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怎么可能会甘心
秋雁正思索着赵霓这话该如何接,赵霓又问:“对了,你擅长什么来着?”
秋雁眼神愣愣,“占卜。”
赵霓灵光一闪,一脸急切地拉着秋雁的衣袖,“那你赶快算一算,我为何眼皮子直跳。”
秋雁激动万分,小姐可是许多时日都没有让她占卜过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呢,大概是落水以后吧。
可是眼皮子跳这种事情,真的不是因为小姐没有睡好吗?
这她要怎么算?
若是算不出来,小姐会不会厌弃她。
赵霓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未能看出秋雁的慌张。
还是春惜开口解释道:“小姐,秋雁虽然懂得一些占卜之术,但也只是些粗浅的皮毛,怕是不能为小姐算的这么具体。”
秋雁满是茫然,她怎么听不出来春惜这是在帮她说话,还是在小姐面前诋毁她呢。
“好吧。”赵霓的眼底闪过一抹失望之色。
并不奇怪,即便是当朝国师,恐怕也做不到将这么细致的事情算出来。
见赵霓失落,春惜连忙道:“不过秋雁她可以为您算一算今日的吉凶。”
赵霓的心情有了一丝丝的缓和,“那便如此吧。”
秋雁随即拿着铜钱摆弄许久,才缓缓道:“今日大吉。”
赵霓微一点头,想起方才问是哪只眼皮跳财时秋雁的反应,便觉得秋雁定会说出是吉。
不管怎么样也不会说出来不好的话那就是了。
“嗯,那出门吧。”赵霓起身,向门外走去。
望着赵霓的背影,秋雁有些犹豫。
为何她从小姐的眼神里,看出了几分敷衍?
小姐该不会以为,她是在骗人的吧。
她可跟街上那些招摇撞骗的方士不一样啊。
……
五日后,正当宁逸觉得红缨的风波已经暂且过去的时候,京城内的又一桩事拉开帷幕。
教坊司乐伎阿彩对外声称,五王爷宁逸强迫她以身相侍。
原本这件事情官府那便也不想管,毕竟这事儿一旦涉入,得罪的就是五王爷。
可没想到被官府赶出去的阿彩借着自己的特殊身份,将这件事给传扬了出去。
这下碍于皇家的颜面,官府也不得不插手了。
宁逸听闻阿彩的言辞后,气得不行。
分明是那个女人主动勾搭他,如今怎么又变成了他强迫?
若真的阿彩不愿意,那他强迫的了吗?
宁逸不难看出来,他是被这个叫阿彩的女人给算计了。
宁逸连忙将吏部张侍郎约到酒楼。
包间内,宁逸烦闷地饮着酒水。
这般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他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将礼部的差事争回来。
就怕还没来得及争回来,吏部的差事又打了水漂。
张侍郎弓着身子走进包间,宁逸的手下将房门合上。
“王爷。”张侍郎行礼道。
宁逸不耐烦地嗯了一声,“不是你怂恿我跟阿彩交好,如今怎么会被这个女人倒打一耙?”
张侍郎叹息道:“先前就跟王爷提起过,阿彩是大王爷看上的人,所以如今她这么做,是不是因为大王爷的授意?”
宁逸的脸上勾起一丝冷笑,“是不是我强迫她的,到父皇面前一对峙就明白了。”
想到如今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宁逸不免思考被西和帝得知可怎么办。
宁逸看向张侍郎,“若是父皇得知此事,还是要张大人随我一同面圣。”
张侍郎躬身,“王爷放心。”
……
次日早朝,西和帝便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斥责了宁逸。
这还不是因为宁逸与教坊司乐伎的事情,而是宁逸将吏部的差事做得一团糟。
自从宁陟接了礼部的差事,倒是每日都会前来上早朝。
听到西和帝训斥宁逸,宁陟并不会觉得奇怪。
父皇若是知道老五的其他荒唐事,怕是连吏部的差事都会收走。
西和帝发了一通火,宁逸只好埋着头,忍受着这么劈头盖脸的一通臭骂。
他身为王爷的尊严,实在是被搅得细碎。
宁逸正准备认下过错,西和帝话锋一转,开始斥责最近传言的关于教坊司乐伎的事情。
宁逸这下不能认了,这件事本就不是他的错,凭什么让他来认?
