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杀人灭口?
长夜漫漫,醉酒人当高歌。
赤县神州的攻势,就像是沙滩上冲击过来的浪潮,而浪潮总有小腿的时候。
到了那时,就能得知,谁是逐渐在沙滩上的碉堡,谁又是海边的顽石。
金丝银线。
熬过严冬就能等来春天。
可这所谓的春天,又有几家几户能够等的到呢?
“今夜的天空很喧闹啊。”
武帝城中,不知为何踢了个光头的陆小凤,走在无人的街道上,时不时的抬头望望天,待其舰队天空上还在闪耀的雷劫之眼后,又走几步,继续抬头观望。
如此反复多次后,其终于走出那条花街。个
喧闹?
一直暗中跟在陆小凤身后的石破天神色茫然。
他是奉命跟在这位长有四条眉毛的大侠身后,打心眼里,石破天还是非常尊敬陆小凤的,因此,在得知要盯紧陆小凤,看着他不让于‘外人’接触的任务后,石破天自己主动请命,讨来了这不知是好是坏的任务。
就这样,石破天一路跟着陆小凤来到武帝城的城内墙西侧。
只见陆小凤在原地站了一会后。
居然....
解开了腰带!
石破天:“......”
陆大侠大半夜的跑这么远,居然是跑出来方便的?
他家里没有马桶骂?
不应该啊!明明城中客栈内都安装了马桶,甚至在之前路过的两条大街上,也有安排公厕的啊!
“谁站在那儿!”
石破天被陆小凤这一骚操作弄得慌了手脚,弄出了不小的声音,却是被陆小凤发现了行踪。
不好!
察觉到这一点,石破天就想撤退,可他的轻功又如何跑得过陆小凤?
还不等跑出二百米远,就被陆小凤抓了个正着!
“啊哈,我说是谁呢,原来是你小子啊!”
一只手搭在石破天的肩膀上,陆小凤摸着自己下巴上的胡须,脸上的眉毛一抖一抖。
“说吧,大半夜的不睡觉,你跟着我做什么?”
“陆大侠你听我说....”
“说,是不是东方白派你来监视我的?”
“不...不是...”
“还不是?你不知道你一说谎话,眼睛就不敢看人么?”
一巴掌拍在石破天的脑门上,陆小凤就跟打自家臭弟弟似的冲着石破天瞪眼道:“是不是东海伯不放心我,害怕我勾结外人,所以叫人来跟着我?”
“我.....”
“哈哈,你小子别急,这事儿不怨你。”
“陆大侠你....”
“没错,他们猜对了!我就是老祖宗留在武帝城中的眼线!”
说话间,陆小凤的面上也是露出苦笑。
眼线?谁知道呢?
他本就是六扇门内的金牌捕头之一,而葵花老祖林灵素,就是他的顶头上司,林灵素命令他留在武帝城中作为眼线,他又什么理由不去答应?
这些失去陆小凤自家清楚,也相信以那位东海伯的手段,肯定调查得出。
所以,对于眼前石破天的跟踪,他心中就跟明镜似的。
别说是蓝礼,换成他自己,不也得把自己给监视起来?
大家只当做戏。
可明知是这样,今日,他陆小凤却不得不选择暴露出来。
“行了,今晚辛苦你了,睡上一觉,明天就没事了。”
“陆大侠你....”
啪!
一记掌刀切在石破天的后脑,看着眼前石破天到地时眼中露出的不可思议,陆小凤缓缓收起那被自己藏在袖中的悲酥清风。
“别怪我,我也是迫不得以而为之啊,谁让咱是朝廷的人呢?”
面上浮现出一抹苦笑,陆小凤把晕倒的石破天拖到一旁房檐藏好,随后拿起一旁放着的、早就准备好的夜行衣穿戴起来。
一刻钟后,一身夜行衣的陆小凤借着夜色出现在城根底下,望着城墙之上正在巡逻的兵丁,心中暗暗数数。
五。
四。
三。
二。
一!
下一秒,只见城墙之上,忽然亮起一道犀利的剑光。
“大胆!”
“什么人?”
“有人闯城门!”
“抓住他!”
“快敲战鼓!!!”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名中年男子的高呼:
“独孤城主叶孤城,前来领教东海伯高招!”
听到上方的杂乱之声,还有叶孤城的高声呼喝,陆小凤眼底闪过一抹凄凉:
“老叶,这次算是陆某对不住你了!”
话音落下,陆小凤已然施展壁虎游墙功,顺着武帝城的城墙向上攀爬。
可能是守城士兵都被叶孤城吸引过去的缘故,陆小凤翻上城墙的动作并没有引起任何骚乱,这似的其得以安稳的逃出武帝城,钻入城外的麦田中隐藏起来。
至于之前因叶孤城‘夜闯城门’而引发的骚乱,则在不到一刻钟后就平息了下去。
见到那在漫天‘血云’中潇洒的剑光,陆小凤心下有些惊叹。
谁能想到,当年那位一身红衣的女子,今日居然成长到如今的地步?
就连仗剑的叶孤城,居然也败在了她的手下。
“东方白,东方不败,这真真是个好名字啊....”
眼见为他争取时间的叶孤城没了生息,陆小凤没有过于纠结,而是顺着稻田地一路向外探去。
今晚二人冒死闯城,是因为林灵素给他下了命令。
需他二人在今夜破开武帝城外笼罩着的阵法,使得武帝城不得不暴露在那赤县神州联盟的目光之下!
至于用何手段?
陆小凤摸了摸胸口处包裹着的一处印玺,神色逐渐变化,最后却又平复下去。
“别怪我,我这也是为了天下黎民着想,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在这国家危难之时,身为东海伯的你,不应该置身事外的躲在这阵法中充当缩头乌龟。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陆小凤与麦田之中急行。
林灵素的话,对于蓝礼这个东海伯来讲,可能没有什么用处,但对于陆小凤这样的大侠来说,却是能彻彻底底打动人心的金玉良言!
为了天下百姓着想,是该出现一个站出来的人,为民请命,保住大宋的文化传承,而不是一股气就被赤县神州那边冲击的片甲不留!
至于身为东海伯的蓝礼,能不能承受的了这样的重担?
抱歉,这不是他陆小凤该去考虑的!
就算蓝礼这个东海伯死在了战场之上,有了他的带头作用,之后就会有更多的人投身于保护大宋的伟大事业中来。
大宋养士四百年!
不就是为了如眼下这般许人效死之时么?
至于林灵素的话是否是真。
不管别人信不信!他陆小凤是信了!
武帝城外笼罩着的阵法并没有多远的距离,与麦田中急行一百丈后,陆小凤就隐隐摸到了阵法的边角。
见状,陆小凤深深的吸了口气,随后自怀中掏出那枚印玺来。
无暇白玉补金角,其上五龙环绕。
“传国玉玺,奉天承运!”
以小刀划破自己的手掌,让那鲜红之血挥洒在大印之上。
“以血为泥,以苍生计,惶惶金印,给我开!”
轰的一声,随着传国玉玺砸在武帝城外的阵法之上,包裹着整个城池的阵法都开始摇晃起来。
“给我开啊!!!”
又是一记狠砸,陆小凤的口鼻中已然冒出鲜血。
这却是被玉玺之内蕴含的龙气所冲,导致五脏受损!
可随着陆小凤第三下狠砸下去,他面前的大片阵法轰然散开,可陆小凤的心却凉了半截。
“不对啊!这传国玉玺之内的龙气怎会这般稀薄?我以鲜血挥之三下,居然只凿开了这不到三十米方圆的出路?
难道、难道....”
联想到这些时日来,城中谣传的‘葵花老祖弑君’之事,陆小凤的眼睛猛地充血。
“不可能!老祖怎会做出如此事来?妖道误国!妖道误国啊!!!”
却是他联想到印玺内的龙气,定然是被葵花老祖所吞噬,气急之下,胸腹之中一口鲜血喷出。
随后,陆小凤整个人就如同虚脱一般,缓缓倒在了地上。
他的耳畔,已然隐隐传来远方的怒吼,似是那位东方不败发现阵法被破之音。
“这么快就被发现了么?
可这....
老祖宗,你到底意欲为何,就我弄出这小小的窟窿,只需一个时辰,就会被那位东海伯修复的吧?”
一双眼睛无神的望着头顶的夜空,在那里,天劫还不断的向下砸落。
陆小凤知晓,那是整座南瞻部洲的希望,是武当山上那位老神仙在受劫。
“所以,我做这些,有用什么意义呢?
累了啊....
我真的累了啊....”
几次被龙气冲撞,又因之前的怒火攻心,此时的陆小凤已然到了弥留的边缘。
以非人主之血脉,强行驾驭传国玉玺,能坚持到现在,还是因为陆小凤本身的体魄、境界够高,若是换个普通的武林人士,怕是第一击时就已然被炸成了一片血雾。
自知必死,陆小凤也没有继续在挣扎,只是躺在那里等待一个答案。
很快的,随着一道红光照耀苍穹,东方白的身影,出现在了陆小凤身侧。
见到倒在血泊之中的陆小凤,东方白秀美稍皱的蹲下身,以手指探了下其脖颈的脉搏,随后不由冷哼道:
“既然还活着。”
“.......”
“是不是怀疑,为何还不曾有人冲进来?”
“.......”
“幼稚!以吾师的心智,又岂会算不出尔等的所作所为?之所以放任你出城,不过是为了引出幕后之人罢了!”
说话间,东方白输了一缕真气进入陆小凤的身体,让其能够开口说话。
果然。
随着一道鲜血自陆小凤嘴角滑落,就听断续声低语道:
“我...自然是清楚你师傅的手段,可有些事情....却由不得...由不得我们...我们不去做....”
“嗯?”
“这...这大好的天下...我等努力一生...刚刚...刚刚平定了中原...金辽...西..夏...,若是....就是就这般...这般的落到外人之手....我...我...我不甘...不甘心啊!”
说出这最后一句话后,陆小凤却是已然气绝,再也没有了生息。
见此,东方白沉默了。
伸出手,在陆小凤的眼帘上抹了一下,拿开手后,见其不肯闭眼,忍不住低声开骂:
“这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你我这般一届武夫,又有何德何能去管这些?”
要知道,岳飞的两次北伐,她东方白都是军中大将!
刚到手的成果还不等去享受,就要被人给毁了。
陆小凤心痛,她东方白就不心痛了么?
可天下大势滚滚而来,天上遭雷劈那位不开口,谁又能抵得过赤县神州的剧烈冲击?
“既然你死了都不肯闭眼,那你留着这双招子也没什么用了,本姑娘就替你挖出来吧!”
话音落下,东方白就想动手。
可偏偏,就在这时,阵法外,却是传来了一些细碎之声。
东方白见状,也不去理会陆小凤的尸骸,而是纵身向外探去。
她不怕那位林老魔在外面堵着,因为在此之前,她师傅就已经先行潜出城外,等候林灵素久矣!
既然不是林灵素那老魔头,整个天下能令她东方白恐惧的,想来也没有几人了。
抱着这般的心态,东方白直接闯出阵法之外。
细碎的声音,也距离她越发的接近。
待到她定眼去看,神情不由得一愣。
只见....只见....
一只猴子?
就看到一只身上裹着帆布,手中拎着木杆的猴儿,正一脸警惕的盯着东方白。
“猴?”
“人?”
“你...你居然会说话?”
东方白眼睛瞪大,心下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就见她面前的猴子鼻子动了动,紧接着面色也变得奇怪起来。
“人,我觉得你有些熟悉....”
“不!你感觉错了!”
“你是不是,是不是之前去过花果山?”
“没有!”
“不会错的,本大王当年被一群老猴子拥护着,还冲着你的石像拜了拜,你身上的味道我记住了!”
东方白:“......”
你这是什么鼻子?
还有!花果山那边是什么情况?居然还真有只猴子摸过来了?
黑历史啊!
想她东方不败之大名传遍整个南瞻部洲,难不成今日就要毁在这一只弥孙的手中了?
想到这里。
东方白看向猴子的目光变得危险起来.......
察觉到那来自东方白的杀意,猴子的脸色不由一紧:
“你....你....你想干嘛?”
第一百三十八章 对谈
大宗师境的东方白,去收拾一只刚学武不到十天的猴儿,这似乎没什么问题?
躲在天空之上的云层中,蓝礼看着小白白把猴儿一顿胖揍后扛回城里,脸上慢慢都是笑意。
天生灵猴么,为防止以后其脾气暴虐,让小白白多给他一些‘磨砺’,免得日后真的变成帝猴不是?
好歹人故事里的菩提老祖都知道撇清关系,蓝礼这个新世纪的好男儿,怎么也不能比.....还真没准!
虽然菩提老祖是因为剧情需要,可人家好歹也是圣人分身不是,就蓝礼这两下子,哪怕全力以赴,也真不一定赶得上人家随便教教。
想到这里,蓝礼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
蓝礼心中不爽,他身边的林灵素倒是心情不错,眼见着下方一人一猴儿进了城,面上竟还露出了一抹和蔼的笑意。
“你笑什么?”
“你打算收下那只灵猴?”
“实打实的灵明石猴,我为何不收?”
“你就不怕乱伸手,将来麻烦找上门?”
“嗯?”
“只需我南瞻部洲出了一个仙胎,不许人家东胜神州走出一个魔种么?”
“魔种?什么意思?老林你把话说明白....”
“不尊长辈,改打!”
林灵素板起脸来,表示自己对‘老林’这个称呼非常之不满。
蓝礼见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长辈?
就他林灵素?
脸呢!
谁见过自称长辈的老家伙,一门心思去算计自家晚辈的?
要不是蓝礼自己身板够硬,之前被钓出去顶缸的就不是‘华山道士’和‘家养花草’了好吧?
不过怎么说,林灵素也是和老张同辈的老前辈,看在他一大把年纪的份上,蓝礼还是捏着鼻子改了称呼。
林灵素见状,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和蓝礼去计较这些:
“如若老道没算错的话,此子乃是由东胜神州之龙脉所孕育,天生金刚不坏体、又合万象灵绝,乃是天底下一等一的护法材料。
这般的材料,又恰巧在此天地成型之时出世,若是说无人算计,你这小辈会相信么?”
“呃....”
蓝礼抓了抓头发,似乎的确是这样?
虽说这猴子实际上是在花果山上活了十年之久,可十年的时间对某些人的谋划来讲,完全就是在误差值内,甚至可以说是没有误差。
旁的不说,就是蓝礼的闺女,不也赖在她娘亲的肚子里好几年才出世?
“想明白了?”林灵素在一旁笑看。
“别说这些没用的,之前还跑过来一穿越者,说这猴儿将来会变成霍乱三界五洲的魔猴呢。”
“嗯?”
听到蓝礼这话,林灵素面上表情不由得一愣,只见其五指掐算片刻猴,整个人的神情都变得古怪起来。
“参星斗、走易卦.....嘶,这是有高人替这只妖猴遮掩天机啊!”
“什么意思?”
“这只妖猴的命数,我居然看不出.....”
蓝礼无语的看着他,总觉得这老家伙不靠谱。
还天象、卜卦.....这玩意是你一个入了魔的道士能玩得转的嘛?
别说是你林灵素,就是南诏圣母殿里那位,算计天心几百年,到如今不也落得一个道心蒙尘的弥留之境?
蓝礼就搞不懂了,这一个个的都在算计什么?
这不是欺负他这个人仙不通天道嘛!
好气哦,还不能骂他。
在看着林灵素似乎还钻上牛角尖了,在哪儿算计个不停,无奈之下,蓝礼只能岔开话题道:
“行了,别算了,再怎么去算,也不过是一只猴儿。”
“不一样的,你不懂。”
林灵素的话语中,满满都是得道高人对不通天道之凡人的藐视。
“你就扯吧,它再怎么厉害,你们算计的再多,还能拦得住我现在下去把它一巴掌拍死?”
林灵素:“......”
倒不是他被蓝礼的话镇住了,而是他发现,蓝礼说的这个方法,似乎真的可以实施一下?
就眼下这东海郡内,有着两位天仙、一位人仙、还有他这个半仙半魔的存在坐镇,若是真把那猴儿给杀了,似乎一切算计也就烟消云散了?
说不得猴儿死后的魔躯还能被他操练一番,用不了几年的功夫,就是一具上好的飞天夜叉.....
越是这般去想,林灵素越发心动,再看向下方那还在修缮的阵法,目光都带有这丝丝杀意。
可下一秒,林灵素却是浑身一震,整个人都从那种贪婪之念中脱离了出来。
几个云步退出百米,林灵素再看向蓝礼的目光变得十分警惕:
“你个霉星!”
蓝礼:“???”
“人仙道果,乱我心境!”
蓝礼:“......”
这东西还能怪他么?谁叫你林灵素好死不死的站这么近的?
脸上露出些许献媚的笑容,蓝礼也不管林灵素脸上越发难看的表情,就跟贴狗皮膏药似的凑过去:
“林老前辈您说的哪儿的话啊,以晚辈这区区道行,怎么可能乱的到您的心境?”
“你离我远点!”
“别啊,就咱爷俩这关系,不得好好亲热亲热?”
“滚!!!”
俩人之间一番焦灼,最后还是林灵素技高一筹,直接在二人之间立下一道小型禁制,不许蓝礼再靠近他。
待到发现这方法真的能拦得住蓝礼,林灵素才在心中松了口气,暗道自家古怪差点着了这小魔星的道。
这,可以说就是人仙道果的副作用了。
但凡得道者靠近蓝礼这般的人仙之后,自家原本清明的道心就容易蒙尘,然后在不经意之间被一些外物所影响,最后落入劫数中,身死道消.....
那只猴子是那么好杀的么?
杀了它似乎不难,可杀了之后呢?
武帝城内有着清风、明月两尊天仙存在,其背后之人来了,也会给与二仙几分薄面。
可他林灵素还能一辈子都躲在武帝城中不成?
再者说,谁敢说猴儿的到来,没有清风明月两位大仙的算计在内?
他林灵素若是动手,估计都不用等背后之人出手,很有可能在动手之时,直接因为一些‘莫须有’的缘由,身死在了武帝城中!
这般的道理,近乎脑子拐个弯就能想到,可偏偏的,林灵素刚刚就完全没升起这般的心思!
若不是在动手前神识道心回光返照,怕是他已经与武帝城内动起手了.....
这般厉害的门道,林灵素又怎敢不去警惕?
要知道,历代大劫之中身损的高人们,可不都是自家身板不够硬的,那完全就是因为自持道航高,完全不在乎身边一小小人仙相克,最后却因为自己的这份不小心,才陷入劫数无法自拔。
心下已然把警惕心提到了最高,可林灵素还是没有立即就走的意思,见蓝礼不在靠近后,林灵素自下方一招,那枚已然落入东方白手中的玉玺,却是不受控制的向他所在的方向飞了过来。
“嗯?”
这一次,蓝礼不乐意了。
可还不等他出手,林灵素的话语已然传过来:“别想了,这枚玉玺就是给你,你也不敢去用。”
蓝礼没理他,只是盯着落入其手中的玉玺。
林灵素见状叹了口气道:“此物与你不合,非天子龙气在身者,用之则遭受龙气反噬,你用的力道越大,遭受的反噬也就越强。
可懂?”
“真的假的?要是真这么厉害,我留着拿去坑人也好啊!”
林灵素:“......”
这都什么人啊!!!
与云层之上缓了几秒,待到起了波澜的心湖恢复平静后,林灵素才木然开口道:“作为天子信物,此物也是有着其所在的极限的,如你我这般道行者,用之或可震死自身,但若是落入你太师父那般的人物手中,施展一次后,此物也就碎了。”
“就如同当年的王莽?”
“你怎得知.....”
“哦,我不知道,不过现在知道了!”
说话间,蓝礼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看的林灵素脸色却黑,就跟吃了个死孩子似的。
这小儿居然炸他!
可偏偏还得逞了!
好在此事虽是秘闻,但也不算什么大事,既然已经说出了口,林灵素所幸就对蓝礼说了个明白:
“此事并无甚不可说之言,当年白帝入世,想与此世间传播其之道,却被人所阻,那阻其之人,就是动用的这块印玺,对着其分身砸了那么一击。”
“一击之后,就缺了个角?”
“自然!”
“看起来不错啊,一击之下砸死几十万人,居然只是缺了个角,这要是用起来......”
“你也不看看当初这东西是用于谁手!”
蓝礼再次无语。
好吧,林灵素说的没毛病,不管白帝是否是分身,可若自身不是同等级的道行高深者,又有谁敢去阻祂?
见蓝礼想明白了,林灵素才摸着玉玺叹气道:“当年之皇汉,可是继承了先秦的气机,治下之民又有许多人神混杂者,才能发挥出那般的威力。
可眼下的皇权....不说他了。
就是这方印玺,也是有所或缺,再不能如当日那般一击既退白帝......”
“所以说,想用这东西,一边得看人,另一边还得去看维系在印玺之上得国度之力?”
“然也!”
“麻烦的东西,算了,我不惦记了,您老收好吧。”
嘴上这般说着,蓝礼就开始望天。
主要是因为他和林灵素说了这么多的废话,下面武帝城外的阵法已经修好了.....
林灵素见此,也是哑然失笑,指着蓝礼的身影开口道:
“以你我这般的身份,还真的去在乎下方这些?”
“在乎啊!怎么不在乎?”
“你已然是仙了,许知晓仙凡之别.....”
“嗯嗯,您老说的都对。”
“你这是舍了面皮啊。”
“用一张脸皮,就能换来安稳的生活,干嘛舍不得?”
林灵素不语。
他知道,蓝礼说的没错,可这种事情除非事到临头的发生在他身上,让他自己去抉择,否则林灵素自己也不知自己会如何去抉择。
沧海桑田。
作为比张三丰还要年长许多者,林灵素在这世间的牵挂已然很少,除了那与终南山中已嫁为人妇的女儿之外,他舍弃不下之物,也就只有当年的志向,和他的道。
女儿有了归宿,不许他去担心。
家国天下之事,虽然只是全了那么短短几月时间,但也算是半圆满。
对现在的林灵素来讲,世俗之间的一切,真的就只剩下了面皮之争。
仙啊。
一个长生,一个不老。
人站在山上,又岂会去关心山下芸芸众生的死活?
现在的他,成仙未久,还能因一时的心血来潮,而召集众人反抗赤县神州。
可再过上一百年呢?
一百年若是不够,那么三百、五百、甚至是上千年呢?
