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夜探永安宫
“子时三更,平安无事!”
打更人的梆子声响起,打破了京城寂静的夜。
在京中生活的百姓们显然已经习惯了这种声音,有的依然沉睡着,有的被惊醒但也只是翻个身,继续着自己的美梦。
而此时的李旭却是黑巾蒙面,一身夜行衣,在皇宫各殿宇之上疾速潜行,形如鬼魅。
李旭此行的目的是永安宫,尽管太妃再三强调让他不要自恃武功,以身犯险,但是在他和秦相聊过之后,他还是觉得有必要来这一趟。
首先他还是想确认当初加害自己母亲的到底是皇后还是另有其人,然后就是想在永安宫找一找,看能否发现一些皇后被投毒的直接证据。
皇帝废后的旨意下午便已拟好,不过却被秦相和一众大臣拦了下来,皇后在位多年,并无失德之举,加上太子又是为国捐躯,所以颇得大臣们的同情。
不过皇帝废后之意已决,秦相估计也只能阻挡一时,李旭担心皇后会活不过今晚,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也为了避开皇城司的耳目,还是决定半夜再来这永安宫探一探。
李旭有惊无险的避开戒备森严的皇城守卫,不久后便摸到了永安宫,皇城司今天拿了不少人,工作任务繁重,所以只在这里留了两人看守,李旭便极为轻松的潜了进来。
永安宫整个大殿被烧垮了一间,原本对称的布局,此时看起来极为怪异。
李旭蹑手蹑脚地进入殿内,只见西墙已经倒塌,一阵轻风吹过,殿内帷帐飘舞,木门“咯吱”作响,甚是阴森可怖。
饶是李旭胆大包天,看到眼前这幅景象,也不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想着这要是配上一首悬疑曲,活脱脱就是一个恐怖片的现场。
皇后的寝宫在东间,也称为东暖阁,屋内烛光闪烁,似有人声,李旭缓缓走近,透着门缝看去,只见皇后泪眼婆娑坐在地上,怀中抱着一只玉枕,轻轻摇晃,彷佛抱着一个婴儿。
看着神智不清的皇后,李旭有些犹豫了,显然此时来的并不是时候,他本以为皇后已经睡去,醒来后至少会清醒一段时间,足够他问清楚一些事情。
无功而返是李旭不能接受的,既来之则安之,李旭终是一步跨进东暖阁内。
为防止皇后发现他后大声尖叫引来看守之人,李旭时刻警惕着,准备随时将她一招制服。
不过李旭的担心是多余的,皇后不时的在这里歇斯底里的疯狂叫喊,门外两名看守早已见怪不怪。
皇后的反应已变得极为迟钝,李旭走到了她身前,她都没有丝毫反应,抱着玉枕轻轻摇晃,嘴里哼着一些童谣曲调。
看着眼前这个女人的样子,李旭实在是恨不起来,他对太子李珣这位大哥还是极为敬佩的。
“皇后娘娘!”
李旭忍不住叫了一声,不过对方并无任何回应,依旧对他不闻不问。
“母后!”
李旭摘下黑巾,蹲了下来,换了一个称呼继续尝试。
皇后这才抬眼,颤抖着嘴唇轻轻唤道:“珣儿?”
“皇后娘娘,我是李旭!”
看着皇后的手又要摸到自己脸上,李旭还是决定实话实说,看能不能让皇后清醒点。
李旭这招奏效,皇后听到这辈子最不愿看见的人,脑袋里恢复了一点神志,抬起的手缓缓落下,嘴里喃喃道:“李旭?你是李旭,不是我的珣儿。”
“皇后娘娘,大哥已经死了,不过你放心,大哥的仇我会给他报,也会找回他的尸骨,将他厚葬于皇陵之中。”
“死啦,死啦,是啊,我的珣儿早就死啦......”
皇后大声痛哭着,听的李旭心里极为难受。
宫外的一名皇城司守卫,打着哈欠对同伴说道:“又来了,真是烦人,你说那女人都成这幅模样了,怎么还有脸活着啊?”
另一名守卫严肃地呵斥道:“找死啊,那可是皇后,你说话注意点,想死也别拉着我,你没见着昨天死了多少人,还敢乱说!”
那守卫被骂的一脸悻悻,想到昨日的惨状也有些后怕道:“随便说说而已,这个点儿又没别人,不过你倒提醒我了,咱们守在这要是听到了一些不该听到的,你说范统领会不会也杀了我们?”
“我什么也没听到,别咋咋唬唬的!”
“那我也什么也没听到!”
屋内的皇后还在痛哭,李旭时刻关注着外面的动静,见并未有人进来,这才放下心来安慰道:“皇后娘娘,你别哭了,李旭此来就是为了告诉你,你不是得病,而是中毒!”
皇后停止哭泣,看了一眼李旭,又开始大声笑了起来。
李旭挺费解,跟一个疯子谈话,心真累。
“本宫没有猜错,就是吴若晨那个贱人要谋害本宫,可惜没人相信,太医不信,皇上不信,所有人都不信,哈哈哈哈!到最后居然还是你这个本宫最不愿见到的人,来告诉本宫真相,多么讽刺啊!”
“你身上所有症状,都是水银中毒引起的,包括神智不清!”
李旭打量着东暖阁四周,寻找着蛛丝马迹。
皇后不再癫狂,而是饶有兴致的看着李旭道:“看你这身打扮,想必是偷偷溜进宫来的,你胆子倒是不小,这点还真是随了你娘!不过你来此的目的不会只是想告诉本宫是中毒这么简单吧。”
见对方提起自己母亲,李旭便直接问道:“皇后娘娘,我想跟你确认一下当时你把我娘赶出永安宫,后来发生的那件事,到底是不是你所为!”
皇后笑了笑道:“本宫为何要告诉你?何况本宫现在所说,你就一定会信吗?”
李旭淡淡道:“你实话实说,我答应你一定寻回大哥的尸骨!”
皇后艰难的站了起来,静静地看着李旭,片刻后才叹道:“本宫若是想害她,又岂会闹的人尽皆知?本宫虽然恨她背叛,但也无意害死你们母子俩,所以只是赶她出去,说好永不相见!”
“唉!”
皇后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后来就出了那档子事,皇上怀疑是我所为,再不踏足永安宫,也可惜了你娘,经此一事,身体越来越差,也慢慢被皇上所不喜,生下你后没多久就去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皇后绝笔
“我听说那时候你对我娘也是百般刁难,让她在这皇宫内,活的举步维艰!”
李旭虽然心有恨意,但很平静的说出这句话。
皇后淡淡笑道:“还能怎么刁难,是每月的例银被本宫扣了,还是生病了不给准她看太医?呵呵,只是和你一样,不受本宫待见罢了,就被人传出了多少闲话!”
李旭这时想起了秦相的说过的话:“皇后能教出太子这样正直坚毅,舍身报国的儿子,你觉得她的人品心性会很差吗?”
“皇后所说,我全信了,你放心,我也会尽力做到我所说的,为大哥报仇,寻回大哥尸骨!”
太子殉国后,东胡为了击溃大宁民心,曾将太子尸首悬于城门之上,不许任何人为他收尸,后来却不知所踪,应该是被人取走葬了,胡人也没有查到任何线索。
大宁和东胡两国停战之后,大宁朝廷也曾让东胡归还太子遗骸,可惜东胡已经弄丢,并不知道遗骸去向,皇帝只好在皇陵为太子设了一座衣冠冢。
皇后理了理头发,凄然泪下道:“好,虽然本宫可能看不到那一天了,但是本宫相信你能做到!你父皇软弱无能,胡人侵来,不仅只顾着自己仓皇南逃,还听信谗言,让太子留下监国!我王家满门忠烈,尽数陪着太子留在了京都!如今只怕已是十不存一。”
李旭并不知道这个实情,民间广为流传的版本是太子请命抗击胡人,为朝廷难逃争取了时间,最后死守京都,英勇殉国。
“皇后娘娘请放心,日后若有机会,我一定仔细为你寻找王家还在世的血脉。另外我娘的家人,不知道娘娘有没有线索。”
皇后摇摇头道:“你娘很小的时候就被卖进王家,她自己也不太记得自己的家人了,所以本宫也并不知晓。”
李旭叹道:“也罢,我此来还有一事,便是在这永安宫查一查,看能否找到娘娘被投毒的蛛丝马迹。”
这时李旭捡起了地上的玉枕,打量道:“水银极易挥发,永安宫却只有娘娘一人中毒,所以对方应该是在娘娘平日里接触最多的私人物品里投毒。”
皇后苦笑一声道:“不管对方是怎么投的毒,终归是本宫身边人下的手,能留在永安宫听用的,都算得上是本宫心腹,没想到啊,人心难测!”
李旭并未搭话,仔细查探着手中的玉枕。
皇后看李旭拿着玉枕查看,便笑道:“你是觉得这玉枕有问题?不可能的,这是皇上送来的,以我对他的了解,他还不至于如此阴险狠毒。”
玉枕在皇宫是只有皇帝和太妃能用,皇后和贵妃们也不能逾矩,只能用瓷枕,太子死后,皇帝便送了一只玉枕给皇后,算是一种补偿。
李旭手里的这只玉枕,是由一整块金丝玉雕刻打磨而成,通体红黄相间,上面龙凤呈祥的镂空纹饰以及花纹雕刻的极为精美,栩栩如生。
“如果是我要投毒,每晚伴着娘娘入睡的枕头,确实是最好的选择!不过对方可能并不敢在父皇送你的玉枕上动手脚!”
李旭检查了半天,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便随手往皇后的床上丢去。
不过这一丢,却让李旭听到了一丝极为细微的水流声,虽然不太确定,但是他还是走过去,重新拿起玉枕,在自己耳边用力摇了起来。
“小心!”
皇后看到有水银从玉枕里面溅出惊呼道。
眼见飞溅出来的水银就要落在李旭脸上,被他迅速转身躲过,落在了衣服上,然后滑落在地上。
李旭拉起黑巾,挡住口鼻,笑道:“看来我猜的没错,果然就是这个玉枕!”
皇后走向窗边,拉开帘子惨笑道:“即便找出来了又如何,你以为你父皇还会为本宫做主吗?他现在不杀了本宫,便觉得是对我仁至义尽了吧,也算是对得起死去的太子了!”
“他不想杀我,只是想废了本宫的皇后之位,让本宫继续活在痛苦之中,然后在这座冰冷的宫殿内,孤独绝望的慢慢死去,哈哈哈,本宫是不会让他如意的!”
李旭沉默地看着皇后,这个悲惨的女人,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皇后转头看向李旭道:“你把玉枕带走吧,本宫死后说不得就被她处理了,单凭这一个玉枕,根本没办法给吴若晨定罪,倒不如留待日后,说不定对你会有些用处。”
李旭沉重的点点头,知道皇后此时已是心怀死志,想劝劝她,却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看着欲言又止的李旭,皇后笑了笑道:“儿子死了,亲人也不在了,本宫活在这世上早已没了任何盼头,早点死了去见我的珣儿也好,所以你也不必想着怎么劝我了。”
李旭有些难受,虽然因为皇后一只厌恶自己,真正与皇后接触也就只有今日两次,但还是对她的遭遇深感同情,同时也感慨着后宫争斗的残酷。
“娘娘不如为父皇留书一封,他日李旭必为娘娘沉冤昭雪。”
皇后犹豫片刻后说道:“也好!”
