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马首
这个世界上，只有修士能够凭借宝物，施展出各种各样截然不同于己身的力量。
而根据这土著青年所言，那鬼云涧内应是被一头妖兽占据了。
且不说那妖兽显然还未化形的样子，即便其真的已然化形而出，以这颗星辰修行界的水准来看，对方也不可能炼制的出什么不得了的法宝才对。
那这些截然不同的力量又是源自何物？
莫非是什么天材地宝？可是也没听说过有什么宝贝能蕴含如此多截然不同力量的！
不对！
除了自己的根本天赋之外，神晶之心似乎也有这方面的能力，其对各种属性物质元素光尘的吞噬吸引，便能说明一些问题了。
不管是二者中的哪一个，可都是不得了的东西！由此推断，那鬼云涧之中的事物……
想到这里，元澈心中不由有些火热起来。
至于为何白尊探查之时未曾发现异常，他倒是并不觉得奇怪。
但凡是天材地宝，都会自主地隐藏自身，这叫什么？神物自晦！哪怕是天尊强者，不亲眼见到，被欺瞒过去也没什么奇怪的。
元澈倒也不是没有怀疑过，那里是被某方势力占据布置了守护大阵的所在，这才造成了此番景象，毕竟青年也说了，这种变故，乃是数日前出现的，和各大势力降临此星的时间倒是异常吻合。
可是此间距离浑天宫等人的所在不过数千里，白尊既然说其他势力相去极远，那至少也是要以万里为单位了，这颗星辰虽然远不及古界那般广阔无际，可比之地球却也是不知大了多少倍的，区区万里都不过是极小的范围罢了！更何况是数千里？
而那些藏头露尾，未被白尊寻到的势力，对方既然是为了隐藏，自然会尽量不闹出任何的动静，又岂会因一些土著大肆出手？而且还放跑了几个。
“我们逃跑的时候，隐隐看到山涧中有一道奇快无比的黑影，那一定是什么强大无比的妖物！”说着阿屠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又磕起头来：“请仙师为阿屠做主，除去那妖物！”
若非仙师主动问及，他还真不敢如这般请求，毕竟自己两人才刚刚相识，甚至对方还传授了自身仙法，赐予了宝物，再有所求，显然过去贪心了。
可既然这位年轻的仙师对鬼云涧有兴趣，以对方的实力，斩杀那妖物想必是轻而易举之事，既然随手便能做到，他便再也忍不住请求起来。
元澈对这土著青年动辄便跪拜行礼的举动有些不适，连忙挥手，以法力将其扶起。
“既然如此！那你便随我一同前去，为我指明其所在吧！”说话间，他放出一艘黑色飞舟，而后真元法力一卷，便带着土著青年落在其上，于对方的惊呼声中，化作一道黑虹向着西边飞去。
之所以带上阿屠，是因为他刚刚放出神念，却未能寻到对方言及的那处山涧，要知道以他如今元婴境的实力，神念之力又远超同阶，方圆数百里的范围都可轻松探明的。
可偏偏那鬼云涧在他的感应中竟是毫不存在，甚至连一处相似地点都未能看到，这让他心中惊异的同时，对那里的兴趣更大了一分。
这艘黑色飞舟，乃是当初怨魔府邸一役，他得到的战利品，不管是其模样，还是飞遁的速度，他都极为满意，虽然所获之中还有几艘，但其余都被他交给侯明售卖，仅仅留下了这一艘代步。
数十里的距离，对如今的元澈来说，不过是片刻工夫的事情。
在土著青年的指引下，还未抵达，他便遥遥看到一处被厚重铅云笼罩的所在。
黑云压得极低，覆盖数里范围，从高空中根本看不清其中的情形，仅能看到一条有如银龙般跃入其中的瀑布，在穿行数里之后，又于另一侧一跃而出，若其中没有什么诡异，倒也算是一处奇景。
飞舟缓缓在一处地势平缓处降落，有些“晕机”的阿屠连滚带爬地跳了下来，而后跑到一旁，扶着一株参天大树干呕不止。
元澈将飞舟一收而起，有些无语地扫了其一眼，便向鬼云涧之中看去。
据土著青年说，这里就是他们之前试图进入其中的地方。
果然！
在距地面不过仅有数丈的黑云边缘处，数具死状各异的尸体立在那里，石像、冰块、木雕、水晶像等等，花样还真是不少！
他知道这只是一部分，其他人都已经在各种力量下化为飞灰了。
没有理会还在不断发出干呕声的土著青年，元澈信步向那些尸体走了过去。
“仙……仙师，小心！呕……”阿屠虽知晓对方强大，却依旧止不住有些担心的道。
此时鬼云涧中一片祥和，除了那些半死不活的树木让这里看起来如同鬼蜮一般，其他似乎并无任何异常。
“这几具尸体上残留的力量大致接近元婴层次，怪不得角狼部落不敢再来探查了。”略作感应之后，元澈便禁不住双眼一眯。
“也不知这力量是那宝物直接施加，还是仅仅只是余波。”他一时间有些犹豫起来。
不过想到自己手中黑尊给的那枚玉符，他心中又是有了底气。
“只要不是生死关头，还是不要动用的好！当然！实在不行，也只能将黑尊惊动，自家的小命更加重要！”
心中有了计较，元澈回头对青年说道：“你且离去吧！这其中还不知是什么情况，需要多久我也说不准！”
说完他不等对方回应，便身上五色之花流转，神色戒备地向其中行去。
山涧外，终于缓过来的阿屠，有些担忧地望着五色华光笼罩的身影，却见对方刚刚迈入到黑云之下，便自消失不见，仿佛进入到了另一个世界一般。
“咦？这里似乎整个被割裂出去，形成了一处奇特的空间。”元澈感应到身周变化，当即回首望去。
身后早已不是来时的场景，一眼望去尽是黑沉沉的一片，仿若无尽的虚空般。
这鬼云涧长不过数里，宽更是不足百丈，以他的目力，一眼便将其中情况收入眼底，一切都与在外界时看到的景色一般无二。
略作沉吟，元澈小心翼翼地放出神念，一寸一寸地向外扩张，可直至将此间尽数纳入感知范围，也未能察觉丝毫异样，别说什么天材地宝了，就连所谓的妖兽也是踪影全无。
古怪！
他缓步行至溪涧旁，向着溪水之中看去，既然其他地方没有什么奇怪之处，那么一切的根源，只怕便在这溪水下了。
可刚探出头去，水面便突然炸开，一道黑白两色光影一跃而出，瞬间将他吞入其中。
元澈还未及反应什么，便觉意识昏沉下去。
脑海中浮现出的最后影像，似乎是一个满头白鬣的黑色马首。
第二十九章 投胎？
在元澈被那黑白光影吞噬的时候。
身在外界的土著青年阿屠，只看到鬼云涧上方黑云涌动，隐隐听到一声嘶嚎声传出。
至于前次出现的速度极快的黑影，以及各色光芒却是并未见到。
“仙师这是和那妖物打起来了？不对！以仙师的实力一定是已经将妖物斩杀了！”他喃喃自语间，虽然不断暗示自己，但眼中还是有担忧之色闪过。
等了片刻之后，依旧未见对方归来，阿屠忍不住来回走了几步：“仙师说里边可能还有其他情况，让我先回去！那……”
“不行！”
他坚定地摇了摇头：“我要真是走了！以后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仙师了！”
这般想着，阿屠寻了个避风、隐蔽，又能一眼看到鬼云涧入口的所在，盘腿坐了下来。
他珍而重之地将仙师赐下的那本小册子取出，看了起来。
不过，每看上几眼，便忍不住抬头向山涧望去。
饶是如此，没过多久，依旧是渐渐沉浸在精妙的功法中去了。
……
与此同时。
浑天宫众人所在的山谷之中，黑尊突然睁开双眼朝向西方望去。
“咦？发生了什么事情？”
就在刚刚，他突然隐约察觉到，自己赠予黑使的那枚玉符与自身失去了联系。
他的神念循着感应追索过去，却仅寻到一丝黑使斩杀妖兽留下的痕迹，除此之外便再无任何发现，他唯一能确定的是，那玉符并未被使用。
“怎么了师兄？”白尊听到动静醒转，双眸一动的看了过来。
正自洗炼真元法力的天音亦是被惊醒过来。
黑尊看了两人一眼，摇了摇头说道：“我刚刚失去了黑使的踪迹，与玉符之间的感应不知被什么给切断了！”
白尊倒是没有太大反应，只是眼中露出思索之色。
天音却是有些不可思议起来：“怎么会这样？他可是……”
说到这里，她话语突然猛地一顿，看了一眼降临大阵中的白尊，这才继续道：“这附近没有别的势力存在，黑使虽是元婴境修为，但一般化神修士也是奈何他不得的，这颗星辰上应该没有什么能伤害到他才对，更何况还有黑尊大人的玉符在手！”
“嗯！”黑尊点了点头，露出思索之色，似乎感应了一番什么：“面具的联系也同样失却，莫非是进入了某处隐秘所在。”
半晌未开口的白尊插话道：“像黑使这种身具大气运的天骄不会那么容易死的，看来是遇到什么机缘了。”
黑尊与天音对视一眼，都是不由摇了摇头，既然暂时找不到，那也只能这般作想了。
好在那玉符除了向他求救外，本身也蕴含了一道攻击，希望黑使能以此保住性命吧！
……
当元澈恢复意识的时候，发现自身如一片鸿毛般飘飘荡荡，身周有无数五颜六色，散发着各种又熟悉又陌生气息的丝线。
这些丝线纵横交错，织就出一层层细密的纱网，自己恰如一条游鱼在这网子中穿梭，不时与那些丝线发生着碰触，每到这个时候，便会有一股气息将丝线推开来。
他隐隐有所预感，若非自身被这股莫名的气息包裹，只怕触及丝线的瞬间，便会发生极其恐怖的事情，至于是什么？他有些不敢想。
虽说是恢复了意识，可他却完全无法感应到自己的身躯、元婴、道基、本命法宝等，一切的一切，都如同突然失去了一般。
“这是怎么回事？我只记得自己好像被一个有着白鬣毛的黑色马首吞下，接着发生了什么便记不得了！”
元澈心中有些疑惑、忐忑、恐惧：“难道我已经死了？这……这是在投胎？”
他此时只知道，自己化作了流星般的一道晶莹流光，这让他产生了不好的联想。
可……若真的是转世投胎的话，记忆不是应该会彻底消失的吗？为什么我还记得生前种种？
对三魂之说已经有了较深了解的他，自然知道，自修士陨落命魂离体的那一刻起，只要没有大能出手将魂魄收拢，生前过往便会尽数消散，一切意识也将重归混沌。
之后循着天地规则，进入轮回之所，直至真正转生，重新以生灵的形态降临世间，才会渐渐恢复意识，拥有新的记忆。
但他此时的状态，却与自身所知完全相悖。
就在这种不安之中，四周层层叠叠的纱网逐渐稀疏，直至隐入虚空消失不见。
他的“眼中”出现了云朵，还有在其中穿梭翱翔的鸟雀，一切仿佛再次鲜活起来。
不过，与此同时，元澈也察觉到这些鸟雀身上隐隐有一股吸摄力传来，牵引着自己向对方飘去。
“什么情况？难道这一世我要成为飞禽？”他见此顿时大惊失色：“不！不行！就算转世投胎，我也还是要做人！”
不管是成为飞禽也好，成为走兽也罢！想要修行，那便是妖修，而妖修之路，比之生而为人，不知又要艰难了多少倍，而且自己有盘古渊这尊大敌，还有那幕后黑手，他们可不会因为自己再次转生就放过自己的！
随着元澈的抗拒，顿时挣脱了原本就极其微弱的吸摄力，他大松一口气的同时，也发现终于恢复了对自身的掌控。
“莫非还能自己选择不成？这倒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他心中略感安慰。
控制着身躯化作流光四处游荡，每有生灵在周围出现，他便会先行避让开来，远远地观望一番后再做决断，试图寻找到合适的投胎对象。
