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不打算将沙发让出来
景继寒从来都是清贵冷漠,从不说废话的人。
他更也很少会有大起大落的情绪,甚至连出口的话也都是有着他的责任与涵养,对她更也从未说过任何扎心伤肺的话,他始终对她都是温隽与让步。
这是第一次,他在时苏心上捅刀子。
时苏有那么一瞬间的慌。
她也确实是忽然就慌了,大概是颈后太疼,又大概是男人的眼神冷的太刺骨,她忽然抬起手用力将他禁锢在自己脖颈后的手拽开,更将人往前一推,自己迅速向后退开了一大步。
男人瞬间因她大力挥开和推开的动作而痛的面色一白,尽管没有痛哼出声,但脸上瞬间失了血色一样白还是让她本欲继续退开的脚步生生的钉在了原地。
“那个……你、你没事吧?”
见他白着脸神色淡漠的看向自己,她赶紧又走回去,伸手想看看他的伤,却因为男人淡漠到极致的眼神而将手停在他肩上半空的位置,没落下。
但也没耽误她看见男人肩背上的伤口处,已经隐隐的渗出些血迹来,虽然不多,只有零星的一点点。
但刚才她确实是慌张之下推的太用力了。
怎么这么容易情绪失控。
怎么会又这么笨手笨脚。
她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时苏赶紧跑去找医药箱,家庭医生来的时候带了些以备不时之需的外伤药和消炎药过来,明明就是一个不算特别大的药箱,可她拿出来在里面不停的翻来找去时,手下还是乱七八遭的乱翻了一通,好不容易稳住了自己的手,找了半天都只是内服的药和温度计玍东西,就是摸不到她现在最需要的东西。
她越翻越急,将所有药都倾倒在桌子上,低头在旁边两手不停的翻找。
去哪儿了?
那么大的两支药明明就在药箱里,怎么就不见了。
想到他肩后的伤,再想到刚才被她毫不留情的那么狠狠的一推,衬衫后渗出的血迹。
她垂着头,忽然抬起手抽了自己一巴掌。
几分钟后,时苏终于找到药,跑出来给景继寒被推扯到渗出血的伤口上药,虽然伤口还没愈合利索,但好在只是推拉的力度,而不是用力的扯开,伤口表面有血迹,但是等她来涂药的时候就已经止住了,只有一些渗了出来透过了衬衫的衣料,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止血和消炎都做了,帮他将伤口上的医用纱布重新贴好,又去找来件其他的衣服给他穿上。
景继寒全程配合,显然是看出来她的心虚羞愧,没有再开口加重她的罪恶感,但那双薄淡的眼色始终落在她脸上,也够她受的了。
换好衣服,时苏这回帮他系衬衫扣子的时候没再系到最上边,从下至上到了他锁骨处,还剩下两颗,她没再继续,免得再发生刚才的情况。
她起身向后退开的同时看了眼时间:“很晚了,我明天五点就要出门赶去片场,你回卧室休息,沙发借我住一晚上。”
男人占着沙发没动,见她已经又累又困到眼尾都泛着红,略抬首,以下巴指向卧室:“你去睡。”
时苏站在原地:“我不睡你卧室,你这里沙发很舒服,我睡沙发。”
男人显然并不打算将沙发让出来。
都已经这么晚了,也没什么继续在这里推来让去的必要。
时苏又看了他一会儿,想了想,转身进了卧室,但是在床边坐了一会儿后,还是无法安心理躺得下去。
不出五分钟,她从柜子里找了条薄毯拿出来,抱着薄毯又去了客厅。
“你有伤,你回卧室去睡,我刚才已经进去尝试过了,就目前这种情况来看,就算你卧室里的床再舒服,我也没法安心睡着,还不如把沙发让给我,我还能踏踏实实好好睡一觉。”她说着指指时间:“距离我五点起床还有三个多小时,我想快点睡觉,不然明天在片场很难熬。”
景继寒看见她抱着条毯子杵在那,脸上写满了坚决,看了她稍顷,总算是起了身。
像是怕他反悔似的,时苏赶紧凑过去一屁.股坐到宽大的沙发上,再又径自躺了下去,给自己盖上毯子。
她自己不知道自己右半边脸已经微微红肿了好一会儿,是被自己那一巴掌抽的。
景继寒不是没看见她那半边脸上的红痕,倒是未置一语,眼见时苏盖着毯子闭着眼睛就要直接睡觉,他转身回了卧室。
时苏今天是真累了,这一整天又是拍戏又是直播又看电影,折腾到这么晚才睡,几乎是在景继寒回卧室后,将客厅里全部的空间全留给她的一分钟后,本以为可能会失眠的她终究还是敌不过困意和疲惫的来袭,迅速被周公占领。
睡梦里隐约感觉右半边的脸上有股微凉的感觉,空气里充斥着清凉的薄荷味儿,时苏舒服的翻了个身,将不小心卷成团的毯子抱在了怀里,还以为是抱住了时绵绵,无意识的低着头用下巴抵在毯子上,还用唇瓣蹭了蹭,像是在亲自己的小宝贝。
怀里卷成团的毯子没被夺走,片刻后,身上又多了一条新的毯子。
凌晨五点,城市还未完全苏醒。
时苏起身去洗漱的时候感觉到脸上残留的薄荷味儿药膏,看见自己的脸上这会儿白白净净的什么痕迹都没有。
她迅速洗漱完毕后,趁着临出门前的十分钟赶紧做了个简易的早餐放到了餐桌上,又在电饭煲里煮在粥,等景继寒休息好了之后起床就能吃。
然后匆匆的下了楼,初九因为已经收到她的消息,车已经停在凯星公馆楼下,但因为太早了,初九在车里等了一会儿,正打着哈欠,就看见时苏上了车。
时苏手里拿了一片刚刚顺便给自己烤好的面包,还没来得及吃,说:“最近让慧嫂多来几次凯星公馆,剧组那边我没法每天抽得开身。”
初九诧异:“那你最近不来这里了吗?”
时苏低头啃着面包,发丝垂过眼尾,挡去眼里的情绪,说道:“嗯,不来了。”
第392章:内部全都和时苏有关
《逆流》票房大卖,在国庆几天的假期里票房超过了十二亿,更在后来继续上映的一个月内,仍有着不斐的成绩。
最终票房超过十九亿,对于国庆档电影来说,已经算是非常超群的数字,并且导演还不是电影界特别有名的导演,这次也因为这部电影一炮而红。
圈内很多人都讲玄学,发现时苏虽然的确是演技好的那一挂,但是经由她接触过的剧或电影,几乎也都红红火火的,就连去年她友情出演过的一部全员新人的单元剧,都跟着沾到了光,口碑也很不错。
只要是时苏接触过的本子,好像就没有扑街的。
经过她这第一部电影的票房大卖,圈内更是信封时苏是锦鲤体质,以致于本来就片约不断的她最近更是收各种电影和剧集邀约收到手软。
一个多月后,江市即将入冬,一场雨过后,气温骤降,紧接着一场雨夹雪,早晨赶去片场时,司机开车都小心翼翼,因为满地薄冰。
《影杀》的拍摄已经过半,最近组里又进来两个新人,是电影里的一些镜头里的配角,但做为圈里没什么演技经验的新人,能被安排到这部电影里做配,也都是家里非常有背景,两个新人进了组之后也没怎么受排挤,光鲜亮丽的程度没比几位主演差到哪去,就算没有房车,但是自己开过来的保姆车和私家车也都相当豪华。
时苏刚到片场就看见里面又吵起来了。
道具组这两个月因为许多道具经常“出问题”而被纠责了几次,碍于靳远山的面子没有将这些人换掉,但是导演和蔡制片明里暗里的点过他们几回,让他们好好配合现场拍摄,不要搞那些幺蛾子。
话是说出去了,但是该怎么做也还是怎么做,尤其那些人拿钱办事,给时苏使过几次绊子之后也懒散惯了,以致于其他演员需要道具的时候他们也习惯草率,好几次道具出问题,演员差点受伤,这次新人差点被道具刮伤了脸,正在场务那边吵闹,要找道具组给个说法。
新人吵吵闹闹的,导演头疼不己,时苏进了房车去换衣服,初九在旁边叨叨着说:“道具组今天算是碰到硬茬儿了,这次不小心得罪的这位,听说是江景如画塞过来的人。”
时苏挑眉:“江景如画?他们什么时候签艺人了?”
“不是他们公司的艺人,好像跟景家有点沾亲带故的关系,才十八岁,三年前就因为追韩国的爱豆跑到韩国去了,居然还顺便在韩国签了公司当了练习生,拿了奖,有些人气,后来大概是跟队友不合,大小姐一个爆脾气,直接解约回国了。”初九边帮时苏整理着衣服的领口边说:“听场务小哥说,这是个小祖宗,据说连景二少拿她都没办法,把人送来之后直接走了,压根儿没打算管她,剧组这边知道她跟景家有点亲戚关系,也不敢得罪,这大小姐昨天刚把Krise给骂哭了,今天就雄赳赳气昂昂的跑去找道具组的麻烦,嘿,可真是精彩。”
“Krise?”
“对,就是上次那个明知道你用B家的粉饼会过敏起红疹,却还是坚持给你用那款粉饼的化妆师,仗着有点背景就在组里欺负新人演员,上次那是时苏姐你懒得跟这种人计较,直接换了个化妆师,没再让她碰过你,最多是让她伤了面子暂时下不来台,可这位大小姐直接把人给骂哭了,让她滚,当时那场面别提有多爽了。”初九嘿嘿笑:“还有道具组那几个,今天估计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时苏轻笑:“年轻真好。”
初九当即嘴角一抽:“这话让你说的,你也才二十六好吗……”
是二十六,但也的确再过几年都要奔三了,她年轻时的那点报复心和冲劲儿,都放在了时云音她们一家身上,后来在娱乐圈里就算是事业还算风生水起,但这种名利场其实最磨人的心性,加上时苏本来也是为了维护绵绵的生活平静,打算再过一两年就转幕后工作,逐渐退出镜头之外,更也就没打算做太多得罪人的事,毕竟在幕后工作需要的不再是颜值和魅力,而是人脉,这其中需要的圆滑处事,才是关键。
江市气温骤降,导致这两天的路况很差,城央大路上午就开始堵车。
“景总,周末的流程我发给您了。”陆昭坐在副驾驶上,透过后视镜看向后看。
景继寒腿上放着手提电脑,前方车流拥堵,车停了有一会儿,他将陆昭发来的流程单看了一遍,吩咐道:“当天的与会人员筛选确认一遍,发给他们一份,尽快和蓝科的人对接。”
“好的。”陆昭看了眼前方的路况后,说:“以目前这个堵车的情况来看,今天特地飞来江市打算到公司见您的那几位合作方估计要很晚才能到。”
景继寒:“今天还有什么安排?”