皇后的手还是止不住的颤抖,艰难的握住笔写道:
“陛下,臣妾一心向佛,不理后宫俗务,怎料树欲静而风不止,却惨遭奸人投毒陷害,他们将水银灌入陛下赐下的玉枕之中,导致臣妾身中剧毒,无药可医,以至于神智不清,丧失本心,冲撞陛下,申冤无门!待臣妾清醒之后,亦是万分后悔,只觉万死莫赎!临死之际,唯有委托五皇子李旭为臣妾转呈此信,并将证物玉枕亦交予他保管!唯望有朝一日,陛下能查清此案,还臣妾一个公道!大宁皇后王氏文佩绝笔!”
这封信皇后写的极为吃力,字迹也是歪歪扭扭,无法辨认,不过最后,皇后拿出一只锦盒,里面装有大宁皇后的印玺和私人印章,印在纸上之后,真实度便无人可以置喙。
皇后又拿出了一块羊脂玉佩,递给李旭道:“我门王家子女人人都有这样一块玉佩,上面刻的是自己的名字和生日,还请你多多费心!”
李旭点头接过,“娘娘请放心吧,我一定尽心尽力!”
皇后潸然泪下,泣道:“本宫不欠皇上的,不欠你娘的,不欠任何人的,没想到临了,临了我还是欠了你们母子两的,旭......儿,这么多年是我对不起你,你如今出息了,我下去后看到你娘一定好好告诉她!你这便走吧!”
李旭一揖到底,满含热泪地转身离去,耳边又传来了皇后轻轻哼着的曲子。
第一百五十三章 火上浇油
红日出东方,霞光耀九州。
福宁宫,皇帝已经收到皇后自缢身亡的消息。
多年夫妻,一朝成仇,皇帝心中有恨,但得知皇后去了之后,心里又变的空荡荡的,半晌无言。
废后的旨意被拦在了中书省,并未执行,至于皇后的丧事该如何办,皇帝有些拿不定主意。
于是,皇帝召集了一众大臣紫宸殿议事。
坤宁宫,吴贵妃眼神冰冷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几名手下,怒道:“一群没用的东西,还不赶快去找,就算把永安宫掘地三尺,也要给本宫把那玉枕找出来!”
几名手下惶恐的领命而去。
“娘娘息怒,玉枕不见无非就两种可能,一是皇城司的人见财起意,盗宝出宫;二是太妃出手,先您一步拿到了玉枕。”
说话的是吴贵妃的心腹谋士严良,虽着宦官服饰,却并未净身,被吴贵妃偷偷留在坤宁宫,为她出谋划策。
“严先生不妨说的仔细些。”
“其实玉枕作为皇上御用之物,这样就决定了此物是绝不可流通的,所以第一条可能性不大,不过还是可以请范统领帮忙查一查;第二私藏也是死罪,这后宫所有嫔妃应该都是不敢私藏的,除了太妃!”
严先生虽然没有猜到是李旭带走了玉枕,但猜测玉枕是落入了永寿宫,倒也不算错。
吴贵妃频频颔首,沉吟道:“如果此物落到太妃手上,那就不太好办了!”
严良笑道:“娘娘何需担忧,皇后已死,仅凭这玉枕是不可能查到坤宁宫来的,不过还是可以按原计划给皇上心里再添上一把火!”
“也好,那就按先生的计划去办吧!”
李旭昨夜回家,处理好玉枕之后,只觉身心俱疲,尽管如此,躺在床上的他脑子还是在不停的转动,无法入眠,天快亮时才迷迷糊糊的眯了一会。
没多久便被太妃派人叫进了宫中,李旭先是去看望了宁王和白芷,宁王已能开口说话,只是和白芷一样,还不能下床行走。
见到太妃之后,李旭拿出了皇后的绝笔信,说道:“奶奶,孙儿昨晚还是去见了皇后一面,这是她留给父皇的信,您先看一下!我看今日能不能找个时机呈给父皇!”
太妃看过信后默然良久,叹道:“永安宫的下人尽数被诛,已是没有人证,此案又如何查的清!”
李旭恨恨道:“朗朗乾坤,昭昭日月,岂容那些阴险狠毒之辈祸乱后宫,不为别的,就为死去的大哥,此信我也必呈父皇!”
太妃点点头道:“既然你心意已决,哀家也不拦着你了,皇后既然已死,陛下相想必也不会有那么恨她了,不然也不会在紫宸殿召集群臣商议皇后丧事了。也罢,哀家这便带你去面见陛下!”
紫宸殿的议事早已开始,皇帝被已他们吵的头疼无比。
以秦相为首的一方认为既然废后的旨意没有生效,葬礼当然得按祖制以皇后的规格办。
而以吴尚书则坚持认为皇后属于畏罪自尽,并没有资格按照皇后的规制安葬。
“陛下,诸位皇子皆已到了婚配的年纪,若以皇后的规格举办葬礼,按规矩诸位皇子就得守孝三年,如此一来,皇室如何得兴?”
此时出言的是吴尚书,一番话让皇帝非常认可,也让殿内诸位大臣陷入了沉思。
这时梁总管跑到皇帝身边耳语道:“陛下,太妃娘娘和五殿下过来了!”
皇帝有些诧异,太妃从不干政,今日过来做什么,难道又是旭儿那小子要闹什么幺蛾子?
不得不说,皇帝对自己几个儿子的尿性还是了解的比较清楚的。
“皇太妃驾到!”
皇帝起身亲迎,轻轻瞥了一眼李旭,对太妃笑道:“母妃怎么过来了,可是找儿臣有事?”
太妃点点头道:“进去说吧!”
太妃进殿,诸位大臣齐声恭迎:“臣等拜见太妃娘娘!”
“诸位爱卿免礼,自陛下亲政以来,哀家便遵循后宫不得干政的祖制,从未过问国家之事,不过今日是商议皇后丧事,也算是后宫之事,哀家过来听听,应该不算逾矩吧!”
皇帝正色道:“母妃言重了,您来的正好,儿臣拿不定主意,正想听听母妃的意见!”
“也好,那哀家就先听听诸位臣工是个什么意思。”
梁公公命人为太妃搬来凳子,李旭便扶着太妃坐在了皇帝身旁。
李旭站在太妃身后,摸了一下胸口的信,正想找个时机呈给父皇,却看见范崇荣拿着一个木盒子急急忙忙的冲了进来。
“启奏陛下,臣在永安宫整理皇后遗物时,有重大发现!臣等不敢自专,特来呈给陛下!”
范崇荣惶恐地说道。
李旭心里咯噔一下,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
“哦?究竟是什么发现,能让你如此不安,拿过来给朕看看!”
梁公公接过木盒,转交到皇帝手上。
此刻紫宸殿内的诸位大臣,俱是好奇地盯着皇帝手里的木盒,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能让范统领如此紧张。
皇帝打开木盒看了一眼,不由眼前一黑,猛的合上,心脏剧烈震动,脸色瞬间变成了猪肝色。
皇帝此时怒火攻心,险些晕厥过去,一手死死的攒着盒子,一手抵在了身前的御案之上。
“陛下!”
梁总管发现不对,慌忙上前扶住皇帝。
太妃也站起身,关切道:“陛下,你这是怎么了?”
皇帝缓了一会,开始疯狂大笑,随后将手中的盒子用尽全力砸向了地面,并大叫道:“贱人安敢如此害朕!”
那木盒被摔成两半,里面的东西也随之滚落出来。
一方印玺,一块私章,还有一个身着龙袍的布偶小人,身上插着数根银针,位置还十分敏感!
群臣被皇帝的样子吓了一大跳,看见地上的小人才终于明白,皇上为何会如此大怒,这事搁谁身上都受不了!
这祸乱宫中地巫蛊邪术,自古以来便从未断绝!
李旭眼睛死死盯着那个小人,这个盒子昨晚他是见过的,根本就没有这个东西,很明显是被人栽赃陷害!
第一百五十四章 太子托梦
此刻紫宸殿安静的又些诡异,诸大臣纷纷跪伏于地,根本不敢抬头,生怕此时一个不慎再次触怒皇上。
皇帝环视群臣,恨声道:“朕自即位以来,便一直遵循太妃教导,以仁治国,宽以待人,朕错了吗?你们告诉朕,朕做错了什么!这个贱人要如此对朕?是太子之死吗?太子死了,难道朕的心里就不痛吗?为何还要如此害朕!你们回答朕!”
吴尚书答道:“陛下,臣认为陛下是千古难遇的仁君,陛下并未做错什么,是皇后心胸狭窄,阴狠毒辣,妄图以巫蛊之术诅咒陛下,实该万死!”
“好,吴爱卿说的不错,来人,传旨,王氏文佩,得沐天恩,贵为皇后,然其公然以下犯上,忤逆于朕,又以巫蛊之术祸乱后宫,罪大恶极,今虽已畏罪自尽,但死不足惜,着黜其皇后封号,贬为庶人,并将其尸弃于乱市,曝尸三日,不准任何人为其收尸!”
李旭心中不忿,满眼通红,死死地捏紧拳头,就要不管不顾地上前为皇后分辩。
刚走出一步,太妃的手便按在了他的拳头之上,太妃轻轻摇头,劝他不要冲动。
李旭犹豫良久,看着太妃关怀的眼神,终是退了回去。
吴贵妃的这一套组合拳,彻底将皇后打入了尘埃,永世难以翻身。
紫宸殿小朝会散朝,胜利的人开始庆祝,失意的人良心难安。
李旭浑浑噩噩地回到家,便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昏天暗地的睡了过去。
醒来时,怀里便多了一具丝滑柔软,仿若无骨的胴体,李旭闻着体香便知是海棠,睁开眼才发现原来天已经大黑。
“公子,海棠想你了!”
李旭感受着怀中佳人的扭动,听着她温婉柔媚娇喘,哪里还受得了这般挑逗,毫不客气地吻了上去。
李旭连日来一直紧绷的心弦,此刻终于松懈,心中的压抑也在此刻彻底发泄。
再次醒来,已是第二天上午,李旭只觉神清气爽,感慨着有多久没有这么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了。
洗漱过后,海棠准备好了早点,还没吃上几口呢,宫中便传来消息,说太妃病了,李旭只好随意对付几口,便匆匆赶往宫里。
李旭赶到永寿宫时,皇帝早已到来,已陪着太妃说了好一会话。
李旭赶紧进去见礼:“儿臣给父皇请安,父皇龙体安康!”
皇帝有些不满道:“行了,免礼,这时候才进宫,看来也没怎么把太妃记在心里!”
太妃打着圆场道:“哀家是看这小子这几日累着了,想让他多休息一会,才让人迟一点通知他的,无妨!”
皇帝见太妃发话,也就不好再多说什么:“那母妃您就好好休息,朕还有一些政务需要处理,先告退了。”
太妃点点头道:“陛下,哀家这病来的蹊跷,太医和白芷都瞧不出病因,不过哀家昨晚梦见太子了,一身血淋淋的,看着可吓人了。”
皇帝愣了一下,等着太妃继续说下去。
“他呀,跪在哀家身前哭诉,说他为国捐躯,死而无憾,只是为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的母后,让哀家一定帮他好好照顾他母后!”
说到这,太妃忍不住流出了泪水,拿出一块丝巾擦了擦之后,才继续说道:“只是昨日又发生了那档子事,哀家实在是不敢答应他,太子呀也是倔,见哀家不说话,便一直跪在那磕头,那满脸的鲜血哟,哀家看的是真心疼,刚要答应,就醒了过来,这才发现自己浑身乏力,出了一身的汗,才叫人宣太医来看,”
皇帝叹了口气道:“母妃,实不相瞒,朕昨晚也梦到太子了,他就在那对着朕一直笑,一直笑,也不说话。”
李旭心里忖着,这么邪乎的吗?
“陛下,哀家知道你现在还恨着文佩,但是人死如灯灭,看在太子的份上,陛下不如就放过她吧,让她早日入土为安!太子泉下有知,也定会感激陛下的!”
