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尸78
【末日丧尸游:四个游戏猜想(二)鬼仇论】
郑棕邪的理论带给大家的是一片沉痛。就在大家还在思考之时,程雷链凌傲的声音突然打破了这番寂静:“各位,别急着沉痛,听听我和令采芸的意见吧。”
程雷链从容不迫地伏下身子,面容冷峻道:“我们想要提出的是不同于郑棕邪理论的新猜想。而那猜想已经可以从某人身上得到进一步研究的信息——这个人就是崔铁全。”
“我?”崔铁全指着自己,“你认为我是规则者?老子对天发誓,我要是规则者的话就让我暴尸街头,家毁人亡……”“我们不是这个意思。”令采芸解释道,“我们只是觉得你很重要,你可能是打开某个秘密的纽带。”
程雷链注目一阵庞恪,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继续说:“我们所要提出的观点,我给它取名为‘鬼仇论’。你们也许并不了解我接下来提出的两个人。”
他先是卖了个关子,扫视了一圈周围,发现所有人都朝他投来了疑惑的目光,只有庞恪心里似乎落定了答案。
“还是庞老大最聪明啊。”程雷链抿了抿嘴微笑道,“我要讲的是潘亦幽和米茴。”
“其实我也不太了解这两个家伙。如果大家仔细回忆一下以前在班里的日子,实际上潘亦幽和米茴都属于那种不太会惹人注意的人。我是不知道他们的情况了,不过你们当中很多人和他们呆得比较久,所以现在我提出这个理论来,也是希望能从你们这里寻到些蛛丝马迹。”
此言一出,其他人均没什么反应。
“简单来讲吧。”令采芸接过程雷链的话锋,用较为轻柔而坚定的语气陈述道:“我们觉得正常游戏的开端来自于某个强大的鬼魂。它受到了强烈的冤屈,从而决定附身在某人身上实施报仇。那鬼魂自称‘规则者’。‘四个游戏’就是TA实施报复的手段。而TA为什么选中我们三十个?我想并不是‘选出’,而是那鬼的仇恨源泉就在我们班级吧!”她复述完心里想的,又不得不静下来大口喘了几口气。她很少一次性说这么多。
程雷链听令采芸忘记把最重要的说出来,又追在她话后面补充了一句:“那只鬼,我已经目光锁定在潘亦幽和米茴两个人身上了。”
“不可能。”
郑棕邪想也没想就弹了起来,眉头紧锁:“不会的!米茴不会是规则者!”他头发不知何时竖了起来,激动地环顾了一圈四周,发现每个人都在专注地盯着自己。“还记得生命款待的时候吗,当时在场有一半人都看见了,米茴宁可自生自灭独自离队,也不愿在队伍里拖后腿……她怎么会是你们口中那个复仇的鬼?”
“那你的意思是说,潘亦幽是那个鬼了?!”
听到这里,情绪失控的崔铁全再次站了起来,一米九二的高度所带来的威压竟令郑棕邪虎口有些发麻。崔铁全不甘让潘亦幽陷入这个被怀疑的圈子:“潘亦幽也曾是我们的战友!生命款待时他也和我们并肩作战过!虽然,虽然……”听不惯别人怀疑自己儿时的朋友,拍案而起的崔铁全说到一半,才发现自己似乎并没有合适的逻辑。
刹那间,崔铁全想到了很多很多。
他想起了“七刀令”那个夜晚,许多许多细思极恐的东西;他想起了生命款待时,洞穴里,潘亦幽莫名其妙地消失了,而所有在洞穴的人都莫名其妙地睡了一觉——在本不该睡觉的白天;他又想起更远的曾经,父亲考验自己的体能时,潘亦幽咬了他一口,就让他力量大增的事实……
无数细小琐碎的经历被电镜放大在眼前,崔铁全才真正察觉到自己这个发小,居然……还有这么多秘密。
他不得不承认,潘亦幽真的相当可疑了!因为纵观全局,能和规则者一样拥有超自然能力的,真的只有他。
可……即使发现了这个悲哀的事实,崔铁全也绝不会伤害他的呀,因为那是他的好兄弟……
“老崔,你再好好串一下所有关于潘亦幽的事情!我说过你很重要,全场只有你最了解潘亦幽。”程雷链紫色的瞳孔里闪着渴望得知真相的光彩。
崔铁全的思维在不停地摩擦碰撞交互。忽然间,像是一通火药里生出一粒火星!他忽然明朗了。他记得潘亦幽告诉过他,自己是潘家的道士七代。道士啊!虽然与鬼凑得近,却还是站在鬼的对立面的呀!……潘亦幽应该不会骗他的!
所以,非但潘亦幽不是鬼,反而他还是正义的一方,如果真如鬼神论所言。
自以为找到了答案的崔铁全,把能想到的都说了出来,痛快地替潘亦幽辩护了一通。
“喔!原来如此,那……”
程雷链的眼神变得十分闪亮,双目好似两只迷你紫光手电筒照射着面前的崔铁全。
看来我猜得没错!庞恪心里已经有了答案。米茴!大多数人可能都以为她人畜无害,可如不是自己亲眼所见,庞恪还真不知道米茴才是那个“鬼”。
对!只要潘亦幽说得是真,那么潘亦幽在生命款待里不辞而别,是为了找米茴。不,恐怕是为了追杀她。
“成了!”虽然是十分荒唐的推测,但庞恪这次总算推出了一些眉目。
而在座的其他人也都陷入了沉思。和庞恪合作过的人都听他说过,他遇到过一个完全不一样的米茴,就像鬼怪一样。现在想起来,似乎鬼仇论就是答案。虽然不知道这理论的细节是否正确,但是大体框架上,米茴是那个“鬼”,也就是所谓的规则者;而潘亦幽,恐怕是解掉四个游戏的唯一药剂。
“你们……”
看见大家一个又一个顿悟,而且目光都纷纷朝自己这边看,郑棕邪再也冷静不下去了。他不相信米茴会是规则者,他只能从问题的根源——潘亦幽的道士身份是否属实这一个点来反驳崔铁全,可他完全没办法把指向米茴的矛头撇开。
他正准备理清逻辑重新推一番,忽然若有所思的庞恪冷不丁地说了一句:“等一下。你们没发现吗?仅仅因为一个猜测,咱现在内部似乎有点不和谐了。”他敏锐地看向程雷链和令采芸两人,以一个老大常有的姿态提问道:“程雷链,你是如何确定规则者就在他们两个人之间的?”
这个问题很关键!问出这个问题就说明庞恪的思路清楚得很。正准备唇枪舌战的郑棕邪和崔铁全两人听见这句话突然没了动弹,像是被人从地洞里拔出来那样爽快。就如同拨开云雾见青天,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两人纷纷看向程雷链。
就连令采芸看向程雷链的表情也充满了疑惑。她摇了摇头道:“其实这也是我一直好奇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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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双眼睛一齐转向程雷链。
“……没什么好解释的,我只是猜测猜测,不一定准的。你们谁有更好的想法,可以再提嘛。”程雷链偏了偏头,目光掠过庞恪海蓝色的双瞳,神情里若隐若现夹杂着些许意味。
的确,如果规则者确在六班内部,其他人目前又没有端倪,要是非得怀疑谁的话……他俩无疑是首当其冲。
潘亦幽和米茴,他们会是什么关系呢?直觉告诉我,他们不是简简单单的同学关系。……庞恪扶住额头,冥想了一会儿。
他们还能是什么关系?表兄妹表姐弟?或者……亲家冤家?
外头的风又大了。中午的闷气被外面几阵风吹跑,风从窗户吹进来,吹荡着庞恪的衣袖。
“你们,谁还有要说的?”
不管是“神创论”还是“鬼仇论”,目前所述的一切皆为猜测。要说扎实的证据,现在还没有。
“没想说的,就散会了吧。令采芸,会后记得在广播上提醒大家,晚六点广场有活动,全员到齐。”
庞恪扶着沙发背的双臂放了下来。
【末日丧尸游:派对前】
等到大家都走了,庞恪把崔铁全留了下来。彦辰本想出去逛逛,此时也待在了庞恪身边。
“老崔、彦辰,交给你们一个任务。等下帮忙布置晚会会场。彦辰,你出去多叫些男人一块儿布置桌椅,村西头有个废弃的教室,你们就搬那里的吧。把它们搬到广场中央,顺便擦掉上面的灰;老崔的话,你留在我旁边,我给你讲讲今晚擂台赛的事情。”
前面有所提及,今天晚上庞恪打算办一个篝火晚会。为了安抚大家被丧尸和囚者吓到的心,也为了把昨晚被打断的会议开完,庞恪特意想了一晚上。
今晚,上上下下灰裘村所有幸存者都将在灰裘中央的广场集合。利用广场中央,村里现有的戏台,庞恪可以站上去给大家再详述一下明日的计划,重点是交给所有人正确的开枪方式。开完会以后,整个夜晚就是属于所有人的狂欢夜了——八点前,戏台允许任何人上去表演节目;八点后,戏台则会变成擂台,目的是鼓舞大家的士气。
灰裘的各位大厨们会忙活一下午时间,做好全灰裘晚上的饭菜。
饭局过后,菜肴撤掉,庞恪会发桌游道具,大家可以玩到很晚,玩到尽兴。
唯一的原则就是不许睡太晚,影响了第二日的计划。
庞恪给彦辰布置任务,彦辰当然爽快答应:“唔,老大,大概需要多少桌椅啊。”
“一百五十张左右吧。多多益善。不够的话,到时候挨家挨户稍微征集一下,反正也就用一晚上。”
“知道了。”彦辰摩拳擦掌出去了,今天下午可闲不了了,一百五十张桌椅,一听就是要搬很久的。
彦辰走后,庞恪跟崔铁全还在屋里。
“老大!”崔铁全咔响指关节,噼里啪啦好几串碎响,“真的有擂台赛啊!我听彦辰提到过的。”
“先别说这个。”庞恪一手搭在崔铁全肩头,目光如炬射在崔铁全瞳前。
“怎……怎么了老大?”
“老崔。”
庞恪忽然冷咳了一声,崔铁全立马站直了身,他感受到来自庞恪的威压。
“其实你完全不必托棕邪、彦辰他们来求我的。尽管当时在你家,你爸曾经想杀了我,但是咱俩现在毕竟是一起作战最久的伙伴。你有什么愿望,老大会尽可能帮你的。”
庞恪盯着他,目不转睛。他崔铁全当然知道庞恪说的是妹妹的事情。
对于崔铁全来讲,父亲已经不在了。如果小妹崔翼灵没感染丧尸病毒并且活了下来,那她就是崔铁全唯一的亲人了。
“你小妹我也见过,我认识她。——只是当时从你家那个破迷宫里逃出来的时候,我挺生气的,走得急了点儿而已,没帮你找找她。当时是我火大了,可能你也没敢和我直说。……我可以答应你,要是她活着,我会带上她跟咱们一趟的。”
对曾经背叛自己的人如此真诚,庞恪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他作为一个黑老大,可几乎从没像这样对叛徒发善心。
扑通!
庞恪话音刚落,崔铁全立刻跪倒在庞恪面前,死死地攥住了他的手:“老大,你是我见过最好的人了……你永远都是我崔铁全的恩人。”
一个一米九二的人在自己腿边下跪,庞恪竟感到有点难受。
不过,老崔大概是领会错了庞恪的意思。
“老崔,救她归救她,这事儿咱还得从长计议。——别跪了,清醒点!我们现在在灰裘抽不开身。救你妹妹的事,起码得等到‘五星收复计划’结束了以后再说。”庞恪把他拉起来,看见他满脸茫然的样子,摇头叹了口气。
一个练武的、满身肌肉的汉子说跪下就跪下了。
其实老崔也挺可怜的。
或许正是因为庞恪对于他还留有一丝怜悯,才没对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吧。
庞恪看见崔铁全沉默着低下头,想必是在挣扎抉择。庞恪大概能猜到,对方一定是在考虑能否自己离开灰裘去找他小妹。
“老崔,无论如何你得记住,末尸不是儿女情长的地方。末尸是个需要稳扎稳打、步步为营的生存考验,我们必须一步步把物资积累好了,才能在这第三章里取得最长远的存活。只有活着才能找到圆珠,才能救我们自己。”
庞恪的意思很明确了:五星收复计划,绝对不可以再拖了!
崔铁全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
对于今晚的派对,庞恪可谓用心良苦。
“老崔,跟我过来下,我带你看看规则者给我的开局物资。”
派对涉及到桌游,需要桌游的道具。庞恪他们上哪整来够整个灰裘幸存者们使用的道具的呢?除了平时搜刮商店的时候多留一份心在这上面以外,规则者给庞恪的开局物资也占据了五成。
“规则者开局给了我好多‘好’东西啊!”庞恪一拿起规则者送的背包就来气,“当时从你家那个破迷宫里出来,本来心情就不好。规则者给每个人备有开局物资——结果为啥你那包里全是些吃的喝的武器什么的,我就全是些牌啊麻将啊之类的!”
庞恪感受到来自规则者深深地恶意。看老子强就削弱我的开局物资,规则者真当这是个游戏需要平衡强度了啊!
崔铁全到底好奇庞恪包里的东西,因为他之前都没敢看。现在凑过去看了一眼,当场就笑了出来:“老大,规则者可能真的是在针对你。”
庞恪的开局物资:全套狼人杀卡牌(附新月事件)、标准三国杀卡牌、决战阿瓦隆、箱女游戏、炸弹猫全套……也就庞恪心态好和求生能力MAX,这要是换成其他人估计心态当场就崩溃了吧。
“虽然当时有点雷到我了吧,但这样也挺好的,以后无聊了可以找你们几个兄弟打打牌。而且它们接下来就会发挥作用了。”
规则者送出的桌游系列,恰恰帮庞恪丰富了晚会内容。
“游戏是最佳的减压放松方式之一。只要让大家调整好心态,明天的计划一定会顺利的。”
想到今晚的派对和明日的计划,仅十七岁的庞恪难免有些按捺不住的小兴奋。这和做黑帮的话事人不一样,因为他从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年近十七岁就有搞这么大阵仗的实力,也难怪规则者在物资上压制着他。
“哦,对了老崔。把你叫来除了说这个,主要还有一个事儿。咱今晚派对缺一样东西。”
“缺什么?”崔铁全问。
“缺篝火。”
天黑下来以后,篝火是除戏台灯光外唯一的照明方式,毕竟不能大家每个人都拿手电筒摸黑玩桌游吧,广场里搭个篝火是极有必要的。
庞恪让崔铁全叫上天气团四人,利用村里现有的材料在广场中央搭一个篝火。无需过于精致,毕竟只用这一个晚上而已。
总结一下,其实灰裘村里的设施挺不错的。庞恪庆幸自己当初选择了来灰裘扎营。虽说灰裘占地面积小,房屋散散落落也就二百来座,道路都还是凹凸不平的土道。但是吧,这儿总能给人莫名的信心和安全感。
期待今晚的篝火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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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日丧尸游:心中的向导】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有幸遇到庞恪,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有幸呆在灰裘。
但是,有的人满足了其中的一半。
比如,时贝儿。
黄昏的凉风,苦涩极了。有组织的挑战者们彼此之间有了依靠,他们还能获得些许安慰感。但并非所有人都是末世的强者。——冰冷的路上,一位额头因高烧40°C而滚烫的女生,正机械般抽着步,摇摇晃晃地朝灰裘的方向走去。她面容因高烧而萎靡,却丝毫掩盖不住气质里由内而外的秀气。
她,时贝儿,正处于一种无意识的状态。
不知是什么还在驱使她走。似乎是一片朦胧的执念,她希望自己哪怕要死了,也要再看庞恪一眼。
她什么都快忘了。末尸刚开始,她、谭悦川、月牙、向虎洋、艾维薇五人,还是一个团体。后来遇上了任猎飞那帮杀手,月牙死了;又遇上一条丧尸犬,谭悦川抛下她不管了。艾维薇和向虎洋早就在任猎飞袭击的时候被圣仔罗放走,不知去向。之后遇上熊斩拓和令采芸兄妹俩,结果他们仨遭遇了丧尸的追杀。慌乱之中,是脑海里一个若有若无的机械声,指引她避开了丧尸。
她现在没心思去疑惑那机械声的来源。她好饿。她已经四天没吃东西了!好在下了一场暴雨,尽管被淋感冒了,可她并不缺水喝。规则者给她的开场物资里有杯子,她靠着接雨水又度过了好几天。
感冒缠身,高烧不退。一场放在平时算得上家常便饭的感冒伤风,在现在这种少药的极端环境下足以夺取她的魂、要了她的命。
药品几乎成了不可再生资源。没人再去生产药品了!在某些大基地里,药物的价值甚至超过等质量的黄金。
正当她脑门上的温度越来越高,风也骤紧之时,一道酷似规则者的重机械音,在她那发烫的脑中凌厉地开口道:“大胆把路交给我吧!我会指引你活下去的。”
这道极度怪异扭曲的声音凿在时贝儿痛苦的神经元中。她抽搐了一下,昏倒在瓷砖上,手臂磕出一道血痕。
“庞恪,庞恪……我,我想你。”她伸出左臂,利用最后的意识挣扎了一阵。直到那怪异的声音占据了她所有思考的能力,她的手臂才缓缓垂下。她以为自己快要死去了,昔日里婉约的甜笑只留下了不甘与痛苦。
几只闻到时贝儿伤口处血味的一级丧尸,看见倒在地上的一顿美餐,纷纷张开贪婪的嘴,争先恐后地朝她踱来。
“不用怕的。贝儿。”那声音已经是她大脑中唯一能收到的声音了。
她那虚弱不堪的身体,已经没有足够能量支撑她站起来,更别提奔跑了。
可她却用手拄着地面,生生地爬起来了!眼见丧尸即将扑过来,时贝儿像是突然打了鸡血,一个箭步向前冲了出去!