当世间的一切都变得陌生,甚至陌生到外表都已然不是眼下的模样,他林灵素又有什么理由,再去庇护他们呢?
这是一个死结!
有大智慧着传播道统,有平常心着播种信仰。
为我门徒者,得我庇护。
信我者,皈依我门。
此乃神佛之道!
可如他这般不上不下之仙魔呢?
终归还是在乎血缘、家族、文化是否一致罢了,哪怕成了仙、入了魔,终归还是一凡俗之仙魔!
蓝礼不知某位半身入魔道的大佬,在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想到了这么多,眼见林灵素忽然不语,蓝礼只是在一旁等待。
等到林灵素回过神来,在找他时,就看到某人竟是看起了下方那只正在受训的猴儿。
见此,林灵素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随后语重心长的对蓝礼道:
“你且牢记,此事的芸芸之心,记得牢了,将来有大好处。”
“呃.....”
“算了,且不去说他,时候到了你自己便知。”
蓝礼:“......”
你特么倒是把话说完啊!最恨这种说话只说一半的人!
“好了,既然玉玺已然收回,贫道再无事情与你,就这般离去了。”
“不找我麻烦了?”
“寻你麻烦作甚?”
“也是,反正已经有顶缸得了是吧?”
“小辈、乱语。”
“是是是,我都瞎说的,前辈您走好,最好永不再见!”
“贫道去也,再见之时,想来,这天下之乱,也就变得明朗了。”
话音落下,林灵素的身影已然消失在了云端天际.......
......
......
【第四卷,终。】
第一章 时光正好
“猴子!你别跑!你给我回来!”
“才不!你当我傻?”
“回来,你快回来,不然等晚上爹爹回家,我叫爹爹罚你抄书!”
“蓝馨儿!做人不能无耻到这种程度!”
“我又不是...呸...你又不是人!你回不回来?”
“是,我不是人,但你是真的狗!”
“你...你...哼!当初就该让东方师姐打死你!才不该拦着....”
“说话要讲良心啊,你自己说说,这十年以来,哪次你犯错误不是本少给你顶的缸,现在因为吃你个桃子,居然还嫌弃我,没你这样的啊!”
“什么桃子?那是我爹从我太太师公那里讨来的仙桃!是给人吃的,才不是给你吃的!”
“说的好像你是人似的....”
“猴子你怎么说话呢?我爹可是你师傅、我娘是你师母!”
“呸,你别想炸我,师傅师娘他们二位,早就成仙了,算不得人属!”
“你...你...你...桃子还我!”
“我都吃进肚子里了,用什么还?没有!”
“啊啊啊啊,猴子,我要杀了你啊!!!”
喧闹的街市上,一男一女一逃一追.....呃,或者说是一妖一人?
好吧,前面跑着的少年,虽然有着一副人的模样,但那一身的妖气却是无论如何也遮掩不了的。
至于他身后的小姑娘,十三四岁的年纪,唇红齿白、面容清秀、身段更是柔的如柳叶一般,如若不是亲眼所见,想来认谁也想不到,这样一个漂亮的女孩儿,居然不顾利益的在天上......飞。
没错,蓝馨儿赶路是用飞的!
也正是因为占据了空中优势,她才没有被猴子这个武帝城的坐地鼠给溜掉,而是晃晃悠悠的跟在后边。
至于二人追逃的原因么,还是因为今年五界定规时,武帝城主自赤县神州带回来的那枚灵桃儿。
要知那灵桃可是好东西,本身挂枝的母树乃是自轻灵仙界流传下来的天地灵根,每日以高品灵泉灌浇、又需以高品妖兽之血辅佐栽培,每隔个三年,还要进食血食,这般辛辛苦苦三百年,才得以一熟。
灵桃数每次挂果都是有数的,逢大年份可得一百零八颗,中等丰收之年也有七十二颗,至于如眼下这般堪称‘灾荒之年’的年月里,就只有三十六颗果物了,乃是中州天地阁中少见的珍品,寻常修士根本无缘一见。
蓝礼得的这颗,也是凑巧,是因中州天地阁急需一批人口用来耕种春耕,而蓝家军队开发南诏国地区,期间又俘虏了大批的奴隶,因此,正巧自天地阁中换的了此等的灵物。
说了这么多,可此灵物究竟有何功效?
视角回转,只看下方正在挨个门楼中乱窜的猴子周身,那充裕到常人肉眼可见的乙木灵气,就得以知晓此物的效果是多么的强横。
一颗灵桃入腹,既可得见真我。
这灵桃不但对滋养肉身的强度和生机有着奇效,对开发神识方面,更是世间难寻的至宝。
蓝馨儿见到后,也是与蓝礼撒娇卖萌的讨了许久,才从她老爹那边骗过来的。
可谁想。
这桃子才刚到手,就被这‘人面兽心’的猴头给抢了去,不但一口吞了不说,就连个果核都没给蓝馨儿剩下!
偏偏的,抢了桃子的猴头还觉得自己没错,被蓝馨儿叫骂后,居然话都没说的一溜烟就跑了。
被人抢了桃子,又被如此轻视,蓝馨儿岂有不怒之礼?
“该死的猴子,你要是在跑,姑奶奶可就用雷法砸你了!”
眼见猴儿越跑越远,怒气冲心之下,蓝馨儿直接在手里搓了个雷球出来。
嗯。
这是某人自龙虎山中用两门铁炮置换回来的‘五雷正法’,从掌心雷开始,到入阶的五行雷诀、再至最后的引天雷之术,可谓是一应俱全。
换作她娘来施展,一击之下,就能砸穿一道城区,可在这小丫头手中么.....
‘轰隆隆....’
雷鸣声,喧哗声,叫骂声。
一击给街边楼房开了个‘天窗’的蓝馨儿由气不过,看着猴子越跑越远,小嘴一撇,眼圈红红的在自己那阳春白雪般嫩白的大拇指上咬了一口。
点点血珠浮现,小丫头恶狠狠的看着已然停止步伐,正一脸‘卧槽’的看着自己猴子,大声叫骂道:“你死定了!”
“别啊!!!”
“以吾血为引,契雷泽之龙,冥冥九霄定约,尊今世之法源。
雷龙出来!
给我劈死他!!!”
‘轰隆隆....’
又是一连串的炸雷声畅响,在街边无数居民那‘今天怎么又来’的目光中,一条长度约三五米长的紫色雷龙,自那枚以蓝馨儿鲜血刻画的符咒中被召了出来。
雷龙现世,又得了主人的命令,二话不说的,直径就冲下方那只倒霉的猴子扑了过去。
随之而来的,则是一阵被雷电烤焦的黑烟,和猴子遭痛后发出的叫骂之声:
“蓝馨儿,师傅说了不让你在城中引雷的!”
“哼!姑奶奶知道!”
“知道你还引!”
“那是我爹!我才不怕他呢!”
被点的外焦里嫩的猴子:“......”
所以说,二代什么的实在是再讨厌不过了啊!
不说是自家师傅师娘,就是被家里那位已经四十多岁却还没嫁出去的大师姐知道了,估计他这顿板子也逃不掉啊!
一想到这里,猴儿简直心哀若死,心死之下,就见他往后一仰,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愣是把用来铺垫街道的石板给砸出了好大个坑。
这却是猴子仗着自家那金刚不坏的体魄,完全不在乎雷龙造成的伤害了。
反正他身上也没毛,顶多也就是被雷龙把头发烤焦。
头发被烤焦了,总比被大师姐抓去当陪练要好得多!
这般的想者,猴子也就不在挣扎了,待他看到蓝馨儿从天上落下来,索性眼睛一闭,整个身体团成了一团。
“我和你说,你打归打,待你出够了气,回过头可不许再找我师傅告状了啊!”
“哼!算你识相!”
“大师姐那边也不许!”
“呸!你赶紧把桃子还我!我修行乙木之类正需要着呢!”
“不...呸!没有!桃子被我给吃了!”
“你快还我!”
“我真吃了,那桃子进了我的肚子,现在估计连核儿都被消化了哩。”
“鬼才信你!赶紧还我!不然等我爹回来,我就告诉他你今年由半年都没去抄书,天天就知道瞎跑和睡懒觉,看我爹不打死你才怪!”
“没有!说吃了就是吃了,本少说话想来都是说一不二,那是一口吐沫一个钉儿,才不会骗你!”
“你给不给?”
“我真吃了。”
“呵呵呵....”
眼见猴儿还咬死了嘴不认,蓝馨儿眼中闪过一抹危险的光芒。
下一秒,就见其手中绿光一闪,紧接着一条似是木藤的植物,开始向猴儿周身捆绑而去。
“喂、喂、蓝馨儿你怎么又放木藤困我?”
“你死定了。”
“等会儿,你要做什么?”
眼看着蓝馨儿不答话,只是拖着被捆成粽子样的自己往回走,猴儿心中隐隐有不好之感闪过。
“不、不、不要啊!!!”
......
一刻钟后,城主府后院。
靠近东海的校场上空,满天的‘血云’逐渐收拢。
站在屋檐顶端,一身白衣的东方白闭着双目,随着她的一次呼吸,那自高考落下的‘血云’被她自鼻孔吸入体内。
待到运行过一周天,东方白睁开眼,光芒乍现,其瞳孔内似有无边血海浮现,又很快消失于无,再找不见了踪影。
“还是不对么?”
十年过去,东方白已然把葵花宝典修炼至了顶端,准确来讲,应该是在三年前,东方白就在大宗师境界里变得进无可进。
可无论她如何刻苦,却始终无法一步跨入入道之境。
她去寻自家那不靠谱的师傅询问,却被告之:‘葵花宝典并不是她的道,她想要突破,需要从宝典中走出自己的道才行。’
而后蓝礼又劝她说什么‘此时天地已不复往昔,修炼武道是没有前途的,你这傻姑娘与其一门心思的钻研武道,不如早早改行,去选一门仙道修去吧。’
仙道?修仙?
见了鬼的转投仙道!
你一当下武道盟主,五界公认的武道领头羊,堂堂武帝城城主,居然对别人说武道是没有前途的?还劝自家徒弟去转修仙道?
还要不要面皮了啊!
三年前的东方白是这般想的,可眼下三年过去,小白白虽然不改初心,但平日里的火气却是越来越暴躁。
以至于,眼下整个武帝城都被笼罩在她可怕的阴影之下,但凡有谁敢犯点小错误,就很有可能被她抓到校场之中练手,且不把对方打到昏迷绝不罢休那种!
“究竟是哪儿不对了呢?”
“白白姐!”
东方白还在思考自己未来的道路,却听到远方传来蓝馨儿的呼喊之声,远望过去,见蓝馨儿正拽着一根木藤往校场走,东方白皱着的眉头逐渐散开,显露出一旁人抹少见柔和。
“馨儿,你怎么来了?”
“呐,馨儿来给白白姐你送礼物来了,白白姐你看,这么大一颗猴头儿摆在这儿多碍眼,我们晚上吃猴脑好不好?”
一边说着,蓝馨儿还气鼓鼓的踢了几脚被木藤困住的猴头,小拳头挥舞的飞快。
东方白见状,嘴角逐渐浮现处一抹笑意:
“猴脑儿有什么好吃的,没嚼头还腥臊,走,姐姐带你去吃冰灵酿,这可是姐姐我从老家带过来的呢。”
自馨儿手里把捆着猴子的木藤接过,随手一挥,木藤连带着被困住的猴子就被她扔过了围墙。
只听噗通一声,却是重物落海之声响起。
然后做出此等‘丧尽天良’之事的小白白,就拉着蓝馨儿走向一旁放着的摇床。
不一会儿的功夫,这一大一小的手中就多出两个翠玉制成的容器,容器内装着的是一些冰冰凉、看上去如同果肉,实际上....好吧,实际上也就是果肉加冰沙制成的冷饮。
背着树荫,坐在摇床之上,口中吃着冷饮,两人的表情那叫一个享受。
吃了大概能有两刻钟,感觉自己小肚肚被果肉塞满的蓝馨儿打了个饱嗝,随后连忙捂住嘴,做贼心虚的往四周瞅了瞅。
那小模样,看的东方白的心都要化了。
一个用力,把蓝馨儿揽进自己怀里,东方白一边揉捏这蓝馨儿的脸蛋,一边笑着冲她道:
“你爹这几天就要回来了,功课做完了么?”
蓝馨儿:“......”
功课什么的,鬼知道自己老爹为什么会出一些类似‘鸡兔同笼’‘百日天阳’‘南瞻部洲有多大’之类的鬼问题给她,偏偏还要她得出确定答案,还必须是精确到不能在精确的那种答案!
鸡兔同笼还好说,抓一群鸡和兔子关起来数一数,总归是能得出答案来的。
可总不能让她飞上天去,去问问那几位在天上轮班挂着的‘神君’,他们距离南瞻部洲有多远吧?
至于南瞻部洲有多大.....
一想到这个,蓝馨儿只觉得自己的小脑瓜都要坏掉了!
南瞻部洲究竟有多大?
若是说七年之前还有可能得出正确答案的话,随着南瞻部洲重新开始自其他世界吸纳疆域,七年之间每隔个几天就有其他世界融合进来,她又怎么知道会变得多大?
这些老爹留下来得奇奇怪怪的问题,蓝馨儿只要看上一眼......
就觉得自家老爹是在故意为难她!
“唔....白白姐!咱们不说这个!”
说话间,蓝馨儿把自己的小脑袋瓜塞进东方白那波澜壮阔的胸怀之中,整个人做鸵鸟状,不愿意面对现实。
见她如此,东方白溺爱的抚摸着她的头发道:
“你爹也是为了你好,若是实在算不出,可以去问问你娘啊。”
“问我娘?”
有了窒息感的蓝馨儿抬起头,小脸上写满了懵懂:
“闻娘干嘛,她又没学过地理。”
“呃....”
东方白闻言眨了眨眼,随后想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干笑一声后才继续道:
“你只管问,姐姐和你说,你娘她虽然没学过地理,但她手中有着一件至宝,只要她用那至宝一算,南瞻部洲的大小就被算出来了....”
“真的?”
“真的!”
“白白姐你别骗我!”
“我骗你干嘛?”
“那...那好吧...我这就回去问问....等我问完题再来找你玩....”
“去吧去吧....”
看着蓝馨儿蹦蹦跳跳的飞上了天,阳光下,东方白眯眯着眼睛靠在软踏之上。
这一刻。
风和日丽,阳光正好。
真是个睡午觉的好时段。
可....
她是不是忘了什么?
东方白没去细想。
凡是她不记得的,肯定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儿。
就这样,在温暖的阳光下,小白白进入了梦乡。
然后。
就在百米之外的断崖下。
一只浑身被捆绑,又被吊着砸入海中的猴儿,正泪流满面的看着眼前不断游动的‘鱼儿’......
“师姐救命啊!!!”
第二章 十年
银霜披白纱,北风呼万国。
总结来讲,那就是.....
“哈,这天儿有点冷啊?”
沉冰港口,位于南瞻部洲的最北端,乃是三年前由武当山所修建的大型仙家渡口,主要乃是为于中州通商所用。
嗯,说是港口,实际上这里的主要作用乃是检验与挂靠大型的仙侠式战舰,按照中州那边的叫法,这东西应该被称之为‘飞梭’、‘飞舟’。
中州,也就是所谓的赤县神州了。
在新的天地顶下伦常后,五大州域都产生了自己的名号,据传说乃是依照古制而命名,以此以东胜神州、南瞻部洲、西牛贺州、北俱芦洲、赤县神州而名。
十年的动荡,十年的战乱。
过去的十年,可以称之为世界合并后必须遭遇的伤痛磨合期,在这期间,赤县神州由五大顶级仙宗为主,率领众多门派攻略其余四洲的宗门、王朝,且在这期间广泛传播自家的道统,一之时间,以凌霄、灵山二宗的道统大兴与世,把其余四州之上的本土道统打压的只能在边缘处生存。
在这期间,被四洲冠以为首的东胜神州,反倒是最先被赤县神州所平定道统的一处大洲,特别是在魔尊选择隐退之后,赤县神州在东胜神州之上传播道统的速度,可谓是势如破竹。
除此之外,第二家被平定的,是西牛贺州。
而西牛贺州之所以会这般的沦落,却是因为本土出产的大佬长眉真人,选择了带领整个峨眉并入了灵山......
其这番做法,却是不知让多少在一旁观看之人目瞪口呆,完全不知道峨眉一派为何会选择这般去做!
可无论知于不知,在事情发生后,已然只剩下两州之力的南瞻部洲、北俱芦洲,都只得选择了投降。
于是乎,完成了‘平定天下’之重任的修仙者们,就成为了此世之主流!
除去天仙大道之外,一切修行法门,都成为了所谓的‘外道’。
当然,这只是官方的说法。
实际上,赤县神州有没有把一切‘外道’压服,就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才清楚了。
但明面上,大家还是遵照赤县神州的传统,开始在其余四大州郡大兴土木,开始建造其一处又一处占地范围颇为庞大的‘学宫’,并在民间招收有着修仙根骨、灵性的弟子充为门徒。
此乃天仙大道之兴!
而随着天仙之道因为此番世界合并被推上了鼎盛的光景,赤县神州五大宗门之一的凌霄宗,则已然开始了他们那所谓的‘凌霄天宫’的计划。
为天地定伦常,以神仙代替法则,以众仙之大法力开辟‘天、地、人’三界!
这是一个异常雄伟的目标。
在这方面,凌霄宗与其的铁杆盟友瑶池仙宗,已然达成了共识,希望瑶池那位与轻灵仙界之中被尊之为‘金母’的金仙大能,能够下凡来统领新天宫的所有女仙。
而天下男仙,自然由凌霄宫代为统帅。
立下以四御、五老、六方大帝为天界核心的一个组织。
有了此两方的牵头,又有着不表示同意或拒绝、态度非常模糊的天河剑宗,剩下不同意的只有灵山与天地阁。
灵山一脉是坚决的不同意,而天地阁也不予表态。
因此,这新建天宫之事,就这般的耽搁了下来。
可这只是五方会议方面发生的口角,实际上凌霄宗自己,已经开始了建立‘凌霄天宫’的庞大工程。
地点方面,选择了位于凌霄宗境内,一处被与之为‘天枣山’的庞大山脉。
此山脉之中灵气充裕,期内又有着列为天地间之第六大灵脉的驻扎。
而依着凌霄宗的意思,就是把这座连绵不知几十万里的庞大山脉,整体的抬升到天上去......
非常疯狂的做法!
甚至在外人来看,还有些不知所谓。
可凌霄宗就是这般的去做了。
开始派出门下精与底气、地脉的弟子,在天枣山各地勘测地脉,甚至还有着把自家门内堪称此方世界第二大的灵脉搬迁入天枣山中的意图。
除此之外,凌霄宗门下的其余弟子,也开始在除却中州之外的其余四处大陆上,物色许多可以并入天枣山的灵脉,而在虚空之中,更是有着大批量的凌霄宗附属位面,已然开始动手抽离地脉、灵脉。
嗯。
以上都只是凌霄宗一宗在最近十年来所做的大事,而众所周知的是,一切与世界地脉的迁移相关的事情,都不许修行人士擅自干预,否则定有劫数加身.....
换句话来讲!凌霄宗想要完成他们宗门的伟业,首先就需要海量的人口来负责帮他们‘搬山’!!!
凡人如何去搬山呢?
像是愚公那般去做?
这不是在开玩笑么!
蓝礼不知道凌霄宗的意图,但他知晓凌霄宗需要大量的人口去劳作,而蓝家在开拓赤县神州西、南方向的时候,又顺便抓捕了大量的人口。
所以,这些人口就被某个黑了心的家伙,一无脑的都卖给了凌霄宗!
总数高达两千六百七十万余的奴隶......
嗯。
自西夏以西、以南的大片荒原,都被他给抓绝了。
除去已然被赶跑到极西之地的蒙古人外,蓝礼打算把现如今南瞻部洲上除却宋人之外的所有的地盘的人口,都一股脑的塞到赤县神州中去!
别问他怎么想的!
实在是凌霄宗给出的诱惑太大,还都是实打实的真实利益!
仙舟、飞梭的制造法门,各种赤县神州之上流行的法宝制造工艺,凌霄宗内部培育了上千年的各种奇花异草,还有大把的丹药、功法、甚至连凌霄宗入室弟子的身份,都能够以凡人奴隶去置换!
凌霄宗的此番做法,近乎就是赔上整个家底来打造整个凌霄天宫,蓝礼若是不趁机赚点便宜,那才是见了鬼了。
至于人口都被贩卖出去了,那南瞻部洲荒芜下来的大地怎么办?
对此,蓝礼只是报以微笑。
暴兵、生孩子什么的,不一直都是咱们的专长么?
只听说过地不够种,谁听说过地比人多的?
特别是在这个还没有计划生育的仙侠世界,只要生完饿不死,有个二十年的功夫,人口翻上四五倍那还不是轻轻松松?
这是民族天赋!
再者说,地就算是没人住,那就荒着好了,等到未来人口膨胀了,也能装得下不是?
抱着这样的想法,南瞻部洲上的一切外族,近乎都被蓝家的捕奴队戴上了奴隶的头衔,最近七年以来,自南瞻部洲通往赤县神州的运输飞舟,近乎一天一艘从未停止。
因为这番‘伟绩’,蓝礼甚至在赤县神州之上都有名号流传。
什么‘天下第一号奴隶贩子’、什么‘南瞻部洲的猎人户’、什么‘吃人血肉的外道魔头’,诸如此类的名头,那可是闻名与五大州。
一时之间,蓝礼似乎成为了‘能让小儿止哭’一般的可怕人物。
而就在今天,为期七年的,这场庞大的人口贩卖活动,终于画上了尾声。
眼看着一连七艘‘载满货物’的飞舟离去,站在沉冰港处一艘飞舟甲板上的蓝礼打了个喷嚏,笑着冲远去的飞舟挥着手。
待到舰队彻底的消失在天际线后,某人才哈着冷气搓起了手:
“这天怎么这么冷?”
“冷?”
一旁身上裹着厚厚白狐皮袄的绿衣抿嘴偷笑,十分喜爱自家公子平日里的耍宝行为。
冷什么的,当然是不存在的。
可不知是不是因为成了仙的缘故,最近一些年来,她家公子似乎越来越喜欢做一些凡人才会去做的事情。
比如说一日三餐,夜间休息,甚至连洗澡、如厕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蓝礼都会如常人一般的去做。
甚至于,为了如厕,蓝礼还特意叫匠造营那帮大老爷们创造出一种名为‘卫生纸’的奇怪软性纸张,专门用来擦屁股.....