“父皇,这件事实乃误会。”宁逸态度恭谨道。
西和帝冷哼一声,“哦?难道你跟那个乐伎没关系?”
此话问出来,西和帝心里还是抱有一丝幻想,他也希望宁逸跟阿彩没关系。
宁逸摇头,“虽说儿臣确实与阿彩有染,但却是与她两相情愿,绝无强迫一说啊。”
“若是两相情愿,那个乐伎为何又会闹到官府去?”
“儿臣是被她所算计,不过这件事,儿臣还有人证。”
宁逸将目光投向吏部张侍郎。
张侍郎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了出来。
西和帝看着张侍郎问:“那你说说,这件事情真的如五王爷所说吗?”
宁逸满是自信的看向张侍郎,却见昨日还对着他卑躬屈膝的张侍郎,今日仿佛变了一个人。
张侍郎神情满是犹豫,但旁人一看便知,他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宁逸有些慌了,“张大人,你昨日可是已经跟本王说过,会为本王作证。”
张侍郎垂着头,“昨日是迫于王爷的身份,所以下官才不得不答应下来。如今当着圣上的面,下官实在是说不出违心的话。”
张侍郎这一招算是阴狠,既没有明说宁逸真的是强迫阿彩,但却也已经将宁逸给锤得死死的。
宁逸瞪大了双眼,他哪里会想到跟随在身边多年的张侍郎,会在这种情况下背叛他。
宁逸怒不可遏,当即就想走过去揍张侍郎,被西和帝及时派人拦住。
西和帝拧了拧发胀的眉心,看着先前温和的宁逸成了这副模样,不免有些心痛。
宁逸暂存的一丝理智将他拉了回来。
他对着张侍郎质问:“所以你和阿彩,都是大王爷的人?”
无辜躺枪的宁邀浑身一紧,说张侍郎是他的人也就算了,教坊司乐伎是什么鬼?
他可还想好好活着呢,不然家里的母老虎还不是要生吞活剥了他。
“父皇明鉴,儿臣绝不可能跟教坊司的人有染。至于这位张大人——儿臣连他的名字都不知晓。”宁邀连忙解释。
宁逸满脸冷笑,这么说起来,张侍郎叫什么,他也并不知晓。
所以他这是被这么个人给算计了?
他又怎么可能会甘心?
第106章 戏精上身
龙椅上的西和帝心情复杂。
宁邀的为人他还算是了解,即便是他又一次看走了眼,但只要想到彪悍的大王妃,西和帝就觉得这件事不可能与宁邀有关。
大王府恨不得打发掉所有的侍女,宁邀怎么可能会跟教坊司女子有染。
“好了,朕知道这件事跟你没关系。”
宁逸不可置信地看着西和帝,为何父皇这么轻易地就把宁邀给摘出去了?
目光挪向宁邀那张脸,宁逸瞬间明了。
他险些忘记宁邀是个怕女人的。
自家女人都管不住,又怎么可能会出去招惹别人。
那到底是谁陷害他?
宁逸忽而被一道狞笑所吸引。
但当他看过去时,宁障早已经收回了笑意。
是了,陷害他的人定是宁障。
是他傻得可以,竟然没看出来。
那么他现在即便是再出来指认宁障,父皇也不一定会相信。
更不要说他根本就没有证据!
宁障这招并不算是多么高明,只怪他一时糊涂,才会没能及时发现。
西和帝问:“老五,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宁逸无奈认下,心中仍带着火气,“儿臣被人算计,无话可说。”
西和帝目光快速扫了宁障一眼,而后宣布对宁逸的处置。
“五王爷宁逸公然违抗律法,不宜再掌管吏部。就罚宁逸在府上禁足一个月,想明白了再说吧。”
西和帝带着许多无可奈何,放弃一个先前很看好的儿子,实在是太难了。
宁邀听西和帝这么说,方才被冤枉的委屈瞬间烟消云散。
老三和老九都已经掌管两部,怕是这吏部要成为他的囊中之物了。
宁邀都已经准备好叩谢隆恩,却听西和帝继续道:“至于吏部的差事,就交给宁陟去做吧。”
宁逸吃惊不已,所以坐收渔翁之利的人是宁陟?
宁障也傻眼了,他算计那么多,竟然白给了宁陟?