回光返照?
不,是那个声音!那机械音背后的神秘人物做到的!
“跟着我的指引,你会找到目的地的。相信我。”
……只有规则者能做到这个了吧!——可是,若真是规则者,TA又何必帮时贝儿逃?
时贝儿飞快地奔跑了许久,拐过两个长路口。一般的男生短跑都跟不上她现在的速度,简直像是打了鸡血!两只丧尸很快就被甩在了后面,可她身上移动的伤口不停地在招引丧尸,追在屁股后面的丧尸数目有增无减。
她终于在朝着灰裘行进了。以她这个速度,不到三小时就能蹿到灰裘去吧。
尽管她的肉体正在突破极限做着高强度运动,可她的精神却一点都没感觉。
不知为什么,她甚至觉得越跑越舒服。
终于!她被一大圈丧尸团团围住。身后的丧尸积到30多只,其中绝大多数都是一级丧尸。身前则又是一堆丧尸朝他蹒跚。被夹击了。
“……”
那声音没开口,只是轻“嗯”了一声。时贝儿就在这嗯声过后,白皙的双手微微抬起,任由自由的气流划过指缝。
死!
低不可闻的机械音,如同黑暗中吟诵死亡之诗的黑白无常。在那死字默念出的一瞬,时贝儿身体忽地一闪——幸亏这附近的幸存者都逃荒尽了,不然一旦被其他人看见这一幕,恐怕目击者们会被吓死的吧——闪身过后,时贝儿再度现形在原位。只是,那群围着她的丧尸却停了下来。
没等发生什么,时贝儿就从两只丧尸中间穿了出去,飞快地向灰裘的方向继续跑。原处那群丧尸没去追赶她,而是在那声“死”出来以后,缓缓抬起爪子,用利爪将自己的脖子拧了下来!
精神控制!
即使是没有精神的丧尸也可以被控制!
……怎么回事!操纵时贝儿的那个神秘存在是谁?这场四个游戏怎么越来越复杂了!这到底是多少方力量在暗中角逐?总感觉四个游戏根本不像表面上的生存游戏那么简单吧……
整场游戏的原委,也许还需要一阵子才能浮出水面。
郊区。
她身后已经没怎么有丧尸了。因为郊区丧尸数目较少,加上她手臂碰出的血已经凝固板结了,不再会发出气味。
那声音控制着她,最终将她送到灰裘外面,前哨站前。
“无助的感觉真是难受。不过,至少你可以找到能保护你的人了。”
那声音最后一次响起,时贝儿的身体像被人抽去了什么,软趴趴地歪斜着倒下。
“喂!姑娘,你醒醒啊!”只听前哨站有人大喊。
在那神秘声音的帮助下,时贝儿总算回到了庞恪身边。她在外面经历了一个周的痛苦,此时精神状态极度不佳。她很难抬起眼皮,她的意识尚未恢复完全。
但是,我们知道,四个游戏不会轻易对某个人好的。
大概,做出这善事的神秘角色,不会是规则者的……
……
郊区外围。
傍晚,闪亮的霞光渲染着眼前的天空。
米茴把手抬起来遮在眼边。从小,她就不敢看绚烂的、鲜艳的色彩。
默默跟在她身后,有一串脚步声。她早就察觉了,只是一直懒得开口。
“米茴。”
那脚步声的主人先开口。
“怎么,恶鬼?”米茴轻哼一声,停住行走的步子,“趁着白天我力量减弱,想打我主意?——你可以来试试。”
“无聊。”
潘亦幽明白米茴发现自己许久了。实际上他也根本没想偷袭她什么的,他只是觉得自己该和米茴说点掏心窝子的话了。
“不是来打架的,你以为我就会放过你了么,恶鬼?——”“你也可以来试试,反正你自己都说了,白天鲜艳的光芒会削弱你的力量。”
潘亦幽无所谓地朝米茴又走近一步。米茴警觉地后退半米,态度强硬道:“保持距离,我可不想沾染上你的鬼气。”
“米茴……”潘亦幽想说什么,又被米茴打断:“对了,你刚才似乎救了那个叫时贝儿的女孩。她好像是挑战者来着——你为什么这么无聊?潘亦幽,神圣的牧师不适合在这场游戏里待着,那种弱者迟早要被革除出局的。”
她用一副“你这么做毫无意义而且愚蠢极了”的眼神斜睨潘亦幽一眼:“跟你一样愚蠢,而且盲目。”
“米茴——我不想和你多说什么了。我只想告诉你一句话,请你听好。”
潘亦幽转过身,渐渐朝米茴身后走掉。
“你的憎恨,源自于你的无知。”
末尸81
【末日丧尸游:久别重逢】
“什么?”
庞恪随手抓起一件外套就往外冲,留下原地前来报信的天气团四人。
时贝儿昏倒在了灰裘前哨站外面!
此时此刻,庞恪的心情复杂极了。既有重逢贝儿的喜悦激动,又有着担心紧张——前几天刚下了场冬雨,贝儿的身体一定是病了。
自打灰裘组织建立以来,庞恪这个老大当得还算稳当,从来都没出什么事让他像现在一样担心。他现在恨不得一步并做十步,下一秒就要看见她。
贝儿!等着我!
其实每次一想到时贝儿,庞恪恨不得用尽全身力气扇自己几个实实在在的耳光。作为贝儿最重要的一面盾牌,也是她现在最需要的人,竟然在第三章开始前贸然离开了接待处——若时贝儿有什么生命危险,庞恪绝对会自责死的。
他现在只能祈祷,祈祷灰裘的医生能把她救好。
庞恪现在自责,而他也明白自责并没有什么卵用。因为他的过失已成客观事实,懊悔早就来不及了。对于这场末尸他心里再清楚不过了,发生了这么大的生化危机,人与人之间的格局早就被洗了牌。茫茫人海,辽阔的大地上,两个人想要碰巧相遇,那概率可真的低,低到买中彩票头奖那般。两人相遇即是缘分,灰裘里熟人真的已经够多够多了,他都觉得自己上辈子修来了数不尽的好福气,全挥霍在这里了。本以为见到彦辰已是幸运女神多看了自己一眼,没想到现在贝儿也来了。
重逢,即是缘分未尽。
他决定了,以后所有的路都要和贝儿、彦辰他们一起走,永远不离不弃,就像一个小家,就像三串被绑在一块儿的鞭炮,死也要绽放在一起。
庞恪的速度快到只见残影,近看就像一阵风刮过。
从庞恪的楼房到前哨站有一段距离的,就算正常跑步也得五分钟——庞恪只用了不到一分钟,就到达了目的地。看得出来是见女朋友心切。
“刚才昏倒的人呢?”庞恪仰头对着站在哨塔上的守卫喊道,“那个昏倒的女生,被带到哪里去了?”心急的庞恪极度暴躁,他嗓音粗鲁,像道惊雷一般激了那守卫一跳:“她,她被人抬进诊所了。”
诊所,灰裘只有唯一的一家。大夫是一个年近花甲的老人家。末尸开始以后,他有幸逃过了尸变,又躲开了村子里的其他丧尸,固守在这所诊所里依靠里面不多的食物活了几天。后来庞恪带着一帮人来灰裘搞组织,他在这群人的帮助下才敢走出诊所,没被饿死或渴死。
庞恪听到守卫说“诊所”两个字后,再次飞一般地迈开两腿,不要命地向一个方向冲刺。除了以前在班里运动会,庞恪很少跑这么快了。
诊所外面围了好些人,大都是些老少妇女。
也许是几天前那场冬雨所致,抵抗力弱的基本都冻感冒了。灰裘又只有这么一个小诊所,天天门庭若市,从早晨开门到晚上关门,人几乎没断过。这个小诊所早晨七点开门,根据崔铁全的踩点,基本上只要你凌晨六点就去排队的话,估计要上午九点才能排上,可见末世人们看病的疯狂。
庞恪来到诊所外,外头几乎堵满了人。
特殊时期特殊对待,庞恪现在根本顾及不得自己老大的形象,朝着人群就是一声不容违抗的命令:“堵在里头排队的,你们都给老子先出去!”
庞恪的威慑力可不是盖的,人群虽然不满,但迫于庞恪老大的身份以及浓重的威压,一个个散开给他让路。庞恪从人群让出的路挤进诊所内部,看见里头崔铁全和郑棕邪站在为数不多的病床旁边。离门最近的那个床上躺着时贝儿。她右手挂着点滴,现在正安稳地睡觉。
庞恪大气都没来得及喘一口,就拉着旁边大夫的手说:“她怎么了?”
老人看着庞恪,眼神里充满畏惧。他看了看病床上被崔铁全和郑棕邪二人抬过来的时贝儿,认真道:“她只是感冒伤寒,挂两天点滴就好。只是,只是……”
庞恪见他话说到一半似乎不敢往下说,可能是被自己的急样给吓到了。他缓了口气,确实,庞恪这人发火的时候不多,但保证每次都特别吓人。
“没事,大夫,有什么需要尽管说。”
老人看见庞恪表情舒缓了一些,颤动的身体也跟着缓了一下。“我们诊所里储备的药已经见底了。估计连今天晚上的病人都关照不完……有些药水我都稍微兑了些水稀释,到现在还是不够用啊!”
“……药物。”这确实是个无奈的事情。这些天庞恪他们搜罗了好多小地方,食物资源和生活用品倒是不缺,可就是基本没看见药。也确实是庞恪疏忽了,早知道末尸一开始的时候应该率先找个药店洗劫些药品,估计在末世里能和别人换得些好处,也能防不备时需。
庞恪抓着头想了一阵,也没想出什么解决办法。
“不管怎么,大夫,给她把药留足了,保证把她治好。到时候计划结束了,我给你五倍的东西。”
莫怪庞恪自私,为了爱人,谁都会这么做的。
诊所外,匆匆忙忙赶到的彦辰快速从人群中挤出来,走进病房,第一眼就看见身形健硕的庞恪和崔铁全。
他来到庞恪身后,朝郑棕邪会意一眼:棕邪,这儿发生什么了?
郑棕邪朝彦辰苦笑了一阵,指了指病床。
彦辰凑过去定睛一看,时贝儿一脸痛苦地躺在病床上,正不省人事。贝儿来了,庞恪一定非常高兴。庞恪高兴了,彦辰当然会快乐……
只是……
一周前自己抛弃了时贝儿,独自和棕邪逃命的景象,此时此刻历历在目,恍若昨日。
彦辰还清楚地记得自己当时大脑里有两拨人在打嘴仗,那抉择,几乎把他给逼疯了。
彦辰对时贝儿的嫉妒,是必然存在的。不过彦辰当时只是被感情冲昏了头脑。其实回过头来想想,对于自己和时贝儿的抉择问题,应该交给老大。哪怕时贝儿死了,要是庞恪对自己根本就不感兴趣,这么做就仅仅是施加给了庞恪一份悲痛。
这些天,彦辰一直后悔没再回接待处楼里把时贝儿救出来。他觉得对不起贝儿,更对不起老大。作为老大的左膀右臂,抛弃贝儿于不顾,算得上不负责任!
彦辰决定了:哪怕老大跟贝儿好了,他彦辰也永远做他们的守护者。
不过,他当然最希望庞恪对自己心里头存着爱情——尽管,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自己在自我催眠。
老大这个钢铁直男,怎么可能喜欢一个男的?尽管他跟我亲密无间,但也仅仅算是男人间正常交往时候的亲密,最多算对我有点特殊关照。爱情,根本莫须有的吧!
同性恋不如异性恋正当,更不如异性恋有力度,但彦辰仍然会努力。哪怕换得老大一个宠溺的眼神都好。
看见彦辰呆望着病床已是好几分钟,郑棕邪从后面轻拍了他一下:“发什么呆呢?”
……
外面天渐渐暗了。庞恪让其他人先出去准备派对,自己则独守病床,望着贝儿烧得通红的脸,用手摸着她还没退烧的额头。
“贝儿,你一定不要有事啊……”
仿佛,能听到庞恪在沉吟。
大夫迈着不灵活的步来到病床身侧,打量着休克的时贝儿。他来给她换点滴。
庞恪感激地望着这位老医生的脸,默默把他记在心上。
【末日丧尸游:萧玲玲的经历】
小巷,像是条无人生还的黄泉路。没有人愿意走这里,唯独坐在巷内垃圾桶旁一个俏丽的身影,正一脸绝望地扫视着清寂的四周。
坐在垃圾桶旁的这个人,名叫萧玲玲【财力】,六班挑战者中的一员。
在六班家境数一数二的她,此时此刻正披着脏兮兮的外套,目光涣散地靠着垃圾桶坐着。她身边这个垃圾桶里盛满了一周前的餐余垃圾。没人处理它们,它们早就爬满了霉,肆意散发着恶臭。
她为什么要呆在这破地方?
当然不是她自己愿意坐在这儿。她不离开是因为不敢——
这附近有三四只丧尸一直在游荡,而聪明的她通过观察发现,丧尸的视觉能力相当差,至少在目前这个等级是这样的。而丧尸们的嗅觉都比较敏锐。垃圾桶这股恶臭是最好的保护屏障,因此她只能忍耐。她几乎一天没离开这儿了。没寻找食物,她已经快饿得不行了。
就在前天下午,她吃掉了规则者给的最后一块饼干。她的开局食物已经没了,水倒还有两瓶,主要是前些天下雨的时候接的。
萧玲玲换了个姿势坐。太长时间保持同一个姿势,她腿都麻了好一阵子了。
她动弹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没什么力气了。两天没吃饭了!任谁都受不了。
饥饿的胃不停地煽动萧玲玲的意识。她恍惚着,颤抖间已经将手伸进离自己最近的垃圾桶里——又触电般缩了回来。
作为萧氏财团董事长的女儿,萧玲玲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竟然要沦落到吃这些腐烂不堪的东西!她不甘,凭什么自己没有率先拿到政腐的救援?她爸明明和省长是同学,是“朋友”的!
她反反复复挣扎了好几次,终于抓起垃圾桶里已成黏糊状的剩饭,迟疑许久,最终败给了饥饿,将它们送入口中。苦涩、腥臭,在她的味蕾中升温、发酵。
痛苦地咀嚼着食物的她,根本不敢回忆自己这一周以来的经过。
……
末尸刚刚开始,萧玲玲的父亲变成了丧尸,并咬死了母亲。她从房间里逃出去,家里许许多多仆人管家变的丧尸都疯了一般追杀她。
偌大的别墅,沦为丧尸们捕猎的天堂。而她萧玲玲,便是这迷宫里的猎物。她不是没试过逃,可她发现自己根本离不开别墅。别墅大门旁拴着自己生前养的藏獒,而它已经变成了恐怖的大型丧尸犬。幸好有铁链拴着,否则也许它就进别墅咬人了。——现在它守在大门口,即使能出去她也不敢走。
出不去,总不能待在别墅里坐以待毙吧!
对于萧玲玲,其实她还有另一条路可以走。
家中的仆人们都不知道,其实家里一直有个小地方。
就在萧玲玲卧室里,床下,有两块通过指纹解锁的活动板。板下是深不见底的楼梯!
她知道自己出不去了,果断回到了自己的卧室,把门反锁以后将床挪开,把那指纹板解锁了。
嘀——一声响,板子底下的楼梯出现在眼前。
这地下约莫三米深。萧玲玲一边往下走一边感谢曾经的自己。以前她缺乏安全感的时候,叫父亲给她找人修了一个地下室,并装修成了一个粉红色的小卧室。
这下面大概四十平米,有书柜、洗手池、电脑,还有一张暖洋洋粉色系的床。
以前幼稚的时候经常下来睡。自从上了高中,萧玲玲成熟多了,很少再在下面睡,底下也没人清理,被子上都有些脏了。
下面没吃的,根本撑不了多久。她会来这里完全是没办法的办法,能拖一阵是一阵。她希望别墅里的丧尸找不到猎物以后赶紧离开别墅。
至于那条藏獒,不,应该称之为丧尸藏獒,萧玲玲只寄希望于把它给饿死。
丧尸会饿死吗?规则者似乎没告诉过他们。萧玲玲也不是特别确定。
末尸82
她很小心地踏着楼梯来到地下室。这地下室的入口在她下去后便关闭了。
至少这里是安全的地方。她大概可以在这儿住上几天。
她这个小密室还是不错的。带着规则者赠送的开局物资,萧玲玲打算先在这儿待上两天。平时她吃东西喝水都不多,规则者给的东西绝对能撑过两天。
两天之后,再想办法吧……
萧玲玲坐在床上,漫无目的地望着四周。刚才丧尸带给她的震撼与惊吓慢慢消失,迎接她的是漫漫长的无聊。
头顶上的灯管亮得吓人,关灯又什么都看不清。她只能躺倒床上,放开一年多没盖的被子蒙住脸。
毕竟现在还是夜晚。被规则者打搅,倦意居然没消。
可她却也不想睡觉。她在思考,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过。
很明显,这个末日丧尸游没有上一关那么好糊弄。外面成群结队的丧尸,出去简直就是送死。但是窝在这个暂时安全的地方,也会错过适应末世的最佳时期……到时候也许更难出去。
她伸手把灯熄了,整个密室被黑暗包裹。阴暗中她什么都看不见,除了睫毛在眼前隐隐约约地立着。
接下来两天,她度过了人生中最无聊的时光。若不是这儿有个小书架,里面有些看过了的书,恐怕她已经被这个小空间给逼疯了。眼见着手里的食物和水资源日渐减少,萧玲玲意识到自己呆不久了。
必须,出去!