用纸去擦屁股?
这天底下还有比这更加奢靡之事么!
天下读书人得知后都炸了街!
反正当武帝城中走出的商队,把‘卫生纸’卖到南瞻部洲各地的时候,以王阳明为首的一众儒家门生,都开始对蓝礼这个‘辱没圣贤’的‘贼人’大骂谴责。
偏偏的,自家公子似乎对这方面不甚在意,不但任由他们去骂,还特意吩咐人准备一些卫生纸送去那些骂他的大儒的府上。
有此一项,骂蓝礼的人就变得更多了.....
而制造卫生纸一事,很可能是这些年来,蓝礼挨骂最轻的一次。
为何?
因为某人近十年来,靠着在南瞻部洲上结合的越发密切的联盟,做出了一系列堪称丧心病狂之事!与那些近乎于异想天开的事情相比较,绿衣绝对,造纸擦屁股一事,真的是小到不能再小的事情了。
与造纸相比起来,蓝家以需为联盟打通商道的名头,开始在近乎半个南瞻部洲的大地上,修建一种名为公路的巨大驰道,耗费人力总数达到五百万人次!
建造驰道干嘛?
你是想当秦始皇嘛?
车同轨?
劳民伤财只为一己之私!可耻!
借用武当山的名头,开始在南瞻部洲各地兴建书社,号召所有人都去读书,不分贵贱,只要是个人愿意去学,书社里的先生就必须得教.....
这是在断‘读书人’的根啊!
若是天下都是读书人,那还有谁愿意去种田?
在此事兴起时,那位因一战大败铁木真的阳明先生,就亲自来武帝城中登门,指着我们东海伯的鼻子大骂三天,最后见蓝礼实在是顽固不化,才不得已之下,气急败走。
与以上两件事相比起来,诸如兴修天下各大江河流域水道之类的‘琐事’,这些读书人反倒是不去在意,也就是在史书上多记了几项蓝礼这个‘半王’劳民伤财的罪证罢了。
是的。
说了这么多,就是为了体现一件事情。
在世界合并后的十年里,随着龙虎山被赤县神州所攻陷、全真教整体覆灭、江湖上各大宗门纷纷失去传承之后,整个南瞻部洲已然形成了儒家、道家两相对持的局面。
赤县神州的那些宗门在南瞻部洲上广开学宫,相对应的,则是南瞻部洲的土地上学社遍地开花。
特别是武当山重新出山后,彻底的挂上了‘修道仙宗’的牌子之后,蓝礼这个被武当推到台面上的人物,就成了天下儒家打击的第一目标。
以至于,在‘神仙’们重新扶植起新一位人间‘帝王’,且把大宋的国号改制为‘乾’后,又有书生给蓝礼的生平总结出了‘十大罪’流传于世,号召天下人来抵制某个‘坐与东海,不肯朝见’的叛逆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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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功德
“钱啊,钱啊!”
“公子,您该喝药了。”
“嗯,放下凉一凉,我待会再喝。”
“......”
实木的舱室内,绿衣看着自家公子在眼前左一圈、右一圈的乱转,不由得抿了抿嘴:
“公子,药凉了就不好喝了。”
“好喝?药?”
拍了下自己的脑门,蓝礼端起桌上的参汤一饮而尽:“哈,绿衣,你说我若是和咱们那位乾皇提议,说给他那紫金大殿开个琉璃天窗,你家公子会不会被天下读书人骂死?”
“公子....武当那边的任务,来的真这么急么?”
“还好吧,能用钱搞定的事情,对你家公子都不算事儿。”
“那您.....”
“关键你家公子的荷包不是快空了么?这几年一笔笔的款子放下去,还不能断了供应,就算咱家是开印钞厂的,也经不住这么挥霍不是?”
绿衣的眼睛瞪得老大,开始搬起自己的手指头掐算起来。
看她在算计,蓝礼也不乱转了,只是笑眯眯的在一旁瞅着她。
一个四十岁的妇人,露出少女姿态,还显得这么自然而然,这当然是人间少见的美景。
“今年部里为开发云梦地区,支出了三千七百万钱。
号召百姓修缮菏泽地区陈旧的水利措施,又花费了一千九百万钱。
我武帝城供养二十三万驻军,因为今年不用更换军备,所以军费支出只有一千七百万钱。
而去年至今年钱庄放出去的印子钱一共有七千三百万钱......
再加上今年武当需要的抽成......”
越算,绿衣的脸色越差,待到她算到匠造营的开发经费时,已经委屈的快要哭出来了。
“公子....”
“嗯,在呢。”
“我们没钱了....”
“当然没钱了,不但没钱,我蓝家还欠了商会四千万钱的债务,需在来年秋天前偿还。”
“唔....要不奴家叫人往昆仑山以西再跑一跑,多抓些奴隶回来卖钱?”
“咳咳咳....别慌,钱什么的,都是小事儿。”
眼见绿衣真的担心起来,蓝礼笑了笑安慰道。
其实偶尔这般算一算,还是挺有意思的,作为整个南瞻部洲的‘债主’和最大的欠债人,东海蓝氏手头的现钱,居然从来都没超过一亿。
这无异是极为不健康的一种经济体系!
特别是最近几年,随着武当出面责令蓝礼做一些‘利国利民’的事迹来,盘活南瞻部洲在大乾王朝兴起后衰败的经济,东海蓝氏这个近乎霸占南瞻部洲三成金钱流的庞大组织,愣是被榨干到了负债的程度!
哪怕近些年来南瞻部洲与赤县神州之间的奴隶交易市场极为兴盛,可一宗又一宗的货物移交下来,刚到手的物资又会以很快的速度被抽空,用来弥补平日里各种建设所欠下的债务。
换句容易听懂的话,就是蓝礼这个曾经一掷千金的富家公子,在当了南瞻部洲小半个家后,忽然发现自己没钱了!
这真的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
几年的时间,也让蓝礼了解到,为何当初南宋富裕到那种程度,却依旧有大量吃不饱肚子需要救济的难民。
很简单的原理,但不参与进来,就无法去理解。
人自生下来,就是不平等的!
四年前,彭泽湖水灾,二十万灾民家产被泛滥的水道所淹没,灾情之下,大乾和蓝氏一共调动了一百万钱的财务去赈灾,按道理来讲,一人五钱的物价,足够正常人家平稳度过半年。
可实际上呢?
灾情发生三个月后,饿死了足足五万七千人!
当时蓝礼看到左忠提上来的资料后,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钱呢?
要知道,蓝氏商户的钱币可是实打实的和物价挂钩的!
一钱就等于一石的粮食!
一百万钱,一百万石的粮食,换算成现代计价单位,那就是一亿两千万斤的麦子!
用一亿两千万斤粮食,来赈济二十多万的灾民,怎么也够了吧?
所以....钱呢?
蓝礼本以为是有人贪墨了赈灾款,还叫人去和大乾接触,表达了己方的不满。
可事情的转折点这就来了!
负责洪泽湖赈灾的官员,从上到下都没人觉得自己贪污,甚至还上书到乾皇那边告蓝礼污蔑好官!伤了上千辛苦救灾的官员之心!!!
因为这道有着上千官吏签名的书信,蓝礼专门跑了一趟洪泽,最后却发现,人家说的居然是真的!!!
没人贪!
只是这些官员自己也得吃饭吧?他们隔三差五得吃顿肉食也没错吧?赈济灾民时需要得车马劳力也算在赈灾款里没毛病吧?
我一朝廷排下来的三品大员,车马劳顿走了上千里,一路上人吃马嚼的.....
客栈什么的都被洪水淹没了,你总不能让人家千金之躯跟灾民一样啃大饼吧?
可就这么一笔笔谁都不在乎得账单算下来,一百万钱得赈灾款,发放到灾民手里的钱粮就变得不到六成!
到这里,还不算完!
赈灾得粮食发放到灾民手里,这些饿极了的灾民之间,还会发生争夺、争抢,甚至你上午领完粮食,到了晚上睡一觉,第二天放在身边的粮食就丢了......
灾民里也有吃的肚子鼓鼓,更有吃饱了、有力气后,拉帮结伙抢劫的。
偏偏的,你去劝他们都不管用,你一动刀子,人家就嚷嚷官府杀人!
负责镇压的官兵一个不留神,那群人就钻进灾民海里不见了踪影,在想找就不是那枚容易的了。
一桩桩一件件,如若不是亲眼所见,谁又能想到人性居然恶劣到此等程度?
究其原因,因为什么?
因为人性本恶?
蓝礼不信这个!
人的本质和动物是一样的,连畜生都能被驯化到感恩,人怎么可能不能?
所以,自那之后,蓝氏开办的书社,遍布了整个大乾境内的每座县城。
洪水容易泛滥,那就治水!
天气容易干旱,那就引渠!
财货不易流通,那就修路!
天冷容易冻死人,那就种棉花!
海量的资金砸下去后,近两年来,大乾境内的天灾治理,的确是缓和了许多。
但你要说不饿死人,那完全是不可能的。
这是一个大工程,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做的到的。
可大乾、东海蓝氏,就这短短几年的功夫,就已经被榨干了财政。
而换来的收获.....
躺在柔软的软榻上,蓝礼眯眯着眼睛,享受着绿衣的按摩,整个人舒爽的快要飘起来。
飘飘欲仙。
花的钱越多,他就越开心!
钱这东西,赚回来不就是用来花的么?
至于天下文人骂他什么的,那还叫个事儿么?
蓝礼脸皮够厚!
随便骂!
“公子。”
“嗯....”
“要不今年东海方面的探索,我们先缓一缓?”
“用不到。”
“那裴河那边水坝的修建.....”
“继续修,不能停。”
“可我们的钱.....”
“钱不够了,就再印么,可这利国利民的事儿,我们既然做了,就要做到底才行。”
“公子,我得意思是,仙缓一缓,印钱....这不是儿戏!”
绿衣闻言,表情那叫一个哭笑不得,自家公子这是怎么了?
蓝氏的钱币是和粮食、物资挂靠的,当初自家公子可是对大乾皇帝打过保票,若是银钱兑换不出来,欢迎大家拿着钱币去把武帝城搬空.....
武帝城被搬空什么的,绿衣倒是不担心,估计也没人真的会动这个心思。
可蓝家钱庄的钱币要是一个对换不出来,那就是席卷整个南瞻部洲的金融危机,遭殃的可是无数使用蓝家钱币的人。
人家相信你,才会用你的东西,怎么能令信任你的人失望?
虽然绿衣不知道自家公子为什么会创造出‘金融危机’这个词来,但绿衣肯定是不想自家钱庄的信誉因此破产的。
“怎么就儿戏了?”
趴在床榻上的蓝礼翻了个身,似笑非笑的看着正气鼓鼓的瞪着自己的绿衣笑道:“咱们蓝家发行的钱币,的确是不宜过度印刷,因为印的多了会被人联合挤兑。
可你觉得,眼下的大乾,又有谁会在这个关口挤兑我蓝家的钱庄?
是正在进行修建工程的百姓,还是那些正巴不得把那些纸片子存进钱庄的商户、世家、军户、皇族?”
“奴婢嘴笨,说不过你!”
“放下心,蓝家这艘大船要是翻了,整个南瞻部洲的经济体系都会炸掉,大家不会准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可公子你说过,这天下产出的东西就这么多,我们的钱印的多了,可物资有不能凭空变出来......”
“所以咯,这就是再消耗我蓝家的信誉给那些家里有物资留存的人.....呵,只要你家公子我没惹得天下皆怒,就不会有人有人来要债的。”
“您心里有数就好,奴家就不和你犟这些了。”
“嗯.....”
“那今年武当山那边?”
“待到回去了,我亲自走一趟武当。”
“哦。”
绿衣闻言,傻敷敷的点了点头,见蓝礼一副搞怪的模样盯着她看,忍不住推了蓝礼一把。
“公子你变坏了,明明心里有数,还说出来吓唬人家。”
“哈哈哈.....”
蓝礼闻言只是发出笑声。
金融什么的,若是换作他记忆中那个世界,那他肯定是玩不明白的。
可眼下这个世界?
抱歉!他是规则的制定者!
这游戏该怎么玩,又能怎么玩,在南瞻部洲这片大地上只能他说了算!
这方面别说是对手,就是武当山上那些位,和紫金大殿中的诸多‘阁老’,面对遍地开花的蓝氏钱庄,都只能沉默以对。
不是没人想着学习蓝家一样建立自己的钱庄,可面对几乎是完全给天下百姓发福利的蓝氏钱庄,他们怎么去针对?
学着蓝家一样,给百姓们发福利?
大乾玩不起!!!
这个新兴起的国度本身,就是一个在修仙宗门的扶持下,才艰难建立起来的王朝,而王朝的体制之所以能够建立起来,其中七成的帮助还是来自于武当山....或者说东海蓝氏?
对前朝大宋,大乾出了继承了一些土地、县衙、官员之外,就没有剩下什么了。
前朝明面上的北伐军、中央禁军、长江防线驻扎的军队,都变成了实打实的军阀,还是既不听调、也不听宣的那种叛逆之辈!
这些人与其说是军队,更不如说是地方势力。
或者说的干脆一点,就是那些武道余孽的附属势力!
没法剿灭。
连赤县神州来的那些‘仙师’们,都不愿意去招惹这群人,大乾自然也是有心无力。
连这些人大乾都无法对付,更别提那位近乎明目张胆的‘收买人心’的东海伯了!
至于那位东海伯明明无心皇位,为何又会去收买天下民心这一点,赤县神州的仙师们,倒是给出了答案。
因为功德!
据说是东海那位伯爵修行上出了岔子,想要更进一步的话,就只能多行善事来积累功德,这样才能在修为方面继续精进。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花费海量的钱财,来专门做这些‘劳民伤财’的事情。
劳民伤财什么的,这个说法大家都清楚,不过是为了给那位东海伯心里添点堵。
人家是真的做了好事的。
出了那个令天下读书人都觉得有辱斯文的‘厕纸’之外,其余事情,都是利国利民的千秋功业。
可做好事就能积累功德么?
不是说只有无心做善事才能积累功德的么?
在不成,也得是诸如创造出什么字啊、书啊、医疗体系什么的,为世界做出贡献不是?
面对大乾王朝官员的问题,仙师们却无言以对。
功德一物,乃是世界合并后,因为世界获得了晋升,才多出来的一种新型事物。
他们这修行者自己还没弄明白,只能自轻灵仙界传下来的一些消息得知,功德此物对修行有利,至于如何获得什么的,那就是人云亦云了。
反正轻灵仙界那边,就是说做好事就能获取功德,至于获得功德的多少,轻灵仙界那边也没给出个准话来。
但有一点,轻灵仙界却是给出了明确的答案。
那就是不能杀有大功德在身之人,否则定遭天谴,还会连累家族和宗门!
第四章 故事
“爹!你回来了啊!”
第二天,一大清早,武帝城的码头上,就迎来了一阵欢呼。
嗯,已经长成半大姑娘的蓝芯儿跳的最欢,若不是被她娘拉着,估计这会儿已经扑到了蓝礼的怀里。
她已经有五天没见到自己亲爹了!!!
作为一个老爹的跟屁虫,这丫头大小就粘着蓝礼,十多年过来了这一点也没怎么变过。
当然,之所以粘着蓝礼,最主要的原因,可能是因为她娘老教她一堆乱七八糟的规矩,还这不让做那不让做的。
换成蓝礼就不一样了。
这是亲爹!
自飞舟上迈步走下,蓝礼看着一脸兴奋的向自己跑来的闺女,眼睛中闪过一抹和蔼。
下一秒,蓝礼一只手顶住自家闺女的大脑门,嘴上笑骂道:
“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毛毛躁躁的?”
“哪有!人家是看见爹你回来了,高兴吗!”
蓝馨儿一边说着,两只手转为抱住自家老爹的胳膊,脸上一脸幸福的表情。
看她这模样,蓝礼哑然失笑。
不用去想,他都知道这小丫头脑袋里想的是什么。
老爹回来了好啊,老爹回来了就能出去玩儿了,还不用每天都学那些什么女训、女红、礼仪课,而且每次老爹回来,她还能收到各种各样的礼物。
一想到礼物二字,蓝礼下意识在自己衣袖中掏了掏。
很快,一个巴掌大的小袋子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行吧,呢,这东西给你,乖,爹有话和你娘说。”
“嘻嘻嘻,谢谢爹!”
眼见礼物到手,蓝馨儿非常知趣的抱着礼物往飞舟上跑去,嗯,她小娘这会儿肯定还在飞舟上处理杂事,小丫头还想着再去打一波秋风。
“这丫头。”
看着蓝馨儿跑远了,蓝礼笑着摇了摇头,见紫萱已然走到身侧,蓝礼盯着她的眼睛轻笑道:
“如何,这几日再家中过的可还舒适?”
“嗯。”
紫萱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后伸出手去拉蓝礼的衣袖。
岁月不饶人。
十年过去了,当年那个精灵古怪的少女,此事已然变成了一位礼仪规范的夫人,虽然二人独处时紫萱有时还会露出当初的少女模样,但再有外人时,其却变化成了一副贤妻良母的大妇规范。
对于这种潜在的性格转变,蓝礼曾经暗道可惜,不过还好,夫妻二人之间的感情,倒是不曾被这些事情所影响,随着蓝馨儿年岁渐长,夫妻俩每日昼夜交替之时,做那闺房乐事的时间倒是充裕许多。
只可惜,十年过去了,紫萱的肚子却再没有过动静。
这令武帝城中的许多人,都为之暗自神伤。
大家都期待武帝城中再多出一个小少爷来,哪怕心中知晓以蓝礼如今的寿数,子嗣一事已不在是重点,可纲常伦理之下,没有这样一个少主,大家就宗觉得缺少了些什么。
对此蓝礼心中自然明了,可他也没有什么好的解决方法。
要个儿子?
以他和紫萱如今的体魄,这就是比登天更难之事。
仙人产子本就是违逆自然法则之事!
有一个,那都是苍天对你的嘉奖,正常来讲,一对仙人一生都没有子嗣,才是理所应当。
这些年来,蓝礼和紫萱也看得开了,既然没有,也就不去再求。
至于大家都期待的武帝城少主一事,蓝礼就把自己的二徒弟推出来顶缸,所以某只有了人摸样的猴儿,也就有了个‘少爷’的名号。
与自家妻子诉说了一番相思之情后,蓝礼左右打量,见两个徒弟居然都没来迎接他,不由得好奇的看向紫萱:
“小白和猴儿呢?”
紫萱闻言眨了眨眼,随后背着人对蓝礼做了个‘嘘’的手势:“回家再说。”
“嗯?又怎么了?”
“没事。”
紫萱笑眯眯的摇着头,拉着自家夫君往城中走。
她总不能当着外人的面,说是因为猴儿抢了自家闺女的桃子,自家闺女一气之下把那猴儿沉了东海吧?
虽然大家心中都清楚.....
可猴儿总归是馨儿的二师兄,说出来不太好听,影响自家闺女的声誉。
就这样,蓝礼被紫萱牵着手回到家中,待到了家后,自紫萱口中得知猴子的下场,一时之间也有些哭笑不得。
“这真是...本性难移啊!”
猴子爱吃桃,眼下因为自家,猴子没了蟠桃园的活计,到时把桃子一事应在了这儿了?
“猴儿也只是贪嘴罢了,也怪你,一颗桃子罢了,也不知多换几颗回了。”
回到家中,紫萱也不用再装模做样了,整个人偎在蓝礼怀中,说着悄咪咪的小话。
蓝礼:“???”
那是仙桃啊!
就那一颗,还是凌霄宗实在受不了蓝礼的百般计较,这才割肉似的勉强同意了他换上一颗。
你还真当这是烂大街的.......
想到这里,蓝礼忽然不去想了。
算了。
这东西似乎也没什么珍贵的,在一些人眼中,估计也就是个饭后水果?
“好吧好吧,既然馨儿没吃到,等以后有时间,我再去凌霄宗打打秋风....”
“嗯啊。”
“对了,小白白呢,怎么没见到她人?”
“小白在研究你教她的那些书,她这几年武道无法精进,就把主意打到了你教她的那些知识上面。”
“嗯?”
“妾身记得她看的是物理书。”
“呃......”
“切!当初人家叫你不要教她,你不听,现在傻眼了吧?”
看在蓝礼那一副愣逼的摸样,紫萱捂着嘴偷笑起来。
物理加数学,再加上一个动手能力很强,且自身本就可以生产能量源的武者,这一组合可是能玩出很多的花样来。
虽然一些花样,在精通阵法、法术、规则之力的紫萱眼中,其实也就是那么一回事儿,不过在眼下的南瞻部洲上,小白白要是研究通透了,也算得上是开一派之先河了。
“不是?你怎么不拦着她点?”
“妾身干嘛要拦?”
“你就不怕她把自己完成核反应炉,然后手搓核弹满世界丢?”
“你是说核聚变?”
“不然呢?”
“哪有这么简单,你都做不到得事情,她想要研究透,还不知要多少年呢。”
“呃....那她这些日子在研究什么?”
“研究物质转换啊!”
蓝礼:“???”
“你这么看我干嘛,有着道法加持的仙气近乎就等于万能物质,在这样的情况下,小白去研究这些,也是能走得通的。”
紫萱嘴上说着,指尖上一缕紫色雾气散发出来,很快就由气态转变成了金属状态,随后又变成了木制结构。
一小缕的仙气,在其手中堪称是千变万化,看的蓝礼脑仁儿都疼了起来。
“所以说,小白用来研究的仙气,是你给她的?”
“小叔叔那边,也给了一些。”
“清风?他没事干,掺合进这些事情干嘛?”
“他闲啊,天天宅在家里养鱼,好不容易多了点新鲜事儿,你觉得他能忍住不掺合进去?”
“我.....这都什么事儿啊!”
被紫萱几句话辩的无言以对,蓝礼一气之下,直接把紫萱横抱起来向卧房走去。
“哎?你干嘛丫!”
“呵呵....”
“现在还是白天呢!”
“呵呵呵呵....”
“窗帘...啊....拉窗帘.....”
