉疼。
送走梁总管后,李旭回屋随意对付了一口早饭,接着便来到了相府,探望袁玉婷。
昨日袁玉婷被秦寿救起之后,身体极为虚弱,李旭为了她的安全,便让秦寿将她直接带回了相府进行治疗。
第二百零四章 招兵买马
袁玉婷的身体并无大碍,修养一段时日便能痊愈,李旭简单慰问之后,便离开了相府。
接着李旭又来到了永寿宫,探望重伤的于统领。
于谦左腿被弩箭射穿,伤势严重,尽管白芷医术高超,已尽心医治,但是据她所说,就算康复以后,怕也是很难像之前一样正常行走了。
这次遇袭伤亡惨重,李旭看着眼前虚弱的老于,想起惨死在自己眼前的文三和其他几位兄弟,心中难受至极。
于谦对李旭的性格十分了解,看懂了他的自责与不安,尽管自己心中也不好受,还是出言劝慰道:“兄弟们既然选择了追随殿下,就早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所以殿下无需自责,前路凶险,牺牲必然在所难免,殿下还是要早日习惯的好。”
作为一名上位者,杀伐果断、品性坚毅是必备的素养,李旭现在这副姿态显然是不合格的。
无情未必真豪杰,多情自古空余恨。
李旭明白于谦劝谏的苦心,点点头道:“我明白,这几天你就安心在此养伤吧,家里的事就不用操心了。”
于谦苦笑一声,摇摇头道:“殿下还是带我回去吧,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卑职想去送送文三。”
李旭知道就于谦现在的伤情,肯定是不能乱动的,但看着他恳切的目光还是点头道:“好,我这就安排人送你回去。”
一旁的白芷见这两人丝毫不顾她这主治大夫的意见,不乐意地说道:“伤成这样还动来动去,你这腿怕是不想要了。”
于谦苦笑道:“多谢白芷姑娘医治之恩,能活下来已是莫大的运气了,一条腿废了就废了吧,何况就算不动也未必能保的住,不如回去送兄弟们最后一程。”
“你若好生休养,痊愈之后最多有点瘸,现在乱动,以后就只能坐轮椅了,你们自己看着办!”
说完白芷便气冲冲的离去,男人之间所谓的兄弟之情,白芷有些难以理解,送葬而已,难道真的比自己的腿还重要吗?
于谦无助的看着李旭,李旭摸了摸鼻子叹道:“你别着急,我再去帮你问问,看还有没有更好的法子。”
李旭找到白芷,发现她正在收拾行李,便问道:“你这是要上哪去呀,还一堆伤员等着你救。”
白芷没好气道:“你手下不是要回去么,本姑娘若不跟着,难道真的眼睁睁看着你们作废了他腿?”
“那王叔这边?”
“你放心吧,宁王康复只是时间问题,不需要我在这盯着了。正好本姑娘在这永寿宫也呆腻了,这回去你家你可得好好招待。”
李旭点点头,想着宁王伤好后,必然会第一时间赶回襄樊布防,以应对东胡随时可能发起的战争。
白芷对李旭这幅态度很不满,本姑娘屈尊降贵下住你家,你居然这么不在乎?
“喂,李旭,你这幅表情是不欢迎本姑娘去你家么?”
“啊?当然欢迎,热烈欢迎!你等着,我这便去安排人手准备横幅,夹道欢迎!”
白芷轻哼一声:“哼,你有这份心便够了,不用这般大张旗鼓,收拾好了,走吧!”
李旭进宫还有要事,便让白芷带着于谦先行回去,等他办完之后下午再带她去京城里逛一逛。
监察厅初立,李旭如今还是个光杆司令,这次进宫就是来找谢统领要人的,禁军中那位都将曾民乐,给李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此时正好将其招入麾下。
李旭找到谢统领,说明来意后,点名就要曾民乐。
谢晓星自是不会与他为难,命人叫来曾民乐,直接说道:“殿下有意招你进皇城司监察厅,愿不愿意去看你自己的意思。”
曾民乐有些惶恐地看了看谢统领和李旭,见两位都是露出一脸让自己琢磨不透的微笑,不免有些犹豫不决。
他现在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都将,留在禁军不知何时才能有晋升的机会,此时能得李旭青睐,也算是一个飞黄腾达的契机,不过想着昨晚朱雀街的惨烈情形,心中又有些恐惧。
谢晓星见他一时难以抉择,怕李旭久等后面上不好看,便劝道:“以你现在的职位,想在禁军中有一番作为,怕是要耗费不少时光,如今五殿下看上你,可以说是你人生中一次重大的机遇,所以你不必有什么心理负担,就算你选择离开禁军,我也只会恭喜你,不会怪你,何去何从,你还是早做决断吧!”