就在次日早晨,萧玲玲鼓起勇气,抄起规则者给的武器——一把园丁用的大剪子,就这么打开了地下室的门。她最害怕的就是打开门以后外面堵了一堆丧尸盯着自己,遇上这种情况是个人都会被吓傻的。
但她不是个懦弱的女孩子。
“来吧,萧玲玲!人总要面对新生活的,从你曾经那富豪的身份中跳出来吧!”这些天她常常这么安慰自己。
来到地上,四周并没有什么可怕的丧尸。看来自己把房间的门锁得很好,丧尸们根本进不来。
可这并不意味着丧尸们离开了别墅。
萧玲玲不是个畏惧困难的花瓶。她小心地抽步来到卧室门前,轻轻地,把别好的门扭开。
咔——
尽管她已经很小心地在旋转门锁,金属的碰撞声却还是碰得有些响。
没有丧尸没有丧尸……
萧玲玲斗胆往外望了一眼。落入眼前的是——混乱不堪的走廊。她小心翼翼地走出来,四周打量了一阵。似乎,那些变成丧尸的管家们似乎真的离开了。
在这四周转了一圈后,萧玲玲竟忘了自己想去哪。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她需要从家里多带一些物资,最重要的是消耗品。
本以为没有丧尸存在的她,放松了警惕去往厨房找东西吃。正当她找得专心,忽然身后地板吱呀响了一阵。
她触电般握紧园艺剪,飞快回过身,三只嘴缝咧到脑后的丧尸正立在厨房门口。
原来它们根本没离开!
一个人要和三只丧尸去打,连彦辰或郑棕邪都没这个把握。萧玲玲也明白自己手里这个破剪子不会有什么作用。也许力气大点的人能把丧尸的脖子剪断?
人的求生本能令她抓起厨房里一切能扔的东西:锅铲、锅、筷子、马勺……倒也延缓了丧尸们的行动,可是该来的总会来的……橱柜空了,她一个人独握园艺剪,两腿颤抖着靠在墙边。
“别,别过来……”
她举起剪子,重重地朝离自己最近的丧尸手臂上绞了一下。没什么意义,这丧尸不会像人一样痛得缩回胳膊。
没用的,要死了。
她绝望地盯着眼前这群没有意识的刽子手,愤怒地将没用的园艺剪丢向厨房的门。
“喂!”
一道熟悉的男声,正在她丢剪子的时候响起。这声音充满磁性与野性,她绝对认识这声音的主人。
“你是……庞恪?”
只见庞恪接住了即将砸向他的大剪子,随即朝离萧玲玲最近的一只丧尸甩了出去。剪子贯穿那丧尸的胸膛。
庞恪干脆利落地拾起了地上刚被萧玲玲丢出来的马勺,冲过去朝两只丧尸的脑袋猛砸了两下。两声清脆的响,两只丧尸的脖子都被打进了身体里,痛苦地倒在地上。
啧啧。庞恪看了她一眼,似乎记着这么个人来着:“你是萧玲玲吧,我记得你是挑战者。”
他看着她那副反应不过来的表情,突然随意地笑了笑,往前走了两步说:“乱丢餐具可不好啊,地上全是碎盘子碴。”
“你……你怎么来的?”
“当然是掐死门前那个藏獒以后,走进来的呗。”
庞恪无所谓地摊了摊手:“我和崔铁全一块儿来的。我俩是来找找物资,准备去灰裘筹办个小组织。看在我救了你的份上,把你们家外面随便两辆车的车钥匙给我一下呗。”
……庞恪都在她面前出现半天了,她总算从死亡带来的恐惧中回过神来,答应了一声。
太险了!要不是他恰到好处地出现了,现在我已经死了吧……
“要什么都是小事。庞恪,谢谢你救我。”萧玲玲带着他去找车钥匙。
拿到了车钥匙,庞恪转身准备走,忽然想起个事情。
“你这里有没有吃的啊。”他看着萧玲玲。
“当然有,我带你找。”“不,不用。”庞恪挥了挥手,“有酒心巧克力吗?”
他想起彦辰最爱吃这个。可惜外面的商店里找不到。
萧玲玲得救以后,其实接下来的事情就可以长话短说了。庞恪要的酒心巧克力,萧玲玲这里碰巧有一盒,还是托人去东欧那边带回来的,她把它作为谢礼交给了他。而她顺利地从别墅里逃出来之后,庞恪并没有要她跟着一起的意思。
也正是当天,萧玲玲离开别墅以后,天降大雨。
带着对外面世界的未知,她独自一人踏上了末世之旅。她不清楚自己该干什么,可能就是饿了填饱肚子,渴了灌足水。至于找圆珠,虽然是正事中的正事,但她相信绝大多数挑战者肯定都把它抛之脑后了。
之后的事情,就如同最开始所看见的。萧玲玲通过几天的实践发现丧尸嗅觉敏锐,于是不得不蹲守在垃圾桶旁边苟。
她现在唯一的期望就是天上能掉个空投箱在自己面前。
那样的话,她就不用再吃餐余垃圾了。
又将一手恶臭的剩饭送入空中,萧玲玲停止了残酷的回忆。
尽管她本不像其他某些富二代一样娇弱,但这些天来所发生的事情对于一个女孩子,还是太难以接受。
钱,顶个屁用。在这无情的末世中,钱这种东西真的成了粪土。
规则者的游戏,还真是每个人都不放过。
不过我想,这个坚强的女孩子,应该会活下来的吧。
末尸83
【末日丧尸游:篝火晚会-第一部分】
傍晚五点五十。地点:灰裘。
彦辰他们搬完了桌子,又按庞恪的规划将它们每六张合成一张大桌子。位置的话,经过熊斩拓的精密测算,每个人想往戏台方向看都不会被挡视线。
广场上熙熙攘攘堆了好些人。郑棕邪在人群中艰难穿梭着,他发现自己把彦辰弄丢了。就在刚才他俩汇合,打算一块儿去诊所叫老大的。
“棕邪!”
人群一角,一道清爽的男声伴随着一条胳膊一并出现。顺着彦辰的声音,郑棕邪看见他在朝他招手。
……“请大家安静有序就坐,不要争抢。”
令采芸在广播室里指挥着大家就坐。她简单明了地把晚会内容介绍了一下。晚风中,一声声来自幸存者们的欢呼与掌声不绝——能有这样的福气,来当灰裘都没算白来。
灰裘的气氛是绝佳的:容纳八百人的大广场,广场外围立着一颗颗松树,远天不时传来几声鸟鸣,还有搭在中央即将燃起的篝火……幸存者们收敛着的肃穆样子渐渐消失,眉头一个个舒展开来。夜景之中,大多数人脸上终于出现了些笑意。
这是不容易的。庞恪带给了大家快乐,与带来财富相比,这算是另一种伟大吧。
在阵阵掌声里,庞恪一左一右带着彦辰和郑棕邪重回大家的视线。现在庞恪他们三个几乎成了大家眼里的明星,倒是一点都没有管事者该有的风范。
“好啦好啦!各位,安静一下!”庞恪的大嗓门一如既往的能镇住场面。嘈杂的人群被这嗓音喝得鸦雀无声。他指着旁边的天:“别吵,都听广播。”
广播里面,令采芸用甜柔的声音把今晚的规划安排详细地重复了好多遍。相信她在广播那边都快口干舌燥了。熊斩拓也挤在人群里,听见广播中令采芸的声音,想找庞恪说说——据他所知,今晚广播的任务很重,不仅派对不能好好参加,而且还要连说将近一个晚上的话。
总不能一晚上都让她来吧,难道村里没有其他播音的了?
……庞恪无暇关注这些。他只知道时贝儿还没醒,自从被发现到现在一直没醒。医生也不知道她大概何时会醒,只说她这些天受了不少苦,身子虚弱得很。这次的病,她还不一定能熬过去呢……
“走吧。我们也该就坐了。”郑棕邪的声音把庞恪从担心中拉回来,三个人找到独属于他们挑战者和天气团十一人的一桌,也是离戏台最近的一桌。
至此,我们的郑棕邪、彦辰、熊斩拓、程雷链、庞恪、崔铁全、晴空、台风、暴雨、闪电,十个人第一次围坐在一张桌上。人还不齐,少了昏迷的贝儿和负责广播的令采芸。
郑棕邪刻意靠着彦辰坐,因为他不太熟悉天气团他们四个。
“嘿!伙计们。”天气团中一个瘦得像个闪电的家伙开口道,其实他名字就叫闪电:“大家怎么都沉默了?现在应该是高兴的时间!快快快,燥起来燥起来!”
晴空白了他一眼,眼神暗示道:喂,老大好像心情不太好。
天气团四人不约而同地望了庞恪一眼,视野中,庞恪半张脸被篝火照着,闪烁着令四周迷醉的光辉;另外半张脸则沉浸在黑暗里,忧郁,令人伤感。
“庞恪。”
坐在庞恪旁边的熊斩拓想安慰安慰他,于是碰了碰他的胳膊:“还在想贝儿的事儿?。”
庞恪没回答,只转头瞥了彦辰一瞬,又把目光放在熊斩拓的一身侦探正装上面。
“老大。”彦辰就坐在他旁边,看不惯老大伤感的样子,于是他伸出手轻握庞恪的手腕,轻轻说道:“别伤心了,台风说得对,今晚咱们应该高兴一点。”
虽然其他人可能听不到,离庞恪最近的彦辰听到他低低地“嗯”了一声回应自己。
气氛就这么尴尬了一分钟。
郑棕邪晃动着自己前面的空酒杯,他想倒点果汁。一贯厌恶父亲喝酒姿态的他滴酒不沾唇。摸索着够到地下放着的一大桶果汁,他突然想起彦辰在第一天洗劫商场的时候拿的酸奶。
当时郑棕邪还觉得酸奶这东西保质期太短了,不如罐头、压缩饼干什么的来得实在。结果现在就是莫名其妙想喝。他拍了拍彦辰的肩,问他:“你拿的酸奶在哪里?”
“酸奶……”
彦辰嘀咕着,像是突然才想起这样东西:“老大,我去商店的时候给你专门拿了些酸奶,你喝一点吧。”
“酸奶?”
庞恪终于笑了笑,看着彦辰,温热的大掌轻轻落在他的额头上,双目与他对视。
“原来,我俩都想着对方最喜欢的东西。”庞恪摸着彦辰的脑袋,心里暖洋洋的。
他还记得我爱喝酸奶。末世里,还有谁会这么体贴我。
“虽然说大男人之间谢来谢去挺矫情的,不过我还是很感谢你。彦辰,有你真好。”
听见老大说最后四个字的时候,彦辰心跳砰然加速。“没,没什么啊,你也记得我喜欢吃巧克力啊……”彦辰没说完,就被庞恪一把搂住。庞恪整个人身体前倾,把彦辰搂在怀里。两个人猝不及防地拥抱了一下。
彦辰的脸就贴在庞恪胸前,庞恪能感觉到他的脸在胸口发热。
此时此刻,无须再多言,两个人都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但都不清楚对方在想什么。
就这么抱了一分钟。“好了,”庞恪收回搂着彦辰的手放在桌子上,身上那份自信和开朗的感觉重新从举止中渗透出来。作为老大,他要给大家说两句。
他握着盛满白酒的酒杯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自信地扫视了一圈桌旁的人。每一副面孔都是庞恪认识的,每一个人也都在安安静静听他讲话。
“不论你们是否是挑战者,这一个周一来,诸位都辛苦了。今天晚上都给老子好好玩!不论是等下戏台表演,还是打擂、桌游,老大都希望你们彼此之间不要拘谨,敞开了心,在这儿找到属于末世的一份快乐!”语毕,他仰头痛快地干了手里这杯白酒,喉咙咽酒的声音格外霸道。
这才是我们的老大!
“老大说得好!今晚大家都嗨起来吧!”闪电欢呼着,陪着庞恪干了一杯。晴空和台风两个人相视一眼,前者笑得很开心,后者一脸严肃状,两人对着脸,饮尽手里的白酒。
天气团唯独暴雨不敢喝酒,因为今晚擂台赛有他的场。
“暴雨,你怎么不喝酒啊。”闪电笑嘻嘻地问,他显然知道答案。
“老子今晚打擂,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一个个端着酒杯在我面前晃,真可恶啊。”暴雨一副我很生气你们看着办的表情。
“是你酒量太小了吧!上次接待处聚餐你喝了一杯就耍酒疯了,要不是老大把你抱回去,我们几个都还按不住你呢……”“闭嘴闪电,就你话多。”暴雨一脸嫌弃。
天气团这四位小朋克其乐融融,互相揭对方的短或者聊聊小笑话,谈笑间止不住地互碰酒杯。朋克作为乐观、疯狂的代名词,总能想到活跃气氛的方式。
谈笑间,崔铁全向天气团四人询问道:“听庞老大说,你们天气团里有一个武痴。今晚的擂台赛,有兴趣陪我切磋切磋么?”
“哦?好啊小子,有勇气!”暴雷不管对方什么来头,只要有人约自己就去打,武痴一向如此。
谈笑间,崔铁全没忘记对暴雨下战书,今晚要在擂台上决一胜负。估计今晚派对的擂台比赛,他俩的会最有看点。
“我们暴雨是个超级武痴,估计脑子里都长满了肌肉。朋友,你可得小心点了。”台风在一旁默默地插嘴,他的嘴就像一挺闲不住的机关枪。
“没事儿,我们的老崔也是个武痴。”彦辰朝天气团们介绍崔铁全,“除了老大以外,他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人哦!暴雨你可得全力以赴。”
擂台赛,又将是今晚的一大炸点。尤其是有了崔铁全和暴雨两个打架高手的表演,估计没人不会热血沸腾吧。
……一旁,熊斩拓和程雷链倒是没什么事情可以做,成了桌上最无聊的人。
“喂,大侦探,你觉得这气氛怎么样?”
程雷链的声音飞进熊斩拓焦躁的情绪里,令后者更加烦躁。“没你的话就更好了。”
“嘶,你好无情啊死侦探,老子之前可冒着生命危险把你从丧尸群里拉出来,感谢的话没说几句,现在居然还说这个……啧啧,侦探都这么心狠的吗。”
“……唉。”
熊斩拓抓了抓头发,原本发型还像点样,现在被抓得混乱无序。不过他并不在意自己的形象,只对着酒杯轻轻叹息一声:“程雷链,其实我有时候经常会把话说重了,尤其是在面对你的时候……有写话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吧,毕竟看见你这么贱的表情,很多话实在忍不住就说出来了。”
“你!……”
程雷链忽然感觉自己说不过他了。这家伙说话功力怎么涨得这么快,一定是刚才喝了杯酒,把压抑的潜力都发掘出来了。
“程雷链。”
觥筹交错间,熊斩拓忽地举起盛满酒的酒杯,表情稍露委婉:“……陪我喝一杯,行不?”
哼,把老子气得半死,现在居然还想来跟我碰杯?!
“哦。”
程雷链心里想着,手却十分及时地端起酒杯,和熊斩拓碰了个脆响。
今晚的篝火晚会,精彩即将上演!
末尸84
欢声笑语间,时间不知不觉地来到了六点二十。
“上菜啦!”
一大堆人端着菜肴,从广场的四面八方出现在大家的视野里。为了今晚的聚餐,庞恪可不惜下了血本。先是耗尽了全灰裘所有积累下来的食材食物,然后又组织了五十个会炒菜的,忙活了一个下午,才做好这么多桌子的菜。
崔铁全兴奋地望着迅速被盘子和香味侵占的桌面,率先举起筷子,嚷道:“我等不及啦,开动!”
饿了一下午,老崔和天气团五个人为了搭广场中央那团篝火,可费了不少力气。先是寻找柴,然后搭起篝堆,倒燃油……寻柴是最费力气的,因为灰裘里头居然没有现成的,能用来燃篝火的柴木。被逼无奈,他只能跟着天气团一块儿抡斧头砍树。
“搬桌子的我也很累啊……”彦辰疲惫地抬起筷子,朝面前那盘猪肝夹了一筷子。
熊斩拓也闷头开吃起来,旁边的程雷链两眼眯成一条缝,看着他扒饭的样子,嫌弃道:“咳,这吃相,也太难看了吧。”
“就你吃相好,饿死你。”
熊斩拓拍拍小腹,满足道:“侦探也是要吃饭的嘛。再说我很久都没吃这么好的饭了,当然得多吃,多多益善嘛。”
程雷链也不动筷子,就这么盯着他。
熊斩拓,你再这么吃人设就崩了啊。老子还以为你是个吃相文雅谈吐风度的翩翩君子。
“你还不吃啊,定力真好。不饿?”“能不饿吗?……我只是在想事情。”
“切,小小人家,有多少事情想啊,快点儿吃饭。”
“熊斩拓。”
程雷链推了推鼻梁上的篮框眼镜,风吹动头顶一片紫色的炸毛:“我有没有和你说过,你比我妈还唠叨。”
熊斩拓第N次白了他一眼,偏过脸自己吃自己的。
呵,这个侦探,还真是有意思。
程雷链两手舒适地背在脑后,望着同桌吃饭的其他九个人,嘴角难以捉摸地上扬了一丝。莫不是被这一片祥和的景象融了寒心?
“哈哈,棕邪你又输了!”天气团已经和新朋友郑棕邪打成一片,几人在玩猜词,居然玩得十分开心。晴空指着郑棕邪起哄道:“罚酒罚酒!这次再罚果汁就不太好了吧。”
郑棕邪已经输了好几次了,前几次输都罚的果汁,他不喝酒。
“可是我……”“他酒精过敏。”庞恪看了一眼郑棕邪,目光扫过对方的眼神。郑棕邪朝庞恪投去感激一瞥,点了点头道:“我一点酒都不能沾的。”
“好吧,果汁的话罚双倍。”晴空和台风给他倒满果汁。郑棕邪倒是很乐意被罚,喝果汁嘛,又不会醉。何况还是他最喜欢的橙汁。
庞恪没跟他们玩得太闹,今晚这个大派对可不仅是为了玩。按计划,明天收复村子行动就要开始了,借着几乎所有人都聚在一起,他肯定得把明天的安排详细地跟大家讲一下。这关系到灰裘每一个人的未来。
他抬手看了眼表,抬起眼皮咬着牙。嗯,六点半了。
大家都敞开心扉,跟着熟人生人们一起吃饭聊天,谈论末世以前的事情。女人们聊聊追星、星座,男人们谈谈游戏吹吹牛,篝火熊熊映照着每个人疲惫又愉悦的脸。
为何,时间不能静止在这一瞬……
郑棕邪拍了两巴掌,大笑道:“嘿嘿!这回终于不是我输了!”