可渐渐的他察觉到了不对劲，飞禽走兽这些，他目标本就不在它们身上，一眼之下也难以分辨公母，但期间遭遇的一些类人生物，他却是可以轻松识别男女的。
让他意外的是，不管男女老少，对方身上都有着或强或弱的吸摄力传出，这就有些古怪了！一些不同于先前的念头，不由在他心中萌生。
不知过了多久，随着元澈漫无目的的游荡，元澈来到一片荒漠的上空，视野的尽头，隐隐出现一座土黄色的巨城。
“终于见到一座城池，想必那里会有更多的选择！”他当即大喜的加快速度飞遁过去。
可刚刚飞了没多远，一股不可抗拒的吸摄力突然自下方传来。
根本未给他丝毫挣扎抗拒的机会，元澈瞬间坠落下去。
第三十章 降临
“好痛！”
嘶哑难听至极的声音从自己口中发出，元澈艰难地睁开沉重的双眼。
蔚蓝中隐有土黄掺杂的色彩印入他的眼中，那是黄沙肆虐的天空。
忍受着身下传来的灼热感，吃力地扭动仿佛重愈千斤的脑袋向一侧望去，高温蒸腾扭曲的视野中，出现一座座连延不绝的沙丘，而他自己同样是躺在一座沙丘的顶部，身旁就是极为陡峭的沙坡。
他的身体很虚弱，体内虽有真元法力存在，可却如同干渴的河床上即将消失的浅洼，想要催动那是绝无可能的事。
“昙雒！降临！呵呵……原来如此！”
接收了脑海内不多的浅层记忆，元澈终于彻底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虽然之前发现不管男女对自身都存在吸摄力之时，他心中就隐隐有了猜测。
但毕竟毫无根据，也有些莫名其妙，直到此时他再无丝毫的不确定。
“真是晦气！居然莫名其妙的降临到昙雒大世界，降临之躯还是这样一个倒霉孩子！”
那些仅有的记忆中，这具身躯的主人也不知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恶事，正在被一大群仇家追杀，不可思议的是居然还被其给逃了出来，不过自身也基本是处于油尽灯枯的状态了。
至于自己明明是被那马首吞入腹中，却为何会降临于昙雒，元澈虽然搞不太清楚，不过结合土著青年阿屠所说，以及现在的结果，他推测，那鬼云涧大概率与昙雒大世界的承载神物有着什么关联。
舔舐着干裂的双唇，他觉得自己嗓子眼都快要冒出火来。
修士虽然强大，可若非精修炼体之术者，一旦失去了法力，比凡人还真强不到哪里去。
原本坚韧强健的身躯，也会因少了法力的维系变得虚弱不堪起来，若非如此，凭降临之躯化神境的修为，又岂会感到口渴？
当然！此人若不是重伤至此，凭元澈的实力，只怕也无法占据对方身躯的。
真元法力无法动用，但他本身的神念却是无碍，只不过因为此时乃是从本尊分出的一缕分魂，神念之力并不充盈，显得异常虚弱罢了！
将意识沉入识海，这片广阔的虚空中，此时正存在着两股泾渭分明的神念，内里有着一道流光存在相对强大一些的那股自然便是他的，而虚弱如风中残烛的那道，无疑就是这身躯原主人的了。
对方的神念虽然虚弱，可他却并未感到自己能够指使其分毫，这就有些不对了，顾不得理会别的，他连忙在自己的分魂及神念之中搜索起来。
“居然没有！怎么会没有？”元澈看着那空空如也的流光，眉头禁不住紧锁起来。
正常的降临，分魂中都会被降临大阵烙下一道印记，其中封存有大阵的力量，在占据降临之躯时，会与降临者的神念一同生效，将身躯原主人的神念封禁控制起来，同时这道印记也是日后顺利回归的依仗。
除此之外，降临者为自身准备的各种宝物和补给，也都会暂时存放于印记之中。
可以说这降临印记，便是降临者在这方世界中依旧能发挥出强大实力的根本所在，没有了这道印记，便无法封禁控制降临之躯的神念，自然无法动用对方的力量及宝物，自身准备的宝物更是无从提起。
但是自己的情况有些特殊，虽然分魂来到此间时，同样有一股气息将自身包裹着，可既然无法控制对方的神念，这说明那气息并非是如降临印记一般的存在。
“怎么办？没有印记，我在这里就是空有神念的废物。”元澈忍不住有些沮丧起来。
修士的根本天赋不是融入道基，便是留存于体内，分魂之中当然是不可能拥有的，自己的“虚空造物”自然也就无法使用了。
迷茫的在滚烫的沙地上躺了半晌，他感到自身体力在进一步流逝，不敢再耽搁下去，挣扎着向不远处爬去，那里有着一株如同仙人掌般的巨大多肉植物。
不过两丈许的距离，却让他休息了数次，几乎耗尽了仅剩的体力，才爬至植物前。
颤抖的伸出手掌，顾不得其上的尖刺，忍着疼痛以指甲划破其表皮。
一股绿色的汁液随之流出，元澈连忙用手接住，送回到自己嘴边，一股略显苦涩，夹杂着腥甜的味道在口腔中散开，腥甜来自他被尖刺刺破手掌流出的血液。
一遍又一遍，他如饥似渴地吮吸着手上已然红绿交加的汁液，甚至还挖出不少淡绿色的叶肉塞入口中。
累了便休息片刻，缓过来就继续，直至阳光逐渐变得昏黄，黑夜随之降临。
余温散尽，夜凉如水。
恢复了些许体力的元澈，在仙人掌旁，将半硬不软的地面挖出一个浅坑蜷缩在其中。
虽然身体还很虚弱，但这幅身躯毕竟乃是化神修士所有，即便寒冷难捱，倒还不至于将他冻死。
黑暗中，不时有蝎子、毒蛇以及一些不认得的生物在附近出现，贪婪地注视着他散发着美妙气味的血肉。
好在这些都只是凡物，即便有些能量波动，实力也都不强，哪怕他此时虚弱不堪，但神念中蕴含的强大威压，也足以将它们生生震毙了。
他在身旁就近挑挑拣拣了一番，找了一些看起来无毒，又勉强能够下口的动物尸体，没有生火的条件，就这般生啖入腹。
有了血肉的补充，他倒是觉得身体暖和了不少，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昏昏沉沉中，一阵叮当当的清脆声隐约响起，将他自沉睡中惊醒。
警惕地睁开双眼，元澈噌的一声爬了起来。
虽然补充了水份，填饱了肚子，又还算不错的休息了一夜，但他的体力其实并未能完全恢复过来。
而且不知为何，他脑门上一片滚烫，身上也是骤冷骤热，这突然间猛地动作，手脚当即便禁不住一软，眼前更是骤然一黑。
天旋地转的感觉传来，他再也控制不住身体，就这样顺着沙丘的陡峭坡道滚了下去。
“什么人？”
“快保护货物！”
一阵喧哗之声响起，可元澈却无能为力，只能任自己的身体翻滚着跌落。
“好像只有一个人！”
“还是小心一些！你们几个随我过去看看！”
“是！东家！”
元澈身躯略微抖动地躺在地上，视线逐渐模糊，隐约间看到几张面孔出现在眼前。
随后便再也忍不住，眼前一黑的昏了过去。
第三十一章 谭昊与边老
四名体格强壮健硕，脸庞略显黝黑的汉子围在四周，都是有些惊疑不定地打量着躺在地上的少年。
对方身上衣衫褴褛不堪，浑身满是血污，嘴巴附近有着不少干渴的绿色印记，脸上隐隐现出黑青之色。
“东家，这可是大西荒漠深处，怎么会有一名少年孤身在此？莫不是被漠匪劫掠的商队的幸存者？”其中一人有些惊惶地四处张望，生怕看到突然有大批人马冲出的样子。
另一名脸上被一道刀疤斜斜贯穿，看起来颇为凶恶的汉子嗤笑了一声：“佟老四，你不是被漠匪吓破了胆吧？”
那佟老四闻言顿时不乐意了，一对牛眼猛地瞪大，梗着脖子嚷道：“谁怕了？咱们商队可是有边老坐镇的，有漠匪又能如何？”
刀疤脸汉子还想说什么，便被身旁一名额头系着根布条，年纪稍显老迈的男子拍了拍肩膀，止住了话语：“刀疤你少说两句！”
而后这男子对一旁正在看着少年，一副沉思回忆模样的中年汉子说道：“东家，老四说的也不无可能！漠匪出手向来不留活口，这少年或许真的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咱们还是别理会他了，带上有些不吉利！”
这头系布条的男子，知道自己东家向来心善，说不得便打算带着这少年一同上路，可对方若真是来自被漠匪劫掠过的队伍，难保身上不会还残留着千里索魂香的气味，一旦漠匪的队伍还在附近，循着追索上来，岂不是为自家商队带来祸事？
东家闻言从沉思之中醒转过来，叹了口气说道：“炮叔，你可还记得我谭昊当年是怎么活下来的吗？”
三人对视一眼，都是沉默着没有开口。
“当年我也是如这少年一般，若不是岳父大人执意要将我带上，只怕也就没有如今的我了！”谭昊咧了咧嘴笑道。
炮叔看了东家一眼，他自然是记得的，当年也是在这大西荒漠中，情景可不就如同今日这般吗？只是当时自己还是一名青年，如今已垂垂老矣。
犹豫了片刻，他还是劝说道：“可是前两日咱们已经与漠匪遭遇，还是九大漠匪之首的逐日，边老经此一役也是受伤不轻，若是再将他们招来，结果可就难料了！”
谭昊摆了摆手：“炮叔你也说了，我们已经和逐日打过照面，你又怎么确定对方没有暗中动了手脚？”
“这……”
炮叔一愣，虽然觉得东家说的有些道理，可心中还是顾虑不已。
“好了！千里索魂香那是漠匪们的独门手段，我们自然无法确认，便权当两边都有就是了！”谭昊笑了笑，转向另外两名汉子道：“刀疤，老四，你俩搭把手，把这小兄弟带回到我车驾上去，他身上伤势严重，你们手脚可要轻着点，我去找边老过来瞧瞧。”
见两人应下，动手去抬那少年，他便点了点头向不远处车队中心处一辆车驾走去。
车驾前的驮兽见他靠近，踏了踏蹄子，打了个大大的响鼻。
谭昊没有理会这头似马又似骆驼的驮兽，径直走到车驾旁，恭敬的说道：“边老，发现了一名少年，他受了不轻的伤势，似乎还中了毒，我想请您去看看！”
这边老自他年少之时便是家中供奉，地位尊崇至极，即便岳父去世之后，家中没有什么男丁，他这上门的女婿成为了家主，但与其说起话来仍是恭敬有加。
话音刚落，一名须发花白，年过半百的清瘦老者推开厢门走了出来。
老者看了他一眼，轻咳了两声说道：“你这是想起从前了？”
谭昊笑了笑没有否认，眼下的情形确实如同三十多年前极为相似，只不过来请边老的人由岳父换作了自己罢了！
“您老的伤势如何了？”他一边引着老者向队伍前行去，一边关心的问道。
边老背负双手，走的却一点也不慢，完全没有一点老态的样子：“内伤，好不了那么快的，整个西域自千年前那场祸事之后便灵气匮乏，灵药稀少，没有丹药相助，自己挨着慢慢以真元法力调理，想要恢复大概得个小半年时间吧！”
谭昊闻言不由一惊：“居然伤得这么重？”
先前虽说也知道边老伤势不轻，但真没想到竟会到这种程度。
“逐日魁首虽与我境界相同，可老夫毕竟年纪大了，早年受的伤又损及金丹，法力运转不灵，不如对方持久也是正常，若非担心我绝死反扑，只怕……”边老摇了摇头。
九大漠匪之间可不是相安无事的，若是逐日魁首受到重创，只怕用不了多久，这漠匪之首便要拱手让人了，九大变成八大也是很有可能的。
说着老者看向中年男子，有些唏嘘地说道：“可惜！若是当年能拍下那枚复神丹，你的境界只怕早就超过老夫了，区区逐日漠匪又能如何？”