李旭也笑道:“曾将军,我说过咱们有缘,我也不是只要你一人,你那一都兄弟我都要,放心吧,不会让你们吃亏的,现在跟我走所有人官升一级,所有福利饷银翻倍,日后再论功行赏。”
大宁军队编制十人为一队,十队为一都,十都为一营,十营为一军,当然也有特例,像皇城司探事营在编的就有两万多人,分布全国。
谢晓星在一旁笑道:“这条件可算极为优厚了,看来殿下是要大出血了,哈哈!”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曾民乐也不好再推辞,向谢统领半跪行礼道:“多谢谢统领成全,谢统领大恩,卑职没齿难忘。”
谢晓星上前扶起曾民乐,笑道:“跟着殿下好好办差,别给我们禁军丢人!”
“是!”
“嗯,下去吧,通知弟兄们一声,收拾收拾跟着殿下走吧!”
李旭急急忙忙地来要人,衙署地址都还没选好,并没想好要怎么安排这百来号人,便让曾民乐先回去收拾,等他的通知再出宫。
李旭目的达成,与谢统领道谢后,又匆匆忙忙地赶到了政事堂,秦相办公之所。
秦相见到李旭便抚须笑道:“老夫掐指一算,就知道你这小子肯定要来找我,这京城官署众多,一个萝卜一个坑,老夫也无能为力,你自己想办法吧。”
“相爷,我这还没开口呢,您就给拒了干净,也太神了吧!”
“呵呵,知道你去找谢统领要人了,现在跑到老夫这里应该也没别的事了。”
李旭算是服了,苦笑道:“真没办法?”
秦相摇摇头笑道:“皇城司的事,陛下都不愿出力,老夫岂能越俎代庖,你还是随便找个地儿先支应起来吧。”
“又要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你去找你老子说。”
“你……你这老东西,帮是不帮?”
“哟呵,臭小子还敢骂人,来人啦,把他给我叉出去!”
第二百零五章 御史台
这是李旭第一次领办公差,皇帝和秦相之所以都不愿出手相助,一来是知道他手里还有几个钱,这点事肯定难不住他;二来也是想磨磨他的性子,看看他的办事能力。
李旭被秦相赶出政事堂,不由十分恼火,暗骂这些老家伙靠不住,万事还是只能靠自己。
“妈的,老子就不信了,真以为小爷我离了你们这台子就搭不起来了吗?”
李旭骂骂咧咧地离去,回到家中找到汤先生商议此事。
听完李旭一通抱怨,汤先生笑道:“监察厅既是皇城司所属部门,殿下为何不去皇城司?”
“笑话,皇城司早已被范崇荣经营成铁板一块,现在过去岂不是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还要天天被他们白眼相看,冷嘲热讽,时不时地使个绊子,想想都觉得难受,哼,我有这么傻么?”
“呵呵,殿下思虑周全,言之有理。”
“先生可有何良策?”
汤先生思虑片刻,缓缓道:“既然殿下不愿去皇城司受罪,那上上之策就是自建衙门了。”
“看来先生还有中下二策,您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吧。”
“殿下可知皇城司崛起后,对朝中哪个部门影响最大?”
李旭笑道:“自然是被称为‘养老院’的御史台。”
“不错,御史台三院,台院掌纠察百僚,弹劾不法;殿院掌殿廷供奉之仪式,纠察朝会典礼失仪等事;察院掌巡按地方,纠视刑狱。如今这三院已是形同虚设,被皇城司夺取了大部分权限。”
李旭沉声道:“御史台主官御史大夫,朝廷已有多年未曾任命,三院御史也是从未满员,国家最重要的监察部门,如今沦落到如此地步,着实令人唏嘘。”
汤先生笑道:“殿下要对付皇城司,御史台便是天然的盟友,何况御史台地广人稀,岂不正是殿下的好去处?”
“哈哈哈,先生一席话当真令我茅塞顿开,这监察厅主簿一职非先生不能任也!”
“殿下有命,属下莫敢不从。”
二人又聊了一阵,到了饭点,李旭简单用过午饭,便带着文一文二来到了御史台。
御史中丞张劲松听说五皇子李旭到访,慌忙出门迎接。
“哎哟,是哪阵风把殿下给吹来了,真是有失远迎,失礼,失礼啊!”
两人昨日曾一同办案,也算相识,张大人颇为热情的迎向了李旭。
李旭拱手笑道:“李旭冒昧来访,希望没有打扰到中丞大人。”
张大人走近与李旭见礼,笑道:“殿下说笑了,您又不是不知道,这御史台如今已被别人调笑为‘养老院’,最是清闲,何来打扰一说,呵呵,殿下里边请。”
李旭点点头笑道:“哈哈,中丞大人真会说笑话,您请!”