皇帝心中虽开始有些动摇,但还是坚持说道:“此事母妃毋需多言,朕待她不薄,却不想被她害成这个样子,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李旭摸着胸口的信,犹疑着上前说道:“父皇,您有没有想过皇后可能也是被人所害,才会变成这个样子的!”
“哼,她是我大宁皇后,谁敢害他!”
皇帝见李旭插嘴,毫不客气的训斥道。
李旭争辩道:“可是儿臣发现,皇后就是因为中毒才会疯掉的!”
“哦?那你告诉朕,太医院的太医们查不出中毒,为什么你就一眼断定她是中毒,还是说是白芷看出来的?如果是白芷看出来的,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朕?”
“启禀父皇,那日白芷并未见到真正的皇后,后来还差点被杀人灭口,都是他们为了掩盖皇后中毒的真相!”
“无稽之谈!你不是说白芷是顶着她师父的名号招摇撞骗吗?想必她的医术未必比得上的太医吧,你又如何断定她没有骗你?”
李旭急眼了,拿出皇后的绝笔信道:“父皇,这封信是皇后写给您的绝笔信,拖儿臣转交给您!”
皇帝怒道:“够了!一个疯女人的话你也信?难道昨日诅咒朕的小人还能作假吗?旭儿,你太让朕失望了!”
皇帝拂袖而去,留下李旭尴尬的站在原地。
“旭儿,你太着急了!这只会适得其反啊!“
李旭淡然笑道:“不尝试一下,心中总是难安!奶奶的病,是装的吧!”
太妃叹道:“哀家昨晚是真的梦见太子了,只不过没这么多细节罢了。”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倒也正常,奶奶您也不必心忧,今晚我就偷偷去把皇后安葬了!”
“胡闹,你也别急,不可违逆圣旨,明日就到时间了,你再去给皇后收尸不迟,任何人都说不得你什么!”
皇帝回到福宁宫,想起太妃的话和自己的梦,始终觉得有些心神不宁,便召来了武当掌门顾长松。
第一百五十五章 解梦
武当掌门顾长松自来到京都,便被皇帝留在了宫内。
虽然皇帝并不限制他的自由,但是他深知在这皇宫之中,一个不慎便能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给武当带来灭门之灾,所以他处处小心谨慎,从不随意走动,也并不出宫与外界多做联络。
皇帝见顾长松到了,便迫不及待的问道:“顾道长,听闻道家解梦也很灵验,所以特意请道长前来为朕解惑。”
“陛下,天地万物,无不源于自然,道法自然,梦也一样,梦是意识的幻化,可预见未来,也可回溯前世,请陛下说梦!”
皇帝被唬的一愣一愣的,“说的好,顾道长所说朕虽然不太懂,但也觉得很有道理。是这样的,昨夜朕和太妃都梦见了已故的太子,太妃还因此入了魇,不知该如何破解?”
顾长松问道:“梦见已故之人,一般要么是太过思念,人们常说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就是这种;另外就是可能是已故之人的至亲即将有难或事已经遇难,这人便会以托梦的形式告诉在世的亲人。”
皇后的事在宫内闹的沸沸扬扬,人人皆知,即便是不问世事的顾长松也有耳闻。
“原来如此,朕明白了!”
顾长松思虑道:“陛下,太子之所以会入您和太妃的梦中,必定是因为皇后之事了。想破此梦魇,倒也简单,只需将皇后好生安葬即可。”
皇帝闭目思索,心中挣扎着说道:“若是朕执意不许有人为其收尸,又会如何?”
“陛下乃真龙天子,太子又是您的亲生儿子,必不会对您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只是太妃既然已经入魇,一时之间难以破除,只怕还会病上一段时间!”
皇帝叹了口气道:“行了,朕知道了,下去吧!”
顾长松不动生色说道:“陛下,听说宁王已醒,不知贫道是否可以前去探望!”
皇帝失笑道:“顾道长,朕早就说过,在这宫中你可以随意走动,不必事事都向朕汇报,朕听说你这一个多月都闷在房里,从不出门,这怎么行,朕又不是囚禁你,是在请你治病,何需如此谨慎!去吧去吧!”
“多谢陛下,贫道告退!”
顾长松退了几步之后,正要转身离去,却听到皇帝说道:“顾道长,既然你要去永寿宫……”
顾长松静静等待着下文,他也知道此刻皇上心里极为纠结。
“就给李旭那小子带句话,让他去给那女人收尸吧!”
“是!”
顾长松领命而去,坐在御榻之上的皇帝,叹了口气,无力的倒在了榻上,这句话仿佛抽空了他全身力气。
原谅他人,或许也能原谅自己!
永寿宫,李旭见到顾长松到来,想起这些日子自己多次出入皇宫,却下意识的没有去找他,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顾道长,你怎么来了!”
“小师叔,听说宁王醒了,贫道特来探望!”
李旭点点头道:“这些日子没半点音信,还以为你早已不在宫中了。”
顾长松笑了笑,看了眼四周,示意此处说话不太方便。
“得,一会再说,走,先带你去看王叔!”
宁王病房内,李旭屏退下人,让三人能够安心说会话。
“王爷这些日子受苦啦,贫道心中甚是过意不去。”
顾长松惭愧的说道。
“顾道长这是说哪的话,本王命里有此一劫,与道长何干。”
李旭笑道:“都是自己人,就别客套了。”
三人相视一笑,李旭接着道:“说说吧,这段日子在宫内在帮着父皇做什么,连面都不露!”
“为皇上治病,小师叔你如此聪慧,早该猜到了吧!”
李旭点点头道:“也是知道父皇有隐疾之后才慢慢意识到的,有起色吗?”
顾长松摇摇头道:“贫道每日为皇上针灸,传了皇上一部内家心法,收效甚微!”
三人不再说话,一时有些冷场。
李旭酝酿了一下情绪说道:“顾掌门,有件事我还不知道怎么跟你说,三师兄,三师兄他......”
顾长松见李旭这个样子,猜到了自己将要听到什么消息,心中悲痛,打了个稽首叹道:“小师叔,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各人有各人的造化,都是命中注定,不怪你,也不怪任何人!”
李旭眼中噙着泪,点点头道:“当时东胡出动狼卫铁骑布阵猎杀我们,战况极其惨烈,人人负伤,三师兄为救四师兄,不幸遇难!”
“无量天尊,死得其所,小师叔无需自责,我武当一门死于战场的弟子不在少数!”
宁王一脸震惊的看着李旭,这小子居然跑到东胡去跟狼卫铁骑干了一架吗?那可是狼卫啊!不要命了!
“怎么回事,你小子说清楚点!”
李旭看了看宁王,叹道:“此事外界并不知晓,当时我带着武当四位师兄私自离京,劫杀胡使,抢了大宁给他们的赔银,弄到淮上充当军费了,三师兄也在此战中牺牲了!”
宁王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这小子胆子也太大了吧!
“你这小子,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才好,多久的事了,胡人肯定咽不下这口气,战争可能要提前发动了!”
”应该不会,父皇派了赵延昌去了东胡和谈,据说要用和亲来消弭这场战争!不过和亲我是不会答应的。”
宁王摇摇头道:“你们都还不够了解胡人,你想想办法,让本王尽快好起来,本王可不想战争来临,还只能躺在病床之上!”
李旭白了宁王一眼,没好气道:“你以为我是谁啊,医仙啊!”
顾长松忽然记起皇帝所托,忍住心中悲伤对李旭说道:“对了,皇上让我转告你,可以去给皇后找个地方安葬了!”
李旭诧异道:“真的吗?”
顾长松点点头道:“皇上找贫道解梦,贫道就想着太妃的意思应该是想让皇后早日入土为安,就劝了一下皇上,贫道也没想到皇上会答应。”
李旭对顾长松深深一礼道:“我替我大哥多谢掌门师侄!”
第一百五十六章 最后的体面
江宁城外,紫金山下,正是大宁皇室圈定的皇陵所在。
因为战乱不休,皇帝也不确定能否守住江宁,所以只是圈了地,没有大肆修建。
太子的衣冠冢,就设在了这里,所以李旭也就在皇陵附近,选了一块能看见太子衣冠冢的地方,安葬了皇后。
没有葬礼,没有墓碑,只有一座孤坟,凝望着自己的儿子。
这便是大宁皇后的结局?
“不!”
李旭摘了一束野菊花,放在了坟头,然后恭敬的在坟头磕了三个头。
“不会的,这不是你的结局,我一定会为你沉冤昭雪,寻回太子遗骸,让你们母子团聚。这是我的承诺,我将用我的一生去实现我的诺言!”
默默地说完这番话,李旭依旧在坟前跪了许久才起身离去。
皇后大概也不会想到,这个从小便不受她待见的李旭,却给了她最后一份体面。
而李旭也不过是前天晚上被秦相点拨了几句,才改变了对皇后的看法。
“一个能十几年如一日始终厌恶你,从不因为皇上和太妃而改变态度的人,你觉得她能有什么坏心思?”
李旭自嘲一笑,我真的就这么让你讨厌吗?或许,我娘的背叛对你来说,也是一种痛彻心扉吧!
李旭走到于谦派给他的六名隐卫身前,笑道:“今日多亏有你们,谢谢!”
“殿下这是说的哪里话,这些都是属下们应该做的!”
答话的人是这一队隐卫队长,文家的子弟,名唤文武。
“你是文武吧,经常听你们少奶奶提起你,说你是文家年轻一辈里最出彩的!”
“少奶奶过誉了,属下和殿下比起来,那可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文武羞赧的都不知道该如何答话了。
不过李旭并不以为意,笑道:“我又不是文家人,为何要跟我比?呵呵,好了,来给我介绍一下这几位兄弟。”
“殿下,我们这队人都是文家子弟,为了方便殿下记忆,都改了名,兄弟们还是给殿下自我介绍吧!”
“属下文一,拜见殿下!”
“属下文二,拜见殿下!”
“属下文三,拜见殿下!”
......
李旭抚着额头,对文武说道:“合着就你取了个好名字,不用改是吧!这不会是你的主意吧?”
文武笑道:“多是于统领安排的,当时于统领听完属下的名字,觉得用数字编号挺好的,属下也是运气好!”
“好吧,不过我身边用不了这么多人,我的身手你们也了解,你们一起上大概也不会是我的对手,所以文武留下,再留一个机灵点的,其余的人就去我府上当差吧!”
李旭这番话说出来,几位兄弟倒不是不服气,只是谁都想跟在殿下身边当差,这下就轮到文武头疼了。
不过文武也算聪明,很快便想出了对策,可以轮着来嘛,干嘛非要抢,还准备打架......
文武这几兄弟都是十六七岁的年纪,虽不似于谦那般老成持重,但是朝气蓬勃,跟他们聊天,李旭心情好了不少。
话说回来,李旭也不过才十五岁,看上去倒是比这帮小子稳重多了,就算隐于他们之间,别人也能一眼看出李旭就是他们的领头人。
经历过战场的厮杀,各种阴谋诡计的磨砺,李旭已开始逐渐散发出一种上位者的气势。
回京路上,李旭突然怀恋起在东胡被追杀的那段日子,策马扬鞭,这便是古代的速度与激情啊!
“兄弟们,咱们来场赛马如何?你们几个谁要是赢了我,赏银百两,接下来一个月也不用轮换了,如何?”
“好!”
一阵欢呼声中,有人怯怯地问道:“殿下,我们不跟你比,就我们几兄弟比行不行?”
当即就有人附和道:“对,文武这小子也要比,不能让他一人独占鳌头!”
李旭一脸无奈,好嘛,我提出来的比赛,你们居然不带我玩了,那可不行!
“也行,你们几个内部比试一番,不过我也要参与,只要能赢了我,要求你们随便提!从这里到太平门大概二十里,谁先到,谁赢!明白了吗!”