屋里传出的糜烂之音,让两名守在殿外的青衣丫头面上潮红,开始在外面布下隔绝阵法。
在她们心中,自家城主哪儿都好,就是在闺房之乐方面实在是不够检点。
不过这也不算是什么毛病,毕竟人家那是夫妻之间的趣事,可以称之为情趣二字。
总比城里的一些怪人,容易让人接受的多。
就比如某位在东海里养了条‘鱼’的二老爷,时常骑在鱼头之上畅游东海,有时还会带上两个丫鬟。
一条长度接近八十丈的‘大鱼’,偏偏清风二老爷,还非说这条大鱼年纪还小,等过些年还能变得更大一些。
更大一些?
八十丈长的大鱼,那可是比蓝家最大的商船还要大上少许,就这样一条鱼,居然还能更大一些?
因为这事儿,武帝城中的一些丫鬟里,就开始谣传二老爷是个怪人。
毕竟养了那般大的一条鱼不是?
除了清风之外,武帝城里,还有一个每日里都把自己喝的烂醉如泥的剑客,每当他喝的不省人事,就和旁人吹嘘他是什么‘天下第一的剑客’,与剑一道上,已然几近仙道!
可他就是吹的,十年以来,他倒是每日里都抱着把剑,可偏偏没人见过那把剑拔出鞘来,一次都没有!
久而久之,大家也就不把他说的这些当成一回事儿了,只当他是在吹嘘。
倒是说真正的剑仙之辈,这些年来还真有一位来到了武帝城中,还是一位面容绝佳的女子。
自称独孤求败!
一把仙剑出鞘,与东海之上斩出百丈高的浪头,一步一踏,如仙人临尘。
你说这样一般如仙子一般的女剑仙,偏偏的脑子却不太够用,在武帝城里缠了自家城主一年,非要和城主老爷比剑。
可城主大人他哪会什么剑术?
说是经商、治国方面,城主大人或是一绝,可剑术方面,就连她们这些贴身丫鬟,也从未见过城主大人练剑哩!
与这些人相比起来,城主大人的两个徒儿,反倒是显得不那么古怪了。
武帝城的大管事,东方白大人,与武帝城头迎接八方来客的挑战,十年以来不逢一败。
城主大人的二徒弟,身居金刚不坏之身,这些年来挨了那么多的毒打,居然还顽强的活到了现在....关键还长的那么帅!
城里那位石姓治安官,平日里傻里傻气的,人如其名,可偏偏还非常能打,力气也非常的大!
至于那最为令城主丫鬟们为之心动的,无异就是那位五年前自襄阳城举家搬迁至武帝城中的杨姓公子了,貌若潘安、为人风趣、家财万贯.....活脱脱就是一二十年前的城主大人!
谁家少女不思春?谁家少女不爱郎?
武帝城中的少女们每日里空闲下来,就喜欢胡思乱想一些风雅之事,而她们所说的那些故事中的主人,可能并不是她们想象的那般潇洒惬意。
东海。
海岸线。
一只大鱼与海中起起伏伏,时不时冒出海岸扬起漫天的水花。
清风就坐在他的脑袋顶上。
这会儿,正看在下方水中‘沉着’的石猴,脸上满是学术研究的谨慎。
“这都淹了三天了啊,居然还没淹死?”
猴儿:“咕噜噜噜....”
“人都说灵明石猴天生体魄近仙,但其乃是惧水之物,可这....到了你这儿怎么就淹不死了呢?”
猴儿:“???”
“不应该啊?难不成天地阁中万物志的记载是错的?”
猴儿:“......”
“不行,等以后有时间回去,得把这错误更改一翻.....”
“噗!我说师叔,你能不能先把侄儿就下来在想这些?”
眼看着清风还想着靠近了研究,猴儿实在是忍不住了,憋了口气以神识传音过去。
“叫师伯!我比你师傅大!”
“好!师伯!师伯救我啊!”
“不救!谁叫你偷吃了馨儿的仙桃,这种偷盗的习惯要不得,怎么也的捆你七天才成!”
“我...我...师伯,七天我就淹死了啊!”
“淹不死,淹不死,你命数大了去了,怎么可能被这区区东海之水淹死?”
嘴上这般说着,清风缓步走下大鱼之背,凑近到猴儿身前,在他的脑袋上摸了摸。
“猴儿啊,这一世你也就是命好,遇到了我那个倒霉的师弟,若不然.....哎!”
“师伯,你又犯病了!”
“我和你说猴儿,你别当师伯有病,师伯和你说的都是大道理,听不听在你,但你别以后吃了亏,在责怪我们这些当长辈的没有告诫过你。”
“是,是,师伯您说。”
“这才对嘛!”
眼见猴儿服了软,清风微笑着点了点。
忽然之间,这货不知怎么想的,居然冲猴子的后脑来了下狠的,发出了咚的一声闷响。
“啊!!!师伯!!!疼!!!”
“知道疼就好,知道疼就记得,以后除了你师傅和我之外,谁要是在敢打你的头......”
“那我就杀了他!!!”
“孺子可教也......”
第五章 出东海
清风打猴儿的头,自然是故意的,就是为了让它多长一长记性,免得将来别人说什么他就去信什么。
作为天地阁中少有的高品得道仙人,虽然清风平日里给人的印象都是清静无为的和事佬,但就这样的脾气在当初都能做到稳压‘一剑镇压幽冥海’的明月一头,可以想象,这位老好人的道航高到了什么程度。
而眼下转世入凡,清风虽依旧保留着凡身,但其在掐算、演算天机方面的本事,却没有因为身体的改变而被遮掩。
所以这货在看到猴儿的第一眼起,就知道了猴儿将来的命理必然凄苦。
克天!克地!克师!克亲朋!
但凡是和他关系要好之人,最后的下场一定都好不到哪里去!
这是妥妥的龙傲天主角命格!
哪怕它下意识的自觉收敛自己这种奇特的本事,但这种奇特的生命磁场,依旧在不断影响其身边的人。
但从好处来讲,有着这般的命格和一身金刚不坏的躯壳,这猴儿又是此世间最为顶级的武道人仙的修行材料!
换句话来讲,别人若是走人仙道途,还需要担忧将来自身道果会影响其身边之人,换作猴儿,就完全没这个必要了。
反正他也是见谁克谁的倒霉命格,成了人仙,也不过是外加去克敌对之人罢了。
可以说是一个天生的天煞孤星。
这样的一个生灵,按道理来讲,应该不会有人愿意去收其为徒。
原著故事里对此也有所表示,哪怕是那位对西游大劫有所盘算的菩提老祖,在把它教导成才后,也立马就把其逐出了师门,为的就是避免这猴儿将来惹祸连累到自己。
按照常理来讲,既然发现了这一情况,清风本该阻止蓝礼收其为徒才是。
可是!
转折点这就来了!
这东海武帝城里什么都缺,但在众生相克方面,还真不会去在乎一只小小的灵猴!
除去猴儿外,武帝城中本就有一位已然证道的武道人仙,又有着一大票一头往这条断头路上狂奔的后者,再加上城内还有这如清风自己这般的天仙转世坐镇。
一只如今道航尚浅的猴子,能翻起什么花儿来?
谁背克死还真说不定......
换成俗语来讲,就是大家已经互相克成这样了,多这猴儿一个,也不嫌多!
这是实打实的硬道理,而猴儿之所以会跑到这南瞻部洲的武帝城来,一方面是其身后有人推动,另一方面也可以说是其命格使然,其生来天生就该与武帝城亲近。
算变天下五大州域,还有何处是比眼下的武帝城,更容易教导处人仙道果的地方么?
没有!
哪怕是他张三丰的武当山,如今也改号修行天仙之道,根本就不对外传播人仙之道了!
既然如此合拍,这猴儿身上本身又与东方白有着因果纠缠,其来到武帝城后,清风对此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反正有着他和明月二人护持,哪怕是大劫真由武帝城起,以他二人的道行也能护得一方安稳!
说句毫不谦虚的话,就以轻灵仙界的看法,天地阁中的两位收徒加起来,别说是那位疑似别人半身的菩提老祖,就是真正的瑶池金母出面,二人联手之下,也不会虚其分毫!
明月为何会转世,不就是因为想借此次劫数,突破至上三品仙道么?
至于他清风?
拎着猴儿的后脖颈,坐在崖岸之上,清风一边揉搓着猴儿脑袋上的头发,一边把自己的目光投向无尽的苍穹,脸上满是傲然。
“贫道自修行至今,三十六万载岁月,历经大小灾劫无数,四次转世下凡,区区一次千秋小劫也想动摇贫道之道果分毫?”
“师伯.....”
“呵!怎么,你这猴儿不信?”
“不是,师伯你....”
“我这当师伯的,今天就把话告诉你,既然你叫了我一声师伯,那别管你今后你创下多大的灾祸,就算是你把天捅出个窟窿来,贫道和你师傅,也就帮你扛了!”
猴儿:“......”
听闻清风此番豪言壮语,猴儿的一张嘴长的老大,只见其疯狂的冲清风打着眼色,可清风此时偏偏还沉积在自己波澜壮阔的心境当中,对此一无所觉。
然后.....
“是么?清风师伯竟有如此壮志?”
“自然!”
“那,以您老人家的话,这猴子偷我小师妹的仙桃,您老人家是不是也该帮忙还了?”
二人身后,一身白衣的东方白刮着冷笑,看着在她面前胡吹一气的清风,一只白嫩嫩的玉手向其伸展。
清风:“......”
猴子:“......”
被小白白这么一吓,清风直接从那种‘超然’的心态中脱离出来,回过头,见猴子一脸愣逼的看着自己,忍不住恶狠狠的瞪了过去。
清风:‘怎么回事小老弟,这女魔头过来你怎么不提醒我?’
猴儿:‘我提醒了啊!是你自己根本就不在意好吧!’
清风:‘你提醒个屁,贫道怎么没发现?’
猴儿:‘我刚刚叫了你两遍.....’
清风:‘闭嘴!就怪你!还敢顶嘴!再顶嘴就把你接着沉进东海里去喂鱼!’
猴儿:“......”
面对清风这股武帝城中‘恶势力’的霸权主义,猴子直接选择了移开自己的视线。
开玩笑!
你老人家既然答应了帮我抗事情,那这仙桃一事,你也帮着一起扛了吧,怎么着也不能损毁了你这当师伯的,之前吹嘘出的光伟正的逼格不是?
面对小白白这个大师姐,猴子直接选择了闭口不言。
而东方白对此也不介意,只是把她那冷冰冰的目光注视在清风身上。
被她这么盯着,清风也很无奈啊!
“呃...小白,你听我说....”
“仙桃拿来!”
“不是,桃子肯定是有的,就以你师伯我的身份,别说区区一枚仙桃,就算是去讨要个百枚、千枚,凌霄阁那群晚辈也只能.....”
清风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小白白给打断了:“好!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清风:“???”
我说什么了?
谁能告诉我?
“一千枚仙桃什么的,我也不去指望,算一算咱们师门一脉,门中弟子三人、师傅一个、师娘两位,一共六人份的仙桃,就劳烦师伯一起去那凌霄阁中讨回来吧!”
嘴上这般说着,东方白完全没给清风反驳的机会,说完话后,就见她手上以吸,直接把那一直躲在清风身后的猴子给抓在了手里。
也不管猴子脸上近乎绝望的表情,掉头就走!
一边走着,小白白的的手还不停的在猴儿的后脑上拍打......
“长本事了是吧?”
“大师姐....”
“脑袋别人摸不得了是吧?”
“不是,师姐你听我说...”
“听你说?我呸!姑奶奶我今天就拍你脑袋了!你有本事就还手啊!还手一个我看看!”
噼里啪啦冲着猴子脑袋一通暴打,东方白直接把猴子打到了自闭......
其身后,清风望着这师姐弟二人离去的背景,也是嘴角抽搐不停。
“这猴子天天挨着打,可我怎么看着,它和小白这丫头的关系反倒是更为亲近了呢?
难不成,这是明月一脉的传统?”
想着东方白自己,似乎就是被蓝礼这般的折磨过来的,再看看如今猴子这般的被东方白欺负......
下意识的,清风猛地打了个寒颤。
“此风不可长,此风不可长啊!”
“嗯?你说啥?”
清风说话的时候,正巧赶上刚伦敦完的蓝礼,跑过来接自己的徒弟。
这人刚一出现,就听到清风在这东海边上神情严肃的自言自语:
“什么风不可长?”
清风:“~。~@!”
“算了,你又跑这边养鱼来了?呃....那只鲲还没被你养死?”
清风:“O.O!”
“你倒是说话啊!跟我俩大眼瞪小眼干嘛?装沉默?”
眼见清风自打自己到了后就开始一言不发,蓝礼翻了个白眼冲他继续道:
“待会晚上记得去我哪儿聚餐.....对了,我刚刚看到小白白她们俩在这儿来着,人呢?怎么不见了?”
“哎.....”清风默默的叹了口气。
蓝礼:“???”
“算了,算了,就当是我欠你们夫妇的新婚彩礼,这次就去那凌霄天宫跑上一趟吧。”
嘴上说着在蓝礼看来,显得莫名其妙的话,清风拍了拍蓝礼的肩膀后,身体一个后仰,整个人就这么坠入东海之中。
蓝礼:“什么鬼?”
“行了,我去去就回.....”
清风的话语自崖角下方传来。
不等蓝礼去回应。
崖角下方,忽然传来了一阵剧烈的能量波动。
一阵由生机伴随着死气的古怪阴阳图谱,在东海之中绽放开来,随之而来的,则是一种玄之又玄的规则波动,还有一声似乎是‘解脱’一般的豪迈兽吟。
“昂!!!”
晴天白日之下,一道体型超过百丈的巨大黑影破开东海,与半空中一个腾跃后,张开双翼,向着北方赤县神州的位置腾飞而去!
待到黑色巨影远去。
半空中,只余下清风那一声充满无力感的话语:
“记得晚饭给我留个猪肘子!”
“......卧槽!”
站在崖岸顶端,蓝礼目视着那远去的一人一鹏,呆愣了许久后,嘴里憋出了一句话来:
“自小到大这么多年过去,你这是......终于发现仙鹤不能骑了?”
蓝礼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来,只是心下震撼中,望着那鲲鹏远去的背影,下意识的认定清风开窍了。
至于为何好端端的一只带有些许鲲之血脉的巨鲸,忽然摇身一变化为了鲲鹏这一点,蓝礼倒是不是很在意。
这世界上稀奇古怪的事情多了去了!
就说当初的长生谷那边,居然有着一口天生地养的‘聚仙泉’,这玩应你敢去相信?
想到那口聚仙泉的功效,再看看眼前已然飞的不见踪影的鲲鹏。
蓝礼学着清风,也是默默的叹了口气。
“我就说你没事儿养只鲸鱼干嘛,我就说这十年来聚仙泉的产量怎么越来越少,我就说这只鲸鱼的个头这几年怎么越来越肥.....
弄了半天,还是你小子狗改不了吃屎。
当年闲的蛋疼,用灵丹去喂大白鹤,现在级别高了,用丹药掉份儿,所以改用仙泉喂养鲸鱼了是吧?”
嘴上这般说着,蓝礼实际上也就是发发牢骚。
实际上聚仙泉这东西对他和清风的用处已然不大,每年长春谷聚仙泉产出的仙泉水,大多都是供应武帝城中那些宗师之辈突破大宗师时所用,又或者帮大宗师凝聚法相时,体会那种仙气中掺杂的玄而又玄的感觉。
没错。
云南长春谷中,当初那口被逍遥子所占据的长春泉,实际上就是一口能够聚积灵气产生质变、使其转换为无属性、无印记的仙气灵泉!
乃是钟天地之造化而演化出来的天地奇珍!
此物对南瞻部洲的任何人来讲,都是了不得的至宝,唯一可惜的是,此物每年产出的仙气有限,对如蓝礼这般已然证得仙人道果得存在来讲,最多算是一份助力。
有之最好,无之不缺。
对得道者来讲,也就是能够帮助仙人快速恢复因斗法消耗而缺失得仙灵之气罢了。
此物对蓝礼得用处不大,只因为在他体内的真气完全转换为仙气之后,他的‘系统’也跟着升级成了可以提供仙气的东西。
所以,此物的大多产出,蓝礼都分给了武帝城中的众人。
所以这些年以来,武帝城中修行武道着,有许多因为无法触碰到大宗师门槛的存在,都因此灵泉都晋升为了大宗师的境界。
可此物对修行来讲,真的只有辅助之用!
仙气只能帮你看清未来的陆,但这路你能不能走上去,还需要看你自身有没有这份天赋。
而武帝城中,对此物需求最大的,就是眼下卡在大宗师境不得寸进的东方白。
因此,蓝礼的那份给了她,紫萱和馨儿的也给了她。
不但是这样,在武帝城中,东方白还借着自身的权值之便利,与那些被赐予仙泉的武者进行交换。
就这样,蓝礼一直以为城中消耗泉水最多的,就是小白白了。
可谁想。
清风这货居然偷偷跑去长春谷中换取仙泉用来喂鱼?
这只能说,人这种生物,真的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第六章 记不得了【第一更】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
鲲之大,一锅炖不下.....
咳咳咳。
这说法有点侮辱某位妖师哈?
好吧,实际上天地之间,只有那么一只纯血的鲲鹏,其余者,不过是一些血脉不够纯粹着被流传出来,毕竟如真正鲲鹏般的庞然大物,不可能生活在低等灵气位面之中,是会被活活饿死的。
而按照实际来看,清风养的那只幼年鲲鹏的体积,已经不小了,特别是其不知被清风施展了什么法术后,体型自七八十米猛地直接窜到上百丈后,也有了几分真正妖王的风采。
自打五方世界合并之后,合并成功的位面就已然是一个虚空中少见的庞大位面,如果说原本的主位面只有亚洲一个版图大小的话,眼下合并后的位面,不算海域,也有五十个亚洲大小。
而实际上,新世界的海域面积,是陆地面积的七倍!
如此以来,如若没有科技发展的情况下,想要畅游整个世界,就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
南瞻部洲与赤县神州之间的海洋面积很大,以现在南瞻部洲的航海水平,想要横渡一次,需要足足半年的时间。
就是赤县神州方面驾驭飞舟往返,也需要半月之久。
可在世界上,总有一些超然物外的存在。
朝游北海而暮苍梧!
在类似的神话传说之中,鲲鹏绝对是世界上飞行速度一定一的存在!
哪怕没有其祖先那般庞大如宇宙怪兽般的体魄,如今体长百丈,翼展达到三百丈的这只鲲鹏,在主位面内也已然可以做到一日内环绕整个世界一圈。
所以。
当鲲鹏飞至天枣山脉时,整个凌霄宗都为其之速度而感到惊叹。
再然后,一道恍如天音之声自鲲鹏背上传来时,整个凌霄宗、包括显然宗主本人在内的所有修士,都感到精神一振,似有一口青钟在耳边鸣响。
“贫道清风,今日下界,特来凌霄宗一观!”
......
......
傍晚时分,夕阳下落。
城主府内,宅院中。
蓝家大大小小一家子人聚在一起,正眼巴巴的看着自家家主,从一口大锅里捞出一颗猪头来。
三月十二,清明,献三牲用以祭祖。
这是中华民族的传统节日。
可蓝家这一大家子,又该祭奠哪个祖先?
蓝礼这个半穿越者就不去说了,紫萱乃是嫡系的女娲后人,历代女娲后人实际上都被誉为女娲的后代。
女娲娘娘又没死!清明之时自然不能祭奠她!这是礼数问题!
绿衣?这丫头是打小被卖入府中当婢女的。
再往下排列,东方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爹妈是谁,又死了没有。
老福禄等前陈家仆人以前过祭之时,祭奠的更是某个陈姓王侯的先祖。
所以说,该祭奠谁呢?
天地!
以三牲以祭天,待等上半个时辰,老天若是没胃口的话,这些牛啊、猪啊、羊啊身上的肉,就都被这一大群人给分而食之。
毕竟这年月牲畜都是宝贝,寻常人家更是连口肉都吃不上,好好的三口畜生不能就这么浪费了不是?
而在祭奠完后,分肉的时候,也是有着讲究的。
如牛耳、猪标之流,可不是每个人想吃就能吃的到的。
像今年的牛耳朵,就被东方白抢了去。
一旁的猴儿眼馋,结果被东方白瞪了一眼,最后只能委屈巴巴的抱着肋排在她身边啃食。
小白白抢去的是耳朵,猴儿吃上的是肋排,轮到蓝馨儿时,就剩下一颗大大的牛心,看的小丫头眼泪汪汪的。
牛心有什么好吃的?
又腥又涩,还特别难咀嚼。
可偏偏的,在这件事情上,蓝礼和紫萱都没有偏袒她,反而是要她吃光。
至于轮到蓝礼时,就见他抱着个牛头,面无表情的啃着。
紫萱吃的是蓝礼吃剩下的!
每次过清明节,紫萱都是陪在蓝礼身边,等到蓝礼吃完,才吃那些蓝礼的餐盘内,特意从牛头上撕扯下来的肉条。
绿衣和她类似,不过吃的是羊头。
这种规矩也不知是从哪儿流传下来的,反正最初蓝礼在从绿衣口中听得时,心里是非常不愿意去过得。
毕竟抱着个牛羊脑袋啃肉什么的,实在是有伤他得儒雅风范。
可随着这些年过下来,每当清明之日绿衣都把一大家子人叫到一起分肉吃,这种习俗也就这么养成了。
实际上,过这节日时,吃的最为幸福的,是福禄和左忠这一批人。
他们吃的都是四肢上的好肉,上好的肉蹄子一个个浓香四溢,让人一望之下就忍不住流口水。
据说,这叫为人爪牙!
而那被小白白抢去的牛耳朵,自然不用去多说。
执牛耳者!
武帝城执牛耳者,除她东方白外,就问还有谁?
包括骨头、肉筋、内脏,每一项事物都有着其所代表的象征性。
能吃到什么肉食,就代表着你在这个体制内,是充当着什么样的职务。
非常清晰的划分,让人心下了然,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这可能就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一种智慧,让人能够认清自己的身份。
这种聚餐差不多一年一次,大家也都习惯了。
待到吃完饭,左忠等人起身离去,剩下的人也就各忙各的去了。
再晚些时候。
一声凶戾的鸣叫声自遥远的天边传来,随之而来的,是鲲鹏那宽广羽翼划过天际,带来的庞大阴影。
鲲鹏入东海。
在其入海前,一个背着大包袱的年轻道士,就直愣愣的自其背上跳了下来。
上百米的高度,落地时却如同秋风拂过的落叶,几乎没有发出声音。
花园内,蓝礼看得这一幕后,忍不住撇了撇嘴。
“回来了啊?”