会客厅,李旭四处打量,墙上一副《幽涧寒松图》吸引了他的目光,此图近景松石缓坡,溪流数叠,中景水流平缓静谧,远景山峦起伏,松树苍劲挺拔,直上云霄。上有题诗:“风吹雨打永无凋,雪压霜欺不折腰。拔地苍龙诚大器,何人敢笑未凌霄?”
李旭观摩一阵,发现这诗画竟是这位张中丞所作,瞬间便对这位看起来软绵绵的中丞大人刮目相看,由衷赞道:“好诗!好图!张大人好才情!”
“呵呵,区区拙作,让殿下见笑了,鄙人就这点喜好,难登大雅之堂。”
张大人得李旭夸赞,心中高兴,端起茶杯稍掩眉宇间的得色。
李旭笑道:“张大人太谦虚了,如此佳作,必能传世,若是张大人肯割爱,李旭愿出白银万两,收购此画。”
张大人官居四品,家中也算富裕,但是听说李旭要出一万两买下自己这幅画,还是吃惊的将口中茶水喷了出来。
“失礼了,失礼了,殿下见谅,若是殿下看得上眼,拿去便是,银钱这等俗物就不必谈了。”
李旭笑道:“哈哈,我李旭就是一个俗人,银子大人必须收下,不为此画,只为今日登门所求之事。”
张大人好奇道:“哦?不知殿下此来所为何事,还需花费如此重金。”
“大人也知道父皇今日设立监察厅,命我出任监察使一职,但是这衙门选址一事,父皇和秦相都不愿帮我解决,我这不是没办法了,才来找中丞大人帮忙么。”
张大人略带深意地看着李旭道:“原来如此,看来殿下是想借我御史台之地办公咯。”
李旭听他语气有些不善,想必是有些误解,赶紧解释道:“张大人不要误会,御史台三院,我只借一院之地,这钱就算是给大人的租金了。”
李旭朝文一使了个眼色,文一立即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放在了张大人身侧的茶几之上。
张大人抚着胡须笑道:“殿下为何不去京都府找徐大人帮忙,却偏偏看上御史台这清贫之地?”
李旭笑道:“御史台为何会从清贵沦落到清贫,你我心知肚明,我来找大人自然是想与大人结为同盟,联手对敌。”
“朝争非我愿,本官也不愿掺合夺嫡之争,殿下恐怕找错人了。”
“呵呵,风吹雨打永无凋,雪压霜欺不折腰。拔地苍龙诚大器,何人敢笑未凌霄?张大人的诗作的倒是颇有风骨,只是这为人……”
“咳咳!”
张大人老脸一红,尴尬地打断道:“御史台清静多年,人心已不堪一用。”
“大人既有凌云之志,又何必推脱,屈辱于皇城司淫威之下,你我二人联手,实为互补,御史台尽管放心去行使职权,有我监察厅在大人身侧,皇城司还敢对您如何?”
张大人捋着胡须,沉思良久,终是下定决心叹道:“唉,本想就这样寄情诗画,了此一生,事到临头,还是放不下心中之志,既然殿下非要拉着本官上船,本官也只好舍命陪君子了。”
“哈哈哈,大人请放心,李旭必助御史台恢复往日荣光。”
张大人看了看茶几上的银子,笑道:“好,就冲殿下这句承诺,这钱本官也不能收,殿下还是拿回去吧。”
“买画的钱,大人安心收下便是!文一,把画卷收起来带回去,就挂在我的书房里。”
第二百零六章 黄牛
御史台占地规模以及格局都与京都府相差不大,由于整个衙门人数不多,大多房屋都已空置,看起来就显得有些凋敝。
李旭跟着张中丞转了一圈,最后选择了台院办公的东边院子,作为监察厅的坐堂衙门,不过东门格局有些小了,需要拆了重建。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张中丞收了钱,也就不好多说什么,一切都让李旭自己做主了,只是告诉他别把御史台给拆了就行。
大事已定,这些小事只需要交给手下去办就行了,一切交待妥当后,李旭一个人在街上溜达起来。
天空依然阴沉,不过雨停了,李旭难得悠闲自在,想着有几日不见谢轻澜和苏挽月,不知道香皂的事办的怎么样了,便准备去铺子里瞧瞧。
临近铺子,人流开始拥挤起来,李旭惊奇的发现有很多人笑容满面地拿着肥皂,而有些空着手的人却是一脸懊恼。
李旭看见街边有一人正拿着肥皂兴高采烈地向周围的人炫耀着,便凑了上去想听听他说些什么。
“我三更天便起来守在东升号门口,他们卖十文一个,我加点辛苦费卖个二十文不过分吧,你们也知道这东西的神奇,什么脏东西、油渍污迹,只要用它抹一抹洗一洗,立马就变得干干净净,用过的可都说好!今日东升号的掌柜也说了,最近几日可都不会卖了,因为浣衣局的订单太大,先要给宫里交货,我这里货也不多,卖完就没有了,欲购从速,你们还在犹豫什么,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哈!”