“明白!”
“好,出发!”
一阵呼喝声,伴着阵阵烟尘,几人便开始快马加鞭的朝太平门奔去。
半个时辰不到,没有任何意外,李旭率先抵达了太平门,文武不愧是几人之首,紧随其后,其余人也陆续赶到。
“哈哈哈,痛快!”
李旭摘下腰间的荷包,今天出来要买棺木纸钱那些,便带了不少银两,没花多少,剩下的全抛给了文武。
“天色也不早了,你们就不用跟着我了,明天重阳节,给你们放一天假,好好陪陪家人,后天一早再来我府上报道!”
文武一脸难色道:“殿下,这不合适吧?”
李旭脸上瞬间难看,“我的话不管用是吧?再啰嗦就不用跟着我了!”
文武吓了一激灵,立刻下马行礼道:“殿下息怒,属下遵命!”
其余几人也是一同下马请罪。
李旭轻哼一声道:“都给我记住了,我的话不会说第二遍,你们只需要负责执行,谁再敢质疑我说的话,就给我滚蛋!明白了吗?”
“明白!”
李旭扫了他们一眼,打马离去。
文武已是下出了一声冷汗,几人相互对视一眼,没想到这五殿下年纪轻轻,威势却如此之重,比于统领有过之而无不及。
文武见李旭已经进城,这才站起来,叹了口气道:“大家感受到了吧,可都别小看了这位爷,虽然比我们年纪还小,他可不是一般的纨绔子弟。”
文六啧啧叹道:“这便是所谓的王霸之气吧,着实吓人!”
文武抛了抛手中的荷包,笑道:“就你屁话多,说吧,今儿想吃啥,想上哪玩,哥哥我请客!”
“当然要去十里秦淮体验一番,难的有这个机会,我可是向往很久了!”
“对对对,就去秦淮河,去看看那些花魁,有没有传说中的那般漂亮!”
文武哈哈大笑道:“就不怕那里的女人把你们给榨干了!兄弟们,上马,走着!”
第一百五十七章 重阳诗会(一)
九月初九,重阳佳节。
京城里大街小巷都插满了五色纸制成的重阳旗,绚丽多彩,充满了节日的喜庆。
城里的百姓们纷纷佩上茱萸,带着一家老小,约上街坊邻居,赏菊游玩,登高望远。
朝廷一年一度的“菊花会”也并没有因为皇后事件受到影响,今日会如期举行。
“菊花会”又称“重阳诗会”,由皇室内库出资举办。每年的重阳节这天,皇帝便会邀请京城众多士子,共登狮子山,辞青赏菊,登高赋诗,彰显皇帝与民同乐,普天同庆的精神。
后来京都四大诗社也加入进来,同台斗诗,由皇上评判,胜者可登上山顶,在阅江楼受皇上接见,赏赐也是极为丰厚。
而这一盛会也吸引了京中无数俊男靓女,才子佳人,菊花会又渐渐的变成了一场盛大的相亲会。
李旭府上的节日气氛也颇为浓厚,门前也插上了重阳旗,院子周围布满了菊花,金灿灿的,极为赏心悦目。
一大早,海棠便为大家准备好了重阳糕,菊花酒,随后便去叫醒了还在做着美梦的李旭。
李旭迷糊中发现天还未亮,便一把将海棠拉进了怀里,拱着鼻子在海棠身上蹭来蹭去。
“公子,别闹!赶快起来,一会还得去宫里陪太妃登山了!”
海棠虽然也很享受公子的迷恋,但也知道公子今日要陪皇上和太妃登山,不能误了时辰。
“天都还没亮,慌什么,先让本公子亲热亲热!”
“不要,讨厌!快起来!”
兽性大发的李旭又如何肯松开自己的魔爪,抱着海棠便啃了下去。
“李旭,你这只懒虫,怎么还没起床!”
关键时刻,门外响起了秦西子的声音。
海棠被吓了一跳,慌忙挣开,爬起来开始整理身上衣物。
李旭好事被坏,暗恼道:“这母老虎一大早跑过来干嘛?”
听到秦西子叫声的谢轻澜和苏挽月出来相见,将她带到了大堂等候。
李旭洗漱完毕,不慌不忙地来到大堂,和几位佳人一起吃起了早点。
“西子姐姐这么早过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
“怎么可能,我李府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一番言语交锋,秦西子说明了来意,原来是来搬救兵的。
子岚诗社是太妃年少时创办,历史悠久,人才辈出,可惜因为诗社只招女社员,最近几年风头渐渐就被另外三家诗社盖了过去。
身为社长的秦西子自是咽不下这口气,痛定思痛,决定从今年诗会开始,招收一些品德优秀,才华横溢的男社员,李旭就是她决定招揽的第一个男社员。
“卧槽?什么鬼?”
李旭一口老血,不是,是一口老酒就喷了出来。
“你慌什么,这可是有过先例的,你爷爷就是我们子岚诗社的前辈!”
怎么还扯上我爷爷李一鸣了......
“就这么说定了,几位妹妹,我吃饱了,李旭,你一会在诗会上可别给本姑娘掉链子,否则有你好看!告辞!”
难得看见李旭吃瘪,剩下的三位美女乐的不可开支。
“你们三个等下跟着我一起进宫吧!谢姐姐和挽月姐姐伤好了还是得去拜见下太妃,感谢她的救命之恩!”
谢轻澜笑道:“的确是要去感谢太妃,不过今日怕是没空哦,公子研制的香皂,秦寿他们已经做了一批样品,准备在诗会上宣传一下,我得过去看着。”
苏挽月接着说道:“谢姐姐身边也需要人保护,那我就陪着谢姐姐,让妹妹跟着你吧!”
说完还挤眉弄眼地看向海棠,意思是说这下你满意了吧,弄的海棠一脸羞涩。
“也好,不过今日人多眼杂的,我会让于统领派人保护你们,有什么事让他们来找我。”
京城之西北,有狮子山,自卢龙蜿蜒而来;长江如虹贯,蟠绕其下。
离狮子山大概二十里,便是京都禁军的军营所在,皇帝选在狮子山办菊花会,也有这一层考虑。
狮子山下,一座高台早已搭建完成,背景板上书“重阳诗会”四个大字,这便是斗诗台了。
围绕斗诗台四周,热闹有如集市,有卖酒的,卖五彩旗的,卖纸鸢的等等,小商小贩众多,游客云集。
不过游客们现在是不能登山的,登山入口早已有禁军层层把守,任何人都不许私自进入。
皇上的御驾姗姗来迟,百姓们为了一睹圣颜,纷纷靠上前,虽然被禁军们死死挡在了外围,但依然阻挡不了他们的热情,发出山呼海啸般的“万岁”声。
皇帝感受着子民们的热情,心情大为舒畅,对身边的吴贵妃笑道:“每年的重阳节,才是朕最开心的时候!”
“陛下勤政爱民,自然深受百姓爱戴!”
吴贵妃合时宜的恭维,让皇帝哈哈大笑起来。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深受皇帝喜爱,除了长得美艳不可方物,更重要的是她的善解人意会说话。
李旭骑着马,和坐在太妃马车里白芷聊着天,而海棠则是在给太妃按摩。
白芷趴在车窗上,兴奋的说道:“你们大宁的百姓们也太热情了吧,我可从未见过这种场面!”
李旭笑道:“百姓们其实很容易满足,只需要吃的饱,穿的暖,能活的下去就行了,这几年大宁休养生息,江南百姓日渐富足,日子好过,自然会真心拥护父皇。”
“江宁,江宁,就是江南安宁的意思吗?”
白芷这下倒是把李旭问住了,只得糊弄道:
“呃,大概有这个意思吧!已经到了,快准备下车吧!”
今日来到狮子山登山的皇室成员,基本上都已经到齐了,四位皇子,两位公主,就连还不能下床行走的宁王也被带了出来。
皇帝看着自己一大家子人,十分欣慰地说道:“不错,都来了,朕记得中秋团圆夜也没有这般齐整!”
太妃笑呵呵道:“皇上得赶紧让这几个臭小子娶妻生子,哀家也想体验下四世同堂的乐趣了,呵呵!”
皇帝点头道:“母妃说的有理,老二,你得争点气,争取明年今日让太妃抱着重孙登这狮子山!”
众人在一片其乐融融的气氛里,开始登上狮子山。
第一百五十八章 重阳诗会(二)
皇帝一行人准备登山,四大诗社的斗诗也即将开始。
李旭跑到太妃身边附耳说道:“奶奶,今日孙儿被秦西子招进了您的诗社,这斗诗就要开始了,我得去看看。”
太妃看着他笑道:“啧啧,有了媳妇儿就忘了奶奶,你就不陪奶奶登山啦!”
李旭讪笑道:“这不是去给子岚诗社夺魁嘛,也是给奶奶争光不是?”
“哈哈,你这猢狲,去吧去吧,记得一定要夺魁,不然你这一个月就别想进宫来看奶奶!”
“得嘞!”
李旭刚准备走,便被皇帝叫住了。
“站住,你要是夺不了魁,朕就治你个不孝之罪!听清楚了吗?”
皇帝早就注意到李旭准备开溜,看到太妃高兴的样子,便猜到他是准备去参加斗诗。
李旭点头答道:“父皇放心吧,旭儿定不负众望!”
皇帝走过去搀着太妃,笑道:“母妃,今年子岚诗社可是要压过那两家了!”
太妃点点头笑道:“小孩子闹着玩儿,陛下还当真了,呵呵,看着陛下高兴,哀家这心里才是真的舒泰!”
“母妃厚爱!走吧,朕陪着母妃一起登顶!”
一行人开始随着皇上和太妃,缓缓向山顶爬行,只有宁王是坐着肩舆,被四个侍卫抬上去的。
京都四大诗社分别是江宁诗社、江南诗社、子岚诗社以及凌云诗社。
江宁诗社是由京都府本土士子组成的,历史悠久,起社时间要比其他三家都要长。
江南诗社的起社与江宁诗社有很大关系,因为江宁诗社很团结也很排外,外地学子来京后备受排挤,所以便组织了江南诗社,意思是从名字上就要压过江宁诗社一头。
这两大诗社实力不相上下,“江南四大才子”各占其二,所以经常针锋相对,互相不服,而这几年的诗会更是轮流夺魁,根本不给后面两家诗社机会。
子岚诗社就不用多说了,太妃一手组织,京中才女们尽数在此。
凌云诗社与子岚诗社一样,是随着朝廷南迁过来的,都是一帮权贵子弟,有钱有势的多,有才有德的少,基本属于玩票性质。
斗诗规则很简单,分为三轮,第一轮作对,第二轮作诗,第三轮作词,一轮淘汰一家诗社,也有裁判,是内侍省的一位公公。
第一轮是捉对比试,需要抽签,头名胜出的诗社在第二轮会有增加半柱香时间的优势,虽然对李旭可能没什么用处,但是其他队伍临场作诗还是需要一点时间的。
此时斗诗台上已经开始进行抽签,第一轮比试对对子马上就要开始。
秦西子在台下等待着抽签结果,这时有位社员跑来问道:“社长,五殿下真的会来帮我们吗?皇上的车架都到了这么久了,怎么还不见他过来呀。”
秦西子笑道:“他要是敢不来,看我怎么收拾他!你就放心吧!”
听到这句话,其他社员们便开始调笑起她来:“哎哟,社长这就摆出夫人的架势了啊!看来咱们都没机会了哟!哈哈!”
秦西子闹了个脸红,对着几个姐妹轻轻啐了一口道:“别乱说!”
“你们看,社长还害羞了呢!”