“嗯?你们吃完饭了?”
“废话,这天都黑了!”
“那我的猪肘子呢?”
“给你留着呢.....”
说这话时,蓝礼的脸色有些古怪。
清风这货,是知道蓝家这个规矩的,可偏偏的,这货不在乎这些,每当有肉吃的时候,都喜欢抱着个大肘子在一旁啃着吃,若是再能有上两坛好酒,那更是快活的跟个神仙似的。
一好好的天仙,居然喜欢吃猪肘子?
吃香还特别的邋遢.....
tui!清风!求你退群吧!
别在给神仙之辈丢人了!
当然,清风不知道的是,每次给他吃的猪肉,都是出自另一口猪。
蓝礼这边还在不靠谱的想着,另一边走过来的清风,却是直接把背上那个大包裹冲着蓝礼一扔,整个人就奔着那口还在熬制的大锅走去。
蓝礼随手接过包裹。
“里面装的什么?”
“呢,你徒弟找我要的,等明天就给他们发下去吧。”
“仙桃?这么多?”
“嗯,今年那颗老桃树收成不好,我就让他们把凌霄宗的库存都给搬出来了.....唔,这肉炖的真香!”
蓝礼:“......”
“明月,酒呢?”
“桂树底下埋着呢....对了,你去了一趟,他们就这么把这仙桃都给你了?”
“没,我和他们说,记载天地阁的账上!”
说话间,清风已经从桂树底下挖出了两口坛子,起开一坛后,浓郁的酒香气就在花园里弥漫开来。
把头凑近坛口,深深的那么一吸,清风一脸的陶醉,随后抱着酒坛冲蓝礼走回来:
“这才是好酒,果香浓郁,像你之前用那什么蒸馏法弄出来的鬼玩意,除了辣口之外,也就能用来醉人了!”
从清风手中接过一坛,蓝礼心下无语。
这可能就是他和这个时代的人的代沟。
就像清风,喝酒的时候从不爱喝那些以蒸馏法养出来的高度数白酒,而当下时代的文人、武者,也都不喜欢这些小小喝上一壶,就能被灌醉的酒水。
他们喜欢那种度数低,酒里最好有着香气,一喝还能喝上一晚上的。
整个天下的风气都这样!
在这样的情况下,蓝家出产的高度数白酒,就成了赔钱的买卖!
换句话来讲,在武帝城里,除了那些实在是没钱买酒、却又犯了酒瘾的人外,根本就没人会选择去喝高度数的白酒!
销量惨的很。
没办法,在得知了这样的情况后,蓝礼又把其再次提纯,弄成度数类似酒精的样子,直接扔进了佣兵工会当处理外伤的药物售卖。
还别说,这样一来,反倒是卖的不错.....
见此情况,蓝礼也是十分无语。
可能对古代人来讲,喝高度数的白酒,就是喝汤药类似的玩意吧。
反正没人爱喝!
不单单外人不爱喝,就是蓝礼自己,在喝过了那些用各种瓜果酿造,口感润滑且带有香甜气息的酒水后,也不爱喝这所谓的高度数白酒了。
月色下。
两人一人抱着个酒坛,中间是一口用来煮肉的三足圆鼎,一边大口吃肉,一边有的没的闲聊着。
“清风,这几年你去过峨眉山没?”
“去过。”
“现在还喜欢灭绝老尼姑不?”
“喜欢啊.....不是,你想什么呢?”
望口中灌了口酒,醉意上头的清风似笑非笑的看着蓝礼道:“人家灭绝保养的好着呢,二十年前长什么样,现在也就是什么样。”
“真的假的?”蓝礼有些差异,仔细一算,灭绝老尼姑现在已经六十多岁了。
六十多岁的灭绝老尼姑,居然还是三十岁左右的外表?
“当然是真的,我还能骗你?”
“她不都六十多了么?要知道.....”
“六十岁,一甲子罢了,对我们来讲不算久,明月,你要学着改变时间观念了。”
“呃....”
“你知道么,这次我去凌霄宗,那边的人是怎么说你的么?”
“说我?”
“嗯,在他们心里,你这个人仙,就是个没长大的娃娃。”
“什么玩意?”蓝礼闻言,眼睛不由得瞪得老大:“娃娃?我?”
“不然呢?”
清风大笑着指着蓝礼道:“正常武道人仙寿数三千,而你眼下是足以熬过万载年月,上万年的岁月里,你这四十岁的人不是娃娃又是什么?婴儿吗?”
“呃....”
蓝礼不说话了!仔细一想,人家说的还真没错!
依照超过万岁的时光来算,蓝礼才走过三百分之一的岁月,依照正常人的算法,这也还不满三月。
不到半岁!!!
不到半岁的人仙,被一群上千岁的老不死称之为娃娃,还真没什么毛病。
这么一想,蓝礼心里居然还有些高兴.....
毕竟他还能活好多年,上万年的岁月,足够他走过很多他想去的地方,探索到很多他想知道的事情,活到他自己不想活了为止。
“行了,不说这个,喝酒!喝酒!”
“哈哈哈哈.....”
“对了清风,还没问你,你今年多大?”
“比你大一岁,四十二啊。”
“不是,我是说....”说话间,蓝礼指了指清风头顶。
清风见状翻了个白眼,用手掐算了一番后,看向神色变得诡异起来:
“你问我今年年纪多大?”
“嗯啊。”
“我....不记得了。”
“啊?”
“就连天道,都不记得了。”
蓝礼:“???”
“你别这么看我,我一出生就被人抱去了天地阁,成为师傅门徒后,这一呆就是不知多少的岁月.....嗯,赤县神州上的天地阁建起来的时候,我就已经是四品的天仙了,你想想天地阁在赤县神州上存在了多久?”
蓝礼:“......”
天地阁在赤县神州上存在了多久?
依照赤县神州那边的说法,天地阁乃是天地初开时有上界仙人临尘,而流传下来的道统,那是要比凌霄宗这个流传几万年的道统还要更早许多年的蛮荒岁月。
听听!听听听听!
天地初开!
赤县神州所在的位面,天地初开的时候,这货就已经是四品天仙了!
你听听这说的是人话么?
比一个世界活的时间还要更加久远,看着一个世界慢慢长大并发展起来。
坐与天轨之上,俯瞰文明变迁。
与云端执棋,落子定万物苍生。
逍遥恒宇内,远游星河畔。
飘逸,浮游。
年年又岁岁,岁岁又年年。
身边的人换了一茬又一茬,曾经认识的人,都已然成为记忆,可他们却还活着。
活到最后。
活到了就连天道本身,都懒得去记住这群人究竟活了过少年......
第七章 无往【第二更】
一场醉酒后,世间一切既浮云。
吃饱喝足,躺在花园中的草坪上,看着头顶无尽的星河,感受着内心的宁静与安然。
蓝礼可能无法理解清风口中那句‘我年纪大的,就连天道都懒得去记’是一种什么概念,这就像清风无法去理解,为什么有些话,蓝礼到现在都能够忍着不问一样。
蓝礼不是天仙明月转世!
这一点二人都已心知肚明,可平日里,清风依旧一口一个明月的叫着,对待蓝礼的态度也与往常无二。
可若是就事实来看,蓝礼有资格坐在清风对面么?
如若换成陌生人的话,一个是四品天仙,另一个眼下还是八九品之间打转,虽然有着一身功德在身,可实打实的算起来,不过就是个七品人仙的样子。
七品人仙,很珍贵么?
在轻灵仙界,随随便便的一个端茶递水的仙女,都是七品打低!
而如清风这般,已然摸到了三品边缘的积年天仙,本身又是天地阁的首席,尊位可是堪比轻灵仙界的一些帝君。
别说是七品的人仙,就是真正的四品人仙,若是清风不喜欢,可能都没有坐在他面前的资格!
那么问题来了,清风为何要这般对待蓝礼?
蓝礼身上又有什么值得他去看重的么?
还是说,轻灵仙界的仙人们,真的就如清风所表现的这般儒雅随和、随心所欲?
谁知道呢!
醉酒状态的蓝礼不愿去想,也懒得去想这些!
说到底,这就和他的年纪一样,以四十岁的年纪,去无端的思考一个活了不知多少年的天仙的心思,这就和以凡人的心态去窥探神明的想法一样。
凡人一思考,神仙就发笑!
不是思考本身不对,而是这些针对他们的猜测,在神仙们看来,本身就是一件非常好笑的事情。
西方神话故事里有着这样一个说法,说是因为凡人触怒神明,神明降下大洪水来清理人间的污秽,而在这件事情发生的同时,神明又降下一座方舟来,让那些身上没有罪孽之人能够存活下去.....
嗯,这种说法,不论是真是假,只是这个故事本身就非常有意思。
许多人儿时,都去用水淹过蚂蚁窝。
这对于蚂蚁来讲,似乎就是天降洪水了吧?
而幼童本身,对于蚂蚁来讲,似乎也和神明没什么两样?
问题又来了,在大家给蚂蚁洗地的时候,是发现了蚂蚁身上有罪孽需要清洗了么?
还是说,你只是觉得这样做比较于意思,想看一看蚂蚁窝被淹没之后,会出现什么样的状况......
很显然,我们这种闲的蛋疼的做法,蚂蚁是无法去理解的。
对他们来讲,‘洪水来了’,可能就是神明在惩罚它们,更为可怕的是,‘神明’的数量还有点多。
因为总有一些熊孩子在重复同样的事情!
既然蚂蚁无法理解人类的做法,蓝礼这个萌新人仙,又怎么可能才得到,清风这样活了不知多少年的存在心里的想法呢?
既然猜不到,就不要去猜想!
既然清风现在还把他当作朋友,蓝礼就以一个朋友的身份去和他相处。
想太多没用,无论对方有着什么样的谋划,该来的事情总会来的。
顺其自然就好。
......
......
一夜过去,两人都没回屋。
当太阳升起的时候,花园内沾染了一层冰冰凉的水雾,带来寒冷的同时也让人变得清醒。
蓝礼就是被这股寒流给‘冻’醒的。
睁开眼,坐起身。
见清风还在地上睡得跟头死猪一样,某人笑了笑走过去,把其从地上抱起来送回了家。
此时天色还未曾大亮。
蓝礼抱着清风,一进门,就看的一双深绿色的蛇瞳,正神色幽幽的盯着门口。
“呃....小青?你起的这么早?”
“我昨晚没睡。”
随手把清风扔到软榻上,蓝礼提清风盖上一张被子,回归头来,就看的岑碧青跟个幽魂似的,吊在他的身后。
嗯,眼下武帝城中,就只剩下她一人了。
在世界合并之初,白素贞就已经离去,据说是想要借助赤县神州上隐藏的一些设施回到轻灵仙界。
岑碧青没用跟着回去,而是选择了留下来。
蓝礼不知道这丫头是怎么想的,而这些年接触下来,他发现,岑碧青的性格居然在日渐转变。
从最开始像个没心没肺的傻丫头似的,到现在已经变成了类似真正妖物一般的脾性。
这种转变非常之奇特!
就像是一个人脱离了社会久了,开始向着原始人转变一样。
原因是什么?
关于这一点,蓝礼没有去问清风,反正岑碧青平日里根本就不出门,每天都宅在清风的这个小院子里,而清风家里也没有什么丫鬟、仆役之类能够被她伤害到的人。
至于小青会不会有一天忽然想不开,趁着清风不在家时,偷偷跑出院子去祸害其他人什么的,蓝礼只能说对清风有信心。
就像现在,这丫头在看到清风后,就直愣愣的守在那里,蓝礼不说话的话,她就跟个冰箱似的,不但一动不动、还能人工制冷。
尴尬的很!
见她这副摸样,蓝礼也没用久留的意思,让她好好照顾清风后,就离开了。
至于小青会不会趁着清风睡着而伤害他?
别想太多.....
当蓝礼回到家时,天色已经大亮。
花园里,起床了的紫萱正在给花草浇水,见蓝礼回来了,冲着他翻了个白眼。
蓝礼见状,不由得有些心虚。
昨天说好了晚上交公粮,接过到了晚上.....咳咳咳,人到中年,大家都懂的!
到也不是蓝礼交不起,实在是紫萱需求太大!
随着年岁增长,紫萱的体魄也越来越强,这让蓝礼在这方面追赶上她的‘小目标’,变得越来越远。
强横到什么程度?
刚证道人仙那会,在二人之间的战争中,蓝礼还能和她打个有来有往,可时至今日,蓝礼就只能被她骑在下面,如若她不同意,蓝礼连还手都做不到。
很没面子的啊!
当然,这些只不过是一些夫妻之间的乐事,不好多去提及。
“夫人浇花呢啊?”
“呵!”
“那什么,早饭吃了么?”
“哼!”
“对了,馨儿那丫头呢?又没起床?”
还行,紫萱总算是给蓝礼留了几分面子,见蓝礼主动转移话题后,没好气的冲他道:“馨儿吃过早饭,就陪着小白去演武场了,说是要跟着去看看小白白这些日子来新创造的一门武技。”
“这丫头,就知道玩,对了,我留下的作业她做完了没?”
“我不知道,你自己问她。”
“呃,好吧,等她回了我再去问。”
眼看紫萱不待见自己,蓝礼摸了摸鼻子,心下苦笑不止。
人到中年不得已,保温杯中泡枸杞。
可他别说枸杞了,就连虎鞭都用上了,但光下面硬着有什么用,身子骨还是不够结实啊!
想到这里,蓝礼的思绪又开始飘逸,一直到紫萱再次叫他,才回过神来。
“啊?你刚刚说什么?”
“妾身刚刚说,绿衣昨晚和我提,你这几日要去武当山一趟,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怎么想起问这个了,你也打算去看看么?”
“嗯,妾身也有许多年没有见到师娘她老人家了。”
“停!你别老妾身妾身的,我听着别扭!”
蓝礼挥着双手这般说道。
不就是一晚上没交公粮么?你至于么!
紫萱见状,气哼哼的冲他嘟了嘟嘴,完全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蓝礼心下无语,只能答应道:“行吧,等我这两日忙完手头上的事情,就带你回武当。”
“这是你说的!”
“嗯啊。”
“不许骗人!”
“嗯....”
“你又敷衍我!”
“我认真的.....”
“行吧!我和你说,上次莫愁来家里,我听她说,当年襄阳城里郭夫人生下来的那个小婴儿,如今已经长大成人了,变成了大姑娘了呢!”
蓝礼:“???”
郭夫人的女儿?郭襄?
我了个大槽!老张的养成计划这是成功了?
听了紫萱的话,一时之间,蓝礼心下竟然有些蠢蠢欲动之感。
倒不是他对郭襄这个剧情人物有什么特殊好感,他只是想看看这丫头是不是长的像大幂幂!
啊tui!
他只是想去武当山看老张的笑话!
要知道,上次他回武当的时候,这丫头可是被张三丰藏得死死的,连面都没让蓝礼见到。
眼下这是孩子终于长大了,舍得把人放出来了?
说话间,蓝礼完全无视了紫萱口中‘李莫愁’这个名字。
这一表现,让紫萱非常满意的点了点头。
十年以来,李莫愁几乎每年都会来武帝城中打个转,或是来看看紫萱和绿衣,又或是来找东方白这个闺蜜谈谈心。
在这期间,她也与蓝礼见过几次面。
虽说见面时表现的表情如常,可就紫萱看来,李莫愁眼睛里的情感简直如潜藏起来的洪水一般,近乎随时都可能破开水坝,汹涌而出!
毕竟好好一姑娘,到现在还没有嫁人,其原因不问自知!
若不是蓝礼这些年来被她压榨的惨了,紫萱都要怀疑,两人是不是早就背着她偷偷摸摸的勾搭上了。
“嗯哼!夫君啊!”
“嗯?”
“人家问你件事儿。”
“你问呗。”
“这些年来,你有没有背着人家和其他女人勾勾搭搭?”
蓝礼:“???”
“你这一天天的都瞎想什么,我什么情况,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没好气的瞪了紫萱一眼,随后蓝礼抓着紫萱的脸蛋就是一阵揉捏。
弄得紫萱娇笑不止。
很快,花园里就传出了两人笑闹的声音。
......
......
上午陪着紫萱,下午处理了一些公文,待到傍晚吃完饭,蓝礼和紫萱说了一声后,就只身向着东海行去。
他要去见一条龙。
这些年来,那头被封印在侠客岛火山初的象龙倒是安分的很,也从没给蓝礼找过什么麻烦,就是被封印的久了,也无法外放神识,就要求蓝礼每隔一段时间就去看看它,陪着它说说话。
对于这种要求,蓝礼自然是不会拒绝的。
所以,每当蓝礼出远门后归来,都会抽空去一趟侠客岛所在的位置。
东武帝城与侠客岛所在之地的距离还算可以,以蓝礼如今的修为,去一次大概需要两个时辰。
一如既往的登上金山,顺着四周的阵法纹路,走入金山内部的岩浆池内。
“喂,象龙,我又来了。”
岩浆下方,听到蓝礼的声音,盘踞在龙躯上的巨大龙头睁开眼,在仔细的在蓝礼周身打量一番后,忍不住开口道:“你身上的功德气息又浓重了许多!”
“嗯?这不是很正常么?”
缓步行走与岩浆的表层上,蓝礼顺着龙鳞爬上象龙的脑袋,就近的坐在了龙头上。
对此,象龙表示十分不满,可在多次拒绝后,也就听之任之了。
没办法,人在屋檐下.....
“没有,只是本座要提醒你,身上积攒的功德太多,也不是一件好事,很容易被人盯上的。”
“被人盯上?”
“嗯,一些罪孽深重之辈,又或者向借了天道借了东西,却无力偿还之辈....在这些人眼中,功德多了的人,就是一块香饽饽,你在这么积攒下去,总会有人对你动心的。”
“你什么意思?”
躺在象龙的脑袋上,蓝礼看着四周崖壁上那些自己刻下的名字,似是有些走神。
“没什么意思,就是叫你小心一些,免得将来一个不注意的着了道,被人忽悠的入了佛门或魔教!”
“这样啊...我知道了,以后会注意一些的。”
“不过你是从哪儿得来的这么多功德?以你现在的速度这般的积攒下去,用不了几百年,你就会转变为功德金仙了!”
“这不挺好的么?”蓝礼闻言,嘴角微微翘起。
功德金仙,这可谓是一个极为巧妙的称呼,轻灵仙界内有着一座火云洞天,里面居住的都是身居大功德而得以上天的仙人,而轻灵仙界对于这些人,就以功德金仙来称呼他们。
万法不侵!万劫不灭!地位尊贵!
也没用任何仙人愿意去招惹他们!
除了寿命和法力没有真正的上三品仙人那般的神通广大之外,功德金仙可谓是已然有了实际上金仙的位格......
第八章 功德论【第三更】
在这里,要说明一点!
所谓的金仙,实际战斗力不一定会比其余类别的仙人要高多少!这一点主要还是依照其所修行的功法,和金仙自身是否对打斗感兴趣来看待!!!
为什么要特意标注这些?
因为轻灵仙界之中,是真的有那种不喜欢和人斗法,一心只是埋头修炼,然后就那么不经过斗法而修成金仙格位的存在的!
修士修行是为了什么?
求长生!求知识!求自身得大逍遥!
对修士们来讲,武力只是作为修行路上的护道之用,而不是真正的必需品。
有的话最好,没有的话,背靠一个大宗们,苟一点的话也不是不行。
到了仙人这个级别,对武力的修行就变得怠慢了起来。
原因为何?
因为.....我都能活几千上万年了,还和个愣头青似的和人到处打架,是不是显得不太合适?
能用其他方式来解决的事情,我为什么要舍出命去和人家用拳头解决?
仙人会缺钱财么?
还是缺修行的资源?
别的世界不去讨论,只说轻灵仙界所在的地盘上,下面附属着不以数计的低等位面,仙人想要什么,直接下去寻找一番就能得来,若是下层位面中没有,那就去恒宇星海中探索,若是再没有,他们还能去和轻灵仙界中其他仙人去交换!
有这么多的方法,为什么一定要动用拳头来解决呢?
再者说,轻灵仙界之中,又不是完全没有秩序!
诸如天地阁这般历史无法去计量的修行宗门,哪怕延伸至轻灵仙界之中,也是会有着祖师和专门的护道者,更别说轻灵仙界本身,也是有着类似‘天帝’一般的存在负责镇压群仙的。
你这边动手抢了人家,第二天天界的天兵天将就找上门来责问你,其本身的体制却是要比凡间修士们的杂乱争斗要稳定的多。
还是那句话,既然大家都成仙了,都是体面人了,也就没必要为了一些利益而打打杀杀,有着时间,多去修行一下,增进一些道行不好么?
而在这漫长的时间线里,唯一能令这些仙人升起提升武力而感兴趣的,就是每逢千年、万年、十二万九千六百年的劫数!
是这些劫数,在逼迫仙人们去修行各种对敌法门!
到了这里,重点来了!
金仙之所以被称之为金仙,是因为他们是有资格、有权利不被计算入劫数中的!
长生不死!万劫不侵!既为金仙!
在这里,并没有对武力方面有着任何的要求!!!
既然我已不死,又不用步入劫数,挨了打还能找官府报案,在这期间别人也很难打死我......那我还修行武力干嘛?
显得无聊去和人打架?
有这时间,干点别的更有意义的事情不好么?
这种心态完全没错!
就像现代社会里,不会有很多人专门为了不挨打,而去打熬几十年的身体一般,在轻灵仙界,位列金仙者,也是抱着同样的心态。
提升武力对他们来讲,不过是一种生活无聊时的调味品,感觉有了兴趣,那就去修行一番,若是没了兴趣,那就去干别的!
长生不死之辈,已然有了拥有这种心态的底气,反正经过无量量载岁月后,他们就是三天打鱼两天筛网,总有一天也会成为斗法方面的大拿!
可关键点就在这里了,在金仙门选择放松的时候,其余仙人却不能够,在劫数的不断逼迫下,他们不能放松武力方面的进步,以免被人杀死。
所以,实际上,很多普通的仙人,在战斗方面是远远超出金仙的!
虽说大多金仙都是由天仙晋升而来,可修行这东西是讲究天赋的,金仙只代表你在修行一道上非常有天赋,可武力方面却没有要求!
就像蓝礼这样的,四十岁已经成了人仙,速度快的一B,那他修行至金仙又需要多久?
这么短的时间里,蓝礼可能一次大劫都碰不到!