“给我来一块,妈的老子排了一上午队都没买到,宁愿给你赚这十文钱,老子也难得费力去抢了。”
“我也来一块……”
李旭摸着头一阵苦笑,你大爷的黄牛党……
街边里类似的场景四处可见,李旭暗自摇头,价格定的折么低,就是为了给百姓让利,可不能让这些黄牛党占了便宜,也不知道这些黄牛手上的货是自己抢到的还是通过内部渠道搞到手的,不管怎样都必须要遏制住黄牛这种不正之风。
李旭走进店铺,发现谢轻澜和苏挽月都不在,只有一个小丫头守着店子,便问道:“你们掌柜人呢?”
“我家掌柜不在,公子也是来买肥皂的吧,这段日子可能都没有货哦。”
这小丫头十一二岁的模样,透着一股机灵劲儿,看着甚是讨喜。
李旭笑道:“我不买肥皂,我找你们谢掌柜,她去哪了?”
小丫头见李旭不仅长得好看,举手投足间还透着一股贵气,想到之前听醉月阁姐姐们说的五殿下与自家少奶奶之间的故事,有些不确定的问道:“您是五殿下?”
“你认识我?”
那丫头见李旭没有否认,慌忙走上前跪下行礼道:“小翠拜见五殿下,小翠并不认识殿下,只是听少奶奶提起过您,少奶奶带着店子里的人出去吃庆功宴了,就在清风楼。”
“嗯,行了,起来吧,我过去看看。”
李旭转身向清风楼走去,而此时另外一行人也正好踏进了清风楼。
清风楼食客已经不多,只剩寥寥几桌酒席未散,店小二见又有客来,迎上前发现来的还是两位熟客,赶紧招呼道:
“哎哟,吴公子,陈公子,原来是您二位贵客,里边儿请,里边儿请。”
来人正是吴家长房嫡子吴泰华和礼部侍郎之子陈皓,身后还跟了几人,其中一人竟是剑阁大师兄叶澄。
“今日的贵客不是我们,而是这位远道而来的朋友,去,捡上好的酒菜先上一桌,可别让我这位朋友失望。”
那小二看了眼被人众星拱月般围着的贵气少年,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哪位神仙人物,谄笑着说道:“得嘞,这位公子瞧着就觉得贵气逼人,英武不凡,想来不是一般人物,小的定然给您伺候好咯。”
吴泰华不耐道:“行了行了,赶紧去安排吧,我们自己上去。”
几人向楼上走去,吴泰华对身边少年笑道:“这清风楼的菜品酒水在江宁都是排的上号的,就是一点不好,没个安静的地方说话,接待殿下还是有点上不了台面,其实我在遇仙楼已经订好了雅间,离这也不算太远,不如换个地方?”
有剑阁大师兄随行侍卫,这位贵公子的身份其实并不难猜,此人乃是西蜀十三皇子刘杰,年纪不大,和李旭同岁。
九皇子办砸了差事,仓皇回国,蜀皇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再派一名皇子前来,接替九皇子的工作,以示对结盟的重视。
得到消息的礼部侍郎陈天钰,就安排了自己的儿子接待,吴泰华则是被陈皓拉来陪酒的,而且吴家也想与西蜀搭上关系,这次陪同正好是个不错的机会。
刘杰闻言笑道:“吴公子不必麻烦了,此处既是叶师兄推荐,想必不会差了,上楼吧。”
东升号的庆功宴就设在二楼,谢轻澜今日高兴,便小酌了几杯,脸上红彤彤的晕出几分醉意,本就出尘的容貌更加显得光彩夺目,桌上的一群伙计根本不敢朝她直视。
苏挽月容颜本是极美的,而此时坐在谢轻澜身边,在谢轻澜的光彩照射之下,确实是稍逊一筹。
走上楼的吴泰华一行人,环顾四周,瞬间便被谢轻澜的绝世容颜所吸引,那刘杰更是感觉自己的人生即将被这位女子的光彩所照亮。
刘杰直勾勾的盯着谢轻澜,喃喃道:“天下竟有如此标致的人儿,真似画中走出的天仙一般。”
“咳咳!”
叶澄毕竟自幼习武,定力最稳,虽然也被谢轻澜的容貌惊艳到了,但瞬间就已神台清明,意识到几人的无礼举动,轻咳道:“殿下,入座了!”