子岚诗社这边尽是才女佳人,本就引人注目,这下子个个笑靥如花,闹出的动静也不小,一下子就吸引了全场注意。
台上抽签的结果也出来了,子岚诗社这边运气不怎么好,抽到了她们最不愿面对的江南诗社。
秦西子有些郁闷,江南诗社这几年第一轮都是以头名晋级的,因为他们有一个被誉为“江南四大才子之首”具有状元之才的蔡贤,对对子从未有过败绩,诗词一道也是极为厉害。
斗诗台上,江宁诗社和凌云诗社已经开始比试。
台下的子岚诗社一众才女们刚刚还在欢声笑语,不过现在已经笑不出来了。
秦西子见大家情绪有些低落,鼓舞道:“第一轮只要不被淘汰就行了,对上凌云社咱们还是有把握的!”
“社长说的对,我们还有五殿下这张底牌,只要过了第一轮就不怕了!”
“可是五殿下怎么还不来啊!”
秦西子四处张望,可惜该来的人还不来,不该来的人却走了过来。
“秦社首,小生蔡贤这厢有礼了!”
秦西子道个万福回礼道:“是蔡公子啊,找我有什么事吗?”
蔡贤看着秦西子笑道:“小生见各位小姐看到抽签结果后,十分失落,心有不忍,便过来告之秦社首,请你们放心,与子岚诗社的比试,蔡某不会上场。”
骄傲如秦西子,何时受人如此轻慢?
而且对方看向秦西子的眼神,让秦西子感到十分厌恶。
“不必了,我们子岚诗社并不需要任何人谦让,你要是真有本事,就上场与我们堂堂正正的比试一场,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
蔡贤见对方并不领情,心里也有些愠怒,不过面上还是笑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台上见,秦社首小心了,蔡某可不会手下留情哦!”
“说什么呢!你以为你肚子里有两滴墨水就天下无敌了?一副恃才而骄,小人得志的样子,还什么状元之才,什么江南才子之首,就你也配?你比得上五殿下吗?”
出言呵骂的是英国公的孙女,名唤冯玉宁。
此女从小习武,性格泼辣,生平最看不惯大男人欺负弱女子了,更何况欺负的还是与她关系最好的秦西子。
一番话骂的有理有据,围观着纷纷鼓掌叫好。
咱五殿下随便拎出一首诗来,都可以流传千古,你蔡贤能作出一句?
说江南的才子,谁能比得过咱“天下第一聪明人”五皇子李旭?
那蔡贤被骂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众目睽睽之下,既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又不能做出有失风度的事情,只得恨恨的留下一句狠话:“咱们台上见!”
然后就灰溜溜的逃回了自家诗社。
蔡贤本来是想在美人面前卖个好,装个大度,因为就算第一场让给了子岚诗社,他也有信心战胜下一队,却不料秦西子如此骄傲,反倒把自己弄了个灰头土脸,心中更是对这帮娘们儿产生了极大的恨意。
第一百六十章 重阳诗会(三)
一直被子岚诗社才女们心心念念的五殿下李旭,去往斗诗台时,正好看到了东升号的摊位。
只见摊位前门可罗雀,无人驻足,秦寿和范健两人无精打采的看着过往人群,谢轻澜和苏挽月倒没闲着,拿着香皂四处找人推销。
李旭便笑着带着海棠、白芷以及两位公主妹妹走了过去。
“两位东家,这是什么东西啊?”
听到有人来问道秦寿心里一喜,但抬眼看到的却是李旭那张笑嘻嘻的脸。
“旭哥,是你啊,害我白高兴一场!”
李旭让海棠去把谢轻澜两位叫了回来,然后拿起一块香皂闻了一下,奶香四溢。
“不错!”
白芷和两位公主也凑上去,学着李旭的样子闻了一下。
“五哥,这是什么呀,好香!”
福康公主好奇的问道,白芷也是一脸好奇的看着李旭。
秦寿没好气的说道:“这是香皂,可惜没人识货,根本没人要,就几个小孩子看到了还以为是什么好吃的!”
谢轻澜走过来行礼道:“殿下,你来啦!”
李旭点点头道:“都收了吧,一会回去了再说!”
秦寿见李旭一来就要收工,急道:“不能收,我和范健天还没亮就收拾东西赶了过来,可不能就这样白忙活一场!”
李旭笑道:“你着什么急啊,父皇都已经知道了,所以这东西根本不愁卖,你就放心吧!”
秦寿不明所以道:“皇上知道了又能怎样,又不能卖给他!”
谢轻澜却很快便抓住了重点,问道:“殿下,是内库准备采购吗?”
李旭摇了摇头道:“还没到时候,不过内库要了我们三成干股!”
一旁的范健心中一惊,看着李旭支吾道:“旭哥,是我,是我那天没忍住拿了一块回家,给我爹看了,所以……”
李旭对范健笑道:“无妨,能靠上内库这颗大树,对我们来说也是好事,不过以后也要注意,有些东西不能轻易示人的就绝不能让外人知道。”
范健心中惭愧,懦懦无言。
李旭又拍了拍秦寿,安慰道:“你做的不错,宣传时间也选的很好,只是有些不得其法,所以不够吸引人,收了吧!回去我再教教你怎么做!”
此时斗诗台那边的热闹也引起了李旭注意,于是他对大家笑道:“今日过节,都开心点,走,跟着我看热闹去!”
斗诗台这边台上的比试已经有了结果,而结果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凌云诗社居然爆冷击败了江宁诗社。
众人啧啧称奇,秦西子却是有些惴惴不安。
“社长,这可怎么办,凌云诗社那个人是谁啊,实力这么强,之前居然从来没有听说过。”
秦西子也是无奈,马上就要上场和江南诗社比试了,输了这场再面对江宁诗社也是没有任何胜算。
蔡贤这时候已经上了台,目光注视着秦西子,暗道:“既然你不识抬举,那就让我将你的骄傲踩在地上碾成粉碎吧!”
秦西子朝四周看了看,没有发现要等的人,深深呼出一口气,坦然地朝台上走去,有什么可怕的,不就是输吗?
“西子姐姐!我们来看你啦!”
福康高兴的叫道。
秦西子转头望去,便看到李旭带着一群人朝这边走了过来。
“西子姐姐,到你上场了吗?加油哦!”
福康冲过来拉住秦西子的手笑道。
李旭也笑着走过来道:“我没来迟吧!”
冯玉宁在一旁冷笑道:“你媳妇儿被台上那家伙欺负了,你能把这场子找回来吗?”
李旭看着冯玉宁,想了半天才记起来,原来是英国公家的那只母老虎,小时候也没少挨她揍。
“冯将军,是你啊!长成大姑娘了,我差点没认出来!怎么回事,说来听听。”
冯玉宁小时候说长大了要当一个女将军,便让小伙伴们都叫她将军。
秦西子拉住冯玉宁,让他别乱说话,有些期待地对李旭问道:“你会对对子吗?”
福宁插嘴笑道:“西子姐姐,难道你忘了上次胡人出的对子不就是五哥给破的吗?”
秦西子恍然大悟,一时着急,竟然忘记了此事。
李旭笑道:“你们可能没听过我的外号!”
众人好奇心起来了,秦西子问道:“什么外号!”
李旭傲娇地说道:“江湖人称对王之王的对穿肠就是小爷我!”
秦寿在一旁捧哏道:“咦?旭哥你什么时候多了一个这么霸气的外号,我居然都不知道?”
海棠捂着嘴偷笑,她不知道自家公子到底会不会对对子,但是知道这外号绝对不会是他的,公子最喜欢捉弄人了。
“子岚诗社,你们还不派人上台,就按弃权判输了啊!”
场上裁判朝这边喊道。
“来了!鬼叫什么!”
李旭一步跃上斗诗台,开始朝四周拱手示意。
“那不是五殿下吗?他怎么上去了?”
“不是说子岚诗社的社员都是些姑娘小姐吗?五殿下跑上去算什么事?”
“听说五殿下和秦社首的关系不一般,看来是真的!”
......
围观群众议论纷纷,李旭却丝毫不受干扰,既来之则安之,今日要不能拿个魁首,可是要被父皇治罪的。
“子岚诗社李旭,前来领教阁下高才!”
蔡贤颇为无奈,没想到子岚诗社居然能请来这位爷,李旭的才华他是知道的,知道自己胜算不大,但也只好坦然以对。
“江南诗社蔡贤,见过五殿下!”
“菜咸?”李旭一脸费解。
“正是在下!”
“好名字,好名字,听说你刚刚欺负秦社首了?是怎么欺负的,教教我!”
蔡贤一脸尴尬道:“殿下言重了,小生一介布衣怎敢欺负秦相孙女,时间不多,我们还是早点开始比试吧!”
李旭笑道:“不承认?也罢,怎么比?”
“规则简单,一人出一对,半柱香内若是答不上来便算输!”
李旭点点头道:“那就不要浪费时间了,你先出题吧!”
“五殿下身份高贵,在下岂敢争先,还是您先请!”
蔡贤此时谦让,只是想让自己输的更有风度些。
李旭笑了笑道:“也好,那你听好了,我的上联是骑青牛,出函谷,老子姓李!”
老子姓李,你这小子还敢欺负老子媳妇儿?
第一百六十一章 重阳诗会(四)
此联一出,周围一片哗然,不知道以李旭的身份和才华,为何还要如此以势压人。
不过秦西子倒是看明白了,这小子是准备替自己出气呢!
蔡贤也明白,对方贵为皇子,自己一介书生,能拿什么与之相抗呢?唯有示弱,避其锋芒!
于是蔡贤对道:“斩胡虏,破绝对,殿下名旭!”
“好!”
“对的好!”
蔡贤对出下联后,围观众人纷纷叫好。
确实对的绝妙,不仅化解了李旭的气势,还顺带恭维了对方一番!
李旭笑了笑,有点儿意思,倒不好继续咄咄逼人了。
“蔡公子果然高才,请出题!”
“惭愧,若不是有殿下事迹在前,小生也不知该如何对出了。殿下请听题,我的上联是‘翠翠红红,处处莺莺燕燕!”
李旭知道蔡贤这小子可能没表面上这般老实,此联分明是在讽刺子岚诗社一群女子,只是长得好看,并无多大用处。
“好小子,刚还想放你一马来着,既然如此不识趣,那就面对疾风吧!”
李旭如此想着,对着秦西子笑道:“风风雨雨,岁岁暮暮朝朝!”
秦西子娇羞地避开李旭目光,这小子竟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告白,不过心里怎么甜甜的。
“好啊!”
“不愧是五殿下,才华横溢啊!”
“你看五殿下看秦社首的眼神,我就说他们两不简单吧!”
......
李旭将目光转移,看着蔡贤道:“到我了吧,听好了,图画里,龙不吟虎不啸,小小书生,可笑可笑!”
围观的吃瓜群众较多,非常给面子的大笑起来。
蔡贤被辱,倒也不急,沉稳对道:“棋盘里,车无轮马无疆,叫声将军,提防提防!”
“哟呵!还有点儿东西啊!”
李旭对此人倒有些刮目相看了。
蔡贤先前本就挨了一顿骂,现在这五殿下又执意侮辱,于是出题道:“前非皇子本不必温良之忍让!”
李旭暗笑道:“骂你几句,你还生气了?那我得好好劝劝你了。”
“既是书生自莫要仁爱有缺失!”
二人你来我往,针锋相对,各不相让,最后由于时间关系,被判了个平手,子岚诗社与江南诗社双双晋级。
李旭也没想道此人如此难缠,还真是有些小看了对方。
如此一来,江宁诗社便被催的被直接淘汰,令人大跌眼镜。
只是江宁诗社的社员们并不甘心就这样一轮游,开始上台找裁判理论。
“子岚社凭什么能请外援,让五殿下替他们出战,我们不服!”