蓝礼都是这般,更别提那些自打出生开始,就已然有长辈、师门为其谋划好何时成仙、需经历几次劫数、需要面对什么,又要多久能修行成金仙的所谓天才!
连劫数都碰不到,他们还需要武力护持么?
仙体自带的一些权柄,已经够他们用来防身了!
更有甚者,传闻无尽恒宇星海的某处,有着某位真正大佬练出来的丹药,一颗吃下去就能使凡人证道金仙!
一个吃了一颗丹药就变成了金仙的存在,你让他去和那群在天仙境界中熬了几十万年的老不死打架?
所以,境界是境界,武力是武力。
在轻灵仙界里,除非是那种职责、权柄就是专门用来战斗的仙人,不然境界实际上并不代表着武力的强弱。
当然,你若是面对一个如清风这样的,自己都记不清自己活了多少年的老家伙,那你还是谦虚一点才好。
因为人家哪怕一年之中只去修炼一天,也要比你所谓的千年修行要牛的多......
轻灵仙界中对于仙人的划分是这样的,而火云洞天在轻灵仙界中又是一个特例。
所谓的功德金仙,就是因为身上的功德太多,直接被仙人被自凡间接引登上天界的存在。
他们之中活的久了的,就被称之为功德金仙!
因为功德的缘故,功德金仙可以不去步入劫数,而且也不会有人脑子想不开的,冒着被天道惩罚的危险,去针对这些金仙。
如此以来,金仙本身,就是没有任何危险,除了寿数和积攒的法力之外,再和金仙们没有区别了!
这样的仙人,有很多人喜欢。
不但对修行资源的要求较少,放在门中本身还能够镇压气运,而对他们传下道统后还能得到天道的嘉奖,又或者用其身上的功德来抵消自己曾经对天道许下的诺言。
有着这般的好处,无外乎许多人都希望把有功德之人忽悠入自己的麾下。
然而功德的数量不是恒定的!
你若是做了错事,又或者被天道责罚了,或者说的更干脆一点,你若是把功德给别人了,那你自己的功德也就没有了。
之前象龙对蓝礼说的那些,就是让蓝礼去警惕一番,别让他着了道,把这一身的功德去给别人还了债、做了嫁衣!
这是好心的提醒,也是在向蓝礼这个新进仙人科普一下修行界中的一些常识。
轻灵仙界之中,为什么会出现火云洞天这么一处洞天?
还不是功德金仙们被其他仙人坑害的够够的了,最后自行组建了一个组织,自己形成了一处小位面,大门一锁,就不再和那些人玩儿了!
在有着规矩束缚的轻灵仙界都是如此,更何况如眼下这般的修行界?
与新诞生的世界里,现在蓝礼身上的功德就像是一处海岸边的灯塔,只会吸引海域附近的一些人的注意,可若是他继续积累功德,这座灯塔早晚有一天会变成一颗十分耀眼的小太阳,惹来其他修士的围观。
到时候,万一跑来个大和尚,非要渡蓝礼步入空门怎么办?
你若是入了,一身积累下来的功德,就会自行去完成某位存在所发下的大愿。
你若是不入,那和尚也会想尽各种方式,强行渡你入门。
为何?
因为渡你入门有好处啊!
把一个功德深厚之辈度入空门,其带来的收获,已然够一些本来就卡在‘成佛’门槛前的和尚,直接‘成佛’得了!
在这般大的诱惑下,一些人那是宁愿用一生去纠缠与你,也要把你带进他的门下。
佛道如此,魔道也是一般。
仙道或许能够好上一些,但入了之后,每当大劫来临时,你身上的功德肯定是要减少一部分用来替宗门应劫的。
功德是好东西。
而作为功德金仙,实际上这些遭遇,也算是这种奇特的‘修行路’上,所特有的一种劫数。
除非你搬进了火云洞天,不然你身上的功德,总是有人会去惦记。
他们的这种惦记,连天道都无法去责罚,因为这些人不需要去偷你、抢你,而是你在入门之后,本就应该承担的责任。
而但凡修行者,大多都会去多做善事从而积累功德,其原因也是类似。
就像很多故事里,你入深山寻得前辈的遗产,你若是继承了这份遗产,你身上就会背上那位前辈亏欠天道的功德,这本身就是一个利益交换的过程。
对与许多宗门来讲,实际上也是这样。
师门长辈们发下法器、功法、丹药,而接受这些的弟子,也需要为师门长辈们去向天道还债,或者就是直接代替师门长辈们应劫!
这一类比,不但是轻灵仙界中有,眼下蓝礼所在的,这个新生的世界中也是同样开始出现了。
主要来源乃是西牛贺州!!!
因为和西牛贺州合并后,新生成的天道自然就有了西牛贺州的特性!
要知道,原本无论是赤县神州,还是南瞻部洲、北俱芦洲、都没有这种功德流的修行体系。
赤县神州上的修行者们,在得到轻灵仙界飞升前辈们的告知后,还会特意去做些好事,那南瞻部洲和北俱芦洲两处大陆,原本的世界观就是完全遵从本心了!
倒是东胜神州方面有着一部分还为曾成型的天道功德体系。
可眼下
随着五方世界合并,大家就都变得开始对功德有所需求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蓝礼居然去修行功德金仙的路数?
这不就是当着强盗的面,展示自己有多有钱么?
在象龙看来,功德不是不能修,但修行功德的同时,自身的武力也一定要跟得上去,不然‘强盗’一来,怕是蓝礼自己也要搭进去。
象龙可不想蓝礼被忽悠走,且因人此而出现了什么岔子,导致蓝礼不见了踪影,让它独自在这个破封印里一呆就是不知多少的岁月。
它怕自己会憋疯!
可面对象龙的提醒,蓝礼却只是懒洋洋的打着哈气,有一句没一句的应付着,似乎完全没有听进去的样子。
这让象龙感到气愤。
一道道火焰自龙头的鼻孔中窜出,象龙闷声低吟道:“你现在不听我的,将来肯定有你吃亏的那一天!”
“嗯....我听了啊。”
回答它的,依旧是蓝礼那提不起精力的声音。
象龙闻言,冷哼一声,一声龙吟出口,向蓝礼表达着自身的不满。
因为距离太近,震得蓝礼耳朵都疼。
揉了揉自己的耳朵,蓝礼一脚踢在象龙头顶的龙角之上,没好气的道:“你瞎叫唤什么,我不都和你说,我听见了么?”
象龙没搭理他,只是把自己的身体向岩浆底下沉去。
蓝礼见状,心里又好气,又好笑。
这只畜生居然因为担心他,而耍小脾气了?
“行了,你别动了,我累了一天了,你让我休息一会儿。
你说的那些,我都在心里考虑了。
可我有我的打算,为了一些其他的东西,冒点风险还是值得的。”
“你有什么阴谋?”
象龙闻言,不在动弹,而是直接向蓝礼反问。
“阴谋?”
“谋划!”
“乖!下次来,给你带条鲸鱼吃!”
蓝礼笑着摸了摸身边的龙角,随后继续眼神飘忽的望着墙壁上那些名字:
“谋划么,总归是要有一些的,如若不然,我这一世的身家性命,总不能全都依靠别人高抬贵手不是?”
“算你聪明。”
“聪明?还好吧。”
“在提醒你一下,本座在你身边嗅到了许多阴谋的气息,想来这些年里,你身边一定聚集了许多来路不明之人,你要小心一些,别栽在了他们的手里。”
“知道,知道!”
“还有你家的那位祖师,别看他现在似乎对你不错,但就本座的观察来看,他张三丰,也是一个谋划颇深之辈,根本算不得什么好人!”
“呃.....我太师父?”
蓝礼闻言,眨了眨眼。
好人?
张三丰如果是好人的话,那这由五方世界合并而来的新世界,又怎么能够诞生?
更别提就以蓝礼看来,张三丰实际上对他并没有多少的好感。
这些年以来,与其说张三丰是在庇护他,还不如说老张是抹不开自家三徒弟的请求,这才勉勉强强的对蓝礼施加了一些庇护。
想到这里,蓝礼的眼睛忍不住眯了眯,口中发出一声呢喃:
“人生在世,不得已之事足占十之八九啊.....”
第九章 往事里
武当山,山高一千六百丈,陡峭入云,百兽奔走,万花盛开,乃是南瞻部洲一顶一的福灵之地。
清风拂过山岗,幼童读书识字之声不绝于耳,又有三五手持沉木剑、腰侍短匕之道童,与山中奔走,磨刀霍霍。
今天的武当山与往常一样,自十年前重新出世以来,整个武当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
山中的环境依旧悠然宁静,让人生出闲云野鹤的出尘之感。
读书声,号子声,道童们的呼喝声,师长们的呵斥声。
此番场景,在这如今这已然变了摸样的南瞻部洲之上,或许只有武当山一处还保留着原来的摸样。
“徐三年,你稳住了,野猪被我赶过来了。”
“我...我知道,绳子已经被我绑树上了!”
“来了来了,野猪过来了。”
“快快快,拉网,拉网啊!~”
“徐三想你快点!”
“我...我知道!”
一片浅林中,七八个道童子手中拽着绳索,望着远方那头正往这边狂奔的野猪,神色颇为紧张,而这紧张之中又夹杂了那么一丝丝的欣喜。
武当山上的肉食是不够吃的!
每日食堂中发放的肉食就那么些,根本就不够所有道童子去分配,而像他们这样排名靠后的小道童,只有做半月祭礼时,才能吃上一口肉食。
虽然自家掌教大老爷很有钱,可大老爷似乎并没有给大家改善伙食的意图。
无法之下,诸如徐三想、李英龙这般平日里修炼不是太用功的小道童,就只能跑到山中打打野食,才能保证自己的肚子里有着油水。
“哎!哎!”
“野猪进洞了!”
“拉绳子!快拉绳子啊!”
“我拉了啊!”
“用力!”
“大家活儿加油,这畜生身上足有上百斤的好肉,足够我们一群人吃上三天的!”
“加油啊!!!”
眼见野猪闯进一伙人布下的陷阱,小道童们兴奋的拉紧绳索,虽然依着他们的力道,很可能会被野猪逃脱开来,可大家却都没望那般去想!
为何?
想吃肉啊!
半大的小子,每天还要打拳、站桩,平日里肚子里又没多少的油水,就指着这些野味来加餐呢!
五分钟后。
随着第一个小道统使尽了全身的力气,被野猪拖拽在地,整个‘罗网大阵’开始崩溃,随着厚皮野猪一个飞跃,其身影逐渐的消失在了密林之中。
这一幕看的小道统们眼中泪花满满。
“两天的布置又白费了!”
“我想吃肉。”
“呜呜呜.....”
“我也想....”
耗尽了力气的小道统们趴在地上,神情十分沮丧,期间有几个坚持到最后都不肯放弃、最为执着的几个,这会儿更是被野猪的蛮力拖得满身伤痕。
胳膊、胳膊肘、大腿、脚裸等部位。
捕猎失败,但生活还是得继续。
没一会儿的功夫,就见一个趴在地上的道童站起身来,在自己的身上拍打了一番后,走到自己的小伙伴身边,伸出手。
“徐三想,起来了!野猪跑了我们今天还得再找别的!”
“我饿的没力气了啊....”
“我也饿...”
“怎么办?今天中午食堂好像只有萝卜肉汤、咸白菜、和窝窝头.....”
“我想吃肉。”
“我也想....”
“先去食堂吃他娘的一顿管饱肚子,等时候晚些,我们在琢磨弄点别的!”
“好!”
一对难兄难弟对视一眼,随后双双哭丧着脸,互相扶持着向山上走去。
他们不是唯一,整个浅林中的小道童,大多都是如此。
自卓一航担任掌教后,武当暗地里可能做出了许多的变化,但那些变化,却和这些小道童没有多少的关系。
打小被武当养大的小道童们,依旧过着如当初蓝礼他们那一辈时的清贫生活。
对于这一点,整个武当都没有什么意见。
孩子么,当然要从小培养,如若武当把他们需要的一切都给预备齐了,那将来养出来的,也就只能是一群非人了。
大家一起动手、动脑,收获之后聚在一块开心的吃肉。
期间或许会受一些劳累,又或者一些小伤,但这对这些打小就生活在武当山中孩子的未来,无异是非常好的一种锻炼。
让他们养成‘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思想,而不是一切都去依靠别人。
而这些离去的孩子们,并没有发现,他们的身后,其实一直都有人跟着。
被他们布置陷阱的树梢之上,两名身着武当道袍、精致面孔如玉一般的男子,正较有兴致的看着他们一瘸一拐的步伐。
“一航师兄,你说当初我们那一辈的时候,身后时不时也有人跟在身后。”
见道童们走出了密林,背靠在树干上的蓝礼自腰间掏出酒壶,抿了一口后看向正面容含笑的卓一航。
“应该会有...吧?”
卓一航的话语中,带有一丝丝的不确定,此时的大师兄,身着一身都属于武当掌教黑白鱼道袍:“我刚接任的那会儿,二师叔他老人家也没留下人手给我,我也不好向他老人家问这些琐事。”
“呵!”
“你笑什么?”
“没事。”
蓝礼摇了摇头。
道童们是希望,更是武当的传承,放他们出来的时候,自然会有人跟在暗处。
刚醒来时的蓝礼,或许还不了解,但与此事间活了这么多年后,这种类似的传统,蓝礼已然能够看穿。
就是觉得有些好笑,也觉得当初的自己,十分的无聊。
“师兄。”
“嗯。”
“这一代的武当弟子里面,有没有什么好苗子啊?”
“嗯?你问这事干嘛?怎么,你这位堂堂武帝城主,终于打算回山中开门授课了么?”
以一种调笑的语气,卓一航看着蓝礼的身影玩味道。
让蓝礼回武当?
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蓝礼不会同意,卓一航自己也不会准许。
旁的不说,只说眼下蓝礼掌握着整个武当山的经济命脉,内门的三千道童,外门的上万执事,还有那些隐居在武当山中的宗师高手修行所需,都需要蓝礼控制的武当外勤来供应资源。
武帝城的位子离不开蓝礼,而自打武当封山结束之后,武当派那些在俗世之中的势力,也都一并交给了蓝礼来经营。
而这一提议的发起人,无外就是蓝礼面前的这位掌教师兄了。
十年来,武帝城之所以能发展的这般顺利,里里外外也离不开武当山的名声与人手帮助。
总归的,相比起那些外门执事们,卓一航还是更加新任如蓝礼这般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师弟们,如若不然,当初门内一群人想要接管蓝礼手中的佣兵工会时,也不会被卓一航一言否决。
清风吹落树叶。
“教徒弟啊....”
伸出一只手,抓住自他面前飞过的叶片,蓝礼思考了片刻后,忽然轻笑出声:“我自家那两个都够我费心的了,师兄你就别再给我加担子了。”
“能者多劳么。”
“算了吧。”
蓝礼摇头道:“快中午了,师傅还等着我回去吃饭,师兄和我一起?”
卓一航闻言,口中发出轻笑:“我就不去了,自打我接任掌门后,三师叔特别厌烦见我,走了走了....”
话音落下,卓一航已然脚踏虚空,一步一印的向山顶的方向走去。
见卓一航离去的背影,蓝礼口中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叹息:
“终归还是耽搁了么?我记得一航师兄是我们那一辈天赋最好的啊,如若不是当初的魔血洗礼.....”
十多年的时间过去,卓一航依旧是一名宗师级武夫,以蓝礼如今的目光自然看得出,卓一航的境界距离宗师圆满都还有着一小段的距离。
而在三年前蓝礼上山的时候,曾经与卓一航争夺大师兄位置的宋青书,就已然是宗师圆满之境了!
蓬莱仙岛一行,给他们带来了颇多的助力,可对于伤了根基的卓一航来讲,这些助力的用处却大多浪费了。
如若没有意外的话,作为蓝礼这一代最为出色的门人,武当的当代掌教,卓一航这辈子的武道止步与大宗师了。
入道无望,更别提武道人仙!
可这终归是卓一航自己的选择,在当初武当山需要的时候,他这位大师兄义无反顾的站了出来,一切都是为了宗门的延续。
有些心烦。
走在归途,蓝礼望着四周虽是眼熟,但已又轮换了不知几波的小道童们,只觉得武当山中认识自己的人,变得越来越少了。
曾经的师兄弟们,大多都下了山,或是为大乾镇守一方,或是在蓝礼手下经营产业。
留在山中之人,都是一些有武道天赋着,如今已然达到宗师境,开始与武当的各大秘境中历练。
只有那些上不算上,下又不是太下的,才会选择与武当山中教授道童。
先天巅峰,却又宗师无望。
徒步走回自家师傅的院落,庭院中,俞岱岩那爽朗的笑声传出很远,似乎是在与人聊一些趣事。
推开大门。
大师兄宋人甲,正守在院中的一口铁锅处熬着汤水,见到蓝礼回了,也是冲他含笑点头:
“小师弟回来了啊。”
“师兄辛苦了。”
蓝礼嘴上回应着走到他的身边,帮着侍弄起饭食。
如今俞岱岩门下,就只剩下蓝礼和他这位师兄了。
早在许多年前,突破先天未果的那位二师兄,就死在了北方的战场上。
而蓝礼久不在武当山中,实际上侍候俞岱岩着,就只有他这位大师兄一人罢了。
“大师兄,师傅在和谁聊天?”
“是二师伯他老人家啊,二师伯今早又炼出一炉上好的丹药,这不,跑来和师傅说说。”
说这话时,宋人甲一脸的憨笑,拿着汤勺的那只手还在继续熬汤。
宋人甲如今已经五十岁!
武道境界已经抵达了先天巅峰,可距离那宗师之境,依旧有着那么一层薄薄的隔阂。
而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就这么一层薄薄的境界,就足以继续阻拦宋人甲二十年之久。
这是天赋不好的普通弟子,在武当修行的常态。
想走通一条向上的道路,那是难之又难。
不过还好的是,这些年以来,宋人甲对于自家武功的精进已经放下,前些年还娶了一门亲事,如今育有两子一女三个孩子。
三个孩子都没有什么练武的天赋,由妻子带着与武当山下的小镇里读书,而宋人甲每隔个三五天,也会下山去陪伴个两日。
比起蓝礼那位一心要强的二师兄,宋人甲现在的境遇无疑是好上不少。
年岁渐长,儿女双全,师长建在,每日里都过着自己想过的生活。
待到二十年后,无论其能否突破至宗师之境,都能过着儿孙满堂的惬意生活。
不争、不抢、待人温和、没有野心。
这样的宋人甲,有时蓝礼看了,都会在心中觉得羡慕。
一锅好烫煮好,又填了三个小菜。
待到一切都忙活完了,蓝礼去叫自家师傅吃饭。
房间内,两翼斑白的俞岱岩正抓着俞连州的衣袖畅聊着,另一边的房间里,师娘也在和紫萱小声的嘀咕在一起,似乎是在说着什么悄悄话。
见此,蓝礼眼中闪过一抹情绪波动,很快又消失于无。
“师傅、师伯、吃饭了,吃饭了,你二老有什么话待会儿吃完饭再聊。”
“老三你叫你师娘先去吃吧,我和你二师伯还有事情要谈。”
俞岱岩正琢磨把俞连州新练的一炉丹药给骗到手,听闻蓝礼的话后头都没抬,直接挥手让他离开。
蓝礼脸色十分无奈。
另一边,俞连州见状,也是笑着冲他摇摇头。
这是他们师兄弟之间的博弈,也是闲暇之中的一点小小趣事,丹药不是重点,重点是二人之间谈论的过程。
老师兄弟俩这边玩起来没完,另一边师娘那边倒是十分顺利。
在听闻蓝礼说开饭后,如今已年华不在的师娘带着紫萱走出来,也不顾蓝礼就在旁侧,直接抓着俞岱岩的耳朵就往外扯。
“聊什么聊?你和二师兄有什么可聊的!小三儿好不容易回家一趟,你还端起架子来了是吧!”
“松手!你给我快松手!”
“吃饭!”
“吃吃吃!这就吃!”
第十章 偏见
蓝礼在武当呆了三天,如他所预料的一般,这三天里他始终没有见到张三丰的身影。
倒是下山时,听到他要离去的消息,那位小郭女侠跑出来见了蓝礼一面。
准确来讲,小郭女侠是在蓝家的飞舟起飞后,出现在卓一航身边冲着飞舟挥手。
给人的感觉就是莫名其妙。
飞舟的舱室内,蓝礼望着下方那位红衣少女,冲着一旁的紫萱道:“你说老张是怎么想的,我们每年都给武当送上价值五千万钱的各种物资,接结果回了武当山,他居然都不见我一面?”
“可能他老人家是不喜欢夫君你吧?”
“我知道他不喜欢我,打小就知道,不然也不会把我扔在小位面里三年,还单独收了清风当道童。”
说这话的时候,蓝礼撇了撇嘴。
实际上,张三丰对蓝礼没好感这件事情,已经是整个武当山所有人都知道的共同秘密,可就是没人知道因为点什么。
因为当年在襄阳城时,蓝礼和郭家不对付,然后老张恨屋及乌?
这事儿的可能性不大,武当山里倒是没怎么外传。
不过因为这个,许多和蓝礼较好的人,都不怎么喜欢待见这位小郭女侠就对了。
当然,除了蓝礼的原因,更主要的,是因为郭襄和当年那位峨眉创派师祖的名字一样,而这丫头的名字又是张三丰亲自取的,这让大家觉得,自家师祖可能是有点老糊涂了。
当然,无论张三丰待不待见蓝礼,都不影响蓝礼在武当山中的地位,毕竟武当山上的上万人,都是蓝礼在养着,因此,大家对蓝礼的印象颇为尊敬,特别是在一些辈分较低的弟子眼中,蓝礼的存在就是他们的偶像,无比期待自己能成为下一个蓝礼。
而对蓝礼的这种崇拜,甚至还要超过武当当代掌教卓一航!
武帝城主,当世有名的一方枭雄,说出话来连当今乾皇都必须尊重,多威风?
抱着这般的心态,山上的许多弟子在出师之后,就自行选择下山,跑去武帝城加入佣兵工会成为其中的一员,希望能够如蓝礼一般的在世俗中崛起...
这种心态么。
怎么说呢?
反正蓝礼是乐见其成,而卓一航也不是怎么在乎,终归是给下山弟子谋一个前程。
比起眼下皇权衰落至低谷的乾皇,去武帝城任职无异是一个更为妥善的安置。
听之任之!