听老者这么说，谭昊眼中复杂之色闪过，而后洒然一笑道：“如今这样也挺好的，若是没这伤势，我大概早就忍不住去复仇了，失败了尸骨说不定都已然腐朽，成功了……只怕也就前往西域之外了，如何还能为岳父大人照看家业？”
边老闻言拍了拍谭昊的肩膀，他对此也是感触颇深，对方当年天资绝伦，却受限于神念之伤无法筑基，自己又何尝不是因为金丹受创，晋升无望才呆在了这不毛之地。
两人说话间来到位于车队前列，属于谭昊的车驾处，此时那捡来的少年已经被炮叔三人安顿在其中了。
三人此时正守在外面谈论着什么，见两人到来，都是连忙行礼：“边老！东家！”
清瘦老者对他们点了点头，在谭昊的搀扶下登上车驾。
炮叔见此冲刀疤两人挥了挥手，让他们自行离去，他自己则是跟着钻了进去。
这车驾在外面看着不怎么样，其实内里空间极为宽敞，足有一间房屋大小，显然是有阵法镌刻的，这自然是出自边老的手笔。
炮叔每每看到都有些感叹，可惜据边老说，因为材料所限，空间虽然是增大了，但重量却是无法抹去，不然用来运载货物，绝对是好东西。
当然！若有十几、二十枚边老手上的储物戒指那就更好了！
他不由笑着摇了摇头，这人啊！上了年纪总是禁不住胡思乱想。
储物戒指虽然空间有限的紧，但在这西域也是不可多得的宝贝，即便是那些金丹境的大修士，也不是都有的。
这么想着的时候，他突然注意到，边老的脸色有些古怪。
第三十二章 遗宝与昙雒意志
车厢中三人围着少年站立，清瘦老者手上攥着一缕布片，眉头紧锁，神色惊疑不定。
“边老？”谭昊有些不解地出声询问。
却见老者摆了摆手，俯身下去检查起少年的伤势来。
片刻之后，其重新站直身躯，来回踱了几步。
最终在两人疑惑的目光中开了口：“这少年的身份……”
炮叔闻言顿时大惊：“难道他是漠匪之人？”
谭昊也是面有惊色的扫了少年一眼，心中所想与炮叔一般无二。
边老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道：“若是老夫没有看错！这少年身上的乃是一件宝衣，虽然残破至这般模样，已然看不出原本的级别，但其中残留的阵法痕迹却是极为精妙，这在西沙城可是别想看到的，是以……他极有可能来自域外！”
西域之外？
两人有些惊异地对视一眼，外域之人甚少会到西沙城，更别说这片大西荒漠了。
仅有城中最大的几家势力组成的联合商队，经过千难万险才会抵达外域，带回一些宝货和消息。
清瘦老者接着说道：“而且方才经过我的探查，虽然其丹田内的情况不明，但这少年体内流淌的真元法力，却是比之老夫更为精纯，据此判断，对方至少也有金丹境的实力。”
什么？
若说少年来自外域还只是让两人有些惊讶好奇，可是……金丹境的强者？
这就是外域的修士吗？
两人看着这少年的模样，脸上禁不住露出震惊之色，哪怕对方满脸的污迹，却依旧能看出，他最多不过才十七八岁的年纪。
尤其是谭昊，脸上的神色尤为复杂，禁不住在想，若是自己没有受伤，若是自己当年能逃到外域，如今该有何等境界了？
“我看了一下，这少年身上没有储物戒指之类的宝物。”边老目光扫过两人。
谭昊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当即道：“发现他的时候我就注意过了，身上没有任何多余的事物！”
炮叔亦是点头如捣蒜，这可不能让边老误会是自己等人偷拿了。
“杀人夺宝吗？”清瘦老者捋了捋胡须，若有所思的说道：“莫非是外域宗门或家族子弟，来西域游历，结果遇到了漠匪？”
谭昊两人闻言都是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觉得老者的猜测可能性极大。
若是真遇到漠匪，少年一个人，哪怕再强也不是对手，毕竟九大漠匪的魁首，可尽皆都是金丹境的存在，麾下虽然强者不多，但是筑基还是有那么几个的，再加上上百炼气，堆也能把这少年给堆死了，唯一奇怪的就是，储物戒指都被抢了，人居然能活着逃出来。
“那他的伤？”谭昊关心的问道。
边老叹了口气道：“这少年中的毒倒是没什么，只是体内伤势极重，若他的储物戒指还在，配合丹药使用，过一段时间也许能好个七七八八，可惜！如今虽然性命无忧，但想要恢复修为，却是不知要到何年何月了！”
老者与谭昊都是不由想到了自身，一时都是沉默下来。
“经此大劫，能保住性命就已是不错了！”炮叔倒是笑着说道。
是啊！两人闻言也是露出笑容，这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况且金丹境修士寿元悠久，对方若是足够幸运的话，回返域外也并非没有可能的。
……
干柴爆裂的噼里啪啦声自篝火中传来。
元澈出神地望着火焰，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是他遇到这商队的第二天了，身上因为食用仙人掌及不知名动物中的毒已被祛除。
不过身上的伤势却是难办，虽然服用了清瘦老者调制的药物，如常人般活动已是没有大碍，但想要动用法力，却还是有些困难。
他也是苏醒过来之后，才发现这里天地灵气极为稀薄，比之七浮灵海都大有不如。
“唉！若是能取出原主人的宝物就好了！”元澈看着丹田中，围绕着黯淡元婴转动不休的黄皮葫芦，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边老他们以为自己身上没有储物戒指，但他却是隐隐猜测，这只黄皮小葫芦便是身躯原主人的须弥之宝，甚至还有诸多妙用，只是没有根本天赋，又无降临印记协助，他也只能徒叹奈何。
“袁道友何须叹气，你我这般的金丹修士，寿元足有六百载，好好保住性命，有朝一日若能离开西域，还愁无法恢复修为吗？”坐在一旁的边老听到他叹息，笑着宽慰道。
元澈闻言勉强笑了笑：“既然如此！边道友为何不前往域外，寻求疗伤之法呢？”
他已经听对方说过自身的情况，金丹受创虽然麻烦，但也并非无法恢复的，昙雒隐遁不过千余年时间，想必修行界的水准不至于倒退至这等地步吧！
清瘦老者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友又怎知我未找过？只可惜我这伤有些特殊，除非有道境强者出手，否则……”
有些惊讶地皱了皱眉头，道境便是圣尊，不过是一些界域不同的叫法罢了！先前对方未细说，元澈倒也没细问，需要圣尊强者出手才能恢复的伤势，难道是什么异常诡异的力量不成？
因为他本身需要收集各种力量属性的道韵，对此自然是异常敏感的，虽然如今无法动用根本天赋，又身处天地规则大不相同的昙雒，但还是忍不住追问起来。
边老倒也没有隐瞒，只当对方好奇罢了，于是慢悠悠开口道：“我这是被遗宝所伤，普通手段自然是无法祛除的，若是强行为之，只怕要落得个丹毁人亡的下场！”
“遗宝？”元澈有些茫然的问道。
“袁道友难道不知遗宝？这怎么可能？”清瘦老者露出诧异的神色，不过似乎转而想到了什么，若有所思的说道：“或许有些家族或宗门的称呼有所不同吧！”
他解释道：“就是天地大变之后，那些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留存下来，与如今天道之力截然不同的宝物。”
说完老者见少年脸上露出恍然之色，不由点了点头，这才对嘛！如此年纪便有金丹境的实力，出身必定不俗，又岂会不知道遗宝？果然只是称呼不同罢了！
元澈暗道一声可惜，若是我本尊在此，为你解决麻烦不过是轻而易举之事。
这般想着，嘴上却是问道：“除了道境出手，似乎也有别的法子吧！”
清瘦老者微微颔首：“袁道友说的是向昙雒意志祈求？”
昙雒意志？祈求？
元澈原本只是言语试探，却没想到，自己似乎问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第三十三章 求教
昙雒意志。
仅从字面上理解便能够知道，这定然指的是昙雒大世界的本源意志，大概就与所谓的盖亚是同一类存在。
由此元澈心中不禁有了些疑问，也不知这意志是承载昙雒的神物本身便具有的，还是大能在其中开辟了这方世界之后，才因为某种原因形成的？
那浑天世界呢？是不是也有着如此般的意志存在？
说起来，自从自己得到神晶之心，它可是不止一次出现自主行为了，莫非其中便有着一道意志存在吗？
他的思绪一时间发散开来，不由有些出神。
而边老的话语却仍是在继续：“昙雒意志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给予过回应了，想必袁道友所在的势力，如今也不再传授你们具体的知识了吧？”
元澈闻言醒转，眼珠一转便说道：“还请边道友指点一二，也可算作游历见闻，开阔一番眼界。”
“指点可不敢当，这些不过都是一些故旧之学罢了！如今早已是用之不到了，你既然有兴趣知道，我们就权当是闲聊。”清瘦老者似乎对他有此想法并不奇怪，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道。
说着他仰头望向星空：“天地大变之初，昙雒意志现世，可笑我们在此界域生活了不知道多少岁月，直至那时方才知晓，原来自己所处的世界，居然是被人开辟出来的。”
天然衍生出来的界域，和大能开辟出来的界域，两者似乎区别不是很大，但其实这种承载在神物上的世界，先天便存在着桎梏。
不管是界域之主还是承载之物，两者任何一个出了问题，都会对整个世界造成影响，而且在其中生活之人，说得好听点，都是界域之主的臣民、门人，可说的难听点，不过只是圈中之牛羊、缸中之虫蛊罢了！
老者禁不住叹息了一声道：“天地规则的剧烈变动，让无数修士跌落云端，一些无法参透变化，逆转修行之道者，在力量的冲突下，轻者修为尽丧，重者爆体而亡，唯有道境强者因本身已是道的一部分，虽然初期也受到了极大影响，不过却无陨落之虞。”
元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看来天地规则的改变，并不是说外来修士无法动用天道之力那么简单，几宗的大能们虽然见多识广，但这种事毕竟从古未有过，想的还是太简单了。
不过他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小看了那些圣尊强者，此次各宗降临昙雒，包括合体境的修士，只要力量已经涉及天道之力的，尽皆不在人选之内，就连化神修士的降临方式，也是选择的分魂降临，这些抉择，无一不是避免了老者口中提及景象的发生，如此看来，或许众大能早有预见，只是未对自己等人讲明罢了！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修行界都呈现出了衰败之势，不过在此期间，有人尝试以祭祀神祇的方式向昙雒意志进行祈求，居然意外得到了回应，部分苦于无法逆转自身法力者就此得到了救赎，更有甚者，一些凡人还藉此获得了昙雒意志的青睐，自此踏上一条独特的强大自身的道路。”边老收回仰望星空的目光看向少年。