陆昭沉吟了下之后说了句:“暂时没了,不过……您知道的,楚尚东半个月前出狱了。”
景继寒目光从电脑屏幕上抬起,看向他。
陆昭透过后视镜与他对视:“这半个月,我们的人一直盯着他,这人在监狱里表现突出,又写了那么多申请,以致于那边没有理由再将他强行扣留,他出来之后的这段时间,只回去探视过楚超一次,其他时间大都是在临时出租屋里住下,虽然没去找过时苏的麻烦,但是他可能不太习惯用现在的手机上网,去过几次网吧,在网吧里一泡就是泡上一整天,监控里能看见他屏幕上搜索引擎里的内部全都和时苏有关。”
语气停顿了一下后,陆昭继续道:“目前我已经找司法部那边沟通过,楚尚东出狱后第一时间搜查当年的女学生的近期动态,这件事他们会关注,我们会找准时机把人扣下,如果司法部不出面,我们自己直接解决掉,免留后患。”
景继寒合上电脑。
“解决之前,我见他一面。”
第393章:望尘莫及的距离
网吧里吵闹声四起,烟味儿呛人。
半鬓白发的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咳嗽着走出网吧,正要从口袋里摸根烟出来抽,忽然看见停放在前方的一辆车。
在他走出来后,那辆车车窗落下,驾驶位的陆昭没什么表情的看向他。
楚尚东认得这人,在他出狱当天就曾偶然看见过,当时这人正在与几个管事的说话,好像是有些身份也不怎么好接触的一个人,当时这人在注意到正拿着大包小包准备离开监狱的他时,眼神无端的忽然向他看了过来,尚东那时不认识他,但也能感觉得出来那眼锋是朝自己来的。
这是第二次见到,车只停在对面,又只是一个不冷不热的目光向这一方向看了过来,楚尚东拿着烟的手停顿了许久,忽然转身就要直接走远。
然而五分钟后,他还是上了那辆车。
并被顺利带走。
期间楚尚东在陆昭的车上没有惊慌的大声吵闹,只镇定的问:“你是什么人?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陆昭全程无话,只有刚才把人带上车之前一句冷冰冰的:“跟我走一趟,我家主人要见你。”
主人。
这两个字绝对不是国内正常白道上的称呼,另有深意。
楚尚东进去了那么多年,倒是不知道自己在外边还能有什么纠葛,也不可能有那个本事得罪什么黑白两道上的人,但是这个开车的人实在是凛然的又仿佛根本没将自己看做一个人一样的眼神,也让他十分费解。
目的地是江市繁华地带的一处欧式风情庄园,此时已是傍晚,天气冷了稍许,陆昭在前方带路,楚尚东裹着看起来洗的干净但实际已经穿过许多年的旧大衣跟着向里走,眼神不时的向四周观察环境,确定这里是很有钱的人才会来的地方,心下的犹疑更甚。
直到看见庄园内的高尔夫球场上有三五个人正在打球,还有两人坐在休息处喝茶攀谈,从穿着到周遭的环境来看,不难看出都是本市地位超群的人物。
有钱真好。
反观他自己的处境……
楚尚东充满了防备的心理逐渐垮下去一角。
“景总陪我们来这里会晤,却怎么不去也打上几杆?听你们公司来签合约的高管说,景总上个月身体不太舒服,很少去公司,现在好些了吗?”
“小毛病,在家矫情了几天,倒是借此推了不少应酬。”景继寒坐在休息处,喝了口茶,铁灰色风衣搭在椅背上,坐在原处与人笑谈,看着有几分慵懒,的确像是大病初愈的样子。
陆昭走近:“景总,人带来了。”
楚尚东站在后边,看向那边坐在休息处藤椅上的年轻男子。
这年轻男子是一个怎样的人,只稍一走近,就能感觉得到那人脸上虽然是在笑,但却其实淡漠到了极致。
是久居上位者的气场,与生俱来的,沉默中便已无形与世人拉开了望尘莫及的距离。
景继寒淡瞥了一眼他们的方向,目光落在一脸谨慎的楚尚东脸上。
那眼神看起来像是不冷不热没什么情绪,又像是夹着丝丝的冷,与暗藏着的某种让人难以揣摩的讳莫如深。
“哟,景总这是有人要见啊,那我不打扰了,先去打几杆。”刚一直凑在景继寒身边说话的三十几岁的男人这时笑着拿起一旁的球具走了。
楚尚东的眼神踌躇了一会儿,看看远处的高尔夫球场,最终目光回到那位景总身上。
景继寒起了身,转身向旁边不远处单独的茶水休息间走,陆昭回头示意楚尚东跟上,楚尚东茫然的跟着走了两步,终于还是不太确定的又一次问出了口:“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陆昭在即将走进休息间时才回头意味深长似笑非笑的扫了他一眼:“会给你钱的人。”
休息间里的空间很大,沙发茶几和各种欧式庄园内的精致摆设,的确处处都透着十分有钱的气息。
楚尚东不由的恍惚了一下,当年他做教授也没赚过多少钱,出事之后家破人亡,现在连儿子都进去了,他自己出来之后没有收入来源,只能从以前的工资卡上找出来仅剩的一千多块钱,用来当做这半个多月的生活费和在网吧的费用,现在几乎已经坐吃山空,甚至从早上开始到现在连一碗泡面都没吃上。
景继寒已经坐在了沙发上,随手将那件带有暗银色袖扣的风衣外套搁在一旁,不是没看出楚尚东的窘迫,眼神淡淡落在楚尚东身上,说:“楚尚东?江市舞蹈学院14级教授?”
楚尚东看见沙发旁边的果盘里有不少精致的高端水果,不动声色的舔了舔嘴唇后谨慎的站在原地应了一声:“我是,不知道这位先生你是……?”
景继寒听见他这副道貌岸然挂着一副文人教授嘴脸的语气,面上倒是也没什么变化,漫不经心的笑了笑。
楚尚东在观察他,观察这个举手投足间皆是矜贵清冷从容淡漠的男人究竟是有什么目的,又究竟是个什么样的角色。
因为这个人好像笑了,又好像没笑,周身都透着一种别样的危险与冷意。
直到景继寒吐出一个很淡的字眼:“坐。”
“不敢。”
景继寒敛着清漠的眉眼,也没催他:“怕我?”
楚尚东没说话,但谨慎之感并没有消减,反而更甚,胸膛都因为紧张而起伏。
“楚教授防备心这么重,我们还怎么做交易?”
“什么交易?”
“认识时苏么?”
空气里刹时陷入一阵诡异的静默,楚尚东眼中的防备更甚,差点想要向后退开几步,但又不想太明显,只能僵站在原地。
景继寒此时起身走过来,楚尚东莫名因这男人眉眼间天生的冷感而发怵,但却看见他随手拿出了一张金卡。
“楚教授防备心这么重,景某不卖关子,开门见山。”
“……您请说。”
“时苏这些年混迹娱乐圈,与各方资本都有不浅的渊源,尤其她已经上映和正在拍摄的两部电影,更是给我对家的公司谋获了不少利益。她如今,已成了各资本方在影视行业中的一枚利剑。”
第394章:好像确实是宾利……
景继寒缓声散漫道:“既是利箭,要么为己所用,要么铲除异己,不幸的是,她并没有为我所用,而是成为了旁人的利器,我的眼中钉。”
“什么意思?”
楚尚东仍有戒备。
因为这位景总的话听起来像是有意叫他投诚,可是这男人看上去极端的冷静沉稳,几十年的阅历与这些年在监狱里的观察隐忍,都让他清楚的知道眼前这位年轻人绝对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人物。
尤其这人已经走到自己面前,在自己身侧说话时嗓音明明听着是温柔低沉的,落在他耳里却极有力度兼有着让人脊背发寒的冷感。
楚尚东由于早年开始练舞的缘故,身体发育停滞的太早,身高不过一七五,侧过头想要看清景继寒的时候,眼神还得向上抬一抬。
景继寒看着他,仿佛带着审视和衡量他价值的姿态,出口的声音低低的,淡淡的重复:“你该知道时苏如今在娱乐圈中名利双收,在资本圈中,她成为几方资本争夺的对象。既然她不肯为我所用,当然要随时做好被针对的准备。”
说着,景继寒动作不紧不慢的将手中那张金卡递到楚尚东跟前:“六百万,买你七年前知道的所有内幕消息,包括时苏出国生女的真正原因。”
楚尚东怔住,不敢置信的低头看看那张金色的银行卡。
六百万?
他抬眼:“你是怎么查到我的?”
没得到想要的答案,眼前的男人明显是主导者,他并不会回答自己的问题。
楚尚东又低头看了眼那张卡:“你的人在我出狱时就已经盯上我了?就是因为知道我跟时苏过去有些渊源,所以想找我在中间搞出点内幕新闻来,给她添点黑料,让她身败名裂?”
景继寒勾唇:“所以楚教授,接受这笔交易么?”
这张卡的诱惑太大了。
尤其是对现在的楚尚东来说。
他深呼吸片刻后道:“我怎么确定里面是不是真的有钱?我在明你在暗,如果你拿着我知道的东西去做其他非法的勾当,最后再祸及到我身上,我怎么办?总要有些保障条件。”
景继寒冷笑:“祸不及你身上,想送你进去再关个十年二十年也不是难事,你以为自己有什么资本来跟我谈条件?你刚才跟我讲什么?非法?”
他向后走回几步,包括手中的卡也一并撤离出一定的距离:“从你争取减刑到现在,每一步都在为自己出狱后的生活铺路,你认为时苏是当年的你心中的万恶之源,如果没有对她萌生恶念,也不会后来逐渐无法控制自己更多的恶念,毁了自己的人生。你想出来,你想毁了她,可你顺利出来后,却发现外面的世界已经变了,时代在变化,一切都没当初那么简单,时苏站在镜头前,身边有无数的人陪同,你连近身都没法做到,更不可能像你年轻的儿子那样可以乔装打扮成司机,因为你已经老了,老到连这点能力都没有,只能守在网吧里不停的搜索时苏相关的所有消息,痛恨着,却也无能为力。”
楚尚东忽然咬牙,眼神生恨的瞪向眼前的人:“我在里面的事你也知道?”
“倒也不至于知道多少,最多看过几封楚教授亲手撰写的申请。”
楚尚东面色一白。
他究竟是……什么人……
司法局内部的这些东西都能看得到?
面对这种神通广大又明显有财有势的人物,似乎摆在面前的只有唯一这么一条路。
楚尚东权衡了半晌,想到自己出狱后这些天的穷困潦倒,想到在网上查到的关于时苏的一切,那个小丫头如今光芒万丈,他的确是没什么特别好的办法能靠近到她身边去,尤其自己现在连想要吃顿饱饭都难,出租屋都是跟早年的朋友厚着脸皮借的,哪怕是想做什么,也没那个财力和能力。
如果借助眼前这位景总的手,把时苏拉下水,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楚尚东明白一旦跟资本交手,自己只能沦为金钱的奴隶,可自从他走进这间庄园,直到现在,贫富诧异在他面前愈加放大,哪怕是这休息间里一盘水果,都成了他渴求的存在。
“确定有六百万?”楚尚东迟疑着看向景继寒手中的那张金卡,隐藏在道貌岸然表面之下的人性与贪婪逐渐显于表面。
“信于不信在于你,做与不做,也都在你自己。”景继寒嗓音贯然的清冷,看不出有任何逼迫的意思,言语间始终淡淡,深不可测。
越深不可测,楚尚东越相信这种人在商圈中的恶劣心理,这位景总一定是恨透了时苏那个小丫头的存在,才会想方设法要拿到她的黑料。
楚尚东深呼吸了一口气说:“我这几天查到的关于时苏的所有消息,几乎没什么负面的,只知道她已婚有女儿,但从时间线上来看,她当年刚跑去国外的时候不可能结过婚,当时她那种状态,也不可能投入正常的感情生活。”
“是么?她出国前发生了什么,你在申请里曾提到一句关于时苏的内容,短短一句,却隐含了时苏七年前内心崩溃受创的内幕。”景继寒向他跟前走了两步,目光平静不变,低沉道:“七年前的五月十一号,那天夜里你对她‘行凶未逞’之后,她逃去了滨海路附近?”
