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这次不背锅啦
这份奏章念完之后，朝堂之上静悄悄的，安静到了只能听见人们自己的呼吸声。怪不得陛下会如此的震怒，这奏章里面的东西，把大家家里的那些肮脏事情，全给抖落了出来！这还得了！按照国法，贪墨钱财百两白银以上，就要充军发配，千两就要砍头！这要是折算起来，朝堂上的所有文武百官，屁股底下没有一个是干净的！
咱们的陛下难怪如此震怒，万一陛下脾气来了，岂不是要杀得血流成河？唉……不对不对，陛下总不能把文武百官都给杀了吧，不然谁给他治理国家，谁来带兵保卫大康呢？估摸着呀，这个事情跟往常一样，杀鸡儆猴吧，把贪污得厉害的那些，拿出来砍了头，然后咱们这些小喽啰，只要做做样子，上交一点贪墨就能蒙混过关了。
朝堂上大部分的官员们，都是这样的想法，反正天塌下来，有个子高的人顶着。皇帝的怒火，估计撒不到他们的身上。如果要砍头，呵呵，没看见奏章里面说的嘛，宁国公主尤为突出，陛下您若是真要杀鸡儆猴，先把自己的亲妹妹送上断头台吧。
看见台下的百官跪成一片，没了声息，皇帝哪里还不知道他们的打算。可是，宁国公主是自己的亲妹妹，就这么被拿出来砍头，以正国法，说实话，皇帝心里哪舍得啊！
“哼！你们一个个都不说话，这是在逼朕吗！你们拿着朕给的俸禄，就是这么对朕的？你们！你……咳咳咳……”
皇帝被气的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嘴角有鲜血溢出，一时间有点站不稳，旁边的吕公公见状，赶紧冲上去，扶住了皇帝。这种情况，僵持住了，皇帝下不来台，这可如何是好？
“父皇！您怎么样了！”
站在台阶下的太子，也赶紧跑上去，搀扶着自己的父皇，一边拍着皇帝的背，给他顺气。过了好一阵子，皇帝才缓过劲来，嘴里憋出了两个字：
“退朝……”
朝堂外，武定国家里。
武定国人逢喜事精神爽，昨天姨娘刘念冰亲自出马，大显神威，把他家的水泥作坊给保存下来了，如今一大早，张芷宁就去安排复工的事情了。而武定国则是舒舒服服的睡了一个大懒觉。哎呀，看着冬天里的阳光晒在身上，真是爽歪了！
“定国呀，快起来啦，待会儿早朝该结束了，你也该去太子府里读书啦！”
母亲跑过来，叫自己儿子，今天是武定国假期到头的日子，从今天起，他就该开始，陪太子读书的生涯了。不过，这样的场景，总是让武定国有点觉得，自己是放寒假结束了，被老妈催着去上学一样。还好，没有寒假作业，这个是万幸。
“行啦，娘，我知道啦！这就起来，唉，我这美好的寒假哟，拜拜了！”
收拾完毕的武定国，在家人的注视下，慢悠悠的乘着马车，去了太子府。到了门口，看门的下人，立刻迎了上来：
“哟，武大人来了呀，快请进。”
“唉，千万别叫武大人，我现在可是白身，算哪门子大人啊！”
“哎哟，武大人可说笑了，您以后绝对会官复原职的，没准啊，还能走上更高的位置，小的这么叫，没错的。”
“哈哈，接你吉言咯！”
武定国进了府，先去拜见了两个皇嫂，然后就径自来到了太子的书房里面。貌似今天早朝下得有点迟，太子似乎还没回来。武定国闲着无聊，开始找了本书翻看起来。
没过多久，就听见外面通报，太子回来的消息。然后，急促的脚步声就朝着书房过来了。武定国起身，准备给太子大哥打个招呼，从今以后，俩兄弟就是同窗了。
“太子大……”
“好你个武定国！你可真狠啊！说，是不是你干的！我姑姑不过是抢了你一个水泥作坊罢了！你居然要至她于死地！你居然这么干！亏我还把你当兄弟！太可恶了！”
太子一冲进来，直接揪住了武定国的衣领，朝着武定国的脸就开喷。武定国一脸懵逼，被太子喷了一脸的口水，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眼看着太子扬起拳头，作势要打，武定国赶紧开口：
“哎哟，我的大哥啊，你这是做啥？大早上的，吃了火药呢？这么大脾气，我怎么了我？莫名其妙的！你冲我发什么火啊？”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大街上都传遍了！”
“哎哎哎！能不能冷静点，你总得先告诉我发生什么事情了吧，总不能看我背锅背久了，就什么黑锅都往我身上甩吧？行啦，松开吧，先喝口茶，顺顺气。到底什么事把你气成这样了？”
太子被武定国这么一问，心中也有点怀疑。于是他松开了手，把今天朝堂上面发生的事情，全告诉了武定国。而且，太子还告诉武定国，现在大街上都在传，你武定国下手非常狠，昨天刚安排自己的二娘去堵门，今天就上奏折，直接把宁国公主至于死地！哟哟，瞧瞧这手段，连环拳，打死了才算完。
“我呸！关我屁事啊！我刚来京城才多久啊！我哪里去搜集材料去？这就是栽赃，诬陷！这口锅，我才不背呢！”
“行啦行啦，你别这么激动，我也猜，应该不是你，你没这么狠毒。只不过，现在问题是，我姑姑她真的怕是要被父皇砍掉脑袋了！唉……怎么办好呀……”
听了太子介绍之后，这俩人的脾气倒过来了，反倒是太子劝着激动的武定国。武定国心里也是日了狗了，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老子不过是背了几次锅，这怎么什么锅都往我身上甩呢！这次老子绝对不背锅啦！
一个唉声叹气，一个鼻孔冒烟，这俩兄弟，如今成了一对苦瓜脸。
“唉，大哥啊，我说句不好听的，你姑姑这事啊，纯粹是多行不义必自毙！”
“唉，我也知道啊，只是没想到姑姑她这么过分，明知道这是国法，她还要去触碰，仗着父皇对她有愧疚，但是也不能这么干呀，她难道真以为父皇不敢杀她吗？唉，定国，你帮我想想，看看能不能救我姑姑，父皇为这件事，已经气到吐血了，我这个做儿子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啥？你要我救你姑姑啊？哎哟喂太子大哥呀，你姑姑刚刚才欺负过我，我没落井下石就不错啦，你真当我是圣人，可以以德报怨啊？”
“哎！你这么说，那就是有办法救我姑姑咯？”
“办法倒是有，就得看你姑姑想不想活命，文武百官想不想把这件事给揭过去了。你放心，文武百官都在盯着皇帝呢，真要把你姑姑杀了，不少文武百官都得陪葬，你父皇绝对不想看到朝堂上空荡荡的吧，所以，这事情有转机。”
“唉？那不对啊！既然文武百官不想，父皇也不想，干嘛不当场就把这件事解决了呀？”
“太子大哥呀，因为百姓想啊！若是不好好处理这件事，你信不信百姓分分钟起义给你看哦！我估计陛下也在纠结这事情呢！所以，你父皇不是气得吐血，而是怕得吐血了。而且，真吐血还是假吐血，说不清，总之这件事可以用陛下龙体抱恙，暂时压下来。”
“哦，原来是这样！你快随我进宫！”
“干哈呀？”
“把你的办法说给父皇听啊！”
第二十四章 钻法律的空子
“哎哎哎！我说大哥啊，你不用给先生请个假吗？就这么跑了，不怕先生待会儿来了打你手板啊！”
“打个屁！先生回家过年了，这几天是自习！”
“我靠！你怎么不早说！”
经太子这么一说，武定国才发现，原来算算时间，都快到过年的时候了。这大过年的，逼着皇帝杀亲妹妹，这是人干的事吗？当皇帝也真是够惨的，武定国头一次为皇帝感觉到悲哀。
一路快马加鞭，武定国坐着太子的车架，飞速的进了宫。这是他第二次进宫了，这才过去几天？一路上询问了太监，才知道皇帝如今正躺在养心殿里面，皇后伺候着。
“陛下，该起来喝药了。”
“爱妃，朕其实没事，朕不过是咬破了舌尖，吐了点血罢了。”
“唉……陛下，您这又是何苦呢？”
“不这样不行啊，乘鸳那个丫头，从小就和我们走散了，好不容易找回来，朕是百般呵护。可是她！唉……做出这样的事情，朕这回恐怕真的保不住她了……”
皇帝和皇后，如今陷入了沉默，这样的结果，其实也是他俩惯出来的。只不过，现在后悔都有些晚了，那个叫做占杨芳的御史，把事情捅到了台面上，不给个处理结果，百姓们是不会服气的。现在难就难在，怎么去平息民愤，唉，这事给闹得，死胡同了。
“陛下，宁国公主跪在养心殿外求见。”
“不见！让她跪着！好好反省反省！”
“遵旨！”
皇帝此刻正在气头上，自己这个妹妹啊，出了事才知道来哭。可这有用吗？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哪怕皇帝都没办法出手救了。皇后知道陛下正在气头上，也不好劝什么，只是悄悄吩咐，让宫女给宁国公主准备点厚皮袄，免得冻坏了。
武定国这个时候，跟着太子的脚步，匆匆的来到了养心殿。到门口就遇上了跪在门外的宁国公主。此刻的宁国公主，没了往日的威风，就像是一个落魄了的小妇人，脸上的泪痕一道道的，把化的妆，全给弄邋遢了。
宁国公主抬眼看了一眼武定国，眼神中居然露出了怨恨的眼神。武定国看到这种眼神，就像是被狼给盯着了一样，他立马就想掉头走了。你看看这宁国公主，都这个时候了，居然还记恨我，我救她？南郭先生的故事我从小娘就教过我了！
“陛下，太子带着武定国求见。”
“咦？他俩来干嘛？还带着武定国？这俩小子搞什么呢？宣……”
皇帝也是一头雾水，按道理，太子一个人来还说得通，武定国来，这关他什么事啊？哦！估计是来避嫌的了，这个小子倒是机灵。不过，朕已经知道了，这事情与他没关系，量他也没这个胆，谋害公主。
“儿臣，参见父皇！母后！”
“微……额，草民拜见陛下，皇后娘娘！”
皇帝躺在龙榻上，摆了摆手，让他俩平身，随后开口问道：
“你俩不在府里好好读书，跑朕这里来干什么？”
“回父皇的话，儿臣刚才和武定国交谈，武定国他有办法救乘鸳姑姑！”
“什么！武定国！你有办法？”
太子这个大嘴巴，一开口就把武定国的路给堵死了。武定国这下可是有点骑虎难下了，他明明跟太子说，自己有可能救得了宁国公主，结果到这里，就成了自己有办法救宁国公主了。娘个腿的，如果我的办法没用，岂不是欺君之罪？太子你个坑货！又给我挖坑！
“回陛下，草民的确有个法子，只是能不能成功，还得看天意。”
“行，你快说，把你的方法说出来，行不行再讨论。”
“喏，草民这个办法就是八个字，公开公正，依法惩处！”
武定国这个方法一出，太子都傻眼了。这也是办法？这不是明白着让我姑姑去死吗？若是按照国法来办，姑姑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居然还要公开公正，你武定国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皇后也是一脸焦急，武定国这叫什么办法，还不如不说呢，待会儿别又把皇帝气出个好歹来。只不过倒是皇帝陛下，这个时候偏偏若有所思。他知道武定国是个聪明孩子，不会无缘无故的说这样的办法，但是这个办法听起来，怎么像是让朕公事公办的样子？难道这样做，宁国公主就能活命吗？奇怪，走偏门不行，反倒是走正途能活，这算哪门子办法？
“武定国，你难道是想，用国法来救宁国公主？”
“正是！”
“行吧，说说你的想法吧，国法要杀宁国公主，你却用国法去救，这倒是有趣，朕倒要看看你能说出个什么一二三来。”
“陛下猜的没错，草民正是建议用国法来抑制国法。”
“呵呵，这倒是有趣，朕的国法居然自相矛盾？哈哈，你这是打算钻国法的空子了，朕猜的没错吧。”
“然也，陛下定的国法，草民看来，满是漏洞，也就有了救宁国公主的机会。”
“大胆！居然敢说朕的国法全是漏洞！大言不惭！”
“陛下心里自知，草民无需辩解什么，人无完人，法自然也无完法。”
一时间，皇帝有点沉默了。其实武定国这样的做法，皇帝打心里是拒绝的。如果说，因为自己要救亲妹妹，让武定国堂而皇之的钻国法的空子，那么以后，就会有更多的人效仿。这样，国法将不再是国法，只是一纸空文罢了。这样的危害，皇帝还不如杀了宁国公主为好。不过后来武定国的一句话，打消了皇帝的疑虑。
“陛下啊，人可以自我提升，法自然也可以不断完善。这次，草民利用国法漏洞，救了宁国公主，陛下发现了漏洞，带领百官堵住便可。这其实，对于完善国法，也是有好处的。而此次，关键在于平息民愤，而平息民愤的最好办法，就是让百姓出口气，而且要公开公正的让百姓出气，也给修改国法，定下一个规矩，那就是国法并非一成不变，有漏洞，就要堵上！”
“好！朕就依你的办法，朕封你为钦差，让你全权负责此事，你需要什么，跟朕说，但！朕要宁国公主活着，百姓出气，百官也无话可说。这结果你可办得到？”
“臣，遵旨！”
“武定国，你将如何做？”
“回陛下，容臣回家好好思量一番，明日请容许臣上朝，自然有所奏对。”
“好，朕便依你，明日，你殿外候着，朕会传唤你。”
“臣，领旨！”
随后，武定国便和太子离开了养心殿，而留下皇帝陛下在养心殿里面喟然长叹。皇后还是很怀疑，武定国到底能不能处理好这件事情，毕竟这么尖锐的矛盾，想要让皇家，百官，百姓都满意，这可不是一件容易办到的事情。
“陛下，您说这武定国能成事吗？”
“唉，朕也不知道，不过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但愿武定国有本事，能让乘鸳躲过这次灾难吧。去吧乘鸳叫进来吧，朕还得交代她几句，明日啊，乘鸳得把姿态放到最低。但愿这次的教训，能让她明白一点道理。”
“是，陛下。”
而走在回去路上的武定国和太子，这个时候也在聊天，太子很疑惑，但是又抓不着关键点。而且啊，武定国就是挣钱厉害，什么时候对国法也这么了解了？他不是说，科举不考的东西，他都懒得看吗？
“定国，我记得你好像没读过几本国法的书吧，我估计你连大康法典你都没看全，你咋就这么自信你能找到国法的漏洞呢？”
“我找不到啊！”
“那你还敢！哎哟妈呀，你可闯了大祸了啊！”
“但是我可以找人啊！”