闪电哀怨地盯着刚被晴空倒满酒的酒杯:“刚刚那个词语肯定是台风出的,我听都没听过。”
台风看他表情二了吧唧的,啧啧两声没说什么。作为一个学霸出身的混混,想当年语文还是自己最不擅长的呢。
闪电刚端起酒杯想闷,忽然听见几个人在自己后面叫了声“老大”。还以为碰见熟人,没想到是前哨站的守卫带着三个人过来找庞恪。
“怎么了?”庞恪视线一转放在守卫身后三人上面,“有新来的?”
守卫点点头。灰裘名号还挺大,吃饭间就新来了两男一女,
庞恪上下打量他们一番,发现他们一个个着装都不太完整,其中一个男人胸前衣服布料都被撕烂了,一看就是被丧尸抓过,不过没有伤口没流血,不会尸变。另一个男的手握小刀,被离最近的闪电夺了去:“灰裘的规矩,先缴刀。明天早晨会还你。”
还有个女人站在最后面,眼神坚定地望着周围。看样子估计她是他们三个中的领导者。
看他们都三十出头岁的样子,而且一个个衣装破烂,庞恪点了点头:“抱歉,我们的派对人数刚刚好,你们来晚了。不过要是单纯想加入我们灰裘组织,就请先跟我走,我给你们发钥匙,以后就住在这儿。”
“等一下。”
自打那三个人上来,熊斩拓就一直盯着他们。见庞恪要带他们走,熊斩拓把他们喊停。
“劳烦三位新朋友了,四天前你们在什么地方?——别想多了,我只是觉得我好像看见过你们。”
“哦,四天前啊……”那女人习惯性掰着手指头,推敲着,嘴里念念有词了一阵,说:“四天前的话,好像在城外郊区吧?”她看了同行两男人一眼,另两个人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那好像是我认错了。”熊斩拓没怎么在意,把头低下吃自己的饭。
程雷链看熊斩拓二货的样子,似笑非笑地朝那女人说:“我这个朋友没什么礼貌,别见怪。”
熊斩拓装没听见似的,扒拉了两口饭,脑袋朝程雷链方向偏了偏。
“行吧,你们慢慢吃,我先带他们去登记拿钥匙。”
……三个新人要加入灰裘。貌似无关紧要的一件小事,大部分人都没怎么注意。可是他们都不知道,对这件事情的忽略,将成为他们五天后最最后悔的事情!
“棕邪,你别再输了,果汁快没有了。”闪电他们相互起哄闹腾的声音依旧不散,相邻几桌也有好些男人女人在放声聊天。自始至终,熊斩拓几乎都在闷头吃饭,他最不喜欢这种饭局,吵死了,耳根子没什么时候是清净的。
也就是看在庞恪他们的面子,不然熊斩拓早就离席回去睡觉了,或者估计连参加都不会参加。
程雷链依旧一口饭都没吃,只盯着熊斩拓盘子里的食物。熊斩拓不习惯被他一直盯着,咽尽了碗中的汤后,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道:“程雷链,别这么看着我,怪渗人的。”
“其实我觉得你吃东西的样子更渗人。”
“……闭嘴吧你!”
熊斩拓后悔戳了程雷链这个马蜂窝。和他说话就没什么时候是气顺的。
不过看他一点儿东西也不吃,熊斩拓还是有些疑惑。他放下手里的碗,两手抱在脑后,手臂上肌肉若隐若现。
“有问题吗,大侦探?”
程雷链学他双手抱在脑后的姿势,后来觉得太二.逼就放弃了。
“程雷链,你一口东西不吃,光喝郑棕邪带来的果汁,搞得我都以为饭里头有毒药了。”
“毒药?呵,今晚的饭局确实发生了一件‘毒药’一般的事情。”程雷链稍稍压低了声音,借着四周喧嚣一片,刚好这音量只够他们两个听见。
熊斩拓歪着头看他,心里烂明白。
“怎么,一副心有成竹的样子啊。”程雷链又倒了杯果汁,“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事吗?”
“当然知道。那三个新来的有问题。”熊斩拓果断端起程雷链的杯子,喝光了里面的果汁,抽出张纸巾擦了擦嘴。
程雷链没好气地咧了咧嘴:“喂,咱俩这可是间接性接吻啊。”
“去去去,没看见我换了一个方向喝吗?谁要和你间接接吻——言归正传,你怎么觉得他们三个有问题的?”
熊斩拓随意摸了一下头,二郎腿顺势抬起。还没等程雷链说什么他就抢个先说:“也没啥,就是直觉告诉我他们不对劲,于是我故意问他们四天前在做什么。虽然他们的表情没发生什么异样,但他们的答案,似乎有点不太对劲。明明四天前在下雨,他们说在郊外——那他们的衣服早该挨淋了,这么多天也该被捂出味道了,我想他们不会专门把衣服晾干再穿吧。……按理说应该有味道,可刚才,他们从我旁边过去,我却一点都闻不出下过雨的痕迹。”
“……呵哈。”
程雷链挺直了身板,收起笑意,淡淡的胡茬使他有种莫名的威严。他听了熊斩拓的分析,对,说得不假,不过方法上稍显笨拙。
“我们需要想办法了解一下他们来的目的。而且其实,你刚才的询问无疑会令他们三个警觉,知道么大侦探?”
“但不问一下怎么确定?”
“侦探,你有点笨。”程雷链冷冰冰地凝视着自己前面没动过的餐具,“他们光衣服破烂而已,衣服上可是一丁点灰尘都没有,你确定这是穿了七天的衣服?要是他们无依无靠独自飘摇,很难保证有换洗衣物吧。何况他们来的时候几乎两手空空,可见他们身上什么都没有。”
光看就看出来了,何必多此一举问一下?
虽然不想承认,但熊斩拓必须得说一句,程雷链脑子转得很快。
“那,他们的来头?”熊斩拓瞟了一眼桌旁其他人,天气团还有老崔、棕邪、彦辰他们,都还在沉浸在罚酒游戏的快活里。确定他们听不见,熊斩拓小心地朝程雷链做口型:“庞恪该不会有危险吧?”
“当然不会。他们要是敢朝庞恪下手,他们也逃不掉的。再说了——他们身上那打扮估计也伪造了不少时间,他们很可能是其他某些组织里比较有头脸的人物。来我们灰裘,应该不是为了某些私人恩怨。”
一波分析过后,程雷链打了个哈欠,双臂伸展抻了个大大的懒腰。“以上只是我个人看法,而且现在……我困了。”
他胳膊拄着脑袋,轻垂下眼皮,睫毛在眼缝前晃来晃去。“我小睡一会儿,八点桌游环节叫我。”
“好的,我一定——不会叫你的。”把我当你妈使唤了啊,可恶的程雷链。
末尸85
【末日丧尸游:任猎飞•仇恨之心】
秋叶簌簌,萧瑟的街道宁静极了。
远远的,一个人影从暗处浮现。那人影高大、结实,头发中分,一只手拖着行李箱,满目愤慨地向前疾走。这位正初三的男生,现如今已离家出走。
“明明不是我的错,你们两个该死的慈善家!你们怎么不会慈善慈善自己的儿子?难道我做什么都是错的吗?”而这位拖着行李箱边走边骂街的少年——正是初三时候的任猎飞。
时光倒流回三年前。
任猎飞记得很清楚,那件事,是导致他踏上复仇道路的一个原因。——
还记得,那是一个星期三的下午。原本他应该在学校上课。结果呢,因为动手打了两个男生,被学校处分回家反省。
当时他们班主任姓武,脸色极不好看地朝着任猎飞父母痛骂:“你们儿子就该去地里干活!有力气就欺负同学,你们是怎么培养出这样一个孩子的?”
任猎飞父母二人身穿西装,咬牙把头低下,低声下气:“是我们教育得不好。”
“你们叫着他,一块儿去挨打孩子的父母那里道歉!”她旁若无人地吼着,也一点儿都不给这两个四十岁的家长留面子。
而任猎飞,就站在办公室外面。班主任那河东狮吼,隔一堵墙根本挡不住。
他咬着下唇,两手渐渐握成了拳状。手指关节伴随他用力,一声接一声地爆鸣着。他拧着语调,声音沙哑难辨,只自己听得见:“……分明,不是这样的。”
前天。……
班里三个嗜好打架的恶霸找上了他,打算朝他要钱。
实际上几乎每个班里都会有几个刺头属性的人物。任猎飞原本没打算理他们,结果对面以为他被吓着了,就开始得寸进尺:“任猎飞,咱是不是得算笔账了?”
“哼。”那三个家伙专收保护费,任猎飞低头忙活自己的,不睬他们。尽管当时的任猎飞已经练过散打,对上三个同龄学生基本没什么问题。而他仍旧选择了隐忍避让,秉持父母交给自己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让就让”原则。
结果呢,他被那三个人带进厕所里揍了一顿,可能是缺钱缺得太急了,三个恶霸你一言我一语,敲定着问他要三百块钱。
当任猎飞挂彩回家,父母看见他伤势的时候——他那两个干慈善家的父母,第一句话竟不是关切问候,而是质问:“你是不是又和同学打架了?你看看!新买的衣服都划破了。”
“……”任猎飞赶紧低下头,絮絮地解释:“他们让我下个周拿三百块钱回去,不然就揍我。我没惹事儿,是他们主动……”“不可能。”父亲盯着任猎飞的眼睛,自以为精通心理学看透一切,“学校里哪有那么坏的孩子?打架了就打架了,你还不承认!”
啪!
毫无征兆,空气中掀起惊骇的一声掌音!父亲瞄准任猎飞的脸,一巴掌扇了过去,转身扬长而走。
“养你这么大,倒学会骗人了?!班里若是真有那种地痞学生,学校会不管?!”走了父亲,又有母亲在旁边唠叨不休:“钱我们不管!自己惹的祸自己买单!”
一句一个叹号!左一言右一语,任猎飞仿佛被夹在门缝里,承受着一个又一个叹号带来的暴击。怎么,就连最亲的父母都说出了这样的话……
一身伤痕,又有谁关心一句?
“我,我只是不想惹事……”他有苦说不出来,除了懊悔当时自己的隐忍行为,他更心痛父母现在这分明是嫌弃自己的反应。
任猎飞的父母,都是国际知名的慈善家。当年国内发生过几场大地震,都有以他们为首的慈善机构的捐款。他们对外温和,举止儒雅,对外人迁就,力图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惜一到对待自己的孩子,他们却要让他们“要强”,要学会“快人一筹”“高人一等”。
正是这双重心态作祟,使得他们有了刚刚那些反应。他们要自己的儿子去和平消灾,却又怒其不争。这矛盾的心理下,残忍的“要强”父母就这样把慈善都送给了外人,一丁点都没留给他们的儿子。
“好吧……”任猎飞不甘地倒在沙发上,母亲终于絮叨累了自己回房间去了。他靠在沙发上面,喘着粗气思考。
我为什么要软弱?我练散打是为了将来花拳绣腿证明一下自己技多不压身?我应该打回去!让那群小子看看谁拳头大!
于是。返校的那天,也就是今天——还是同一个地点,任猎飞却不再忍了。当那三个家伙再次把他拉进厕所,任猎飞便和他们扭打起来。凭借身材优势和散打招数,不到两分钟就解决了战斗。
他骑在一人背上,胳膊肘顶着那人的后脑勺。“你们三个,全是些败类、社会的蛀虫!”
轻松解决。
任猎飞本以为这么教训他们一番就风平浪静了。
可是一个中午过后,麻烦就又找过来了。挨打学生们的家长找上学校,要求学校给他们一个交代。学校没办法,就叫任猎飞的班主任武老师去处理。
而那位“尊敬”的班主任老师,不分青红皂白就把任猎飞父母叫过来当面指责。
于是,便有了最前面的一幕。
明知自己无过的任猎飞被逼着给对方道了歉,领了一个“回家反省一周”的处分,被父母揪着耳朵回家了。
哑巴吃黄连,真是有苦说不出。任猎飞的心痛有谁看见?而他的伤痕又有谁知晓?
没办法,不公的社会总要有人接受不公的待遇。
一回家,父亲就把任猎飞推倒在沙发上,抡起鸡毛掸子朝任猎飞后颈猛烈一击,嘴里止不住地怒骂:“好啊你!还打人?!上周受伤教训不够,继续给我惹事生非?你爹你妈脸面让你给丢尽了!”
受了一击的任猎飞只感觉头晕目眩,颈部受伤带来的麻醉感最先蔓延到大脑。
“可,我有什么办法……”
“你打人你还问有什么办法?”父亲看他很不服气的样子,振振有词道。
任猎飞绝望了。
他彻底对这个学校、对这个家庭绝望了!
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请问他该怎么办?
任猎飞心里忽然清楚了什么。要是他受了伤,父母会要求他自己解决,而班主任这个趋炎附势的家伙,只要家长不追究就不会去管;要是还手,就会正如他现在这样,因为父母对外的迁就而领了处分……于是翻来覆去,所有的错都是任猎飞自己的。
窗子在吱呀作响,声音滤进任猎飞耳边,更像是一种悲歌。
我该怎么办……
我是该打,还是该挨?我究竟做什么他们才会满意,我到底成了他们的什么,出气筒?
绝望,与其背后不可抵挡的愤恨一并袭来,如同辐射般要将他浸透、侵染。
我是不是不该活着?我活成什么了?
从小总有人羡慕我,包括那些亲戚也都经常和我说“猎飞啊,你爸你妈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你在这么好的氛围里待着,身在福中啊!将来肯定错不了。”
就连朋友们都说,生在一个办慈善的人家里,家庭富裕,父母一定也对他很好……
回想起一幕幕过往,任猎飞无力地趴在沙发上。父亲手里的鸡毛掸子仍在往背上抽打,一层层的痛苦,击得他晕头转向;母亲的一声声臭骂还在继续,好像担心这场交响表演没有呐喊助威。
我应该怎么做!任猎飞质问自己:我难道就应该受这些披着亲人外皮的恶棍欺负吗?我曾经以为,被人揍的时候打回去就不是软弱——我发现我错了。我听父母的话,一步步按他们的意思来,宁愿沦为他们的出气筒,碍于亲情而不去反抗……我一直都软弱着!
什么狗屁亲情?凭什么我没有别人那样的父母?为什么他们连关心我一句都不愿?
或许会有人觉得,“要强”的父母是在为了孩子好。
呵。
管别人怎么想干什么?愚昧的旁观者没体会过我的感受,社会舆论只会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把天平无限斜向家长。不管家长们做出什么,总有一个高大上的理由,总是对的,总有人帮他们圆!
一帮愚蠢的人啊!
“哼哈,我是任猎飞啊。名字是独立的,那么人格就该是独立的。”
任猎飞一把抓住父亲轮过来的鸡毛掸子,两手用力把它掰成两截,一截扔到母亲脑门上,一截捅向父亲的后背!
“今后,无论我作出多么疯狂,多么惨无人道,多么丧尽天良的事情!请你们二老记住,我的仇恨是由你们的教育一手浇灌起来的!”
“我,任猎飞,总有一天回来找你们算账。”
被砸中脑门的母亲昏倒过去,被猛击后背的父亲瘫软在地上。
任猎飞冷笑着回屋,收拾了一番行李。他拖着行李箱要走,父亲扶着沙发恶狠狠地瞪着他的后背:“要走就永远别回来!”
“求之不得。”
任猎飞永远地离开了这个家。和不少有离家出走经历的人不一样,任猎飞,他有毅力,他有执念。他发誓,再也不回这个家。
末尸86
【末日丧尸游:省基地初探】
“首领。”
“首领?”
圣仔罗在任猎飞耳边轻询:“首领,是想到什么了吗?”
青龙基地(省四大基地之一)是一座占地极其庞大、几乎占三分之一的凌光市的全民基地。囚者F6四人正悄悄蹲伏在基地入口旁的小角落里,几棵高大的松木刚好把他们挡住。
“怎么了。”任猎飞干抹了把脸。他刚刚不小心又想起了曾经那些破事儿。他发现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仇恨非但没淡化,反而报复心愈演愈烈。
末日丧尸游,简直是上帝赐予他的最佳复仇机会。
任猎飞拳头紧握,关节噼里啪啦疯狂作响。
仇人们,都给我等着!曾经的软弱不代表我是受气包。受过的气,我是一定要加倍奉还的。他咬紧牙关,脑袋里又浮现出父母那副恶心的嘴脸。
眼下他们要做的事情,和这个省基地有点关系。这次进去,主要任务就是摸清楚里面的管理结构,最重要的是摸清楚里头的领导人。——未来,他们囚者F6恐怕要和这个基地周旋一段时间了。因为这里,蛰伏着任猎飞三个重要的仇人。
任猎飞这次来打探基地内部情况就是为了以后方便。为了保证一切复仇不打草惊蛇,他们必须确保万无一失。当然,这次行动没什么压力,在里面随便走走看看情况,找几个人问问该问的事就好。
目前,最大的敌人有两个。一是省基地外面的围墙。囚者F6目前潜伏的这个位置,是偌大的基地的六个入口之一。二是基地的管理者,谭悦川生前曾向他泄密过四个游戏的事情——也就是省长张连赫。
张连赫的意思是把基地做成全封闭式,这样基地不会漏进任何丧尸。由于缺少设备支援,造墙工程量又大,因此进入省基地的幸存者们几乎天天都要义务砌墙。他们每天早晨六点起床,没有午休,傍晚六点完工。中间只有共计两小时的休息。只有完成了当天的量,第二天才会有饭吃。
饭菜的话,往往是窝头咸菜。没办法,没人生产,窝头咸菜都难供应。
青龙基地现在已接纳接近十五万人。这十五万人中,大概十万人流动在基地外面砌墙。高强度的工作,令这里的幸存者们苦不堪言。本以为来到省基地里就等于来到了天堂,没想到来了就要充当壮劳力,男人女人皆不例外。除了安全得以保障,真不知道这基地里还有什么。
现在囚者F6需要攻克的,是守在入口外面,貌似恪尽职守的守卫。
“计划里,咱要潜伏到傍晚六点。到时候警卫换班。”派洛枫瞥了一眼有些无聊的叶闹仙,看了看腕上的机械表,“还有半小时就到点了。”
叶闹仙没答什么,捋了捋乌黑的长发。她小心地瞟了一下神秘而俊朗的任猎飞,心跳逐渐加快。
猎飞,为了你,我愿意等。
任猎飞潜着的时候,一种耐心男人才有的独特魅力会悄然发散出来。那种独属于刺客的气质,无数次令她迷醉其中难以自拔。
猎飞,我爱你!