这几句的确是楚尚东在写忏悔书的时候简短提到的内容,可见这位景总是真的看过他写的东西。
楚尚东不再挣扎:“是,我手里其实还留有当年那间屋子里的录像,虽然她跳窗跑了,但她当时意识不清的缩在床角的样子也足够引人遐思,真曝光出来对她的影响也不会小,那份录像本来我打算等接触到时苏的时候用来威胁她,如果你想要,得额外加钱。”
说着,楚尚东舔了舔嘴唇,抬起手竖起两根手指:“再……再加……二百万。”
景继寒面上看不出波澜:“可以。”
楚尚东不信他这么轻易就能答应,犹疑着看他:“你还有什么条件?”
景继寒:“把当夜所有你看见的,完完整整叙述给我,她逃到滨海路附近之后,去了哪里?”
楚尚东不明白他问这些干什么,倒是本能的仔细回忆了下,才说:“你还真是问对人了,当时我在追她,所以只有我看见了,时苏跑到路边钻进了一辆车里,我本来是想等她被赶下来,却竟然半天都等到她没下车,后来时家人追到了附近,我就没再等,直接跑了。”
“车?什么车?滨海路药店附近的那辆宾利?”
“好像的确是宾利,黑色的,还挺好看,看着价格也不会便宜……”楚尚东忽然从回忆里拔出来,疑惑的盯向景继寒忽地沉然的双眼:“你怎么知道?!”
空气里骤然陷入一阵让楚尚东倍觉不安的静默。
景继寒面无表情收回金卡,碰都没叫他碰一下:“陆昭,把人带走。”
楚尚东惊诧:“什么意思?你他妈耍我?”
陆昭进门,听见景继寒没什么温度的下一句:“解决干净。”
这四个字……
景继寒自当年从美国回来后就没再说过。
陆昭眼神一厉,颔首:“明白。”
第395章:就算是开进了海里
景继寒:[我约了医生,明天去医院复查。]
时隔一个多月,再次收到景继寒微信的时候,时苏坐在片场化妆间,脸上画着伤痕妆,看起来惨兮兮的。
被故意涂抹的看起来煞白的手指落在手机屏幕上,盯着景继寒的名字,有一会儿没有动作。
那天离开他家后,她就没再回去后,隔了这么久他也没有再联络过她,只是慧嫂偶尔打电话来会说一下景继寒的伤势愈合情况。
慧嫂当初得知景先生居然和时苏还有联系时,蛮惊讶的,得知景继寒居然受了那么重的伤,也急的要命,但是在景继寒的警告下,什么都没回去跟景老爷子说,也就只是每天借着出来买菜的理由特意赶去凯星公馆忙一阵儿,也不太敢多问。
不过慧嫂在电话里和时苏说话的语气倒是一如既往的亲切温和,没有问时苏当年为什么忽然不见了,也没问时苏这两年怎么样,而是尽职尽责的说明景继寒的康复情况,不该说的话一个字都没有多说。
前几天也知道景继寒康复的很不错,时苏也就放心了,那点沉沉的负罪感和压力也减轻了许多。
不过他复查就复查,复查说明的确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了,忽然告诉她做什么?
他这伤毕竟是因为她受的,他要是不提,她可以自欺欺人的当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可现在却没办法回避,细白的带着血痕妆的手指在手机上轻戳,打着字。
时苏:[这么快就可以去复查了,看来恢复的很快,慧嫂照顾的很周到。]
景继寒:[你不陪我去复查?]
时苏:[?]
时苏:[你一个大男人,复查而己,又不是做手术,还要人陪?而且陆昭周河都可以开车,你叫我去做什么?]
景继寒:[时苏女士,做人要有始有终。]
隔着屏幕,只是短短几个字,她都能无声的仿佛听见男人理所当然的说教式的语气。
时苏:[我明天还有不少场次的戏份要拍,哪有那么多时间?]
无论时苏如何表达自己对所谓的“有始有终”的不满,景继寒都没再回复,也不知道是去忙了,还是懒得再跟她玩文字游戏。
俨然一副高高在上的景总的派头,我吩咐你明天来陪我复查你就过来,别废话,别找理由。
连让人拒绝的机会都不给。
时苏下一场戏即将开拍,她将手机放在初九那儿,四十分钟后一场戏拍完回来,拿过后机又看了眼,景继寒仍然没有回复。
她又盯着“有始有终”那四个字,坐在化妆间里用力戳着手机屏幕:[我明天真的要拍戏!]
依然没回复。
她脑海里仿佛被隔空传递来几个冷漠的大字——“你自己看着办。”
额头上更仿佛印刻着几个散发着嘲讽意味儿字——“白眼儿狼。”
时苏径自气的对着微信里那个不再搭理自己的男人龇了龇牙,索性也不再多说,直接将手机扔回到初九手里,转身进里面换装去。
戏拍到晚上,时苏才琢磨着要怎么跟导演请假,一直没想到究竟找个什么样的理由才能说得通。
不能撒谎说要去外地跑通告。
也不能称病。
大家都这么忙,谁也不可能无缘无故给你一天的假,毕竟如果她请假,其他要配合她的工作人员和演员也要被搁置一天。
正纠结着,晨姐刚好从导演那边过来,说:“明天上午要跟你拍对手戏的赵茉莉忽然胃肠感冒,请假了,你明天上午的戏份也跟着暂时往后挪几天,下午再来,正好最近又没休息好,在家多睡一会儿吧。”
没想到是其他演员先请假,时苏眼神一亮:“真的啊?”
见时苏这一脸如释重负的神情,又像只偷了腥的猫儿似的,晨姐瞥瞥她:“怎么?你明天上午有事,正中你下怀了?”
时苏敛了表情,绕过话题轻笑着说:“是有点私事要去处理,明天最晚几点到剧组?”
晨姐从初九手里拿过明天的通告单看了眼:“下午一点半之前。”
刚好来得及。
翌日,凯星公馆。
时苏没上楼,只在负一层的地下停车场等。
直到景继寒的身影自电梯里出来,她才按了一下车笛,示意自己所在的位置。
最近又快入冬,景继寒大概是因为刚从家里出来,又有她特意跑过来车接车送,几乎吹不到什么冷风,他没穿外套,上身是休闲运动款的灰色针织衫,下身也是休闲舒适的长裤,整个人走出电梯向她车的方向走来时,步伐不紧不慢的仿佛有种大病初愈的慵懒,稳定从容,淡漠平静。
男人上了车,坐在副驾驶,时苏看见他坐进来,又以眼神向外边的方向瞄了一眼,看向他的车所停放的位置,然后迟疑着问:“你坐我的车?”
景继寒看她一眼,明明清澈如水的目光,却不知是不是她看错了,总觉得那里边却也是莫名灼人的,无声无息的落在她身上。
“不然呢?”
“……我以为你只是叫我过来开车陪你去医院而己,还以为能感受一下开宾利的感觉。”时苏撇撇嘴。
男人眼中有着薄笑:“你可以开。”
“算了,你自己不觉得坐我这破奥迪太过于纡尊降贵,我也懒得折腾,虽然想开你那辆,但是也开不习惯,万一刮了碰了,我还得赔。”时苏索性直接将车开动。
“喜欢就开,就算是开进了海里,也不需要你赔。”
时苏轻嗤了声:“我开车的技术也没那么差,开进海里?你嘲讽我马路杀手呢?我又不是新手上路!”
她这台小奥迪开了好几年,虽然后来这两年赚的钱也不少,足够换一台更好的车,但她懒得换,主要是因为习惯,而且这样低调出行,在车流中很容易隐蔽,不是很惹眼,也免得有媒体偷偷跟车,所以更是一直没考虑过要换车的事儿。
时苏将车开出凯星公馆地下停车场,转眼想看看景继寒的安全带有没有系上,却在转眼时不小心对上男人的视线。
第396章:被隐藏的孕检记录
景继寒在看她,目光暗的像午夜的海。
平静无澜。
又深不可测。
时苏的眼睛落在他身上,确定他已经扣好了安全带,干脆迅速收回视线,目视前方,驶入凯星公馆对面路上的车流之中。
不知道景继寒今天是抽了什么疯,还是被什么给魇着了,坐车就坐车,坐在她这小破车里一副很享受的样子也就算了,但是一直毫不回避的将眼神落在她身上,在时苏几次侧过眼不明所以的瞪向他时,仍是不闪不躲的在看她。
她专注于开车,在路上的交通安全更需要注意,实在没什么空档时间出来仔细去研究他眼底的深意,但是被看了一路,她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好不容易路过一个红灯路口,时苏停下车才又转过眼,对上男人的视线。
还在看她。
她忽然觉得车里有些闷,自己有些上不来气儿,干脆趁着停车的这几十秒暂时落下了两边的车窗。
被车窗挡住的阳光顷刻间洒落入车内,男人就坐在她旁边,周身都被光芒侵染。
时苏回避他的眼神,咳了咳,目视着前方说:“你要是哪里有什么不舒服,等会儿到了医院记得跟医生说,毕竟当时那个金属钩还是很危险的,而且金属类的东西还容易生锈,虽然当时港市那边的医生说没问题,但我也不知道你最近在家里养伤养的怎么样。”
“嗯。”
他倒是答应的痛快。
可苦了时苏这一路开车时努力忽视他这种存在感的痛苦。
到达医院时,预约过的医生早已经在等着了,之所以直接来医院复查,是这里的医疗环境和检查设备比家庭医生拿到家中的仪器更精准。
景继寒现在伤口已经愈合,行动自如,来医院复查一次也是确保各方面的安全性。
他进里面去检查,时苏站在诊室外边等。
大概是只有她这么一个“病人家属”戴着这么大的墨镜口罩帽子站在走廊里杵着,过于惹眼,吸引了不少来来往往的病人和家属的目光,包括来往的医护人员也忍不住向她的方向打量。
时苏干脆转身面对着诊室门边的墙壁,尽量不让那些人看见她正面。
但身后还是隐约能听见不远处有人在讨论:“是不是明星啊……”
“看身材很好,穿的也不错,脸捂的这么严实,可能真的是明星~”
“要不要去问问?要个签名什么的?”
“你知道是哪个明星吗?万一是个特别能摆谱耍大牌的怎么办?”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明星呢,好想知道是谁啊……”
如果是时苏的粉丝,倒是很轻易能从她的背影就认出来,但如果是其他路人的话,最多只会觉得娱乐圈里的女星个个都高挑身材好,只看着背影,确实也分不清究竟是哪一位。
时苏一直面对着墙壁不动,那些偶尔议论纷纷的家属也没敢过来,毕竟怕万一不是明星,还跑来要签名,那就太尴尬了。
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那些人就走了,时苏松了口气。
大概二十多分钟后,景继寒自诊室里出来,看见时苏站在外面,清俊的眉宇微动:“面壁思过呢?”
时苏一直僵僵的杵在这儿,都站累了,瞥瞥他:“检查完了?医生怎么说?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男人顺手关了身后的诊室门,淡道:“创口恢复的很好。”
时苏猜到了,毕竟刚才看他下车的时候确实行动自如,前些天慧嫂联系她的时候也说过,景继寒前段日子就回公司了,他自己就没把他自己当伤患。
除了刚受伤的第一个星期,当时确实行动不便。
“没事了就好,我下午还得回剧组拍戏,那么大制作的电影不能说请假就请假,今天这都是和我对戏的演员胃肠感冒请假了,我才顺便能抽出一上午的空来。”时苏低头看了眼时间:“我一点半之前就要到剧组,你回公司还是回凯星公馆,我先送你回……”
诊室的门这时忽然打开,医生走出来:“景先生,虽然创口恢复的不错,但是毕竟伤口很深,这一个月的休养仅仅是外部的愈合,接下来的一两个月内最好也不要提重物或是拉扯,最近也先别开车了。”
景继寒淡漠平和:“好。”
时苏转眼看向医生:“还有其他需要注意的吗?”