“找谁？”
“占杨芳！”
第二十五章 解铃还须系铃人
“定国，你找占杨芳？我没听错吧，他可是这次事情的罪魁祸首，你觉得他会来帮你钻国法的空子？我看啊，你还不如去刑部找一个熟知国法的人来比较靠谱。”
太子殿下在路上，不断的吐槽着武定国的疯狂想法。占杨芳若是会答应武定国，那可就见了鬼了，要知道，占杨芳敢把折子递上去，就不是一个攀附权贵，贪生怕死的人。这么正直的一个御史，武定国居然想让他帮忙钻法律的空子，我的天，武定国一定是疯了，而且没药救的那种。
“大哥，你有没有听过，解铃还须系铃人这句话啊，他占杨芳既然敢举报，自然是明白这些罪证会落下什么样的罪名，所以说，最了解这些罪状的人是他，最能洗刷减轻这些罪名的人也是他。我不找他找谁啊。”
“可你认为他会同意帮你的忙吗？他都这样了，估摸着早就做好死的准备了，他一个小小的御史，能拉着这么多人一起陪葬，青史留名是跑不了了的，这些干御史的，一辈子就是求这么一个结果。我看那，你去也是白去。”
“如果，我能告诉他，帮我的忙，能比青史留名更有好处呢？”
“嗯哼？还有比这更好的结果？是啥？”
“你别管了，到时候自然会知道。”
武定国故意卖了个关子，弄得太子一股好奇心憋在心里，上下不得，十分难受。可是看着武定国一副山人自有妙计的样子，太子内心里就有点嘀咕，该不会武定国这家伙，真有办法说动占杨芳吧？可恶的家伙，居然给我卖关子，这都什么时候啦！不行！我一定要知道！
能动手就绝不瞎哔哔，太子一把掐着武定国的脖子，非得逼武定国说出办法来。两个人在马车里面闹成一团。最后太子凭借着大吨位，成功压迫了武定国，让他说出了办法。只不过武定国差点被他搞得快断气了。
两兄弟商量了一阵子，分配好了，到时候太子唱红脸，武定国唱黑脸。一定要把这个占杨芳给忽悠瘸了……额，应该是，让他觉悟！
太子的车架来到了占杨芳家的门口，这个坐落于贫民街道的小院落，周围住的大多数是普通老百姓。这些老百姓一下子看到来了这么多金甲卫士，围住了占御史的家，立刻就开始了议论。
“八成，这次占御史是得罪了朝廷中的大官了吧，哎呀，占御史多好的人啊，敢为咱们老百姓说话，怎么就落得如此下场呢？”
“唉，可不是嘛，上回老张家的闺女，被刘尚书家的四少爷给糟蹋了，如果不是占御史站出来给老张家主持公道，恐怕老张家早就消失在京城了。”
“是啊是啊！以后这些权贵要是欺负我们百姓，没了占御史，谁还敢替咱们说话呀。”
“唉，有占御史在咱们这条街，就连官服的衙役来了，都得客客气气的。占大人是个好官啊！为啥好人命不长啊！天杀的，到底是谁要害占大人！”
武定国耳边传来这些议论声，他和太子相视一眼，没想到，这个占杨芳平日里的官声还真不错，是个为民请命的好官。他俩下了车，立刻就有百姓围上来想要问个明白。太子何等的尊贵，手底下的侍卫哪里会让百姓包围太子，赶紧保护好。但是他们保护太子去了，就把武定国给漏了出来。
武定国尴尬的看着太子那边里三层外三层的保护，自己这边毛都没有一根！心中有句妈卖批，真想对这群侍卫讲讲。结果，就是武定国被百姓给包围了，这些百姓你一言我一语的，纷纷着急的询问武定国，武定国一张嘴哪里应付得过来。
“乡亲们，听我说！我是武定国，而那边那位是太子殿下。这次，我们来占御史家里，不是要抓他，而是有件事想请他帮忙。各位乡亲们不要乱猜了，占大人是个好官，太子是来请他帮忙的！大家散了吧！”
经过武定国这么一解释，百姓们才满足的离去。原来不是抓占大人的，而是太子请占大人帮忙！哎哟喂，那岂不是占大人要飞黄腾达了！太子都来亲自找他帮忙了，好好好！占大人这样的好官，就该往上面去，给更多的老百姓谋幸福！
看着这些百姓的离去，太子才松了一口气，乖乖，这就是武定国常说的人民力量吗？今天真是见识到了。而且太子也深刻意识到，如果这件事没处理好，这民愤一旦起来，该是怎样一件恐怖的事情。太子心里下定了决心，这次哪怕三顾茅庐，也要说动这个占杨芳出来帮忙！
他们俩走到门口，却发现门压根没锁，只是虚掩着。于是，他俩推门而入，就看见占杨芳搬了一把椅子，端正的坐在大门正对的堂屋前，身穿着他的六品御史官袍，闭着眼，仿佛在等待武定国和太子的到来。
武定国这才开始打量起这个百姓口中的好官。消瘦……高个子……一缕山羊胡……颧骨凸出，脸颊没几两肉，似乎是长期营养不良导致了他还有点面无血色。武定国又转头看了看他的家，这样子，只是稍微比武定国当初在澧县的茅草屋，好上那么一些罢了。武定国难以相信，这是一个大康朝六品官的家，要知道，当初澧县的县太爷都只是八品小官，生活水平比这好多了！
而且，旁边的里屋，武定国似乎看见一个面有菜色的女人，穿着粗布衣裳，躲在门后悄悄的观察。想来，这就是占杨芳的发妻，武定国朝着她略微点点头。这个女人害怕得躲进了黑暗里面。
“咳咳！”
太子咳嗽两声，提醒一下武定国，接下来该你上场了，这戏说好了你开头做黑脸的！经过太子这么一提醒，武定国才回过神来，稍微调整了一下情绪，准备演戏。
“占杨芳！你可知道你捅了多大的篓子吗！”
武定国恶狠狠地说道，占杨芳却只是嘴角微微一翘，嘴里蹦出来俩字。
“知道……”
“那你知道现在朝堂上，因为你的奏章，将有多少人被砍头吗？”
“知道……”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危在旦夕，随时都会有人要了你的命，甚至你全家人的命！”
“这个，我也知道……”
武定国被占杨芳这淡定的表现，弄得快演不下去了。他都不知道后面自己该说些什么恶狠狠地话了。仿佛占杨芳什么都不怕似的，面对这么一个茅坑里的石头，武定国简直没法狐假虎威。
“额……那我问你，你有什么是不知道的……”
“你们来这里的目的，我不知道……”
武定国最后只好尴尬的问出这么一句，而占杨芳这个时候，睁开了眼睛。十分淡定的看着武定国和太子两个人。
被占杨芳这么一反问，武定国也一时间词穷了。是啊，我来这里的目的是干嘛呢？武定国眼神示意太子大哥，该你上场了。却没想到，太子这个时候一脸便秘的表情，根本不接武定国丢过来的话茬子。
“大哥，该你出场了……”
武定国悄悄地说，可是太子却咬着牙齿，面色僵硬的憋出了一句话。
“你这叫我怎么接？你继续啊！”
武定国头皮发麻，奶奶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接啊！我总不能说，我是来请你帮忙的，让你帮我们来钻国法的空子，给你控告的那些人洗刷罪名的吧！奶奶的，太子大哥，对不住了，这次兄弟我要甩锅了，你接好！
“占杨芳，这位便是当朝太子，还不快行礼！”
第二十六章 一心求死的占杨芳
听到武定国介绍太子，占杨芳十分平淡，只是站起来，朝着太子殿下十分公式化的行了一个礼。
“下官占杨芳，参见太子殿下。”
“嗯，免礼，平身吧。”
“谢太子！”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这两边都陷入了尴尬，太子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占杨芳也不关心这俩人到底想干什么。三双眼睛，就这么干看着，没有一个人先开口。
武定国实在是憋不住了，低头笑了一声，瞬间破功。太子也跟着笑了，看来他俩这辈子当不了戏子，一下子就漏了陷。武定国这么一笑，气氛到有点缓和了，不似刚才那么紧张，他随即开口问占杨芳：
“占大人，咱们别都站着了，你这有凳子吗？有茶吗？我俩来是有点事情想找你谈谈的。”
“哈哈哈，原来如此，宦娘，给太子和这位大人看茶。二位请稍等，我去给两位搬凳子过来。”
没了那么尴尬的气氛，三个人就在院子里，这么相对坐着，手里各自端着一碗茶。就是百姓们平日里吃饭用的大瓷碗，茶也是街上卖的几文钱一斤的粗茶。占杨芳，这个时候，把自己身上的官服脱下来了，交给了自己的老婆。他就这么穿着白色的底衫，披着一件破袄子，跟武定国和太子说起了话。
“唉嘿嘿，我还以为你们俩是来抓我的，刚才不好意思，怠慢了二位，以茶代酒，向太子殿下，和这位……大人，赔罪。”
“无妨，倒是我们一进来，没说明来意，有错在先。这位是父皇任命的钦差，武定国。”
“哦，原来是武大人！久仰武大人威名，平西南，治苗疆，除水患，息瘟疫，失敬失敬！下官早就想见见您了，说真的，您算计安南国的想法真是漂亮！就是操作手段差了点，哈哈哈。”
占杨芳一听到武定国的名字，眼睛都亮了。他当着武定国的面，狠狠夸了一通，而且他居然说武定国算计安南国是一招秒棋。这话一出，武定国就有点明白了，眼前这个看似又臭又硬的御史，恐怕也是个腹黑的家伙。嘿嘿，只要腹黑就好办，就怕一根筋！
“占大人谬赞了，我只不过是恰逢其会，其实出这妙计的另有其人，请恕在下不能透露。占大人，我们这次来，也是因为你昨日上的那一道奏折。唉，说真的，太子和在下都十分佩服你的勇气，敢一个人挑战这么多人，真乃猛士！以一敌万！”
“呵呵，其实下官也怕死。只是想到如果任由这种情况继续下去，恐怕整个大康将积重难返，苦的还是老百姓。这个下官更怕，所以，下官豁出去了。舍得这一身百多斤，也要把这群蛀虫拉下地狱！”
占杨芳这话说的斩钉截铁，十分有决心，有气势，武定国都被他的勇气给感染，想要当面给他点个赞。这才是一心为国为民的好官啊，常言道，文官不贪财，武将不怕死，国家才能富强。但是，文官若是不怕死，这个国家才能正气长存。占杨芳正是这么一个不怕死的文官，这样的人，说什么也得保住，不为别的，为这天下，保留一丝正气！
看着武定国和占杨芳两个人越说越起劲，太子有点着急了。用手肘捅了捅武定国的腰，给了他一个眼神，仿佛在说，你俩够了啊，商业互吹就到这吧，该说正事了。武定国给了太子一个眼神，让他放心，自己早有计划。
“占大人有这样的勇气，在下十分佩服，只是在下觉得有点可惜，也觉得占大人的牺牲，有点不值得。”
占杨芳听武定国这么一说，立刻就猜到了，眼前这个武定国，恐怕是来做说客的。只是，他搞不明白，这奏折都递上去了，想必整个朝堂都已经知晓，这个时候来做说客？是不是晚了点？
“呵呵，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武大人的意思，我也明白，但是这事情，你不做我不做，总得有个人去做。这个人，从占某开始。”
“占大人，你用自己的性命，哪怕换取了这些蛀虫的命，可你是否知道，这只是治标不治本。死了一批蛀虫，又会重新长出来一批蛀虫。可是，天下还会再出一个占杨芳吗？唉，所以，在下觉得，你的做法，十分的可惜。”
“武大人说的不无道理，只是，我相信，这天下总有正义！它虽然会迟到，但是绝不会缺席。有我这个例子在前，绝不会后继无人！我就是要用我的死，让那些贪官污吏，国家蛀虫明白，这天下，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们呢！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立刻就报！”
占杨芳慷慨激昂，眼神中露出来的目光，十分的坚定。武定国看得出来，那是一种将生死置之度外的眼神，一种为了信仰，可以牺牲一切的狂热！武定国沉默了，他明白，想劝动占杨芳，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这种人一旦认定了一个死理，就一路执着，不会回头的。
太子看到这一切，十分的着急，怎么这越聊越不靠谱啊！搞得我们待会儿，就要给占杨芳收尸似的。剧本不是这样写的啊！太子赶紧开口，把戏给圆回来。
“占大人，你上奏折之前就没想过自己吗？哪怕你没想过自己，也要想想你的老婆孩子呀，那群人被你拉着陪葬，什么疯狂的事情都会干出来的！”
“哈哈哈，太子殿下，你说的我早就想到了。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宦娘，唉，但是这件事，宦娘她也和我一样，想明白了。殿下，您没发现吗？微臣的孩子，并不在这里。微臣已经将孩子送走了。呵呵，若是他命大，能活下来……若是他命小，那咱们一家人在黄泉路上就又可以团聚了。”
占杨芳说着说着，眼里含着泪，他的妻子也站在里屋的门口，泪流满面。太子的威胁，这一家人已经考虑到了。而且都做好了准备，全家都打算赴死，完成这一次伟大的告状！
“恐怕要让占大人失望了，你这次举报，人太多了，我父皇绝对不会因此全都杀了的。恐怕，这次你们一家人，怕是要白死了。”
“呵呵，太子殿下，这么多人，微臣根本就没打算都能拉下地狱陪葬，只要有一两个，微臣就满足了，哈哈，满足了。”
太子被这话气的牙根痒痒！这话不就是说，这个占杨芳从一开始就是打算，拉着宁国公主这个最大的目标陪葬嘛，丫丫个呸的，要是让他成功了，父皇还不得伤心死啊！感情，后面的那些贪官污吏，皇亲勋贵，都是给自己的姑姑当衬托的。
太子气到想打人，可是偏偏理智告诉他，这打了也是白打，人家都准备好死了，怎么会怕你的毒打？而武定国这个时候，说话了。
“可惜啊，占大人，拿你这么一个好官去换，不值得，这对天下百姓的损失是巨大的。在下倒是觉得你该好好活着，你只有活着，百姓才会感觉到安全，那些贪官污吏才会感觉到害怕！我这里有一种治本的办法，你要听听吗？或许能让你活下来，而且也能让这些贪官污吏，为之束手。”
“哦？还有这等方法？武大人，还请不吝赐教！”
第二十七章 治本在于变法
武定国的嘴里，居然说有治本的办法，占杨芳刚开始听的时候，还以为他是在开玩笑。贪官污吏，国家蛀虫，这些人几千年来，无论用尽什么办法，都杀不绝。这个年轻的钦差，居然说自己有治本之法，简直是口出狂言，不知道天高地厚。难道你武定国就自认为比前朝的那些名臣先哲都要厉害吗？大言不惭！