刘杰几人并为理睬,而苏挽月也发现了这几人不怀好意的目光,抄起身前的酒杯便朝他们砸了过去。
“砰!”的一声,惊醒了几人,转而看向怒气冲冲的苏挽月。
苏挽月怒喝道:“看什么看,一群登徒子!”
吴泰华见这位女子有些眼熟,却记不起是在哪里见过,想着在青楼画舫上服侍过自己也说不定,便出言调戏道:“呵呵,长的好看自然要多看几眼,饱饱眼福。”
苏挽月正欲再骂上几句,却被谢轻澜拉住,在她耳边轻声道:“算了,是吴家的宝贝孙子,咱们吃完赶紧走,不要给殿下惹麻烦。”
第二百零七章 冲突
酒菜上的很快,几人入座后,吴泰华见刘杰的目光依然落在那名女子身上,对自己和陈皓爱答不理,自是看懂了他的心思,便有心替他办成此事,顺便在他面前彰显出吴家的势力。
吴泰华拍了拍刘杰,笑道:“殿下,我去请那名女子过来陪您喝一杯如何?”
刘杰贵为西蜀皇子,对这种事也是见怪不怪了,不过现在毕竟是在大宁,也不能表现的太过急色,于是故作姿态道:“吴公子不必如此,唐突到佳人就不好了。”
“呵呵,殿下怜香惜玉,倒是我辈中人,不过是请她过来喝杯酒,认识一下而已,无伤大雅,您且安坐,我去去就来。”
谢轻澜这桌已经起身准备要走了,却被吴泰华赶过来拦住了去路。
苏挽月知道此人来者不善,便立即挡在了前面,将谢轻澜护在自己身后。
李旭安排的四名隐卫也立刻冲出,护在了两人周围。
吴泰华并不在意这几名护卫,他认为就算借他们一百个胆子,这些人也不敢朝自己出手。
“两位姑娘不要误会,在下吴泰华,并没有恶意,只是见二位姑娘生的貌美如花,倾国倾城,心生仰慕,想请二位姑娘喝杯薄酒,希望二位姑娘能赏个脸!哦,对了,家祖乃是当朝吏部尚书兼太子太师吴琦瑛。”
苏挽月冷笑着嘲讽道:“哟,好吓人哦,你爷爷难道没教过你好狗不挡路的道理吗?赶紧让开,否则休怪本姑娘对你不客气。”
吴泰华没想到自己亲自来请,这臭丫头不仅不给面子,还敢出言不逊辱及自家祖父,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至极。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今日倒要看看你敢如何对我不客气!也不知你是哪里来的底气,敢和我吴家叫板!”
苏挽月也不惯着他,直接下令道:“走,谁要是敢拦着,就给本姑娘剁了他的腿!”
那四名隐卫得到命令,便也不再客气,直接将拦在前面的吴泰华给扔了出去,不过他们也知道此人身份不简单,下手极有分寸,并为伤人。
吴泰华这边的几名随从见主子受辱,便不由分说的冲了上去,与四名隐卫战作一团,双方就这样在清风楼上开始上演了全武行。
苏挽月让剩下的伙计护着谢轻澜先走,自己却留了下来,看事态如何发展。
那西蜀十三皇子刘杰,眼见佳人要走,便转头对叶澄说道:“叶师兄,今日受两位公子款待之恩,现在吴公子受辱,我等岂能坐视不理,去将他们拦下,别让他们逃了,不管谁对谁错,在事情平息之前,双方当事人起码都要留在现场。”
叶澄本不欲掺合这等无聊之事,不过他认为殿下说的也有道理,此事不论谁对谁错,都不能让对方就此离去,何况他也并没有觉得己方请那两名女子过来喝酒有什么不对。
习得屠龙技,卖与帝王家,叶澄就是这般,虽然武艺高强,身上却没有那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肝义胆,在权贵身边呆的久了,这种威逼强迫他人之事,也早已习以为常。
谢轻澜一群人正欲下楼,却被叶澄从天而降,阻住了去路。
叶澄看着众人淡淡道:“各位还是留下吧,伤了人就想走,恐怕有些说不过去。”
苏挽月看出此人身手不凡,但也丝毫不惧,拔剑刺向叶澄道:“哼,想留下我们,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叶澄不欲伤人,并未出剑,只是不断躲闪着挽月凌厉的文剑招,二人就这样在狭窄的楼梯上斗在了一块儿。
楼梯被堵,谢轻澜只得无奈返回,有些忧心的看向楼上战场,让她感到欣慰的是,四名隐卫战力不凡,已稳占上风,将对方护卫击倒了大半,很快便能解决战斗,腾出手来帮助挽月对付强敌。
吴泰华眼睁睁看着自己人被一个个放倒,面上有些难堪,恨恨地骂道:“真是一群没用的东西。”
刘杰笑着劝慰道:“吴公子稍安勿躁,有叶师兄在,他们翻不起什么浪花来,看戏就好,来喝酒,敬二位公子!”