“对呀,这分明就是作弊!”
裁判也有些无奈,只得将目光看向秦西子,希望她能出来解释一下。
秦西子不慌不忙道:“李旭已经加入我们子岚社,所以他并不是外援。”
“呵呵,子岚社什么时候开始招男社员了,我们怎么不知道!”
秦西子淡淡道:“子岚社乃是太妃一手创办,早有先皇太子加入子岚社的先例,我邀请李旭入社,有何不可?再说我子岚社招什么样的社员还需要向你汇报不成?”
那人一时语塞,这又是太妃又是先皇太子的,惹不起惹不起……
这时冯玉宁站出来说道:“你们有什么可不服气的,一群大老爷们儿,在这里唧唧歪歪,像个娘们儿似的输不起,人家李旭是太妃的孙子,又与秦社首有着婚约,人家就愿意替子岚社出头,怎么了,你还有什么意见不成?赶紧给老娘滚蛋!别杵在这里碍眼!”
“你……不与你一般见识,咱们走!”
冯玉宁继续嘲讽道:“连年年垫底的凌云社都打不过,还有脸来闹事,一群棒槌!”
江宁诗社的社员被骂的满脸通红,赶紧跑出了现场,再慢一会还不知道那女人会骂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裁判见江宁诗社的人退走,这才说道:“五殿下继续参加斗诗会,大家没意见了吧!”
剩下两家诗社唯恐被骂似的,连连摇头。
李旭啧啧称奇地看着冯玉宁,这女人太可怕了,得尽量离她远点儿。
围观群众并不在乎谁输谁赢,五殿下还能不能继续参赛,他们在乎的是李旭和秦社首真的有一腿。
“你看看,老子没说错吧,就说五殿下和秦社首关系不一般!”
“对对对,你说的对,他们都有婚约在身了。”
“郎才女貌,真是一对璧人!”
......
第二轮作诗比试开始,以思亲为主题作一首七言绝句。
既然是重阳诗会,其实每年的题目都差不了多少,基本上都是与重阳节相关,登高,赏菊,思亲等等,只是体裁会有所不同,所以每家诗社都准备有一些腹稿。
斗诗台上多了三张桌子,桌子上文房四宝,样样齐全。
李旭脑中关于重阳的诗有很多,但是这两天经历了皇后事件,总是会想起太子的音容笑貌,便决定写下那首王维的《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
台下之人正在翘首以盼,不知道五殿下这次会写什么样的诗句来惊艳众人。
李旭开始动笔:
九月九日忆江宁兄弟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
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
李旭交卷,裁判大声念着这首诗,便有人在斗诗台的背景板上,题下了这首诗。
秦西子眼神复杂地看着李旭,这首诗虽然非常朴素,但是非常抒情,以太子的视角写来看,更有着强烈的打动人心的力量。
不懂的人还在纳闷,看懂了的人已经开始沉默。
看到诗篇已向山顶传去,秦西子不有问道:“李旭,你这样写就不怕惹怒陛下吗?”
“我答应了皇后,要寻回大哥尸骨,这首诗就是写给那些想要将我大哥遗忘的人看的!”
随着另外两家诗社作完诗,李旭便要求裁判公开第三题。
裁判面有难色地说道:“五殿下,这不合规矩啊!”
“诗词本就一家,分什么诗和词,你们这规则就有问题,快点,我赶时间!”
裁判问向另外两家,他们也没啥意见,反正五殿下那首诗一出,自家诗社也没什么希望夺魁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重阳诗会(五)
第三轮的题目是以《采桑子》为词牌名作词一首,比较简单,皇帝出题时也是考虑到主要以娱乐为主,并没有为难这些年轻人的意思。
往年的题目也一样,都是像《忆江南》、《如梦令》这样简单的词牌。
李旭笑了,他最喜欢的一首写重阳的诗词,正是《采桑子》!
人生易老天难老,岁岁重阳。今又重阳,江南黄花分外香。
一年一度秋风劲,不似春光。胜似春光,廖廓江天万里霜。
李旭写完将笔扣在桌上,忖道:“还是改一下好,更切合实际,希望能得到那位老人家的原谅,阿弥陀佛!”
秦西子在心中默默念了一遍,赞道:“有情有景,有色有香,豪迈狂放,气势恢宏!真好!”
“完事!走吧,随我登上狮子山,一览长江风光!”
见李旭要走,台下的观众急了,五殿下的词还没看到呢!
“五殿下,这么快你就作完了吗?”
“写的什么呀,那位公公,快念出来听听啊!”
李旭一脸笑意地朝观众们拱拱手,感谢乡亲们的抬爱。
那蔡贤也是时刻注意着这边动向,听完裁判读完后,自愧不如,赶紧追上去赔礼道:“殿下,请稍等,今日在下对子岚诗社各位小姐多有得罪,小生在此给大家赔个不是,五殿下才高八斗,在下自愧弗如!”
李旭看着这家伙貌似诚恳的道歉,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于真心,但是对他的才华确实还是有点欣赏。
于是李旭笑道:“无妨,诗词不过小道,多把心思放在读书上,争取下次科考取个好成绩,才不负你这一身才华!”
蔡贤惶恐谢道:“多谢殿下指点,在下必不负殿下众望!告辞!”
待蔡贤走后,秦西子闷闷道:“这蔡贤心思奸猾,不似好人!何必与他说那么多!”
李旭笑道:“此人才思敏捷,能屈能伸,也算是个人才!”
“你难道还想招揽他不成?”
“呵呵,再说吧!”
狮子山顶,阅江楼。
阅江楼有两翼四层,主翼面北,次翼面西,两翼均可观赏长江风光,两翼各以歇山顶层次递减,屋顶犬牙交错,高低起伏,跌宕多变。
屋面覆有金色琉璃瓦并镶有绿色琉璃瓦及缘边,色彩鲜丽,体现了“碧瓦朱楹,檐牙摩空而入雾,朱廉凤飞而霞卷,彤扉开而彩盈”的楼阁意境。
阅江北翼楼顶,皇帝屏退左右,凭栏望远,看那长江滚滚而来,心思惆怅!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珣儿,是父皇无能,父皇对不住你啊!”
今日皇族齐聚,只少了太子一人,李旭这首诗,勾起了皇帝压在心底对太子多年的思念之情。
皇帝性格并不暴虐,也并不想做孤家寡人,在太妃的教导下,他其实一直很看重亲情。
只不过这些年作为一个男人,雄风不振,已经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所以变得多疑敏感。
皇后那一句太监,更是深深的伤了他的自尊,刺痛了他的心扉!
就在皇帝感时伤怀之际,耳边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阿弥陀佛!老衲栖霞寺住持清远拜见陛下!”
皇帝吓了一跳,慌忙大叫道:“来人!”
皇帝看着这个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老和尚,心中惊骇无比,故作镇定道:“清远法师,你想干什么?”
谢晓星应声而出,看到皇上身边多了一个老和尚,还是自己的老熟人,不由睚眦欲裂。
“清远!”
这阅江楼自己亲自带人前前后后仔细搜查了三遍,这老和尚是如何上来的?
清远和尚淡淡道:“陛下莫要惊慌,谢统领也不必着急,老衲只是想和陛下谈一谈。”
谢晓星此时万分心急,想要出手,却又担心这和尚会伤了皇上,所以动也不敢动一下。
“你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为何要用这种方式?”
清远笑了笑道:“老衲若是有其他办法可以见到陛下,也就不会在这里出现了,陛下还是请谢统领先下去吧,不然慌乱之中,老衲也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
皇帝无奈之下只好答应,“谢统领,那你就先下去吧,朕相信清远大师不会伤害朕。”
此时范崇荣也闻讯赶了过来,只是刚上来就被谢晓星给带了下去。
“谢统领,怎么回事!”
“栖霞寺的住持找上陛下了,你干的好事!”
范崇荣冷哼道:“范某只是遵令行事,倒是谢统领要好好想一想,下去怎么和太妃解释吧!”
“你!皇上何时让你乱杀僧众了!”
“栖霞寺一帮叛逆,抗旨不尊,杀之又如何!我知道你和清远这老秃驴相交莫逆,我有足够的理由相信这老秃驴就是你谢统领私自放进来的!”
谢晓星闻言大怒道:“范崇荣,你休要血口喷人!”
两人争执不休的下了楼,争吵内容也被楼上的皇帝和清远听的清清楚楚。
清远笑道:“陛下明白老衲为何要来找您了吧,老衲早已在此恭候多时!”
皇帝这才想起那天盛怒之下,让范崇荣拆光境内所有寺庙的事。
“清远大师,这都是误会啊!朕可从没让范崇荣杀人!”
“阿弥陀佛,陛下宅心仁厚,自是不会下令杀人,所以老衲这才敢冒死前来与陛下商谈此事,陛下请放心,无论如何,老衲都不会伤害您的!”
皇帝松了口气,点点头道:“清远大师乃是得道高僧,所作承诺,朕自不会有所疑虑,不如进屋,坐下详谈。”
“如此甚好,陛下请!”
楼下的太妃和一众皇室中人,已被禁军层层保护起来。
太妃看到谢晓星出来,急忙问道:“小星,出了何事?”
“太妃请放心,陛下安全无虞,是栖霞寺方丈清远大师有事要与陛下商议!”
吴贵妃在一旁怒道:“谢统领,你是怎么敢让陛下独自一人呆在上面的,出了问题,你能担当的起吗?”
太妃冷冷道:“既是清远大师在上面,哀家就放心了,出了事,哀家担着!”
这次谢晓星防卫出了如此大的纰漏,定会受到不少诘难攻击,甚至可能会因此丢掉禁军统领之职,但是太妃是无论如何都要保住他的。
京都兵权,除了谢晓星,任何人都休想染指!
第一百六十三章 谈判
狮子山位于江宁城北,故又名北山,濒临长江,从江面看此山,似一只蠕动的青螺,又如少女头上的发髻,古有“吴樯远眺,看隔江螺髻离离”之句。
北山不高,不过二十丈,但这座在江边兀然突立的山头,一直是一处江防要塞、军事重地,素有“狮岭雄观”之称。
半山腰处,李旭兴致勃勃的为大家讲解着狮子山的特点,并以“山不在高,有仙则名”作为结语。
一向活泼的福康公主笑嘻嘻道:“是不是说有五哥这位诗仙在此,狮子山就有名了呀!”
一行人都被这句话给逗乐了,李旭笑道:“福康妹妹理解能力超群,五哥不能及也。”
这时,李旭看见宁王被侍卫抬着走了过来,便迎上去笑道:“王叔,怎么这么快就下来了?”
宁王满脸怒气道:“皇上被栖霞寺的清远和尚挟持了,你奶奶担心山上有危险,便命人将本王抬下山了。”
李旭大惊道:“什么?那现在山上情况如何,奶奶为何不和您一起下山?”
宁王依然怒道:“你自己去看就知道了,都不下山,就本王一人被这群禁军给带了下来,他妈的,老子是怕死的人吗?”
李旭回头对秦西子他们说道:“山上有危险,你们先跟着王叔下去,我上去看看情况。”
福康却说道:“五哥,我跟你上去,父皇有危险,身为公主怎可置之不理?”
福宁也在一旁跟着掺合,宁王怒斥道:“你们两个小丫头,别添乱,都跟着本王下山!”
李旭看了一眼跟宁王一样坐在轿子上的白芷,对海棠说道:“你们下去,白芷姑娘有伤,你们保护好她!”
海棠点点头道:“公子放心,你自己也一定要注意安全!”
秦西子一脸焦急的看着李旭,嘱托道:“李旭,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安危!”