生命款待,你救了我和巩三的时候,我的心就已经开始绕着你公转自转了。
我杀死了巩三。
我只要你!
叶闹仙也只敢在心里想想这些话了。她收起痴情的笑,因为她发现圣仔罗在看她这边。
圣仔罗望着那一望无际的砖墙。很难想象,这里头是怎样的管理体制。感觉这基地外面差道电网,否则就成监狱模样了。“进了这省基地的人,恐怕没什么好日子过。”
“呵,都到这时候了,还没看见国家军队救援的影子,也没听见丧尸病毒抗体的进展。底层人民早就该意识到,末世要靠自己努力,已经不会有任何人愿意救他们了。”任猎飞冷笑着,语气锐利,“末世之前,媒体上总是夸夸其谈,说社会这儿温暖那儿真善美。现在呢?谁会去关心弱者,谁会去帮抚那些无权无势无利可图的人?国家煞费苦心营造出的社会形象,就像层窗户纸一样被戳得七零八落。说什么一切以人民利益为重,现在全国剩下的幸存者已经不足百分之三了!……虚伪的政权,罢了罢了。这些都不是我任猎飞该较真的事儿……既然中央已经默认放弃了底层人民,那么我们囚者F6杀掉其中一些,应该构不成什么罪恶吧。”
轻喘一番,不知不觉间他已自言自语讲了良久。嘀咕间,其他三人都感受到首领决绝的杀意和对这个社会的绝望。
其实,任猎飞早就不对这个世界怀有哪怕一丁点希望了。
他早在黑暗中伸出手来,挣扎着、强健着、成长着。他对这个世界绝望了,但他还没对自己绝望!只要自己活得好好的,一切,就都在。
“我本善良,一切,都是这个世界逼的!”一句听起来很中二的话从严肃认真的任猎飞口中说出,竟多了几分真实中的无奈。
“首领。”派洛枫蹲在任猎飞旁边,影子遮住他面前的半边霞光,想说点什么,又不敢直接开口。
“怎么了,派洛枫?”
“没,没事。我只是感叹一下。首领刚刚的话,说得,真是太好了。回过头再看看曾经的我自己,真是又傻又天真啊。”
“曾经?”任猎飞阴着脸,被派洛枫身影遮住的半边脸上充斥着杀意。他冷笑着,手指飞快转动手里的飞镖:“曾经的你不值得让你去回忆了,派洛枫。就像曾经的我,那么幼稚,那么可笑,那么单纯,总以为应该向世界妥协,应该做个善良的人……狗屁!……不过我不会怪曾经的那个自我。少了那份别样的苦痛,我看待这世界便不会如此清晰。”
语毕,又是一番沉默。
囚者F6的其他三位成员,何尝没经历过类似的苦?四个从仇恨中生根发芽的人聚在一起,正是坚定的仇恨信仰,让他们团结的力量升华得更加强大,无与伦比。
听着其他两人都和首领聊天,叶闹仙心里有点痒。首领似乎极少和别人交流,即使是和自己人都少有交谈,但今天居然一口气说了这么多。
说起来,她和他正面交流的次数,似乎还屈指可数……
“首领。”叶闹仙没话找话说道,“我也觉得这个社会里伪善的东西太多了。看看那些慈善家们,末世前无限风光,哪里有求救哪里就有他们的身影——放在现在简直就成了笑话。”
“闭嘴!别给老子提慈善家!”
本来只想和自己心爱的男人说说话的叶闹仙,被对方这一突然反应吓了一大跳。她整个人吓得失了神,不由自主地瘫坐在地上。来自任猎飞特有的威压又开始在空气中弥漫。两个站岗的守卫敏锐地嗅出了危险,举枪朝四周瞄了瞄,发现周围并没有人。
圣仔罗和派洛枫都被首领这一反应惊了一下。两人相互对视一瞬,谁都识趣地沉默了。叶闹仙的话,算是好巧不巧地踩中了雷区。
六点了。
围墙前,两警卫看了一眼表。
与此同时,派洛枫也瞄了一眼机械手表。
“到时间了。”两警卫和派洛枫一起暗言。
如果不出任猎飞预料的话,这里的警卫积极性一定不会高到哪去。他们换班时间一到就得离开。而换班警卫这个点儿估计才开始往这里赶,时间上起码会形成两三分钟的间隙。
足够了。
“我们走!”任猎飞步如疾影,率先从埋伏点冲出。只短短一瞬便冲进围墙消失不见。跟在他身后的其他三人一并尾随跃入——今晚,省基地定然十分热闹,就像……昨晚的灰裘吗。
毕竟他们要挑战的,是一个十五万人的组织,是一个有着严密管理的组织,是一个占地面积达三分之一凌光市的组织。这里,绝对和灰裘不在一个档次。即使“七龙珠”在手,囚者F6的复仇计划能如往常那般顺利吗?
还记得,任猎飞曾把仇人列在一张白纸上,并将白纸随身携带。其实那纸上的人他已倒背如流:父母、老师、警察、帮会等比比皆是。但目前来看,已经死去的人对任猎飞来讲都还算次要。
回顾曾经囚者F6的每次行动,场场精彩纷呈:
末尸第一天上午,囚者F6四人迅速集结。趁着仇人们没分散太远,他们立刻借助派洛枫的探测器找到了第一个狩猎目标。——当时是在商场,如果彦辰和郑棕邪回忆这件事应该有印象。派洛枫一支纸飞机炸弹朝商场里飞了过去,当场就把夹杂其中的目标连同旁边几个人炸得血肉模糊。派洛枫的行动,还无意间把郑棕邪和彦辰给救了。
以此为开端,他们的复仇之路一发不可收拾。
先是杀了月牙,从她手里夺来了末尸里仅有的三瓶解药——解药也是计划里的一环。有了它们,复仇计划实施起来将更加精彩。
随后,任猎飞他们抢了两辆车,并往车里塞满了掠夺来的物资,又往后备箱放满了油桶,足够他们在全省范围里跑上几圈。
正当彦辰和郑棕邪的住所被丧尸入侵时,派洛枫为了杀死蛰伏于此的仇人,拿着强碱水枪把丧尸和仇人一个个腐蚀成了烂肉烂血。——顺便又救了彦辰他们一命。
防空洞里杀死巩三,夺来他的七龙珠(当时青色糖球已经没有了)。七龙珠是为了计划的方便,更是因为任猎飞意识到自己将和许多强大的组织交手,必须依靠些特殊外力辅佐。
为了杀死金灿、金辉和另外两个警察,任猎飞不惜冒险闯入灰裘和庞恪搏,险些被庞恪给杀了。
不过最后,囚者F6永远都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他们四人的行凶能力和心思缜密程度,可见一斑。
对于这次的行动呢,任猎飞考虑到多方面因素,尤其是对于这次试水省基地的任务构成,他考虑得最多。因为对省基地内部情报有限,他只能任务式地安排每个人。简单的分配方式就是,大家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先约定下来作为集合点,然后每个人分散行动。
由于初次来犯,省基地对他们应该没有戒备。因此他们可以在这偌大的省基地里观察地形。负责地形这块的是派洛枫。
圣仔罗负责想办法搞来一套警卫服或者其他不会引起怀疑的服装,方便日后行动。
叶闹仙则负责去调查有关基地的一些武装力量。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而任猎飞的任务最重。这趟来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认识一下省基地的省长——张连赫。他要搞清楚这位基地最高.领.导者的样貌,还有整个基地里权贵们复杂的关系网。
因为,下次再来这个地方,有可能就是以管理者的身份了!
任猎飞摸了摸兜,兜里剩余四颗糖球都在。
“那颗绿色的糖豆,很有趣啊。”
……
四人找到一个小广场,里面的喷泉已经不再往外喷水了。他们约定,现在六点十分,七点半他们来这里集合。拿探测器的是任猎飞,因为他需要找到省长的具体位置。
“散开吧。”任猎飞一声令下,大家朝四个不同的方向散去。
仇恨,是灰黑的燃油和腐烂的数木编织成的火把。它们在黑暗之中熠熠生辉,永不熄灭。
末尸87
【末日丧尸游:挣扎的善良】
四人散开,圣仔罗独自徜徉在宽敞的广场大道。最后的黄昏已落下帷幕,天边仅有的那点光亮也已磨灭。
四人之中,唯有圣仔罗却是喘息着走出来的。他找了面墙壁,身体靠在上面,正捂着胸口拼命呼吸。
“压迫感,好强……总算逃出来了。”
独自一人的他,摸了一把从脑门上渗出来的冷汗,勉强往前挪了几步。七天了,一直都跟在任猎飞身后行动,饶是承受能力强大的圣仔罗都受不了。
现在,这是他唯一独处的机会。
休息了两分钟,他才算稍稍缓和过来,可以思考些东西了。
“任猎飞,当初你是救下了我。有恩,我定报恩。可……也用不着把他们都给杀了吧。哪怕是仇人,教训一番就好,为何要下杀手?”其实这么多天下来,看见任猎飞残忍地屠杀了无数人,圣仔罗一直不敢去看。不是害怕见尸,而是感觉那过于残忍。
我有点迷茫了……任猎飞。
圣仔罗一边轻走一边默念首领的名字。
抢夺丧尸病毒解药的那一次,你明明不需要杀了月牙的,只把想要的东西夺来,至少把命给人家留下啊……若不是当时我偷偷放走了艾维薇和向虎洋,估计他们俩也要死。
想到这里,圣仔罗既替他们庆幸,又感到十分无力。
我究竟应不应该帮你做这些?我明知这是堕落之路,在这么走下去,我会疯掉的……但,若至此退出囚者,你救我的恩,我又该如何偿还?
圣仔罗陷入了沉思。他并不知道任猎飞具体经历过什么。若是他有过任猎飞那份感受,现在这份复仇的心火或许不比任猎飞的差。
转念一想,他眼前浮现出昨天夜晚,任猎飞放弃那两个熟睡的警察,离开灰裘的画面。
或许首领也心存善念,或者至少胸中放着一把秤。只有到达一定程度的仇他才会杀。可能首领杀掉的那些人,都曾经对他的家族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他可能只是想替别人报仇……也许吧。圣仔罗是这样猜,他想不到任猎飞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与他的家人为敌。
他还是太天真了。任猎飞最后还是悄悄远程操纵影子把该杀的人杀了。
没有什么仁慈,没有什么善念。任猎飞的信条就是,曾经得罪他的人,一个活着的都不许有!这不是残暴,这是得罪强者的人所必须承担的后果,这是曾经的受气者敢于反抗的精神。任猎飞可不会像某些即使被众人戏谑欺凌造谣诽谤都能忍气吞声的弱者……主张和平的社会擅长安抚,擅长迷惑,擅长牺牲小部分人的利益去保全大局。
而任猎飞曾发过血光之誓。无论什么,都不能让他放弃所有的复仇。
圣仔罗可想不到这些。
“唉,算了。我圣仔罗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一想起生命款待,他去熊穴里想把郑棕邪他们赶出去挨冻,如此自私的他,也无权对别人的恶行指指点点。
“我还是抓紧时间行动吧。”
圣仔罗缓过劲,向前疾跑一阵,如同迅鹰。
现在这个时间,应该是这里筑墙工作者们的下班时间。果然,当圣仔罗来到住宅区,看见三三两两的平民穿着布满灰尘的衣服往公共宿舍里走。
混在人群中无疑更加安全。不过圣仔罗的目标是搞到一套警卫的服装。因为根据他蹲伏在入口外面的时候发现,貌似只有警卫可以自由出入。
在这儿又逛了一阵,他倒是不急。感觉派洛枫观察地形的任务完全可以一并交给他。他走走停停,这四处随处可见一些警卫在居民宿舍外面放哨——大概是怕这儿的人晚上偷偷溜走了吧。
到底还是监狱!
好吧,任务很简单。圣仔罗随便往住宅区一走,就看见两个警卫正一本正经地发着呆。就他们了!扒衣服时间到!
倒也没什么难的。等那群幸存者都进宿舍了,外头不怎么有人了,圣仔罗悄悄靠近那两个人,一只手掐着刚找的一根木头棍子。
咔咔两记闷棍,这两位可怜的警卫连惨叫都没发出就倒在地上。扒衣服倒是有些猥琐,趁着夜色掩护,四下无人,圣仔罗连扯带拉给他们把衣服掳走了。
至于这两个大男人醒过来以后会怎么想,就不关他事了。
“很好。”圣仔罗披上一件警服,“这下嘲讽度小多了。还差两件,再走走吧。”
这座住宅楼有前后门。聪明的圣仔罗没走远路,直接绕着楼找到了后门。果然,后门也有两个警卫看守。
不过他俩明显尽职多了。一看他们就比刚才那两个年轻,工作热情很足嘛。
“谁在那里?”
还不等圣仔罗再往前走一步,那两个人就同时警觉道。
“安啦安啦,同事们。”
圣仔罗两手平举着上前,笑呵呵地靠近他们。
“哦,吓死我了。”其中一个小伙子挠了挠头,看着比自己小一些的圣仔罗,“你以后能不能别忽然出现在暗处,吓人!弄得跟来鬼似的。”
“我有那么吓人嘛。”圣仔罗微笑着,又往前走了一步,站在那说话的那小伙子面前不足两米。
“你是来换岗的吗?时间还不到吧……”
“不不不,不是。今晚领导叫我休息一下,我无聊,就随便过来找你们唠唠嗑。你们在这儿站着真能站住,不打瞌睡,有什么秘诀么?”
“秘诀?”圣仔罗面前这个小伙子似乎很健谈。他看了一眼另一个警卫,两人默契地相视一笑。圣仔罗看他俩动作默契,估计是早就认识。
“说出来你可能不太理解,你看起来还在上高中,谈过恋爱没有?”
“咦?”这回轮到圣仔罗懵逼了。这怎么就跟谈恋爱扯上关系了?
“嘿嘿。”两人再次默契地望着彼此,声音听起来十分硬朗的一位眉毛轻挑:“要是你的爱人就站在你旁边陪你站岗,就算是瞌睡虫上身都睡不着。”
哈?圣仔罗还反应了一阵子,才搞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他顿时羡慕起这俩人,俩同性恋,干一样的工作,两个人彼此就在对方旁边。……何等的福气,何等的造化。
不知道为什么,圣仔罗蛮喜欢这俩警卫的。好久没人愿意跟自己多聊会天儿了。以前最爱和他唠嗑的是他的同桌彦辰。每次都和彦辰争这个比那个,两人就像长不大的小孩子,不过那时候多快乐啊……要是没有四个游戏,估计现在上着晚自习,他还在跟彦辰拌嘴呢。
“彦辰……”
圣仔罗眼前无数次浮现出这个可爱的男生。
不知怎的,和他闹着闹着,就闹出爱情的火花来了——自己居然爱上了他,爱上了一个男人。认识彦辰之前,这是他不曾想过的。
“兄弟,看你也高中了,谈过恋爱没有?”
“呃……”面对对方突如其来的发问,圣仔罗都不知道该怎么答了。
“或者有没有暗恋的女孩子啊?”
对方似乎闲得无聊,一直在和他说话。
圣仔罗咳嗽了一声,装作很冷的样子,含糊道:“没,没有……”他不忍心从这对儿爱人身上抢衣服,转身朝他们挥了挥手:“我有点儿累了,走了哈兄弟们。”
要是什么时候,我圣仔罗也能和刚刚那俩警卫一样幸运就好了。能和彦辰一块儿站岗,哪怕站岗的时候各种斗嘴都没关系的。
“只是,我还能再看见他几次,都还是未知数。也许灰裘我错过了见他一面的机会,以后都见不到他了……”
随便又找了两个警卫,圣仔罗装成同事过去和他们聊天,趁其不备用手刀把他们打昏。有了上次的经验,这回扒衣服迅速熟练多了。不得不说,这项特殊的任务的确挺猥琐的。
任务完成!圣仔罗感觉时间还早,慢慢悠悠地往约定的地方踱。
拿到了衣服,并且在没杀.人的情况下。圣仔罗应该算是囚者F6里最温柔的一位刺客了吧。
不知其他人的行动进展如何?