医生:“景先生的身体素质很不错,虽然当时没有伤到筋骨,但难免也会受些影响,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接下来这一两个月内不要过度扯动,就没什么大事。”
时苏点头:“谢谢医生。”
待到医生又对景继寒客气的点点头,转身回了诊室后,时苏压在心里一个多月的大石总算是随之放下。
两人进电梯准备下楼,电梯下行,忽然在医院三楼停下。
三楼是江市中心医院的妇产科,一名年轻男士扶着即将临盆的妻子走进来。
看见那位妻子圆滚滚的肚子,和疼到煞白的脸色,应该是宫口已经开了,可能是想要顺产所以还在坚持走动,没有马上进产房,她现在一定很疼。
时苏向电梯里边避让了些,免得碰到人家。
“谢谢。”那位年轻男士走进来时看见时苏向后退开的动作,客气的对她道谢。
时苏微笑了一下没说话,她戴着口罩人家也看不见她的微笑,只沉默着又向后退开了一些。
景继寒看见被那位年轻男士扶进来的妻子,目光落在那位妻子疼到发白还渗着汗水的脸上,停留了片刻,虽然只有两三秒,但对于向来很少会专注去看什么人的景继寒来说,已经算久了。
时苏疑惑,景继寒是对人家漂亮的孕妇小姐姐有什么兴趣?
不然怎么明明已经收了视线,又接着又看了挺久。
翌日。
聿景集团周一有例行早会,景继寒走出会议室,回到总裁办时已经十点多。
秦知风那边已是夜里,两个小时前自美国那边发过来的邮件正在电脑屏幕下角闪烁。
秘书正要进来汇报工作,见景总略抬手示意他们先出去,秘书没敢再打扰,拿着会议文件赶紧退出了总裁办。
秦知风发来的邮件里,有十几份时苏在美国几家医院的孕检记录,包括生下时绵绵当天的所有登记在册的文件。
手机里此时也躺着一条秦知风发来的消息:[怪不得时苏那女人回国之后有恃无恐,温柯帮她将美国这几家医院内的所有记录全部保密处理过。原件在温柯手里,也就是你开口,我才着手调查了这事,换做其他人都不可能在温柯那里拿得到这些原件。我把扫描件先发给你,至于原件,等你什么时候来美国再给你。]
景继寒打开邮件,从时苏刚到美国的第一次孕检,到后期的产检,包括生下时绵绵的所有时间线全部串联在了一起。
一直到邮件里最后两张扫描件。
内容是时苏生下时绵绵当天,由她自己亲自签字的手术同意书。
家属栏里空白一片,只有下方她自己签的名字。
从时苏怀孕开始直到生下时绵绵,所有记录里需要家属签字的位置都只有时苏一个人的签字。
怀胎十月,甚至是躺在产房里面临所有未知危险的那一刻,全程是她自己。
家属只有她自己。
景继寒将那些扫描原件反反复复看了许久,缓缓抬手,按了按眉骨。
第397章:时绵绵的眉眼和自己那时……
黑色宾利驶入景家老宅。
立叔站在老爷子卧室窗前,看见景继寒的车回来了,回身走到老爷子的躺椅边低声说:“景先生回来了。”
“嗯?”老爷子正在躺姨上躺着,腿上盖着条薄毯,毯子上放着一本旧相册,半睡半醒的眯着眼睛看了立叔一眼:“谁回来了?”
立叔笑说:“景先生。”
老爷子这回听清了,闭了闭眼睛没再说话。
立叔也没强行叫醒他。
老爷子这八十多岁的年纪,在同龄的老人里算是硬朗健康的,除了这两年腿脚越发不利索之外,倒也没什么毛病。
但最近因为听说老太太从新加坡回来了,这老爷子狠心了十几年,到底也还是经常会触景生情,一会儿发呆,一会儿叹息,也不知道究竟是想孙子还是想媳妇儿。
毕竟当年因为他那点老顽固的臭脾气,和那点老一辈的大男子主义,把老太太气的直接去了新加坡养老,从六十几岁开始离婚到现在,这两位老的,已经十几年,甚至近二十年没见过面,明明都还活的好好的,可就是谁也不联系谁,都当对方已经入土了。
其实近几年,老爷子的脾气算是软化了不少,不像多年前那样动不动就想搞个包办婚姻把景先生和景二少给解决了,毕竟也是拗不过这俩孙子,所以结婚这事儿老爷子也没再强求过。
尤其两年前时苏那事儿,虽说老爷子也没觉得自己有多心狠,只是给景家守个底线罢了。
可这家里如今却是越来越冷清。
这若大的景家,从当初两个儿子一个去了帝都,一个去了英国,再到老太太也远赴国外老死不相往来,再到如今,要不是景先生和景洛舟人还在江市,就算不回来,但总也还能见上一面,这老爷子可真称得上是孤家寡人。
现在谁回来,或者谁没回来,他老人家都麻木了,每天听听曲儿,晒晒太阳,全不当回事儿。
不过自从听说老太太从新加坡回来了,好像是因为老太太娘家祖坟迁徙的事儿,不然也不可能那么大岁数还特意折腾回来,但这次回来了,倒是没着急再回新加坡。
老爷子听说了这事儿之后,表面上冷着说那老婆子居然还没死呢?一副跟老子无关的态度。
可实际上最近都忍不住叫家里佣人把几十年前的相册翻出来,偶尔看看那些老照片,一个人缩在躺椅上把收音机里的戏曲儿都变成了特哀伤的那几首。
景继寒进了门就听见老爷子屋子里那咿咿呀呀的调子,立叔赶紧伸手把老爷子的宝贝收音机给关了。
“景先生。”立叔笑着恭敬的打了声招呼:“二少没跟着一起回来?”
“没回。”景继寒淡淡瞥了眼老爷子那明明醒着却闭着眼睛懒得睁开的模样,倒是也没走过去,只看见他腿上放着的一本老相册。
“二少这两年也是回来的少,八成是在外边又野惯了。”立叔说:“景先生今晚在家里住下吗?我去叫小慧准备晚餐?”
“不用,听说老爷子最近有些糊涂,我回来看看,公司下午有例会,三点之前回去。”
“你他妈才糊涂!”景老爷子忽然就睁开了眼睛,一脸不满的骂道,又啧了声:“听这语气,又是景洛舟那小子跟你瞎说的?我哪儿糊涂了?活到这么大岁数连脑梗都没有,记性好的很,连你两岁时候在家里跑着跑着掉进后园草坑里的事儿都记的清清楚楚!”
说着,老爷子又看了那立在门前的人一眼:“这不逢年不过节的,难得特意回来,你这是怕我一个人孤零零的老死在家里没人看?有跟我置气的本事你倒是别回来!”
“老爷子……”立叔嘴角抽了抽,赶紧要劝劝这老头儿的倔脾气:“您可少说两句……”
景老爷子这硬朗劲儿,气势汹汹的仿佛下一秒就能抡起拐杖跳过来揍人,的确是健康的很,没什么大毛病。
结果景老爷子说话时一个蹬腿,毯子上的相册忽然就掉在了地上。
相册里唯一一张景继寒小时候的照片就在那上面,属于幼年时期漂亮可爱的五官在卧室的灯光下格外清晰。
立叔赶紧要走过来拿起相册,但相册就落在景继寒脚边不远处,被他俯身捡了起来。
见景继寒在的是他自己小时候的照片,立叔走过来也跟着看了眼,笑说:“景先生你小时候就特别有原则,不想做的事没人能勉强你,就连照片都不愿意拍,从小到大拍过的照片就没几张,仅有的几张估计都放在南山别院了,这相册是小慧前些日子翻出来的,倒是没想到居然也有你的照片在,这应该是差不多四岁还是五岁的时候吧,稚气未消,小脸儿也是白白净净圆圆的,特别可爱。”
“可爱个屁,拿来我看看,我怎么没看见有他小时候的照片?”景老爷子抬着下巴一脸不悦的瞄了瞄相册。
立叔瞥了老爷子一眼:“那是您整天只看前边那几页和老太太的合照,根本没翻到后边……”
老爷子当即就虎起了脸:“我那是还没看上几页就睡着了,看什么合照?都快半截入土的老东西,有什么好看的?”
景继寒不动声色的看着自己那时的照片。
他的确从不看这些东西,如果对自己小时候的照片有印象,也不至于这么久没看出来时绵绵的眉眼和自己那时有多像。
立叔不知景继寒在想什么,已经伸手将相册拿了回去,递回到老爷子手里。
景老爷子眯了眯眼睛仔细看了看,再又忽然拿起躺椅边小桌上的老花镜戴上仔细看了看,然后抬起眼看看景继寒,就这样来来回回看了两眼后,嗤了声:“还是小时候好看,长大了整天板着脸。”
立叔在旁边笑言道:“景先生小时候不也不怎么爱笑,那时候也是整天板着脸,二少又特别喜欢在他面前调皮捣蛋,每次都是被景先生拎着扔到您面前来,对弟弟嫌弃的要命。”
第398章:继寒手里拿了什么东西
立叔还在与景老爷子回想当年,景继寒已然出了老爷子的卧室。
慧嫂见景先生回来了,正要问他晚上是否要留在景家吃饭,却只见景先生只是回卧房里取了什么东西就走,看样子应该是不打算留下,也就不好跟过去问。
老爷子这会儿倒是也出了卧室,杵着拐杖下楼见景继寒并不久留,眯着眼睛看看他,问:“在港市受的伤都好了?”
慧嫂怕景先生误会,站在旁边赶紧说:“景先生,不是我说的……”
景老爷子双手都放在拐杖上,皱着眉道:“是姒雪前些日子打了电话回来问问我身体状况,还顺便问问你的伤势,说她只是临时去港市几天,没办法来江市。听她提了这事儿,我才知道你在外边受了伤。出了这么大的事,我竟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你现在这是都好利索了?”
说着,老爷子还特意看了看景继寒的肩,见他行动自如,没什么不妥的地方,想想他刚才进门时也没看出哪里不舒服的样子,估摸是应该全好了。
景继寒没有想就此事多言,语调淡然:“皮外伤,不值一提。”
慧嫂在旁边也一脸无辜的看看景先生,见他没找自己纠责,这才松了口气。
她那些天虽然的确去过凯星公馆,给景先生换过药,也做过几次饭,但大多数的时候景先生都没有找过她,都是时苏或者时苏的助理打电话来交代的,当时景先生没允许她回景家乱说,所以慧嫂就算知道他的伤,也知道时苏小姐和景先生竟然还有联系,但回来之后可是一个字都没敢说。
景先生受伤的事,的确都是姒雪小姐在电话里提的,但是受伤的具体原因,慧嫂也不清楚,也一直没敢问过。
……
老爷子在外边吹了一会儿的风,快入冬了,实在是冷,再回卧室时,看了眼躺椅上的相册,现在打开的那页,还是景继寒小时候照片的那页。
他盯着那照片看了一会儿,忽然眯着眼睛将相册又拿了起来。
立叔见老爷子这副深思的神情,不由的问:“怎么了?”
老爷子对着那照片看了又看之后说:“怎么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
立叔也看了眼那照片,见老爷子这认真思索的模样,不由的笑道:“怎么可能没见过,可是您亲孙子,从小到大都在您面前。”
老爷子白了他一眼,没理立叔这个老东西。
一定是见过。
但时间有点久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可就是感觉这熟悉的眉眼,并不仅仅存在二十几年前的记忆里,应该最近这两年,在哪里也见过。
当时他就有过那种强烈的熟悉感。
仔细回想了半天,也记不起来究竟是哪年,哪个地方见的。
立叔怕老爷子一会儿又开始把情绪钻到这些老照片里,又开始没完没了的听那些哀伤的戏曲儿,赶紧伸手将相册拿开放到了一边去:“您是想出去遛弯儿,还是想睡会儿?”
