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出事了
自从寒病好了以后，李福月睡觉都香了不少，每天早上起床总是要用意志力和寒冬相抗衡，这是这两天到底是和寻常日子不同，天刚蒙蒙亮，李福月便揉巴揉巴眼睛，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便察觉枕头边放着个红艳艳的事物，她顺手给摸了过来。
还挺沉的，原来是一个用红纸封好的纸袋子，也就是这个时代的红包。
李福月像是打了鸡血似的翻身起来。
果然人不管是多少岁，收到红包总是会让人心情舒畅的。
李福月迫不及待地打开纸袋子，里头放着十五个铜板，算是不少了。平日里吃用都是一家子一起，所以也用不着她去买东西，自然也就没有零花钱的说法，这还是她第一次从长辈手里拿到钱呢。
不过就算是用脚丫子想，也知道这钱不会是刘氏宋氏一流给的，应该是自家老爹吧？
其实这些日子因着她吃药看病，也花了不少钱了，李树跛脚，在李家本就更为辛苦几分，难得他还省出了压岁钱来，李福月心口微酸。
既然已经醒了，李福月便换上衣裳起床。
天色才是鸦青色，李家的大人和年岁大的孩子都已经忙活开了，只是他们准备的却不是为了新年，而是为了迎接明日来的主人家。李福月虽然身量小，但到底思想成熟，便跟在几个姐姐旁边帮忙，也是出了一份力。
到了天色大亮，阳光铺满李家院子，白雪消融的时候，李家人才结束了忙碌，围坐在桌前吃早饭。
吃的是香菇细米粥，就着油条包子馒头。当然刘氏等人还又煮了长寿面，每人分食，经过辛劳之后，每个人都吃得很香。
“大体上总算都准备妥当了，等中午下午也能松活不少。”刘氏吃着面，望着院子外头的雪，“就是这雪怕是今天是消不干净了，就算消完了也水淋淋的，明天还得早点起来扫一道，再撒点土给填一遭。”
宋氏便跟着附和：“也不算是些什么麻烦事儿，明早上咱几个妇道人家帮着弄菜，就让男人们带着孩子把地弄一遍，院子外头也该再清扫一下。”
大人们寥寥数语地谈着，小孩儿们都是一心飞到院外头，想和小伙伴玩去了。只是大年初一不比往常，大人们还没下桌，小孩儿们也不大敢提出要走。
再说了，还有个让他们很期待的环节呢。
果然，到两桌人都吃好饭后，李老汉吩咐李茂才：“茂才，去把我屋子里头放柜子上的东西给拿出来！”
李茂才依言去了，不一会儿就捧着个铺了红布的托盘进来。
“一个娃娃拿一个，都有。”
李家的众小孩都是喜咧咧地向李老汉拜年，说了好多吉利话，最后一人拿着一个红包就出门去了。
而留下来收拾饭菜残局的大人们心里可就没那么纯粹了。
要知道李老汉往年给红包都是私下给的，谁多谁厚都是有分寸看得到的。结果今年却是平平整整地放在一个盘子里，让孩子们自己去拿，先不说红包里头是不是份额一样的，就是各房拿的红包的个数也是不平均了。
大房有李茂才李玫瑰两兄妹，三房是李蔷薇李茂江两姐弟，而二房却是李芽月等三姐妹，明显是二房更占优势！
这让占惯了二房便宜的宋氏和刘氏心里忍不住犯嘀咕。
待这两妯娌在灶房洗碗的时候，宋氏见四下无人，忍不住就跟刘氏抱怨：“今年爹到底是怎么想的，对那三个丫头也太偏心了吧，说到底也只是丫头而已，还让她们占了上风，压了咱们一筹，来年岂不是让她们更得意？”
刘氏心里自然也是不满意的，但却没有宋氏这么严重，毕竟今年总的算起来，她家茂才入了学，占了家里支出大头的其实是大房，宋氏难保在她背后也是这样嘀咕的。
再说了，宋氏是个小心眼没见识的，刘氏冷笑一声：“给多少那是老爷子的心意，都是孙辈的，一人一个怎么就偏心了？还有，什么叫做说到底只是丫头？你自己没生丫头？先把蔷薇的压岁钱拿出来再来说这些屁话吧，眼睛大肚皮小的！”
宋氏被这一发抢白，怼得哑口无言，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红的，最终碗刚洗完，就狠狠一跺脚，直接往自个儿屋子走，没再跟刘氏说什么客套话。
刘氏仍觉得说得不得劲儿，冲着宋氏背影说：“平日里不是脾气好的没边了吗，怎么这下还学着小孩冲气了？我难不成还得捧着你！”
两妯娌不欢而散，刘氏向来是不会去照顾宋氏情绪的，平日里只有宋氏来捧着她，哪有反过来的道理，因此她收拾好灶房后，就回屋换了身衣裳，还去将李玫瑰叫了回来，说：“走，咱去你舅舅家串门子。”
李玫瑰本来还和自己的小姐妹们玩得高兴，这会儿还真不大愿意走，便说：“明天不是有人要来吗？怎么这会儿还要去外租家？”
“可不就是因为明天洛家要来人，所以才要这会儿去吗，谁知道洛大小姐想在这边待上多久。快些去换了衣裳，咱早去早回，回来还得帮着家里头弄饭呢。”
按理说，初二是出嫁的姑娘回娘家的日子，像刘氏这样和娘家亲近的来说，更是时时走动的，往年初二都是准时去的，若是没有洛家小姐这档子事，她这会儿就已经在准备要带些什么东西回娘家了。
李玫瑰听了，这才有点不甘愿地回屋子里换了身更漂亮的衣裳，跟着自家亲娘出了门。
到了晌午时分，到村子里闲逛的小孩儿们回来了，去将林地那边的房子收拾出来的李老汉一行人也回来了，结果远远看着，自家院子还在冒着炊烟，显然饭还在做。
李老汉一进门就囔囔着：“怎么回事，又跑哪里去了，怎么这会儿才在烧饭？”
灶房里这会儿只有郑氏和宋氏两婆媳，宋氏还在因为早上的口角，心里记恨着刘氏呢，便道：“家里头就我和婆婆两个人忙活，当然就误了时辰了，大嫂这会儿恐怕还在回来的路上呢。”
李老汉就皱眉：“她去哪儿晃悠了？”
宋氏添油加醋：“还能上哪里了，大嫂和那边家里关系那般的好，自然是回娘家去了，还把玫瑰也一并带着过去了，都去了大半日了，按理说要是赶在午饭前回来，早就该到了，难不成是留在亲家公那里吃饭了？还是大年初一的，大嫂还真是想着一出是一出。”
李老汉这会儿本就饿了，大年初一还得饿肚子，心里早已是窝了一肚子火，正要发作，就听见院子外头有人在叫喊。
“李叔！快去看看吧，你家大儿媳妇和孙女都出事了！牛车在转弯的山口那儿的山沟子里翻了，刘大妹子都栽到山沟里头去了！”
众人都狠狠一惊，那里的山沟可不浅啊！
第47章菩萨心
“爹，我先去看看是个什么情况吧，兴许只是传的厉害，没什么要紧事呢，你们先准备吃饭，茂才，你跟我走！”
李山原本见自家老爹在生自己媳妇儿的气，便直觉的拿起扫帚说去将门前的残雪再清扫清扫，而这会儿惊闻噩耗，哪里还顾得上这些，忙将手里拿着的扫帚一放，带着儿子匆匆忙忙地往外走。
李福月本来下意识地想着跟上去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但料想这会儿李山父子心慌气短，哪里有应付她的力气，自己跟去恐怕还要因为脚程们拖累了他们的速度，因此就歇了心思。
剩下一家人，哪里还有什么吃饭的心思，不管是真担心还是假在意，这时候要是还能若无其事的吃饭，传出去岂不是要被人指着骂冷血？
宋氏和郑氏还装模作样地从灶房跑出来，假作担心的问了几句情况。
而李老汉早就跟之前报信的人谈上了，李福月跟在李老汉身边偷听。
“那山头前的弯道本就窄，昨晚上又下了那么久的雪水，今早出过太阳之后，雪倒是化了不少，可惜就是没化干净，路上还有不少积水，那老牛过来，蹄子一打滑，整个牛车就顺着陡坡下去了。”
“车里头的人东栽西歪的，刘大妹子两母女就在牛车边上，老牛这么一翻，她们就跟着被甩出来了，我过来传消息时，就看到刘家妹子栽进了山沟子，玫瑰那孩子倒是没看到摔哪儿了。”
李老汉对着那传信的人就是一番感谢。
听过始末之后，就更是吃不下饭了，在打滑的牛车里尚且磕磕碰碰得受点伤，更不用说是被直接甩下山沟里头，那山沟可深着呢！运气好也得是个伤筋动骨。
看来待会儿李山一时半会儿是带不回人来了，少不得要去镇上的医馆里瞧瞧，若只是亏点汤药钱都算好事，怕就怕......
这半个月来，自家怎么就和汤药离不开了呢！
李老汉指挥着：“先别上桌吃饭了，一人拿一个馒头对付着，老婆子，去捡几两钱来，今天只怕是少不了要到镇上打个照面，芽丫和苗丫，去把柴房里头那副竹编的木架子取出来抖抖灰，宋氏......宋氏的脚程快，就快些个去吱刘家人一声。”
好在李老汉思路清晰，宋氏匆匆地上路了，而李福月则是跟着两个姐姐，将那个形似担架的东西去了灰后，同李老汉往刘氏出事的山口走。
一路上居然还遇到不少一起去看热闹的。
大年初一就遇上这种事，难免被人谈论说道，的确是稀奇少有的，再加上李家还有个被认为是小祸星的李福月，很轻易地就被不怀好意的人往晦气这方面引。
“李叔，您说说，怎么大过年的就遇上这种倒霉事了呢，我都替刘大妹子可怜啊！”
说话的人是村里的妇人张氏，有个独女和李苗月差不多的年纪，因为性子不和，和李苗月一向关系不好，而这张氏，还当是李家姐妹看不起她家女儿，所以一直不喜李家三姐妹，一逮着机会，总要编排几句。
李老汉却是没说话，但从脸上的表情看来，是听进去了几分。
此前他对二房另眼相看，是因为迟来的老父心肠，觉得愧对了李树这个没怎么受到关注的二儿子，但更多的还是觉得李福月是贵人命格，能带着李家飞黄腾达的缘故。
但是大年初一家里就有人出了大事，这福丫到底是福星还是祸星啊......