“我知道，我现在空口白牙的这么说，你根本不会相信，不过，你不如听听我怎么说，你再决定。”
武定国自己也知道，光靠喊口号根本没法说动心存死志的占杨芳，自己得拿出真正切实可行的办法来，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才能够说动这个固执的御史。
“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用国法来惩戒这些贪官污吏，国家蛀虫，这一点无可厚非。而且，我也非常赞同你用这种方法，大家依法办事，守规矩。有了规矩，这个国家才能运转正常。”
“不过，占大人，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次打击的面积太大了，几乎文武百官，没有一个能摘得干净的。若是陛下真得按照国法来追究，朝堂之上，甚至整个大康境内，将会面领大批官吏入狱，大批将军撤职，大批皇亲被杀头。到时候皇上真的是孤家寡人了。”
“而且，没了将军的统帅，谁来领兵抵抗外辱。没了文臣的治理，谁来管理百姓，组织生产，协调民生？没了皇亲国戚，额，这个的确可以没了……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说的这种情况，难道就是你想要的？”
面对武定国的灵魂拷问，占杨芳显得很淡定。或许，他压根就知道，陛下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按照往常的惯例，陛下只能杀鸡儆猴，把表现最凸出的几个，拿来砍头。他之所以写这么多，不过是为了突出那几个特别严重的家伙罢了。比如宁国公主，这位公主大人，真是为了钱，不择手段，惹得天怒人怨！
“武大人，其实你不用在这里危言耸听，陛下没那么固执，他只会杀打头的那几个，就像往常一样，呵呵，这样的结果，对于我来说也不错了。至少，用我一条命，换了这几个蛀虫的，划得来！”
占杨芳太淡定了，淡定到让太子有点害怕，这不就代表他姑姑这次凶多吉少了？这个可恶的占杨芳，从一开始，就是打算对他姑姑下狠手吧！
武定国示意太子稍安勿躁，自己将开展下一步劝说。
“占大人，看来你很明白朝堂的规矩，既然你遵守规矩，那我也用规矩给你来说说吧。其实，你这次恐怕要白死了。按照规矩办事，我有的是办法，把宁国公主给洗干净，你杀不到她的。而且，你所谓的那些贪官污吏，一个个都能找到借口，拿一个替罪羊，就能脱身。我想，这一点，你熟读大康律法，应该明白，咱大康律法里面有多少漏洞吧。”
武定国说完这话，他明显的看到了占杨芳的手抖了一下，这下子，恐怕就说到了占杨芳的要害之处了。他自己明显也正担心这一点呢，武定国的话，只是揭开了他心中那点侥幸而已。这就像是遇到了危险的鸵鸟，把头埋在沙子里一样，自欺欺人。这些贪官污吏不是傻子，明知道会遭到砍头，为什么还敢这么去做呢？谁给他们的胆子？其实，就是国法的漏洞给他们的胆子，在国法规定模糊的地方，疯狂的试探。
“占大人，我知道你想杀一两个国家蛀虫或者贪官污吏，来给这个天下，树立一口正气。但是你想过没有，你这次打击面这么大，他们会团结起来，共同为自己洗刷罪名的！官官相护，这不是说着玩的！到头来，恐怕你的心思全都白费了！”
武定国说的都是大实话，那些个蛀虫们，可精明着呢。细数历朝历代，为什么每次诛杀大贪官，都要等到他失势的时候，还不就是因为在他的如日中天的时候，他有各种办法来给自己洗刷罪名。占杨芳想要杀一两个，或许还可能靠着朝臣之间的矛盾，利用利益集团的实力，来办到一两个。但是这么大面积的铺开，这压根不可能成功！这也是武定国为什么敢在皇帝面前说，他有办法救下宁国公主。
“难道这天下就没有正义了吗？难道朝堂上一个好人都没有了吗？我不相信是这样的！”
占杨芳明显的有些发狂了，这样的结果，不是他想要的。他牺牲了这么多，可是到头来，真的会如同武定国说的那样。他埋着头，扯着自己的头发，手上的青筋暴起，似乎想要把头发给全都抓下来！
“占大人，你太理想化了！这天下的事情，并不是非黑即白，我记得有个先哲说过，想要当清官，就要比贪官更奸诈！这样，自己活着，他们才不敢肆无忌惮！”
“占大人，现在就有这么一个契机，我已经向皇上请旨，主审这次贪污腐败的案子。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这次，我要救宁国公主，为她洗刷罪名！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也要拿下几颗人头！最重要的是，我要借着这次契机，立下一个规矩！那就是国法可以更改！有漏洞，咱们就及时的补上！不让那些蛀虫们钻空子！”
“我相信，你是最了解国法的人之一，我希望你能站出来，跟我一起来弥补国法的漏洞！其实说真的，熟悉国法漏洞的人，大有人在，但是我来找你，也是希望你能活着，你活着才能为百姓们说话。你若要诛杀恶鬼，你就得先进入地狱，成为更大的恶鬼！我言尽于此，你若是答应，明日上朝，跟我一起偏殿听候传召。告辞……”
说完这些话，武定国便起身离开了，留下了占杨芳一个人在院子里天人交战。
在回去的路上，太子十分担心，问武定国：
“定国，你说明天占杨芳会来上朝吗？”
“他会的，他是个好官，只是脑瓜子太轴了，如果他真心愿意为百姓当个好官，成为悬在国家蛀虫头上的那把利剑，他就一定会来！”
武定国并不担心占杨芳来不来，即便是不来，他也有办法找到其他人代替。只是很可惜，这么一个敢说真话，敢拿出性命去拼的好官，如果不来，就注定会从此消失在朝堂了。这对天下是一个损失，对百姓也是一个损失，武定国今天来找占杨芳帮忙，还不如说，他是来保护占杨芳的。
“那好吧，定国，我相信你，你既然要用这个占杨芳，那我也会支持你的！”
“谢谢你，大哥！哦，对了！明天你在朝堂上得抢下主审官的职位。咱们后面的行事才更加方便。”
“我抢？”
“对，你抢地主！啊……不对，抢主审官！太子主审！百官都没话可说！”
“啊咧！武定国，你是不是早就打算好了，把我给算计进去了？你丫的，不厚道啊！”
“嘿嘿，兄弟之间，怎么能说算计呢？嘿嘿，两顿红烧肉解决的事情，你说是不是……”
“三顿！”
“行！成交！”
第二十八章 让皇帝等一下
到了第二天上朝的时候，武定国坐在了偏殿里面。这个偏殿空荡荡的，并没有看见占杨芳的身影。武定国心想，难道占杨芳这个一根筋，真的打算不来了？那可就太可惜了啊！这朝会都开始了，如果占杨芳不来，他还得临时去找个熟悉国法的家伙，但是这个家伙，如果是个贪官的话，那就不好办了。所以说，武定国其实自己也挺麻爪子的。
“为什么不来呢？按道理说，没理由不来的啊，真奇怪？”
武定国正纳闷呢，他起身走到偏殿的门口进行张望，看看是不是占杨芳迟到了？门口的小太监看到武定国如此奇怪的举动，就上前来问，武定国到底有啥事需要他们办的。
武定国转了转眼珠子，这群小太监不就是消息最灵通的人嘛，问问他们没准能知道点原因。
“啊，我是在等个人，昨天约好了一起来上朝的，只是现在没看见他来，就有点担心罢了。”
“武大人等的那位大人叫什么名字呢？”
“哦，他是个御史，叫做占杨芳。”
“占杨芳？这位大人的名字可从没有听过，小的们也可以说是熟知了所有上朝的大人了，可是这位大人从没有看见过。那个……武大人，敢问这位占大人是几品官？是不是从地方上调上来的呀？”
“额，他是六品官，一直都在京城。”
“哎哟喂，我的武大人哟，你可是……哈哈哈，请大人恕罪，这六品官，在京城多如牛毛，上朝的官员，最小的都是四品大员，您等的那个占大人，如果没有信物，连宫门都进不了！”
经过，小太监这么一提醒，武定国猛地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哎哟妈呀，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他以为人人都像他一样，没啥职位，但是跟着太子，进出宫门十分方便。占杨芳不一样啊！这会儿估计正堵在了门口呢！自己得赶紧去接才行！
“几位公公，待会儿陛下传召我的时候，让陛下等会我啊，我去接个人！”
说完，武定国一阵风一样的跑了，后边的太监叫都叫不住了。这群太监被武定国的话给吓了一个机灵，什么叫皇帝传唤他的时候，让皇帝等一下！唉呀妈呀，这个武大人是真的胆子大啊！居然让皇帝等他！当差这么多年了，这还是头一次见到呢！估计历朝历代都没有这么狠的人吧！难道自己今天将要见证一个奇迹吗？
可是待会怎么去说？难不成真的在传唤的时候，自己跑上去，说武定国让陛下您等一下，他去接一个人进来！哎哟妈呀，自己的人头还要不要了！
“宣！武定国觐见！”
怕什么来什么！两个看门的小太监当即吓尿了！武大人前脚刚跑出去，这就宣他觐见了！完了完了，怎么办？
“宣！武定国觐见！”
那边的太监在扯着嗓子喊，这边的太监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妈呀这次出了大篓子了，刚才怎么就没拉住武大人呢！小太监现在肠子都要悔青了！没法子，只能硬着头皮去说了，但愿陛下只怪罪武定国，不要怪罪我这个小太监。
“启、启……禀……陛下，那个……武大人刚才跑到宫门那边去了，他说要去接个人，让……让……您等一下……”
说完这句，小太监吓得腿都直不起来了，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皇帝一听，顿时脸色就沉下来了，似乎想要杀人！太子听了之后，暗道不好，哎哟妈呀，自己这个兄弟啊，你以为你是李白啊！听调不听宣？胆肥了你！
“父皇，儿臣认为，武定国一定是有非常着急的事情，所以才会这么唐突了父皇。还请父皇看在他一心为国的份上，原谅他这次。”
“臣不同意太子的看法，陛下，武定国此人目无君上，按律当斩！”
“老臣不同意，武定国是老臣的孙子，他绝对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不然断然不会如此无礼，陛下，您不如等武定国回来之后，再问问他为何如此，到时候明白了，再问罪不迟。”
因为武定国这件事，朝堂上再次吵成了一片，皇帝黑着脸，看着两边开始的唇枪舌战，一点兴趣都没有。这个武定国，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敢叫朕等一会？哈哈？这还是朕头一次听到呢！等会回来若是说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朕，一定要你好看！
武定国一路狂奔，赶到宫门外，张目四望，并没有看见占杨芳的影子。武定国满头大汗的，心中更是着急，难不成自己判断错了，占杨芳根本没来？那待会儿，自己怎么跟皇帝解释呢？完了完了，这下子恐怕要有罪受了。
“武大人？武大人！我在这！”
从宫门旁边的石狮子那里传来了一个声音，武定国看过去，可不就是占杨芳吗？这个时候，占杨芳一身的官服，都是泥点子，好像是被人给打了一顿一样。
“占大人！你这是？额……怎么，路上摔了一跤？”
“不是的，我本来早就到宫门了，想进去上朝的，只不过被卫士们给拦下了。我还以为您昨天跟这些卫士说了呢？他们看我想闯进去，才把我给丢了出来。额……”
占杨芳一脸幽怨的看着武定国，这话把武定国给说的尴尬不已，他刚到朝堂没多久，居然闹出了这么一个大乌龙，老脸忍不住一红。也得亏这个占杨芳很执着，知道在门口等着，若是他回去了，武定国就真找不到人了。
“哎哟，对不住！对不住！我忘记你才六品官，上不了朝的，抱歉啊，现在赶紧跟我进去吧，待会儿陛下要传唤我们了！”
武定国一边道歉，一边拉着占杨芳，进了宫门，俩人朝着朝堂一路狂奔，这个时候，也顾不得形象了。
“武定国！求见！”
“把那个混蛋给朕叫进来！居然敢要朕和文武百官等他！呵呵！好大的面子啊！”
皇帝这话说的，明显在气头上，武定国硬着头皮进去了，看着满是怒气的皇帝，心里早就料到了会有这样的结果。不过，武定国已经想好了对策。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皇帝被武定国这么一搞，愣了！武定国这是搞什么，该不会是失心疯了吧？恭喜我什么呀？贺喜我要砍妹妹了吗？
“慢着慢着！武定国！你别跟我扯别的，你让朕等你！你今天不给朕一个好的理由，朕就砍了你的脑袋！”
“嘿嘿，陛下，臣正是要说这件事呢。臣也要恭喜陛下，陛下可听过，萧何月下追韩信的典故？”
“哎呦，你这是说，你刚才效法萧何，给朕去追韩信了？”
“然也！陛下英明！”
“哈哈哈哈！”
皇帝被武定国这个耍无赖的说法，给逗得哈哈大笑。这个武定国太不要脸了，居然自比萧何，他哪来那么大的脸啊！再说了，武定国追的人真的是韩信一样的人才吗？不见得吧！这不过是武定国抬高接下来出场的那个家伙身价的一种手段罢了。不过，这个手段倒是新鲜，朕姑且看看。
“行吧，朕信了你这个理由，你把韩信给朕带上来看看吧，朕倒要看看，是个什么样的人才！”
“遵旨！宣，御史占杨芳觐见！”
武定国客串了一把太监的活，居然还挺顺溜的，吕公公给了武定国一个眼神，你丫的有当太监的潜质，哪天混不下去了，跟我干吧。
第二十九章 变法、修法
“臣，占杨芳，叩见陛下！”