老爷子还站在那儿出神,立叔无奈,将相册放到了一边。
“继寒刚才走的时候,手里拿了什么东西?”老爷子坐回躺椅上时,忽然问了句。
立叔当时也没看清楚,碰巧慧嫂刚给老爷子做了药膳送进来,闻言看向老爷子,摇了摇头:“……没看清楚。”
万星大厦附近的公立幼儿园。
幼儿园大班的小朋友们现在每天上课的时间会多一些,偶尔也会被老师带出来一起做游戏。
小朋友们在色彩斑斓的操场地面上跑跑跳跳,其中一个小朋友跑的太急,忽然摔倒在地上,虽然不严重,没有破皮,但脸在地上嗑红了,坐在地上呜呜哭。
老师过来哄了半天,还有其他正在疯闹的小朋友们需要看着需要照顾,老师忽然把正在队伍里一起玩闹的时绵绵叫出来,让她帮忙陪摔倒的小朋友在这里歇一会儿。
因为时绵绵现在是幼儿园大班的小班长。
刚才小朋友哭的时候绵绵就想过来了,现在忽然被老师叫去,很是乐意的赶紧跑过去陪摔伤的小朋友在旁边坐下,又是帮忙揉脸又是帮忙呼呼,小大人儿似的哄着说:“好啦不疼啦,不疼啦,你都六岁了,鞋带开了还不会自己系,这次会摔倒,那下次也还是会摔,我教你系鞋带吧~”
摔倒的小朋友也是个女孩子,哭红了的眼睛茫然的看着时绵绵,抽抽搭搭的问:“……唔……怎么系呀?”
时绵绵圆圆的大眼睛笑的弯起来,直接就在她面前蹲下,小手在小朋友运动鞋的鞋带上边绕来绕去,虽然动作也有点生疏,但是做的很标准,不到一分钟就系好了一个鞋带。
“就是这样系,是我妈咪教我的~”时绵绵边说边又指指小朋友的另一个鞋带:“要不要我帮你把那个也系成一样的?”
“好呀!好漂亮!”小朋友不哭了,晃晃自己的小鞋子。
两个小女孩儿坐在幼儿园彩色的操场上,一会儿系鞋带儿,一会儿互相凑到耳边偷偷聊天,一会儿又手拉着手蹦蹦跳跳的跑进队伍里找老师,一会儿又和大家一起玩起了一二三木头人。
四岁的时绵绵古灵精怪活泼好动,六岁的时绵绵长大了一点,古灵精怪与活泼仍在,但又比两年前懂事了许多,小小的稚气未脱的脸上,明明和小朋友们是一样的年纪,却又偏偏藏着一点点老成的样子。
老师特别喜欢绵绵,看得出她是遗传了妈妈的漂亮颜值和开朗性格,但就是不知道这过早的懂事是遗传的谁。
黑色宾利不知何时停在幼儿园操场侧面的空地,也不知停留了多久。
直到时绵绵满头大汗的又从队伍里跑出来,跑回教室里去帮老师拿消毒湿巾出来,要给刚刚又摔倒的其他小朋友擦手。
小大人儿似的时绵绵一边帮小朋友擦手一边扭头问老师各种问题,没多久,小朋友们推推搡搡的又站成了一队,乖乖的往教室方向走。
绵绵站在队伍后边,低头检查地上有没有小朋友们不小心扔掉的垃圾,转过头看见幼儿园外停放的那辆车,好奇的眨了眨眼。
第399章:眼里始终只有你家时苏
剧组从上个月开始就分为AB组拍摄,时苏一直在A组,虽然大家的片场位置有时候相同,几乎都是在同一个地方,只是分为导演和副导演,还有工作人员也分成了两队,主要是为了能将主要镜头和次要镜头同时拍摄,节省拍摄周期。
今天还是时苏第一次见到前些天刚进组的那两个新人,其中一位就是组里的人提到过的,那位被景二少亲自送来的什么亲戚家的妹妹。
具体名字叫什么大家也记不清,去韩国做练习生回来之后就一直把阿米米做为艺名,组里的工作人员有时候喊她阿米,有时候喊大米,有时候也会喊小米,时苏听了几天才意识到他们喊的人是谁。
见到这位阿米米的契机,是这位比景洛舟更要像个二世祖似的小祖宗不知道从哪里雇来个花车,在组里大肆表白魏司南,声称《影杀》杀青之前一定要把魏司南追到手。
眼见着那辆粉红花车上边居然还摆着不少奶茶甜品,甚至还有移动大屏幕,放着魏司南的各种影视剧片段的剪辑,无数的爱心和表白的字眼在屏幕上飘过……
这是一辆内娱许多家粉丝后援会经常会在给自家偶像或者爱豆撑场子的时候雇用的花车。
要不是因为知道是阿米米搞的这东西,时苏差点以为今天魏司南的粉丝跑到剧组来探班。
“这什么情况?”晨姐跟时苏出妆,看见那边花车旁边的盛景,满脸诧异。
时苏也向那边看去,看见阿米米还穿着刚才下戏后的衣服,没去换妆,站在花车旁边给剧组的场务小哥和其他工作人员发放奶茶,还有魏司南后援会的手幅。
初九跟在时苏后边说:“你们不知道呀?那个米什么的居然在韩国的时候就偷偷潜伏在魏司南亚洲后援会里了,居然是他影迷,回国的原因除了是和韩国的公司解约之外,居然是想回国追魏司南……”
时苏当即一脸怜爱的看了初九一眼:“我记得你一直也挺喜欢魏司南的。”
初九气哼哼的扭开头:“我没有,艺人助理不能追星,我一直特别守本份!”
但面上仍然掩饰不住漫漫的酸意,一副自家偶像快要被别人染指了的愤然之色。
回了房车里,初九忍不住絮叨:“那个什么米的,当初去韩国当练习生的时候就是因为跑去追星,也不知道有没有见到她喜欢的韩国爱豆,现在自己好歹也算是个有点名气的爱豆,居然又为了追星要进内娱做演员,还特意托了各种关系跑到咱们组里当女N号,就为了能跟魏司南有点近距离接触,她这是私生吧!就是仗着有钱有势有背景,这就是最大的私生粉!”
晨姐点醒她:“既然是有钱有势有背景,那就只能说是为爱痴狂,她要是真跟景二少有亲戚关系,那魏司南家里就算条件再好,也算是高攀了,不算私生。”
初九听了更是憋屈:“希望魏司南别搭理她。”
晨姐笑:“行了你,人家小姑娘才十八岁,魏司南疯了才会被她追到手,何况他眼里始终只有你家时苏。”
忽然被cue的时苏:“???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是今天才知道我的小助理居然对我同组男演员爱的深沉,你可别害我,万一初九一个不高兴,明天在我保温杯里放点泻药,我一整天都不用拍戏了!”
“那不一样,时苏姐和魏司南的cp我还是嗑的很开心的,但是那个什么大米小米的就不行……”初九一脸坚决。
时苏骤然挑眉看她:“好啊,居然背着我偷偷嗑我的cp。”
初九笑嘻嘻,赶紧把保温杯递给时苏:“喝点温水消消气,没放泻药的~”
时苏:“……”
剧组里今天热闹了一天,时苏下车准备去拍戏时,终于等到了富家女远赴国内追男神的重头戏。
阿米米跑去直接找刚刚下了戏的魏司南去表白,周围不少工作人员凑热闹似的围观。
魏司南看见花车,再又看看这一副粉丝应援似的架势,然后回头看看紧跟在自己身后的十八岁的小丫头,强忍住嘴角的抽搐感,无奈的笑笑,笑意还算客气温和:“抱歉,我对未成年没什么兴趣。”
阿米米亮着眼睛说:“我成年啦,我前几个月回国的时候就已经满十八岁了!”
她边说边忽然掏出身份证:“不信你看我身份证!还有护照,不过护照在车上,我等下可以拿给你!”
魏司南:“……不用了,我相信剧组这部题材也不会忽然用童……星。”
周遭一阵哄笑。
时苏这边忙着要拍戏,没继续围观,直接去了绿幕影棚里。
等她拍完两场重点戏份出来,看见阿米米垮着一张脸坐在她房车外边,初九正在横眉冷目的不知道在对她说什么,阿米米就是站在那儿不走。
时苏刚走近,阿米米眼尖的看见她回来了,直接快步跑了过来:“时苏!”
演艺圈里有个不成文的习惯,新人喊其他入圈较早的演员都要以老师为尊称,但是这位小丫头不仅没叫老师,反而雄赳赳气昂昂的过来喊她。
初九赶紧也跟着过来:“都跟你说了,我们时苏姐刚才在拍戏,这才刚下戏总要回车上休息,你要是没什么重要的事就别……”
“你是不是和魏司南炒cp来着?”阿米米无视初九的话,直盯向时苏。
时苏大概猜出了这小姑娘来找自己茬的目的,说:“我们都是靠拍戏来赚钱的演员而己,平时也不缺话题度,没必要特意炒cp,但不妨碍因为几次合作,而产生的一些cp粉,不过这并不是我们两人的本意。”
阿米米一脸孤疑的上下打量了时苏一会儿,她刚进组没多久,两人的戏份也没什么交集,本来是打算井水不犯河水,但今天被当众拒绝,她总以为肯定和时苏有关系,毕竟现在的cp粉还是能借着双方热度去脑补的。
“既然你没这个想法,那就跟我男神保持距离!”
初九站在旁边不停的翻白眼。
时苏默了默,这是什么大型粉丝互嫌现场。
第400章:谁能想到景继寒也会有……
时苏敷衍着点点头,对十八岁精力充沛的小丫头实在没什么好多说。
阿米米将信将疑的睇着她:“你说到做到,不然我让我二表哥封杀你。”
见时苏没反应,阿米米又自说自话:“你知道我二表哥是谁?”
时苏知道,但不想跟她有过多交涉,只说:“不知道。”
“我都进组好几天了,你居然连我的来历都不清楚?”阿米米挡在时苏面前不肯让她走,眉飞色舞道:“我二表哥是江景如画的老大景洛舟!我大表哥更厉害!也姓景,厉害吧?”
时苏:“……好厉害。”
初九:“…………”
看见时苏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阿米米满足了,点点头:“知道就好,反正你离我男神远点,不然我就让他们封杀你。”
初九忍的嘴角抽搐。
时苏强忍笑意:“行我知道了,小朋友,我可以回车上了吗?”
听见时苏这句,阿米米又看了看她,然后又孤疑的看看她旁边的那个助理:“你们两个为什么要笑?”
“没有,你看错了,我刚拍过两场戏,现在很累,想回去歇会儿,有机会再聊。”时苏说完,迅速进了房车。
初九跟着进车里后,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明显是憋坏了:“幼稚鬼!就这种顶着一头黄毛从韩国回来的小丫头片子,要不是仗着家里有人,李导才不会收她进来还给她安排镜头和台词,让她跑几年龙套就知道世道险恶了。”
时苏勾了勾唇,倒是不以为意:“她是刚回国,对国内圈里的很多事情都不清楚吗?”
“何止不清楚,简直就是一片空白,最多是知道魏司南的一些事情,也知道你们的cp粉,所以对你一直有敌意,但是在韩国每天排练也没那么多时间,估计也没查过你身上的料,对你完全是不清不楚的。”
“怪不得。”
初九猜的没错,阿米米是真不了解时苏的情况。
这小丫头下午忽然又跑过来敲房车的门,像条泥鳅似的直接钻进车里来,抱住时苏的胳膊就叽叽喳喳的说:“我问了组里的好多人,才知道原来你已经结婚而且有女儿了呀!那我把上午的话收回,是我误会你了!我跟你道歉!”