就这样,十年下来,武帝城下属的各大组织里,已经积累了三百名武当的底细门徒,外加上千名外门所属的弟子,这些人在武帝城中已然自成一系。
若是换个人来,或许不愿见到这些人抱成团,还好,蓝礼不是很在乎这些,只要他们按时完成任务,又不做什么出格的事情,那对蓝礼来说,就是一个很好的员工。
而实际上,在对待天下平民百姓的时候,武当出身的弟子,是要比佣兵工会自行吸纳那些江湖上的武者要友善的多的,不说武当弟子平均都是先天武者这一点,只说在对待需要帮助的平民时,武当弟子在处理事情的时候,也是给蓝礼往上拉了不少的印象分数。
毕竟正道出身的弟子!特别是武当!
在道德这方面,真的是没得挑!
特别是在处理一些暂时无法应对的敌人时,选择留下断后的,大多都是出身武当之人!
也因为这个,蓝礼对武当弟子加入佣兵工会,都是给出高出一格的待遇。
而蓝礼的这种姿态,反倒是让加入的武当弟子们,对佣兵工会多出一种归属感来,一以贯之后,双方之间竟然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巡回。
因为有归属感,为了不给门派抹黑,武当弟子就更加的尽职尽责。
同样的,他们表现的好,蓝礼也给与他们更为优厚的待遇。
双方之间的关系,真的是非常之奇妙。
......
......
飞舟缓缓东行,在武当山中休息了三天的蓝礼,需要回武帝城处理事物。
而在目送蓝礼离开后,人群中的卓一航,却向着后山行去。
武当后山。
依旧是那朵石制的莲花,张三丰坐在上面。
卓一航走进行礼,随后低声道:“太师父,明月师弟已经离开了。”
“我知道了。”
石头莲花上,张三丰闭着眼睛,从声音上听不出喜怒。
卓一航见状,欲言又止。
实际上不光是武当门下的弟子,就是他这个当掌门的,也觉得太师父对待蓝礼有些太过苛刻了。
都说吃人最短,武当这些年来自武帝城抽调的资源根本就是海量,偏偏自家太师父这般,还是这副不予理会的态度。
这让卓一航心下有些不满,可他还不能去对张三丰去诉说自己的情绪。
头疼啊.....
卓一航与莲花座前站立,久久不曾离去。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内心的心思,张三丰睁开双眼,在他身上打量了一番:
“一航,你还有事么?”
卓一航闻言,头皮有些发麻,但还是硬挺着对张三丰开口道:“回太师父的话,一航只是不知,为何太师父您似乎对明月师弟有所偏见?”
这句话说出口,卓一航就没打算自张三丰口中得知答案。
而事实也是这般。
张三丰在听到后,只是不咸不淡的冲他点了点头,随后直接回绝道:
“这不是你该知道的。”
沉默。
卓一航不知该说些什么,又呆了许久,见老张不在说些别的,逐自行礼离去。
走出后山。
望着眼前经过十年的修缮,变得更为精美的各种建筑,卓一航在心中叹了口气:“明月师弟,不是当师兄的不去帮你,实在是太师父他老人家......哎!”
崇德殿,问心殿,真武殿。
一路回到真武大殿内,卓一航渡步与大殿两侧诸多供奉神明石像前。
忽然之间,这些石像中的一道上亮起微光,随后,一道深沉的话语声开始在大殿内回荡。
“怎么,掌教可是有忧心之事?”
这尊石像外表雕琢精致,若是有十年前的武当弟子见到,肯定是能认出其之原型。
见石像说话,卓一航顿了一下后,弯身向其行礼:“回七师叔的话,师侄是因我那明月师弟之事而忧心....”
“明月?”
大殿内,莫声谷的声音带有一丝疑惑:“这孩子这些年来不是过的挺好的么,怎么,是他又闯祸了么?”
“不是....师侄有些忧心,想来七师叔也清楚,太师父对明月师弟的态度有些....”
“你不用去管这些!”
卓一航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莫声谷所打断,紧接着,不顾卓一航面色愕然之色,莫声谷继续开口道:“明月那孩子身上有着自己的缘法,而太师父这般去做,自然有着太师父的道理。
身为武当掌教,你只需做好自己分内之事,把明月当作一个师弟来看待就好。”
“这.....”
“若是实在觉得亏欠与他,待到来日明月有危之时,你不妨与你师傅一起,去那莲花座处求上一求。”
“危险?七师叔,你是说明月师弟他.....”
“噤声!有些事情,还不是你我可以言论的!”
“我....”
面对莫声谷的石像,卓一航沉默半响,还是自口中吐出一个‘喏’字来。
真武大殿内这些石像的神通,实际上很少有人知晓。
对大多武当弟子来讲,这些石像似只是祖师张真人赐下的宝物,诚心对其祭祀后,将来自身危险之时,可以符箓唤出天兵来帮助他们脱险。
至于石像的来历,又或者为何符箓能够唤出天兵来,却没人去叫真的思考这些。
石像在他们的印象中,就是一件宝贝,一道契约!
我对你祭祀,你助我脱险。
与平常人与山下祭奠各路神佛一般,只不过武当是真的能招来神明帮助。
可为什么他们能做到这些呢?
寻常弟子或许不知,但卓一航在继任武当掌教之后,却是有资格知晓其中内幕的。
据上代武当掌教,也就是卓一航的师傅、宋远桥的话来讲,这些石像内装着的,实际上是大宋上百年里战死于沙场之上的英勇之士,而这些人死后的魂魄,被太师父以大法力收敛起来,化为武当的天兵用以供奉。
山下的有功之士战死后,都能得到如此殊荣,莫声谷这位张三丰的亲传,自然也可以用此法来延命!
莫声谷就是如此。
反倒是那位武当张五侠,没有被接到此大殿之中,让卓一航为之叹息。
而这些受了武当弟子香火的‘天兵天将’们,除了平日里帮助武当弟子解决难题外,最主要的职责,则是镇压那些被武当封印于世界各地的山精水怪,就比如武当的镇魔窟.....
此事在卓一航听来,似是没什么不妥,是一件好事。
可若是被蓝礼知晓,怕是会惊觉的发现,自己知晓了武当山内最大的秘密之一!
收敛死者魂魄!
助其成神!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大法力?
如卓一航这般不曾深度接触过鬼物的人,可能不曾会知晓,可蓝礼那可是走过一次北邙群山的!
但凡鬼物死去,都不会保留多少智慧!
三魂有缺,七魄残存!
没有依附物的话,更是很难停留与阳世之间!
一些低级的厉鬼,或许还能依靠自身的坟冢、有灵的树木而得以存活,可是到了恶鬼、鬼王这一级别之后,若是不得修行之法、冥地得庇护下,必将是会被人间得炎阳之气所冲击!
不是不能存活,而是只要在此世间,就会被持续得削弱,一直到自身魂魄脆弱不堪至消散为之!
若是不想死去,要么吸使凡人魂魄,要么把自己藏身之地化为一方鬼蜮。
当初得伊无月、火鬼王都是这般。
可武当山中有鬼蜮么?
没有!
那莫声谷这些人死后得神魂,究竟藏身与何方?
更别提他们这些‘天将’在现身世间后,周身可是没有一定点的鬼气,完全于正常神邸无异!
难不成,他们都成神了?
只靠着武当山这一万多人的供奉?
细思极恐......
要知道,当初赤县神州来人,凌霄宗的主要目的,就是在南瞻部洲的大地上建立起阴间地府的主体。
这是一个非常之大的工程,可能要延续几代人的世间。
所以眼下的凌霄宗只在南瞻部洲上留下少许的弟子,铺垫出城隍、山神、土地、河神之阴冥脉络,主要是在中州修建他们的凌霄天宫。
可若是被他们知晓,老张居然在暗地里藏了这么一手,怕是会倾尽宗门之力,也要得到这种法门!
可话说回来,张三丰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
......
自武当至东海,当飞舟落于武帝城中时,已然是黄昏时分。
到了家,紫萱就急冲冲的跑去见女儿去了。
嗯,蓝馨儿这丫头没跟着去武当,说是在武当山力呆着不自在。
紫萱去忙了,蓝礼就独自一人去了书房。
他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处理。
时至今日,整个佣兵工会已然是注册人数超过百万的庞大组织,与天底下的各大宗派、帮会、正道、佛门都有着不小的牵连。
每日里积累的事物,虽有着绿衣等人帮忙处理,但其中的一些事件,还需蓝礼过目做决定才成。
就像眼下的一例。
......
【岷江大水泛滥,疑似水中大妖作孽,岷江佣兵工会分布派遣七级佣兵头目前去查探,未果,七级佣兵未曾归来,疑似已然身死,还望上峰得知后予以定夺。】
......
七级佣兵,已是宗师境界的武林高手。
一般的山精野怪,他们都能应付,铸造金身后,就是一些妖怪,也很难夺去他们的性命。
可就是这样一位武林中的强者,居然身死在了岷江之地,甚至连消息都不曾传回。
这就代表着其中掺杂的事情,已然不是岷江一地可以应对,需要武帝城派出几位大宗师联手,或者直接出动军队前去应对!
而除此之外,武帝城还要分析,岷江之事是否真的是妖魔作怪,而不是一些外来势力与岷江之地捣鬼。
比如那宗师武者是冲撞是修建阴间地府的中州之人。
又或者。
是其他大州暗自安插的棋子.......
第十一章 传承之人
“有意思!”
书房内,蓝礼放下关于岷江的卷宗,呼唤一声后,一道黑影出现在其身后。
“去叫石破天来见我。”
“喏。”
十分钟后,随着一阵脚步声响起,身披一身铠甲的石破天来到蓝礼的书房:
“石破天见过城主大人。”
“来了啊?”
蓝礼闻声,放下书籍抬头看了一眼,随后笑言道:“破天,岷江那边出了点事情,你带人走上一趟吧。”
书画家,蓝礼把桌面上关于岷江洪水泛滥的卷宗扔给石破天。
“喏。”
石破天接过卷宗,随后鞠躬离去。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蓝礼注视良久,随后口中发出一声叹息:“可惜了啊...”
十年的时间,狗哥这位金庸话本内最为强大着,如今已然是入道之境,距离证得人仙道果也是已然不远。
要知道,这还是在天道压制人仙武道得情况下,如若没有天道得压制,想来以石破天那堪称最强得天赋,如今怕是早已然证道人仙。
可以说,如果不算诸如紫萱、清风这样得意外因素,如今得石破天才是武帝城中蓝礼之下得武道第一人。
但可惜得是,有着这般境界的狗哥,却是因前几年黑白双侠的到来,一下有了心结,还是那种想解也解不开的心结。
石破天的爹娘是谁?
没人知道!
亲眼见到自己的‘养母’死于‘亲妈’之手,当时与武帝城中见到这一幕的石破天差点崩溃,如若不是蓝礼出手压制的话,怕是能被他拆了半座武帝城!
没错,该有的事件还是发生了。
虽然这期间没有了叮呤叮铛,也没有了诸如丁不三、腊八粥、侠客岛一行等诸多因素,但当那黑白双侠来到武帝城寻子时,故事中的一幕依旧出现了。
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甚至出乎与蓝礼的预料之外!
这些年来,经过武帝城中的锻炼,石破天早已然不是故事里那个既傻又天真的存在,而是变成一个在处理事件时非常有能力的人才,可谁能想道,就这样的一个人才,在面对亲妈和养母的厮杀时,居然会大脑一片浑噩的僵直不动?
甚至于,在养母死后,还被心魔压得发了狂!
因为此事,最近三年,石破天的武道境界,都再未精进,整个人也变得冷漠、少语,不愿与人交流,只是机械化的执行自己的职责。
这样的石破天极为可怕,也成为了武帝城中除东方白外的第二位煞星。
而对此,蓝礼在亲自开导两次无果后,只能期望有一天石破天能够自行看开了。
时间是最好的疗伤之药!
他相信,总有一天,石破天能够从自己的心里阴影中走出来,到时候,武帝城中怕就会迎来第二位人仙级武者!
一小天的时间,蓝礼都在处理手头上积压的案宗。
其中大多都是和金钱挂钩,再就是长安城中那位不太安分的乾皇。
居长安城中的探子汇报,这几日以来,那位自掌权以来就毫不掩饰自己野心的大乾皇帝,最近开始接触那些十年前被中州来人所灭宗门的幸存者!
而在这其中,有一个名字令蓝礼为之侧目。
顾留芳!
元神剑修顾留芳!
从卷宗内看到这位的出现,蓝礼一时间有些差异,看了半响之后,忍不住开口嘀咕:
“这货居然还没死么?”
二十多年前,因为蓝礼的插手,顾留芳得以拜入全真派,而后江湖之事就没有了他的消息。
蓝礼一直以为他死了。
毕竟这些年来,全真派经过几次灭门之灾厄,连王重阳都被逼的隐居避世,以当时还是一个普通人的顾留芳来讲,死在了劫数之中也是应该。
可谁想,这货居然命这么硬,这么多年过去,其人不但没死,居然还修成元神,且成为了那位乾皇的坐上之宾客?
“有意思...二十几年就修成元神,这怕不是开了主角光环吧?”
修士修行与武者不同,正常来讲,是要比武者速度更慢才是,一个人若是修道百年能够得以证道,那都可以被称之为天之骄子,诸如顾留芳这般在二十多年内修成元神之辈,身上定是有着猫腻!
“天人下凡?觉醒前世?被人传功?还是其他一些乱七八糟的?”
在顾留芳的名字上停留片刻,蓝礼脑海中闪过无数的念头,最终还是停留在当时其被自己横刀夺爱之后,表现处的‘豁达’‘洒脱’与‘欣喜’纠缠的画面之上。
想到这里,蓝礼的面色一时之间不由得变得古怪起来。
顾留芳是天生道种,这是肯定之事,如若不然,当初的他也不会因为蓝礼的一句推荐,就被全真教那几位真人给收入门下,成为亲传弟子。
可全真教不是修行武道的么?
也不曾听闻全真教内有什么仙道的修行之法啊?
那这货是怎么修行的?
自行顿悟?
扯!
如若有人能够以武道入仙道,且能在短短二十几年的时间里,摇身一变成为一名元神级大修士,那才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你说顾留芳的天赋惊人?
再惊人,能比得上王重阳否?
连王重阳都做不到的事情,顾留芳居然做到了?
“所以说,这人身后站的究竟是谁?”
思考半响,蓝礼轻咳一声。
影卫的出现在蓝礼面前。
“拿着这个,去找福禄,让他派人去一趟终南山,替我向王重阳问好。”
“喏。”
接过蓝礼扔过来的案宗,影卫逐自化作一道黑影消失在蓝礼面前。
待其走后,蓝礼独自留在书房内,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纠结是谁呢?居然把这人挖出来给给我添堵?
可他要是不死,那林业平、白豆腐该怎么办?
难不成还能就这么算了?”
想了片刻后,蓝礼摇头一笑,无论如何这都是件小事儿,哪怕顾留芳和大乾皇帝搅合到了一起,对蓝礼也没什么影响。
就算他再进一步,甚至真的证道天仙,又能如何?
新证道的天仙,不过是七品之境,再给他百年,或许能进阶六品?
一个六品得仙人,在中州那几个顶级仙门内也就是个二流得长老,能在武帝城里翻出什么浪花来?
不说他能不能成功,就算他真的成功了,并来到武帝城中来找蓝礼麻烦.....蓝礼不会介意,反倒是会觉得欣喜!
至于原因?
不说也罢.....
......
......
林业平的事情暂且不提。
蓝礼处理了一天的案宗。
傍晚十分,一个人模人样,就是不是人的家伙,偷偷自书房外溜了进来。
见到蓝礼还在抱着一对的书信皱眉,这家伙的眼睛滴溜溜的直转,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悄悄的摸到了蓝礼身边,并伸出一只手向蓝礼桌上的一枚镇纸兽摸去......
‘啪!’
“啊!师傅!徒儿知错了!”
偷摸不成惨遭痛击,某只猴儿一阵呲牙咧嘴的求其绕来。
蓝礼见状,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说了几次了,叫你把你这臭毛病改一改?”
“师傅,师娘让我叫您吃饭....”
“别转移话题,我上次是怎么跟你说的?”
“师傅.....”
“嗯?”
“徒儿...徒儿...”
眼见蓝礼瞪着自己,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猴子的脖子缩了缩,神情郁闷的低头道:“您责令徒儿禁止偷盗,若有违背,就去抄写道德经三百遍......”
“知道了?”
“徒儿知错....”
“行吧,给你三天的时间,若是三日后清晨抄不完,就准备在东海崖下被吊上一个月吧。”
嘴上这般说着,蓝礼不顾猴儿那惊悚的表情,起身向外走去。
猴儿见状,苦着脸在后面哀求。
“师傅、师傅,求您饶了徒儿这一回吧。”
“别想。”
“师傅,徒儿就是想和你打个招呼....”
“呵!”
“师傅,徒儿真的知道错了....”
就这样,一路上唠唠叨叨的,二人来到了饭厅之中。
然后.....
看到殿内站着的那道一身道袍之人,蓝礼面上表情一变,随后神情收敛,不再去理会他,而是走向紫萱。
蓝礼不理他,可那人却不肯放过蓝礼。
见蓝礼对他视而不见,这位龙虎山大天师,却是一身贱气的凑到蓝礼身边:
龙虎天师:“城主大人何必拒人于外?”
蓝礼:“紫萱,今晚吃什么?”
龙虎天师:“小道此次前来,不是为了令爱之事,当然,若是城主大人想通了的话自然最好....”
紫萱:“回夫君,今晚的主菜乃老鳖羹.....”
龙虎天师:“城主大人,小道这次前来,乃是真心为你我两宗的友谊而来,要知道那乾皇宫内,这些时日里,可是有着不少的修行之士聚集,且在密谋针对城主您呢。”
蓝礼:“嗯,快些吃,待吃完饭,你去教馨儿读书。”
龙虎天师:“城主大人就不着急?”
紫萱:“妾身知道了。”
“蓝十守!!!”
几次三番被一屋子的人所无视,气的这位外表与十年前无二的龙虎天师爆发了!
只见其一只手指着蓝礼,另一只手握紧腰间的法剑,脸上表情满是悲愤,就跟一被人抛弃了的小媳妇似的:
“是,我龙虎一脉如今的确落魄,再不复往日里的辉煌!
可你我都是南瞻部洲本土之人,哪怕不看在你我两宗往日的情面上,看在同为南瞻部洲之人的情分,你也不该如此的无视贫道啊!!!”
沉默。
无比的沉默。
在这位‘龙虎山最后一名天师’爆发后,大殿内的六双眼睛就都盯在他的身上。
这目光,看的某人心里发毛,但还是强撑着一口气继续道:
“七年前,我龙虎一脉虎山大镇被破,举教飞升之事成为泡影,满池紫金莲蓬十不存一,又经凌霄宗.....可无论怎样,既然贫道还活着,那我龙虎一脉就不曾倒下!天师的传承也不会断绝!”
蓝礼:“......”
紫萱:“......”
东方白:“......”
“你们看我作甚,如今...如今....贫道只不过是想要与城主你联手对抗朝中那些敌对你我的势力,城主大人又何必这般拒人于千里之外!”
这番话,张天师说的那叫一个义正言辞!
自七年前龙虎山山门破灭,举教飞升的谋划功亏一篑后,整个龙虎山上的天师们,就遭受天道反噬。
死的死,逃得逃,困得困。
剩下的,除了蓝礼面前这个独苗之外,其余得都被凌霄宗抓走封印去了。
可以说,龙虎山之事,乃是新世界合并后第一等得大事!
而凌霄等中州宗门,之所以会从完全剿灭武道而转为眼下的‘和平相处’,也都是因为在剿灭龙虎山一脉时消耗太多!
遥想当初,龙虎山上聚集十几代人积累下的七位仙人、一百零八位元神、上千位元婴,那是何等的不可一世?
封天连地,龙吟虎啸,天道彰显,遍地金莲。
那是何等的威风?又是何等的不可一世?
面对合并后的新世界,野心勃勃的龙虎一系竟是想直接抽取世界合并后的那一抹灵韵掺杂其门内历年来收拢的龙气、地脉、灵韵、法阵互相融合,以造成新天地不全为代价,带着整个宗门飞升轻灵仙界!
如若让其真的成功了,那可谓是南瞻部洲开天辟地以来,一等一的大事!
可结果呢?
龙虎山被凌霄宗围了三年,张三丰被雷劈了三年,也就是封了他们三年的路。
没有天道的准许,龙虎山就无法飞升。
导致这三年里,天地之间法则无法伸展,因为老张堵住飞升之路,愣是把龙虎山一众门人给拖死在了这南瞻部洲之上!
按道理来讲,这灭门之仇基本无解,毕竟老张可是堵死了龙虎山上千年来历代祖师自我封印后的唯一目标!
可谁叫张三丰....太能打了呢?
唯一幸存下来的这位张天师,完全不敢去找老张的麻烦,因为传承,反倒是还上赶着向武道一系靠拢,颇有一种唾面自干的大无畏精神。
只可惜.....
眼看着这位龙虎山最后一位天师还指着自己的脸,蓝礼沉默半响后,嘴里吐出一句话来:
“给我把这噪舌的道士打出去!”
第十二章 残酷的现实
“蓝十守!你不是人!妄你我同属道家一脉,你居然这般对待贫道!早晚有一天,贫道要揭发你的恶行,把你的丑陋面目公众与天下!”
蓝礼:“???”
“蓝十守!别当你不出声贫道就会放过你,居然敢叫人侮辱贫道,你死定了!!!”
“我刚刚说什么来着?小白,给我往死里打!”
“啊!蓝十守,你给我等着!!!”