“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说完李旭便大步跃起,朝山顶奔去,眨眼间便不见了踪影。
宁王有些咂舌道:“这小子武功这么厉害了吗?”
阅江楼上,皇帝与清远和尚对桌而坐,桌上茶水点心都有,还有李旭写的那首诗。
清远拿起宣纸,轻轻吟道:“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
皇帝此时也稳定了心神,没有了最初的慌乱,笑问道:“清远大师觉得此诗如何?”
“朴素抒情,颇具感染力,可是陛下的五皇子李旭所作?”
“不错,正是小儿拙作!”
皇帝谦虚又不失骄傲地说道。
“不错,戒色师兄的诗才,倒是后继有人了!”
皇帝有些尴尬,清远和尚口中的戒色师兄正是他老子李一鸣。
清远叹道:“我佛教一门得以在中原传播,并有如今的盛况,与大宁皇室的大力支持是分不开的,所以老衲必须感谢陛下!”
“当年先皇身负绝症,至大禅寺求医学艺,便与大禅寺有过约定,所以佛门传教之事我们理当尽心尽力。”
清远笑道:“既然陛下记得当年约定,为何如今却要毁约灭佛?”
皇帝惭愧道:“当时急怒攻心,朕也是一时糊涂,请大师谅解,朕即刻下旨撤回之前的旨意!若是大师愿意就此离去,今日胁迫之举,朕保证绝不追究。”
清远大师拿着那首诗笑道:“陛下刚才在外伤怀,可是因为读了此诗,而勾起的伤心的回忆?”
皇帝叹道:“大师说的不错,若非太子英勇殉国,哪得江南这数年的安稳局势,朕心中有愧啊!”
“阿弥陀佛,陛下既然难忘太子,又为何一定要置皇后于死地,如此作为,陛下百年之后又将如何面对太子?”
“皇后得了癔症,施巫蛊之术祸乱后宫,罪不容恕,只是朕不该迁怒佛门,佛门因此遭灾,是朕的错!”
“皇后耿直心善,一心向佛,其中或有内情!”
皇帝心中怒意渐起,冷冷道:“大师,皇后之事早已了结,不必多说,何况这是朕的家事,大师未免管的也太宽了!”
此时李旭也赶到了山顶,见禁军已将阅江楼层层包围,而太妃他们则是被保护在一座凉亭内。
“奶奶,你没事吧!”
李旭赶了过去,拉着太妃关切的问道。
太妃勉强笑道:“哀家没事,只是你父皇一个人在里面,也不知道他们谈的如何了。”
李旭朝谢晓星问道:“谢统领,禁军防卫如此严密,应该不至于有人能够偷偷溜进来才是,而且以谢统领的身手,怎会轻易让父皇落入贼人之手?”
谢晓星无言以对。
“好了旭儿,这些事日后自会调查清楚,当务之急还是想想怎么救出你父皇吧!”
李旭深深地看了谢统领一眼,说道:“在这里守着肯定无济于事,我得上去看看有没有机会!”
谢统领急道:“五殿下切莫冲动,清远大师也算是谢某师叔,武功深不可测,稍有不慎,便有可能伤及圣上!”
李旭眉头紧锁,思索道:“那也得试试!”
武斗不行,那就来文的!
李旭走到阅江楼下,大声道:“父皇,重阳诗会已毕,山下百姓还在等着父皇决出魁首,儿臣这便把剩下的诗词送上来,不知可否?”
皇帝看向清远,见对方颔首同意,便走到檐廊说道:“拿上来吧!”
“是!”
李旭朝太妃点点头,让人拿来刚才的诗词之后,走进来阅江楼。
片刻功夫,李旭来到顶楼,对着皇帝和清远作揖道:“见过父皇,见过清远大师!”
“阿弥陀佛,殿下有礼!”
“请父皇过目!”
李旭将手中的诗词放在皇帝身前,然后便沉默地站在了皇帝身后。
李旭观察着对面的这个老和尚,只见这老和尚一袭灰色僧衣,长的是慈眉善目,一双深沉又充满智慧的眼眸正打量着自己。
“五殿下是在想着如何对老衲出手么?”
李旭笑道:“大师说笑了,小子不敢!”
清远也笑道:“殿下英雄年少,临危不惧,不妨出手一试!”
第一百六十四章 公道
李旭心中一动,这老和尚似乎有意考教自己,便不再犹豫,挥出一拳朝老和尚飞扑过去。
这一拳带起阵阵罡风,桌上的宣纸随风而动,飘落于地!
清远大师夷然不惧,坐在凳子上岿然不动,缓缓递出一掌,迎上了李旭的拳头。
拳掌相交,李旭双袖起舞,两鬓间的发丝肆意飘拂,老和尚座下凳子竟顷刻间砰然粉碎!
“旭儿,不可对大师无礼!”
皇帝端着茶杯,读着诗词,淡淡地说道。
正在比拼内力的二人,相视一笑,同时撤去了力道。
李旭抱拳行礼道:“得罪!”
“阿弥陀佛,没想到殿下年纪轻轻,竟有如此一身惊人内力!”
“多谢大师赞誉,机缘巧合而已,和大师比起来,不值一提!”
清远差点喷出一口老血,自己可是勤勤恳恳修炼了一个甲子,才有现在这个境界,你这小子才多大!
“殿下内力虽深,但非自己所练,杂而不纯,若继续下去,日后恐怕会有不小的隐患!”
李旭不以为然道:“多谢大师关心,我觉得自己挺好的,浑身充满了力量!”
皇帝轻咳一声道:“清远大师乃是得道高僧,他如此说必有道理,旭儿,你好生请教,问问大师此事如何解决。”
清远大师看了一眼李旭笑道:“五殿下与我佛门有缘,若老衲没有看错,殿下已是修炼了我佛门绝学《易筋经》!”
李旭唯恐老和尚劝他剃度,心道我可与佛门无缘,急忙说道:“大师看错了,我练的是武当《太玄真经》。”
李旭记的苏婆婆曾经说过,大禅寺门户之见极重,不可让人知道自己学会了大禅寺的绝学,以免产生不必要的纠纷。
“阿弥陀佛,戒色师兄当年习得《易筋经》,大禅寺也并未强制要求他不得外传,五殿下既然不愿承认,老衲也不好多说什么了。”
“戒色?”李旭好奇的问道。
皇帝轻轻咳嗽道:“大师,来看看这首词!”
清远接过来念道:“人生易老天难老,岁岁重阳。今又重阳,江南黄花分外香。一年一度秋风劲,不似春光。胜似春光,廖廓江天万里霜。”
“大师觉得如何?”
“朗朗上口,气度恢弘,又是一首难得的佳作!”
“旭儿,这词也是你作的吗?”
李旭想明白了,那戒色应该就是自己爷爷李一鸣的法号,正在偷着乐,忍不住笑道:“是儿臣所作!”
“是就是,你笑什么!”
“呃,儿臣觉得凭这两首诗词,应该能夺下诗会魁首了,所以忍不住就笑了出来。”
“你这孩子,一点都不知道谦虚!”
清远笑道:“殿下本就高才,无需藏拙,今日有幸能与陛下一起决出诗会魁首,也算是与五殿下有缘......”
李旭慌忙摆手道:“大师说笑了,我们无缘,我们真的无缘!”
清远一脸纳闷的看着李旭,这五皇子无缘无故为何会如此排斥老衲?
皇帝斥道:“怎么说话的,一点礼数都没有,快与大师道歉!”
李旭只好无奈道:“小子言语无状,冲撞大师,请大师见谅!”
清远叹道:“也罢,老衲今日本是怀着必死之心来找陛下,为栖霞寺被屠戮的三十名僧众讨个公道,既然陛下是无心之过,并无意毁约,那就请陛下收回成命,还佛门一个清净!”
皇帝叹道:“事已至此,朕难辞其咎,回宫之后,朕便下一道罪己诏,向天下人认错!”
“阿弥陀佛,陛下不必如此,佛门讲究六根清净,戒贪、痴、嗔,老衲修为不够,今日犯了嗔戒,妄图挟持皇上,以达目的,让陛下受惊了!”
“无妨,杀人非朕意,但这些僧人终究是因朕而死,大师想要什么补偿,尽管直说!”
“冤有头,债有主,既然人是范统领杀的,老衲便只找他,请皇上将他叫来,当面了结此事吧!”
李旭现在倒是希望父皇将范崇荣交给这个老和尚,皇城司与坤宁宫不清不楚,在皇后事件中扮演了极为重要的角色。
皇帝沉吟不语,权衡一番后说道:“范统领毕竟是遵朕之命行事,朕若是将他交出来,未免会寒了我大宁将士的心!大师还是换个条件吧!”
“阿弥陀佛,既然陛下不愿相助,老衲也只好自己动手了!”
“大师,范统领乃是我大宁正二品武将,你若是想要杀他,便是与大宁朝廷做对,还请大师仔细思量一下!”
“今日挟迫陛下,已是犯了死罪,老衲复仇只是个人行为,希望陛下不要因此再次牵怒佛门!”
皇帝叹道:“清远大师,冤冤相报何时了,朕下罪己诏都不行吗?非得以命抵命?”
清远摇头道:“陛下宅心仁厚,实乃天下百姓之福,但是范崇荣必须死,他连栖霞寺四名不到十岁的小沙弥都不肯放过,竟全数斩杀,实在是心狠手辣。此仇不报,老衲无颜面对佛祖!”
李旭忍不住说道:“楼下有数千禁军,大师今日怕是难有机会,不如暂且退去,留着有用之身,以图日后!”
“多谢殿下好意,范崇荣身为皇城司统领,日后怕是也难有机会,栖霞寺已毁,老衲早已心灰意冷,殿下就不必劝了。他日殿下若感到体内真气不受控制,有走火入魔之险,可往大禅寺一行!”
清远说完便朝外面走了出去,看到范崇荣后,便直接朝他扑了过去。
“阿弥陀佛,范统领,老衲今日取你性命,只为栖霞寺三十条冤魂讨一个公道。”
范崇荣冷笑道:“栖霞寺僧众抗旨不尊,实为叛逆,你这贼秃竟敢绑架皇上,更是大逆不道,来人,给我杀了他!”
李旭暗骂这老和尚是头倔驴,但还是不忍看这老和尚死在自己眼前。
于是他也跟着飞了出去,大叫道:“住手!”
两人先后落地,禁军碍于李旭,并没有发起攻击。
“阿弥陀佛,五殿下这是何必,当真要阻老衲吗?”
李旭走近,在清远身边轻轻说道:“大师,且先退去吧,复仇之事可从长计议,不必急于一时,相信我,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清远看着李旭良久无言,终是叹道:“如此,也罢!老衲便相信殿下一次!”
李旭转头朝楼上叫道:“父皇,经过儿臣劝说,大师已决定放下仇恨,可以让他走了吗?”
皇帝站在檐廊之上,面若寒霜地盯着李旭,似要把他的心思看穿。
李旭从容的与父皇对视着,并没有丝毫惧怕。
片刻后,皇帝沉声道:“放行!”
第一百六十五章 露出马脚
阅江楼的风波并没有随着清远和尚的退去而平息,堂堂一国之君被人威逼胁迫,不管皇帝面上怎么说,心里总是咽不下这口气的。
皇帝背负双手,回到了最初的位置,极目远望,看长江之水,滚滚而来。
而范崇荣此时跪伏于地,心里正如这绝壁之下的长江,惊涛拍岸,波涛汹涌,生怕皇上迁怒于自己。
“陛下,臣当时也并不想杀人,只是栖霞寺僧众恃武逞凶,不仅抗旨不尊,还伤了皇城司不少弟兄,臣这才亲自带人赶到栖霞寺,想着天下寺庙众多,若是皆如栖霞寺僧众这般违抗圣命,伤的可是天家颜面,于是便下令格杀勿论,杀鸡儆猴。”
皇帝淡淡道:“朕不怪你杀人,一众逆匪,不尊皇命,杀了也就杀了,只是为何还要留这么一条漏网之鱼?偌大一个皇城司,还对付不了一个清远和尚吗?”