被三位兄弟记恨的宁陟心中平静无波,毕竟早就已经猜到父皇会选他。
不是他太优秀,而是其他两个实在是扶不上墙。
但表面上肯定不能这么平静,于是宁陟戏精上身,故作惊讶道:“请父皇三思,儿臣确实不大适合吏部的差事,不如就交给大哥吧。”
西和帝的眼中闪过一抹犹豫之色。
宁邀当即就开始沾沾自喜。
看吧,就连九弟都觉得还是他最合适。
殊不知旁边的两个人已经记恨上了他。
西和帝冷叹一声,“老大负责兵部即可,吏部还是你合适。”
宁陟仍是纠结,推托道:“儿臣已经负责户部和礼部,再加上一个吏部,恐怕做不好。所以还请父皇收回成名。”
其他三位皇子又开始激动,他们是不是要有机会了。
却见西和帝面无表情道:“朕如何安排,照做就是了。”
宁陟满是无奈,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受了多大委屈,“儿臣遵旨。”
留下其他三位皇子心思各异,相互记恨。
……
早朝结束后,宁陟回到九王府。
辛夷忙凑上来,恭敬道:“王爷,先前您让调查的事情,有结果了。”
宁陟淡淡抬眉,“说!”
辛夷有些纳闷,王爷怎么都不问他是什么事情,记性这么好的吗。
“先前王爷吩咐让调查两年前与五王爷走得近的人,已经调查出来了。”
宁陟毫无惊讶之色,不紧不慢问道:“是什么人?”
“柳太傅,五王爷两年前看上的人是柳家大小姐。”
“柳家大小姐?”宁陟在脑海中翻找,“柳心怡?”
辛夷点头,“正是此人。”
“她不是嫁给户部左侍郎的小儿子了吗?”宁陟问。
对于这个柳家大小姐,宁陟有过几面之缘,却并不算是熟悉。
但身为柳太傅的长女,嫁给户部左侍郎小儿子的这种事,确实挺让人印象深刻的。
户部在宁陟的管辖之内,所以宁陟对于户部左侍郎小儿子的人品颇为了解,也曾感慨过柳太傅为了女儿的幸福,并不在意对方的家世背景。
毕竟论起背景来,户部左侍郎可远远比不上当朝太傅。
“柳太傅看不上宁逸?”宁陟不由思索,两年前连他都没能看出宁逸的真实心思,柳太傅是怎么看出来的。
“不是,”辛夷道,“是柳家大小姐不愿意,据说是她不愿意牵扯进皇子之间的争斗。”
寻常官员家的女儿恨不得挤破脑袋往皇家进,这么一比较,柳心怡确实是与众不同。
“是个精明的姑娘,没嫁入五王府,是她的幸运。”宁陟感慨道。
当然了,也少不了她那个懂得尊重女儿选择的父亲。
“宁逸如今落得这幅田地,定会再想法子翻身。只是不知道,这一次他会找到谁。”宁陟眸光冷滞。
辛夷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继而产生有一丝新的担忧,“王爷,柳家二小姐还未成婚,恐怕……”
宁陟满不在意地摇头,“有柳太傅在,不会让他的女儿落入龙潭虎穴。”
辛夷觉得只要王爷说没事,那就是无事,他也就不用再担心什么了。
“可需要派人盯着这件事?”
“不必,随他去吧。”
在宁陟看来,姻亲关系看似牢固,实则最为不靠谱。
古时多少将女儿嫁出去的人家,真的到了某些时刻,不仍旧是跟女儿的夫家针锋相对,不顾丝毫情谊。
更有甚者,连自家女儿的安危都不管不顾。
所以这种关系,也就只能安慰一下那些自以为是的人吧。
想到赵霓,宁陟忽然意识到他已经好几日都没有见过赵姑娘了,或许可以借着将这件事情告诉赵姑娘的机会,再见她一面。
“去川溪茶楼。”
……
宁陟顾不上其他,为了能尽早见到赵霓,连忙派人到女学送信。
派人送信之前,他还刻意瞧了瞧,今日并不是女学休沐日。
然而派去的人在女学并没有找到赵霓。
那些人赶忙去北定公府打听,得知赵霓一早就出了府。
这下他们也不知道该到何处寻赵霓,便将这消息回禀回去。
将这消息回禀后,宁陟心情颇为沉重。
赵姑娘这是又去做什么,还将抛下他了吗?