陈皓饮完杯中之酒,笑道:“今日倒是让殿下见笑了,扰了殿下雅兴,等会儿定让那两名女子为殿下敬酒赔罪。”
吴泰华冷笑道:“敬酒赔罪也太便宜她们了,若不能把他们弄到床上肆意玩弄,难消我心头之恨!”
刘杰装模作样的劝道:“诶,过了过了,吴公子何必与两个小女子计较,等下让她们向公子赔罪道歉也就行了。”
吴泰华心中冷笑不已,暗骂此人虚伪,若不是因为你,我岂会受此侮辱。
“殿下放心,我可以保证你看中的那个会第一时间送到你床上。”
吴泰华直接了当地戳破了刘杰的心思,让刘杰颇为尴尬。
陈皓也觉得这位西蜀十三皇子有些虚伪,不过也不愿因为一些小事得罪他,朝吴泰华使着眼色笑道:“殿下颇有君子之风,实乃我辈楷模,呵呵,不说了,继续喝酒,泰华,我们一起敬殿下一杯!”
这边桌上谈笑风生,那边战场上已分出胜负,四名隐卫解决了一众护卫后,立刻杀向了叶澄。
而苏挽月和叶澄也已从狭窄逼仄的楼梯口,打到了楼上。
叶澄此时以一敌五依然从容不迫,游刃有余,宝剑也未曾出鞘,不过让他感到好奇的是这女子的剑招似乎有着剑阁剑法的影子。
他并没有看错,苏挽月的确融合了不少剑阁的剑招在自己剑法里。
陶楚云跟在李旭身边时,教了李旭数十套剑招,李旭在家中与海棠和挽月切磋时,自然也不会藏私,也是倾囊相授。
叶澄一直打不还手,在桌上看戏的刘杰对这种表现很是不满,淡淡道:“叶师兄,连个女子和几个小喽啰也对付不了,坠的可是剑阁的威名,丢的也是剑阁的脸面,还是早点解决回来陪我喝酒吧。”
吴泰华也冷笑道:“叶师兄不必留情,留下那丫头性命,其余人尽可杀之,我保你无事。”
叶澄没有理会他们,反而对苏挽月说道:“这位姑娘,想必令师与我剑阁有些渊源,我不愿伤你,不如我们就此罢手,我自会向殿下求情,放你们离去。”
苏挽月此刻也意识到此人就是要和李旭比武的剑阁大师兄叶澄,忖着正好替李旭试探一下此人实力,便冷冷道:“剑阁大师兄?好威风的名头,你以为本姑娘会怕了你?”
叶澄见这丫头如此不识抬举,有些恼怒道:“姑娘若是继续执迷不悟,那可就别怪叶某不客气了!”
“哼,废话真多,拿出你的真本事来吧!”
“噌!”
叶澄决定不再手下留情,也不再废话,手中“月下”陡然出鞘,一道雪白的剑光,从众人眼中闪过,分外耀眼。
“好剑!”
陈皓忍不住抚掌赞道。
刘杰笑着解释道:“昔日剑阁铸剑大师陶仲景穷其一生,铸造了四柄名剑,天下闻名,此剑便是其中之一,名为’月下‘。”
陈皓对这些江湖轶事颇感兴趣,问道:“其余三把呢?”
“其余三把分别为‘胜邪’、‘无忧’、‘龙吟’。‘胜邪’如今就在你们五皇子李旭手中,剑阁也是考虑到李旭剑利,才会让叶师兄带着‘月下’过来,增加胜算;‘无忧’本也是在你们大宁皇室手中,不过早已毁于你们先皇之手,‘龙吟’下落不明,据剑阁推测可能是在东胡皇帝手中。”
陈皓点点头看向战场,只见叶澄大展神威,就在他与刘杰说话的这会功夫,对方四名护卫已经倒地不起,躺在地上哀嚎不止。
如今场上就只剩下苏挽月一人与叶澄交手,形势对她已极为不利。
叶澄优势占尽,淡淡道:“叶某看在师门渊源上,已一再留情,姑娘还是不愿罢手么?”
苏挽月本就是个倔强不服输的性子,闻言只是冷笑道:“你这剑术比李旭差的远了,还想让本姑娘求饶?做梦去吧!”
“哼!想找死,那便成全你!
叶澄心中恼恨,出手再不留任何情面,手中长剑掀起朵朵剑花,宛若滔天白浪,瞬间将苏挽月淹没其中。
“叮叮叮叮!”