范崇荣惶恐道:“臣办事不力,请皇上恕罪!”
“查一下他是如何进来的,另外朕以后不想再见到这个人,去吧!”
“是!臣告退!”
“叫谢小星上来,还有,佛门就不要动了。”
“是!”
皇帝眼神阴晴不定,他虽然不相信清远和尚是谢小星故意放进来的,但也无法消除心中的疑虑。
少顷,谢小星来到楼上,行礼道:“陛下!”
皇帝回头笑道:“星哥,快过来,与朕一起欣赏这江山如画!”
谢小星心里十分惭愧,跪下道:“陛下,今日是臣失职,险些酿成大祸,请陛下责罚!”
皇帝半晌无言,气氛沉默的有些压抑。
皇帝转身扶起谢小星,笑道:“星哥言重了,快起来吧,朕这不是没事么,今日过节,高兴一点,此事不谈也罢!”
谢小星内心感动,眼眶泛红,哽咽道:“陛下,臣……”
“星哥,你与朕和宁王三人从小便一起长大,朕和宁王也一直把你当成亲大哥,所以朕是绝对相信你的,你无需多虑!”
谢小星回首过往,泪如雨下,“臣,多谢陛下信任!”
皇帝拍了拍谢小星肩膀,感慨道:“一晃多年,当真是世事难料,你看这大好江山,如今竟只剩半壁,朕愧对大宁列祖列宗啊!”
“陛下正当壮年,又有北伐之志,只待时机成熟,定能重振河山,收复中原!”
皇帝苦涩的笑道:“谈何容易,朕记的星哥小时候的志向一直是征战沙场,想要为大宁立不世之功勋,可惜一直未能如愿,是朕对不住你啊,将你留在身边,守护着朕和太妃!”
谢小星感动道:“陛下何出此言,年少时的玩笑话,陛下还当真了,臣一直想的就是替义父照顾好太妃和陛下,所以臣留在陛下身边,无怨无悔!”
“星哥,你知道吗,其实朕心里一直是恨他的,恨他的自私,恨他们无情的丢下了朕!”
“陛下......”
皇帝抬手止住了谢小星,继续说道:“有时候朕也想像他一样一走了之,可惜朕并没有他奋不顾身的勇气,放不下的实在太多......太多。”
皇帝的心里是苦涩的,身为一国之君,却丢了半壁江山,作为男儿,却又雄风不振,后宫中勾心斗角,儿子们争斗不休......
当皇帝,真有那么快乐吗?
正如李旭夜深人静时的扪心自问,来到这个世界,当上了皇帝,我就一定会快乐吗?
他给自己的回答是:或许,当皇帝的快乐,我还想像不到。
从那一刻起,梦想便一直在激励着他,不忘初心,砥砺前行!
“回吧,朕乏了。”
回宫途中,李旭放不下心中疑虑,跑到太妃车上问了起来。
“奶奶,这清远和尚出现的如此蹊跷,您就一点也不怀疑谢统领吗?
太妃淡淡道:“谢小星也算是哀家一手带大,所以哀家从不怀疑他的忠诚。不管清远那老东西是怎么出现在阅江楼的,哀家都不会给别人借题发挥的机会。”
“奶奶的意思是有人故意放老和尚进来,借此攻击谢统领?”
太妃冷笑道:“栖霞寺的其他和尚都杀完了,偏偏漏掉了清远这条鱼,怕是算定了他会来找皇上算账吧。”
李旭点点头道:“从王叔遇刺开始,京城后续发生的一系列事件背后,仿佛都有一只巨大的黑手在无形推动,而这只手足以遮天。”
“不错,这只手把京都搅的是乌烟瘴气,连哀家和皇上都已经看不清,听不见!”
李旭冷冷笑道:“把所有事情和皇城司联系在一起,就不难解释了,也只有皇城司有这个实力在京都一手遮天,范崇荣,该杀!”
太妃道:“刚刚扳倒了皇后,转眼便盯上了禁军统领的位子,这手段着实不凡,旭儿,你可要小心了!”
李旭笑道:“以前是他们在暗,我在明,所以处处被压制,现在他们终于露出了马脚,都在明面上,孙儿并不怵他们!”
太妃点点头道:“还是要凡事小心,不可大意!”
“明白,不过孙儿还有一事不明,父皇为何会如此信任范崇荣?”
“范崇荣此人平时虽然不显山不露水,但是办事能力极强,又极擅揣摩圣意,陛下只需要一个眼神,他便能理解其中深意;加之南渡之时,他还救过你父皇性命,你说他如何能不得宠。”
李旭点点头道:“原来如此,想要对付他,还得花点心思!”
一路无话,李旭回到家中后,便想与汤先生商议今日之事,不过汤先生和于统领昨日便去了城外隐卫训练基地,并未返回。
李旭无奈只好召集东升号一众股东,开起了股东大会。
“今日大家辛苦了,虽然收效甚微,但是眼光精准,精神可嘉,值得赞扬!”
李旭看着这群无动于衷的人,忍不住点拨道:“此处可以有掌声!”
场上终于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和欢笑,秦寿更是欢呼喝彩道:“好,旭哥说的好!”
李旭压了压手笑道:“以后的会议,气氛还是要活跃些。好,废话少说,今天这个会主要是关于香皂的推广宣传以及后续的生产销售问题。”
第一百六十五章 会议
弄出香皂这个东西,李旭本就是用来赚钱的,所以赚谁的钱,怎么赚,他心里早又盘算。
李旭用现代人的思维,给在座的各位股东上了一堂生动的营销课程。面对不同的消费群体,制定不同的营销方案。
“百姓们一年到头辛辛苦苦,除了维持生计,手上也剩不了几个余钱,他们在乎的是物美价廉,所以我们不能指着这个东西去赚百姓手中的血汗钱。但是香皂的推广又是一件惠民利民的好事,所以面对市井百姓,我们就不要想着赚钱了,维持成本,不至亏损就行。”
“真正能让我们赚大钱的,我称之为高端用户,便是这天下的王公贵族,豪门世家以及整个社会的上流人士,这些人手里的财富,才是我们攫取的目标。”
谢轻澜敬佩地说道:“殿下目光长远,远非我等能及,我们还在想着如何在京都百姓中推广,没想到殿下就已经想着从全天下的王族士绅里攫取财富了,轻澜佩服!”
秦寿听的似懂非懂,有些不解的问道:“旭哥,我知道你说的就是想从像你和我这样的人手里赚钱,可是我们又不傻,这东西值多少钱,心里还没个数吗?”
李旭笑道:“你是知道,别人不知道啊,他们做的出来吗?只有我们能造的东西,价格不是由我们说了算?当然,想让他们心甘情愿的掏钱购买,确实是需要让他们感到物有所值,甚至是物超所值!”
“这就涉及到了产品定位的问题,面对普通百姓,你手上那块黄黄的就够了,而面对高端用户,必须要高端大气上档次,从产品的形状到色香味,再到包装,都要精心设计,除了精美,还要奢华,尽可能的奢华。”
“当我们的产品打开销路后,还可以从高端客户之中筛选出一批优质客户,可以理解为高端中的高端,帮他们定制专属产品,就像是皇室专供一样,体现出与众不同的尊贵,大家觉得怎么样!”
李旭的分析简直是给这帮人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没想到生意还可以这么做!
“旭哥不愧是我旭哥,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大家难得从秦寿嘴里听见一句文邹邹的话,纷纷大笑起来。
谢轻澜笑道:“殿下,根据您的说法,这香皂的用户和定位,是不是也可以分为男用、女用,我们是不是可以制作出一个女士专用款?”
谢轻澜不愧在商场上摸爬滚打多年,很快便能举一反三,从李旭的话中嗅出别样的商机。
李旭赞许地笑道:“谢姐姐果然冰雪聪明,此事就交给你了,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不必事事问我,不过得赶紧针对高端用户群体,做出一批样品来,给宫里的各位娘娘送过去,子岚诗社的那些小姐们,也每人送一个,有她们的推广,相信用不了多久,我们的香皂,便会人尽皆知!”
谢轻澜点头称是,李旭便把目光转向秦寿和范健。
“你们两个负责生产,配方这块一定要严防死守,绝对不能对外泄漏,明白吗?”
秦寿坚定的点了点头,范健则是惭愧的说道:“旭哥,你放心,就算我爹逼我说我也绝不泄漏丝毫!”
李旭现在对范健也有些为难了,他不知道范崇荣把儿子放到自己这里,是两边下注的意思,还是放个卧底在自己身边的意思。
虽然范健刚刚的表态让他暂时放下了心中的疑虑,但是他也知道以范健的身份,以后在东升号注定只能在边缘徘徊了,不可能再让他接触到自己的核心机密。
“嗯,不过以我们现有的作坊,肯定无法支撑市场强大的需求,上次不是让你们找块地吗,找了没?”
秦寿心虚的摇摇头道:“最近忙得要死,哪有时间去想找地!”
“行吧,那现在这边生产的事你们就别管了,把主要心思放在找地建厂上,尽快给我一个答复,可以吗?”
“好的,我们这就去办!”
两人离去后,谢轻澜也过来告辞道:“这段时间叨扰殿下了,我也回去准备一下,马上着手制作样品。”
李旭点点头道:“挽月姐姐精通书画,加上武艺高强,就让她陪着你吧,你现在是我们东升号的掌舵人,可不能再出半分差池。”
谢轻澜和苏挽月相视一笑,有过同生共死的经历,这二位之间的感情已是非同一般。
“如此便多谢殿下,多谢挽月妹妹了!”
李旭拉住挽月,柔声道:“辛苦挽月姐姐了,其实家里也住得下,没啥事的话你还是带着谢姐姐回来住吧,大家住在一起安全些,也热闹些!”
苏挽月白了他一眼道:“谢姐姐是你什么人,她老是住你家别人会怎么说,要真舍不得,就早点拿出点实际行动来。”
谢轻澜小脸俏红,羞恼道:“挽月,说什么呢,走啦!殿下,告辞!”
说完便拉着苏挽月急急忙忙的逃回去收拾东西了。
李旭有些失神,刚刚还吵吵闹闹的房间便只剩了他和海棠。
“公子,饿不饿,我去给你准备点吃的。”
李旭自嘲的笑了笑,现在可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不用了,我要出去办点事,你和挽月她们一起出去逛逛吧,不用管我。”
出门之后,李旭直奔刑部衙门,被顾大人带走的还活着的四名杀手,至今都还没有什么消息,可能人早已不在刑部大牢了。
到了刑部之后,被告知嫌犯果真被皇城司提走,于是便开始了大闹刑部的桥段。
顾大人今日也在沐休,得到属下报信便匆匆忙忙的赶到了衙门里。
这属下也纳闷了,自家大人不躲着这位爷,还这么急着上杆子往上爬干什么?
顾大人赶到刑部之后,把李旭带进了会客室,屏退下属,两人才坐下开始细谈。
“殿下这么急着招顾某前来,是有何要事么?”
李旭笑道:“与顾大人多日未见,甚是想念,故乘着重阳佳节,过来与大人叙叙旧。”
顾大人也笑道:“废话少说,就是因为过节,你不在宫里陪着皇上太妃,不在家里守着娇妻美妾,却偏偏跑来我刑部衙门里喝茶,你当顾某这么好糊弄。”
“哈哈哈,顾大人果然老谋深算,确实是有些事情,想请顾大人参详参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