一身邋遢的占杨芳上了大殿，大家都目光灼灼的看着这个始作俑者。原来就是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官，掀起了如今朝堂上的轩然大波。真是人不可貌相！皇帝更是用一种带着怨恨的眼光看着占杨芳，他的妹妹，宁国公主，就是眼前这个家伙指名道姓要杀的！
有道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皇帝眯着眼，忍着自己想把这家伙拖下去斩了的情绪，从嘴里憋出来一句话：
“占杨芳，你给朕的折子，朕看了！不过，你可知道这次上朝，朕的目的是什么吗？”
“臣明白。”
“哼！既然知道，那为什么当初还要用密折的方式？密折不可轻上！这个规矩你应该懂吧！”
“臣懂！臣认为，不上密折，这问题就永远会留着，直到它大到无法掩盖，大康也就亡了！”
“混账！朕的大康，怎么会如你说的那样不堪！你当这满朝文武都是酒囊饭袋吗？”
皇帝和占杨芳，两个人针尖对麦芒，都是硬脾气，眼看着这话就要谈崩，武定国赶紧站出来圆场。
“陛下，这次，我们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吗？何必谈这些已经发生的事情呢？不如留些时间，听听臣如何处理这次问题。”
“哼！准奏！”
“谢陛下。”
经过武定国这么圆场，皇帝和占杨芳两个人之间的尴尬算是盖下来了。文武百官，这个时候都在竖着耳朵聆听，武定国到底打算用什么方法来处理这次的矛盾。这可是个烫手的山芋，没弄好，百姓，陛下，百官，皇亲，勋贵，等等方面都会得罪个遍，现在谁都不敢冒这个头，接下这个烫手的差事。
武定国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绪，开口了。
“陛下，各位大人，这次占御史所上折子，句句属实，并无夸大之词。故而，陛下震怒，百姓沸腾，各路宵小为之两股颤颤。这真是我朝前所未有的政治事件，一旦处理不好，恐有动乱之灾……”
武定国开篇文绉绉的，这是他准了一晚上的开场白，可是没等他说完，皇帝直接有点不耐烦了。
“行啦，武定国，你捡重点的说，别说这些废话了！”
“额，臣，遵旨。”
“这次官场大地震，涉及面之广，涉及人数之多，堪称前所未有！那么问题来了，我朝不过才建立二十余年，怎么就出现了这么多的贪官污吏，国之蛀虫呢？各位大人，可曾有想过这个问题？”
武定国抛出一个反问，朝堂上的人都陷入了反思。是啊，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的？有的人说是人心败坏，有的人说是小人作祟，有的人却认为这是历史发展的必然。总之五花八门的观点，谁都没法找到准确的根子问题。
“各位大人，在下认为，荀子云：性本恶！人性都有贪婪的一面。用我家乡的一句话说，那就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既然湿了鞋，干脆洗个脚，既然洗了脚，干脆洗个澡！七上八下，一通乱搞！这贪婪的本性就这么一点点放大的，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所以，我认为这次的问题在于十二个字‘立法不全，监督不力，执法不严，违法不纠。’这十六个字，基本上能够涵盖这次的问题。我们这次处理问题，也应该从这十六个字去入手。不然，若只是简单的砍几颗脑袋平息民愤，这就像是庸医治病，头疼砍头，脚疼砍脚，而这样的事情还是会再次发生！可是那个时候，就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么英明的陛下，和像占杨芳这么勇敢的臣子了……”
武定国这几句话，简直说到了皇帝的心坎里面了，顿时让皇帝眼前一亮！仔细回味着历史，有这么一句话，外无敌国外患，内无法家拂士，国恒亡！这法家拂士不就是干这种立法、执法的事情的吗？
若是时时刻刻有一双犀利的眼睛盯着，这些贪官污吏，国家蛀虫也不敢这么随便的伸手吧！不过，武定国也说清楚了。这也是在陛下英明，臣子不怕死的情况下，才能有的。若是后代君主软弱昏庸，岂不是白费力气？
“武爱卿，你既然说出了问题，想必你一定有解决的办法吧，说来听听。”
“陛下英明，居然猜到了。”
武定国小小的拍了一个马屁，让皇帝脸上露出了笑容。太子偷偷的笑骂了一句“屁精！”
“臣的确有办法，臣的办法也十分的简单，两个字！变法！”
武定国这两个字一出口，满朝皆惊！变法这东西，并不是个新鲜事物，反而在前几个朝代的历史上，不断有进行变法的人，但是他们的初衷是好的，最后执行起来就成了弊政，最后导致了国家动乱，烽烟四起。所以，现在的臣子和皇帝，都有点谈变法而变色的感觉。
“变法？真是大胆！黄口小儿，这变法是能够轻易施行的吗？况且我朝不过立国二十余年，必陛下正值鼎盛，国力蒸蒸日上，何须变法！速速退下，别在这丢人现眼！”
刑部尚书刘朗明立刻站了出来，大声斥责着武定国。这个想法实在是太疯狂了，满朝文武都不太看好这件事情，现在这种情况维持现状都不容易，还要变法？你是嫌国家不够乱是怎么着？
“刘大人请稍安勿躁，下官说的变法，并不是如同各位大人想的那样，我说的变法，实际上是对国法的一种修补和改良。昨日，太子、在下，还有占御史三人畅谈良久，发现国法之中漏洞颇多，很多贪官污吏，国家蛀虫，就利用这些漏洞疯狂的敛财，欺压百姓。为了杜绝这样的事情发展下去，我们就应该及时的把国法的漏洞给补上。使得国法更加完善、具体，让这些贪官污吏没有漏洞可以钻，然后，我们加强御史监察的职责，将这些犯法之人，一一捉拿归案，还百姓一个青天！”
武定国说的慷慨激扬，可是作为文官老大的黄忠明却冷笑了一下。
“武大人，照你这么说，国法有漏洞就要补，文武百官岂不是成了裱糊匠了？这每天上朝也不要处理其他事情了，全部用来补漏洞好了！”
“黄大人，此言差矣，漏洞不需要出现一个就补一个，我们以五年为期限，将五年内出现的漏洞，都给补上，再施行五年。只有这样逐步完善，贪官污吏才无法一直逍遥法外，朝廷才能不断的完善自己。”
“哼！国法乃祖制！怎可轻易改变？”
“圣人云：旬日新，又日新，日日新，做新民！连圣人都在不断的自我革新，为什么国法就不能革新和完善？”
“这……额……”
武定国抬出了圣人的言论，说的黄忠明大人，哑口无言。他若是反驳，就是在反驳圣人，这是读书人最不敢做的事情，离经叛道！
文武百官不乏有识之士，他们也在仔细思考武定国说的变法一事。貌似这个变法并不是像历史上的那样，施行一种既定的成法。反而像是，问题出现了，想办法解决的方法，按照武定国这样说，那就是这种变法是针对问题来的，大家一起商量着怎么办。这样一来，变法成了全体官员的事情，而不是哪一派，哪一个人的事情，自然也就不存在什么派系斗争的问题了。
“陛下，臣认为武定国的变法，与史书记载的变法，存在根本的不同，与其说变法，不如说是修法！而臣认为，修法势在必行！人无完人，法自然无完法，若是问题出现不解决，不立规矩，那么这个天下还说什么依法治天下？臣附议武定国的提议！”
御史大夫刘伟清站了出来，第一个同意。武定国十分诧异的看着这个大叔，他没想到文官集团里面还会有人站出来支持他？而这个时候，刘伟清也看了一眼武定国，朝他神秘的笑了笑，这笑容，仿佛是在看一个有出息的后辈一样。
第三十章 尚方宝“鞭”
御史大夫刘伟清的带头，让朝堂内不少正直的有识之士也跟着站了出来，同意武定国的提议。正如刘伟清说的那样，这次，其实不算是变法，而是修法。修法这件事情，比起变法来，就要简单多了，它不针对谁，只针对国法暴露出来的漏洞。而这些漏洞对于身正不怕影子斜的官员来说，根本不算个事，但是对于贪官污吏来说，等于是，一言不合就改游戏规则，这特么不是玩人吗？
皇帝看着这种情况，也是肯定的点点头。这个武定国，到底是书读少了，一开口就是变法，把朕给吓了一跳，搞了半天，原来只是修法，这样一说，朕就放心多了。唉，这事情了结之后，真得好好让这个小家伙读读书，词都不会用！
“嗯，既然各位爱卿都同意修法，那朕也无意见，只不过，此次修法之人，各位爱卿有何提议啊？”
问题来了，修法需要一个主事的人，而这个人，必然需要熟知国法，而且德高望重，处事公平，为人正直。这样的人，才能担任这次修法的不二人选。
“微臣提议，就由御史大夫刘伟清来担任此次修法的主事官！”
武定国开口了，刚才刘伟清第一个站出来支持武定国，武定国自然投桃报李。虽然不知道这个刘伟清大人跟自己有什么关系，但是就冲刚才他仗义执言，武定国就认为这应该是一个正直的好官，而且他又是御史大夫，连占杨芳都是他的手下，肯定也会熟知国法的。
“臣附议！”
“臣也复议！刘大人身为御史大夫，国法自然了然于胸，处理此事再合适不过了。”
“臣提议，让刑部尚书刘朗明大人也参与进来，二位刘大人，都是国法良才，两人协力出手，国法将更加完善！”
……
……
文官集团这个时候，空前团结。这种给自己老大刷名望，抢功劳的机会，怎么能错过呢？赶紧站出来说句话，混个脸熟！
“好！既然如此，那么二位刘爱卿，就由你们二人负责此次修法的工作。就如同武定国说的那样，我朝也立下一个规矩，每五年，修一次法，完善国法，堵住漏洞。”
武定国看着陛下做出了决定，完全没他什么事了，这可不行！感情找到了解决方法，就把我一脚踢开了？那我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不行不行，我得捞点事做才行！
“陛下！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这次占御史上陈弊病，想必他是最了解国法漏洞之人，而且这次犯案之人如此之多，若是不处理，恐怕百姓不会答应。所以，臣请陛下下旨，派一名得力之人，专门处理这次举报的贪官污吏，严查国家蛀虫！而且，借着这次查案，要把国法的漏洞一一找出来，为修法做准备！”
“嗯，武爱卿言之有理。”
皇帝听了这话之后，给了武定国一个我懂你意思的眼神。这个臭小子，不就是想要官嘛，呵呵，这次看在你这么忙上忙下的份上，我就给你这么一个机会。
“武爱卿，你认为何人合适去审理此案呀？”
“启禀陛下，此案涉及的范围太广，满朝文武都有牵涉的嫌疑，因此，臣建议，由太子殿下领头，占御史主审，臣陪审！三人组成联合断案组，审理此案！”
好吧，戏肉来了，武定国开始不要脸的要官做了。瞧瞧武定国这话说的，心不跳，脸不红，这厚脸皮功夫可谓是又增长了一个级别！而他提议的这三个人里面，太子是个年轻人，他是个年轻人，占杨芳，严格算也是个年轻人。这三个人加起来不超过一百岁，皇帝并不是很放心让他们三个就这么出去审案子。
“这样吧，御史大夫刘伟清，你辛苦一点，带着这三个孩子，跑跑腿，负责审理此案！”
“臣，遵旨！”
皇帝把刘伟清给派出来带孩子……额，带队了，武定国有点脑壳疼。得了吧，好不容易拿了个刷名望的机会，这下好了，人家只会记得刘伟清大人，谁还记得他武定国啊！这种给别人做了嫁衣的感觉，武定国有点蛋蛋的忧伤。
“行啦！武定国，你别在那里哭丧个脸，朕还能不知道你？懒驴上磨屎尿多！朕答应你，若是这次事情办得好，真让你恢复爵位，继续当你的武侯爷。”
“哈哈哈哈！谢陛下！陛下果然是英明神武，万世明君啊！”
“去去去，少拍点马屁，太现行了！你这个臭小子，一点也不像你爹，你看你爹多老实，你怎么就这么滑头呢？”
“嘿嘿，陛下，臣还有个不情之请。”
“说吧，还有什么要求，一并说出来。”
“请陛下赐一根尚方宝‘鞭’，因为此次涉及皇亲国戚，勋贵，权臣。因此，臣需要陛下赐予此物，上打权贵，下打小人！如有不服，打死无算！”
“哼！我看你是想上打昏君，下打谗臣吧。嗯，不过你这么说，倒是有点道理。行吧，朕便依你，赐你一根尚芳宝‘鞭’，工部尚书何在？”
“微臣在！”
“命你即刻打造一根，尚方宝‘鞭’，交于……”
“请陛下交予占杨芳大人，他刚正不阿，浑身是胆，是配上此鞭的不二人选！”
武定国赶紧站出来，把尚方宝“鞭”交给了占杨芳。有了这个东西，等于是给占杨芳一家上了一道保命锁，他这次得罪的人海了去了。有了御赐的鞭子，那么就没什么人敢轻易伤害他了。武定国这也算是费劲了心思，保住占杨芳的小命呀。
皇帝稍微一想，就明白了武定国的用意，欣慰的点点头。这个孩子，心地善良没的说，虽然人滑头了点，说到底是个好孩子。
“行吧，朕就将鞭子，交予占杨芳！占杨芳听令！”
“微臣在！”
“朕看在你敢于谏言，勇猛正直的份上，将这根宝鞭，赐予你，你拿着它，上打昏君，下打谗臣，包括朕，和朕以后的子孙，若是触犯国法，你一样可以拿着这根鞭子，抽他们！你记住了，这不是朕赐予你的鞭子，这是百姓赐予你的！你要拿着它，为百姓说话！”
“臣领旨！谢陛下，臣，以后肝脑涂地，一定为百姓尽心尽力！死而后已！”
占杨芳此刻已经是泪流满面了，头磕在地上，蹦蹦作响。他眼泪鼻涕就这么任意的留着，就连额头起了个大包，也满不在乎。他当初上这封奏折的时候，已经当自己是个死人了。可是没想到，一路峰回路转，居然最后还得了这么一个梦寐以求的差事——执鞭者！这让一心为民请命的占杨芳，感觉到了莫大的认同。人最开心的时候，不就是自己的梦想实现的时候吗？他再也不用偷偷摸摸的去收集罪证了，再也不用害怕权贵的人身威胁了。如果再有人欺压百姓，指着他鼻子说，你算老几？
拿出尚方宝“鞭”！为民请命！
武定国看着这一切，也是万分的欣慰，他保住了一个好官，开启了一个好头。接下来的事情，就可以交给专业人士去做了。不知道以后老百姓会不会记得自己，或许不会记得吧。他们只会记得占杨芳，这个执鞭者，这个为民请命的“占青天”！