李福月瞅着李老汉的脸色，心中冷嗤一声，她此前就注意到李老汉对她的态度和穿越前有所不同，要更为重视，只是一直不知道是个什么缘故，没想到在这里找到原因了，难不成是觉得她以后有出息，这会儿又嫌她晦气了？
虽然细节上有偏差，但大体上也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张氏还在添油加醋：“李叔，要我说福丫这孩子......多多少少是有点不亲人的，这回刘大妹子遇到大难，我看啊还是把福丫送到你家亲戚家里住几天，说不准刘大妹子就啥事没有了呢。”
这就是在明着骂李福月是祸害了！
“张家婶婶我听着还真是怪不讲理的，这不是话里话外挤兑我家福宝吗？”
李芽月让李苗月拿好担架，自己却是把李福月给抱起来了，这孩子生来就羸弱，今年实岁也该有六岁了，却还是轻的不像样。
李芽月越发的恼恨张氏先前的话，嘴里丝毫不留情：“婶婶也只是个来看热闹的，怎么还做出一副比我们自家人还紧张的模样来了，婶婶当真有那么关心我家伯娘？前半年你们不还在村口大吵了一顿吗，当时婶婶凶得只差没把八代祖宗都翻出来骂了，怎么这会儿还关心上我家伯娘了？”
“再说了，婶婶还跟个小孩子家家的计较什么，话里话外的说话那么阴损，我们福宝可不是灾星，她是个有福的孩子，被人贩子拐了都能得贵人相助，好好地回来，这还不算有福吗，这半年来，家里头就福宝偶尔发病，其他人哪个不是越发的健朗，我看呀，应该算是福宝给家里头挡了灾呢！”
众人一听李芽月这一番口齿清晰，逻辑明了的话，顿时间大为赞同，甚至瞧着李福月三姐妹的眼神都变了，替家里人挡灾？这都不是福星了，是菩萨吧！
李福月眨着星星眼望着自家大姐姐。
我的姐啊，太给力了！要用魔法打败魔法，用迷信来打败迷信！
而那边李苗月也持续辅助：“还是大姐说得在理，张婶子不过是个外人，做什么对我们家的丫头指手画脚的，说起来也亏得福宝，我们才能和邻村的陈大夫扯上交际，陈大夫治病可厉害了，对了，我得去邻村找陈大夫去，说不准他能救伯娘呢！”
说着给李芽月使了个颜色，李芽月赶紧将李福月放了下来，将担架接过，而李苗月则是鼓足了干劲儿，风风火火地往村外赶。
绝杀！
村里的吃瓜群众和李老汉看向李福月的眼神又变了，先前那些看热闹的眼中还是奚落和忌讳，这会子全是不可思议和一丝微妙的看重。
李福月将这些变化看在眼里，心中却是非常不以为意，这些人不过是两边倒的墙头草罢了，风声一动脑袋就得掉头，他们的态度李福月并不放在心上，倘若只有她一个人生活，她根本懒得和这些人有什么交集。
只是她还有着姐妹家人，她可以不在乎别人，但是却不能不在乎家人的感受。
经过这下子，村里关于她是祸星的传闻也能消停一阵了。
第48章春心动
李福月一行人赶到山沟沟时，现场的情况还很混乱，今天是大年初一，就算是头耕地的牛都得休息，更别说是人了，因而今天村里人都很闲，听到风声都围过来看情况了。
李福月甚至看到好几个完全陌生的面孔，应该是从邻村跑过来看热闹的。
八卦的力量是真的强，李福月在人群中瞅到一个村里有名的病秧子，平日里说着吃两碗饭都费力，结果为了看热闹走个两里路也不见喘粗气。
李福月嘴角略微抽搐，这村子都是些人才啊，小小一个山村，在吃瓜看戏的号召下，居然逼出了卧龙凤雏的潜力。
几人挤进了人群，才发现事情比她们之前设想的还要麻烦。
在来的路上，听后头跟过来的李蔷薇说大伯还没有回去，当时李老汉还当是已经成功将人捞起来直接送镇上去了，结果来这里一看，刘氏还在那山沟沟地下的树上挂着呢！
李山本来正急的在坡上打转，结果转身就看到了自家老爹带着几个侄女过来了，一喜：“爹，你们来的正是......”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李老汉狠狠敲了一脑袋，李老汉大声呵斥，就差没提着耳朵吼了：“你爷爷的！都来了大半天了，人都在下头没上来，你说你来了这么久做了个什么劲儿！没用的东西！”
李山委屈地摸了把脑袋：“爹，我爷爷是你......”
见李老汉还想打他脑壳，忙道：“爹，不是我没弄，但是他们有人说了，这种情况不能直接把人捞上来，万一之前掉下去的时候磕到了脑袋，要是就这样直接用绳子捞，很可能会磕碎脑袋或者弄断脖子，会死人的！”
“里正之前就来了，说是要先等大夫过来，再把大夫放下去看了情况，才敢把人弄上来。”
李老汉皱着眉头，没再骂他，只问：“玫瑰呢，不是和你媳妇一起掉下车了吗。”
李山忙道：“玫瑰的情况要好很多，只是被吓到了有些头晕，被茂才扶着出去休息了。”这边人群围的水泄不通，在这里待久了喘气都艰难。
李老汉这才点了点头，又问：“那大夫要多久来？”
李山颇为苦恼：“我愁的也是这个，之前出事之后，有没掉下去的人就去镇上叫人了，只是咱村的牛车在这撞烂了，就算到走到邻村借牛车，再到镇上也要费不少时间。”
见情况焦灼，李芽月适时地补充：“大伯，上回福宝夜里发高烧，是到邻村的陈老大夫那里治的，陈老大夫医术高明，肯定能够看看伯娘的情况咋样，我们来的路上苗丫就去喊人了，要是找到了人，应该也快过来了。”
李山这才松了口气，擦了擦脸上的冷汗：“这就好这就好！”
见李芽月这么有条理有会体恤人，李山对于这几个素来不大亲近的侄女也多了几分感情。
俗话说有对比才有伤害，同样关系不算好的两个弟弟李树和李海之间，李山自然还是和自己一母同胞的李树要更亲近些，同理，二弟的女儿自然也要比三弟的孩子血缘更近点！
李山虽然一向稀里糊涂的，但心里最基本的谱还是有的，只是见二房的长女这般懂事有礼，再想起自己的独女任性霸道，不由在心里叹一声。
而此时的李福月，正在观察刘氏的形容。
那个山沟沟里其他人都已经陆陆续续地被救起来了，只有刘氏还在那里孤零零地挂着，她所处的地方倒是好捞，只是她本人现在昏迷不醒，又不清楚什么情况，这才是难办的地方。
李福月观察刘氏的外表，发现她看着并没有明显的血口子，这是好消息，同时又是个坏消息，这意味着刘氏很有可能是磕到了脑袋里，脑袋受伤可大可小，若是被刺激狠了，一命呜呼都有可能。
所幸刘氏挂着的那棵树很是坚韧，暂时不用担心她会掉下去，再说了，就算真的从树干那里掉下去了也问题不大，还没有上回赵觉掉的断崖深。
“来了来了，大夫来了！”从吃瓜群众的包围圈外头传进来叫喊声，李福月往旁边站开，腾出位置来。
从散出道路的人群中走进来的是个少年人，此时背着背篓，连衣摆上的泥够顾不得擦了，进来便问：“病人在哪里？”
“顺便一提，要是病人躺在地上不能移动，周围最好不要这样围着，本来喘气就费力了，还有一群人在旁边抢着吸气，这不是加重病人的病情吗！好了，你们躲什么，病人在哪儿？”
围观的吃瓜群众们都被少年的气势吓住了，许是没想到他看着文文弱弱的一个人，在说到医术顾忌的时候居然这么有气势。
李福月也是一愣，印象中这位小陈大夫似乎一直是很斯文的呢，她伸出小手，朝着山沟沟下面一指：“陈清哥哥，病人还在下头没上来呢！”
这会换陈清愣住了：“啊？那我怎么看病，还得跳下去吗？”
后一句话听起来像是在反讽质问，但李福月依照对这个小大夫的了解，觉得他着实是很认真地提出这个问题。
李芽月并着李山两人忙解释了缘由，陈清这才瞧见了李芽月。
难不成刚才的蠢模样全被瞧去了不成？陈清顿时间羞愧不已，大有跳回不久之前重新进场的意思。
李福月在旁边小手撑着下巴，觉得有点意思，这小陈大夫看起来很有姐夫相，不错不错，只是姐姐神色自若，似乎没有这方面的意思？
大小孩儿的世界真复杂。
前世有着一个成年灵魂的李福月如是想。
“是需要用绳子帮着把我放下去，先看看大娘的情况吗？”那边陈小大夫已经听过了详细计划，没有多想就答应了下来，“可以啊，记得用根厚实的绳子，我入冬以来还长了不少肉呢。幸好这回来的是我，若是我祖父来了，少不得先被绳子勒点毛病出来。”
听着陈清诙谐的玩笑话，李福月悲惨的捏了捏肚子上的虚肉，再看看清瘦的陈小大夫，顿时间觉得被深深地中伤了。
话说她的小身板怎么光长虚肉不长体重呢，难道是身高没长？
李福月又忧伤了，果然还是得再多吃一点，咱得全方面综合发展，不能只长心眼不长个子！
第49章乐融融
李芽月将绳子绑很稳，除了下去的时候抖了点，总体是有惊无险，确认了刘氏的情况后，陈清先施针让刘氏清醒过来。
虽然她直说脑袋痛全身都痛，但好歹还能正常说话，众人也就都松了口气。
之后的任务就简单很多了，先将陈清安全捞上来之后，众人又合力将全身瘫软没力气的刘氏给拉了上来，上来后。
陈清给刘氏简单地做了诊断后，为难的表示：“目前来看是没有性命之忧，但还得去镇上的医馆里看看，我终究水平还不够，这位大娘受的伤处多，难保没有什么隐患。”
李山便问：“现在时辰也晚了，再去镇上怕是时间上也不大够啊，小陈大夫，你家不是就在邻村吗，要不就到你家里去找陈老先生看诊吧，放心，汤药钱我们不会赖的。”
陈清羞红脸，忙摆手：“哪里是因为这个，李家叔叔的人品我自然是信得过的，只是我家祖父不日前才回了老家，这会儿也不在村子里。”
嗯？李福月心中思索，她只知道这两祖孙医术了得，却不知道原来他们并非本地人。
“什么嘛，不是前不久还在给福丫复诊嘛......”李山嘴里嘟囔着，但到底不敢把声音抬高了来说，怎么着现在这位也是他媳妇的半个救命恩人了。
李福月站的近，将李山的嘟囔听了个全部，心中就有些不悦，觉得这个大伯还真是不会做人，不过若是他真的能支棱起来，也不至于家中一直是刘氏称霸了。
围观的吃瓜群众热闹看得已经心满意足，散开来朝自家走，一路上谈谈笑笑的，就当是给年夜饭提前消食了。
这时候李家的主心骨李老汉就跳出来主持全局了，他直接往嘟嘟囔囔的李山屁股上一踹：“废你爷爷的话，先前不是还慌得不行吗，这会儿倒不见着急了，还不快点去找人，要是找不到牛车，你给我背着走也要走到镇上去！”
刘氏这会儿也是痛极了，也是怒吼：“李山，你还在磨蹭什么呢！”
这辈子最能镇住李山的应该是自家老爹，另一个就是自家媳妇儿，这下子两个人同时朝他发威，李山只恨没能直接长出一双翅膀好飞快点。
李山带着儿女和刘氏去了镇上，而李芽月带着妹妹们与陈清作别，到几姐妹回到李家时，天已经黑透了。
说起来是大年初一，但几人一天下来也就吃了几个馒头并一碗粥，真是有史以来李福月过得最寒碜的大年初一了，偏偏这还是她来到这个世界过的第一个新年。
你说气人不气人？
但是李福月躺在床上，连动都懒得动一下，她觉得自己就跟没气的气球一样，懒洋洋地瘫软在床上，只想要跟床死死地贴在一起，要是有谁能够帮她把被子给盖上，她会很感激的。
想着想着，李福月就昏昏欲睡了，反正是和二姐住一个屋子，二姐又不会任由她躺着着凉。
正要进入梦乡之际，李福月被叫醒了。
她揉巴揉巴眼睛，迷糊糊地说：“二姐，我想睡觉了嘛......”