“莫非是贡献香火愿力？而后以此来换得强大的力量？”想到诸神王庭下属势力中的所谓神官，元澈双眼微眯的试探问道。
“不错！”
清瘦老者点头笑道：“但好景不长，匆匆数百年一晃而过，天地的变化彻底停止，规则稳固下来，昙雒意志再次陷入沉寂，那些因其垂怜得到力量的凡人，顿时便被打落尘埃，修士重新成为了这片天地的主宰。”
元澈心念转动，若有所思地问道：“从那以后向昙雒意志祈求便再无回应了吗？”
见老者点头，他顿时笑了：“看来边老自己也曾尝试过。”
“哈哈哈！”清瘦老者亦是笑了起来：“人到绝望之时，哪怕只是看到一丝丝的光亮，也会试图去抓住的，老朽自然也不例外。”
沉吟了片刻，斟酌了一番措辞，直至对方脸现疑惑时，元澈这才露出诚恳之色，直视着老者的双眼请求道：“在下也想尝试一番！还请边道友教我应该如何去做。”
边老闻言露出愕然之色，回望着少年的双眼，最终却是摇头叹息道：“袁道友，此路不通的。”
“呵呵！就像你说的那样，在下也想抓住那丝光。”元澈展露笑容：“昙雒意志既然真实存在，而且还存在了那么久，想来只是引导天地规则的变化消耗了其太多力量，这才暂时陷入沉寂而已！他人祈求得不到回应，可谁又能说准我会不会得到回应呢？也许其恰好苏醒了那么一瞬，也许我的愿力更为其所喜，不管如何总要尝试一番的！”
有些意外地看了少年一眼，清瘦老者也是一阵心动，对方所言不无道理，昙雒意志在天地规则变化完成之后才沉寂下去，大概率不是消散了，数百年时光对其来说虽然不过仅是一瞬，但谁又能知道对方是否恢复了一些元气呢？
边老忍不住起身向少年拱了拱手：“还要多谢袁道友这番话，老夫本来早已绝望，距最后一次祈求，已然过去了百多年光景了，可如今想想，当初若是坚持，不时尝试上一番，说不得早已得到回应。”
元澈也是连忙起身回礼，而后搀扶着对方再次坐了下来。
他暗道一声惭愧，先前那番话，不过是自己为了获得祈求之法准备的由头罢了！其实心中打的却是另外的盘算。
清瘦老者自然不知道这些，摸索了半天，才在储物戒指的角落，一堆杂物之下扒拉出一方数尺见方的木盒。
见少年好奇望来，他在盒子上轻轻抚摸了一番，笑着解释道：“这里边装的，乃是老朽当年托人炼制的祭祀器物，后来虽然绝了念想，但毕竟也是耗费了不少代价才得来的，自然未曾舍得丢弃，不想今日倒是再次派上了用场。”
正要打开与对方分享，却见这少年突然眉头皱起，向远方黑暗中望去。
边老心中不由咯噔一声，神念当即一扫而出。
下一刻。
老者神色大变，将木盒一收而起，噌的一声爬起身来。
“敌袭！”
第三十四章 漠匪来袭
清瘦老者示警的呼声刚刚响起，夜空中便传来阵阵嗖嗖的破空声。
大西荒漠的夜晚，虽有星空照耀，但视野之中依旧黑沉一片。
好在商队成员绝大多数都有修为在身，至不济也是相当于炼气境修士的武者，黑夜之中倒也不是什么也看之不见。
“漠匪来了！”
“大家快躲在车驾之后！”
“快反击！”
一声声呼喊不绝于耳，随后搭弓射箭之声响起。
这些商队成员显然也是经历过不少阵仗的，经过最初的慌乱，便在谭昊的指挥下，开始进行有效的躲避及反击。
入夜休整之时，商队便已将各种车驾汇拢，围绕着篝火盘了数圈，那些射来的箭矢，大多都被车驾挡了下来，虽也有一些倒霉的成员中箭，但随后就被附近的同伴拽回掩体之后。
此刻还逗留在篝火旁的，也仅仅只剩下元澈与边老两人。
元澈身上笼罩着一层无色透明的护体灵光，这是他以“造化天书”催动体内真元法力撑起的，虽然没有象征物的支持，功法随意改变法力属性的特性无法动用，但只是简单的远转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而一旁的清瘦老者，身上护体灵光则是土黄之色，根据波动的感应推测，应是偏向土系的力量属性。
此时这老者双手翻飞如花，一道道灵光亮起并向四周散落而去，一圈圈地围在篝火外的车驾上，顿时接连亮起光华。
先前元澈便注意到，这些车驾都是按照一定规律排布的，以他的眼光，自然能够看出那是一种阵势，显然车驾上都有老者事先预备好的布阵器物。
只见原本就夜风猎猎，黄沙肆虐的夜空，有更多沙尘扬起，打着旋地向空中汇聚，并最终构建成一个色泽土黄，略显浑浊如倒扣大碗般的光罩。
那些射来的箭矢，顿时有绝大多数被这光罩挡下，即便有一些突破进来的，不是射入木质车壁之中，便是被几道在车驾间穿梭的黑影拦了下来。
边老伤势未愈，经过催动阵法的消耗，顿时有些气喘吁吁，额头上布满一层虚汗。
他有些疲惫之色地看向一旁少年道：“袁道友可还有战力？若是可以，还请施展一些术法手段协助防御。”
清瘦老者知道对方失了宝物，又身受重伤，只怕战力难及平日一成，但其毕竟是一名金丹境修士，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怎么也比自己那些仅能拦截箭矢的筑基境弟子强得多。
就算少年仅能来上一两道大范围术法，也可以让对面的漠匪明白，商队这边有着两位金丹修士存在，说不得便因此知难而退了。
却不想对方居然苦笑着摇了摇头，这让他禁不住眉头皱起，莫非这少年见形势不好，起了逃离突围的心思？
心中虽是有些不愉，但此时他也顾不得劝说，手中印诀再起，车驾阵势之外，黄沙席卷着化为一根根顶部尖锐的拒马桩，准备迎接即将奔行至近前的漠匪。
元澈自然知道对方误会了，可他此时也着实无法解释，难道说自己根本不知道体内流淌的真元法力究竟是何属性，自身通晓掌握的术法也都没有力量施展吗？那样一来只怕误会将进一步加深。
“巨尾魔蜥！是魔龙漠匪！”
“最近这漠匪活动也太过频繁了些吧？”
“该死！怎么是他们？这可比逐日还麻烦！”
魔龙漠匪虽然是排在第二的漠匪团体，但因为巨尾魔蜥的存在，其实力丝毫不比逐日漠匪弱上多少，甚至在某种情况下，还要强上一分，比如夜间作战。
巨尾魔蜥速度迅捷如风，在黑夜之中实力更是有所增强，配合骑乘的漠匪，战力极为恐怖，最善突袭冲阵，若来的是逐日，他们还能凭借已然运转的防御阵法抵御缠斗，可是在巨尾魔蜥的铁蹄冲锋之下，伤势未愈的边老恐怕根本无法维持阵法多久。
阵法一旦被冲破，面对如洪水席卷而来的魔龙漠匪，他们根本没有丝毫资本与之对抗。
一时间，一股绝望的氛围蔓延开来。
清瘦老者见此亦是脸色大变，若是自己没有受伤的话，面对如此强敌，他倒是还勉强有几分把握，不说战而胜之，却也能凭着阵法消耗对方有生力量，最终使其顾忌自身损耗而选择离去，可是现在……
就算这袁青愿意参战，恐怕也是结果难料了，这般想着边老忍不住向少年看去。
可这一看，他却是不由露出惊愕之色，只见对方身形骤然晃动，竟是向阵势之外冲去。
原本按他先前所想，这少年是动了逃跑心思的，可此时他却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因为其方向，分明是冲着魔龙漠匪而去的。
“袁道友，你……”
还未等清瘦老者将其喊住，少年的身影已然跃起，手中提着一把在地上捞起的弯刀，只是于车驾上左右一踏，身形顿时便冲至土黄光幕之外。
心中一急，边老没想到这袁青如此冲动莽撞，连忙奔至车驾之间，向外张望过去。
只见少年手中弯刀紧握，身形如电，奔行之间不时左右闪动的躲避对面射来的箭矢，向着狂奔而来的蜥群冲去。
与此同时。
巨尾魔蜥群的最前方，一头比同类身躯庞大近乎一倍的巨蜥背上，体格巨大足有近丈的巨汉眼中一亮，双眼死死盯住了向自己冲来的少年。
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这巨汉正是魔龙漠匪的魁首，就见他兴奋至极地呼喝道：“兄弟们！快！把这少年给我拿下！”
刚刚那土黄光罩亮起之时，他已经明白对面的乃是莫家的商队，莫家如今的家主谭昊虽然只是个没有筑基的废物，可是那位姓边的供奉却是不好对付的。
本来他打算着冲杀一番，能破了对方阵势最好，破不了也要破了商队的胆气，自己好以此威胁，让下边的兄弟进去搜查一番，可谁知！自己想找之人居然就这般大喇喇冲了出来。
魔蜥骑匪在魁首的号令下，阵型顿时变换，两翼前冲，隐隐向少年包围过去。
看样子居然是舍弃了不远处的商队，准备全力将面前之人拿下。
魔龙魁首一震手中的长柄九环刀，带起凛冽的杀意向着迎面而来的少年斩了过去。
可就在这时，少年双眼骤然神光大盛。
他顿觉脑海之中一声轰鸣，保持着持刀前斩的动作，僵在了巨尾魔蜥的背上。
第三十五章 画像
在魔龙魁首身子僵住的瞬间，元澈身形如电，一跃而起。
灵魂冲击！
即便他的神念之力远未恢复到巅峰水准，可是毕竟强度高出了太多，虽然无法直接以此让对方毙命，但使其丧失战斗力还是易如反掌的。
弯刀裹挟着无色透明的刀气，在隐约的风雷声中一刀斩出。
呼啸的夜风似乎更加剧烈了一分，空气之中也隐隐多了一些湿润。
闪着透明光华的弯刀，如同切豆腐一般，毫无阻碍地划过巨汉的脖颈。
噗！
鲜血喷涌而出，带着一颗硕大头颅冲天而起，却于空中逐渐凝结，最终化为漫天血色冰渣洒落下来。
而魔龙魁首的无头尸体上，自脖颈处，无数的透明纤丝跃动，一层冰霜随之迅速蔓延开来，喷涌的血液在这股冰寒之力下冻结，化作血色冰柱，其半个身躯也是覆上一层冰甲，并速度不减的继续一路向下。
啪嗒一声，一坨冰疙瘩砸落在地，荡起一片黄沙，那是这巨汉的头颅。
呆滞的神情被冰封，死的没有任何痛苦。
元澈轻飘飘落在那巨蜥背上，一脚将几乎已然完全冻结的无头尸体踢了下去。
感受着身下巨尾魔蜥身躯的颤栗，他目光向着四周扫视而去。
在魔龙魁首被斩首的瞬间，这些魔蜥骑匪们便止住了身下坐骑的前冲之势。
此时见这一击斩杀自家魁首的恐怖少年望来，顿时皆是心胆俱丧，一扯巨尾魔蜥头颅上如犄角般的骨刺，竟是毫不犹豫地调转方向，四散逃命去了。
没有理会逃离的魔龙漠匪，直到确定他们远离了此地，元澈这才双唇微张，一缕鲜血自口中溢出。
幸亏将这些漠匪吓退了，否则对方若真是不管不顾的冲上来，自己只怕就真的要先走为敬了。
刚刚战斗虽只是一瞬间之事，可法力的激荡依旧是扯动了体内的伤势。
他抹去唇角的血迹，挑了挑眉头的看向自己手中光华渐渐敛去的弯刀。
“这是冰寒属性的力量？”
他回想了下先前的经过，却又觉得不对的摇了摇头。
那刀气只是在自身“造化天书”的催动下，直接以法力覆在兵刃上的方式施展而出，自然神异不多。
可即便如此，他也隐隐察觉到其对四周天地灵气的影响。
若是没有感觉错的话，这法力引动的似乎不止一种力量的样子。