末尸88
【末日丧尸游:重见那一幕】
勘测地形。这个任务有些抽象,不过对于聪明的派洛枫来讲,不是难题。
一个半小时,要把一个占地面积达三分之一凌光市的地方探出大概,绝非易事。不过派洛枫不会傻傻地走来走去——其实他的任务摊开来讲很简单。——省基地肯定都印了内部地图,想办法搞到一张就是了。
刚好,这个时候那群砌墙的幸存者们正往回走。
派洛枫把玩着手里的悠悠球,心不在焉地往前走了一步。四个看上去和派洛枫差不多大的男生看见他,站在旁边盯着他好久。
“大哥,你看,这小子还有闲心思玩东西。”
“砌完墙居然还有力气活动,这小子什么做的?”被其他三人称为“大哥”的男生惊奇地看着他走远,旁边一个矮个子男生抱怨着:“累死了!大哥,咱快点回去休息吧,我要睡觉……”
“别,不急。”大哥摆了摆手,目睹派洛枫已经走出二三十米,“你看他穿得,挺整齐,一看就不是穷人。或许咱们可以……”
抢劫一番。
他朝其他三人做口型,大家都明白其意。
“这附近,也没什么看上去比较有地位的。”派洛枫转悠了一圈,基本都是些穿得破破烂烂一脸麻木的男男女女往住宅区行尸走肉般挪,几乎找不到精神状态正常的。砌墙,一听就不是什么轻松的工作,估计是工作压力把他们都压垮了吧。
渐渐走着,派洛枫发现自己来到一个死胡同。附近都没什么人了,他正想转身往回走,发现身后的路被四个身影堵住。他警惕地紧握悠悠球,喝道:“谁?”
“哟,挺警惕啊。”
这四个身影赫然就是刚才商量着要劫他的人。那位大哥走在最前面,站在离派洛枫不足五米的位置,双眼放光盯着他:“穿得不错嘛,身上有什么好东西么?”
四人绝对不是初次干这个,单凭站位就看出来了。四个人站得参差不齐、错落有致,一看就相当有经验。一般新人劫匪们都是并排着站,这样就容易让人钻空子溜走。
他们这个站位让派洛枫很伤脑筋。首领说过尽量低调行事,少惹麻烦……幸好这附近没什么人,快速把战斗给解决了,好赶紧去找地图。派洛枫盘算着,又往后退了半步,心想着该如何突围。
“这位兄弟,其实这也不能怪我们。是你自己偏偏走进了这么偏的一个小街道,还非得挑这个死胡同,我们有什么办法嘛。”一矮个子贱兮兮地笑着,朝旁边的大哥提议:“看他这么瘦,我一个人解决他就够了。”
“喂!”
四人商量间,派洛枫“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里的悠悠球,看着那位大哥:“好狗不挡道。”
“牙尖嘴利!”那大哥如同被点燃的炮仗,派洛枫话音刚落就挥起拳头冲过来。
只可惜,派洛枫虽然看起来瘦,他可是个不好惹的角色。
拳头砸向派洛枫的肩膀,派洛枫转身躲开,右手飞舞起悠悠球,球身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他飞快地往后倒了两步,悠悠球的轨迹刚好经过那人的脑袋。
咣当!
“啊!”被一个铁质的悠悠球直击脑壳的滋味相当不好受,来势汹汹的那位大哥直接被击得晕头转向,不得不往后退了两步。
“大哥!”剩余三人中一个比较高的想上前报仇,看见派洛枫依旧在舞动着悠悠球,顿时感觉无从下手。
派洛枫可不会给他们缓神的机会,一记悠悠球重击直面那高个子的脸。俗话说打人不打脸,脸上被挨了一击的男生捂着门面后退几步,被其他人扶着才没倒下。
趁机!派洛枫一脚踹开堵在旁边的男生,把人墙踹开缝隙后,飞快地从缝隙中钻了出去,朝外面飞奔起来。毕竟初来乍到,惹太多麻烦始终不太好,况且首领的任务可是有时间限制的!和一群小喽啰打来打去,可能要耽误很长时间。
派洛枫跑得特别快,尽管身后四人竭力在追,跑了三分钟左右他们也都跑累了,派洛枫仅仅呼吸稍乱,很快就平复了下来。
呼,尾巴甩掉了!
好吧,该干正事儿了。
他摸了摸悠悠球,铁壳带给他丝丝凉意。他把它揣进兜里,仰着头看了看天。
这附近警卫很多,派洛枫一猜也知道他们站着干嘛的——看来这儿的管理者很清楚,现在已经有好多被当成苦力的幸存者煞费苦心想着逃离了。
派洛枫做事情一向干脆利落。他随便挑了两个警卫,解释了一下来意,很快,两个还算热心的警卫给他找了份基地地图。他简单地过了两眼,正是首领想要的,详细的功能区分化图。
“行吧,谢了。”简单地道谢一番,他正准备要回约定的地方和大家汇合。
星空之下,一道极其凄惨且坏气氛的求救声响彻在派洛枫耳边。
“什么声音?”派洛枫没走远,他能听得见,刚刚那俩警卫也能听得见。其中一个警卫问他同伴:“好像有人在求救?”
“咱还是别去了吧。”另一个警卫告诉他,“我以前就是专业干警察的,咱可不敢得罪那些权贵啊。万一惹上基地里有声望的,咱俩估计都得去干砌墙。”
看来没人想搭理那个求救声了。听起来像个只有十岁左右的孩子在求救,估计是擅自逃出住宅区结果碰上坏人了吧……
平时看见丧尸们四处剥人皮、吃人肉,反正不管自己的事情,派洛枫和多数人的反应都一样,无视是一种境界。
悠悠地往回走,派洛枫又把悠悠球掏了出来,他开始无聊了。
玩了好久,那求救声依然不绝于耳,甚至于似乎越来越大了。
“救命啊!求你,求你不要抢走我的枪,这是爸爸生前留给我的礼物——”
枪?
派洛枫顿住了步子,立定在一块白瓷砖上。
“就个破玩具枪,老子还以为什么宝贝呢!切!”
“不要弄坏它!”
……原来是玩具枪。
“坏人,你们这群坏人……”
坏人……
那孩子,最后这句话里头带着哭腔,里头夹杂着难以体会的微妙情感。那支玩具枪是他爸爸留给他的遗物吗……
就在不远的地方,那孩子的求救声愈演愈烈。
“再哭,老子就把它烧了!”夜幕的掩护下,四个高个子围着一个十岁的小朋友,做着各种恐吓威胁的动作。
“求你们,不要伤害它啊……它,它是我最重要的东西了。”
“哼。”
这四位欺凌者,好巧不巧,正是刚刚赛跑输给派洛枫的那四个家伙。
“大哥,咱们别跟他浪费时间了,我们都困了。”“好!”大哥随手把枪摔在地上,一只手掐住那小孩子的肩膀,稚嫩的肩头被他抓得生疼。
“小朋友,看你这一身衣服,你爸爸妈妈是不是带你洗劫过超市啊……来来来,把你所有吃的喝的都交给哥哥,我保证立刻就走,再也不找你麻烦。”大哥嘿嘿一笑,笑得十分邪恶。
恍惚间,这位大哥忽然也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人抓住。他疑惑地转过身,突然一个方方的东西猛得拍在他脸上,他毫无防备被拍倒在地上,鼻子止不住地往外淌血。
只见派洛枫淡定地举着滑板,不知何时屹立在他们四个身后。
“是你!”其余三人立刻认出派洛枫来,看见大哥被他用滑板拍伤,三人皆怒目圆瞪:“好小子啊!跑都跑了,居然还故意坏我们场子!”
“欺负一个小孩子,算什么本事。”
派洛枫身材并不高大,面对四个人毫无体型优势。站在四个几乎比自己高十厘米的男生旁边,他轻蔑地瞪了他们一眼,丝毫没有恐惧之情。
想当年,这个受尽众人鞭笞折磨的孩子,不就是我吗?
他打算帮这个孩子脱身的时候,脑子里想到了好多东西。当年一群混混拿顽熊要挟他,要他交保护费,是任猎飞及时出现并把他给救了……时隔两年多,曾经的角色位置发生了变化。
顽熊,是奶奶生前留给派洛枫的玩具,也是他最最宝贝的玩具!当年一群混混拿这个威胁,甚至砍下了顽熊的手臂……最珍视的东西被人恣意破坏,那滋味,派洛枫这辈子都不想再体会第二次。
也许作为囚者的一员,本不该挥霍多余的善心。经历了那次之后变得冷酷无情的派洛枫,却还是顶不过往事的力量。他心软了,这个孩子一定和当年的自己经历着一样的痛苦!
“不管怎么说……”派洛枫又一滑板砍下去,猛击在一人后背上,“毁坏别人最珍贵的东西,就是该死!”
“给我上!”从地上爬起来的大哥一声令下,除了刚被砸伤后背的男生龇着牙伏在地上起不来之外,其余两人愤怒地朝派洛枫走了两步,密密麻麻的拳头朝他脑门袭来。
派洛枫一只手摸出绑在身上的水枪,后退两步躲过迎面而来的攻势,朝着前面二人用力按下出水钮。
滋——
这可是派洛枫特质的强碱水,除了能更好地针对丧尸的弱点,用来打架似乎也非常不错。冲过来的两个家伙被超强碱水击中皮肤,顿时疼痛难忍,倒在地上不由自主地摩擦地面缓解疼痛。
眼看着只有被他一滑板拍出鼻血的大哥还站着了。虽然站着,却是在哆嗦。若不是他已经站起来了,晚一秒他都没有站起来的勇气……他恐惧地盯着派洛枫手里的水枪。他不知道水枪里装的是什么,但他知道,对方不是个好惹的主。
看着派洛枫双目雷锥般紧瞪着自己,手里的枪随时可能滋出致命液体,他低下了头,摆了摆手:“别,别开枪……”
“别开枪?……好啊。”
派洛枫伸手往兜里一摸,摸出一个手电筒模样的东西。
“我保证不会开枪的。”
派洛枫觉得不需要再留什么情了!曾经,首领可是把那混混头目的脑袋给踩碎了,脑浆几乎迸溅了三分之一个操场!他只有接下来这么一点教训,根本不足为过——
“抬头。”
派洛枫机械般的命令出现,那男生落魄地抬起了头。眼睛刚刚抬起来,忽然一束从未遇到过的强光直接瞄准了他的双目!
“啊——”
这强光手电筒是派洛枫特制的,发出的光照是普通手电筒的二十五倍。这光线若是照在猝不及防的人眼中,能造成近乎永久的致盲。这个人,估计有一段时间不能看东西了。
收起这支危险的小手电筒,最后看了一眼那孩子茫然的表情,派洛枫觉得时间快到了。
走吧,走吧……
想起顽熊,想起奶奶,想起曾经的自己,派洛枫觉得自己做得是对的。
这是他加入囚者一来,唯一的一次施善。
那孩子,还真是和曾经的派洛枫很像。就连那一脸茫然的表情,都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还有多少像顽熊一样的玩具正在被破坏?”他重新把滑板绑回腰后,本想踩着滑板回去的,却发现滑板似乎已经被他敲坏了。至少滑是不能滑了,也许以后真的只能用来砸人。
“其实,我才是那个毁坏玩具的人啊……”
末尸89
【末日丧尸游:心灵之火】
沿着清风徐来的小路,圣仔罗很快回到了约定汇合的地方。这儿似乎没什么人,好像他是最先到的。
他穿着其中一件警卫服,刚才的风有点冷,警卫服提供的保暖效果似乎还不错。
“圣仔罗。”他低下头发呆,听见熟悉的声音叫自己。
派洛枫,缓缓地从后面把手搭上圣仔罗的背。
“你结束了?我以为你那任务是最麻烦的。”
“不就是抢个地图而已么?”派洛枫从圣仔罗手里接过一件警卫服,把它披在肩上,没怎么关注对方的回答,继续秀自己的悠悠球绝技。
圣仔罗疑惑了一瞬,顿时明白了:“我都忘了地图这回事儿,估计首领也忘了,提都没提。”
派洛枫不理他。
怎么派洛枫忽然冷淡了?圣仔罗看了看他。不过,他貌似一直都这么冷淡的吧,除了偶尔对首领多说两句话,平时他极少和别人交谈。
看派洛枫天天摆弄手里头的玩具,不管是消遣还是杀人,玩具无处不在……这家伙,是真的童心未泯,还是暗藏玄机?
圣仔罗没问过,但他好奇,他一直都很好奇。
可派洛枫的气质跟任猎飞实在是像,圣仔罗虽然想知道,可他一直没问,甚至说,有那么一点儿不敢。
派洛枫天生一副可爱模样,除了狐狸般的发型遮住半边脸,给人以刺客的阴狠感之外,他就是个富有童真的孩童脸。他长得不高,体质并没有多好,不会打架……
但他总能用各种各样的玩具,应付各式各样的场面。
他是怎么来到囚者的?他和首领难道有什么交集,像我一样吗?
“其实……”强烈的好奇心终于推动圣仔罗开口,但他不知道该如何询问。
“怎么?”派洛枫正眼瞧了他一刻,收起手中的悠悠球,把胳膊伸进衣服袖子里,缩了缩身。
“我是想问……”“越来越冷了,你不冷吗?”
“呃……啊?”正组织语言的圣仔罗被对方生硬地打断了,顿时忘记接下来要讲什么。
“我是说——”派洛枫指了指他胳膊间夹着的另外两件警卫服,“反正他们还没回来,不介意再给我一件穿穿吧。”
“哦,当然。”圣仔罗把剩下两件衣服都给了他。
怎么气氛突然变得这么尴尬。尽管是派洛枫向圣仔罗发出请求,可对方的语气忽然就变得冷冰冰的,就好像圣仔罗做错事了一样。
没等圣仔罗说什么,派洛枫率先叹了口气,压住了他所有想说的东西。
“圣仔罗,我想和你谈谈。”
“谈谈?……”圣仔罗承认自己看不透这个家伙在干嘛,刚刚明明还一副我很腹黑不要理我的样子,现在忽然用冰冷如首领的语气说要和自己谈谈。
不知为何,圣仔罗的戒备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派洛枫的眼神和他对上,双瞳中闪着寒光。顿了半晌,他才轻道:“艾维薇和向虎洋,是你故意放走的吧。”
“……没有啊,你在说什么,当时是他们……”“别装了,我在旁边留意你呢!圣仔罗,巩三那次也是你擅自放走的,并且你欺骗了首领。首领相信你,可我一直都在关注着你这副虚伪的样子。”
派洛枫阴着脸。要是眼神能杀人的话,估计现在圣仔罗已经粉身碎骨了。
可是……
“可是,那些人本就是无辜的啊,你们为什么要杀了他们?”
“每次你都以为,你的善良能为这个世界做些什么。我只是表面上幼稚,你是真正的又傻又天真。”
“你先别扯这些云里雾里的道理,告诉我!为什么你们存心想要害这些无辜的人!”
既然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首领又不在,圣仔罗也不用再惧惮什么了:“或许首领这样做是为了报仇,是因为曾经的仇人带给他伤痛太深令他心理上发生了扭曲……那你呢?你和叶闹仙两个人,简直就是暴徒。你们杀这些无辜的人,只为了得到快感来填补你们空虚的心!”“圣仔罗!你错了。”
派洛枫既没有恼也没有怒,倒是语气更加平缓,宛如融化了大半的冰川。
“我跟叶闹仙这种从弱者身上汲取快感的人不一样。我要做的,仅仅是帮助首领完成他所有的计划。首领要我去杀人,我就去杀。我只负责听命,我从来都不觉得杀人是件多么有趣多么能带来快感的事情。”
派洛枫把头微微抬起,偏向背离圣仔罗的方向,注视着那里的星汉密布。刚下雨没几天,最近的星空应该都很灿烂。
他眼前的星星就像流动的精灵,他眼前的星空仿佛会跃动。过往的一幕幕,在脑海中如同电影版,投映在密布的银河之上:
“玩具是我的生命。它们是我从小到大的朋友。我小时候,性格孤僻,就像现在这样,没人喜欢和我接触。爸妈忙,平时除了奶奶,能陪我说说话的只剩下满屋子玩具。玩具们陪伴我度过了人生中最天真无邪的一段时光。七岁那年,奶奶走了,把顽熊留给了我。老人家临终前还在为我悉心洗顽熊,它也成了我最最重要的玩具,我每天都搂着它睡觉,就像……可是,圣仔罗,你知道吗?有一天,一群坏人把我给围住了,拿着顽熊要挟我……”
派洛枫猛然转身,揪住圣仔罗的领口。圣仔罗愕然对方的力气居然这么大,被拽着领口的他都觉得有些喘不上气。
“你能体会到那种绝望吗,圣仔罗?当你最心爱的东西落入一群坏人手中作为筹码,你会怎么想?我对首领的忠心不是空穴来风!是因为首领当时救了我,把那群人都给杀了,杀了!——”派洛枫几乎丧失了理智,这是他这些年来第一次对别人提这件心事:“所以,现在连我的命都是首领的。甚至于他救了我的玩具们,那我的玩具也该是首领的。”
“我愿意为首领效忠,是因为他救了我,救了顽熊——救了奶奶留给我唯一的东西!圣仔罗,看看你自己!你也是被首领搭救过的,可你现在,为了所谓的‘善良’就背着首领,违抗他的命令,你这是背信弃义!如果没有首领,就都没有我们两个的今天!”
“别说了!”圣仔罗往后退了两步,让派洛枫撒开拽住领口的手。“我想冷静一下……抱歉,你的话,似乎对我有些触动,让我缓一缓。”
虽然派洛枫的话仅仅是只言片语,但是单凭他说出来时丧失理智的表现,圣仔罗明白这件事应该对派洛枫影响不小。
而他,也大概弄懂了来龙去脉。
这也许就是派洛枫随身携带无数玩具的原因了。真想不到,他的童真里面,居然还藏着血。
嗯,藏着血这个比喻,圣仔罗觉得用得很好。
“今晚的谈话咱们对谁都不要提。”
哒哒——
又是一串脚步声,这次是谁来了?