李苗月却是不依，将李福月抓起来：“小馋猫，今天怎么甘心不吃饭就睡觉了？若是平常日子我也就依了你，但是今天可是大年初一，大过年的怎么能不吃点好的，起来把鞋穿好，我们去灶房。”
李福月听着自家姐姐的话，也打起了几分精神，边穿鞋边问：“三婶难不成就没给咱们留点什么吃的？”
“留了呀，”李苗月冷笑，“留了馒头！都吃了一天馒头了，我才不要再吃馒头呢。这也就三婶婶做得出来吧。”
李福月还没从迷糊中清醒，只觉得宋氏哪里敢只给李老汉留几个馒头，她这样想着，便就这样问了：“三婶婶不是最怕爷爷了吗，怎么会只给爷爷留几个馒头了事呢？”
李苗月就在自家妹子额头上轻轻一点：“小傻子，阿爷的饭肯定是继奶奶端到屋子里去的，和咱们的才不一样呢。”
两姐妹手牵着手走进灶房，里头李芽月已经生好火，等着下面了。
热腾腾的水汽驱散了冬日的寒冷，李福月自告奋勇地跑去添柴，坐在灶门前的小板凳上，只觉得浑身都变得懒洋洋的。
李苗月又打趣她：“小馋猫今天还真是奇了怪了，不馋吃的反倒馋睡了，小心别把头发给烤焦了。”
李福月仍是懒洋洋的，闻言立即向大姐姐撒娇告状：“大姐姐，二姐她又拿福宝开玩笑了。”
顺便还祸水东引：“之前在山沟沟那里也是，二姐还打趣了大姐姐呢，唔，说得是什么，哦，是大姐姐脸好红！”
李芽月猛地又想起下午小陈大夫那句话来。
“当尽力一试。”
脸颊又是微微发烫，她甩甩头，将脑袋里突然而来的情绪忘掉，还找了个相当合理的借口：“咳咳，这水汽直冲得人发热，苗丫，换你来站着，我去摘点菜。”
李苗月便是笑她，李福月也跟着乐呵呵的，姐妹三人又打闹一回，气氛其乐融融，做好面后，李芽月将中午的冷菜回锅热了一道，又炒了个新鲜的红油菜。
最后李芽月还给老爹留了一份：“爹爹去木匠师傅那边串门子了，恐怕都还得一会儿才回得来，那个老爷爷，一喝点酒就喜欢拉着人说话呢，爹这会儿怕是正苦恼着！”
姐妹们吃着饭，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就听见东厢那边传来女人的高声抱怨：“都什么时候了，大半夜的偷嘴，跟耗子似的！”
这打破氛围的不和谐声音，正是宋氏，此人是个破坏温馨氛围的一把好手。
李苗月却是不怕她的，直接站在灶房门口，冲着那厢说：“三婶婶正是好会倒打一耙，明明是大过年的，就给我们留几个馒头，也不怕被人笑话。”
那厢却没了声音，李福月存了点疑惑，宋氏的性子的确是欺软怕硬，但是二姐这样的小孩，她还不至于会怕，怎么这回突然就消停了？
李苗月却已经挂上了得意的笑容踏回灶房，像是再说，怎么样我厉害吧？
李福月只得将心头的那点疑惑压下。
来到此世的第一个大年初一，就在姐妹们的轻声细语中慢慢过去，而第二天，就是洛家大小姐来李家的日子。
除了在镇上呆了一晚上的大房四口人以外，李家的其余人，就连三岁多的李茂江也被早早地叫醒了。
在吃过简单的早饭之后，李家人或沉重或激动地准备迎接主人家的到来。
第50章搞毛线
大年初二，李树昨夜跟木匠师傅喝了一晚饭的酒，又被拉着聊了好久的天，到了凌晨的时候才醉醺醺地回来。
到家的时候已经四处寂静，衬的远处的鞭炮声格外清晰，回屋后倒头就睡，到了今早上迷迷糊糊地起来撒尿，还记挂着院子门口的残雪还没有扫。
因为今天特殊，一家人都起得很早，在他提着扫帚扫雪的功夫，郑氏宋氏已经在灶房里忙活起来，几个孩子们也都穿戴好衣裳出来了。
李树几下功夫将雪扫完，刚将院子门虚掩上，就听见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还是朝着李家院子直直走过来的。
院子里的李家人也注意到了这动静，都不禁有些诧异，眼下天才刚亮，总不会大小姐觉都不睡了，直接连夜过来了吧？
顿时间，院子里的人都面面相觑，有些紧张。
李福月恰巧就站在院子门口漱口，听见动静后就顺手将门打开，门外站着一男一女两个孩子，等适应昏暗的光线之后再看，就瞧见原来是李茂才和李玫瑰两兄妹，此时李玫瑰一向高傲的脸上隐约看得出哭过的痕迹。
两兄妹的眼睛都是泛着红丝的，想必是守了不短的夜。
“原来是茂才和玫瑰回来了，怎么样，你娘好点没有？”李老汉正吧嗒吧嗒地抽着许久没动过的旱烟。
李玫瑰闻言没有答复，只是眼睛更红了点。
李茂才道：“夜里娘又开始发热了，一直嚷嚷着冷，但是身上又烫的很，一会儿又说头痛的要裂开了，吃了麻醉人的药总算好了点，只是大夫说了那药是用来外伤止痛的，治不了本......我们回来的时候，娘又昏昏沉沉地睡了，爹正守着她。”
其实刘氏是想让李玫瑰回来歇着，又不放心让她一个人走夜路，就让李茂才大早上的陪着她回来一趟。
这次刘氏突发意外，很是花了些银两，之前李老汉给的银子其实是用的公中的，这回不能再动用公中的钱了，李茂才回来也是为了带点私钱过去，只是这层不好在院子里大喇喇地说出来。
李老汉也是看着李茂才长大的，看着他的样子，哪里会不知道他回来是做什么的，吧嗒吧嗒地又抽几口，说：“你娘那边离不得人，茂才你歇一会儿就回去和你爹守着，有什么事记得及时来说。”
又看向李玫瑰：“玫瑰就留家里吧，你年纪轻，又熬不住夜，还是在家歇两天，别自己又病倒了。”
两兄妹都点了点头，李玫瑰实在是疲于应对，直接回了房，而李茂才则是先回了东厢自己的房间，又被李老汉叫到正屋去了。
明眼人都看的出，这是要拿出体恤来扶大房一把。
宋氏实在谈不上是个什么明眼的聪明人，但是对于李老汉偏心的行为，却是一抓一个准。
宋氏先是死死地顶着正屋的门，那眼神怨毒，像是条阴冷的蛇，李福月从宋氏身边走过，瞟见她的神情，微微皱起眉。
这个三婶婶，这两天似乎不太对劲儿。
李家人都陆陆续续回了屋或者去了灶房，剩下宋氏和李海两口子在原地站着。
当然，李海表示自己并不是不想走，而是被宋氏给拽住了：“你扯我衣裳干嘛？还走不走了。”
这声音丝毫没有要压小的意识，宋氏听得抓狂，拽着李海的衣裳回东厢，压低了声音：“回屋再说！”
“做什么，搞得神经兮兮地。”刚进屋，李海就颇为不满。
宋氏冷笑：“做什么？你该去问你爹在做什么！他到底几个意思，昨天发红包偏心二房，今天又是掏钱帮大房治病，合着就是没把我们三房放在眼里呗！你怎么不去问问，你这个小儿子在他跟前怎么就这么不得脸。李海你可要搞清楚，人家头两个才是一个娘生的，真要是合起来不把咱们当人看，咱最后能讨到什么好处？”
李海也是被宋氏念烦了：“合着又是我的问题了，老头子真要说平日里看不惯谁的做派，那不也是总是说你的不是？怎么还成了我的不对了！要真成了那样，那不也有你的份？”
宋氏差点被气哭了：“好，是我的问题行了吧！行，我用我自己的法子来解决，你最好别插手，到时候可别后悔，我姓宋的也不是一般人！”
两口子话不投机半句多。
这边东厢里大闹了一场，那边西厢里，则是李苗月和李福月两姐妹窝在房里说悄悄话。
李福月微微蹙着小眉头，表情认真：“二姐姐，我觉得三婶婶这两天有点怪怪的，你觉得呢？”
李苗月却是没怎么注意宋氏，掰了一小块冰糖喂给李福月，说：“我倒是觉得没有什么，三婶婶一向是有些小气，嘴碎了点。但是也没出过什么大问题，这么些年也就这样过来了。”
李苗月脸上唏嘘：“不是有句话是这样说得吗，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咱家也是有点问题的，算了，今天是个特殊日子，先不说这些了，我去看看大姐姐那边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地方，福宝你歇一会儿，今天恐怕还有的忙活呢。”
小问题不断，但是说到什么你死我活的大矛盾，倒是从来没有发生过。
李福月懂李苗月的意思，之前她感受到的也的确是这样的，平平淡淡，偶尔会跳出些让人郁闷的事情，但是也能很快的解决，构不成多大的影响。
但是......李福月心中始终隐隐不安，直觉要出什么大事似的。
宋氏的阴森森的眼神，突然遭遇意外的刘氏，即将到来的洛家大小姐，这一系列的事情，似乎隐隐中有着微妙的联系，但是又找不到那根最关键的线索将其串联起来。
李福月深入沉思着，忽感有些微凉的风吹过来，可是她记得门窗分明关上了的。
她回过神来，下意识往门口望。
门口露出了一道狭小的缝隙，阴冷的风正一丝丝地往屋里头钻。
而在那门缝的上端，一只浑浊凹陷的眼睛正盯着屋内，正好与李福月的目光撞个正着，那眼睛阴冷狠辣，老态又邪祟。
李福月瞬间僵硬，只觉一股寒气从脊梁骨一路蹿到天灵盖，浑身的鸡皮疙瘩都激了起来。
她瞪大眼睛，吓得眼泪差点没飚出来：“啊！！！”
雾草！！！搞毛线啊！！
第51章葡萄藤
听到李福月惊惧的叫喊声，李家人很快就聚过来，最快的是就在隔壁屋子的李芽月和李苗月。
李福月在屋子里吓得差点没蹦到房梁上去，她听到外头是李苗月愤怒的质问：“三婶婶，你在门口望什么呢！你把福宝都给吓哭了！”
很快两姐妹就冲了进来，李芽月把李福月紧紧抱在怀里了，而李苗月则是一下下地抚着她的背：“没事了，没事了。”
屋子外头李家能到的人全都到了，就连之前回房补觉的李玫瑰都被吵醒了，睡眼朦胧地走过来。
宋氏却是一张脸都憋红了：“哎呀，这事儿是我没做对，我看着这门有一道缝，就想着帮忙关上，没想到吓到福丫了，说起来福丫这一叫唤，我也被吓了一跳。”
李福月还是紧紧缩在两个姐姐怀里，身体微微颤抖，生理性的眼泪已经干成了泪痕，李福月紧紧咬着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缓了会儿，发出小孩子所特有的撒娇加抽泣：“可是福宝被吓得更厉害啊，还以为看到了抓小孩子的大妖怪！”
现在可以确定的是——宋氏绝对有问题！
那只阴恻恻地、浑浊老态的眼睛，绝对不可能是宋氏的！
李福月暗自将这件事狠狠压到心里，面上不敢显露出异样来。
这一件小插曲很快过去，李家人又接着等待。
这回连半个人影都没等到，反倒是等到了旭日东升——这年初二也是个艳阳天。
但是这天气不像昨天那般给李家人带来好心情，毕竟昨天的好天气也没能给李家带来好事，反倒是出了不小的问题。
李老汉素来迷信，不由的想着，若是昨天是个阴雨天，刘氏不见得会回门，也就没那些事的。
可见正月里遇着天晴，也不见得就是好事，而今天又是个大晴天，还是洛家来人的特殊日子，李老汉想着想着就叹了口气。
之前传话的人只说了初二上午来人，可眼看着村里人都已经燃尽了炊烟，上桌吃饭了，在村口守着动静的李海还是没回来。
宋氏刚在灶房里忙活完，因着刘氏还在医馆里，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少不得要她来看着，宋氏倒不嫌烦，只觉新鲜，甚至心中窃喜——公爹等人对她的态度都好了不少。
她将灶台浅浅收拾一番，打发李蔷薇来问什么时候开饭。
李老汉吹胡子瞪眼睛的：“现在哪里还顾得上吃饭，先不说大小姐吃不吃得惯我们的伙食，就说大小姐来的时候，正好撞上咱开饭了，那岂不是摆明了没把主人家放心上？这几天的忙里忙外的苦功夫就都白费了！”
李老汉还想再说些什么，又想着刘氏不在，家里头都是宋氏在照料，一时也不好多加苛责，只说：“再等等看吧，应该快了。”
其实在众人等待的功夫，李福月已经去睡了一遭回笼觉安神了。李老汉说话时，她正揉着眼睛披衣裳，闻言嘟囔一声：“唔，还没有到吗？”
因为清晨那一通惊吓，李福月很是出了一身汗，李芽月就收拾着给她烧了洗澡水，洗过澡后就哄着她睡了，而自己就守在房里做些穿针引线的活计。
听到妹子迷糊的声音，李芽月回头道：“是啊，这也到晌午了，连个人影都没有见着，三叔已经去了村口好半天了。”
李福月睡足了精神，赖在李芽月怀里撒了会儿娇，心里暖洋洋的，先前被门外窥探的眼睛吓出的阴影一扫而光。
帮着李芽月穿了根针后，李福月道：“大姐姐，我出去晃一圈，今天福宝我都还没出过院子门呢！”
“好，”李芽月声音温柔，叮嘱几句：“但是要注意时辰，也别走太远，就在家中院子和外头一圈走走就行了。”
这话正和李福月心意。
她本来也不是什么想出去散心，只是想出去看看当时那只老眼的主人会躲在了哪里。