这样也好，功成不必在我，功成必定有我。这样的结局，没准就是最好的结局，我还想继续挣钱享福呢，要这些名声干嘛？
武定国也许不知道，后来的百姓的确没有记住他，但是却因为另一件事记住了他。
村民甲：“尚方宝‘鞭’？这什么破名字啊！这取名字的人，水平也太差劲了吧，还不如村头的老秀才呢！”
村民乙：“可不是嘛，据说是武定国大人取的。”
村民丙：“原来是武定国大人取的啊，那就不奇怪了，武定国大人取名字一向难听难懂。我看啊，这鞭子，不如就叫‘打神鞭’！”
村民甲、乙：“说得好，就叫打神鞭，这名字听起来气派多了！”
第三十一章 向百姓折腰
查案调查组的成员已经决定，接下来的事情就是查案了。武定国答应了皇帝，会帮他把宁国公主的罪名洗刷掉。只是怎么做，目前，武定国并没有明确的告诉皇帝。于是，皇帝再次举办了一场皇家宴会，把武定国，还有这次案子的三个主审，以及宁国公主都给请来了。
“这次呢，朕把你们大家都给请来，第一是为了给你们践行。这次的案子，是我朝第一大案，没有先例。这次案子办的好坏，直接影响到后来的修法，所以，这次朕期待你们给朕一个满意的答卷。”
“第二呢，也是让我妹妹宁国公主，给大家见见面。在这里，朕也就不和你们打马虎眼了，朕这个妹妹，疏于管教，平日里太宠她了，也导致了这次，她犯下了许多错误。朕这个做哥哥的，心里有愧，此次审案，朕希望你们公平公正，实事求是，但是，如果朕的这个妹妹罪不至死，还请几位网开一面。”
武定国没有想到，就连皇帝也开始低声下气的给他妹妹求情了。这样子，仿佛不是一位一国之君，反倒是像个为了自己不成熟的妹妹，操碎了心的老哥哥。
“陛下放心，臣一定秉公办理。”
刘伟清的话，说的不偏不倚，这话说的一点毛病都没有，不偏不倚，谁知道呢？言下之意大概是，宁国公主如果罪不至死，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陛下放心，微臣明白……”
武定国最懂皇帝的意思，他这次与其说是来审案的，不如说是来给宁国公主洗刷罪名的。所以说，武定国这次无论如何也要保住宁国公主，就像保住占杨芳一样。
“陛下……臣……知道了。”
占杨芳的脸色最为深沉，他仿佛做了很大的心理斗争一样，那样子，仿佛是不愿意答应陛下的请求。他一开始就是拿着宁国公主作为主要目标的，这要是因为皇帝的一句话，就放过这个罪魁祸首，岂不是有违当初的初衷？这对一个以正义标榜自己的官员来说，非常的难，而且，占杨芳这个轴性子，很难像武定国一样转过弯来。
反观宁国公主，她这个时候坐在自己的位子上，身旁是驸马爷陪着。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大祸临头。皇帝瞟了一眼自己的妹妹，气顿时不打一处来。自己这个臭妹妹啊，朕都这么低声下气的了，她居然一副没事人的样子，还真以为这次事情很轻松吗？
“咳咳”
皇帝干咳了两声，想提醒一下自己妹妹主意，这个时候最好也出来表个态，给这几位主审官服个软，没准事情就好办许多。可是宁国公主，仿佛没有听到，自顾自的吃着东西，就连旁边的驸马都有点看不下去了，赶紧用手肘捅了捅宁国公主，眼神示意陛下让她表态呢。
宁国公主十分埋怨的看了一眼自己的驸马爷，嘴里小声的骂了一句废物！随后，端起了自己的酒杯，面露微笑的看着坐在对面的几个主审官。
“几位大人，刚才我皇帝哥哥的话，几位也听到了，这里，本宫就拜托各位了，如果能顺利帮本宫洗刷罪名，本宫事后将有丰厚的谢礼送上。几位大人，本宫先干为敬。”
说完，喝完了手中酒杯里面的酒，这样子仿佛在答谢给她做工的劳工一样。这个样子，看的武定国几个人是气不打一处来。就这样？还想要老子去救你？若不是看在陛下的面子上，老子直接把你一刀砍了完事。不行，我得给这个公主一点教训才行，免得她到时候坏了事！
皇帝也有点看不下去自己妹妹的表现，脸色不悦的训斥道：
“宁国？你怎么能这样？快给几位主审官赔礼道歉。”
“道歉？哈哈哈！陛下哥哥，你该不会是搞错了吧，他们这些做臣子的，替您分忧不是分内之事吗？要我道歉？我又何错之有啊？”
“你！混账！”
眼看着皇帝就要发飙了，武定国这个时候开口了。
“陛下，刚才公主说的话没错，我们这些做臣子的，的确就是给您分忧的。”
“嘿嘿，瞧瞧，武大人多会说话，陛下哥哥，你看吧，人家就是给咱们家打工的，咱们这么客气干嘛。他们干得好那是应该的，干得不好，你就该罚他们！哼！居然敢告我的状！现在还不是得给我澄清？真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说着说着，宁国公主就来了脾气，丝毫没有当初听到被告状的慌乱了。似乎她已经知道，皇帝哥哥这次要保住她，不会让她上断头台。这样一来，她立刻就底气十足，开始有恃无恐起来。呵呵，我就挑战国法怎么啦？我是公主，陛下的亲妹妹，你们还敢动我不成。
这样子，立刻就让刘伟清，占杨芳两个人的脸色阴沉下来了。他们俩虽然有心放这个公主一马，但是如果宁国公主自己作死的话，那他们也就不用给皇帝这个面子了。居然敢当着我们的面这么嚣张，当老子手里的刀是假的吗？杀你如杀鸡一般，到时候给你一刀的时候，陛下也无话可说，百姓更加会拍手叫好！
武定国看着这一幕，心中暗道不好，我滴个娘亲耶，我好不容易说动了占杨芳，让他放你一马，你这时候跳出来作死，这不是给我增加游戏难度吗？这叫我如何去拯救你！不行！得赶紧想个办法，把这个蠢货公主的嚣张气焰给打下去。
“哎呀，公主殿下，您说的可真对啊！可惜，你忘记了吗？你当初纵容手下人来抢我的产业，这个仇，我还记着呢！嘿嘿，你这次落在我手里，你认为我会让你这么轻松过关吗？哈哈哈！有仇不报非君子！这次看我怎么整死你！”
“武定国！你敢！我可是公主！”
“呵呵，公主又怎么滴？陛下可是赐下了尚方宝“鞭”，上打昏君，下打谗臣！那个，占兄，借鞭子一用。”
占杨芳笑了笑，随手就解下了挂在腰间的鞭子，扔给了武定国。武定国第一次拿到这尚方宝鞭，掂了掂重量，还挺重，是实心的，估计打在人身上会很疼。武定国双手挥舞了一下，鞭子在空气中“啪”的一声脆响，啧啧啧，吓得人心头一紧。
武定国拿着鞭子，笑眯眯的朝着宁国公主走去，把宁国公主吓得花容失色，哆哆嗦嗦的指着武定国，色厉内荏的尖叫道：
“武定国！你别过来！别过来啊！陛下！哥哥哇！武定国他要以下犯上！救我啊！哥哥！”
“叫吧！叫破喉咙都不会有人救你！我这是替百姓给你个教训！陛下不敢管的！嚣张是吗？你再嚣张一个给我看看啊！”
“啪”，武定国来真的了，一鞭子抽在了宁国公主身前的茶几上，打得碟子，碗筷四分五裂，饭菜汤汁四处飞溅。为了躲避，宁国公主吓得往地上一滚，驸马赶紧扑在宁国公主身上，眼神十分惧怕的看着武定国。他是真没想到，武定国居然这么莽，当着皇帝的面就敢动手！
第三十二章 四处讨打的公主
真的打了啊！不只是驸马，就连武定国身后的其他人也是惊讶不已。占杨芳心中暗叫不好，这当着皇帝的面，打他们家妹子，没准弄不好要被皇帝给砍了脑袋的。得赶紧拉住武定国，尚方宝鞭，可不是真的让你来打人的！
可是他刚想动，就被刘伟清大人给拉住了。刘伟清一脸淡定，笑看这一切，给了占杨芳一个眼神，让他稍安勿躁。然后朝着陛下的方向偏偏头示意，占杨芳顺势看过去，发现陛下虽然紧张，但是一脸放心的样子。占杨芳虽然搞不懂陛下这是要干啥，但是不难看出，武定国这番举动，似乎得到了陛下的默许。
宁国公主这个时候没了刚才的威风，吓得缩在了驸马爷的怀里瑟瑟发抖。驸马爷也是一脸惊恐的看着行凶的武定国，那脸色分外惨白。
“武大人！武定国！我可是英国公的三儿子，还是你父亲的好兄弟，算起来你还得叫我一声李叔叔！这可是你婶子，你怎么能这样！”
“哎哟喂！李叔叔，当初我这个婶子怎么不看在我爹的份上，不去抢我的产业呢？现在来攀亲戚，你不觉得有点晚了吗？”
武定国这样的表现，把众人给吓了个不轻，敢在皇帝面前打人，这还是头一个！可是奇怪的事，皇帝并没有怪罪武定国，甚至连叫停的意思都没有。皇后有点着急了，赶紧劝道：
“陛下！快让武定国住手吧，这样下去，该把宁国妹妹给打伤了。”
“皇后，别着急，武定国下手有分寸呢，你看他似乎在报私仇，实际上，他这是在救宁国公主呢！朕这个时候不能拦着，让宁国吃吃苦头也好，朕当好人，武定国这是在当恶人呢！你姑且看着吧，宁国这脾气，只有碰到比她更硬的人，她才会服软。”
经过皇帝这么一解释，皇后也瞬间明白了皇帝的用意。其实这件事说白了，也就是要让宁国公主自己服软，低声下气的去请求百姓原谅。可是刚才宁国公主的样子，哪里有半分服软的意思，这个时候武定国的出场就非常重要了。看似武定国实在公报私仇，而实际上何尝不是借着报私仇的机会，灭了宁国公主的嚣张气焰呢？
果然恶人需要恶人磨，武定国看似小心眼的举动，实际上反而在救宁国公主的命。这样子，宁国公主才会配合审案，不配合的话，信不信武定国一鞭子抽上去？而且，武定国带头使用了鞭子，其实也是给占杨芳鼓劲，让他不用害怕。看看吧，公主我都打了，你还有谁不敢打的！这样子，占杨芳在接下来的审案中，将会更加犀利，鬼神辟易！
武定国看到自己的恐吓效果达到了，心中舒了一口气，唉呀妈呀，当个君子真是做不来，我倒是有当小人的潜质。看来啊，这次的黑脸还是得我来做，奶奶个腿的，背黑锅我来，当黑脸还得我来，我特么也想当个好人啊！
“哎呀，陛下，请恕臣一时气愤，有失体统。”
“无妨，武爱卿性情中人，朕能理解。朕赐你们尚方宝鞭，也是用来干这个的，你做得对，何错之有。”
“谢陛下！”
经过这么一出，武定国当堂立威，想必用不了多久，他当着皇帝的面打公主的事情就会传遍京城，不过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告诉那些贪污犯们，这次要动真格的了！
“宁国公主，现在本官正式通知你！明日辰时，到御史衙门门前等候发落，过时不到，每超过一刻钟，我就抽你一鞭子！希望你别以身试法哦，嘿嘿嘿嘿。”
武定国露出恶魔般的微笑，把宁国公主吓得跟鹌鹑一样，不停的点头。唉呀妈呀，怎么遇上个这么可恶的恶人啊，简直比他二娘更加可怕！本公主连骂他的勇气都没有，他真的敢打人的啊！
吃完了饭，武定国和占杨芳走在回去的路上，占杨芳手里拿着鞭子，若有所思。
“老占，你别这么憋着不说话，我知道你有不少想要说的，放心吧，这里没别人了，你有话就说。”
“武大人啊，你可真是……唉……你这一闹，是为了救宁国公主吧。”
“嗯，有这么一个意思。”
“而且，你也在给我做示范，让我放心的使用这根鞭子。武大人，占杨芳受教了！”
“老占啊，你顾忌什么我能不知道？可是你真不能害怕，你一旦怕了，那些贪官污吏就会变本加厉，你只有硬起来，他们才会束手束脚。你是个好官，但是没有靠山，不过你放心，只要你一心公正，百姓就是你最大的靠山。”
“嗯，谢谢你，武大人！这次，我替百姓谢谢你！”
“呵呵，行了吧，我这次黑脸可是当定了，你可得把红脸给唱好了。咱们这次要做就要做出个榜样来。记得明天准时到御史衙门啊，我们估计得田间地头走一遭呢。”
说完，武定国挥挥手，与占杨芳告别，自顾自的回家去了。占杨芳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豪气顿生。明天，自己一定要好好地做出个样子来，可不能辜负陛下，辜负百姓，更加不能辜负武定国的一片心！
第二天，武定国做着马车来到了御史衙门，却发现他成了最后一个到的家伙。
“哎哟，对不住对不住，几位都来了啊，小子让你们久等了吧，抱歉抱歉，今天结束了之后，我做东，到我家吃个饭吧，给各位赔罪。”
刘伟清笑呵呵的看着武定国，没有怪罪的意思。他开口说：
“哟呵，早就听继勋说，他儿子做的饭菜天下一绝，我当初还以为在吹牛，今天可是有机会见识见识了。”
“唉？刘大人，你似乎跟我爹很熟的样子？”
“藕哑死，酃县滴果（我也是酃县的！）”
刘伟清大人突然爆出了一句家乡话，让武定国听了分外亲切。弄了半天，原来刘伟清大人和他老爹老娘是同乡。怪不得呢！当初在朝堂之上这么维护自己，这乡党，就是一层天然的盟友关系。
“送起来，藕还是嗯娘那边滴，嗯该叫藕嗖嗖（算起来，我还是你娘那边的，你该叫我叔叔。）”
“嘿嘿嘿，刘嗖嗖好！”
两人用家乡话聊了一阵子，倍感亲切。待会儿晚上自己母亲见到了这个同乡，估计有很多话可以说吧，这下好了，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二位大人，你俩别在这里叽里咕噜了，时辰到了，我们该出发了。”
占杨芳上前提醒两位套近乎的同僚。这才让两个人停止了家乡话的秘密交谈。武定国瞟了眼在旁边等得有点不耐烦的宁国公主，露出了一丝残忍的微笑，把宁国公主给吓得汗毛倒竖。这个可恶的家伙，待会儿会怎么对待自己？我滴皇帝哥哥呀！快来救我！
“行啦，公主殿下，咱们出发吧！”
“呜呜，你打算带我去哪啊！”
“去哪？四处讨打去！”
武定国这话还真没说错，这次的审案，武定国并不打算放在衙门里面，什么召集苦主，召集被告之类的，再来个当堂对证。呵呵，抱歉，武定国并不打算按照套路出牌。这次的关键，在于平息民愤，这要是不深入百姓之中，怎么平息民愤？
所以，武定国就打算带着宁国公主亲自登上百姓的家门，在他们的家门口，来个当场审案！让百姓看到朝廷的态度，让他们毫无压力的出一口气。
好在宁国公主她犯的事，都发生在京城的周边，也不需要武定国他们跑多远，只不过涉及的案子有点多，大部分是强占百姓田亩，霸占小商人的产业，以及其他很多强买强卖之类的案件。总体来说，就是公主大人把百姓家的东西当成了自家的东西，予取予求，从没付过钱。只不过性质恶劣的地方在于，她手下变本加厉的坑害百姓，惹得怨声载道。