没有理会颤栗的巨尾魔蜥，元澈径直跳了下来，再次一刀辟出，将倒在巨蜥粗壮四肢旁巨汉尸体上，冻结了足有一指厚的冰甲斩碎，往其脖颈上的伤口看去。
巨蜥感到身侧泛起的法力波动，身躯不由猛然一颤，在无尽恐惧的驱使之下，当即四肢一软的趴伏下来。
魔龙魁首脖颈上的断口虽然异常平滑，但却有着不少极细微的黑色残留，他以手指刮了一些下来，捻了捻，并凑到鼻端嗅了嗅。
“确实有雷电之力烧灼的痕迹，我果然没有感觉错！”他怎么也算是玩弄这种力量的老手了，即便昙雒的天地规则与外界不同，但本质上的某些东西，还是类似的。
“只不过另外的力量却是没有什么痕迹留下了。”
刚刚元澈可不只感应到冰霜与雷霆这两种属性力量存在，还有风之力、水之力、以及一些他搞不清楚的力量。
“我隐约感觉可以引动一些风雪闪电之类的，唔……莫非是什么天象之力？不过这天象可就包括太多了。”
元澈有些捉摸不透，觉得这降临之躯的原主人确实有些不凡。
随手取下巨汉手上的储物戒指，神念一探而入，他的神念强度本就高了魔龙魁首一个大境界，再加上主人陨落，其中的神念印记瞬间便被他抹去。
略一查看，倒是有些惊讶，这匪首居然还有些好东西的样子，至少恢复伤势的丹药就有那么一些。
想到先前对方看见自己时的神色，他耐着性子继续翻找了一番，最终自戒指内摸出几枚玉简。
这些玉简上大多都布置有一些手段，需要特殊的印诀才能够查看，不过大抵上也就是一些功法秘术之类的东西，一个匪团的魁首又有什么值得自己看上眼的？见不能查看，他便随手将之丢回储物戒指中去了。
倒是其中两枚可以随意查看，其一乃是这大西荒漠的地图，上边做了不少标记，显然是出自魔龙魁首之手，而另外一枚中的内容，却是让他禁不住双眼一眯。
“果然不出我所料！”元澈轻哼一声。
这玉简内，乃是一幅画像。
那是一名锦衣玉冠，五官清秀俊逸的美少年，若是忽略掉对方身上的装扮，模样与此时一副普通武者打扮的自己别无二致。
“看来重伤降临之躯原主人者，控制或者说收买了这些漠匪，想要在广阔的大西荒漠中将他……嗯，现在是将我找出来了？”元澈若有所思。
这很正常，那些人可都是化神境的修士，漠匪的魁首也不过金丹境罢了！只需展示一番自身实力，再稍稍给些好处，这些亡命之徒还不是任其驱使？
突然，他想到了一个问题，那些化神修士会不会和降临昙雒的各方势力有什么关系？
也许这原主人本来就是某人的降临之躯，双方争夺什么线索之下，其被打成重伤，而后见无力回天，于是取消了降临状态，这才被自己捡了个空？
虽然有这个可能，但是应该没有这么巧合才对的！
昙雒毕竟也是一方大世界，地域可是相当广阔的，各方势力降临此间，还不知道都会出现在何方，其他人数少的先不说，仅是六宗之人，能否第一时间聚齐都是难说。
正在他心思转动之际，商队那方，边老见危机解除，便停下了防御阵法，略一犹豫，向这边走了过来。
看了眼匍匐在地，深深埋下头颅，浑身颤栗不已的巨尾魔蜥额，清瘦老者吞咽了一口唾沫，有些复杂地转向少年道：“袁道……袁前辈！您没什么事吧？”
元澈摇头道：“我没事！只是动用真元法力扯动了伤势。”
说着他笑了笑，看向老者道：“边道友不必称呼什么前辈，我们还是依照先前就好！”
这老者也一两百岁的人了，称呼自己为前辈，他一时间还真有些适应不来。
没给对方拒绝的机会，元澈踢了踢身旁的巨蜥说道：“我们回去吧！接着说先前之事。”
第三十六章 祭祀
两人返回商队之中，而那头巨尾魔蜥则是一路乖巧地跟在他们身后，完全没有初见时的凶恶之态。
妖兽有的时候比人更看得清形势，既然对方拳头比自己大，那便乖一点的好！
商队之人尽皆敬畏地看向少年，没想到横行大西荒漠，一向纵横无敌的魔龙漠匪，居然就这般被对方灭了。
虽然魔龙漠匪只是失了魁首，但其实已经与就此消亡无异，另外八支匪团不会放任其继续存在的，他们最好的结果，便是被其他漠匪收编。
一老一少重新坐回篝火旁，巨尾魔蜥则是在不远处趴伏下来，一双巨瞳小心翼翼地不时向少年扫去。
战斗结束，商队的成员开始打扫战场，收拢箭矢，处理受伤同伴的伤口，虽然很是忙碌的样子，但脚下步子却是忍不住放轻，说话音量压低，目光亦是时常扫向篝火旁的两人。
虽然少年说一切照旧，但清瘦老者心态却是已然变化，行动间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拘谨了起来。
对方绝对不会是如自己等人猜测，是被某支漠匪围攻才落得如此地步的。
重伤状态下都能够瞬间斩杀强敌首脑，击溃排在第二位的魔龙漠匪，那巅峰之时又该有多强？元婴？还是化神？将其重伤至此的又是何等存在？老者一时有些不敢想。
元澈见对方有些拘谨，无奈地摇了摇头，率先打破了沉默：“边道友那些祭祀所用的器物，可否给在下看看？”
“哦！哦！那是自然，那个……袁道友请稍等！”边老闻言这才从沉思中醒转，忙不迭地答应着，再次取出了那方木盒，并将之打开来。
只见木盒之中，规规矩矩摆放着十数件器物。
九尊巴掌大小色呈黄铜的小鼎，以及三样造型别致精巧的黑色酒樽。
除此之外，另一样事物却是让元澈瞳孔猛然一缩，心中震动不已。
那是一座头颅大小的九层祭坛，祭坛之上，则是一具栩栩如生的骏马神像，这匹骏马通体呈黝黑之色，仅有头颅后方的鬣毛雪白一片。
其形象，正与自己在山涧中一瞥而过的马首极为相像。
强忍着心中震动，元澈镇定地说道：“还请边道友为我介绍一番。”
“这是自然！”老者当即应了一声，不过接着便道：“既然袁道友想要尝试，那不若老朽就此将仪式摆下，同时为你解说一番？”
对此元澈自然没有异议。
清瘦老者唤人抬来了一张巨大方桌，口中则是说道：“虽是祭祀祈求，但与凡人祭祀天地神祇并不相同，其实除了这昙雒意志的神像，其他物品并无统一的标准，甚至就连供桌也是无需的。”
见少年不解，老者笑着道：“能否得到回应，正如袁道友先前所说，似乎还真是看对方是否喜欢祈求者的愿力，不管只是用普通牲畜也好，还是如我这般，设计出诸多祭祀器物也罢，都是有可能得到回应的。”
元澈不由露出一丝古怪之色，这么草率的吗？
据他了解，大华国古代的祭祀，可是有着诸多讲究的，不管是用器，还是器物中所盛装之酒食，那都是有着极为严苛标准的，这昙雒意志还真是不讲究啊！
“当然！一般来说修士都会采用我这种方式。”说着，清瘦老者一边讲解介绍，一边将那些器物一一取了出来，摆在方桌之上。
首先摆下的是那座有着九层祭坛的白鬣黑马神像：“昙雒意志每次现世，天空必是阴云密布，其显化出的形象，便是这般！”
“因为其是这方大世界的本源意志，不管是为了表示尊敬还是别的，普遍将之当做乃是高于主宰的存在，这九层的祭坛以及九尊铜鼎都是暗合此意。”边老将九尊铜鼎围成一个圆环，把神像包裹在其中。
不可知之境吗？
元澈缓缓点了点头，见对方将最后那三样造型各异的酒樽，并排摆在自己两人这边，靠近方桌边缘的地方，于是眼含询问之意的向其看去。
清瘦老者将仪式所需的器物摆放妥当，捋了捋胡须，笑着分别指向三个酒樽：“中间这樽血色的，盛装祈求者的鲜血，左手边透明的这樽，需要灌注法力，最后这玉色的酒樽则是灌注神念之力。”
“袁道友打算即刻进行祭祀吗？”老者眼中也是有些期待之色的问道。
目光在这些器物上缓缓扫过，元澈点了点头肯定道：“既然仪式已然准备妥当，那不妨尝试一番吧！”
边老闻言摸出一枚玉简递了过来，其中记有祭祀需要使用的印诀，待少年浏览一番，表示已然记下之后，这才手中一抖，九支已经点燃的线香当即一一落入九尊铜鼎之中。
一股淡雅安神的清香顿时飘了过来，显然这也并非专为祭祀准备的，应是老者平时修行用来辅助之物。
见烟气在夜风中漂荡，九个火红的光点明明灭灭，元澈也不耽搁，行至方桌前探出自己的右掌，一股鲜血从自行裂开的手掌中涌出，注入到血色酒樽内。
而后浑身真元法力一催，无色透明光华顿时亮起，隔空向左侧酒樽灌注而去。
但到了那玉色酒樽时，他却是微微顿了一顿。
元澈在犹豫是使用自己的神念，还是这降临之躯原主人的。
“鲜血和法力都是此人之物，虽然老者说这祭祀并没那么多规矩，但谁知会否真的产生什么影响呢？若仪式真的可行，我再见机行事吧！”
这般想着，识海中神念当即化而为刀，刷的自原主人蜷缩在角落，萎靡不堪的神念上斩下了一缕，而后以自身神念包裹着，投入到玉色酒樽之中。
一切准备妥当，元澈手上印诀掐起。
这种祭祀用的印诀乃是通用之法，倒是无需在意什么属性类别的。
只见一道道无色透明的灵光落在白鬣黑马神像上，他的口中也开始念念有词起来。
呼啸的夜风中，阵阵呢喃声响起，称颂赞美着昙雒意志的伟大与不朽。
边老目不转睛地盯视着方桌之上的神像，就连呼吸都不由自主地屏了下来。
随着最后一道灵光落下，元澈手上印诀停了下来，如老者一般将目光投视过去。
失败了吗？
见没有丝毫异状出现，两人不由对视一眼。
正当失望之色于各自眼底浮现之时。
一股吸摄之力骤然自神像上传了出来。
第三十七章 回应
骤然出现的吸摄力，使得白鬣黑马神像四周线香上升起的烟气赫然一滞。
而后这些烟气翻滚着向其涌了而去。
那白鬣黑马的体表外，只是顷刻间便覆盖上了一层略显青灰之色的薄薄烟雾。
与此同时。
酒樽之中的血液如同沸腾了一般，密密麻麻的气泡在其中翻滚，发出细微的咕嘟咕嘟声响。
两侧酒樽中的法力及神念也藉由某种联系受到牵引，主动向中间汇聚而去。
看到这一幕，元澈微微眯起了双眼，还好自己没有善作主张的以自身神念替代，否则只怕便不会生效了。
正在他这般作想时，两种力量已然尽数融入到血液之中，一枚巴掌大小的血色符文自酒樽内冉冉升起。
在血液、法力与神念发生反应，凝聚出符文的过程中，那些线香急剧燃烧，只是这一会儿的工夫便燃烧了近半，同时也生成大股的烟气，原本只是薄薄一层覆盖在白鬣黑马神像外的青灰色烟雾，此时已然足有数指之厚。
见血色符文在酒樽上方凝滞下来，边老顿时向少年看去。
有过数十次祭祀经验的他知道，接下来才是这一仪式的关键，他每每到这一步便再无法进行下去，当然这还是好的，甚至近半的仪式中，连一丝反应都是没有的。
以往他并未多想，只以为是受到了什么干扰，可是少年先前的话语，却是让他有了一些新的想法，或许这祭祀的过程，恰恰能反映出昙雒意志当前的状态，能到这一步，便说明至少对方是有一丝反应的。
元澈见此，并指成剑，向前方一指点出，低喝一声：“去！”
血色符文顿时一颤的飞出，瞬间撞入青灰色烟雾。
在清瘦老者目不转睛地注视下，血色迅速混入青灰之中，他忍不住在心中祈祷：“一定要有反应啊！一定要有啊！”
上天似乎冥冥中听到了他的祷告一般，那烟雾凝聚的骏马微微一颤，接着竟是凭空缓缓向前一步踏出，身上挂着九道纤细烟气的来到少年面前。
“成了！居然真的成了！”边老双手紧握，激动的浑身微微颤抖，一双老眼有些湿润地看着这一幕。