在她一声惊叫之后，隔壁屋子的两位姐姐很快就赶过来，这中间留的时间并不长，而那人却能逃过李家数人的视线，难不成身手还有两把刷子？
可是一个上了年纪的人，能跑这么快吗？
出门正对着的是一小排盆栽，不是什么高大上的事物，里面种着几株栀子还有玫瑰，现在都是枯枝，而盆栽后头是一架葡萄藤，稀稀寥寥，若是夏天草木旺盛的时候，还能掩盖几分人影，而这寒冬腊月里只剩下光秃秃的木架子，根本藏不了人。
李福月又走到东厢那边挨着的柴房，东厢住的人多，房子也多，柴房排在最下边。
虽然面积不小也便于藏匿，但是想要从西厢立马穿过院子藏进柴房里，也是不大可能的，再说了，还有住在东厢的玫瑰蔷薇并李海等人从东厢过来呢，要是那人是想走柴房，岂不是容易被撞上？
李福月的视线又溜到李家院子的围墙。
李家宅子占地面积不小，院子围墙也围的宽敞，为了节省成本，就是单纯的素面白墙，最上头没有盖装饰门面的青瓦，李福月在前世见过为了防止小贼翻墙，所以在筑水泥墙的时候在顶端加碎玻璃的，但是在古代小山村里，自然没这个条件。
假设当时那人在西厢门口，被李福月发现踪迹后也很慌乱，危急时刻选择最便捷的路可能性很大，若是踩着葡萄藤架子，再跳到墙上，那还真有可能就这样跑了。
李福月当即到葡萄藤下头去看，果然在那半久的白墙上发现一枚痕迹极浅的脚印。
这下贼人去向的问题也就清晰一些了。
但也带来了新的问题：一个老迈之人，真能健步如飞，翻墙入室吗？
李福月挠挠脑袋，愈发觉得此事麻烦。
“福丫，怎么盯着葡萄藤看呀？难道是想吃葡萄了？”李蔷薇拿着干货出来晒，见李福月在那里站着，出声过问。
而正在灶房里的宋氏听到此话，顿时间警觉起来，支着耳朵听动静。
李福月不知道宋氏的反应，但听见李蔷薇话说得大声，怕宋氏听了起疑心，便望着葡萄藤带着星星眼，满目憧憬：“我都不记得葡萄是什么味道啦，但是上回和王虎他们玩的时候，王虎说有人家专门立个木架子来做秋千玩呢。”
李福月很是天真的模样：“蔷薇姐姐，你说要是这葡萄藤可以再长一点，那我们是不是就可以在上头荡秋千啦！”
第52章贵人来
李蔷薇笑着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就算葡萄藤真有那么扎实，也不能做秋千的，葡萄结出来可以卖钱呢，城里的有钱人可喜欢了，是个好东西，不能糟蹋了。”
思索一阵又道:“要是福宝想荡秋千，可以找根厚实的绳子，再在上头安一个小板凳，我觉得可行。”
李福月便拍着手欣喜欢呼：“真好真好，福宝也可以在家里荡秋千啦！”
在灶房里偷听两人对话的宋氏也放下了之前的警觉。
也是，福丫就是个傻孩子，哪有那么多的心眼，只是蔷薇怎么还跟这傻子谈到一块儿去了，又不是亲姐妹，凑上去个什么劲儿，人家又不会念你的恩。
宋氏满心嘀咕，愈发觉得自己真是命苦，但是又想到某件事，心情又大为好转，如今她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见灶房里没有异动，李福月就知道自己暂时忽悠过去了，心下刚松了口气，就听见正门有村里人骑着驴子来帮忙传话：“李树，海哥让我来带个话，你们家大小姐已经到村口了，这会儿正朝着李家过来呢。”
这一话一出，李家人瞬间紧绷起来，就连刚准备好出门去医馆的李茂才都被留了下来，让他等着大小姐进了门再走。
太阳悬在头顶上，李家人等待了许久的洛家大小姐终于到了。先是远远听到马蹄声，还有车轮滚过石子地带起的声响。
那杂乱的声音由远及近，沿途听见车马声的人家都走出人来张望，看热闹的心态中还混杂了一点羡慕，尤其是看到那么精致讲究的马车时，这点羡慕就更加浓烈，不管是对洛家还是李家，都狠狠地羡慕了。
若是主子家都是这样的规模，当个奴才又有什么不好的？随便赏点东西下来，都够一家人吃好几个月了吧。
在村里人羡慕的眼神中，气派的马车停在了李家的正门口，随行的家丁忙拿出落足的凳子，好让马车里的主子下脚。
李家人此时全都站在院子里迎接，屏住呼吸看着马车，李福月倒是没有那种为人家奴的自觉，全然谈不上紧张，反倒是挺有闲心地打量着门口一行人。
两个壮汉家丁，分别守在马车的两边，其中一个腰上束着马鞭，看着应当是兼任马夫，这两人衣着都挺讲究，至少都是干净面料，穿得也暖和，寒冬腊月里奔驰这么久也不见冷颤。
马车上厚厚的门帘子微微一动，从里头跳出来一个半大不小的丫鬟，穿得很是喜庆，长得也很喜人。
她伸手将门帘子掀开，这会从里头走出来一位苗条的少女，十三四岁的年纪，已经有了纤细美好的身材雏形，面容白皙清秀，五官姣好，她嘴边噙着淡淡的笑意，很好亲近的样子。
这位小姐手中抱着暖炉子，还系着镶了雪白狐狸毛的蓝底斗篷，总之是一副富贵人家千金闺秀的打扮。
李家人心中暗自思忖：这应当就是李家的大小姐了。
只有李老汉心里在犯嘀咕，之前他跟与他相熟的洛家家仆打探了消息，来的大小姐是个不满十岁的孩子，这下一看，哪里是十岁的孩子，只怕过两年就得及笄了吧？那老东西居然还骗到他头上来了！
说来这大小姐也是奇怪，都是十三四岁的人了，还往庄子上跑个什么劲儿，冬日里山贼猖狂，要是被拐了去，岂不是耽误终身大事？
心里泛着嘀咕，但是面上嘴上却是不会显露半分的，见少女已经下地站稳，李老汉笑着一张老脸就要去迎接大小姐进门。
谁想却出了变故，那帘子又被小丫鬟掀开了，从马车里又走出来一位少女，说是少女也不大准确，这位看着还不足九岁，面容稚嫩，同先前那位一样的暖炉斗篷的装备，只是这位女娃娃的斗篷是娇嫩新奇的藕粉色。
女娃娃一出马车就新奇地打量着李家院子，以及院子站着的李家人，满眼好奇，打量一会儿后便说：“这院子看起来和我之前想象的都不大一样呢！但是看久了也还不错，这里是不是离山很近，我能不能去玩啊？这里这么多小孩，总算有人陪我玩了。”
先前那位年长的少女便笑呵呵地说她：“怎么光想着玩了，可得听话一点，别给人家添麻烦才是。”
最算再搞不清楚情况，李老汉也知道这话可不能不接：“哪里算是麻烦了，小姐们来庄上看看，是我们的福气才是，快请进来吧，在风口站久恐怕会伤风着凉。”
一家人忙热情又拘束地将几人迎进家门。
那家丁见李家人有些犯迷糊，便与李老汉私下说了，原来这回要来小住几日的，是那位九岁的女童，是洛家当家主母正头太太所生的嫡女，也就是洛家人叫惯了的大小姐，名为如萤。
如萤小姐身体不大好，大夫诊断说在家里拘着总是不见好，放到庄子上静养才能养行，家中便尽快安排她过来了。
而头一个出马车的，其实是洛家老爷最为宠爱的姨娘所生的女儿，这位小姐身世极为曲折，幼年就被人贩子拐走，一年前才凭着信物成功认祖归宗。
老爷和姨娘对她愧疚，加倍地宠爱，这位小姐名为从星。按理说，从星小姐才是正理上的大小姐呢，但是从星小姐并不在意这些虚名，府里人也就照着习惯叫了。
从星小姐则是疼爱怜惜妹妹，便一路送她过来，过两日还得回去的。
当然，李老汉还觉着家丁藏着掖着了一些东西，但那都是洛家的隐晦辛秘了，不该他们知道的。
待家丁介绍完情况，李老汉就从袖口递过去两块碎银：“还多谢这位小哥告诉我们，否则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是，这点钱不多，但也是我们全家的心意，还望小哥收下。”
那人掂了掂银子，脸上露出笑意来，又小声说了几句：“如萤小姐一向任性些，脾气也不算好，得好生照顾着，而从星小姐倒是众人皆知的好脾气，只要别故意怠慢，自然没事。”
李老汉连连称是。
贵客原道而来，自然是可以准备开席了。
李家的灶房热闹起来，炊烟寥寥迎风去，洛如萤看什么都新奇，望着炊烟看了好一会儿，低头问李福月：“每天生火都会冒烟吗？”
这算是什么问题，李福月随意地点点脑袋，并不十分谄媚。
第53章雷区舞
李福月并不像李家人那般紧张兮兮地，倒让洛如萤轻松欢喜点，她捏了捏李福肉嘟嘟的脸，问道：“你多少岁啦？”
“五岁......不，今年我就六岁啦！”李福月装作数手指，最后亮闪闪的地伸出六根手指，“福宝现在也是大孩子了呢！”
洛如萤来了兴致，她摇摇头：“你还小着呢，我再过几个月就该九岁了，我娘还当我是小孩子呢……说起来，我还很少见过比我更小的小孩，而且你长得很好看，我喜欢白白净净的乖小孩儿。”
说着还装作老成地捏了捏李福月的小脸。
宋氏刚端着菜从灶房出来，碰巧听见了两人的对话，见李福月在洛如萤面前得脸，忙接话说：“大小姐，咱们家最小的可不是福丫呢，是我家茂江，今年才三岁呢，茂江，快来见过大小姐！”
李茂江正巧打了个喷嚏，鼻子水都挂在脸上，洛如萤见了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嫌恶：“都说了，我喜欢白白净净的嘛，他鼻子水都快扫我脸上来了，长得还没我可爱呢，我才不带小屁孩玩。”
李福月很努力的抑制住笑意，这洛小姐还真有意思。
宋氏向来最是疼爱儿子，听洛如萤说成这样，好像自己的宝贝儿子是什么脏东西似的，当即脸色就不大好看了，还是被李老汉狠狠瞪了一眼，才收敛愤怒的神色。
很快就到了干饭时间。
李家本来只有两张木桌，坐自家人是够的，但是再加上来客，那就不行了，便去借了两张方桌，两张两张地拼接在一起，而洛家的两姐妹就坐在上座。
菜陆陆续续地上齐了，锅里头还熬着汤。
洛从星看着菜色，并没有嫌弃，跟着李家人开吃，而洛如萤见了，却是皱起了眉头，将要发作。
说起来，李家过年以来的这两天，初一吃得很是随便，而初二却是铆足了劲弄了一大桌子菜，也是有讨好洛家小姐的意思在里面。
李福月定眼看着桌上的菜，不管是哪一道，放到李家平日里的餐桌上，都是道硬菜了，更别说还是九菜两汤，绝对是李家饭菜的顶配，若是要在村里人的年夜饭里排个名，那也是数一数二的菜色。
但是这样的水准，在富商小姐出身的洛如萤眼里，就很不够看了，洛如萤说话很是直接：“什么嘛，还是年初呢，怎么就吃的这么寒碜。”
李福月心想，什么叫聊天鬼才、踩雷大师啊，这就是活生生的榜样。
当她这话一说，宋氏郑氏等人脸色就黑了一半，洛如萤小姐却是仍自在雷区中狂舞着，她夹了一筷子青椒肉丝，吃过又接着说：“还有这菜味道也不算好，好像有点咸了吧？”
很好，宋氏等人的另一半脸也黑了，原来洛如萤小姐竟是对称艺术爱好者！
洛从星含着笑安抚劝说她，又对李家人致以抱歉：“真是对不住，我家小妹这脾气是被家里人给惯出来的，许是突然换了陌生的环境，小妹还不太适应吧。”
说实话，比起总是笑意款款轻声细语的洛从星，李福月觉得语出惊人的洛如萤要更好亲近一点，也觉得要更为真实一点。
但是和这两个小姐也是第一次相遇，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李福月将其归结于自己更擅长应对傲娇。
而听了长姐的话，洛如萤更是不以为意：“怎么说不得了，菜不好吃还不能提出来吗，那我岂不是在骗人？”
这真是连李福月都感叹不已的“高”情商发言，虽然内容李福月很是赞同。
只是现在情况特殊。
若是平常时候也就罢了，眼下宋氏性情变化的原因还没有搞清楚，将其得罪狠了，这位洛如萤大小姐的安全可就玄乎了。
李福月坐的位置距离洛如萤很近，便举筷子给她夹了一个寿包，水蜜桃的形状，里面包的是红豆沙，李福月眨眨眼，那张稚嫩的就更加可人了：“如萤姐姐吃这个吧，里面是甜甜的，很好吃呢！”
洛如萤脸色有些红，比之前气势咄咄逼人的模样要乖巧很多：“还少有人叫我姐姐呢，那我就试试吧......诶，味道居然还不错，豆沙的我最喜欢了。”
李福月发动被动技能，笑得又甜又乖：“如萤姐姐喜欢就好呀。”
一场危机就这样过去。
这一场对于李家人来说的豪华盛宴，李家人自己吃的很是拘束，所以也没能尽兴，饭后，李老汉叫李茂才收拾了几样凉菜带到镇上去。
李玫瑰向来是个在家里任性自为的主，这下子来了个比她更能折腾，还不能惹的，李玫瑰早就待不惯了，忙借口那边更需要照料，便和李茂才一起去镇上了。
“他们难不成是在躲着我吗？怎么才吃了饭就要出门。”洛如萤带着李福月在院子里坐着晒太阳，手里还捧着李老汉递过来的茶水，见李玫瑰和李茂才两人匆匆走了，不由得有些不满。
李福月心道没想到您还有这么敏锐的直觉呢，嘴上却解释了一番：“我家伯娘受了伤，现在还在镇上的医馆。”