第三十三章 有钱赔钱，没钱挨鞭
出发之前，武定国还是要给宁国公主交代一下，免得她到时候犯浑，又来了公主脾气。当着百姓的面，武定国可不好像在皇帝面前那样做样子了，恐怕得真打了。所以，为了让这个金枝玉叶少受点苦头，武定国打算给她丑话说在前面。
“公主殿下，这次咱们出来的主要目的是给你处理问题。到时候我希望你自己能够配合一点，别那么傲气逼人，不然我这手里的鞭子可不认识你！”
“额……武大人，本宫知道了，到时候本宫配合你便是。只是，等会儿你们打算如何审判？”
宁国公主估计被昨天武定国的凶狠给吓出阴影了，这个时候见到武定国还是有点发憷的。不过她现在也搞不明白，武定国嘴里的办法是怎么做的，万一武定国脑子抽了，当着百姓的面打她怎么办？丢脸是小事，皮肉之苦就是大事了。
“呵呵，问得好，不过关于这个事情，老占，你来给公主陛下解释一下。”
“好的，公主殿下，依据我朝国法规定，若是苦主原谅罪犯，那么罪责可以减轻一半，并且，若是付出一定的罚金，可以免除牢狱之苦。”
占杨芳一板一眼的说着国法，这才让宁国公主这个法盲明白，大康朝的国法还有这么一个说法。苦主原谅了自己，自己罪责就能减轻一半，后面的就可以用钱解决了。嘿嘿，这么说，岂不是用钱就可以免去牢狱之灾，免去皮肉之苦？哈哈太好了，本宫别的不多，钱，那真不是一般的多。
“公主陛下，我必须提醒你一句，别高兴太早了！这一条国法，在我这里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不能出人命案子！若是人死了，你再怎么减半都没法挽回！所以你自己掂量好了，算算自己的手里犯了多少人命案子？哼哼，还有啊，牢狱之灾我想你是不打算受了，所以，我给你一个这样的换算，一年牢狱，用一鞭子抵消。当然，你可以花钱，不过，价格是这样的，一年牢狱五百两银子，这应该不过分吧，我想你这么有钱，这点小钱应该能拿得出来。”
听了武定国这么一说，宁国公主有点怕了，因为她自己好像依稀记得，有几个苦主似乎被逼死了。照这么说，她岂不是花钱都救不了自己了？顿时脸色就垮下来了。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人命案子啊，几个贱民的死，怎么就不能花钱买呢？唉呀妈呀，这可怎么办啊！
“呵呵，公主殿下，你放心，今天我们不会审理人命案子，今天先审理的是没出人命的案子。而且据我所知，闹出人命的事情，大部分是你家那几个管事出的面是吗？嘿嘿嘿嘿，我言尽于此，你自己掂量着办。”
武定国故意给了宁国公主一个提示，宁国公主仿佛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小鸡啄米一样的点头，有点喜上眉梢的感觉。看着架势，咱们的公主殿下是打算要拿人顶缸了。
“好了，废话不多说，出发吧！老占，你我同乘一辆马车，路上咱俩聊聊天。”
上了马车之后，武定国拉上了帘子，占杨芳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武定国知道，他肯定对刚才自己说的那番话有不同的看法。武定国居然教唆宁国公主拿自己手下管事的人去顶罪，这不是让故意让主犯逍遥法外吗？
“老占啊，我知道，你肯定会对我刚才的做法有意见的，所以呢，我这次也要和你说说这件事。其实，拿人顶罪，这是那些权贵们最常用的伎俩，你以后查案的时候会遇到不少的。你难不成真以为，这些权贵会亲自下场去抢百姓们的东西啊？都是这群狗腿子干的！而且事发之后，权贵们一推二五六，他们就跟没事人一样。你还偏偏抓不找他的把柄。”
“可是，武大人，这样一来，岂不是助长了这些贪官污吏的气焰了？这样子，我们修法又有何用，他们每次都这么依法炮制，犯了事就拿人顶罪，岂不是他们每次都会逍遥法外？”
“呵呵，你说对了，这就是国法的漏洞不是吗？这也是咱们这次要改的地方。而且啊，你不明白，往往这些狗腿子才是真的可恶的！他们在为主子捞好处的时候，他们总得喝点汤吧，呵呵，原本只要抢一亩地，他们去办，连你家的牛都给牵走！这次，他们主子拿他们出来顶缸，我就砍他几颗脑袋。要让他们知道，凡是有个底线，别出人命！出了人命，就会丢掉自己小命，还会给主子带来大麻烦。”
“武大人，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明白了点。”
“老占，你很正直，但是有时候你得学会拐弯，学会妥协。贪官污吏们明显的找到了空子可以钻，你惩罚不到他们的时候，也不能让他们好过了，剁了他们的爪牙，给他们警告，要让他们知道，你一直盯着他们呢！对于这些手底下的小鱼小虾们，那就要给他们定规矩，定底线，免得他们不知道分寸，肆无忌惮的坑害百姓。”
“唉，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嗯，你能明白最好。”
占杨芳也不知道这是第几次思想上的剧烈动荡了。他觉得自己这几天跟武定国交谈，比以前读了十几年的书都要来的震撼。不过，这也让他逐渐明白了武定国说的那句话：清官，要比贪官更奸！就像刚才，他说出的那句圣人言：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原以为是圣人要求我辈读书人做人要清正廉明，可是今天看来，圣人的意思更是在说，没有绝对正确和绝对的错误，要学会灵活变通。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古人诚不欺我。
马车行进间，很快就停下来了，他们到了。第一站——黄记商行。
黄记商行的老板，看到官府的马车来了，不敢怠慢，带着伙计们赶紧出来迎接。
“小老儿黄存富，叩见各位大人！”
“黄老板，你请起，可还记得本官。”
“占大人！哎哟，您来了啊，快请进！”
“不了，黄老板，本官此次来，是来处理公主霸占你家镇店之宝一案的。你来看看，可认得眼前此人？”
“哎呀，公主殿下！参见公主殿下！”
黄老板见到占杨芳，就像是见到了亲人一样热情，但是见到公主之后，立刻就成了见到猫的老鼠，吓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他现在哪里还不能明白，占杨芳这次带着公主过来就是来了结之前的案子。可是自古民告官有几个好下场的？这次可千万别是钓鱼执法，那样他的小店可就完了，他全家都得完蛋。
“黄老板，你别害怕，今天有御史大夫刘伟清大人，澧县县侯武定国大人，还有我在这里，我们是这次案子的主审。你看看我腰间这是何物？此乃陛下御赐尚方宝鞭，上打昏君，下打谗臣，所以，这次你尽管大胆的说，本官会为你做主的。”
可是黄老板虽然听见了，只是心中仍有担忧和害怕，依旧磕头如捣蒜，不敢接话。武定国有点看不下去了，走到占杨芳身边，一把拿起他腰间的鞭子。然后对占杨芳说：
“老占啊，你这样太慢了，你看我的。”
占杨芳让了个位子，给武定国发挥，武定国清了清嗓子，开始了他的表演。
第三十四章 人证物证具在
武定国登场，拿过鞭子，做出一副审案的准备。周围早就有百姓们围了过来，看热闹一直是国人骨子里的传统，尤其是这个出面的年轻大官，是个生面孔，也不知道这个大官是好是坏。
“黄存富！本官问你，前年八月十九日，宁国公主在你家铺子，拿走了夜明珠串，一共十二颗夜明珠，而且并未付钱。可有此事？”
“这个……这……”
“别废话，赶紧说，是或不是！”
武定国有点不耐烦，气的挥舞了一下鞭子，“啪”的一声，把所有人都吓了个机灵。这个黄老板怕挨打，立刻如实说出了当日的实情。原来，这个宁国公主见到这整串的夜明珠，喜欢得不行，直接就戴在身上，屁颠屁颠的回家，打算去皇宫里炫耀一番。按道理说，这个时候下人们应该有点眼力劲，把钱给付了，哪怕黄老板一万个不愿意卖，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可是这群当下人的，财迷了心，据不付钱，还把黄老板给打了一顿，回去却报告宁国公主，钱已经付了，而实际上，则是把钱给私下里分掉了。
宁国公主一开始还有点害怕，担心这件事会被御史给知道，捅到了皇帝哥哥那里，毕竟这串夜明珠价值不菲，而且她也非常喜欢。她手下就给她出了个主意，表示自己能够解决，只要恐吓一下那个老板就没问题了。宁国公主就半推半就的答应了，从此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听了黄老板讲完了事情的经过，武定国脸色没有丝毫的变化，他只是转头看向了宁国公主。
“公主殿下，他的所述，你可有不同意见？”
“当然有意见啊！我可是出钱买的！再说了，他说是我抢的，那就是我抢的了啊！没有证据，那这个我可不认！”
宁国公主开始耍无赖了，一口咬定没有证据她不会认罪。不过说起来也是，这商品买卖，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想要定罪，就得拿出切实的凭证。可是，宁国公主的表现，周边的老百姓开始有点不答应了，他们议论纷纷，说什么当初自己亲眼看到了宁国公主派人来威胁，还动手打了黄老板一家。
武定国只是冷笑，这个宁国公主，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呵呵，好在我有办法治你！
“现在，本官开始取证！各位街坊，你们是否都愿意为黄老板做人证？证实宁国公主和她的手下是强抢的？”
“我们愿意！”
“那当然，我们都看到了，就是他们抢的！”
百姓们纷纷站出来仗义执言，可是这样，其实并不能治罪，你看看，宁国公主马上就反击了。
“人证算什么，谁知道他们是不是串通好了的啊！”
“呵呵，冥顽不灵！黄老板，本官问你，你购进这串夜明珠的时候，可有契书？”
“有的有的，小人这就给大老爷取来。”
黄老板被武定国这么一提醒，顿时明白了武定国的想法，这契书不就是最好的物证嘛。
契书，也就是古代类似于发票的东西。这个东西，其实从周朝开始就有了，后世一直不断改进沿用，而这东西，也是朝廷向商户收税的重要凭证。武定国这里抓住的把柄，就是契书！如果宁国公主是买的，那契书一定就不会在黄老板身上，但是如果是抢的，呵呵，那不就是最好的证据吗？
就连武定国都在感慨，以后买东西，一定要记得要发票啊！无论古代还是现代，这发票都是打官司最好的证据！
黄老板找来了发票，武定国拿过去一看，哟呵，果然是原装的发票。他转过头，笑眯眯的看着宁国公主，说：
“怎么样？公主，人证物证具在，你还有话要说吗？认罪吗？”
宁国公主还能说什么呢，谁叫自己手下办事不牢，发票都没拿回来，这下哪怕是真付了钱，也都说不清了。她只好撇了撇嘴，当做是认了。
“老占！欺行霸市，强占民财千两以上，该当何罪？”
“依照国法，当奉还所占物品，并且流放关外，四十年！而且还要处罚银三千两！”
占杨芳面无表情的说出了国法之中的规定，这些拗口的文字，在他脑海里简直倒背如流。武定国虽然不知道这些，但是不妨碍他进行执法。他笑着对宁国公主说：
“公主殿下，我想你一定不想流放吧，呵呵，那按照我们之前约定的规矩，一年，就算做一鞭子，四十鞭子，呵呵，请摆好你的姿势。”
“慢着慢着！你不是还说过，如果取得苦主的原谅，可以减轻一半罪行吗？”
“哟呵，公主殿下倒是记性好。那你还不赶快道歉！等我抽你啊！”
武定国突然变得恶狠狠的，拿着鞭子就要打人，这样子把宁国公主吓得一个机灵。赶紧放下了公主的架子，哭丧个脸，跑到黄老板跟前鞠躬道歉。
“对不起，黄老板，我不该强抢你家的镇店之宝，我这就安排人给您送回来，您看您原谅我好不好，这样我的罪行能减轻一半呢。”
一个公主这么跑过来低声下气的给一个小商人道歉，这可是破天荒的头一遭，黄老板整个人都看傻了。而且不只是他，就连旁边的老百姓都给看傻了。难不成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高高在上的公主居然都低声下气的给平头老百姓道歉了？
“哎哟！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公主殿下折煞小人了，公主殿下若是喜欢，小人将夜明珠送给殿下。”
黄老板还是有点害怕，公主给他道歉，他居然吓得赶紧磕头。宁国公主这个时候，一脸无奈的看着武定国，那意思仿佛在说，你看吧，现在是他不肯，这不怪我啊！武定国在一旁有点看不下去了，板着个脸说：
“黄存富，你这是不打算原谅宁国公主了是吗？那好，本官按律，抽宁国公主四十鞭子！”
“别别别，这位大人，我原谅公主了，真的原谅了。”
“那行，公主，请你立刻派人归还黄老板的夜明珠，而且，记得上交罚银三千两！待会儿，请领二十鞭子！”
“呜呜呜，二十鞭子，你不是说，可以五百两一鞭子买吗？我买还不行吗？”
“那行！国法里面有这条，罚银戴罪，二十鞭子，一共是一万两！加上前面三千两，总共一万三千两，快点拿钱！”
武定国拿着鞭子，仿佛一个催债的地痞恶霸。把旁边的百姓都给看呆了，这个大官可真是威风啊，居然把公主给唬得瑟瑟发抖，听说他叫武定国？真是个有本事的人啊！只不过，怎么感觉这个武大人，像是个要债的呢？
宁国公主乖乖的拿钱抵罪，那银票取出来一大盒子，看得人眼睛都直了。这宁国公主家底可真是厚实啊！不过，数出了一万三千两银票之后，盒子里的钱似乎少了一截，让宁国公主心疼要命。
不久，宁国公主的下人，将夜明珠拿了过来，占杨芳亲手还给了黄老板。让黄老板激动地跪地高呼：青天大老爷啊！而周边的百姓，纷纷拍手叫好，对着武定国这些主审官竖起了大拇指！