时苏看着忽然缠过来的手,眉心跳了跳:“不用道歉,没有误会就好,大家以后在组里相处,和和气气……”
“但我还是好奇你和我男神平时都是怎么互动的,以后肯定要多跟着你混一混,反正你对他也没兴趣,那我就不找我二表哥了!咱们把话敞开了说,我刚回国还没有什么朋友,你不介意多一个朋友吧?”
时苏:“?”
这位小朋友,你究竟什么脑回路?
上午还是情敌,下午直接就朋友了?
这未免也太……草率了!
“为了表达我的诚意,我告诉你一个秘密,虽然你可能猜得到,但万一你不知道呢~”阿米米凑在时苏耳边说:“你跟我做朋友绝对不亏,肯定不会让你脸上无光哒!我大表哥是景继寒,就是聿景集团那个景继寒,传说中的景家掌权人,人送外号古墓派面瘫脸传人的那位景总!好多人连他的面都见不到!”
时苏:“……”
十八岁这么闹人的吗?
以后时绵绵长大了要是敢这样,时苏第一个打断她的腿。
阿米米抱着时苏的胳膊:“虽然我也一直也没什么机会见到他,从小到大加起来也没见过几次面,但是如果我拜托我妈帮忙找他央求什么事情的话,他也能卖我妈一个面子。所以你看呀,多个朋友多条路,以后在娱乐圈混,我可以罩着你!”
初九在旁边实在忍不住了:“敢问你在这部电影里有几个镜头?你怎么罩她?凭你那加起来都不到五句的台词吗?”
阿米米扭头白了初九一眼,不想搭理她,初九也翻回来一个白眼。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时苏在这两人不停互翻白眼的气氛中挣扎着抱着剧本下了房车。
外边的空气真好!
傍晚的一场戏,需要特效绿幕,又是夜雨戏。
正好在剧本里连贯上当初受刑的情节,又穿上了那身在腿侧方岔口开的很大的旗袍。
时苏在人工雨幕里奔跑了十数回,不是因为雨配合的不够好,就是因为群演上场不及时,再或者是这场戏拍对手戏的演员在雨里睁不开眼睛,说台词的情绪不到位。
这场拍的有些辛苦,直到终于拍好,已时至傍晚。
时苏满头满身都是水,也顾不上现在有多狼狈,特意跑去导演那边去看回放镜头。
忽然旁边有场务小哥神叨叨的压低着声音说:“景总来了。”
时苏听见了,没当回事,以为是景洛舟,毕竟那位也是个总。
另一位场务跟着小声问:“景二少啊?他和导演制片关系挺熟,电影又有他们公司投资,不是经常来吗?有什么奇怪的?”
“不是景二少,是景总,聿景集团的那位……”
空气里刹时一阵安静,包括正在看回放的李导都顷刻转过头:“谁?”
导演先问的是时苏。
因为时苏和他站的近,如果他听错了,那时苏也该是听错了,他这明显是……在找时苏确认自己是不是耳朵出了问题。
时苏默了一下才回头问:“……哪个景总?景继寒?”
“对对对,就是那位!”
李导诧异:“他是陪景二少一起来的?”
“没有,没看见景二少啊,景总好像是自己来的,只有一个助理开车,车上没有其他人,刚才我在外边拿道具进来的时候,看见景总的车直接进片场这边了。”场务小哥边说边指向绿幕影棚外边。
李导很是奇怪,毕竟以景继寒素来的行事风格,他可是从来不涉足娱乐圈这些东西。
平时一些正式的场合想见到他一面都难如登天,上次在开机发布会上能见到,已经是很不容易了,谁能想到景继寒也会有出现在剧组的这么一天。
李导问:“景总有说明来这里的原因吗?他干什么来了?”
“不知道,刚才就匆匆瞥见了一眼我就进来送道具了,这半天也没出去啊……”场务小哥挠挠头,一脸无辜。
第401章:景继寒在跟她说话?
影棚外,蔡制片刚好今天也在。
平日里制片人不用每天都跟着组,不过最近的戏分强度比较大,蔡制片刚好从外地才回来没几天,偶尔来看看,没想到居然能看见景继寒。
要知道那聿景集团涵盖了多少家子公司,收购了多少门类不同的大型企业,这小小的一部电影在聿景集团这种浩瀚商海巨鳄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景继寒上次能替景洛舟来参加《影杀》的开机宴,真已经算是给足了面子,以至于这部电影不仅在演艺圈里备受期待,在投资圈里也很受关注,毕竟开机宴上有这么一位大佬公开现身,真是给足了面子。
可万万没想到,景继寒会出现在片场。
蔡制片已经第一时间迎了出去:“真的是景总?您怎么不提前知会一声就来了?是有什么……要紧事?还是来找什么人?”
周河就在前方,不时的抬起手示意那些想要凑过来的人不必过来打招呼。
景继寒下车后走到这里,全程无话,周遭几米开外依旧是生人勿近的气场,加上周河传递出来的眼色,这剧组里也大都是现场的剧务和道具小哥,没什么人真敢凑上去找景继寒说话。
唯独蔡制片与景继寒算是有过几面之缘,虽然并不熟,但好歹算是能说得上话的。
“在拍戏?”景继寒看了眼里面正有不少人进进出出的绿幕影棚。
在外面只能看见那影棚入口的帘子不时的被掀开,场务人员和演员化妆师拿着各自的工具进进出出。
“对,李导正在里边拍着呢,一般这样需要进入绿幕影棚的戏,都需要后期做CG特效背景,对于镜头的把控十分严格,还要配合特效公司,所以今天这几场戏拍的进度有些慢。”蔡制片笑着走上前去:“怎么?景总有兴趣看看拍戏现场?既然难得来了,不如进去一起看看?”
“我一个人圈外人,没必要给演员压力,不看了。”
蔡制片笑说:“的确,演员们要是被景总亲自在一旁观摩拍戏,还真的会有不小的压力,但是能得景总亲临现场看见拍摄制作,也不失为一种荣幸。”
景继寒站在那里,并不打算跟这制片人有过多客套,不再置一词,已侧眸看向不远处几辆房车的方向。
国内许多剧组都会与一些公司长期租借房车,房车的车型大都没什么差别,在那边停了数辆。
靠右侧的一辆房车门打开,初九手里捧着时苏常用的保温杯还有羽绒服外套走下车,正准备去绿幕影棚,本来没注意到车外的人,直到路过景继寒身边时才忽然脚步顿住,一脸惊诧的看向两步开外挺括高峻的男人。
“景……”
“景总?!”初九倒吸了一口凉气,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视,抬起手捏了一下眼皮才继续仔细看了眼,再次看清,她再度抽了一口凉气。
我的妈啊?!
景总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景继寒认出她是时苏身边的小助理,看见她手里拿着的一堆东西:“影棚里温度很低?”
男人带着久居上位的矜冷优雅,却在问她话的同时,目光落在她手中的东西上。
“啊?”初九睁圆了眼睛。
???!
景总是在跟她说话?
景、景继寒……在跟她说话?!!
初九仿佛瞬间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升华了,杵在那儿又呆了好几秒才下意识说:“啊,那、那个……确实挺冷的,江市最近也快入冬了,除了房车里暖和一点之外,所有拍摄点都很冷,绿幕影棚里更是连阳光都很少能照得进去,比别的地方更冷,而且今天时苏姐还有淋雨的戏,我怕她感冒所以正要拿羽绒服过去给她穿上,顺便还给她准备了温开水。”
初九边说边举了举手中的杯子。
周河在旁边听着忍不住皱了皱眉:“今天这天气确实冷,起码得有零度了,做演员的都这么辛苦?拍起戏来不要命了?这种天气淋雨,不怕落下病根吗?”
初九抿抿唇,小声说:“确实怕着凉落下病根,但是演员都这样,尤其时苏姐对待拍戏的工作特别认真,该吃的苦一点都没少吃,就这还档不住圈里的一些人明里暗里的想黑她,或者在组里安排道具小哥频频失误让她吃苦头呢。”
周河抬起手摸了摸他自己的手背:“啧,今天的体感温度很低啊。”
时苏在绿幕影棚里。
景继寒不发一语,已然转身回了来时的方向。
初九赶紧也跟了上去,虽然能跟景总说得上一两句话实在是让她这个区区小助理兴奋极了,但还是惦记着里面的时苏,匆匆的掀开帘子跑进里面找时苏。
时苏刚才看过回放,前几段已经可以了,但是这一整场戏还没有拍完。
接下来还有两段感情戏。
虽然这部电影女主是她,男主是魏司南,但前期时女主曾在一段失败的感情中饱受折磨,她这场要拍的就是电影开头部分的剧情,在雨中与青梅竹马的前男友终于夸过重洋再次遇见,互相奔赴向对方,拥抱,和在雨中亲吻。
男二袁俊之前和时苏在另一部剧里也有过合作,但当时也只是同组的关系,没拍过多少对手戏,在这部电影里倒是经常会聊几句,关系还不错。
“我今儿是不是赚大发了,时老师即将迎来荧幕初吻吧?”袁俊拿着剧本和时苏对戏。
时苏低头专心看剧本,应了一声:“嗯。”
说起来,还真的是荧幕初吻。
虽然时苏已经入圈好几年了。
但当初她没红的时候拍的都是一些没人抢的小角色,也没感情戏,后来拍了两部仙侠,都火了,一部是女二,打戏过多,没有暧昧吻戏,另一部虽然是女主,但是又恰逢*******对影视剧镜头设限,所以这两年的许多剧本里都把过于暧昧的情节改了,仙侠里的感情戏也是发乎情止乎礼。
而时苏拍过的现代戏,有过单元剧也有过精英大女主的题材,但偏偏就是很巧,始终没有过吻戏,难得的有过一次,但那部剧的导演要求光感镜头感,不需要真亲,只需要找特别唯美的角度借位即可。
《影杀》这部电影倒是难得的和男一男二的感情线都很明朗,爱恨纠葛在剧本背景的时代衬托下更显的起伏很大,整体的感情戏都特别轰轰烈烈。
第402章:景总别见笑
初九刚好这时跑进来,见时苏身上还湿漉漉的,赶紧过去将羽绒服给她披了上。
低头看见时苏手里的剧本:“等会儿要拍的是这场戏啊?”
“你之前陪我看剧本的时候不是一直很期待这场?”
“可是……”
初九转眼看向绿幕外的方向,低下头小声说:“时苏姐,你不知道景总来了吗?”
时苏准备开拍之前,往往都会沉浸在剧情里,方便一会儿直接走戏,只答了一句“知道啊”,便转头与男二袁俊讨论等会儿亲吻的角度,要怎么样才能适合在镜头前展示,要怎样才能带动观众的情绪。
见两人讨论的很专注,初九没好意思再插话。
几分钟后所有人员准备好,时苏和男二袁俊已经到了指定的位置,道具雨也开始准备。
剧情开始,男二当年被棒打鸳鸯远度重洋归来,得知女主一家已经在战乱中失踪,又亲眼看见女主被人强掳上了一辆老爷车,看见女主嘴角的淤青和腿上的伤,知道她过的并不好,不要命的跑去拦车,却被那辆车毫不留情的撞开,伤了腿,一瘸一拐的在雨中狼狈的走,痛心又自责的仰天时哭时笑,悲愤难挡。
女主不知怎么竟逃下了车,带着一身的伤,嘴角甚至新添了一丝血迹,脸颊上有着清晰的五指印,跑了回来。
二人在雨中红着眼睛对望,男二忽然疯了一样冲向女主……
这一段戏因为两人刚才在对戏的时候就很感动,所以一直在剧情里没出来,刚开拍就很顺利,导演没有喊卡,一直在继续。
男二上前一把将女主揽入怀里,说着撕心裂肺又动情的话,恨不得将女主揉进骨子里,紧紧的拥抱。
就在男二克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捧住女主的脸就要亲下来时,绿幕影棚的门帘忽然在这时被周河掀开,景继寒的身影出现在影棚内。
又恰好这时导演对着镜头皱了一下眉:“卡!”