茶楼的伙计见宁陟忧心忡忡的样子,便私下问辛夷发生了什么事情。
辛夷觉得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况且王爷也从未遮掩过此事,因而也就大大方方的说了。
伙计颇为意外,王爷竟然是因为见不到赵大小姐而难过。
“可赵大小姐就在隔壁雅间啊。”伙计不由低声感慨。
听觉极佳的宁陟听到了伙计的这句话,瞬间眼神亮起。
第107章 咎由自取
宁陟随即起身,“去隔壁。”
茶楼伙计神情呆滞,没想到王爷的听觉竟然会这般灵敏。
辛夷却为宁陟着急,王爷就不能表现得不那么急切吗,这八字还没一撇呢,就已经被赵姑娘给拿捏住了。
宁陟亲自到隔壁雅间叩门,春惜听到声音,语气透露出警惕地问道:“门外何人?”
赵霓拿起一块花生酥,漫不经意道:“若是我猜得不错的话,应当是宁陟。”
宁陟这就开口道:“是本王。”
这道声音浑厚有力,还带着几分清冷孤傲,所以这么一听,便能辨别出此人是谁。
“小姐还真的是厉害。”春惜低声夸赞,而后快步走到门前,将雅间的门打开。
赵霓眉头微微皱起,她好像还没有吩咐让开门吧,春惜这丫头是怎么回事。
宁陟见雅间门打开,露出温和的笑容,看向赵霓,“没想到赵姑娘也在这茶楼,本王方才恰好在隔壁饮茶,听闻赵姑娘在此,特意前来打个招呼。”
赵霓假装不知道是茶楼伙计去通知了宁陟。
嗯,宁陟将茶楼买下的这件事,她还是看透不说透的好。
至于她是怎么知道的?
那当然是猜的,直觉使然。
赵霓神色淡淡地小口吃着花生酥,宁陟见状顺势坐到了赵霓对面。
“赵姑娘今日这是又逃课了?”
宁陟这么问,像极了来兴师问罪的女学夫子。
赵霓险些被花生酥噎到,连忙喝了口茶水。
我不是,我没有,你瞎说。
赵霓差点儿就脱口而出。
但很快心情就恢复了平静。
不就是逃课吗,这种事情赵姑娘也算是经常做,就连她也是如此,所以有什么好怕的。
更何况国子监女学也不是为了让那些贵女考状元,去不去又如何。
成功说服自己后,赵霓半丝负罪感也无。
“王爷是有什么事情吗?”赵霓不紧不慢道。
宁陟见赵霓这般反应,虽说有些失落,但心中仍想着正事要紧。
宁陟将两年前宁逸计划攀附柳家的事情说了出来。
赵霓听后,冷然一笑,“好在这位柳姑娘是个心思通透的,没落入宁逸的圈套。”
在赵霓看来,宁逸这样的人,那还真的是谁嫁谁倒霉。
“王爷可有什么法子,将五王侧妃给救出来。”赵霓忽而思绪飘过。
宁陟颇为纳闷,为何赵霓要用“救”这个字,即便是五哥不怎样,但也不至于害自己的侧妃吧。
突然想到先前那些外室的下场,宁陟觉得不寒而栗。
这么看来,赵姑娘想要救出五王侧妃并不奇怪。
但他又想到一个问题,赵姑娘为何要帮五王侧妃?
“赵姑娘跟五王侧妃有什么特殊的交情吗?”宁陟问道。
赵霓仍旧是不慌不忙,“先前与五王侧妃见面的时候,觉得她是个心思善良的女子。这样的人待在宁逸身边,还真的是一桩令人见了就觉得心疼的事情。”
宁陟并不觉得有什么诧异,赵姑娘能对上官霓的事情这么上心,顺道帮着宁儿也并不奇怪。
“王爷可有什么法子?”赵霓又问。
“容我想想。”这件事很难,但宁陟没有直接拒绝。
既然嫁入皇家,很难再有脱身的机会,即便是身死,那也是皇家的鬼。
现下宁陟所能想到的唯一方法,就是等到他争得这皇位之后,再想法子为宁儿脱身。
不过这法子,时间跨度未免太长了些。
赵霓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
宁陟见赵霓情绪低落,当即说出另一件赵霓可能会感兴趣的事情,以此来转移她的注意力。
“赵姑娘这几日没去女学,应该没听说过上官掌馔和司马夫子的事情。”
“哥……”赵霓用帕子擦了擦手,不慌不忙地改口,“上官大哥什么事?”