一阵急促的金戈交鸣声响起,只见挽月狼狈的倒飞出去,身中数剑,鲜血淋漓,手中长剑也已断为数截。
叶澄乘胜追击,手中‘月下’犹如一条细长的白蛇,飞快的向挽月扑去。
第二百零八章 算账
苏挽月痛苦的瘫坐在地上,看着叶澄一剑刺来。
“住手!”
谢轻澜大声喝道,挽月身边的一名隐卫眼见叶澄长剑刺来,护主心切之下便奋不顾身的扑了过去,挡在了挽月身前,自己却被一剑贯穿胸膛。
“谢振!”
谢轻澜和苏挽月同时发出惊呼,原来这名隐卫名叫谢振。
叶澄本意并不是要取人性命,不过是想威逼这女子就范,只是那名护卫突然撞向剑口,想要收手时,已是来不及。
吴泰华见大势已定,拍着手走上前笑道:“好,好!剑阁大师兄剑法超神,果然名不虚传,一个狗腿子而已,杀了就杀了,叶师兄无需忧虑。”
叶澄并为搭理他,只看了一眼苏挽月,便转身回到了桌上,端起酒杯自顾自的饮起酒来。
谢轻澜见吴泰华朝挽月走去,慌忙道:“吴泰华,你想做什么,你不要欺人太甚。”
吴泰华并未理睬谢轻澜,走到挽月身前蹲下,用手捏着挽月下巴冷笑道:“贱人,你不是很嚣张吗?”
“啪!”
“来,你再嚣张一个给本公子瞧瞧!”
吴泰华一巴掌狠狠地甩在了挽月脸上,同时大声吼道。
谢轻澜阻止不及,冲上前一脚踹开吴泰华,怒道:“吴泰华,你敢打她?你知道她是谁吗?”
苏挽月白皙的脸庞上浮现出一个鲜红的巴掌印,她用力地握紧了手中断剑,此时的她并不是没有反抗之力,受到如此大辱,却还是强行忍住了一剑刺死吴泰华的冲动。
只因为谢轻澜还在此地,若是杀了此人,谢轻澜必会受到牵连,也不想因为自己的冲动,给李旭惹上大麻烦。
谢轻澜强忍着泪水扶起挽月,心疼地抚摸着她的脸,哽咽着安慰道:“挽月,没事,这个仇咱们记下了,殿下不会放过他的。”
吴泰华缓缓地从地上爬起,听到谢轻澜的话,倒是记起来上次就是在这里见过这女人,那是李旭刚回京的时候,她就站在李旭身边。
吴泰华眼神阴鸷地看着两人,冷笑道:“两个给脸不要脸的贱人,就算她是李旭的女人又如何?就算他在此处,又能把我如何?”
“呵呵,吴泰华,你不妨猜猜看,我要是宰了你,你们吴家能把我如何?”
说曹操,曹操到,一道冷厉的声音在屋内响起,众人纷纷望去,只见李旭的身影缓缓地出现在众人眼前。
对于李旭的到来,众人反应各不相同,吴泰华惊骇地倒退几步,撞上凌乱的桌椅险些摔倒。
酒桌上,刘杰饶有兴致地看着李旭,他对这个天下闻名的五皇子还是很感兴趣的。
叶澄蓦地站起身,握紧了手中宝剑。
陈皓知道李旭暴虐,昨晚还在朱雀街大杀四方,此时心中难免有些惴惴。
另一边,谢轻澜激动地流出了泪水,含情脉脉的注视着他。
挽月心中委屈,鼻头一酸,眼泪便不争气的流了出来,却还是倔强的转过头,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狼狈模样。
“呵呵,都在呢,看来还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李旭笑着说道,眼中寒光四射扫了一眼众人,强大的气场让心中有鬼的几人不自觉的地下了头,不敢与他对视。
当他的目光落在挽月身上时,脸上笑意骤减,变得皱眉蹙眼,面若冰霜的朝她走了过去。
“谁打的?”
李旭看着挽月脸上的掌印和身上的剑伤,心中已是怒不可遏,愤怒至极,浑身散发出浓烈的杀机。
挽月还在怄着气,依然倔强的偏过头,极力躲闪着李旭的目光。
谢轻澜却是咽不下这口气,忿忿道:“脸是吴泰华打的,身上的伤是那位剑阁大师兄打的。”
李旭转头看向吴泰华,双目似要喷出火来,“对不起挽月,是我来迟了,让你受委屈了,你放心,欺负你的人,我必让他十倍百倍的奉还。”
李旭说完便朝吴泰华走去,冷冷地看着他道:“我的女人你也敢动,你这么牛逼你家里人知道吗?我送你去见老六可好?”
吴泰华此时如坠冰窖,看着李旭朝自己走来,仿佛是看到了一头凶猛的野兽正朝自己扑来。
“五殿下,误会,这只是个误会,我并不知道她是你的女人!”