男二袁俊还没吻下去,忽然被喊卡,当场愣了一下,还保持抱着时苏的动作,转眼看向导演。
“想想你的角色当时痛恨这个年代的心情,他因为自己无能为力救她而悲愤的那种感觉,你现在要吻下去,该是渴望又疯狂的,而不是捧住脸像个甜蜜小情侣似的去亲,这感觉完全不对。”李导皱着眉:“痛恨和疯狂,爱到绝望的那种劲儿,再找找感觉试试!”
男二袁俊点点头:“明白了。”
李导正要喊开始,忽然旁边有场务走过来俯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
李导拿着对讲机的手顿了顿,赫然转过眼看向已经不和何时竟已进了绿幕影棚的景继寒。
赶紧已经笑着起身相迎:“景总,刚才就听说您来了,但这边戏还在拍着,本来还想等忙完这一会儿就出去见您,没想到您先进来了,不知景总今天这是来……”
实在是没人猜得到景继寒为什么会来这种地方,李导一时也猜不出个所以然来,也不想说错了话得罪人,这话问了半截也就直接停住。
“无意打扰,随便看看,您请继续。”景继寒对李导投去一个冷淡无温的眼神。
“李导该忙什么就去忙什么,不用这么客气,景总的确只是,随便看看。”周河边说边瞥了眼那边时苏的方向,见景总没有表态,自己当然也不好表什么态出来,笑的像个菩萨。
李导确实不想耽误这场戏,因为两个演员现在的情绪刚好卡在这里,应该立刻拍完,倒是也没注意到太多。
“那景总先坐一坐,等我拍完了下面这场戏再找景总喝茶,正好我们组里前些天有人送来了几包好茶,我这还没舍得开封呢,景总来了,咱一起喝两杯。”李导边说边又拿着对讲机回到摄影机前坐下,恢复工作时的神情,严肃的叫制作组和道具组准备。
时苏不可能没看见那边的情况。
景继寒即便不说话,旁边的场务小哥和其他工作人员也依旧小心翼翼的,又是送水又是送饮料,嘘寒问暖,哪怕根本没接,也还是生怕怠慢,连在旁边来回搬动道具都不敢有太大的动静。
这就是旁人传闻中的聿景集团的掌权者,亚洲商圈影响力第一人。
哪怕他平日里根本不接触这个圈子。
可即使是跨界,也是被所有人尊敬,被所有人努力去巴结的存在。
连带这个小小的凌乱忙碌的绿幕影棚里,仿佛一瞬间都充斥着别样的压力。
这份压力自然而然的也传递到了时苏这边。
但为了把接下来的剧情顺利拍好,她一直尽量不往那边看,听见导演喊准备,当时表情便又进入了角色状态。
初九看见景总进来后,早就躲到一边去了。
雨再次落下,时苏与男二袁俊再次扑着相拥,袁俊死死的搂着时苏的肩。
影棚里的确是很冷,但这会儿感觉像是更冷了。
初九悄悄的瞥了眼景继寒的方向,然后不动声色的搓了搓手臂,脚步都向后挪了几分。
袁俊刚要按导演的要求亲下去,忽然又莫名奇妙的感觉说不出的别扭,但说不上是哪里不太对,只一个分神的功夫,脸上的表情有一秒的出戏,导演当即一脸不快的又高喊了一声:“卡!袁俊你怎么回事?”
“导演对不起,再重来一次吧。”袁俊边跟导演导演,又对时苏道歉的点点头,转身走回原来的位置,同时眼神向导演那边的几位工作人员所站的方向看了一眼,抬手抚了抚自己手背上莫名竖起的汗毛。
“准备开拍!”
“卡!”
“……”
“卡!”
李导头疼。
他发现袁俊刚才只是在又一次NG后到旁边找助理去拿了一瓶水喝,也不知道刚才顺便和助理聊了几句什么,之后再继续拍的这两次,不仅仅是要去亲时苏的时候总卡壳,后来两次连去抱时苏的时候都动作僵硬,仿佛不敢抱,表情里的收敛和谨慎全部在镜头前里被清晰的放大。
李导气的捏紧眉心:“演员先休息,尽快找好感觉,十分钟后继续拍!”
说完后李导起身,瞥见那边疏淡的背影,走过去不太好意思的道:“难得被景总亲自观摩拍摄现场,结果没想到掉链子了哈哈,景总别见笑。”
第403章:时苏不是已婚?
休息十分钟后,继续拍摄。
男二袁俊这会儿比起刚才的NG状态和次数,有过之而无不及。
时苏已经在这场“雨”里跑的快麻木了。
她一个女的,还是荧幕初吻,都已经打算为艺术献身不去考虑那么多了,可袁俊怎么就一副枷锁上身了似的样子,无论如何都亲不下来。
“卡!”
“卡!!”
“卡——!!!”
李导气极,已处在暴躁边缘,强忍住怒摔对讲机的冲动:“袁俊,你要是拍不好戏以后就别来了,这行饭没这么容易吃!当初选角的时候我看你的片段演技还都不错,怎么今天发挥的这么差?”
袁俊朝着导演的方向连连鞠躬致歉:“李导,真的对不起,我今天可能是因为身体不舒服所以情绪连贯不上,我……”
“别找那么多理由,人时苏都已经配合多少次了?姑娘家家的都没你一个大老爷们儿矫情!谁等着你恢复情绪?”
李导忍不住又喷了几句,揉着额头看剧本,想找同一镜头下的其他场次来继续拍,晚些时候再拍这场吻戏。
但是今天在绿幕影棚里的戏份也就是这些,只有吻戏是最后一场。
李导叹气。
忽然注意到眼前有人走过来,抬起眼,见是景总身边的那位面目和善的助理。
“李导。”周河依旧笑的像个怜爱众生的菩萨:“我听说,现在*******要求的很严格,任何影片送审后,过度暧昧激烈的肢体接触,都不会过审,既然这段这么难拍,不如随便借个位,拍个唯美一点就算了,这样还好过审一些,你说呢?”
李导诧异的抬起眼,看看这位景总身边的热心助理:“按原剧本情节,这些镜头都必须拍摄,等到后期剪辑和送审时再酌情删减。”
周河递了根烟给他:“既然早晚都是会被删减的镜头,不如现在直接就删掉算了,这样大家都不为难。”
李导迟疑着接过烟,被周河在嘴边直接点燃时,终于在周河带笑的眼神暗示下仿佛品出了点什么意思来,忽然转过眼看向景继寒那边,但也只是一眼便又迅速收回了视线,没敢再继续打量。
再又转眼见男二袁俊又回到他助理那一侧,交头接耳的不知道是在说什么,但袁俊的眼神却是不时的向景总所在的方向移了过去,也是不敢直接看,但明显是有些心虚。
难道……
李导起身,走到袁俊那边去,袁俊一看见导演来了,赶紧慢是歉意的点头:“李导,实在是对不起……”
“怎么回事?”李导皱着眉低问。
袁俊咽了下唾沫,又看了身旁的助理一眼,才低声说:“抱歉李导,我是真的亲不下去,问题倒是不在时苏老师,她每一次的状态都很好,很能带动我的情绪……只是……”
他顿了顿,忽然将声音压的更低:“我助理以前在某家经常为剧组承办庆功宴开机宴的酒店工作过,我也是刚才知道的,当年《瑶台踪》那部剧的庆功宴上,景总曾亲临现场,还……还对时苏求过婚,虽然当时在场的媒体没人敢拍照片,也没人敢将消息发出去,但是那天在现场的一部分人,大多数都亲眼见过那个场面。我也是刚才知道时苏是景总的人,虽说拍戏只是工作,但现在景总本人就站在这……我实在是没办法……”
李导质疑:“怎么可能,时苏不是已婚?”
袁俊的助理在旁边小声说:“我也不清楚,但我发誓,真的亲眼看见过景总求婚时苏的场面,当年的消息都被压下来了,但您如果在圈内打听到《瑶台踪》的一些参宴人员,打听这件事,他们肯定也有印象,只是因为事关景总,大家不敢乱传而己。”
李导当场沉默了。
几分钟后,李导回到自己的机器前,检查了一下之前的镜头,考虑了一下剧情的连贯,包括刚才周河所提醒过的被审核时的删减问题,回头叫人给编剧打了个电话,几番交涉下来,最终决定将这场的确是稍显激烈的吻戏改为悲情式的光晕借位吻。
虽然身为导演,大都不喜欢借位,但此刻他忽然觉得头上飘着人有旦夕祸福几个大字……
保命要紧。
绿幕中的雨景戏终于全部拍摄完毕,工作人员陆陆续续拿着各种机器和道具出来。
李导与景继寒边向外走边聊,还顺便仿佛不经意的回头交代:“这天气太冷,时苏刚才淋了那么久的雨,让她在里面穿好外套再出来,可别着凉。”
说完后,李导又转回脸来继续笑吟吟的与景继寒说了几句其他关于电影资方那边的事。
忽然,一个身影从旁边雀跃的跑了过来,一把抓住景继寒的手臂:“大表哥!”
李导都跟着被吓了一跳,猛地转过眼看见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的阿米米。
景继寒亦是瞥了眼手臂上忽然多出来的那只手,同时目光似带有陌生与审视般看着她的一头黄毛:“你哪位?”
“我是周小米呀……”阿米米想要凑到他耳边去说自己的原名,但男人沉着脸,眼中有着明显的疏离感,又不敢凑过去,只能小声说:“你忘啦,我从韩国公司解约回来的事,还是我妈找你帮忙跟韩国那边的经纪公司打了一声招呼,不然我哪能这么快就顺利回国~”
毕竟那可是韩国最大的娱乐公司,没有手段强硬的人开口,根本不可能解决的那么顺利。
说着,阿米米又想凑上前去说话,景继寒冷漠的以眼神警告她将放在他手臂上的手拿开。
阿米米赶紧收回手,又一脸拘谨的向后退了一步,乖乖的不敢再靠近。
李导刚好要去给其他演员讲戏,笑道:“那景总您先跟小米叙个旧,我去忙一会儿。”
见李导走了,阿米米赶紧转过眼看向眼前冷漠的完全没有半点亲近感的男人:“就不能给我点面子?我好歹是你爷爷的妹妹的女儿的女儿,算个有点血缘关系的妹妹,比景夫人收的那个什么养女亲多了!就算好些年没见面,可你知道我来剧组拍戏,居然抽时间特地来看我,我真的好看感动啊——”
第404章:忽然上我车里来干什么?
阿米米凑在景继寒跟前啰嗦了一大堆有的没的。
周河在旁边听了几句,眼皮都快抽到痉.挛。
时苏这时从绿幕影棚里裹着一件大大的羽绒服出来,现在江市刚入冬,还没到穿羽绒服的天气,但她今天淋了太久的雨情况特殊,这会儿也是全场穿的最厚的,羽绒服的帽子也都罩在脑袋上,一路用力抱紧自己,低着头就要直接往房车的方向跑。
“哎,时苏~”阿米米对时苏用力的挥了挥手。
时苏扭头看见阿米米,再看见景继寒,不着痕迹的客气的点了一下头,继续向房车冲。
她要冷死了,要马上回房车里换衣服!