宁陟挤出笑容,刻意让自己表现得温和可亲,“据闻女学的司马夫子中意上官掌馔,整日到掌馔厅围堵,使得上官掌馔心力交瘁。”
赵霓听后抿嘴一笑,露出两颗漂亮的梨涡,“竟还有这样的事情。”
她所感慨的并不是司马夫子喜欢哥哥的事情,而是司马夫子对哥哥的穷追猛打。
这么看来司马夫子还真的不是一般人。
宁陟见到赵霓这笑容,心中欢喜的很。
“可不是吗,先前还想着上官掌馔情路坎坷,没想到这么快就遇到了对他心仪的司马夫子。”
“上官大哥现如今对司马夫子的态度如何?”赵霓随意问起。
“上官掌馔似乎对司马夫子并没有什么心思。”
“是吗?”赵霓微微摇头,这种事情她还真的不应该问一个府上连女眷都没有的王爷。
看来明日她还是要去一趟女学,好好观察一下如今的形势。
哥哥的婚姻大事,乃是她现如今最为关心的事情。
宁陟望着赵霓,总觉得她的眼神中飘过一丝对他的嫌弃。
难道这又是错觉?
“还有一件事,赵姑娘应该会感兴趣。”
“什么?”赵霓忽而抬头,一双明眸对上宁陟深邃的双眼。
“吕樱桃回到家乡后,发现有了身孕。”
“孩子是那个盐商的?”
宁陟微一点头,“起初吕家的长辈问过她许多次,她也不肯说。直到吕家人准备给上官大哥写信,吕樱桃才说这孩子不是上官大哥的。吕家为了声誉,趁着孩子还小,便将吕樱桃许给了乡下的一位杀猪匠。”
赵霓听后,半丝唏嘘也无,反倒是同情这位杀猪匠。
他做错了什么,要娶这样的女子为妻。
不过想到吕家也算是富庶,定会给杀猪匠不少银子作为补偿。
“可有那位盐商的消息?”
宁陟心中惊喜,还好他将这些都查清楚了,如今也好借机跟赵姑娘多说几句话。
“那位盐商先前是凭借着妻子家中的势力起家,这些年赚了银子,开始忘了本,但却不敢当着妻子的面胡来。于是便来到了京城,以做生意为名勾搭女子。盐商一直担心他胡来的事情被家中的妻子得知,所以找的都是已经成婚的妇人。这样二人都不想让外人知晓,反倒是有利于隐藏。”
“所以吕樱桃并不是唯一一个?”
赵霓冷然一笑,吕樱桃先前定是觉得这盐商宠她护她,怕是也没有猜到过此人是在玩弄于她。
吕樱桃以为自己是唯一,没想到却只是其中之一。
“不错,这位盐商回到家中时,妻子已经得知京城的事情,便将他扫地出门。据说是除了身上的里衣,什么都没给他留下。”
赵霓觉得大快人心,险些抚掌大笑,“还真的是咎由自取。”
伤害哥哥的人,总算是付出了应有的代价。
第108章 赵大小姐吃错药了
翌日,春惜准备好游湖所需之物,静静等待着赵霓醒来。
直到辰时一刻,赵霓才从睡梦中醒来。
赵霓带着疲倦睁开眼,睡眼惺忪地问:“什么时辰了?”
守在一旁的春惜嫣然笑道:“刚到辰时,小姐还可以再睡会儿。”
虽说她也挺想让早些去游湖,可小姐还是要休息好。
赵霓听完这个时辰后,猛然坐起身来。
春惜被骇了一跳,“小姐这是怎么了?”
“快些准备为我梳洗打扮吧。”
“这么早去游湖,会不会早了些?”春惜有些犹豫。
虽然说早些去天气清凉,可一般游湖不应该都是到傍晚暑气散去之时吗。
毕竟这么早过去,中间还夹着午时呢,到时候即便是坐在船上,还是会觉得暑气打头。
赵霓不明白春惜在说什么,“什么游湖?”
春惜神色怔怔,“就……小姐前些时日不是说,今日要去游湖的吗?”