洛如萤本来就是随口一说的，并没有放在心上，闻言只是含含糊糊地喝茶：“哦哦，知道了。”
李福月瞅着这小家伙是不安生在屋子里待着的，正想着是不是要将人带出去转几圈，就当是消食了。
刚才那顿饭，李家的其他人吃的是压抑，但是她自个儿却是吃高兴了的，现在肚子胀鼓鼓的。
李福月深刻检讨了这几天的暴饮暴食现象，但是一想到多吃点好长高，又觉得长胖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正想着，眼前却突然一黑，倒不是她晕过去了，只是眼前蹲了个人，挡住了面前的光线。
正是洛家的大千金洛从星。
洛从星收敛衣裙蹲在地上，身体又向前倾斜，视线便与坐在小板凳上的李福月差不多同一水平了。
洛从星仍然是笑吟吟的可亲模样：“小妹妹，你之前说你家伯娘这会儿正在医馆里头？可伤的严重，需不需要我们去看望一番，李家替我们家尽了这么多年的忠，我们也该多照看照看才是啊。”
洛从星的身体微微朝前倾斜过来，脸便凑得和李福月很近，不知为何，面前这张脸明明是笑盈盈的美丽面孔，李福月却感到有些微妙的不自在。
第54章保护色
在早上被门缝里窥探的眼睛吓到后，李福月对于一般人眼中的情绪多了几分独到的解读方法。
而此时从洛从星美丽的眼睛中，看到了漆黑的空洞、厌烦、虚伪与轻蔑。
不是什么好人啊......李福月也笑了，还真是好久没看到这样的眼神，以及这样的演技了。
真有意思，果然一个人演戏什么的还怪无聊的，戏嘛，总得两个人一起演，才能叫做对手戏。
李福月的笑容与洛从星脸上恰到好处的娇柔微笑不同，那是属于孩子所特有的，天真又无邪的纯真笑意。
李福月歪了歪头，说：“福宝也不知道大姐姐们需不需要去看望啦，这要问爷爷才行，但是我想伯娘他们看到大姐姐，一定会很高兴吧！”
洛从星愣了一下，随后才又恢复自我，伸手在李福月脑袋上摸了摸，又是笑盈盈的模样：“哎呀，真是个懂事的乖孩子，李家有这样的孩子还真是有福运呢，小妹妹，你是叫福月吧，这名字很适合你哦。”
“诶，你们还说些什么呢，小妹妹，我带你去出去玩怎么样，至于大姐姐......你要去镇上就自己去吧，我还没开始玩呢！”那边洛如萤很是不高兴，李福月心中吐槽，话说出去到底是谁带谁玩啊。
洛从星一副拿她没有办法的样子，站起来整理了衣裳：“那好吧，我就替你的份一起去了，只是你玩闹也得有个限度，要是失了分寸伤到自己，那可就不好了。”
洛从星去与李老汉商量晚上歇脚的事情了。
而洛如萤则是朝着李福月做了个鬼脸：“走吧，咱们出去玩。”
“可以是可以，但是福宝要先回去换一下衣服哦。”
“有什么好换的，你这不是新衣服吗？”
李福月身上穿的是那件被李芽月在边角镶了兔毛上去的红袄子，李福月很珍惜这衣裳，也很少传出来，因此衣料都还是新的。
李福月摇了摇头：“正是因为是新的，我很喜欢，所以才要换一件，要是穿出去弄脏了，我会难过的。”
洛如萤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意识，便挠挠脑袋，看起来有些娇憨：“原来还有这样的讲究啊，算了，那你就去换吧。”
李福月进了门，先是换了衣裳，然后是将自己的全身家当换了个更为隐秘的地方放着。千防万防，小贼难防，要是一心防着对方害命，结果却被谋财，这也是人间最惨之一了。
跟两位姐姐说了一声后，李福月就和洛大小姐出了门。
李福月在柳风村里生活也都有三四个月了，只觉得这小村子除了村民们过分八卦以外，其他的还真没觉得有什么稀奇的，但是这会儿和洛大小姐一起出来，就连只剩几片叶子的枯树都能被她好一顿观赏。
李福月嘴角抽搐：“真的有那么稀奇吗，大姐姐生活的地方难道都没有花草树木的吗？”
洛如萤依依不舍的收回放在路边小草上的目光，这根草吸引了洛大小姐好一会儿——尽管那只是一根再普通不过的狗尾巴草。
洛大小姐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明明是八岁的年纪，却叹出了了八十岁的沧桑悠长，李福月终于明白了平日里姐姐们见她偶尔说些少年老成的话时，是个什么心情了。
真是一言难尽。
洛如萤说：“花草树木倒是很多，还有专门的花匠还修整呢，但是每天都是完全不变的模样，我年纪小，我娘又不放心让我自己跑出府，天天困在府里头，简直是闷得慌。”
李福月心想，还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若是跟刘氏这类做梦都想当老太君的人来说，每天住着美轮美奂的房子，锦衣玉食的，还能被十多个丫鬟伺候着，那真是做着梦都能笑出声来。
“那这下好了，大姐姐可以在这边多住几天呀，那就可以天天和福宝出来玩啦！”
洛如萤闻言却是有些心事重重的，敷衍的点了点下头：“是啊，这次必然是会住上一段时间的......”
李福月见状，便又用天真的声音试探道：“只是大姐姐离家这么久，还来这么远的地方，姐姐的娘亲一定很担心吧。”
洛如萤却是沉默了一会儿，八岁的孩子即使已经学会了撒谎和伪装，但是对于牵动心事的话，始终还是没法继续伪装面具，洛如萤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那种自在轻松的神情，她低垂着眼眸，脸上是难以掩藏的失落和难过。
她低声喃喃：“是呀，娘会很担心的吧，其实我也不想来啊，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李福月嗅到一丝内情的气息，便眨着大眼睛，又问：“爷爷他们都说，如萤姐姐是因为生病了，所以才来村子里的，福宝之前也生病了，每天都要喝很苦很苦的药，如萤姐姐也要喝这样的药吗？”
“完全不用喝啦！”洛如萤插着腰，似乎在这点上很是骄傲，“我虽然年纪小，但是身体很好哦，从小到大都很少生病呢，所以小福宝要是不想生病的话，要好好地像姐姐这样锻炼身体哦！”
“诶，知道啦，福宝好好锻炼，以后也会像姐姐一样身体棒棒的！”事情似乎更加有趣了呢。
洛如萤见李福月雪白可爱，奶声奶气的语调也变得娇憨起来，一时间心中微微滚烫，她伸出手摸了摸李福月的额头，洛如萤穿的暖和，手心也是暖洋洋的，在这春寒中显得格外的温暖。
李福月如实说：“如萤姐姐的手好暖和，抵在额头很舒服呢。”
“傻福宝哟，”洛如萤低低的笑了几声，伸手拉住了李福月的小手，“我若是有你这样一个妹妹，该多好呀，若是那样的话，我可能也会更有勇气吧。”
洛如萤带着李福月走了几步，到了一处迎着风的坡路上，前方没有长树遮挡，那寒风毫无顾忌地朝着两人刮来，寒气四溢。
洛如萤朝前面走了两步，正好帮李福月挡住了风：“怎么就走到这里来了，这里风大，小福宝你就站在我后头躲着点吧。”
见洛如萤望着远方看得出神，李福月就乖乖点头。
许是被寒风吹得有些难受了，洛如萤缓缓地蹲了下来，手还是没有松开李福月，但手心却是没有刚才那么温暖了，反倒有些偏凉。
李福月用闲着的手摸了摸脸，原来不是洛如萤手变冷了，而是她的手变暖和了。
第55章冷风寒
李福月朝手哈了哈气，两只手都贴在洛如萤的手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认真地看着洛如萤：“大姐姐手变冷了，这样下去会伤寒哦，福宝把手给大姐姐取暖，这样会不会好受一点儿？”
洛如萤从远方收回目光，这回是放在李福月的身上。
她终是冷得受不住了一般，这回双手揽着李福月，身体还有些发抖。
从她颤动的瞳孔中，李福月看到了恐惧、担忧、慌乱、还有些许绝望。
绝望这样的字眼，与这样一个娇贵着长大的八岁女孩，是多么不相匹配。
“我好害怕......”洛如萤的眼神愣愣的，空洞又麻木，偶尔又从里面绽发出几丝稍纵即逝地光亮。她仍旧颤抖着，嘴里喃喃：“很怕很怕，感觉随时都有可能死掉，我会死吗？可是，我还没有满九岁呀，不是说世界对于小孩子总是会善良一点吗？”
在李家院子里大展威风的那个洛如萤完全成了另一幅模样，骄纵的、傲慢的孩子，现在正双手捂着眼睛，从指缝间流露出麻木的光亮来，成了李福月眼前的这个绝望的、饱受精神折磨着的孩子。
李福月微微抿着唇，心中充盈着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那么强烈的情绪，那是是对他人痛苦的感同身受。
她伸出不算修长的稚嫩手臂，略显笨拙的将洛如萤抱住，孩童的声音清澈又柔和，她哄道：“不会死的哦，大姐姐不会死的，福宝可以保证哦。”
听着那么轻柔和缓的声音，洛如萤恍惚中想起了母亲安慰她时温柔的神情，从恍惚中清醒过来，才反应过来安慰自己的只是一个五岁的小孩子，洛如萤一时间不知道心中是羞恼还是感动，一张脸微微发红。
“我也是傻了，跟你个小孩子说这些做什么。小福宝快些把姐姐刚才的话全都忘光光，否则晚上是会做噩梦的哦！再说了......人哪有不死的。”后面那句纯属自己轻声嘟囔。
洛如萤又觉得这话实在不够气势，唬不住小孩，便又叉腰提高了声音：“我可是洛家的大小姐，有什么好害怕的？你还是长到有我这么高再来担心我吧！傻福宝！”
李福月便试图踮起脚尖：“福宝每天都有好好地吃饭，很快就能长高的！”
见李福月的注意力已经被转移了，洛如萤这才松了口气，整理好衣裳后，复又拿起李福月的小手：“好啦，咱们也出来逛了这么久，也是时候该回去了，再不回去被风吹着凉了，小福宝就又得喝苦药。”
“好！福宝不想再喝苦药了。”李福月也乖乖地任由她拉着，心中却还在细细地将已知的事情梳理出来，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牵扯的人物也很多，一开始她着实是被打蒙了头脑。
只是像这般细细梳理出来，才发现，万事万物之间，也不过是被因果关系串联起来的。
此时的她，虽然谈不上对事情经过清晰明了，但至少心里已经有谱了。
回去的路上，洛如萤摸着肚子颇为不好意思：“中午太紧张了点，就没能吃下饭，现在都饿了，说起来李家的晚饭吃的早吗？”
又来了一个午饭没有吃尽兴的，李福月心想，该不会她是唯一一个午饭吃爽利了的吧？唔，应该还能算上李茂江那个只知道吃吃吃的小屁孩。
“如萤姐姐是家里的贵人，要是饿了的话，可以提出来早点吃的。”
洛如萤又说：“这哪里好意思？”
李福月不由觉得这孩子好笑，之前在饭桌上严重挑食的时候可没见你觉得不好意思，别扭的小孩子！
她从小荷包里摸索出来一个油纸包，里面裹着两个红豆糕，是之前李芽月到镇上置办年货的时候买回来的，吃着味道还好。李福月将东西递出去，说：“如萤姐姐先吃这个吧，很好吃的哦。”
洛如萤本来还想推辞一番的，结果肚子不争气的叫唤一声，要知道她之前在饭桌上根本什么都不敢多吃，只尝过几口菜，吃了两个寿包而已，这会儿早就饥肠辘辘了，便不再客气，接过来吃了，才觉得胃里好受了些。
两人携手回到李家院子，李苗月正在教李蔷薇翻花绳呢，城里来的大小姐哪里见过这个，看直了眼睛，直嚷着带她玩玩儿，又恢复成了来时那副娇蛮模样。
李福月看了眼随行来的小丫鬟，见她正帮着宋氏洗菜，便凑过去：“小姐姐没有陪那位很漂亮的大姐姐去镇上吗？”
名为春芝的小丫鬟看了她一眼，笑着说：“小妹妹你说的是我们家从星小姐吧？谢妈妈陪小姐过去了，我留在这里，待会儿还得去林地那边的宅子收拾一下，小姐们晚上可能还得住过去呢。”
“哦哦！”李福月面上是似懂非懂的模样，心里却已经盘算起来，其实林地那边的房子常年没人住，而且又靠近林地，村里人遛弯都很少从那里过，到了晚上更是阴气森森的，大晚上的住那里不怕才怪，更别说洛如萤现在本就如惊弓之鸟般。
果然，洛如萤脸上的表情当即有点波动，她试探着问：“林地那边的宅子，咱们不是在李家歇脚吗？这么多房间难道连个歇脚的地方都没有？”
春芝就劝说她：“李家房子虽然多，但是人丁兴旺，到了晚上连张独眠的榻都没有，小姐哪里能睡的习惯？”
“不试试怎么知道习不习惯？再说了，我听说林地那边人烟稀少的，正月里的好日子，去那么偏僻的地方住着有什么劲儿？周遭都没有人，到了晚上岂不是还有些骇人......”