元澈眼中亦是露出欣喜之色，紧接着他便察觉到一股意念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中。
“您唤我前来有何吩咐？”虽然只是意识的交流，但他还是忍不住心道，这昙雒意志居然如此有礼貌。
不过这道意念显得有些生硬凝滞，并不如何的灵动，或许这是对方未曾完全苏醒，仍旧处于沉寂之中的缘故？
又或许……这一切只是预先设定好的的，只是被动应激式的交流？
即便如此，元澈也不敢有丝毫怠慢，恭敬地提出了自己的请求。
双方略一沟通之后，他眼中露出恍然之色，随后自身神念一探而出的涌入其中。
随着神念的灌入，烟雾骏马砰地一声崩散开来。
一团团的烟雾化作细小符文，于他面前不远处化作一幅尺许方圆的阵图。
当阵图稳定下来后，元澈当即抬起手臂，一掌印在阵图之上。
轰！
他顿时便觉自己意识拔高抽离，融入到了阵图当中。
元澈自然不是要就此借助昙雒意志离开这方世界，来都已经来了，不见识见识，他又岂会甘心？
……
浮空岛屿世界，中心大殿内。
神像化身盘坐在蒲团上，正自有些心神不宁地参读周天星图知识篇章。
自从本尊进入那片阴云笼罩的山涧之后，两边联系便被切断了。
光幕苍穹也是被一片黑暗所笼罩，任他如何施为，都是无法将之拨开，以往能够探入其中的神念也是被阻挡在外。
本尊和神像化身毕竟同根同源，分身还是能够隐隐感知到，本尊并非陨落了，而是正处于一种奇异的状态之下。
可即便如此，担忧却是难免的。
当昙雒大世界中，元澈意识依附在阵图之上的瞬间。
神像化身心中骤然一动的快步走出大殿，抬眼向空中望去。
只见苍穹外的黑暗疯狂涌动，一道道如同龙卷般的黑色能量侵入此间。
他脸色顿时一变，独属空间中无形力量涌动，正准备将其驱逐。
却见那些能量迅速汇于一处，一道身影也随之凝聚出来。
分魂与神像化身间的联系即刻建立起来，一股股记忆凭空出现在分身脑海之中。
“原来如此！”迅速浏览了记忆，神像化身顿时心中了然，二话不说的衣袖一挥，一道莹白色光华顿时飞出，没入到天空中的身影手中。
接着其便重新返回到中心大殿内。
下一刻，身影崩解，那些侵入浮空岛屿世界的黑色能量也换换地缩回到光幕苍穹之外。
一些再次恢复了原状，只是神像化身与元澈分魂凝聚的身影都未曾发现，苍穹外一片幽暗的识海虚空中，组成周天星斗大阵的近千星域云团骤然一震，竟是快速运转了起来。
……
昙雒大世界。
一道莹白色光华，于元澈抵在烟雾阵图上的手掌中一闪而没。
他看着丹田内的莹白书册，感应着其上与神像化身之间的联系，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轻松的笑容。
看来浑天神晶果然是比昙雒承载之物更加神奇的存在，这里迥异不同的天地规则竟是并未能隔绝造物之书与神晶之心间的联系。
这样一来，只要自己有造物之书在手，虽然不说实力能够恢复到巅峰，但至少资源补给之类的再也无需发愁了。
嗯……而且能使用自身根本天赋，那么借此御使降临之躯原主人的宝物，也便再无阻碍了！
元澈满面笑容的睁开双眼，便见清瘦老者睁眼巴巴地看着自己，显然是等着让自己帮忙祈求昙雒意志，治疗其金丹上的创伤。
扫了一眼方桌上的九鼎，经过这片刻时间，其中的线香长度居然已不足三分之一，显然比正常情况下燃的快得多。
虽然不出意外的话，自己也是能够帮老者祛除金丹内异种力量的，但那样似乎还是有些太扎眼了，反正昙雒意志还未散去，顺便把自己身上的伤势也治疗一番好了。
刚对边老点了点头，正打算与昙雒意志进行沟通。
却见烟雾凝聚的阵图骤然崩解开来，居然再次生出变化。
第三十八章 预知幻象
边老注意到烟雾阵图的变化，面上先是一喜，但接着看到烟雾幻化的样子，却又是不由的一愣。
有些疑惑地向少年看去，却见对方亦是眉头微微皱起，似乎这一变化并非其造成的。
这变化自然不是元澈所为，他本来打算本着不浪费的原则，顺便治疗自己和老者身上的伤势，可谁知道居然会发生这种变化。
不过看着那些烟雾，凝成无数沙粒般大小，并团团凝聚，最终化作阵势运转的模样，他却是明白过来，这一变化虽非自己主动，但也和自身脱不开关系。
面前的阵势，不正是周天星斗大阵的模样吗？不过似乎是碍于烟雾不多的缘故，仅仅将三百六十五座周天星域幻化了出来。
九支线香上飘出的烟气，也在阵势出现的同时瞬间加剧，逸散的速度提高了不止一个档次，这才勉强维持住了大阵虚影的运转。
元澈扫了一眼，心中略一估算，持续时间最多不会超过数息，周天星斗大阵便会无以为继了。
他眼中精光一闪而过，顿时催动体内真元法力覆盖在手掌之上，向面前的星海探去。
之所以如此，那是因为在这周天星斗大阵出现的瞬间，他体内那种无色透明法力也随之出现了波动，他甚至隐隐能够察觉，有微弱的召唤感自阵中传来。
既然变化已成，此时再沟通昙雒意志，只怕也来不及了，而且他确实也想知道这一变故到底是因何而起。
手中的法力甫一触及烟阵边缘，他便觉有周天星力向体内疯狂涌来，两种力量交汇的瞬间，那些如同星光般的灵力便眨眼间被吞噬。
咦？
元澈见此心中有些惊异，莫非这降临之躯体内的法力，其中居然还囊括了星象之道？
他不由想起自己先前的猜测，这种无色透明的法力很可能与天象有关，但当时他想的也不外乎是风雪雷雨之类的小天象罢了，可此时的情况似乎在说明，这种力量比他预估的还要强悍得多。
提到天象，尤其是浑天世界的地球人，大概便会想到日升月落、星辰运转等现象。
但在修行界，天象其实分为大天象及小天象，大天象就是上边说的那些与星空变化相关的现象，而小天象则是地动、山崩、海啸以及风雪雷雨这些。
能将大小天象尽数包罗其中，自己寄身的这位少年……有些非同一般！
这些念头电光石火间在元澈心中闪过之时，吞噬了周天星力的真元法力，随着体内力量的流转回到丹田之内，灌入到元婴之中。
一枚奇异的印记兀然间在婴孩眉心处显现了出来，而后一道道无色透明的流光自其中蹿出，绕着寸许小人转动了起来。
“这是？道韵？”对道韵异常敏感的元澈，见此顿时心中一震，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幕。
这少年到底什么来头，化神境的修为，居然已经涉及了天道之力吗？
人体不同于法宝之类的宝物，在合体境之前是无法承载道韵于体内的。
就连元澈自己，也是靠着序列光团才能实现，若是如少年这般直接融入元婴之中，只怕瞬间便会造成自身力量失控，元婴崩裂分解。
“怎么回事？”
“快看天上的星辰！”
“好美！”
正在观察丹田内异象的元澈，突然被四周响起的喧嚣惊醒。
他当即睁开双眼仰首看去，就见头顶满天星斗明明灭灭，绽放出远超先前的星光，丝丝缕缕的周天星力洒落下来，虽远不如烟阵中传来的质量，却也比平时强盛了太多。
看着这一幕，他不由心中一动，不管昙雒大世界的天地规则如何变化，有些却是不会更改的，比如这周天星力。
昙雒的星空虽然看似在头顶，但其实大多都是周天星辰在虚空中的投影罢了，并不全是真实存在的，洒落的周天星力自然和外界并无什么区别。
想明白了这一点，原本就对丹田之中的那些流光异常眼馋的他，再也没有顾忌，心念一动间，造物之书便径直朝一道流光罩去。
……
在天象出现变化之时。
大西荒漠某处，一座由黄沙堆砌的小镇中，几名衣着各异的修士似有感应的自房屋中走出。
其中一名女子见此异状，当即手中印诀掐动，双眼之中迅速染上一层淡银色光华。
此时她所看到的一切，已然变得与先前大不相同。
只见视野所及，无数星力洒落，而天边某个方位处，星力浩瀚，几乎凝成了光柱，在这种视界之下尤为惹眼。
女子见此，面上露出笑容，樱唇微张的道：“目标出现了！看那个方向，他似乎是打算前往西沙城的样子。”
淡银色双眸向身旁几名同伴望去：“去通知其他人，准备出发！”
……
四周沙丘起伏，不远处便是当初他看到的那座巨大城池。
元澈凭虚立于半空之中，四面八方则是有着十数名衣着混杂，修为尽是化神境的强大修士将他围困。
下方商队之人惊惧地趴伏在地上，那头巨尾魔蜥则是被斩成了两截，形容凄惨地横尸黄沙之上。
那些修士口中似乎呼喊了些什么，未能得到他的回应下，顿时便一个个毫不留情地攻了过来，一时间无数光华闪耀，刺的他睁不开双眼。
光芒散尽，元澈猛然惊醒，一身冷汗的四下打量，这才惊觉自己仍旧站立于方桌之前。
面前那由烟气凝聚的周天星斗大阵，因为线香的燃尽，没有后继之力补充下，正在迅速的溃散崩解。
这是预知幻象？
元澈以造物之书摄取那无色透明道韵的瞬间，一幕幕影像无端自他脑海中浮现出来，如身临其境一般。
星象之道包罗万象，根据星辰变化，精通此道的修士甚至能推演预知将要发生之事，并以此趋吉避凶。
那些修士不少都是曾经围攻降临之躯原主人者，影像中出现的人，数量更是较之前多出了不少，若这一幕真的发生，只怕自己必死无疑。
当然，因为是分魂降临的缘故，元澈本身自然是没有什么太大危险的，可是降临之躯陨落，他还真不知道自己会直接从降临状态之中脱离，还是重新回到分魂形态去。
略作沉吟之后，元澈转向清瘦老者。
在他有些失落的目光中说道：“边道友，我要走了！”
第三十九章 独行
清晨的大西荒漠，阳光极为充裕，不过此时温度还未上升到最高，算是一天中最舒适的时候。
一座沙丘的山头上，元澈跨坐在巨尾魔蜥背上，目送着商队渐渐远去。
以商队的行进速度来算，他们还需要一天多的时间，也就是大概明日晌午前后，才能抵达西沙城。
昨晚他在预知幻象中看到的情景，便是在那个时段发生的。
因此元澈的时间还很充裕，倒也未着急离去。
在与边老道明去意之后，他便顺手为对方祛除了金丹中的异种能量，好好在商队中休息了一夜，又恢复了一些伤势。
今日一早才正式与他们告辞，临行之时还赠予了谭昊几枚修复神念损伤的丹药。
不管怎么说，谭昊和边老等人毕竟是救了自己的，若是那日对方毫不理会，将他抛在荒漠之中，以他当时的状态，根本没有任何自保之力。
别说遭遇其他可能持有自身画像的漠匪了，就算荒漠中偶有游荡的妖兽，甚至是那些个毒虫蛇蝎之类的，都有可能要了他的小命。
只是帮助对方祛除体内的异种能量，赠送一些丹药，在元澈看来，似乎并不能完全报答对方的恩情，毕竟得益于边老的指点，自身还重新拥有了在昙雒大世界立足的力量不是
但如今自己正被一群化神境的修士追杀，为了不牵连对方，也只能就此分别了，若是日后有缘，再给对方一些好处就是了，这个节骨眼上确实有些不太方便。
望着远去的商队，回想着昨日夜里为边老治伤之时的情景，他不由陷入了沉思中。
老者本来见祭祀成功，却未能如愿治愈伤势，心中还是有些失望的，但当少年告知他已经有了法子之时，自然是又惊又喜。
过程倒是没有什么波折出现，老者金丹内有着一丝细微却异常顽强的金系能量，在其偏向土系的真元法力中，倒是有些如鱼得水的样子。