赵霓努力进行一番回想。
前些时日她曾听人说起京城中的贵女喜欢在夏季游湖,她便想要借着游湖的机会多结交些身份地位高的贵女。
毕竟也不是所有的贵女都会去女学这样的地方。
但如今却不一样了,此时在赵霓心中,最重要的是哥哥的终身大事。
所以当然是要去女学的。
但又不能表现的太突然,于是赵霓一本正经道:“你整日带着我不好好去女学,这样真的好吗?”
春惜满是茫然,她都是按照小姐的吩咐行事啊。
赵霓不给春惜说话的机会,继续道:“今日忽而想起,竟然已经有多日未曾去过女学,实在是不应该。所以还是快些为我梳妆,尽快过去吧。”
去女学的话一般是辰时三刻出门,身为高门大户家的女儿,出个门光是梳妆打扮就要许久,再拖延怕是要来不及了。
“是。”春惜脸上透出几分落寞。
赵霓将春惜的失落尽收眼底,又觉得不能这样打击一个小姑娘的积极性。
赵霓便道:“至于游湖,那便过了午时,天气凉爽些再去吧。”
听赵霓这么说,春惜当即又充满了力量。
“小姐稍等,奴婢这就去收拾准备。”春惜喜笑颜开,冲着屋外喊去,“秋雁,快过来帮忙。”
一番折腾之后,赵霓总算是赶在了辰时三刻准时出门。
但因为这一系列的梳洗打扮后,也就没有时间坐在屋子里用早食。
夏赏便将精心准备的杏酪、蓑衣饼、酱瓜和栗子糕装在食盒子内,送到马车上。
因而赵霓在去往女学的路上,慢悠悠地品着香甜爽脆的酱瓜,配上撒上葱盐的咸味儿蓑衣饼,再饮着浓稠的杏仁茶,别提多惬意。
将这些吃了个七七八八,赵霓又捻起栗子糕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酒足饭饱之际,恰好来到了女学门前。
赵霓不紧不慢地走下马车,与门外的其他贵女打了声招呼,满脸带笑地走了进去。
这不打招呼不要紧,一打招呼,那几个贵女倒是被吓得不轻。
见赵霓走进去,几个人才聚在一起小声议论。
“赵大小姐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吃错药了?”
“她看上去心情不错的样子,或许是有什么好事发生也不一定,应该是你们想多了。”一位身着青衫的少女不以为意道。
另一位贵女摇头,“我看未必,说不定赵大小姐是憋着什么坏招呢。”
青衫少女并不认同,“这段时日,你可曾见过赵大小姐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所以先前对赵大小姐的看法,或许都是误会。”
“泽恩,你之所以这么说,那是你对赵大小姐不了解,所以才会觉得她心不坏。看人呐,还是要长个心眼。”
身着青衫的柳泽恩皱起眉头,“我大姐跟我说过,看人不能只看表面,也不能因为听他人议论而妄加对另一个人下定义。你们也都是听人说起赵大小姐凶恶,可我看并不一定,或许只是那些人嫉恨赵大小姐的身份地位,所以刻意编排的呢。”
其他几个人登时哑然,本想举出例子进行反驳,这才发现她们真的没瞧见过赵霓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先前的种种议论,她们也并不清楚个中原委,所以还真的不好跟柳泽恩争执。
更何况柳泽恩的身份尊贵。
虽说柳泽恩喜爱青色,常常身着青衫,但那也不是她们能够惹得起的。
柳太傅的次女,又是膝下未嫁的小女儿,哪家哪户不想巴结着她,期盼着能将人给娶回家。
这些贵女家中大多有未成婚的兄弟,所以平日里与柳泽恩一同逛街的时候,也都是巴结讨好。
他们家的地位远不及柳家,但那又怎么样?
柳家大小姐能嫁给户部左侍郎的小儿子,从此让他们家飞黄腾达,后半生衣食无忧,柳家二小姐为什么不能?
“泽恩说得对,仔细想想我们过去确实是对赵大小姐妄下定义,日后还是要多加了解一个人,才能做出判断。”一位贵女语气温和,顺势去挽起柳泽恩的胳膊。
其他几位贵女也连忙凑过去,簇拥着柳泽恩一同走进国子监。
……
一上午的课业很快结束,司马永贞虽然尽可能地表现得像个没事儿人一样,可赵霓还是能看出来她心事重重。
司马永贞在女学待了这么多年,先前也有其他夫子倾心于她,却从未让她这么忧愁过。
用午膳之前,司马永贞将赵霓单独留下。
“有些话,想来想去也就只能跟赵大小姐说说了。”
“夫子有什么话想同我说?”