武定国眉毛一挑，把鞭子扔给了占杨芳，坐上马车，喊了句：
“走，咱们去下一家！”
第三十五章 审案也是普法
武定国带着宁国公主继续往下一家走去，有了之前黄记商铺的范例在先，老百姓们这次算是明白了，武定国这些人这次是动真格得了。那还等什么！有冤伸冤，有仇报仇啊！武定国这刚到第二家的时候，百姓们就越围越多了。
没办法，这些百姓的诉求他不能忽略不顾，于是，他和刘伟清大人专门来应付百姓们的诉求，而把审案的工作交给了占杨芳。占杨芳有了武定国的示范，审案工作顺畅无比，宁国公主虽然有心狡辩，但是在充足的证据下，依旧没法逃过国法的制裁。为了免受皮肉之苦的她，只好再次掏钱。
老百姓们这个时候也开始纷纷反应问题了，其中关于强买强卖之类的，就新增了不下十几起，大多都是权贵子弟犯的事。可是武定国这个时候，又开始化身黑脸了，他听到报案之后，首先问，你有没有充分的证据，比如发票之类的。
有的老百姓就老实回答，没有。
武定国就一口回绝，说你这证据不足，我没法断案！下一个！
但是这个吃了亏的老百姓依旧不依不饶，青天大老爷不就该为百姓做主吗？怎么能用一句证据不足打发了我呢？我想不通！
“本官问你，凡是商品交易，必须缴纳税收，获得契书，你可有按照律法缴纳税收啊？”
“额，这个的确没有，可是大家都这么办的……我……”
“我什么我？你自己违反国法在先，我还没追究你偷税漏税的罪名呢！你这被人强占，你也没有证据，叫本官怎么为你做主啊？速速离去，记住这个教训，你只有先守法，本官才能用国法保护你，否则，本官也不会管你！”
武定国的话说的斩钉截铁，堵得那个投诉的老百姓无话可说，只能骂骂咧咧的离去，自认了这个亏。这个范例也让很多老百姓明白，武定国并不是一味地站在老百姓这边的，他有时候还会替权贵们说话。这也让武定国平白多了不少骂名，不过武定国倒是不在乎，他要的就是这么一个效果，让你们老百姓也别趁机胡乱攀咬，要想让本官主持公道，拿出证据来！
有了这样的例子摆在这里，那些排队告状的老百姓顿时散去了一半，不知道是回去拿证据了还是自知证据不足，认了命。不过，武定国的做法，倒是让不少权贵们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个武定国是个认死理的，只要拿不着证据，那么自己的那些违法勾当，岂不是就不成立？
趁着武定国还没来，得赶紧抓紧时间销毁证据再说。权贵们开始积极行动了起来，却不知道他们的做法，反倒是中了武定国的计策了。武定国早就料到他们会去销毁证据，怎么会不防着他们这一手呢？这不，武定国其实早就秘密联系好了锦衣卫衙门，让他们帮忙盯着这些人，锦衣卫干这些事简直不要太熟悉。虽然说大康朝的锦衣卫还没有明朝的那么变态，但是作为情报机构，这些人盯着权贵们，让他们慌乱中露出马脚，还是能够做到的。
武定国这招叫做打草惊蛇，投石问路，因为有些案件，这些人不自己动作的话，还真拿不着他们的把柄呢，如果真让他们销毁证据，武定国到哪里去砍头立威呀？
所以，武定国把几个民愤巨大，但是取证困难的案子，丢给了锦衣卫衙门，让他们也出出力。至于武定国，目前的第一要务，还是得把答应皇帝的事情做好，让宁国公主顺利过关。
可是另一个意想不到的事情，来得太突然，让武定国有点哭笑不得。是个什么事呢？原来啊，宁国公主犯的事情太多了，她又老是用银子来抵罪，结果还没审完，她的银子见底了！这不，她哭丧个脸，祈求武定国先等等，让她先回家拿银子来。
“公主殿下，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行吧，你派人赶紧回去拿银子，我给你先记着账。”
这下好了，可以记账，宁国公主稍微安心了一点，继续跟着他们走完下面的案子。而且让人大跌眼镜的是，宁国公主为了减轻罪责，居然还主动的，热情的开始道歉了。往往占杨芳还没念完罪名，她就一把拉着苦主的手，连声说，对不起，对不起，让您受苦了，请您原谅。
老百姓看到这一幕，其实气当场就消得差不多了，而且占大人还会把东西还给他们，有些还不了的，就照价赔偿，这还有啥说的。给皇家一个面子，原谅公主便是，就当做行善积德了。这样一来，案件处理起来就非常快了，到了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城里的案件，都已经处理完毕。这一支审判小队，全体成员都累得够呛。
宁国公主虽然累，但是身上仿佛卸下了担子一样，变得惬意无比。她随手拿起自己欠下的罚银账本，一看数字，整个人瞬间就不好了！
三十五万九千五百两！
我滴个娘啊，这么多银子啊！就算是把老娘的公主府掏空了，都拿不出这么多银子呀！呜呜呜呜，天杀的武定国，老娘本来就穷，你要这么多银子，还不如拿了老娘的命算了！没了银子本公主该怎么活啊！
“行啦行啦！就这么一点银子，至于吗？堂堂宁国公主，哭的跟号丧似的！”
“呜呜哇！本宫不活了啊！武定国，你打死我算了！这么多银子，把我卖了都拿不出来啊！”
“没银子你不会借啊！你可别忘了，你娘家可是皇家，你婆家也是当朝国公，凑凑也能拿出这么多来。”
“三十六万两啊！你以为是个小数目啊，本宫就算借的到，什么时候还得清啊！呜呜哇……”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你要是不那么跋扈，不那么强取豪夺，也就不会有这事了啊！这能怪谁啊，还不是怪你自己！你还不如省省力气，想想怎么把银子给凑齐了。”
武定国没去管宁国公主的撒泼耍赖，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不给这个公主一点教训，怎么能达到惩治的效果呢？至于宁国公主能不能借到银子，那就不是他要关心的事情了，反正缺多少银子，他就打多少鞭子，呵呵，童叟无欺！
第二天，天还没亮，武定国就看见宁国公主的驸马开始到处跑腿借银子了，武定国笑了笑，没去管这件事，不过他估计，驸马爷就算是跑断腿也借不着多少的。毕竟大家伙屁股都不干净，都得留点银子，给自己买罪。
而今天，武定国要开始处理宁国公主手上的命案了，这次倒是不需要用银子，只不过，少不了要见血。这不，今天这趟就安排衙役逮捕了宁国公主的几个狗腿子，看着这些狗腿子一脸死灰的样子，武定国也猜到了。估摸着，昨晚这些个狗腿子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命运，被主子推出来挡刀子。
武定国要的也就是这个效果，给你们这些狗腿子立个规矩，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干啥坏事，都给我记住了，千万别出人命，出了人命，老子就要你的小命！而今天这几个被逮捕的，都是身上背着命案的家伙，也是民愤最大的几个，比如说，武定国的老熟人，当初那个被打断腿的小胡子管事，就在这些人中间。
“哼哼，你们说我公报私仇也罢，说我小肚鸡肠也好，反正今天，本官肯定拿你们的项上人头来平息民愤！觉悟吧！狗腿子们！”
第三十六章 跪出来的民心
审问命案的事情，出奇的顺利。或许是因为武定国一行人前几日在城里闹出来的动静，让这次审案出现了墙倒众人推的局面。有些案子明明没有充足的证据，可是到了审案的时候，不少苦主都突然拿出了铁证！
这些命案，就连武定国自己都觉得看不下去了。要说宁国公主非得跟平头老百姓过不去，那是太牵强了，真的跟老百姓过不去的，其实是宁国公主手下的这群狗腿子。武定国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变本加厉。
原以为，这群狗腿子，最多是霸占田产的时候，顺走苦主家一头牛什么的，可是真的当他们来到苦主面前对峙的时候，才发现，他们把这群狗腿子想的太可爱，太单纯了。
牵走牛算什么，再送个驴吧，那些传家宝当添头吧，然后时不时来你家慰问一下，白吃白喝。来往的多了，你家女儿不错，送给我暖床吧，至于你家倔脾气的臭老头？呵呵，路上走路摔死了怪谁啊！老人家就不要让他随便上街嘛……
“令人发指！弄得好端端的一家子，家破人亡！你们还有点良心吗？简直丧尽天良！死不足惜！”
太子这次是跟着来的，前几次他因为拉肚子，缺席了，这次一来就看到了这么劲爆的场面，不怒发冲冠才怪。饶是太子好脾气，也气的不轻，没见过这么残忍的，如今苦主家就剩下一个老太婆，带着两个小娃娃。老头子死了，儿子被发配边疆，女儿投河自尽，好端端的一家人就这么天各一方。太子一把抢过鞭子，狠狠地抽着宁国公主家的几个管事，打得他们嗷嗷直叫。
“行啦，太子大哥，你停手吧，你打死他们，反倒是便宜他们了。这次，我们要用国法来办案，对于这群王八蛋，国法不会放过他们的！”
武定国拦下了暴怒的太子，然后转过头，看着宁国公主，一言不发，只是叹了一口气。宁国公主此刻都吓傻了，她哪里想得到，自己养的几条狗腿子居然这么丧尽天良，而这一切，最后都要算在她的头上，她冤不冤啊！
“行啦，老占，别看着了，开始宣判吧！”
“嗯，现在本官开始宣判……”
占杨芳面无表情的开始走流程，当最后判决这些狗腿子，被处以腰斩，周围的百姓们拍手叫好，恨不得当场就亲自操刀！
“各位相亲，现在这几个混蛋还不能死，大家别着急。”
“为什么啊！我们就要看他们死在我们眼前！”
“他们犯下的罪孽，不止你们这里一家，还有几家，他们等着我们过去宣判呢！各位乡亲，听我一言，等宣判完毕，到时候行刑之日，我定会请大家来观看！”
“那好！我们信你，信占青天！”
经过这么一番解释，群情激愤的老百姓才给审判组让开了一条路，让他们去下一家苦主那边。武定国坐上马车，准备离开，却看到宁国公主还在发呆，面带犹豫。
“公主殿下，该出发了，咱们接下来还有几个地方要跑呢。”
“武大人，本宫……不，我想……我想给这家人死去的亲人，上柱香，磕个头……”
武定国十分的诧异，堂堂公主殿下，居然自称我，而且还屈尊降贵的去给老百姓磕头，这可是破天荒的头一遭！难不成昨晚，这个公主殿下被人给魂穿了？如今身体里，其实是一个来自后世的善良灵魂？
“不可！公主殿下乃是金枝玉叶，岂可给百姓下跪？再说了，公主殿下，你现在道歉又有何用？人都死了，无法挽回了。”
还没等武定国开口，御史大夫刘伟清就开口了，对于这件事情，皇家的尊严更加重要。而且，这个案子，已经明确了，宁国公主其实也是被蒙在鼓里的人，她的那些狗腿子，不过是狐假虎威，狗仗人势罢了。
“刘大人，我自小流落民间，也是一个这样的小家庭，度过了我的童年。我能明白他们心中的苦，所以……我想以个人的身份，给苦主家道个歉，磕头上香。”
“公主……”
刘伟清大人还想劝劝，却被太子给拦住了，太子看了眼自己的姑姑，看见了公主眼中的惭愧和悔恨。他这个做侄子的，自然会想办法满足自己姑姑的心愿。
“刘大人，圣人云，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并且，民如水，君如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我认为，既然犯了错，那就该赔礼道歉，不管这个人是不是皇家之人。”
说完，太子亲自拉着自己姑姑的手，诚恳的来到了这家苦主跟前，表明了自己的来意。苦主先是受宠若惊，然后，便是含着泪点点头，引着他们来到了一处灵堂前。
围观的老百姓看着这一切，开始不断的小声讨论，太子和公主这是打算干什么？可是当看到公主跪下的那一刻，全场寂静无声。在死去的百姓牌位前，公主毕恭毕敬的磕了三个响头，每磕一下就大声说一句：对不起！
刘伟清跟着跪了，武定国也跟着跪了，占杨芳一样跟着跪了。百姓们见状，也跟着跪了。宁国公主本性其实不坏，只是被荣华富贵迷了眼，当她看到农家小院，想到了自己儿时的生活，她才明白，自己错了，错的多么的离谱。这一跪，不但没有贬低皇家的一丝脸面，这一跪，让百姓看到了道歉的诚意！
“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武大人，你这诗写的真好，可否赠与我？”
“行啊，你要是喜欢，那就拿去吧。”
没想到武定国随口抄来的一首诗，占杨芳居然喜欢得不得了。看他这架势，似乎有把这首诗当做座右铭的打算，武定国有点哭笑不得。他们这次审案，因为公主的那惊艳一跪，取得了空前的效果。老百姓们都传遍了，公主居然给苦主家下跪认错，这态度，皇家真是好样的！至于后面的那几家，公主依旧是下跪认错，她的诚恳行为，也得到了百姓的谅解。
本以为需要用人头和鲜血平息的民愤，居然被公主的这一跪给熄灭了，真是意想不到。这也让武定国和几个主审官明白了，百姓要的不是报仇，而是实实在在的公道！
而公主的这一番自发的行为，也为接下来的审案，开了一个好头。那些趾高气昂的权贵们，再也没有往日的威风，开始低声下气的祈求百姓的原谅，这对于稳定民心，是一个极好的消息。接下来审案的时候，武定国就可以理直气壮地让这些权贵们服软了，没看到公主都跪了吗？你丫的还嘚瑟个啥？信不信我拿鞭子抽你！
对于几个丧尽天良的狗腿子，武定国把公审大会的模式搬了出来，明正典刑，当场执法，让老百姓们拍手叫好！血淋淋的人头摆在城门外，告诫着那些当狗腿子的人，凡是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五天时间，宁国公主的案子就处理完毕，武定国也可以顺利的向皇帝交差了。走在回皇宫的路上，武定国感慨良多，才有了刚才抄诗的那番举动。他突然对占杨芳说：
“老占啊，咱们这些审案的人，会不会出现贪赃枉法，包庇纵容呢？”