“那位是时苏,我们组的女主演。”阿米米一脸跟时苏特别熟似的介绍:“你一定猜不到,时苏居然有个女儿哎,一个特别可爱漂亮的女儿!看不出来吧!”
景继寒终于难得的多看她一眼:“你见过?”
“呃……没有,猜的。”阿米米笑嘿嘿。
男人目光落在房车方向,时苏已经哆哆嗦嗦的跑了进去,初九跟在后边关了门。
景继寒没收回视线,嗓音低沉淡淡:“确实漂亮可爱。”
阿米米:“?”
阿米米:“我和时苏是剧组同事,我都没见过,难道你见过?”
经纪人四处找了阿米米半天,终于找到人,赶紧过来将人扯走:“小祖宗,快去换妆,等会儿有你的戏——!”
国内大型房车里的单独洗手间,一般都有备用的冲澡设施,虽然没有在家中固定的那种方便,但是冷热水温度适中,用来紧急冲个澡还是可以的,虽然麻烦了点。
时苏在房车里花了十几分钟时间,才用热水澡把自己洗的暖和了过来,换了件宽松舒适的衣服披散着半湿的头发走出来,长长的呼了一口气,感觉像是活过来了似的。
“演员拍戏最大的辛苦,无外乎就是夏天艳阳之下穿棉袄,冬天穿短袖还得拍淋雨的戏。”晨姐见时苏洗过澡之后脸上红扑扑的,应该是暖和了过来,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这么湿?还没擦?”
“嗯,里面只有一条毛巾。”
时苏边说边转身又拿来一条干毛巾放在头上,胡乱的擦了擦,然后吸了吸冻的有些发堵的鼻子,在车里的沙发坐下。
“我刚才听初九说,景总来了?”
上次在港市发生的事,晨姐已经了解了个大概,之前对时苏和景继寒之间的猜测一下子就坐实了,不过当时在港市也是事出紧急,情况也不允许八卦,所以晨姐只是心里有数,没有再多问。
本来这个话题平日里大家工作忙,是可以避开的,但今天显然是没能避得开。
“可能是来看阿米米,那小丫头不是跟景家有点关系么?”时苏随手将剧本拿过来,等会儿她还有一场戏,拍完之后估计天也快黑了。
这场戏倒是不用那么折腾,换个淡妆就好,不需要再做其他特效妆那么耗费时间。
见时苏在看剧本,晨姐也就没再多问,免得打扰她背台词。
不过时苏的头发还湿漉漉的,就这么散在身上,衣服都被打湿了。
初九这会儿没回房车,被她给叫出去忙其他事情,时苏只要一看上剧本就顾不上自己和周遭,衣服被头发打湿了都没感觉。
晨姐过去拿起时苏头上的毛巾帮她擦了擦,再低头见时苏正拿起笔给她接下来要参演的那些剧情和台词里做标注。
刚擦了几下,房车的门开了。
晨姐以为是初九,回头向敞开的门方向扫了一眼——
时苏耳边是车门开了又关的声音,她在剧本上一直做着标注,娟秀好看的字体整整齐齐的在那些段落旁边,一边写一边感觉晨姐在帮自己擦拭头发时的力道特别舒服,享受着谓叹了一声,继续在剧本上奋笔疾书。
直到有一个情节里女主的台词好像不太符合这个角色的性格设定,时苏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在旁边写下另一句意思差不多的话,但是看起来就顺眼多了。
她径自低头叨咕着:“每一次拍戏我都忍不住想要帮编剧改台词,虽然改的不多,但是不是说明我也有做编剧的潜质?”
时苏边说边又继续翻到下一页去看:“再这样在剧组里熬下去,我怕自己不到三十岁就要变成老寒腿,倒也不是吃不了这个苦,可我一心想做幕后,无论是培养艺人还是做幕后,再或者是做做编剧,反正也还是身处这个行业,之前我还一直没敢跟你说,晨姐,最近君姐看上了几个新人,正准备签进来,明年直接给你带吧,我逐渐退居幕后算了。”
“是个不错的决定。”身后的人开了口,手上擦拭的力道缓重不变。
时苏手里的笔差点飞出去,一把拽过头上的毛巾,转过眼看向身后的景继寒。
“你什么时候……”她语气一顿,想起刚才好像听见车门开过的声音。
时苏赶紧合上手中的剧本,站起身:“我刚还以为是晨姐在帮我擦头发。”
这房车虽然算是很大了,但景继寒实在是过于挺拔高颀,时苏刚才洗过澡后就这么穿着拖鞋出来,现在站起来也仍然还是跟他差了一头的距离,感觉房车上面的灯光都要被他的身影遮住。
景继寒拿回她手中攥着的毛巾再次覆到了她头上,因为这一动作,冷白流畅的手臂线条都露出了一小截,手在她头上微扣,没让她乱动:“想去幕后趁早转,这种天气淋了几个小时的雨,洗再多热水澡喝再多红糖姜茶也没用。”
时苏转身去找吹风机,说:“我自己有数,剧组人多口杂,景总您这身份尊贵万众瞩目的,忽然上我车里来干什么?”
景继寒嗓音一贯的淡然:“来慰问慰问你的老寒腿。”
时苏还没来得及听出男人淡然腔调下的疾风骤雨,房车的门忽然被敲了两声。
晨姐和初九都没在,司机在外边问了两句后便打开了门。
时苏拿着吹风机扭头向外看,只见男二袁俊手里正端着一大壶刚煮好的暖身花茶,一脸诚恳致歉似的表情正要走进来:“时苏老师,今天真的是太对不起了,我那几场戏没发挥好,害得你淋了那么久……”
话没说完,袁俊脚步赫然僵住,一脸见鬼了似的表情看向时苏旁边的男人——
第405章:古墓派面瘫脸十级学者
手里的花茶忽然就不香了。
男二袁俊一脚已经踏上了车门,现在收回去倒是显的过于刻意又尴尬,于是杵在门前僵了几秒后赶紧换上尽量看起来不那么拘谨的表情,忽然收回了脚,没再上去,转身对旁边的司机说:“时苏老师看来是还没换妆,车我就不上了,麻烦帮忙将这壶花茶拿给她。”
说着又转过头来:“毕竟这天气实在太冷,害时苏老师多淋了那么久的冷水,我真的是很抱歉。”
“没事,大家都是为了把戏拍好而己,袁老师呆会儿还有别的戏吗?”
“我今天没有了,时苏老师你呢?”
“我还有一场,拍完就可以回家,那明天见,明天都加油。”时苏边说还边握拳做了个给他加油打气的姿势,主要是看出他这会儿的拘谨,未免以后同组尴尬,时苏也只能尽量调节一下气氛。
袁俊其实是真的很吃时苏这一挂的,无论是颜值还是性格,又真实又通透可爱,却又比那些刚入圈的新人要沉稳成熟,只可惜佳人难得,无论她究竟是已婚,还是和景总之间有什么……反正跟他是肯定不可能有什么关系……
袁俊也不敢向车里频频多看,毕竟时苏旁边那位尽管未置一语,存在感也够强的了。
“加油,我先走了。”袁俊说完,赶紧撤离现场。
司机本来想趁着下车的时间抽根烟,这烟还没来得及点上就接过了花茶,把茶拿进去后虽然看见了时苏旁边的那位先生,但司机不认识,送进去之后也就客气的点头,直接下了车。
时苏用手摸了一下花茶的玻璃壶,里面还是烫的。
她转身在房车中的柜子里翻出两个小杯子,先给自己倒了一杯打算放那晾一晾,然后要倒第二杯的时候动作顿了一下,抬眼看向身旁那位存在感确实不低的男人:“要不要也喝一杯?”
说着她低头闻了闻,打趣道:“茶里边儿放了姜丝,专治老寒腿。”
景继寒对她破茶没兴趣,但她现在确实应该多喝些这类东西,忍着碍眼的劲儿放任没管,拿过她刚刚放下的吹风机过来:“你自己喝,坐下别动。”
时苏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按着肩坐回到了腿边的沙发上,头上热风呼呼吹来,她赶紧要起身:“我自己吹——”
“坐好。”景继寒的手落在她肩上,明明力道并没有很重,却偏偏让她没办法顺利起身,清冷的声音就在她头顶上方:“车门打开有冷风灌进来,先吹干。”
时苏还是想起身,努力的挣了下,扭过头直面对向吹风机:“我知道我知道,让我自己来!”
结果肩膀被他一板,再次轻而易举的被背过了身去,按回沙发上。
时苏坐在沙发上起不来,脑袋偏了偏,眼神忽然间就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好了。
男人修长有力的手指在她半是潮湿半是柔软的发间穿梭,时苏因为经常拍戏的关系,从来没有染过头发,全都披散下来,长度刚好及腰。
其实头发这么长她也嫌麻烦,几次都想剪到齐肩那么短,但之前在古装剧组戴假发的沉重感给她戴出阴影来了,所以宁愿自己留长头发,这样拍戏的时候做造型也方便,不需要再戴那么厚重的假发。
时苏头发虽然长,但发丝柔软又细,吹干的很快,风声停下后她不着痕迹的赶紧从男人跟前挪开,凑到前边去捧起杯子喝了口花茶。
“味道真不错,刚咽下去就感觉从喉咙里一直到胃里都暖了过来。”时苏又喝了一口,咽下去之后指指另一杯她刚刚顺便已经倒过的花茶:“景总真的不喝一杯?”
景继寒看了眼她手中的杯子,沉寂了几秒后道:“你既然很诚心,尝一口倒也不是不可以。”
见他是在看她刚喝过的杯子,时苏赶紧抱着杯子往旁边躲了躲。
“你爱喝不喝!”她抱着杯子躲的老远,边小口的继续喝,边不时的向杯子里吹了吹,喝上两口后一脸舒服的眯着眼睛叹息。
暖和!舒坦!
喝完半杯后,时苏忽然扭过头看向景继寒。
然后又转回头来,背对着男人,一边喝花茶一边疑惑的挑起眼尾。
为什么要一直看她?
披头散发的有什么好看的?
她脸上有东西?
都快被盯出窟窿来了。
时苏还顺便凑到前边去换衣镜前偷偷向里瞟了眼,没看见脸上有什么东西啊……
前两天陪他去医院复查时好像也是这样。
所以景继寒最近几天是什么情况?
古墓派面瘫脸十级学者这是大冬天的忽然发瘟?
当天最后一场戏拍完,已经是六点多,刚入冬的江市现在白昼渐短,这会儿天色也已经暗了不少。
时苏卸妆换了衣服出了房车,因为今天来的时候是工作室的车去接的她,自己没开车,晨姐刚才临时有个新广告的资方要先替她见一面,已经先开车走了。
初九提前给工作室打了电话叫车来接,结果时苏都已经卸妆下车了,工作室的车居然还没到。
“那还能赶得过来吗?”
“要那么久啊?”
“现在这时间是市区下班高峰,再派车出来那得几点才能到……”
初九正在给工作室打电话,说了几句后忽然放下手机:“小陈的车在半路抛锚了,刚叫了拖车过去,一时半会儿不能修上,赶不过来,现在再临时派其他车过来接咱们,这市里的路上正堵的呢,刚才我看手机地图上显示的路段都是红色拥堵状态,估计也不能那么快过来,要不咱搭个同组谁的车回去吧,片场这边太偏了,到了市区之后咱们再打车回去?”
时苏没什么异议,工作室的车一般都随叫随到,正常情况下都能提前赶到片场,但临时出了状况又加上堵车的情况也确实是不可抗力。
初九向旁边瞄了几眼,时苏今天是组里最后一个拍完戏的演员,其他演员的戏份结束后早已经坐自己的车走了。
现在剩下的一些工作人员和几位群演,虽然有车,但显然关系不是特别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