一阵鸡飞狗跳的叫喊声未曾结束,随之而来的,则是东方白的冷笑,和某位末代张天师的痛苦哀嚎之声。
事实证明,哪怕是元神级修士,在被武者近身之后,也只有被虐一途。
如若先做好准备还好,可就象张天师这样的突发情况,那真的是想哭都没处哭去。
不过幸运的是,东方白没下杀手,如若不然,这位遭了灾的张天师,也就没这么多精力破口大骂了。
大概过了差不多一刻钟,某位仁兄终于被赶出了武帝城。
听到叫嚷声远去,蓝礼的一张脸黑如锅底。
一旁众人见状,也都低头沉默。
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七年以来,几乎每隔个三两月,这位龙虎山仅存的天师就来武帝城闹上一通,最后的结局都是指着蓝礼的鼻子一通臭骂,然后被人打出武帝城去。
实际上,对于这位张天师,蓝礼的心底是有着那么一丝丝的愧疚的。
就像他之前叫嚷的一般,整个南瞻部洲所有有能力出手之人,在龙虎山危难之时,都选择了在一旁袖手旁观,没有任何一人愿意去插手。
一方面,是因为龙虎山举派飞升犯了众人的忌讳,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当时中州势大,没人愿意帮着龙虎山一脉强行出头。
毕竟当时的龙虎山吸引了中州七成注意,如若不是龙虎山一脉誓死抵抗给中州造成了巨大的损伤,整个南瞻部洲也不会这么快的安稳下来。
可实际上,这事情也赖不到蓝礼身上,毕竟只凭蓝礼一人,根本无法前去救援龙虎山,这位被赶出门的张天师也没抱有这种幻想。
他骂的是武当派!是张三丰!
龙湖一系恨的是张三丰不许他们飞升,更恨的是老张把他们一门推出去顶雷!
只不过张天师不敢跑到武当山去撒野,就只能时常到武帝城来欺负欺负蓝礼罢了。
对于这一点,蓝礼只当自己看不见。
不论如何,龙虎山在为南瞻部洲稳定一方面是出了死力气的,眼下人家一门老小死的差不多了,还不能让人家骂上几句,顺便发几句牢骚?
蓝礼还没霸道到这种程度。
所以挨了骂,蓝礼也不以为意,就当是让自己心里的罪恶感减少一些。
至于说蓝礼心里会不会后悔?
开玩笑么?
当时若不是龙虎山一意举派飞升,老张怎么可能对其袖手旁观?
就当时的情况,若是真有人去龙虎山助拳,帮着龙虎山熬过去,怕是在人家飞升之后,他们这些人就留下来变成了中州修仙者的出气筒!
像这种舍己为人的事,那才真的是傻子才回去做。
龙虎山可以骂老张,是因为他们之间还是有着一层血脉关系,据这几年流传出的小道说,张三丰乃是龙虎山张天师一脉流传出的旁系血脉。
真假不知,反正老张没去反驳。
既然老张没说是假的,蓝礼就只能暂时当真的去看待。
反正他没打算让天师一脉绝了户。
而若是真有人敢这般去做,估计也没有这种能力。
虽然龙虎山的千年底蕴,都已经在之前灭门之战时挥霍的差不多了,可人家毕竟是一家在南瞻部洲之上流传千年的古老宗门,若是说其门内真的不剩什么了,蓝礼也是不会去信的。
紫金莲池碎了,可总会有紫金莲花和种子有剩下的吧?
七位仙人全部战死,可谁知道这七位的魂魄是否转劫成了散仙?
又或者,你敢保证,走出七位仙人的龙虎山内,不会还隐藏着第八位、第九位仙人?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眼下的龙虎山虽然落魄了,可若无必要,还真没愿意去招惹。
蓝礼是这般,南瞻部洲的其他人,也是如此。
于是乎,整个南瞻部洲上,每家幸存下来的宗门,隔三差五的都会被这位最后一任张天师找上门去。
打秋风,要赔偿,堵门,骂街!
总归的,你如是不给出一些赔偿,人家就赖在你家门口使劲儿的骂你。
这还真是修(泼)道(皮)之(无)人(赖)的风范!不坠他龙虎山千年以来南瞻部洲第一大宗们的威风!
就这样,这位张天师堵在武帝城外骂了三天,被东方白追着打了三天,到最后似是骂的累了后,鼻青脸肿的退走了。
等他退走之后,归来的小白白,脸也黑的和蓝礼一样。
“师傅,就不能想想办法,直接把这臭道士给弄死?”
蓝礼的书房内,火气未曾压下的东方白坐在蓝礼的桌子上,直接开口询问。
小白白也是被这位张天师烦透了,每次这人来武帝城,都是她出手解决,然后赶人的时候这道士的嘴里还老是往外喷粪,换谁也不能有个好脾气。
可惜,对于小白白的话,蓝礼只是瞪了她一眼。
“想什么呢?若是真能弄死,你当还轮得到你?”
“不是,师傅,龙虎山那么一大摊子的家业,真就没人动心?”
“有啊!怎么没有?人家龙虎山毕竟传承了上千年,门派里光摆出来的仙人就七位,元神修士数量更是破百,这一大帮人留下赖的遗物,谁不动心?”
“那怎么没人把龙虎山连锅端....”
“你想什么呢?”
一巴掌拍在东方白的脑门上,见这丫头还瞪自己,蓝礼缩了缩手,没好气的看着她道:“打你师弟打的顺手了。”
东方白:“......”
“你也不想想,人家龙虎山在主位面称王称霸了多久?你敢说人家就真的只有明面上这七位仙人?”
“我知道。”
“你在想想,当初中州那帮修仙者破开龙虎山护山大镇,冲进去后,死伤了多少修士?”
“我知道,我知道!”
“既然造成了这么大的损失,你说中州那群人,怎么就没把龙虎山灭门了呢?”
“我知道啊!你都和我说了好几遍了!可说了这么多次,你倒是给出个原因来啊!”
本来就火气大,结果又被蓝礼拍了下脑袋,小白白也是烦闷的可以,不想思考直接找蓝礼问原因。
十几次了,每次蓝礼都用这理由来对付她,小白白也是受够了。
“你知道个*******见东方白还犟嘴,蓝礼手一翻,一根翠绿的竹棍出现在他的手中,随后冲着东方白身上肉多的地方就挥了过去:
“你怎么不想想,我武当都知道囚禁妖魔为自家出力,为什么龙虎山没这么去做?”
“啊...他们傻啊...”
“傻?我看你才傻!”
“我不傻!你别打!”
“不打你留着你啊?人家龙虎山明面上的人是死的差不多了,可你给我仔细看看,之前龙虎山外逃那些低辈分弟子现在都跑到哪儿去了?”
“蜀...蜀山?”
“不然呢!七位长老!七位散仙!还是忽然冒出来,平常人都不认得的!”
“可他们不是死了吗?哎!师傅!你这跟竹竿子是真漂亮,能不能借我玩几天?”
“滚蛋!”
眼见东方白还在这儿跟自家皮,蓝礼也没给她好脸色。
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脑子有点不够用,一些话你不掰明白了和她说,她的脑子就转不过这个弯儿来!
可你也不能说她脑子不够用,只不过是能用拳头解决的问题,她就不去用脑子想!
就像龙虎山之事,按道理说,那么大一个蜀山剑宗凭空冒出来,又正赶上龙虎山灭门的关口,只要有过留意,就应该注意一下的吧?
可偏偏这丫头一点都没往那边去想,反而是把心思都惦记在龙虎山那群仙人留下的物件上了。
那东西是好拿的么?
七位仙人坠落,尸解后转变成七位散仙,龙虎山上一百多为元神,逃出去的也就那么七八个。
可数据是这么计算的么?
龙虎山那七位仙人暂且不谈,只说龙虎山那一群元神,有几个是有着寿命的?
一个个都是打历史之中被挖出来,就指望着举派飞升后,能够得到轻灵仙界得仙气滋润,延长一番寿数。
这样的情况下,举派飞升失败,他们自然也就没了继续活下去的可能,既然他们要死,那肯定也的拉着入侵宗门之人一起死不是?
这样一来,你在算算,经过一次‘灭门’后,龙虎山这南瞻部洲第一大宗门,究竟损失了什么?
七位不得不‘尸解’转修的仙人?
一大堆寿元尽了的元神?
还是那些没怎么被波及,逃出大半的低辈分弟子?
损失个屁!
人家不过就是换了个名号,另起炉灶罢了!
而因为举派飞升之事,龙虎山这块招牌,在南瞻部洲也算是臭了,人家换了个壳子,里子还是原来的里子,又有什么损失?
这种事情,明眼人几乎一眼就能看得出来,也就东方白这样不愿动脑去想的傻丫头,才被瞒在鼓里。
龙虎山与之前一战中损失不大,为何中州的损失却那么多?
请看看战死的中州修士都是什么人!
中州的五大宗门的修士都是指挥层次,而派去围攻龙虎山的,大多都是一些二三流仙门的修仙者。
这些人死了,没人会去替他们心疼。
作为站在中州最顶端的五大仙门,还巴不得这些三教九流的修士死的更多一些才好!
事后来看,这几乎就是一场洗牌。
借着世界合并的名义,中州的五大宗门清理一下除自家之外的大堆修仙者,免得他们将来尾大不掉。
而南瞻部洲方面,则是清理一番数量过多的大宗师、入道级别的武者,免得将来多出一大堆的人仙,让大家都跟着心惊胆战。
至于龙虎山,不过是借着这个机会,把宗门里那一批早已经没了作用,但每年还要消耗大量资源的‘底蕴’给消耗掉,顺便也把宗门里那些借着裙带关系上位的修士给坑死!
从结果来看,三方的意志都得到了圆满的体现。
来自中州的修仙者死了一大批,南瞻部洲上已经没有了单个的人仙传承,而龙虎山也得以抛去负担、整理宗门内部、重新借壳上市!
死了一大批的修士,结果大家还都达到了自家的目的,每个人都还挺开心的。
你好,我好,大家好。
都这样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大劫之后,整个南瞻部洲焕然一新,在抛弃了一大批陈旧的‘武者’之后,整个南瞻部州上的宗门体系,也就有了明确的规范。
首先,以武当为首,武帝城、佣兵工会、蓝氏商号、蓬莱仙岛、峨眉等原正道势力着,都并入了武当一脉。
原龙虎山方面,也就是现在的蜀山,在摆脱负担后,又借着机会在巴蜀之地,招收了一大批有着杰出天赋的修士,顺便还弄了个镇妖塔出来,摆在明面上!
大乾!战后接收了修仙联盟基本盘的乾皇,也成为了明面上的一份力量,且借着修仙联盟的旗号,收拢了一大批原本在野的武者为自己效力,其中不乏宗师之辈,背后又靠着赤县神州。
除去这三方未怎么变化的势力,整个南瞻部洲就这么被清理一空了。
何其搞笑,又何其现实?
所谓的大清洗,不过是一场顶级宗门清理自家的负担,顺便把身边那些不但碍眼,还会跟着抢食的存在给弄死的‘盛会’!
甚至于,就连那位所谓的‘乾皇’,也不过是林灵素等神霄一脉推出来的傀儡!如若不然,那位名为顾留芳的‘全真余孽’、元神修士,又岂会拜入大乾为官?
一番轮回,枉死之人数以千万。
可请君再看棋盘,这犬牙交错之局面上,是否依旧是那些棋手和棋子?
过去是三大道派。
如今有何变化?
不过是变了个名号,换了张皮子罢了。
自今日看,在想当初。
天劫之下,张三丰那一抹嘲讽。
又是何等的讽刺......
第十三章 良知?喂狗吃了!
有的人一生都在迷茫之中活着。
石破天就是这样一个人。
自打记事起,就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再稍微长大一点,母亲也不见了,每日里除了有一只黄狗陪伴之外,他的前半生都显得混沌的像个原始人一样。
但这不代表他蠢!
有些事情,该他知道的,他心里一清二楚,不该知道的,他可以选择性的去遗忘。
这是一个‘平凡之人’的自我保护之道。
就像是再见到自己的亲爹之前,他从来都不觉得,抚养自己长大的‘养母’有什么不好。
虽然‘养母’一口一个狗杂种的叫着他,且很少给他好脸色看,也不曾教导他读书识字,但一个人是否真心的对他好,石破天还是能够分辨的出来的。
这是人类的一种与生俱来的天赋,养母对他,至少是真的在关心他,害怕他冷了、饿了、受伤了、被人骗了。
这样的一个女人,或许长了一张刀子嘴,但石破天是绝对恨不起来她的,更别提对方从小把他养大,甚至在一定的岁月里,石破天的世界里,只有她独自陪伴着。
虽然在长大之后,有时夜里,石破天也思考过自己的亲爹是谁,又为什么把他和养母抛弃。
那那只说一时的想法罢了。
就算没有,她其实也不怎么在乎的。
可为什么、为什么有一天,忽然就蹦出来一男一女,二话不说的闯入他的家中,且就在他的面前,逼死了自己的养母呢?
石破天心中的愤恨,无人能够清楚。
山无棱,海无边。
这种近乎扭曲他情感的恶意,令石破天无法去接受。
在亲眼见到养母身死之后,石破天脑子里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杀死面前的‘狗男女’为养母报仇!!!
可偏偏的,对方却说他们是自己的亲爹、亲妈!
多讽刺!
养母管他叫狗杂种,可当一切事情都发生后,他这个狗杂种心中,那一男一女还真的就被狗男女一词给代替了!
十几年来,外界的知识告诉他,父命难违,父亲比天大,明明是父亲错了,可当儿子的一定不能去反驳,因为这是孝道,如若不照着去办,就不能被当成是一个人。
恶意。
在那一刻,世界对他似乎充满了恶意。
他想杀了那对狗男女为养母报仇,可他养成的世界观却在阻拦他这么去做。
痛苦。
非常的痛苦。
沉积在心底的痛苦,日日夜夜都在谴责石破天的良知,让他活着的每一天,都象是在地狱之中煎熬一般。
甚至有的时候,石破天真的觉得,当一个人真的好累。
他若真的是一条狗就好了。
每天不用去想这么多,也不会有那么多的人束缚你,告诉你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哪怕该做也不能去做。
如果他是一条狗,也就不会做出那么多违心的事,令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恶心。
就这样,煎熬着,苟活着。
一天,又一天。
石破天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儿,他只能冰封着自己的内心,装作外表坚强的继续像一条听话的狗一样的活下去。
一条狗,一条听话的狗,只要听主人的话去做事,而不用动用自己那痛苦的大脑去思考。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儿?
抱歉。
石破天并没有想那么多,他只是日复一日的苟活下去,且强迫自己的大脑停止思考,这样一来,能使他的那颗良心不用再忍受煎熬。
至于自己为什么要活着?
石破天从没想过。
唯一的念头,怕就是养母死前要他必须好好的活着。
“好好活着啊.....”
武帝城内,石破天躺在独属于自己的小院里,身边是一团篝火,眼中是天穹之上倒映的群星。
“猴子,你还记得么,你师傅说过,这世界上有两样东西是永远值得一个人永远去坚守的。”
“是么,我想想。”
火堆旁边,靠着鸡翅膀的猴子挠了挠头,师傅平日里教的知识太多,他得好好去想一想。
想了半天后,猴儿冲着石破天挤了挤眼睛,就继续转头烤鸡翅去了。
身为一只猴儿,如今虽然有了人的摸样,可师傅却说他少了一颗人类的心。
见到这一幕,石破天在心中默默的叹了口气。
真好。
羡慕猴子的没心没肺,更羡慕他的无父无母,至少没有这些,就不用去想那么多。
可猴子既然不去说,那句憋在石破天心里的话,石破天还是想要去讲出来。
“一样是我们头顶那些在无尽虚空中闪耀的群星,他们代表着我们未来探索的方向,你师傅说过,天上那些星星里,每一刻都可能代表着一个新的世界,而在这些未知的世界里,一切都有可能会发生。”
“因为他们是未知的?”猴子小声的问着。
“嗯,未知的,就代表着美好的,哪怕事情再糟糕,只要还有这未知,一切就都还有着挽回的余地。”
“呃....好深奥的样子,我听不懂.....你听懂了么?”猴子眨了眨眼,不明白自己的朋友为什么要和自己说这些。
“懂了。”
沉默着,石破天半响后,才吐出这两个字来。
又过了半响,鸡翅被烤熟了,猴子往上面撒上辣子,又嗅了嗅鸡翅散发出的香气,面上露出迷醉的表情:
“来来来,鸡翅熟了,可以吃了。”
话语落下,猴子就像是献宝一样,把其中一串鸡翅送到石破天的面前。
对于猴子来讲,石破天是他在武帝城中少有的朋友之一,也可能是关系最好的朋友。
至少石破天不像姓杨那小子一样,年纪轻轻的,就活成了他爹的摸样。
也可能是因为,对方和自己一样,都是已经没了爹娘的孩子。
眼见猴儿把鸡翅递过来,石破天看着猴儿脸上存在着的笑容,沉默半响,脸上挤出一抹苦笑。
接过鸡翅,大口大口的吃着,咀嚼着。
连皮带骨,完全吃不出其中的滋味。
待到二人吃的心满意足了,一起躺在草坪上,望着头顶的星空时,猴子忽然开了口:
“狗哥,你说师傅说了两样东西,其中一样是对于未知的探索,因为那代表着希望.....那另一样是什么?”
“另一样啊.....”
石破天闻言,用他那还沾染着油渍的手在左胸口抹了抹,随后嘴里一吐,有些模糊不清的吐字道:“我也记不得了,那东西可能是被狗给啃了吧。”
说完这句,石破天转了个身,把自己的脸扭过去,不让猴子看到。
而猴子看着这些,若有所思的挠了挠头,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彩。
......
......
第二天,天还没亮。
一大早的,猴子就毛毛躁躁的闯进了蓝礼的院子。
砰砰砰的一阵敲门声响起,还带有着猴子那独特的磁性嗓音:
“师傅、师傅!起来晨练了!今天的早课你还没教我做呢!”
还没睡醒的蓝礼:“???”
“师傅!徒儿有事情要问你啊!”
沉默。
一秒。
两秒。
三....
“师傅!你睡醒了吗?”
“滚!!!”
一声压抑着愤怒的咆哮自蓝礼的寝宫内响起,其中包含的怒火吓得门外猴子打了个寒颤,下意识的退后了几步。
待到退的远了,看着面前依旧关闭的大门,猴子不由得小声嘀咕:
“今天师傅的起床气,好像很大的样子.....”
一刻钟后。
当蓝礼穿戴整齐的出现在猴子面前,听着猴子那几乎白痴一样的问题,忍不住从身后抽出了自己那重达上千斤的‘戒尺’!
“师傅...您干嘛?”
“你问为师,这世界上有两样东西是不可辜负的,一样是我们头顶的夜空,另一样是什么?”
“咦?不是值得守护么?”
猴子一脸的惊奇。
蓝礼闻言,磨了磨牙,眼中愤怒几乎扭曲,随后挥舞劫持就冲着猴子的脑袋上狠砸过去:
“回去看你的语文课本!你给我好好的看看!就在语文课本第一页的随笔处!书都给你三年了!结果你跑来问我问题的答案?我特么的打死你这个不孝孽徒!!!”
一顿愤怒打击,把猴子打的抱头鼠窜。
待到终于把这只猴子给打跑,蓝礼这才心意难平的回了屋子。
卧寝内,似是外面闹出的动静太大,睡眼朦胧的紫萱撑起半个身子:
“呜....谁啊?这么吵?”
“猴儿,来问问题的。”
“什么问题啊?这大清早的....”
“一个脑残的问题。”
说话间,蓝礼闭着眼睛脱了睡衣,往床上摸去:
“他问我,这世界上除了星空之外,还有什么是值得他去守护的。”
“唔....星空?希望?”
“嗯。”
“那下一句的答案,应该是‘人心中的良知,因为那是能令你在人生中永远都不会迷失的道标’么?”
“是啊,这东西我写在他的书本上,那书都给他十年了,谁知道这孽徒居然一次都没干过!”
“是挺过分的啊.....算了,睡醒再收拾他,这才五更天...鸡还没叫呢。”
“行了,睡吧睡吧....”
说话间,蓝礼搂着紫萱,再一次沉入了梦乡之中。
希望和良知什么的,那只是蓝礼一时间文青发作,从记忆里照抄出来的两句话,又按照自己的意思给出了一份解读。
本来是不算‘必考题’的,就是一课余爱好,看不看都随着猴子自己的意。
可架不住猴子自己往枪口上撞啊!
就猴子这样的,写在语文书目录页上的知识都不去读,打不死他都算是蓝礼心底善良!
这一顿打,蓝礼是没什么感觉。
可回过头的猴子,在从自己的语文书里翻到这句话后,则是心里委屈的抓挠着自己的脑袋。
“居然就在这儿放写着?我之前怎么没看到?”
左瞅瞅,右看看。
见没人在看自己,猴子在心里松了口气,默默的把书塞进衣服里。
“与希望一样,值得你用一切去守护的,是心中那一抹永远都不会泯灭的良知,因为那是令你与人生之中永不迷失的路标。
希望,良知。
就这样么?”
嘴上这般的嘀咕着,趁着天还没亮,猴子又迈着他那六亲不认的步伐,去找他狗哥闲聊去了。
一刻钟后。
猴子推开石破天家里那半开的大门,看着依旧躺在青草地上的狗哥,那张英俊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狗哥醒醒,赶快醒醒,你说的那句话我在书里找到了!”
石破天:“......”
“你看看,是不是这句,就是这句说良知和道标的?”
石破天:“......”
“你看看,我对你好吧,你记不住的,我都能帮你找到!”
眼看着猴子一副献宝的摸样,石破天那颗已然冰封的心脏似是跳动了两下。
别误会。
这不是说他被猴子给感动了,而是单纯的被这只蠢货给气的!
“良知?我不是说了么?那东西早就被狗给吃了!”
“啊?这玩意还能被吃?”
“你以为?”
“什么狗,这么厉害?狗哥你跟我说说,我看看能不能找到它,让它把你的良知再给吐出来.....”
石破天:“???”
“你让我试试,我要是不行,不还有师傅呢吗?”
石破天:“......”
“行了,你自己忙自己的去吧,天都快凉了。”
“别啊,你说说。”
“猴子啊.....”
“怎么了狗哥?”
“你啊....”
石破天有心想让猴子长点心,可想了想,又憋了回去,只是拍了拍猴子的肩膀。
良心什么的,那东西还是喂了狗才好。
猴子就眼下这样,没心没肺的活着,不是挺开心的么?
至少比他要强得多。
两人吵闹了一番,见狗哥不想搭理他,猴子把书给石破天留下后,就兴高采烈的跑掉了。
原地。
石破天望着猴子离去的身影,久久未曾说话。
清风拂过书页。
蓝礼留在上面那句话,浮现在石破天的眼中。
可随后,石破天竟是发出一声压抑着愤怒的低吼:
“城主大人,你说的话都对,也真的很有道理。
可我的良知....驱使着我去报仇。
我.....
真的要去做么?”
夜色下,石破天哀嚎的声音,就像是一个沉寂在黑暗中的孤独行者,属于他的那份光明,可能永远都无法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