在元澈御使金行神符的引动下，那丝能量没有任何抗拒，甚至主动从金丹中钻了出来。
“那金系能量显然是正常天地规则下孕育的，按理说边老的金丹，贴合的却是如今的天地规则，两种不同规则下的产物，偏偏依旧符合土生金这一相生的准则。”
根据这一情形，他心中有些许猜测，其他力量不说，基础的五行之力方面，天地规则应该变动不是特别大，至少主干没什么变化，变得只是细枝末节上的一些东西。
其实元澈一直以来都是有些想象不出来，所谓天地规则的变化，到底能玩出什么花来。
可当他唤出金行神符的那一刻，却又能明显感知到天地对它的隐隐排斥，不但无法从天地灵气中补充损耗，甚至还有某种奇特力量在暗暗引导其变化。
在那种引导之下，金行神符结构变得极不稳定，若非自己及时发现，并以体内真元法力将金行神符暂时包裹隔离开来，只怕仅需片刻其便会砰的一声爆开。
见商队越行越远，最终隐没在一座沙丘之后，他摇了摇头不再细思，一催座下魔蜥远远地跟了上去。
元澈骑乘的巨尾魔蜥，速度极为平缓，他一边缓慢前进，一边悠闲地恢复着体内的法力及神念。
此时造物之书内的象征物再次多出了一样，那是一个缓缓转动的，无色透明螺旋，正是得自降临之躯元婴的天象之力道韵。
有了此物，他倒是可以绕过对方神念，轻松御使身体内的真元法力了。
当然，想要动用对方的宝物，还是需要他转化部分神念之力才行。
不过这不着急，元澈此时的神念之力可是还远未能恢复到巅峰水平的，丹药的使用虽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但效果似乎却是弱了不少。
他担心那黄皮小葫芦中有什么诡异事物，万一惊醒了身躯原主人的神念，估计还得一番麻烦，毕竟没有降临印记的帮助，他仅仅只是以自身神念将对方包裹住，并将之逼在角落压迫着不让其恢复罢了
是以，他准备先将自身神念恢复到巅峰水准，再查看一番那葫芦里究竟有些什么东西。
时间流逝，转眼一天便过去，黑夜再次降临世间。
元澈拍了拍巨尾魔蜥那硕大的头颅“你可以走了”
魔蜥一对巨瞳盯着面前的少年，似乎有些迟疑，不敢相信对方就这么轻易放自己离去。
“走吧”他笑了笑，对其挥了挥手。
终于确定了少年的意图，魔蜥以头颅蹭了蹭对方的手臂，转身向远处奔去，行出去没有多远，它回首看了看，确定对方没有任何异动，这才欢快地一溜烟跑了个没影。
看到这一幕，元澈笑着摇了摇头。
接下来并不方便带着这个大家伙一起行动。
那些追杀他的修士，可全都是化神境修为，而且从魔龙魁首手中那幅画像便知，这些人与魔龙漠匪有过接触，巨尾魔蜥可是这个匪团的标志，不管对方会不会认出这头魔蜥的身份，自己带着它，终究会有节外生枝的可能。
化神境修士的神念覆盖范围足有上千乃至数千里，虽然根据时间推算，对方此时距离这里应该还很遥远，但是谁也不能肯定，他们会不会提前赶来。
怎么都得以防万一，留出一些余量来。
若自己看到的预知幻象，是对方在周围埋伏许久，直至确定自身确实没有什么反抗之力后才动的手，那自己若完全掐着时间点来，到时候做些什么动作，可就是完全暴露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了。
降临之躯内残存的记忆，可并未告诉元澈，这少年究竟是如何在上一次的围攻中活下来并顺利逃脱的，对于那些修士的谨慎程度，他一时间着实没有参考依据。
这么想着，他身上衣物变幻，化作一袭黑色道袍，面容也是变得有所不同，正是的效果。
说起来，物质元素光尘似乎并不受天地规则的影响。
只是他动用的时候，仅仅能以各属性象征物稍作引动，之后任由天地间的灵气及降临之躯体内的法力协助来完成。
使用倒是无碍的，就是速度稍微慢了那么一些。
乔装打扮妥当，元澈不再逗留，神念一扫，便离开原地，寻找地方过夜去了。
第四十章 追索
大西荒漠的上空，一黑一篮两艘飞舟以极快的速度划破天际。
飞舟上各有数名衣着混杂的修士。
根据他们身上的法力波动来看，这些人竟全部都是化神境的修为。
“大家轮流释放神念，保证时刻全方位的探查，务必确保找到目标”一名身着淡银色道袍的女修发号施令道。
众人纷纷点头应是，唯有其中一名黑色大氅男修士撇了撇嘴“啧还真把自己当成指挥了”
女修斜睨了他一眼道“那你来”
“别别听你的行了吧谁让你精通星象之术呢”男修摆了摆手“不过目标能力似乎更加诡异，星象方面也更强，你确定真的可以找到他”
自信的笑了笑，淡银色道袍女修道“再强又能如何对方受了那么重的伤势，只怕也无法遮掩天象或是预知危机到来了。”
“还是不要这么肯定的好那夜你不是感应到对方引动天象了吗那么大的范围，只怕其实力已经恢复了不少。”队伍中有人摇头反驳。
“时间持续那么短，目标大概只是有所意图，但力有不逮，并未能成功。”女修不以为然的说道。
正当黑色大氅男修准备再说什么时，一声轻咦声自女修口中发出，接着她便道“这里就是那夜对方引动天象之地了，下去看看”
说着她飞舟一按，顿时向下方落去，另一艘飞舟的操控者亦是紧随其后。
“看来是有人救了他”淡银色道袍女修眯着眼扫视着地上的车辙。
黑色大氅男修嗤笑一声道“救嘿嘿不是我说，就这西域的情况，目标被捡回去了也跟具尸体差别不大”
这男修说的话虽然不中听，但众人却是没有反驳，显然都清楚这里是个什么情况。
“能确定对方动用了什么手段吗”淡银色道袍女修没有搭他的话，转头向身边一位身着白色儒袍的青年问道。
儒袍青年四下扫视了一番道“可以尝试一下，不过这里只怕很难足够的灵气施展手段的。”
说着他略微感应了一番，来到一堆篝火留下的痕迹前点了点头，而后抖手打出十数枚中品灵石，在地面黄沙之中形成阵势。
若是元澈在这里，定会惊讶地发现，这青年布置阵势的位置，正是那夜他以造物之书摄取道韵，从而引动天象，得到预知幻象的地方。
只见青年手中印诀掐起，一道道灵光落下，那些中品灵石竟是瞬间裂开，一股股灵气逸散而出，在地面勾勒出一座不足丈许的灵阵。
随着灵阵的出现，周围天地灵气顿时向这处涌来。
就见青年手中印诀一变，灵气氤氲间，一幅画面自其中显现。
画面中出现一老一少的身影，正是元澈的降临之躯与边老两人，他们双唇翕动，显然正在交谈，只是并未有声音传出。
儒袍青年手掌轻轻拨动，画面顿时急速流转。
其间一老一少脸色大变离去，随后再次回到这里。
“停一下”
听到淡银色道袍女修的声音，青年顿时手掌一按将画面静止下来。
围拢在此地的众人不由对视了一眼。
“这是那魔龙漠匪的坐骑巨尾魔蜥吧”
“魔龙魁首并未传讯给我们。”
“看来那巨汉恐怕凶多吉少了。”
“先前探查时倒是看到了魔龙漠匪的人，其魁首确实不在其中，但整个匪团却是折损不大的样子。”
众人交流着彼此的看法，他们隐隐觉得有些不妙，似乎目标恢复了一些实力。
儒袍青年手掌拨动，画面重新恢复流转。
看着其中两人布置的仪式，众人面面相觑起来。
当那方桌上烟雾凝聚的骏马颤动，向前一步踏出之时，灵气骤然崩解溃散开来，画面也随之消失。
“昙雒意志降临，这段想要看到的话，就不是此地条件，甚至不是我可以做到的了，仪式之后的还需要了解吗”灵阵的崩解似乎对儒袍青年也产生了不小的影响，他脸色猛然一白，缓了缓这才环视众人问道。
淡银色道袍女修看了看他的脸色，有些担忧问道“还有余力施展吗”
“可以”青年点头，再次布下灵阵。
接下来的画面中，除了少年手掌按在那老者丹田处，似乎在为对方检查伤势之外，再无任何异常，对方依旧在那队伍之中。
黑色大氅男修眼珠子转了转“他并没有第一时间离去，此时却并不在那商队之中，是否有得到预知幻象可就有点难说了”
在众化神修士发现那些车辙之后，便早已放出神念追索过去了，此时他们距离西沙城已不足两千里，这点范围内的情况，众人皆可探知。
也正是因为发现那商队中没有目标的身影，他们才再次尝试寻找线索的。
“看来目标的伤势并未恢复太多，否则他也没必要以这种方式唤来昙雒意志了。”淡银色道袍女修略一沉吟，说了一段不明所以的话，不过周围的修士闻言都是点头，显然对此深以为然。
接着她又道“不过以昙雒意志目前的情况，应该也无法直接帮助其恢复实力的，我们还有机会。”
“说的好像他恢复了实力我们就不管了一样，不管对方情况如何，不都还是要追下去的吗别废话了走吧去看看那魔蜥和商队有没有别的线索。”黑色大氅男修不难烦的摆了摆手。
某处地势相对平坦的沙地。
巨尾魔蜥浑身颤栗地趴伏在地上。
它觉得这两日，是除了当初被魔龙魁首收服之时外最难熬的日子了。
刚刚脱离了那恐怖少年的魔爪，又落入一群更恐怖的修士手中，只是不知道这次还有没有那么好运气活命。
黑色大氅青年收回按在魔蜥硕大头颅上的手掌，皱着眉头道“没什么新的线索，对方昨日入夜之时释放了这头蠢货，其间一直在恢复伤势，不过目的地似乎还是西沙城。”
说完正打算一掌了结了这巨蜥，却被淡银色道袍女修拦下。
“你倒是心善”他轻哼了一声，有些不满地看了女修一眼。
巨尾魔蜥感激地看着那道淡银色身影，直到两艘飞舟远去，这才有些腿软地爬起身来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一座沙丘旁。
一名身穿黑色道袍的少年正气喘吁吁地撑着自己的膝盖。
他刚刚打杀了一头接近金丹境的巨型沙蝎，便突然惊觉两道阴影笼罩下来。
慌忙抬头看去，只见两艘飞舟正悬浮在自家头顶。
第四十一章 盘查
淡银色道袍女修自飞舟上一跃而下。
略一打量这身穿黑色道袍的少年，便笑着温和开口道：“这位道友有礼了！”
这少年她老远就注意到了，对方一直在寻找荒漠中游荡的妖兽猎杀，实力不俗，如此年纪，在这西域能达到金丹境的实力，委实有些不凡，想必是西沙城某个大家族的成员。
少年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道：“不知前辈有何吩咐？”
女修见这少年神情镇定，略微点了点头，虽然对方眼中一闪而逝的惊诧及惊慌暴露了其心中的不安，但也已相当不俗了。
这般想着她衣袖一挥，一股法力顿时在两人间凝出一道惟妙惟肖的身影，那同样也是一位少年，不过锦衣玉冠，五官生得清秀俊逸。
“道友可识得或见过此人吗？”淡银色道袍女修柔声问道。
那少年仔细打量了一番浮在半空中的身影，眼中先是露出思索之色，最后却是转为了茫然，有些忐忑的答道：“回前辈的话，晚辈未曾见过，这人看起来好似不一般，我印象中西沙城并没有这号人物的。”
女修点了点头，看样子似乎是没有准备为难这少年，正在其露出沉吟之色时，一道身影落在了其身旁。
“你就这么问两句就完事儿了？有些过于草率了吧！”那黑色大氅男修似乎对其做法有些不满，也是跳了下来。
少年脸色有些惊惧，不知所措地看着这身材高大，隐隐有些戾气的男子。