春芝又道：“怎么会让小姐一个人过去呢，小厮并马夫，从星小姐和谢妈妈，还有奴婢也会一直跟着小姐服侍呢，小姐不必担心。”
“那就等晚饭完了之后再说吧。”洛如萤挥挥手，兴致缺缺的模样，但是显然并没有放弃自己的小心思。
到了晚饭时候，那位从星小姐也没有回来，反倒是李玫瑰回来了，还帮洛小姐传了话，说看完刘氏后天色就晚了，洛小姐便和谢妈妈在镇上找了家干净的酒家落脚。
同样的天色，同样的在镇上，李玫瑰却能回来，足以见得洛小姐的借口多多少少有点不走心。
第56章有转机
知道洛从星没回来，洛如萤却是高兴了，面上却是一副气呼呼的模样：“姐姐就这样留我在这儿了？唉，没办法了，姐姐不在，我可不敢住在林地那边，我今晚上还是就在李家将就一下吧。”
春芝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还没等说出什么劝说的理由，便听见童稚的奶音：“那如萤姐姐要和福宝一起睡吗？哇，好开心哦！”
李苗月见她是真的高兴，笑着去掐她的脸：“小东西，有了新的漂亮姐姐，就将我这个姐姐给忘在脑后了？但是福宝看着是真想和如萤小姐一起住，这样吧，如萤小姐就住我那里，我今晚去大姐屋里歇着，如萤小姐觉得怎么样？”
洛如萤生怕错过机会，面上还是一副傲娇的样子，但已经连忙答应了：“既然小福宝这么喜欢我，那我就勉为其难地陪你一下吧！好了春芝，你别说了，我今晚就歇在李家了，你就自己去林地那边。”
春芝苦了脸，见已经无力回天，只得说是。
因为没有洛从星蛇一样地盯着，晚上又有了满意地着落，洛如萤很是高兴，胃口大开，就连饭都多吃了两碗，真就把午饭没吃的都给补上了。
原本还在担心怠慢了的李家人见洛如萤吃得欢乐，也跟着放松了很多，晚饭的氛围比起午饭要好上太多，最后洛如萤总算在今天吃了个饱饭，心中愈发舒坦，拉着李福月在院子里，裹着厚实的斗篷，躺在躺椅上观星。
“今天好多星星啊，明天应该也是个好天气吧，我听人说繁星多的时候，就说明第二天是大晴天呢。”
李福月是吃饱饭就犯困的类型，这会儿浑身暖洋洋的，更是犯懒，缓慢地眨巴眨巴眼睛说：“应该是吧。”
“喂，小福宝！”洛如萤揉着李福月的小圆脸。“连你也敷衍我！”
李福月很有自己的道理：“可是小孩子困了就得睡觉嘛，这样才能快点长得和洛如萤一样高呀！”
洛如萤实在是非常好哄，闻言心花怒放，颇为自得：“这倒是，我在家也总是睡得很早的呢。那好吧，就当是为了让小福宝早日长高高，我们早点歇息。”在这句话的后头，洛如萤声音很轻的带过一句：“反正我现在也不喜欢看星星了。”
李家很少有晚上也亮堂堂的时候，那是为了省点灯油，而之前洛大小姐还没有睡意，众人也不敢提出异议，这下见大小姐终于愿意去休息了，自然是欢欣不已，李家不成文的家训——钱都是省出来的！
李福月便带着洛如萤回了西厢，知道洛如萤要来和李福月一起睡之后，李芽月就早早地热好了炕，一趟上去就是暖和的，睡着正合适。
“那如萤姐姐诶，福宝就先睡觉啦！”李福月将门卡上，又放下了窗撑，保证这次不会留出条缝被人窥探后，很乖的脱了外衣钻进被窝里，今天的炕格外的暖和，李福月发出舒服的喟叹。
洛如萤还是生平头一次睡这种炕床，很是新奇激动：“咦，很暖和呢。”洛如萤东翻西动，好半天都没有睡好觉，但李福月是何人？
是困迷糊之后，就算别人在她面前蹦迪都能睡得很香的人，所以她完全没有受到影响，迷糊糊地就要进入梦乡。
就在她即将睡过去的前一刻，洛如萤轻声说了一句：“这还是一年以来，我睡得最安心的一次呢。”
李福月脑袋里也许自动安装了废话过滤器，只对关键信息分外敏锐，她睁开眼，转了身，朝着洛如萤的方向，问：“为什么呀？”
九岁的孩子脸上有些苦涩和害怕，回忆起以往的经历：“这一年来，每当睡前，都会冒出一只眼睛盯着我，可是又找不到人。”
很好，李福月这会儿也跟着睡不着了。
第二天，正月初三，李福月起的比往常都要早，当然她不是最早的，李芽月看着这只小懒虫，打趣她说：“福宝今天起的真早，是不是应了那句话，早起的小鸟有虫吃？”
说着就给她喂了一个红豆糕，李福月从善如流的张嘴叼住，嘴里说着：“如萤姐姐说的，早起早睡身体好嘛。”
是的，洛如萤也是起的空前的早，因为以往没能睡个好觉，总是很晚才睡着，所以早上起的也晚，昨晚倒是难得的一夜美梦，她舒展身体伸了个懒腰，附和道：“是呢是呢，正因为如此我才能长得高的哦。”
几人又谈笑了几句，早饭后洛如萤提出来要去镇上看望刘氏：“本来昨天就该去了，但是今天去也不算晚吧？我与小福宝甚是投缘，正好也带着她去镇山转一圈，这位是叫李玫瑰是吧？就麻烦你到时候引路了。”
大小姐发言，不是请求而是宣告指令，李玫瑰本来听着她说话的语气，很是不待见洛如萤，但在李老汉不断的眼神警告下，将心中的不满忍耐下来。
春芝昨晚没有在李家落脚，今早是特意过来照料洛如萤，顺便用早饭的，听了洛如萤这么果断的话，春芝就算是有意劝阻也行不通了。
春芝看着这个谈笑自如的大小姐，总觉得她好像有哪些地方变了，但又说不上来具体有些什么变化......本来她也不过是受了过分关心妹子的从星小姐的恩惠，让她多“关注”如萤小姐几分而已。
早饭后，洛如萤拒绝了春芝想要跟着一起去的想法：“有两三个人同行不就够了吗，去那么多人做什么，医馆又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还得结伙同游的。”
春芝讪讪地称是，如萤小姐向来是最刁蛮的，远远不如从星小姐亲和可近，唉，自己怎么就被派过来伺候这个主呢，只怕是要很受点委屈了，但是只要等着大夫人咽了气，也就没那么难熬了......