“啪,啪!”
李旭走上前跩住吴泰华胸前衣襟,抬手就是一耳光,反手又是一耳光。
“疼不疼?”
“疼!”
“啪,啪!”
“疼不疼?”
又是两巴掌之后,李旭继续问道。
“疼……不疼?”
“啪、啪、啪……”
李旭一连抽了十几个耳光,吴泰华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红肿起来。
不过李旭还是控制了自己的力道的,若是全力一巴掌,估计吴泰华的脑袋都得飞出去。
另一边的刘杰完全是一副看戏的心态,尽管此事就是因他而起,此时见吴泰华受虐,心中竟还有几分快感。
而陈皓则是根本不敢出言阻止,生怕李旭将怒火转移发泄到自己身上。
“疼吗?”
“疼,求殿下饶了我这次,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还有下次?”
“啪、啪、啪、啪!”
“没有下次惹,殿下,没有下次惹,我错惹,求您饶惹我吧,我的牙齿都掉惹好几颗惹!呜呜呜……”
吴泰华的脸肿的老高了,开始痛哭流涕,说话也开始说不清楚,这模样甚是滑稽。
吴泰华此时算是真正的打落了牙齿,往肚子里咽,也是真的后悔惹上了李旭这头凶兽。
谢轻澜和苏挽月开始看的还挺解气的,现在看着吴泰华这幅可怜样子,心中又开始有些不忍,这大概便是所谓的妇人之仁。
谢轻澜担心李旭继续打下去,将此人打死就不好收场了,赶紧示意挽月,让他住手。
“李旭,别打了,我的气出了!”
李旭闻言放下又要落下去的手,冷笑道:“真的知道错了?”
“真的知错惹,求殿下放过我吧!”
“错哪了?”
“不该惹殿下的女人,更不该动手打她!”
“还有呢?”
“还有……还有……”
“啪!”
“别打别打,还有不该招惹殿下?”
这时从楼下冲上来一队禁军,一名将领见李旭手中的人已被打的不成人样,仿佛成了一只猪头,便大声喝道:“今日京都戒严,何人如此大胆,还敢在京城里闹事!”
李旭缓缓地转过头,朝那名将领微微一笑。
那名将领仔细一看竟是杀神五殿下,双腿立刻便软了下去,跪在地上行礼道:“卑职拜见五殿下,卑职有眼不识泰山,请殿下见谅!”
李旭淡淡道:“起来吧,今日家中女眷受辱,我正在与对方讲道理,你放心吧,不会出事的。”
谁的拳头大,谁就有道理。
那将领笑道:“五殿下和人讲道理的方式,真是……真是……别出心裁,与众不同啊,想必一定会让对方印象深刻,不敢再犯!”
李旭笑道:“我和这位吴泰华吴公子都是文明人,自然要用文明人的方式解决,怎么,你还有兴趣继续观摩一下吗?”
那将领如遭雷击,脸上苦涩之意尽显,吴泰华吴公子,京城里除了吴尚书府里那位,还有哪位吴公子能有这么大本事,敢招惹五殿下的家眷?
“卑职不敢,卑职告退,殿下……您继续,您请继续!”
这将领灰溜溜的撤走,恨不得抽自己几耳光才好,干嘛要这般急匆匆的冲上来自讨苦吃。
“惹不起,惹不起啊……”
“噗!”
看着李旭一本正经的和这位禁军将领胡诌,谢轻澜忍不住笑出声来,阴郁的心情也开朗了不少。
一直关注着谢轻澜的刘杰,被这嫣然一笑拨弄的心旌摇曳,心头一阵燥热,暗自发誓一定要将此女弄到手。
苏挽月幽怨的看了一眼李旭,这人还是这般没个正形,替自己报仇,也不忘捉弄别人。
李旭轻轻拍了拍吴泰华的脸,笑道:“吴公子,我这种讲道理的方式,能不能让你记忆深刻,不敢再犯呢?”
吴泰华拼命点头,哭道:“深入骨髓,时刻不敢忘却,绝对不敢再犯!”
李旭点点头道:“也罢,既然跟你讲道理能讲通,我也不再为难你,去给我女人磕头赔罪,她说放过你我就放过你。”
吴泰华赶紧爬到挽月身前开始摇尾乞怜,他打人的时候有多嚣张,现在求饶的时候就有多卑微。
恶人自有恶人磨,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挽月终是嘴硬心软的人,见状也不愿再折磨他,便让他滚了出去。
吴泰华如遇大赦,不管不顾的朝楼下跑去,此处一分一秒他都不愿再呆下去了,这清风楼怕是一辈子也不会再想来了。
吴泰华的帐算完,接下来就该轮到叶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