“额，这个有点难说。”
“是啊，你看看你，穷的叮当响，万一别人贿赂你，为了生计考虑，你会不会包庇纵容呢？”
“武大人，你这是在怀疑下官的人品，下官保证不会如此。请你放心！”
“唉，我对你放心啊，但是，我对其他人不放心，对以后的人不放心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御史台是个清水衙门，你可以两袖清风，但是没法保证其他人也会和你一样啊。”
“唉……这可如何是好？”
第三十七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第二日朝会，武定国带着完美的结果，来给皇帝复命。皇帝笑眯眯的看完了武定国写的奏章，非常满意这次处理的结果。刚想要开口犒赏武定国这一行人，没想到另外一个人开口了。
“启禀陛下，臣有话要说！”
“哦？李爱卿有何意见呀？”
武定国偏过头一看，原来是大将军李雄姿站出来有话要讲。而他要讲的内容，武定国几乎都能猜得到。而且不只是他，朝堂上很多人都在憋着笑，没别的，谁叫宁国公主是他们家媳妇呢。
“陛下，臣觉得，武定国允许案犯用银子买罪的方法，是不是有点……那个……”
英国公李雄姿这话一出，就把整个朝堂都给逗笑了。谁不知道，他们家为了那个公主媳妇，可是出了血本的。据说，连李雄姿自己的棺材本都给拿了出来，填宁国公主造成的窟窿了。
三十六万两银子，都快赶得上平定西南所消耗的花费了。若这钱大部分由一家来出的话，的确是非常的肉疼。当然，若是让英国公一家拿出这么多钱也是不现实的，这部分银子，其实也有皇家帮着出了一部分。不过，英国公这张老脸算是豁出去了，四处向勋贵集团借钱，据说鲁国公一家子都拿出了五万两白银，给了他们家。
一下子掏出来这么多的钱，无论是谁都非常的心疼。这不，虽然武定国是勋贵集团的一员，可是要是让这小子这么搞下去，岂不是家里的底子都得被这个小子给掏空了啊！这可不行，于是，英国公作为勋贵集团的头面人物，开始站出来提反对意见了。
“哈哈哈哈，老李这话说的，惨兮兮的，陛下啊，你不知道啊，老李这几天家里过的那叫一个凄惨啊，一家人一天只能吃点猪肉，算是解解馋了。就连他最喜欢的玉壶春，都给戒了，昨天还跑到我那里蹭酒喝呢。”
鲁国公见到这个情况，心里暗叫不妙！赶紧出来打圆场，打算用一个玩笑的形式，把这件事情给揭过去。毕竟这是他的孙子干的事情，自己怎么着都得给他兜着。可是，鲁国公错误的估计了情况的严峻性，武定国这一次可谓是将所有大臣都放到了对立面上，这案子要是再这么查下去，大家伙都没好日子过了。
“启禀陛下，臣认为武定国的方法并不妥！如果罪行能够用银子补偿，那岂不是富人永远无罪，而穷人只能抵命？这有违圣人之言，司法，应当公正！”
文官集团也出来说话了，讲这话的，是御史中丞韩鹏。他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仿佛为了这天下的正义在说话。而他这话一出，立刻得到了众多文官集团的跟帖。
“臣，附议！韩大人说得对！”
“陛下啊，韩大人说的没错，富人拿银子买罪，穷人就该死吗？”
“臣，附议！赎罪银乃乱国之法，理应废除！”
勋贵集团非常难得的没出来唱反调，而且，他们也跟着文官集团的人跟帖，丝毫没有顾忌鲁国公的面子。英国公纠结的咬咬牙，心里暗叹一声，对不住了，老刘。然后也站出来了，说：
“老臣和各位大人的意思一样，赎罪银之法，理应废除！今后不可以拿钱赎罪！”
朝堂上空前一致，就连皇帝都有点招架不住了，难不成，你们这是打算，让朕把钱退给你们，然后再把朕的妹妹推出去斩首吗？岂有此理！
“武定国！你的意见呢！”
皇帝怒气冲冲的看向了武定国，虽然是在问武定国的意见，不过那意思其实再说，你看看你惹出来的事情！赶紧给我解决了！
“微臣认为，赎罪银之法，的确是应该废除。”
武定国慢悠悠的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把皇帝给听愣了。嗯？什么情况？你也打算和这群人同流合污，来欺负朕？
“不过，陛下，我之前说过，各位大人若是想更改国法，补上漏洞，是不是得讨论完善之后，再公告天下呀。而且，在新法出来之前，我们是不是应该先依法办事呢？既然现行的国法允许赎罪银，那么各位大人就应该允许这项法律施行呀。毕竟，这套国法也是你们定下来的。怎么着，现在对你们不利了，就想改规矩了？”
武定国一句话，堵得文武百官无话可说。皇帝一听，顿时乐了，武定国讲的不无道理，国法毕竟是关系天下稳定的东西，岂能说改就改。这没改之前就应该按照原法执行，这并没有错，放到任何地方，甚至孩童之间的游戏，都是这么个道理。这盘游戏打完，你才能改规矩！
“陛下，臣请立刻将赎罪银制度废除并且昭告天下！以绝后患！”
一计不成，再生一计，御史中丞韩鹏，再次谏言。文官集团到底是脑子灵活，毕竟已经出现了一个冤大头，看看英国公惨兮兮的样子，就知道这罚银得有多么的痛了。
“韩大人，你是否有千里传音的本事？”
武定国冷不丁的问了这么一句。
“哼！本官乃是不信鬼神之人，何来这种鬼神之能？”
“你既然没这个本事，那你凭什么说，立刻废止旧法，让新法立刻施行？这新法刊印，传递，然后再到各级官吏熟知，这中间需要多少时间？你想过没有？国法，岂是陛下想停就停，想改就改的？”
武定国一句话把韩鹏给问哑巴了。不过他还真没说错，哪怕用上了八百里加急，传到各县各乡村都需要三个月的时间，朝廷执行新制度，往往是半年前就发放文书到位，然后约定从哪一日起，开始实行。
“那就三个月后，实行废除赎罪银之法吧！总共就一条法令，也不需要重新刊印和让百姓熟知了，直接传达各县便是！”
韩大人让了一点步，给了三个月的时间。很多人在心里仔细盘算着，怎么在三个月内给武定国他们查案添点乱子，好让他们进度慢下来。这样一来，拖到了新法令实行，就不用被罚银了！想想就觉得开心咯。
皇帝哪里能不知道这些人的想法，不过，皇帝也无所谓，反正自己的妹妹已经通过罚银，洗刷了罪名。不过，考虑到照顾一下审案三人组的情绪，皇帝还是打算问问这三个人的意见。
“刘爱卿，占爱卿，武爱卿，你们三位怎么看。”
“臣附议！还请陛下即刻拟旨！”
原本刘伟清和占杨芳想站出来反对的，可是武定国用手拦住了他们俩，然后自己开口，同意了这件事情。不仅如此，还非常配合的请陛下即刻拟旨，把这件事确定下来。
占杨芳十分的不理解，想越过武定国给陛下谏言，可是武定国死死地拉住了他，而且给了他一个眼神，明摆着告诉他，他是故意为之。刘伟清大人老谋深算，虽然一时间不明白武定国的意思，但是他还是尊重了武定国的想法，按兵不动。
皇帝也觉得十分的奇怪，按道理说，百官给你们下绊子，你们应该极力反对才是，怎么这么配合？难不成有什么阴招在里面？
“武爱卿，你有什么想法吗？是不是瞒着朕了？”
“陛下，您赶紧下旨吧，把这件事确定下来，臣再告诉你。”
武定国给了皇帝一个充满神秘的回答，皇帝一时间搞不明白武定国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就连文武百官都有点糊涂了，尤其是作为文官集团老大的黄忠明，心里更是有了非常不好的预感。武定国这样做，必然是有所依仗，难道我们刚才的做法，替武定国做了嫁衣？那我是不是应该站出来反对一下呢？
正当他犹豫的时候，皇帝已经写完了圣旨，并且盖上了印章。这样一来，黄忠明还是没能来得及，而废除赎罪银法令的圣旨已经确定了。
“好了，武爱卿，现在朕已经满足了你的要求，你也应该揭开谜底了吧。”
“是！陛下。其实臣并没有什么其他想法，依旧是依法办事而已……”
“哦？依法办事？朕现在废除了赎罪银，你岂不是少了一条问罪的路子了？这样一来，岂不是对你的查案不利？”
“不，恰恰相反，陛下您废除了赎罪银之法，倒是极大的方便了微臣查案。”
“何出此言啊？”
“陛下，没了赎罪银制度，臣简直轻松太多了。臣不必费心带着人当着百姓的面审案了，直接抓人，扔进大牢，然后按照国法，该杀头杀头，该流放流放，反正证据确凿，他们跑不了的。哪怕是没有证据，呵呵，总有露出马脚的一天，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抓到证据，我就抓人问罪。给多少银子都不管用了。”
武定国这话一出，无论是文官集团还是勋贵集团，顿时暗叫不妙。他们有了一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的感觉。没了赎罪银之法，那么要是自己的亲人犯了事情，岂不是躲不过一刀？这可如何是好？
武定国还继续补刀：
“国法规定，凡是犯了贪污案的，都要抄家，到时候，臣抄家得到的银子恐怕比赎罪银得到的更多。”
哦豁，这下子，不仅要了命，连钱都没了。之前还只是要钱不要命，这下子，可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嘛，文武百官感觉肠子都悔青了。
武定国这么一说，皇帝立刻明白了，顿时龙颜大悦。
“哈哈哈哈！好一个武定国啊，不错不错，你倒是说得对。怪不得让朕先下了旨，你才肯说。哈哈哈哈。”
皇帝笑的非常的开心，尤其是能看到一朝堂的老狐狸，如今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集体吃瘪，这样子的场景，非常罕见！三个月的时间，这群屁股不干净的老狐狸，居然只留给自己三个月的时间，哈哈哈，朕倒要看看他们没了赎罪银制度之后，能有几颗脑袋够朕来砍的！
“黄爱卿，朕刚才看你似乎有话要说？你想说什么？来来来，说给朕听听嘛。”
“额，这个……陛下，唉，陛下英明！”
“哈哈哈，朕是很英明，你们也很聪明啊！哈哈哈！好了，既然圣旨已下，各位就请即刻传召各地！记住了，三个月时间，赎罪银之法，就废除了！到时候，别怪朕刀下无情！”
“臣遵旨！”
“退朝！哈哈哈哈哈！”
皇帝一路大笑，离开了朝堂，而众多大臣们，一个个黑着脸，哦，也不全是，比如说英国公就很是脸红。他倒是把钱花光了，救回了自己媳妇的命，只不过，他却亲手把别人救命的路子给堵死了，这接下来怎么面对这些老兄弟，成了一个尴尬的问题。
或许有的官员，他们不信邪，认为拖到了三个月之后，你们也找不到充分的证据，到时候，我不仅不要花钱，而且命也保住了，你能奈我何？武定国对于这种人，只能报以“呵呵”两个字。真以为锦衣卫衙门是吃干饭的呀，天下哪有天衣无缝的案子，况且，接下来武定国施行的方法，会让这些查案的人，更加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的一查到底。
武定国没有直接回去，而是去了皇帝的书房，把接下来的事情安排好。
太子，这个作为查案的领头人，第一时间得知了武定国的第二步计划，感觉到了十分的好奇。
“定国，你这给查案的人，发奖金，这个制度貌似前无古人啊！御史和锦衣卫，还有刑部衙门不就是干这个的吗？他们拿的就是这种俸禄，干嘛还要发奖金给他们。”
“哎哟，我的大哥哟，地主家请人干活，干得好的话还发奖金呢！道理是一样的，他们给你查案，查不出来也是交差，查出来也是交差，没点好处，干嘛那么认真，去得罪别人啊！”
“可是你也不能发这么多奖金啊，赃款所得的十分之一，我滴个乖乖，这次三十六万两银子，你岂不是要拿走三万六千两？”
“这就叫没有诱惑，就没有动力。你想想看啊，都说御史是清水衙门，一年到头拿不到几个钱，还到处得罪人，锦衣卫也是。人家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万一贪官污吏贿赂他们，你觉得有几个能像占杨芳这样的？我这次，直接告诉他们，只要努力查案，把贪官揪出来，挖出赃款，那么就是你们发财的机会，那他们还不得打了鸡血一样，往死里查啊！”
“可是这奖金也太高了，十分之一啊！朝廷只拿回了九成，还亏了一成。”
“呵呵，如果查不出来，朝廷连一毛钱都拿不回来。有九成就不错了，你没看到刚才马尚书那样子，恨不得跟我们一起去查案了。”
太子和武定国的对话，算是搞明白了一件事，武定国的第二步计划，居然是发奖金。虽然太子一直怀疑，武定国是在给自己捞好处。武定国却大义凛然，把这件事情上升到了能不能激发办案人员积极性的高度了，让他给自己捞钱，弄得冠冕堂皇。
皇帝都心疼这十分之一的奖金额度，可是武定国却一口咬定，若是不给这么多，万一贪官给的更多怎么办？而且，这十分之一又不是给一个人的，而是给一个团队的。这钱来的光明正大，贪官若是想收买一个人，或许能舍得拿出这么多钱，可是收买一个团队，那就呵呵了。
有人会说，若是查案的人故意制造冤假错案怎么办。其实也好办，若是想要借着查案发财，那就必须查那种大贪官。制造冤假错案冤枉一个没什么钱的官员，你能得到的奖金也少得可怜。不过，为了防止查案的人，朝着富商，甚至像武定国自己这种富裕户下手，武定国也有办法，那就是修法！嘿嘿，这次捞了一笔之后，我就功成身退，把这条发财的路子给堵死，让别人无路可走。毕竟朝堂里面的大户不止他一个，估计修改这条法令，会得到不少支持。
武定国的第二条计策，从颁布之日起，立刻就让整个御史台和锦衣卫上下，全部成了红眼睛，一个个都疯了似的，开始了疯狂的查案！不只是他们两个部门，凡事沾点边的，比如说宗人府，比如说六扇门，比如说知府衙门等等，都冲着这次发财的机会，开始磨刀霍霍！
这就是，天作孽尤可恕，自作孽不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