有些不满地瞪了对方一眼，淡银色道袍女修道：“先前那几名小修士形迹可疑，这少年我一早便注意到其踪迹，他一直在附近猎杀妖兽修行，你觉得如果是目标的话，对方敢就这般待在这里？”
男修嘿嘿笑了几声道：“那可不好说，你也知道目标是什么身份，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的？我看还是老规矩，让本道……爷搜魂一番！”
少年一听搜魂，吓得脸都白了，若非面前这些修士个个气息渊深如海，只怕其就要不顾一切的逃遁了。
女修眉头皱了皱，扫了其他不置
置可否的同伴一眼，倒是并未拒绝：“搜魂可以，但你若还像对待方才那修士般乱来，别怪我不客气！”
“嘁！女人！你懂什么？”男修嗤笑一声，而后似乎想到什么，打量了少年一番，又打量了女修一番，口中啧啧有声地调笑道：“怎么？莫非你看上了这少年？准备将其带回去不成？嘿嘿！可惜……”
淡银色道袍女修确实看上这名少年了，当然！并非男修说的那种看上，而是看中了这少年的资质，虽然并未进行测试，但对方一身精纯的法力，还有那似乎比较特殊的属性，确实让她有些心动，尤其是因为精通星象之术缘故，敏锐的预感让她隐隐觉得，这少年的资质极好。
众人先前经过商议，觉得目标能力太过强大，说不好便有变化之术，这才决定对沿途遇到的修士逐个探查。
不过这男修不知因何，故意动手脚毁去了前一个搜魂的修士的识海，她才有些抵制，没有让对方第一时间出手。
可既然男修坚持，其他同伴似乎也一副默许的态度，她也便再未强烈反对。
她知道这男修只是嘴巴臭而已，倒不见得有什么坏心思，先前的威胁也只是担心罢了！
黑色大氅男修见女修没再说什么，笑了一声，衣袖一挥间，顿时将少年吸摄过来，在对方恐惧的眼神中，手掌径直按在对方脑门上。
片刻之后，他摇了摇头，将手掌收了回来，只是依旧皱着眉头盯视着少年。
因为本身实力还未达到合体境界，他虽然精通搜魂之法，但却无法触及对方脑海，得到的记忆也只是神念中，最近几日的浅层记忆而已！
少年的记忆确实没有什么问题，对方这几日一直在四处猎杀妖兽，不过他心中不知为何还是有些不太对劲的感觉。
见黑色大氅男修摇头，淡银色道袍女修也是松了口气，看了看少年，对方似乎并没有什么异样，这才露出笑容的道：“我就说是如此的，你先回飞舟吧！我有些话想对他说！”
“着什么急？”男修有些不愉地摆了摆手，冲低垂着头颅的少年
命令道：“小子！攻击我！”
黑色道袍少年惊愕地抬头，有些迟疑：“前辈你……我……这个……”
“费什么话！我让你攻击你就攻击！快点！”男修有些不耐烦了。
见少年身躯有些颤栗，那女修瞪了同伴一眼，安抚道：“没事的，小友尽管出手，我保你无事！”
有了这位一直温和友善的女前辈作保，少年情绪稳定下来，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抬起手来。
只见他也未掐诀念咒，指尖幽芒一闪间，一道符文显现而出，随后便瞬间化为一颗黑气缭绕的骷颅头骨，唳啸着向对面冲去。
黑色大氅男修有些诧异地眯了眯眼，却是未做任何防御措施，就这般任由那骷颅头骨没入自己体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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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中惊惧之色闪过，高大的身躯也是微微颤抖，不过紧接着异状便尽数消失，神色恢复如常了。
“恐惧之力？有点意思。”深深看了正目瞪口呆望着自己的少年一眼，黑色大氅男修不再多言，身形一动便跃上飞舟，再不理会这边。
“此物小友拿着，我忙完自身之事，有时间会去西沙城寻你，若是未来得及……你日后有机会也可以前往中州，持此物到岚韵阁，自会有人安排你的！”淡银色道袍女修温和笑着递过一物。
少年连忙恭敬地接到了手中，略一打量，发现那是一枚有着朵朵祥云镌刻，玉佩一般的精致物件。
有些疑惑地看了对方一眼，却见这女子没有丝毫解释的意图，只好深深一礼道：“多谢前辈维护！”
淡银色道袍女修冲少年点了点头，便飞身落入飞舟之内。
一黑一篮两艘飞舟当即化作两道虹光远去。
女修虽已离去，神念却一直关注着少年。
见对方一直望着自己等人离去的方向，直至飞舟自其视野中消失，这才又仔仔细细端详了一番手中的玉佩，便珍而重之地收了起来。
而后似乎因为先前之事，再无猎杀妖兽的心情，割取了一旁妖兽尸体上的材料之后，便向着西沙城方向回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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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意图与猜测
一道黑色遁光在低空中迅速飞遁，其中隐隐可见一道身穿黑色道袍的身影。
这正是不久之前与那两艘飞舟上的化神修士有过接触的少年。
他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元澈
与巨尾魔蜥分开之后，他找了一个避风处休息了一晚。
今日一早却不再远远跟随前方的商队，而是自顾自在附近搜寻筑基境的荒漠妖兽猎杀了起来。
以他如今的修为，自然不需要以此换取灵石资源，或者是磨炼自身的战力的。
之所以会如此做，不过是为了让自身出现在此地的原因合理化罢了
元澈神念虽然远超同阶，比自身修为境界高出了不少层次，但若说他能够以此，来掌握一群化神境的动向，那不过是个笑话
谁知道对方何时会突然出现，若是自己身处他们神念覆盖范围之内时，仓皇地逃往西沙城方向，傻子恐怕也能看出来他有问题。
当然了他一开始就没打算那么做，否则与商队分开的第一时间，他便直接前往西沙城隐入人海之中了。
这里是西域，是大西荒漠，一片贫瘠到鸟不拉屎的地方。
听边老说，西沙城最强大的修士也不过是假婴境界。
何为假婴这是比金丹境巅峰还要强上些许的今法修士，金丹的修行已经圆满，随时可以破丹成婴，只是因为此地天地灵气不足的缘故无法真个凝聚元婴，这才被此地的修士称为假婴境界。
可想而知，一群十数名化神境修士出现在这里，为了寻找一个从他们手下逃走的重伤之人，会闹出什么样的动静。
不出意外的话，这群化神修士抵达西沙城之日，便是此城大乱之时。
没有更高境界修士的压制，他们必然毫无顾忌的搜寻，元澈不可能一直隐匿在这荒漠之中的，连人都很难见到，又如何寻找大开天经的线索
前往西沙城是必然的，可是以他的情况，一位莫名其妙出现的陌生修士，该如何来掩盖自己身上的疑点找一个人取而代之没有对方记忆的情况下，这样其实更危险。
所以他才冒险，以这种方式与对方提前接触，若是能蒙混过关，那么在西沙城，只要自己谨慎一些，想来便没有什么危险了。
在那黑色大氅青年提出要进行搜魂的时候，着实是把元澈给吓惨了。
好在那位温和的女修拖延了一会儿时间，让他勉强分离出了符合金丹境修士的神念，并转变其结构，确保其中没有记忆残留，最后又以神念之力施展真实幻界，留下了各种光影图像来冒充记忆。
虽然看那大氅青年有些疑惑的样子，但最终总算是侥幸过关了。
不过元澈倒是没想到，那位淡银色道袍的女修，好像对自己很感兴趣的样子，她的一系列动作，似乎有打算将自己招入其所在的势力。
想到这里，他控制不住流露出了一丝古怪的神色，但随之想到那些化神境修士，谁知道对方是否还在关注自己，便连忙收敛了情绪。
“这些家伙不会是六宗的人吧如果是这样可就有意思了就是人数不对，也不知是有些人已经在战斗中被迫解除了降临状态，还是他们尚未能全部聚齐”
仔细回想了一番记忆中双方战斗的情况，还有预知幻象中的内容，以及先前接触过程中的一些细节。
可惜的是，不管是战斗风格，还是功法属性和手段，他并未发现什么熟悉的地方。
不过这也可以理解，各方势力之人毕竟都是通过降临大阵这一正规途径降临昙雒的，有降临印记的协助，对降临之躯的一应手段那可是信手拈来的，哪像自己一般，莫名其妙来到这里，像个没有身份的偷渡客一般。
先前的接触，虽然只有两个人，不过那位大氅青年的说话风格，倒是与魔心原道子寂叔卿有一份相似，而且魔心原也同样极为擅长搜魂类术法。
至于那位淡银色道袍的女修，对方提到的岚韵阁，莫非是从前霄岚观在这方世界中的下属势力不成那女修难道是知瑜女冠
元澈微微摇了摇头，这毕竟只是自己根据一两条线索强行关联做出的猜测，其实并无什么铁证，想要确定此事的话，估计还要好生印证一番的。
这般想着的时候，西沙城已然遥遥在望，而巧合的是，他的遁光越过一座沙丘之后，正好看到那十数名化神修士刚刚盘问完谭昊和边老的商队。
自己虽然为这商队之人所救，但双方终究只是萍水相逢，他们自然是问不出个所以然来的。
让自己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诧的神色，遁光停滞在半空，做出一副迟疑的模样，似乎意外于与对方的再次相遇，一时间有些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
直到一黑一篮两艘飞舟离去，落在西沙城之中，他这才再次架起遁光向远处巨城飞去。
经过商队的时候，元澈还做出好奇的模样打量了他们一番。
边老等人察觉到他从上方经过，自然也是回望过来，不过元澈此时模样大变，对方自然是认之不出的。
礼貌的冲老者点了点头，清瘦老者虽不知这位年轻的金丹修士是谁，却也遥遥点头回了一礼。
在不知情的外人看来，他们两人倒似乎是一种认识却又不相熟的模样了。
西沙城的规模着实不小，虽及不上夕云国都和霁云城这种超级大城，但与蟹灵城比起来的话，却是犹有过之。
元澈飞遁而来的过程中便一直在观察，此地似乎禁止修士直接飞入城中。
除了先前那一黑一篮两艘飞舟之外，这会儿工夫里，虽然有不少的修士来往进出，但却没有一个是越过墙头的。
见此情形，他自然也是从善如流，早早便按下了遁光向城门处行去。
“居然有人在城门处盘查这又是什么情况”
心中虽然疑惑，但他却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走了过去。
两名身披甲胄的筑基修士将他拦下，一人小心戒备，另一人则是目光在他脸上和手中的图卷上来回扫了两次，似乎也是在找什么人。
得到准许通过之后，元澈快步进入，并回首望了一眼。
那图卷上绘的依旧是一位少年，锦衣玉冠，五官清秀俊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