派洛枫强迫自己平静下来,朝着声音的来向望了过去——一个高大的孤影,正迈着沉稳的步子朝他们两个走来。是首领,首领也来了。
不知为何,首领一来,气氛忽然又尴尬了。三个人就好像都沉在水里,谁都说不出半句话,但都同时在猜测对方的心事。
直到圣仔罗悄咪咪地,捅破这该死的沉默:“叶闹仙呢……时间快到了,她人呢?”
派洛枫在他身后瞅了一眼机械表:七点四十。距离约定集合的时间,现在已经晚了十分钟。
“再等等吧。”
威严的声音,是任猎飞发出的。他随意抬起左手的探测器,脑海里默念叶闹仙的名字。
探测器上镶着一颗紫宝石。任猎飞念动的时候,那颗宝石感应到他的想法,忽地亮了一瞬。紧接着,宝石上浮现出一个数字,一个方向。
“叶闹仙离我们的距离一直没变,这说明她没有动。走,我们去接应她。”
任猎飞根本没管其余两人,倒像是在自言自语。他把探测器举在最前面,孤傲地往探测器指引的方向踏着方步。圣仔罗和派洛枫跟在他后面,像两个透明人。
计划成功了四分之三,不知叶闹仙的情况如何。
末尸90
【末日丧尸游:诱饵】
温暖的大包间里开着空调,室内温度比室外起码高十五度。此时此刻,叶闹仙脑门上至少有十多盏灯,晃得她好久都睁不开眼。
可她不是安安稳稳地呆在这里,因为身上一圈一圈的绳子捆得她死紧死紧,呼吸困难。
“说!”
一个几天胡茬满脸的中年人握着手枪指向叶闹仙脑袋,厉声盘问:“谁指使你们来的?”
叶闹仙正被五花大绑在一条硬冷的板凳上,头发散乱,估计是刚搏斗过。
她咬着牙,嘶哑道:“混蛋!快放开我,不然等我首领来了,你们这些人都得下地狱!”
“等你们首领来了,正好一网打尽。”
叶闹仙不知道,这个正绕在旁边走来走去,十分令她做恨的中年人,是省基地里的头子张连赫。
“你们的首领,不会就是刚刚来找我的那家伙吧。——他还真是自以为聪明啊,以为我不知道他在套情报吗?虽然不知道你们要做什么,不过,今晚你们死定了。像你这么好看的女孩子,也许我还可以勉为其难留下你……”张连赫说。
“滚!”
“哼哈,小丫头,到死期了都不知道!我想你现在应该很好奇,为什么我会如此精准地把你抓到。……其实你们今晚的到来,可都在我的预期之内。”
张连赫把手枪收回面前,枪在手心里被旋转了一番。
“早在白天我就注意到你们了!我还知道,这场丧尸灾祸,和包括你在内的30个人有关。”
“你……”
叶闹仙刚刚还嘴硬反抗,听见张连赫竟说出六班的秘密,惊讶地合不拢嘴。他怎么知道的!莫非,有人走漏了风声,顺带着把囚者今晚的行动信息出卖了?
不可能啊,除非是自己人……或者是规则者故意泄了密,想引起更大的浪花。
见她惊讶,张连赫心里非常满意刚刚那句话造成的效果,接着说道:
“刚才,你那个所谓的‘首领’过来找我了。不得不说,他确实有那么点威压,感觉他身上应该有过些什么。不过,不管他是谁,今晚都难逃此劫!。”张连赫一脸嚣张地盯着叶闹仙,旋即哈哈大笑一番,推门出去了。
被绑在的凳子上,叶闹仙根本动弹不得。该死!他绑得怎么这么紧……银刀也被抢走了!
她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矛盾。她希望任猎飞来救他,但她又不希望他为自己冒险。
“猎飞……你还是不要来了吧。”挣扎一番,叶闹仙在心底里悄悄喊出一句。她不想任猎飞出事,毕竟是她爱的人,要是任猎飞因她被捕,她会内疚一辈子的。
空调“呼呼呼”往里吹风,20度的暖风吹在身上,对她来说反倒像一层冰沙扑过来,寒得她忘乎所以。这是一种灵魂深处的冷,也是恐惧所挥发的寒气。
她清楚地听见门外,张连赫命令外面的守卫严加把手,并特意抽调了二十名精锐前来驻守。
大概,张连赫也听说了囚者F6的恐怖。因为白天派出去跟踪他们的两名探员,被他们给杀了。
……
“就是这栋楼,大概在三楼左右,我们到楼下了。”
任猎飞往前又走了两步,刚一探出脑袋,忽地弹了回来,用手势示意派洛枫和圣仔罗往后退。
他们潜伏在拐角的地方。这个致命的拐角旁,正巡逻着一堆手执步枪的军人。幸好任猎飞反应迅速,不然他们就被发现了。
任猎飞用极其轻小的声音,像渗水一样说道:“大概二十个人,一人一把枪。”
“没关系,首领,我去试试。”
派洛枫拉开外套,从里面那件衣服的内兜里摸出一盘跳棋。棋盘上画着一个大大的星星,棋子是黄色和绿色。
他披着警卫服,硬擦了把头顶的冷汗往巡逻队的方向走。走在最前面,身高一米八的巡逻队长朝他喝道:“干什么?”
果然谨慎,估计是张连赫下了死命令,连警卫都不能靠近这座楼。
其实早在看见这么多巡逻队,任猎飞他们心里就已经有数了。叶闹仙就在楼里,估计是凶多吉少。
“别紧张嘛,我是警卫。刚好今晚我休息,看着四下都没人,过来找你们唠唠。”
警卫队长白了他一眼,不理他,自己走自己的队。
任猎飞和圣仔罗躲在暗处望着独自前去的派洛枫。圣仔罗疑惑道:“首领,他那盘跳棋里有什么东西么?”
“不知道。”任猎飞其实想用特别阴的声调回他一句“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可一想到圣仔罗的特殊性,他不能用听起来夹杂情绪的语调说话。
……
这只扁平的棋盘里,塞着一只小炸.弹。与地雷类似,只要有人踏上这棋盘,就会被轰炸至渣。
派洛枫平时很小心地保管这只棋盘,平常拿出来都比较小心。
“小鬼,看你年纪还小,都有官做了?别在外面四处野,你们警卫也有休息的地方,回去吧。”巡逻队长看他似乎打算坐在旁边下跳棋,有些不满地想要轰他走。
“看你们巡逻真是够呛,你们不晕倒是把我整晕了。我就是想在外头吹一会儿风冷静冷静,看你们走来走去的顿时都没有心情了,所以想下盘棋调节调节,你们有谁出列一下,陪我下盘?”
“……既然都没心情了,何不回去休息?”巡逻队长感觉这家伙好像有点问题,再看他似乎只是个刚上高中的小孩,又稍微松了口气。
他们不知道囚者F6的年龄信息,张连赫临走的时候忘记和他们说。这倒是给了派洛枫一个机会。
他蹲坐在列队前面,盯着被看守得死紧的大楼,轻声叹息:叶闹仙,你真是给我们惹大麻烦了。
他手里这盘随时可能爆炸的跳棋,是妈妈留给他四岁的生日礼物——里头的炸.弹不是,但这盘跳棋的每一个子,派洛枫都有感情在上面。
小时候没朋友,他经常自己和自己下跳棋。黄棋子跟绿棋子都是他,他老爱绿棋子赢,因为他不喜欢黄色,总觉得黄色太耀眼。
妈妈送给他的这盘跳棋,派洛枫从来没舍得丢,哪怕它已经很旧很旧,棋盘表面也有了破损;偶尔丢了一个棋子,他可能要花费整整一天的时间去寻。
和这盘棋在一起的感情,可不必顽熊差。
上次首领虐待金灿的时候,小咪已经“死”了。这次轮到跳棋……玩具越来越少,对于派洛枫来讲,就是朋友一个接一个的离去。
盯着巡逻队终于又循环了一圈朝自己走过来,派洛枫最后看了看棋盘,摇晃它,听棋盘里装好的棋子相互摩擦的沙沙声与炸弹震动声混在一块儿的音色。
再见了,小棋盘。
视线抽离棋盘上的星星图案,他紧紧盯着巡逻队长的脚下。
意识到派洛枫要有所动作,任猎飞提前示意圣仔罗,两个人往后退了老远。
只见派洛枫飞快地把棋盘从手里甩出,薄薄的棋盘在空气中划过一个又一个圆弧,几乎贴着地面飞向巡逻队长的脚底。
派洛枫拔腿就跑,那位可怜的巡逻队长只顾盯着前面,根本没关注朝脚下飞来的棋盘。
“轰——”
二十个人,尽管是线性队伍前后拖得老长,可棋盘里装的是高爆火药,甚至连跑出十多米的派洛枫都被一个碎了的棋子射中右臂……
原地,浓烟散尽,地上满是血肉模糊。
派洛枫咬着牙,把手臂上扎进去的棋子碎片取出来放在手心。
“是从来没赢过的黄色棋子……”
他笑了,笑得和那些真正处于儿童年龄的孩子们笑起来一样。
“跳棋,你永远都不用离开我了。”
他把碎片捧在手心,就这么盯着它看,眼里分明含着泪花。胳膊上被击中的地方淌着骇人的血,他没管伤口,将仅剩的碎片放进原本放棋盘的那个小兜里。
估计这爆炸声和浓烟马上就要引来更多人,趁着短暂的空档,他们必须快速进去把叶闹仙救出来!
“时间不多,派洛枫,你负责在外面呼应,我和圣仔罗进去找人!”
任猎飞跟圣仔罗两人冲进大楼,楼前只剩下一地尸体与爆炸碎片混杂,还有一个长相幼稚的青年跪在一地棋子碎片前,畅饮泪水。
末尸91
【末日丧尸游:营救行动】
任猎飞和圣仔罗两人跟着探测器的指示,跑到三楼最里面一个奢华的房间。
推开门,屋内温暖的空气劈头盖脸迎在身上,有种身体要融化的感觉。任猎飞弹去袖子上沾染的灰尘,一定是爆炸的时候,残烟沾在了袖角。派洛枫那个炸弹,威力真是大。
叶闹仙居然睡了。她歪着头,咬着脖子旁边那根绳,就这么睡了!估计是刚刚挣扎反抗太激烈,累的吧。圣仔罗想
“圣仔罗,你去外面放哨,我给她解绳子。”
“好。”
圣仔罗给他把门关上,百无聊赖地靠在墙边,盯着貌似没有人上来的楼梯。
刚才那爆炸声一定引来了好多人。他想,很快就会有人过来找他们麻烦。想到随时可能来势汹汹的敌人,圣仔罗忍不住盯着门的方向看了看,望眼欲穿。
首领,你快一点啊……他几乎都要喊出来了。他不知道等一下会上来多少人,更不知道自己和首领能不能逃过此劫,今晚的变节是计划里没有的,也是圣仔罗这个高二学.生前所未见的。
有可能今晚,自己的命就搭在这儿了。
跟入侵灰裘的心态绝对不一样,哪怕庞恪的确有些难缠,但他们囚者四个人联起手来,至少还能脱身。再加上圣仔罗也没和庞恪交锋什么……现在省基地的底子他们都还不知道……那个张连赫不知通过什么途径了解到他们要来,估计已经有了十足的备战手段。
说到底,圣仔罗还是个刚成年的孩子!他也会怕,站在这个危险的地方替首领放哨,他多想一走了之!
虽说圣仔罗胆量很大,可要说跟整个省基地带来的威压相比,恐怕根本没有可比性。
“好了!圣仔罗开门!”
屋里,圣仔罗听见任猎飞喊自己的名字。谢天谢地!绳子终于解开了。一向沉稳的他此时此刻哆嗦着给任猎飞打开门,看见任猎飞正背着叶闹仙,稳稳当当地往外走。
两人正准备迅速沿来时的路出去,忽然听见密密麻麻的脚步声从楼下传来。听这架势,估计是在上楼!
“没关系,别怕。”
任猎飞唇边微翘,露出一颗血色的虎牙。
圣仔罗不安地站在一旁,精壮的躯体不禁颤抖。和走廊上的温度有关系,但主要还是恐惧。
恍惚间,他仿佛听见首领咬在嘴边一句话:“来多少,死多少。”
……
“你们两个!”
只听楼梯喧哗声里耳朵越来越近,终于有人发现了圣仔罗和任猎飞。
不知谁喊了这句话,紧接着前后不过两秒钟,就又有十多个人登上三楼,一把把枪直指两人脑袋。
而他们两个居然很乖地立在原地,就像是在等待这群人的到来。
“哟,挺迅速的啊,张连赫,张省长!”任猎飞十指相扣,摆出许愿的姿势往人堆里看去。来者之中走出一个眉目老成许多的中年人,张连赫。
“哼哈哈,从一堆人里一眼就看见我了,好眼力啊。你们年轻就是好。”张连赫“调侃”道,“不过你们两个现在最好什么都不要做。尤其是你——任猎飞。”
张连赫往前走了两步,拔出腰间的枪指向任猎飞的脑袋:“通过刚刚和你短暂的接触,我发现你是个危险的人。也许今晚我放你走了,日后你会像只狼一样闻着味儿回来寻仇。所以……”
“所以你以为我们死定了?”
顶着黑洞洞的枪口,圣仔罗都替任猎飞打了个哆嗦。首领的胆量,简直是绝了。难怪他敢和庞恪硬刚。
“张连赫!我现在背上背着一个人,你就这么拿枪瞄着我,你以为我反抗不了吗?”
“你给老子反抗一个试试!”
张连赫冷笑着,几乎是捅着把枪口顶上任猎飞脑门:“你可要知道!我若轻轻一按,你脑门就要开花,绚烂的脑.浆就要迸出来。”
“哦?是吗?”
任猎飞阴冷地笑着。他发现张连赫已经来到了自己可以控制的距离,如同预想的一样,这位高高在上的省长果然经不起激。
看都不看面对自己的枪口,脑门上冰冷的枪被他视为无物。逃脱能力娴熟的任猎飞猛起一拳,流星般砸在张连赫肚子上,右手漂亮地抓住张连赫的肩膀,把他整个人翻过来挡在身前。
“我能在庞恪的爪下逃生,你们这群小喽啰,我还看不上!”
任猎飞死死地把张连赫挡在面前,将这人手里的枪夺过来瞄准剩下的人。
“来啊!开枪啊!你们若是开枪,那么我手里这个人会死在我前面你们信吗?”
张连赫带来的十二个人不约而同地往后退,却不曾离开三楼。连张连赫自己都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成了这个暴徒的人质。而且现在,枪口已经抵上了脖子,一种无可抵挡的恐惧令他相信任猎飞真的会开枪。
“所有人,都给我离开这座楼!老子只数十个数!”
任猎飞架着怀里这个足有一百六十斤的省长,还背着一个叶闹仙,悄悄地走到圣仔罗面前,用张连赫这面人肉盾牌把他们三个都罩在后面。
“还不动?你们这群当兵的果然有粘性,遇到这种情况不管绑匪怎么要挟,都不做任何动作。……想等我自己放松警惕对吗?”
“嘿嘿,只可惜。”
“放松警惕的,是你们自己。”——
“什么?”张连赫瞥见任猎飞嘴角上扬,顿时心生不安。
突然!就在张连赫能看见的方向,一只纸飞机正跌跌撞撞地朝自己带来的那些人飞来。
任猎飞把脸俯下去,看清了张连赫那惊恐的表情,同时也让张连赫记住自己的脸。
这是,恶魔的脸吗?……张连赫颤抖着,想要挣开任猎飞的束缚,却发现一切都是徒劳。
“轰——”任猎飞调皮地模拟着即将出现的爆炸声。纸飞机飞进那群拿枪指着自己的人中间,任猎飞笑了,他对即将绽放血花的那群人的模样感到期待。
下一帧画面,爆炸的声响震彻在楼里,整个走廊天花板上的灰,统统都被这爆炸声震了下来。包括张连赫也落了一头灰。浓烟滚滚,一个瘦小的身影从烟雾中走了出来。
是派洛枫。
“首领,最后一颗炸弹也用完了。”
【末日丧尸游:仇恨价更高】
任猎飞没杀张连赫。尽管此人想要害他于死地,但任猎飞计划里有一环是需要省长参与的。
至于张连赫带来的那些人,都被炸弹给炸死了,一个不留。
他瞪了一眼被吓破胆的张连赫,嘴贴在他耳旁轻声道:“尽管我真的很想杀了你。但,还是算了。给你留条小命吧!也请你记住,我任猎飞不算什么好人,我没必要为了参与四个游戏的其他人说话,但是——如果你们想因为四个游戏,或者其他什么原因来抓我们囚者F6,请你掂量一下这么做的后果。”
就像张连赫刚刚说的,任猎飞还真怕这位省长将来会像只狼一样闻着血腥味回来报仇。
“另外,你的命,我他日还会来取!圣仔罗、派洛枫,我们走。”
任猎飞一脚把张连赫踹倒在墙边,看都不看这位昔日风光无限的省长狼狈的状态,孤身离开了这里。
穿上警卫服,四个人很容易混过省基地外面的警卫,轻轻松松出来。
离开这座被围墙封锁的基地,任猎飞瞬间感觉无限自由,仿佛空气都是活的。省基地里的人一个个跟个木头似的,气氛诡异至极,人人顶着巨大的压力从事劳动,估计也没人活跃的起来。
总之这个省基地就是一个字,闷。要是没有复仇计划,就任猎飞用一个幸存者心态来选一个组织加入的话,他或许会选择加入灰裘和庞恪一起干。
因为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庞恪这人特别靠谱,有他在心里就很有底——就连任猎飞都这么觉得。
要是庞恪也来帮着我复仇就好了……
背着叶闹仙走了一段,任猎飞逐渐感觉有点后背疼,就暂时把她放在圣仔罗背上。
说实话,经历了今晚的事情,圣仔罗才彻底意识到任猎飞有多强大。任猎飞不仅身手过硬,还有着铁一般的心理素质。即使是刚刚那种极端情况都能精准地找到对方的弱点并给予最强力的打击,圣仔罗甚至觉得任猎飞像那个规则者一样,有主宰众生的气质。
“这个省基地,你觉得怎么样?”