洛府上下，谁不知道大夫人身体不好，在这种情况下，如萤小姐还被老爷差到这种穷乡僻壤里修养，可见并没有太将这个女儿和大夫人放在心上，一向骄纵的如萤小姐，风光不了多久了。
春芝想到这里，眼里也就带上了点轻视。
洛如萤多么敏感的人，哪里会看不清春芝眼里的情绪？她气得身体微微发抖，什么时候开始，随便一个丫鬟都能看她笑话了！
直到坐着马车出了村，洛如萤都独自坐在一旁生着闷气。
第57章折腾人
这马车是从镇上请来的，此时车上也就洛如萤和李玫瑰两姐妹，洛如萤独坐在一侧，而这边两个堂姐妹靠在一起说着悄悄话。
李玫瑰皱着眉头：“怎么今天又想着要来了？是大姐姐她们提起来的，还是如萤小姐自己想去？”
李福月很乖的样子：“是大小姐自己想去的呀，说是想看望一下伯娘。”
李玫瑰冷嗤一声：“一个两个的，这些有钱人家里出来的千金小姐们，一个比一个会装样子，也只是为了博一个好名声而已，虚伪。”
难道洛从星装错了样子？瞧李玫瑰这模样，分明说得就是洛从星。
李福月忽闪地明亮的眼睛，贴近李玫瑰悄声说：“玫瑰姐姐是不是希望伯娘能够尽快好起来？”李玫瑰郁闷地看着她：“你在说什么废话呢，不要离我这么近。”
李福月自是不退的，她微微眯起了眼睛，像是一只狡猾的小狐狸：“其实，福宝会能够让伯娘好起来的仙术哦！”
李玫瑰沉默了一阵，随即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她：“你是不是昨晚的暖炕太烧人，把脑袋给烧坏了？要是脑袋不清醒就尽早说，别耽误了治疗到时候真成傻子了。”
李福月一整个僵住，果然，脑洞大开还得看这位堂姐的。
三个人早上乘着马车出了门，而在黄昏中又乘着牛车晃晃悠悠地回来了。
李福月和洛如萤两人神色如常，与昨日一般嬉笑打闹着，而李玫瑰倒是面色古怪，有些不自然，但是自从刘氏出事之后，李玫瑰一向寡言少语，李家众人也看不出什么太大的异常来。
春芝昨晚没有让洛如萤回林地宅子住，就怕之后被洛从星过问责备办事不力，所以今天决定铆足了劲儿也要让如萤小姐在林地过夜。
但是没想到的是，洛如萤倒是一开头就答应了可以回去睡，结果在晚饭前，洛如萤对着春芝一顿挑刺，一会儿是说要全新的被子，一会儿又说昨晚睡着李福月的被子舒服，让春芝拿着李家备用的床被去铺上。
再过一会而又让春芝拿着熏香去将老宅里沉闷的味道熏熏，总之就是好一顿折腾，春芝两边来回的跑，动作慢了还要被大小姐毫不留情面地当众呵斥，真是有苦说不出。
而也是因为这样，春芝这晚上连李家的饭桌都没能挨着，直接没能吃饭。
就在春芝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李家人已经围坐在一起，准备开饭了，洛如萤已经坐在正上方的尊位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坐在自己旁边的李福月说着话。
而李福月在吃饭这一件事情上，是最乖的，认认真真的将自己碗里的食物都吃干净。众人兴致正好的时候，李玫瑰突然一落筷，脸上微微笑了起来。
她望了一圈在座的人，道：“有一个好消息还没说呢，现在一家人都在，这时候说正好合适，我娘前两天情况都不大好，但是上午过去看的时候，已然好了很多了，就连大夫都说是个奇迹呢，说不准明天就能回来和各位亲人主子们团圆了。”
在场之人，先是被这个消息弄得一愣，似乎没想到消息来得这么突然，不过大多数人脸上都是松了一口气，李福月冷眼观察着，众人中只有一人神情有些微妙，那就是宋氏。
宋氏神情有些恍惚，但随即又意识到自己是该笑的，便半笑未笑地扯着嘴角，看起来有些滑稽。只是现在除了刻意在观察众人反应的李福月三人以外，其他人的注意力都放在李玫瑰身上，也没怎么注意到她的异常。
李老汉才是真的松了口气，已经赔进去不少银子了，要是还不好那真的就是亏大了，只是又有些责怪：“这样的好消息不该进门就说清楚吗，非得拖到这会儿才说。”
李玫瑰已经看清了宋氏脸上的异样神情，心下已经凉透了，闻言也只是冷淡又干巴的说了一句：“阿爷你也知道，我向来嘴笨，这不也是为了在心里打个草稿，好说的更清楚嘛。”
在李福月和洛如萤在说她们的计划时，李玫瑰还觉得可笑，不过是碍于洛如萤的面子，但且一试罢了，没想到她娘的伤病居然还真的很有可能和三婶有关！
将这记重磅炸弹往李家餐桌上一投后，李家的人沸腾着说着话，而这个投炸弹的人却是心灰意冷，怀着愤恨下桌了。
李家大多数人听到这个虚假的喜讯时都是高兴的，李老汉还多喝了一两酒，终于不用再继续往里头哗啦啦地投银子了！当然这里面没有包括心怀鬼胎的宋氏，宋氏借口吃饱了，也下了桌，恍恍惚惚地往屋子里走。
当春芝终于完成了洛如萤的吩咐，拖着一身疲惫来接洛如萤的时候，洛如萤已经脱了厚实的外衣，坐在李福月的暖炕上，两个人高高兴兴地翻着花绳，正玩得不亦乐乎。
见春芝来了，没等她说出邀请自己回老宅子的话，洛如萤便先发制人地开始数落她：“你怎么搞得，磨蹭了这么久，我外衣都脱了，都已经开始犯困了，这会儿你难不成还得让我冒着冷风回去？你会不会做事啊。”
这一发抢白属实把春芝一整个的弄蒙了，她委委屈屈地辩解：“如萤小姐，奴婢是按照你的要求去做的啊，奴婢的手脚算是很快的了......”
她的确没有完全按照洛如萤的意思来办，但也做了个大概，本来还以为能在正月里得点赏赐，没想到却被臭骂了一顿。
洛如萤哪里要管这些，压根没把春芝当自己人，随意地挥挥手：“蠢东西，今天之内别让我看到你，我这会儿都要躺下了，怎么出去？明天再说吧！”
三言两语将春芝给打发了，李福月朝洛如萤竖起表示肯定的大拇指：“如萤姐姐真厉害！”
洛如萤对于自己的发挥非常满意，自得地啧了啧舌：“那是当然，我唬人可是很有一套了，等你长大了要成亲了，到时候姐姐教你怎么以理服人，等你出师了准能把你丈夫骂的服服帖帖。”
李福月嘴角微抽，觉得这口才不学也罢，话说回来，她要是想要以理服人，还需要学吗？在这方面她简直是生来就无师自通的天才啊。
第58章不见了
在去镇上时，李福月就简单地跟李玫瑰暗示了自己的计划，然后由洛如萤来跟她详细解释，晚饭前洛如萤对着春芝的那一通折腾，也是为了将春芝支开，免得打草惊蛇。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对于吃里扒外的春芝，洛如萤早就存了心思要折腾她一顿。
“小福宝，你说这样真的有用吗？”洛如萤躺下来，双手环着李福月，像是抱着一个q弹的抱枕，“洛从星是个很可怕的人，鬼一样的难缠！”
“福宝不知道啦，但是，三婶婶却是个很好对付的人吧。”是很蠢的人。
“唔，我又开始庆幸，福宝你不是我家妹子了，要是你是我妹妹，我怕是会被你吃的死死的吧。”洛如萤戳戳李福月的小脸，笑道：“怎么会有你这样聪明的小机灵鬼儿。”
这边两人又聊了几句，但是宋氏屋子里，却是没有那么平静，她躺在床上，却浑身不舒坦。
怎么会好了呢，怎么会呢，她明明……明明已经应该将她的命灯全部掐灭了呀。可是李玫瑰又说了，她娘已经好了，眼看着不久之后就要回来了，她才过了这么几天没有刘氏在上头压着的舒坦日子，哪里舍得让刘氏回来跟她对着干？
不行，绝对不行，还是明天去找那个人问一问吧。
拿定了注意，宋氏惴惴不安地睡去，一晚上都是半梦半醒的，一会儿见到刘氏满脸是血的掐她脖子，一会儿又是茂江有了出息，成功得了功名，而自己也成了令村里人慕羡的举人老夫人！
终是对前景的贪婪和渴望压过了心头那点害怕和心虚，第二天天还没亮，宋氏就醒了，她顶着两个大黑眼圈，精神也不大好。
甚至当她在院子遇到李玫瑰时，对方理都没理她一声，以前好歹还知道叫一声婶婶！真是越大越不像话了，宋氏心中暗恨，心道难不成是以为亲娘要回来了，所以加倍张狂起来了？
哼，回头将这丫头片子也给一起收拾了！
当李福月迷迷糊糊醒过来时，天边还是黑沉沉的，李福月揉了揉揉眼睛，觉得身体发冷，原来被子不知怎的掀开了一道口子，寒冷的温度钻进被子，李福月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她伸手去捞被子：“如萤姐姐，原来你还踢被子呀。”
随即她才意识到不对劲，眼睛适应了黑暗后，李福月惊觉洛如萤不见了。
她顾不得穿鞋，飞奔着跑到门板，昨晚她分明是把门给卡上了的，然而这会儿门只是虚掩着，明显是洛如萤自己打开门出去的。
可是为什么洛如萤会自己打开门？洛如萤在这地方人生地不熟，而且还有想要对她不利的洛从星一行人在，按理应该不会轻易引狼入室的。
穿好衣袄棉鞋，李福月先是抵着门小心地查看了院子一圈，没有发现洛如萤的身影，也没有什么异样之处，李福月这才松了口气，先是去叫醒了自家老爹和两个姐姐，随后又去拍正屋和东厢的门。
“不好啦，阿爷，你们快醒醒，大小姐不见啦！”
李家人对于被提前叫醒很是恼怒，但是一听清李福月的话，吓得神色瞬间变了，这其中当属当家人李老汉最为紧张：“什么？大小姐不是跟你一屋睡得好好的吗，怎么会不见了？”
要是洛家的千金小姐在李家的地界丢了，那李家就完犊子了！
李福月说的明了简单：“睡觉前还一直待在一起的，但是我刚才起夜的时候，就没看到如萤姐姐了，本来卡住的门也被打开过。”
“那就是如萤小姐自己出的门，有什么好担心的，说不定是大小姐自己睡不着觉，就想着出去走一走呢。”宋氏明摆着不以为意。
世界上不存在全然没有可能的猜想，宋氏所说的也是有可能的，但是李福月认为可能性极小，约等于无，李福月其实是因为被子掀开了角，冷醒的，倘若洛如萤真的只是在外头走一走散心的话，按照她的性子，应该会帮李福月把被子盖好。
眼下最有可能的是，夜晚有某个洛如萤认识的，并且还有些信任基础的人来到李家，而洛如萤被哄骗着开了门，随即就被带走了，现在洛如萤的安全没有保障，是最让李福月担心的一点。
“哎呀，都别说了，现在找人才是最要紧的，老三，你带着你媳妇儿去东边的坡上看看，可别是天黑没看清掉下去了，老二，你就跟着我，我们走林地宅子那边去，顺便还得通知洛家的小厮丫鬟。”
李老汉熟练地安排着几个儿子，但是在看着院子里的一众小孩时，犯了难：“至于你们几个小孩儿，跟着也派不上多大用场，就在家里守着吧，要是洛大小姐又回来了，记得差人来跟我们说一声。”
李福月却是不从的：“阿爷，我也要去找如萤姐姐。”
李老汉当即拒绝：“胡闹，你一个小孩儿跟着去做什么，不是添乱吗！”
李福月却是铁了心要跟着，李芽月便道：“就让福宝跟着去吧，她和如萤小姐玩得好，说不定还真能想起来如萤小姐可能会去哪里，就让她跟着爹爹，有什么事也好照料一点。”
李老汉这才勉强答应了。
正月初三这天，天气并不像头两天那样的晴朗，反倒是稀稀疏疏地下起雪来，风变得更加冷冽急骤，李福月很迅速地转身回到房间，将洛如萤的斗篷一起带着，若是找到人了好及时取暖。
一行人顶着风雪出了门。
李福月紧紧跟着李树，走着走着还走出一身热汗来，李树就想抱着她走，只是他腿脚本来就是跛的，抱着李福月更不方便，李福月便拒绝了：“福宝很有力气的，完全没觉得累呢。”
走到林地的时候，天际已经绽放出鸦青色，之前还只是绒毛般的雪花，这时已然是纷纷扬扬的一场鹅毛大雪。往日里翠绿和金黄交织的林地，已经铺上了白茫茫的积雪，恍然间几人像是已经走进了另一个时空。
李老汉向来没有伤春悲秋的文艺范，他快步走到紧闭着大门的老宅前，砰砰砰地用力拍门：“喂，洛家来的小哥？春芝姑娘？有人吗，如萤小姐来过没有......怎么都没在家？”
此时院子中已经有了一层不薄的积雪，上面并没有脚印，而老宅里头也是静悄悄地，完全不像是有人住的样子。
第59章真面目
李老汉和李树对视一眼，都觉得诧异，怪事一件，之前同桌吃饭的时候，洛家小厮还说过这几天都会住在这老宅子，结果眼下天都还没有亮全，却没有人烟。
“阿爷，爹爹，咱们去林子里找找吧！”不知为何，她望着风雪骤起的林地，心中的直觉越来越强烈，洛如萤很有可能就在林地里。
若真是洛从星那帮人将洛如萤抓走了，在短时期之内无法把人带走的情况下，很大可能是选择将洛如萤安置在一个洛如萤并不熟悉，但是他们已经摸熟的地界。
李福月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话，两个农家汉子的视线都集中在她这个小娃娃身上。
最后李老汉一拍砖，认为可行：“来都来了，去山上转悠两圈吧，说不准，大小姐只是在家附近转了一圈，现在已经坐在炕上喝茶了。”
于是两个大人并一个小孩就这样往山上走。
李福月不知道走了久，周边的风雪大了起来，她的思维也像是被冻住了似的，越来越迟钝，此时她已经和李树两人走丢了快小半个时辰了，在半个时辰之前，风雪骤然加大了，能见度也大大降低了，李福月耳边只听见隐隐约约的声音唤着她的名字，但是却看不见人影。
为了避免相互寻找又相互错过，李福月就在站在原地没有走动，时不时回应那呼唤声，可当视线清晰一点之后，周围就剩下她一个人了，耳边的叫喊声也没了，这林子实在是太大了。
李福月有些懊恼，现在的处境也是有她莽撞的缘故，她后世是土生土长的南方人，还没有见识过什么叫做能左右能见度的大雪。
只是这会儿懊恼也没办法挽回，李福月决定现在这附近寻觅踪迹，所幸她出门前带上了洛如萤的狐狸毛斗篷，没被冷着。
她又往前走了几步，一抹夹杂着粉红与白雪的亮色映入李福月的眼睛。李福月记得，洛如萤对于粉色很是钟情，里衣袄子斗篷都喜欢粉色的。
李福月快步跑上前去，那倒在地上的人儿正是洛如萤，她此时嘴唇已经微微发白，脸上有着被打过的痕迹，身上还盖着不少的积雪，显然在开始下大雪之前就倒在这里了，李福月忙帮她将身上的雪尽数抖出来，还小心着防止雪花滚进衣裳里。
不幸中的万幸，洛如萤不是只穿了里衣，她外头还穿着自己那身精致昂贵的袄子，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让她不至于在这寒月里被冷死，尚且还有气息，只是很微弱。
“如萤姐姐，如萤，听得见我的声音吗？”李福月将狐狸毛斗篷盖在洛如萤身上，双手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昨日那双手还是那般的暖和，而此时就如同寒冰一样刺骨。
见洛如萤合拢的眼睛微微耸动，李福月知晓她还有意识，精神大振：“对，就是像这样，打起精神来呀，我们马上就能回家了，家里有热乎乎的被窝，还有滚烫的茶水，你可千万别就在这里睡着了啊！”
“死了的世界也这么吵闹吗......”洛如萤终于睁开了眼睛，无意识的呢喃了一句，当看清是李福月之后，神情先是激动，随后又慌张起来：“你、你快走，洛从星她要来了！”
对于洛从星，洛如萤此刻已经是全然的惧怕：“你快跑啊，她是来杀人的！”
然而，在李福月扶着洛如萤起来，还没走上几步路，在两人不远处就嘎吱一响，那是枯叶被践踏发出的清脆的碎裂声。在风雪的呼啸声中，这一记脆响格外的引人注意。
随即，又传来一个略显熟悉的女声，只是这时候，那声音里全然没有昨日初见时的大方柔和，那声音恶狠狠地，带了点嗜血的阴狠冷漠。
洛从星出现在距离李福月两人十余步远的位置，正不耐烦的环顾着四周，手中还提着一柄白刃发光的尖刀。
她挂上残忍的笑意，说着：“到底哪里去了呢，真是不让人省心呢，我的好妹妹。”
洛从星站在高低，正侧对着李福月两人，她一边走着路，一边低头把玩着手中的尖刀，那明晃晃的刀刃在雪地里更加冷锐。
很快她站在一处地方停了下来，又与昨日在李家院子蹲下来打量李福月那般，弯下身子，若有所思地望着眼前白茫茫的林中雪景：“是还没有死透吗？没想到生命力真够顽强的呀。”
洛从星眼睛从周围细细地看过去，可入目都是无懈可击的白茫茫一片。本就稀少的耐心在这寒风大雪中变得更加稀薄，洛从星将尖刀刺入雪地里，抽出来再刺进去，这样反复几次，额上还沁出几丝热汗，只是很快就冷了。
洛从星将冷腻的汗水擦掉，站起来才之前的位置踢了一脚，掀起纷纷扬扬的雪花，雪花又萧索地落回雪地里。“可恶......可恶！洛如萤？我做了那么多任务，居然在这样一个娇纵懦弱的小丫头片子身上栽了跟头！”
说完这话，只觉得心中的浊气放出去不少，洛从星将那柄尖刀入鞘之后，就放在后腰，风雪加大了，洛从星眼眸微眯，寻了近路出林。
没等她走到出口，却是迎面撞上了正在寻找李福月和洛如萤的李老汉父子。
李老汉见到洛从星时，很是惊讶了一番，但很快又谄媚讨好的笑了：“大小姐是来找如萤小姐的吧？正巧我们也是来找的，都在这里头逛了好半天了，却没看到人影......小姐一个人恐怕容易遇到危险，不如和我们同行？”
洛从星熟练地挂上虚伪又恰到好处的微笑：“多谢李家老爷子帮着寻找幼妹，只是我自来身体不算很好，眼下更是这般风雪，我若是病了，不仅寻不到如萤，还得辛苦诸位照顾，我还是先回去歇息一会儿，过会儿再来吧。”
李老汉自然点头说是。
洛从星转身离开时，面上的表情就已经冷下来了，她嗤笑一声，十分不以为意，待走出了林地后，洛从星并没有去推老宅子的门，这样的破房子，就算是求着她去住，她也不见得愿意下脚。
撑开早已准备好的油纸伞，洛从星直直的往镇上去，经过今天一事，虽然任务还没有完美完成，但也算是完成了一半，洛从星心中难得悠闲，在油纸伞的遮挡下，神情愈发冷淡起来。
第60章问缘由
又走出一段距离后，见着人开始多了起来，洛从星下意识地将那柄尖刀藏得更隐蔽一点，当她收回手时，手背却擦着斗篷里面的狐狸毛，那触感，让洛从星猛地打了个激灵。
脸上恰到好处的标准微笑僵住了，洛从星的手又探在后腰，将刀柄轻轻一提，又狠狠地捏紧了手，皮肤被割破刺激出剧痛，殷红的鲜血将雪白的狐狸毛染上了颜色。
这是疏忽大意的惩罚，洛从星心想。
洛从星眼中傲慢的情绪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被戏弄之后的森森怒意，阴冷森然。
“真是有够机灵的呀……只是单凭洛如萤怕是想不出这样的主意吧？”洛从星不知为何，竟然想起了李家院子里那个笑的天真的女娃娃来，她眸光渐深。
几时刻前的林地里，李福月猫着身子，蜷缩着躲在一棵大树后头，即使冷的发抖也拼命忍住了颤抖，屏住呼吸，等眼看着洛从星走远了，才敢走出来。
她两三步跑到之前躲藏的位置，将一块“雪地”掀开，里面女孩手脚都蜷缩着，先前雪白的一张脸此刻变得通红，纯属是被稀缺的空气给憋得，这女孩正是洛如萤，而那块所谓的雪皮，其实就是李福月带过来的，洛如萤的狐狸毛斗篷。
洛如萤的斗篷是不掺假的白狐毛做的，铺盖在雪地里，稍微隔得远一些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区别，再说了，空中还有着纷纷扬扬的雪花在林间乱舞呢，能见度本来就不高。
这是李福月在情急之下想出来的法子，她将洛如萤压下后，迅速地将斗篷盖上去，自己则是轻巧地跑到粗壮的树后盯着洛从星的动向。
幸而洛如萤也是个机灵孩子，配合着屏住呼吸，否则这计划也行不通。
洛如萤被李福月从雪堆里刨出来之后，许是之前已经被吓傻了，这时候情绪倒是没有那么激动了，只是眼里有着深深地后怕：“谢、谢谢小福宝，只是这下子，你知道洛从星是个多可怕的人物了吧？被这种人盯上，简直是毛骨悚然。”
李福月也觉得洛从星是个疯子般的危险人物，只是这人的目的似乎不像是她之前所推测的那样。
此事先压下不谈。李福月帮着身子半僵的洛如萤系好斗篷，随后正色看着洛如萤，小脸上是难得的认真：“的确很可怕，和这样的人一起生活，如萤姐姐应该很辛苦吧？只是......如萤姐姐想要一直和从星小姐生活在一起吗？若是不想，就该行动起来，坐在这里发呆的话，可什么事情都做不成的哦！”
说着，朝瘫坐在地上的洛如萤伸出手：“如萤姐姐，站起来吧。”
许是被那双纯真无邪的眼睛所蛊惑，洛如萤还真愣愣地伸出手来，结果李福月使力一拉，倒是把自己给跌到了洛如萤的怀里，幸好被及时接住了。
洛如萤不由好笑，自己站起来将李福月牵好，顺便用斗篷将两人都给掩住，逞强说：“人小鬼大的小家伙，你都懂的道理，我怎么可能不懂，哼，我才不怕洛从星那家伙呢，现在才是较量的开始。”
李福月偷笑一声，还是决定不要戳破小姑娘的故作勇敢。
“爹爹和爷爷都来找如萤姐姐了呢，我们去能够躲风的地方等着吧！”在哪里都行，就是不能呆在原地，谁知道洛从星那疯子会不会不管不顾地操刀回旋。
洛如萤自然也想到了这一茬，面色忧虑：“这地方不能再待下去了，我们赶紧走。”
一大一小两个孩子相互依偎着，迎着风在林中跌跌撞撞前行，李福月倒是有心询问洛如萤被抓来的经过，但是碍于此时不便出声，心头将话语压了下来。
这回两人运气还算不错，在走到腿脚发麻之前，便听到隐约的呼喊声，起初两人谁都不敢应声，直到李福月听出了那是李树的声音，心头高悬的石头总算放下一半，李福月轻吁一气。
“爹爹，我们在这里。”李福月哒哒哒几步路跑到李树面前，直接扑到李树怀里，“吓死福宝了，福宝还以为要死了呢！”
李树疼惜地将她抱起来，心里也是后怕：“童言无忌，大过年的，不能说不吉利的话，这下知道厉害了吧，看你下回还敢不敢乱跑！”
没有下回了，一回就有够开眼的了，见李树还有继续念叨下去的趋势，李福月忙道：“爹爹，福宝找到如萤姐姐了。”
李树这才注意到洛如萤还在前面杵着呢，他不知道背后的恩怨，只当是这位大小姐兴致来了到处乱跑，心下是有些埋怨的，但这是主人家的小姐，自然不能像自家女儿那般说教，只挠头说：“大小姐没走丢就好，就好。”
托了傲娇大小姐的福，李福月裹在松软暖和的锦被里，喝着慰贴的红糖姜茶，又辣又甜的味道将沿途的寒意驱散了稍许，而此时已经身处在西厢自己房内的李福月，心里头还在琢磨另一件事。
在回来的路上，李老汉对着洛如萤就是一顿嘘寒问暖，很是狗腿子，而还顺便提了一嘴和洛从星碰面的事儿。
后来在从林子中出来之后，李福月一行人到林子外头的老宅查看，发现还是没有人进出的痕迹，说明洛从星并没有在这里停留，而回到李家院子，众人也都说从星小姐没有回来。
洛如萤捧着手里细瓷茶杯，一脸惬意，洛从星没有回来，洛如萤是最为高兴的，她巴不得一辈子都别再瞧见那张笑起来阴恻恻的脸。
见屋子里只有她和李福月两人，洛如萤自是放松：“她还没有达成所愿，肯定不会这么轻易就回洛家的，她那个人，总是装出一副脾气好耐性佳的样子，其实脾气糟透了，她才不会在李家歇脚呢！要不是为了表面功夫，昨日她都不会在这里吃饭，你都不知道，我瞧见她嫌弃却不能说出口的样子有多好笑。”
大小姐毫不掩饰对李家伙食的嫌弃，倒让李福月汗颜，她话里话外所说的寒碜地方，正是她家，不过她倒是没有真往心里去，毕竟她自己也嫌寒碜。
“喂喂，怪娃娃，你说我们现在改怎么办呀？”洛如萤喝完姜茶，躺在床上仰视着李家破旧的房梁，眼睛里有着茫然。
而李福月却是满心吐槽，这昵称从一开始的小福宝，到小东西，再到现在的怪娃娃，还真是一个不如一个中听。
她依旧乖乖地喝茶：“如萤姐姐，你昨晚为什么出门呀？”这才是她目前迫切想要知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