归途中,任猎飞没有猎物可折磨,又恢复了平时那副冰冷的模样,连说话语气都像吹寒风一样冰冷刺骨。
早已习惯首领语气的派洛枫斟酌片刻,说:“这个省基地还是很强,里头的警卫比我想象中的要称职,起码随叫随到,速度快到出乎我的预料了。……若不是当时的两颗炸弹,也许我们就出不来了。”
可现在,炸弹算是真正用完了。
“你的炸弹已经没了,我们以后办事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能,再像今天一样了……”圣仔罗语气里仍有一丝颤抖,不过比刚才好多了。
说起来,这次派洛枫和任猎飞的配合,可以说天衣无缝。两个人事先都没料到过这种情况,却能在极端紧张的气氛中心有灵犀,一个负责吸引视线拖时间,另一个负责在后面丢炸弹偷袭。圣仔罗觉得自己有点多余了。
天早就黑透了。派洛枫望了一眼表,距离他们逃出省基地,现在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
他们四个走出了省基地外面的管辖范围,真真正正来到了无人管辖的荒郊。
“首领,我们要去哪?”
“找我们的车。”任猎飞平淡道。为了防止省基地的人截断他们的后路,他们白天把车停在里省基地比较远的郊区,为了保护代步工具的安全。若是车辆被毁,不仅在找到下辆车之前的交通问题亟待解决,而且还得关注一下补给问题——囚者F6两辆车,吃的喝的日用品全在里面。
走在郊区的马路上,隐约还能听见几声丧尸的低吼。大路不宽,两侧都是无边无际的荒野,给人一种极其压抑的感受。
几天一来,囚者他们只顾着报仇,都没找台收音机听听外面的情报。
根据这几天的观察,其实任猎飞猜到规则者可能对末尸有所设置——比如丧尸会随着时间推移越变越强。
偶尔听之前防空洞里头有人说,外面什么“1级丧尸”“2级丧尸”之类的词,大概听明白了,似乎外界给丧尸的强度由等级定义。
也不知道末尸后期,丧尸会变成什么样子。就连目前出现的丧尸,囚者F6都不算很了解。
任猎飞两手握拳,冷冰冰地抬起头忖度着,冷峻的脸庞映上皎洁的月光。
情况越拖越不利,得尽可能的加快行动速度了。他想。
……“叶闹仙,你醒了?”
背着叶闹仙走的圣仔罗似乎听见她在小声嘀咕什么,刚一问,叶闹仙就在他背上动了动身,像是在证明她没睡。
“首,首领——”
叶闹仙迷迷糊糊地喊出一声,圣仔罗看她这样子,好像根本没醒,刚才似乎是在说梦话吧。
任猎飞不搭理她,也从没放缓脚步或转头看一眼。他大概也能听出来那是梦话。只是……
“首领,我爱你——”
叶闹仙的声音依旧清楚,任猎飞……也依旧没放下步子。只是,走在最前面的他悄悄回头看了一眼后面,发现叶闹仙睡得正熟,口水流在圣仔罗肩上。
“停下。”
任猎飞忽然往后退了两步,正在这时,旁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走进了郊区最荒芜的地段,脚下连沥青路都没有了。
可是……
明显有一群迟缓的脚步声,朝他们靠近。那,分明是丧尸的步调。
奇怪,按理说越荒无人烟的地方越不该有丧尸啊……
末尸92
声音越来越清晰了。果然不像是人类的步子。任猎飞竖起耳朵仔细听黑暗中不断靠近的声音。
渐渐地,那声音频率越来越高,估计丧尸们距离目标越来越近,由疾走改成了冲刺。
战斗,往往打响在不经意间——
黑暗中一个迅疾的身形朝任猎飞猛扑过来,速度之快,几乎只能看见残影。
“首领,闪开!”派洛枫发现并向任猎飞发出信号的时候,那只丧尸已经距离任猎飞不足半米。
扑来的身形已经亮出了利爪。
派洛枫知道自己抽出玩具过去解围肯定来不及,唯有站在原地,希望首领有办法自己应对。
只听首领的方向一声扭曲的哀嚎作响,嘶哑的尖啸声刺得派洛枫震耳欲聋。
这痛苦的嚎叫声,是攻击任猎飞的丧尸发出的。在它马上就要抓到眼前这个人类时,对方一手朝它脖子袭来,直接将它的身形定格在空中——任猎飞轻松地将这个丧尸的脖子掐住,这只可怜的丧尸就这么被任猎飞提着,双腿悬空。
“这些丧尸行动速度很快,而且附近还有很多。”任猎飞说着,手臂用力一挥,将手中的丧尸丢沙包似的甩了出去。落地声很重,估计那只丧尸哪怕能再爬起来也得不成样子了。
任猎飞摸出两支飞镖,警惕地环顾一下四周。派洛枫用强光手电筒照亮黑暗,几只伏在隐蔽处的丧尸纷纷在光下现形。
这回的丧尸,可比以前那些水货强多了。
这些天没怎么关注外界消息,囚者F6四人根本不知道目前丧尸的进化方向。事实上2级丧尸已经出现一天多了,百分之一的丧尸已经由1级晋升到2级。中央研究发现,2级丧尸与1级丧尸在危险性上如同天壤之别。
2级丧尸,中央通过它们的攻击方式划分为三类:
首先是2级力量型丧尸,它们身形硕大,站起来超过两米五。普通的刀剑武器几乎不能破它们的防,连子弹都仅能往它们的皮肤上钻一个浅浅的小洞。
2级速度型丧尸,就像现在任猎飞他们看到的——这类丧尸行动极其敏捷,枪械难以瞄准它们,并且奔跑速度惊人,即使人在车上都有可能被它们追上。
而2级丧尸中最为可怕的一类,是2级潜行者丧尸。刚出现的时候,就连国家最精锐的部队都被打得措不及防。这种丧尸的身体素质较之前没什么变化,只是它们多了一项近乎bug的能力——站着不动的时候可以隐身!此类隐身丧尸的出现,使所有人的精神恐慌上升了一个高度,这类丧尸已经成为了使绝大多数人精神崩溃的源头。
毕竟,你也许走着走着就会被这种丧尸神不知鬼不觉地来上一下,当场尸变。
圣仔罗往后退了两步,他背上还有个熟睡的叶闹仙,现在得先把她弄醒,不然搞不好一尸两命。
“圣仔罗,你赶紧叫醒叶闹仙,让她清醒清醒,我和首领给你们争取时间。”
派洛枫眼见着一群速度异常快的丧尸向他飞扑过来。他握着从怀里取出的悠悠球,灵活的手将悠悠球用尽全力飞出去,砸在最靠近的一只丧尸脸上。
什么?居然连半点伤害都没有的样子?
只见被击中的丧尸只是被打在原地稍稍晕了一下,马上又跟着新的两只速度型丧尸一齐朝他扑来。
派洛枫不得不后退,往口袋里习惯性地摸了一把。他想摸个炸.弹出来解个场,却发现怀中空空如也。
来不及作任何思考了,丧尸们速度惊人,三两下就拉近了和派洛枫的距离。派洛枫知道自己跑不过它们,唯有拼尽全力甩出悠悠球,金属制成的球身准确的敲在一只丧尸的脑袋上——这种程度的攻击,压根破不了它的防。
吧嗒——
这次甩出悠悠球,派洛枫用力过猛,球甩出去,绳子拉断了。
球击中了丧尸的脑袋,却没了绳子的拉力,从丧尸脸上滑了下去,坠在地上。
两只丧尸一齐朝他扑过来,看见猎物时兴奋贪婪的眼神闪烁着,失去武器的派洛枫知道这下躲不开了。
绝望之际,忽然两支飞镖擦着空气,呼啸着从两只丧尸身上一一穿透过去!飞镖带来了强大的后坐力,将靠近派洛枫的丧尸们击得倒飞出去。
“派洛枫,你躲好。”
是首领的声音。
任猎飞嘴里咬着一支飞镖,手中还备着两支。他站在派洛枫和圣仔罗前面,与被自己打得不敢靠近的丧尸们四目相望。
“怎……怎么了……”
“没空多解释,咱们被丧尸围堵了!你赶紧清醒清醒——派洛枫,你照看她!”
只靠任猎飞一个人肯定顶不住。圣仔罗语毕,从腰间抽出一支手枪,冲到任猎飞旁边投入战斗。
丧尸数目不多,现在围着他们的大概只有七只。可这些异常灵敏的家伙,对他们造成的麻烦却是空前的。
圣仔罗举起枪,丧尸们似乎因升级而增长了智慧。它们居然猜出了人类手里那把烧火棍一样的东西可能造成恐怖伤害,远远地站在十米开外的地方不肯靠近。
端平了枪,平生没摸过几次枪的圣仔罗努力瞄准其中一只丧尸,想办法做到三点一线。
“嘭——”瞄好了,第一枪就这么射了出去,却并没有命中目标。不是圣仔罗枪法差,而是他不曾想过那丧尸居然会躲,子弹仅仅擦破它的皮之后飞走。一大群不知落在那颗树头上的乌鸦倒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枪响惊得满天飞,落下一地惊悚的鸦羽。
两个人,七只丧尸,就在这漫漫长的黑夜中对峙着。
“首领。”灌着寒风,叶闹仙很快就清醒了,派洛枫在旁边站着,把她给扶了起来。叶闹仙勉强捋了下头发,向任猎飞喊:“我来帮你!”“你别来。”旁边的圣仔罗不放心道,“你的银刀被张连赫没收走了,你现在没武器,难不成肉搏啊?”
“那我也总不能看着首领为了我,和一群危险的丧尸拼命吧?”
“……”任猎飞一声不吭,手里倒是又一枚飞镖甩了出去,又一只丧尸被贯穿了胸膛。任猎飞甩飞镖的力道夸张得惊人,能夺得开子弹的速度型丧尸面对突如其来的飞镖,只有被击穿的份。
“叶闹仙,你冷静一下。我们现在都没武器,上去了仅仅是个累赘。”派洛枫把她挡在身后,“我也很想上去帮首领,你的心情我能理解。”
“可她毕竟是……”叶闹仙瞥了一眼任猎飞,往后退了半步,轻声朝派洛枫补充:“他是我爱的人啊。”
“……切。”叶闹仙的话即使压低了,听力过人的任猎飞照样听得一清二楚。圣仔罗大概能听见首领卡在喉咙里的这一声“切”,可他没听见叶闹仙的话,无法将两者联系起来。
爱情,那是什么东西?任猎飞兀自冷笑起来。老子从没相信过什么爱情,叶闹仙,有多余的感情,挥霍给其他人不好么?
随着派洛枫手腕上机械表的秒针不停转动,丧尸们似乎有些耐不住了。
一只丧尸尝试着冲向圣仔罗,其他丧尸看见同伴动了,也都不甘示弱,纷纷朝任猎飞和圣仔罗袭来。场面再度一片混乱。
混乱之中,圣仔罗用枪击毙了一只腾空跃起的丧尸,再开枪打其他的,却怎么射都射不中了。
“首领,加油。”派洛枫拦着叶闹仙,冷静地看着任猎飞再次甩出几枚飞镖。
当任猎飞准备从怀里掏出更多飞镖,不料一只丧尸以极快的速度近了他的身!他毫不含糊地飞起一脚,猛然踹在丧尸的胸口,将它踹飞出去。
“糟糕!”
趁着任猎飞抽不开身,最后一只丧尸绕过任猎飞,径直扑向了派洛枫和叶闹仙的方向。方才十米的距离,这只速度型丧尸只要一秒钟就来到了他们面前。圣仔罗转身朝这只善于偷袭的丧尸疯狂开枪,可子弹基本打不中它。枪里为数不多的子弹,在圣仔罗慌乱之中全给打光了,那丧尸却仍没被击中,只被飞舞的弹片强行延缓了行动。这下圣仔罗没子弹了,它又重新朝派洛枫和叶闹仙两人扑了过去,利爪再次反射月光。
实力如此惊人的丧尸,没有玩具加持的派洛枫根本无法与之为战。他只能堪堪躲过丧尸一爪,没想到这只丧尸居然没回过头来攻击自己,而是向叶闹仙的位置挥出一爪!
“啊!——”叶闹仙根本没料到这只丧尸会突如其来地朝自己这边来上一击,她的手臂被一爪划出三厘米的两道血痕,往外汩汩渗血。
本以为叶闹仙会躲开,结果还是那只丧尸太快了吗……
任猎飞摸出飞镖,那只丧尸意识到不好,想逃,被飞镖凌厉地砸穿脑壳。
战斗结束了。
可是……
“叶闹仙,你没事吧?”虽然圣仔罗不喜欢这个人,但他出于本能,还是蹲下来替她查看伤口。
“我,我没事……”被丧尸抓这一下虽然疼得要命,叶闹仙没时间关注痛觉的问题了。她马上意识到自己要变丧尸了,脸上顿时挂满凝重,浅浅的抬头纹里挂着肉眼可见的不甘。
看她一副沉重的表情,圣仔罗安慰她道:“没关系的,别忘了首领手里还有三瓶解药。”
任猎飞就站在旁边,朝派洛枫会意一眼。
派洛枫立刻明白首领的意图,拉着圣仔罗远离这里:“首领跟她有些私事儿要聊,咱们回避。”
被惊飞的乌鸦重新落回树梢,它们大概也看出来战斗已经结束,安然回到了自己栖息的地方。
原地倒着无数被飞镖射穿身体的丧尸,站着的只剩下受伤的叶闹仙,和在她身后毫无表情的,任猎飞。
“首领。”以往叶闹仙都不敢主动向任猎飞开口,现在她真实地感受到死亡就在自己附近后,不知为何勇气剧增,面向任猎飞开口道:“请,赐我一瓶解药吧。”
任猎飞没正面回答,只用那稀松平常的冷淡腔问:“你爱我,对吗?”
“你怎么知道。”“你说梦话的时候,我听到了。”
其实任猎飞早就明白叶闹仙的心思,甚至可以说,他是故意让叶闹仙喜欢上自己的。
他设计了一场戏,让他和她在生命款待的时候“巧遇”,然后又“神秘而绅士”地把她救下。这一切,仅仅是为了让她加入囚者F6,变成自己一个有效可控的棋子。
叶闹仙低下头,表情换上欣然,撤去痛苦。
“好吧,我承认。首领,我真的,真的太喜欢你了……你知道吗,我已经无数次梦到你了。每天晚上我都会想,我要不要向你表白,要不要告诉你我有多爱你,我……”
“叶闹仙,等一下。”任猎飞平静地打断她的话,“回答我一个问题。”
“嗯,好。”她把头发用手捋工整,面带微笑地聆听首领磁性的嗓音。这比天底下最棒的歌都动人。
“你曾经最早的男朋友,是个混黑道的,你还记得他叫什么吗?”
“首领……我和他已经分手了。”叶闹仙以为首领在吃她以前男朋友的醋。任猎飞仍是一脸淡漠,却止不住地继续问:“你只管告诉我那个人的名字和特征——反正,我需要让探测器找到他。”
“他叫高乘德,左脸有道8.5厘米的疤痕。”叶闹仙乖乖地回答,颔首低眉:“首领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叶闹仙,你知道吗,其实我从月牙手里夺来三瓶解药,是有用意的。”
“什么用意?”叶闹仙瞥了一眼被丧尸划开的伤口,血已经不再往外流了,伤口开始缓慢凝固。她的身体已经开始有了发热的感觉,脑门上流了许多汗。一定是丧尸病毒开始在体内侵染了。
她强撑着笑,首领说出上面那句话,她就已经感到不安了。
“这三瓶药,每一瓶都很重要。每一瓶都有它存在的价值。它们都是我复仇计划的一部分!”
任猎飞右手伸进兜里,从兜中摸出一支闪着寒光的飞镖。他两根手指捏住飞镖,把飞镖拿到叶闹仙跟前。这支绝命的暗器,让叶闹仙一瞬间心生寒意。
“解药,任何一瓶都不能轻易用掉。”
“……”叶闹仙茫然地看着任猎飞,看着这张英俊的、被复仇的火焰点燃的,任猎飞的脸,呼吸止不住急促起来。
“所以……”叶闹仙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任猎飞的意思是不想救她!
“所以现在,你可以去死了。自从你说出‘高乘德’这个名字,你的最后一丝价值就已经没有了。”说到这里,任猎飞再次注视了一圈四周,发现派洛枫把圣仔罗带到了很远的地方,远到他们绝对听不到自己的说话声。
再稳住一个圣仔罗,所有的仇人我就都能找到了!
任猎飞呵呵一笑,像是在对她说,又更像是在自言自语:“我是个渣男,我是个被无情的父母与社会揉成渣滓的,被复仇欲支配的恶魔。莫心碎,地狱总有天堂的光漏进去,黑暗撕开了就是光明。”
“死吧,死是一种解脱。”
飞镖无情,穿透了叶闹仙的喉咙。这个世界上少了一个即将变成丧尸的人类,就像人活着需要呼吸一样在正常不过。
叶闹仙死去的眼神和月牙、谭悦川一样,被满是不甘和难以置信的神色占据。果然她们都是一类人,正如谭悦川临死前表达的意思:叶闹仙能活到现在,不过是仰仗着一个利用她做事情的人罢了。
寂静中,任猎飞、圣仔罗、派洛枫,三个人找到了他们的车。
没人问起叶闹仙的情况,就好像囚者F6从未出现过这么个人。
……
{叶闹仙【敏锐力】——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