司马永贞深深叹口气,“先前我曾跟赵大小姐说起过,我对上官掌馔倾心。赵大小姐对这件事还有印象吧?”
赵霓微一点头,“记得的,夫子是有什么问题想要问吗?”
司马永贞眼底尽是落寞,“没有,我坚持了那么久,上官掌馔仍旧是不为所动,所以这件事情,我打算放弃了。”
“夫子就不觉得可惜吗,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倾心之人。”
“怎么会不觉得,只是这种事情若只有我一个人坚持,实在是太累了。或许是我跟上官掌馔没有缘分吧,怨不得旁人。”
第109章 有家才有乡
赵霓紧接着开口劝慰:“夫子不必如此低落,或许上官掌馔只是情窦未开,所以才会这般木讷。”
司马永贞勉强挤出笑容,“不必再劝我了,这件事我算是想明白了。就算是他不肯搭理我,我也会过好自己的日子,不会想不开的。”
赵霓可没觉得司马夫子会想不开,她担心的是这么好的嫂嫂被那个傻哥哥给推远了。
司马夫子在国子监多年,周围的人都是才学兼备之人,这种情况下还能对兄长心仪,可见兄长的身上有更为打动她的点。
所以赵霓始终认为,二人定是极为合适的。
但若是哥哥真的不喜欢司马夫子,她也不会强人所难。
毕竟这种事情最终过日子的人是哥哥他们,而不是她。
这一次她定是不会再成为哥哥的阻力,而是要法子成为助力。
“夫子能这么想自然是极好的,若是你们二人有缘,说不定日后的什么时候,还能有缘分。但也有可能,夫子很快便会遇到更适合你的人。”
话不说满,是赵霓一贯的作风。
司马永贞只是深深叹气,“但愿吧。”
……
赵霓与司马永贞交谈过后,带着春惜和冷影去往掌馔厅。
她直接绕到了掌馔厅的后厨,与上官励顺利见到面。
春惜再瞧见赵霓见上官励,半丝旁的心思也无。
她总算是看出来了,他们家小姐对上官掌馔是真的没有多余的心思。
至多也就是略有好感吧,连抢回去都不大可能。
所以春惜已然淡定。
因为有其他人在,赵霓与上官励刻意保持一定的距离。
“上官大哥,今日女学的午膳可有什么好吃的?”赵霓盈盈带笑道。
掌馔厅新来的打杂伙计听到着急这么问,不由得捏了把冷汗。
这是哪里来的贵女,胆子这么大,竟然直接跑到后厨来问。
以上官掌馔的脾气,会直接将人给丢出去吧。
毕竟上官掌馔连女夫子的面子都不给。
令伙计意外的是,上官励眉眼带笑地走了过去,并笑眯眯地回答:“赵姑娘去尝尝不就知道了。”
伙计满是惊讶,上官掌馔真的是这么温和地在说话,而不是笑里藏刀吗?
这贵女到底是什么身份?
赵姑娘又是哪位?
一旁的另一位伙计轻轻戳了戳他的胳膊,小声提醒道:“做好自己的事情,不该操心的事情不要操心。”
伙计这才连忙垂下头,假装什么都没有听到看到。
他不过是个在掌馔厅做工的伙计,上官掌馔如何,管他什么事情。
还是不要多事的好,免得给自己惹麻烦。。
赵霓发觉今日上官励略有不同,就连衣裳都穿着正式许多,不由纳闷,“上官大哥今日是要出门吗?”
上官励垂头看了一眼自己今日所穿的衣裳,才想起来今日是有要是要做。
险些因为见到妹妹太过高兴而忘记。
上官励将赵霓拉到后厨外的不远处,春惜和冷影仍在后面跟着。
上官励轻声道:“先前我来到掌馔厅,不过是因为想要调查关于我妹妹的事情,这件事赵姑娘应当知道。”
“所以上官大哥是想要离开掌馔厅了吗?”
“没错,如今我妹妹的事情已经调查明白了,所以也就没有必要继续待在这里。”上官励望着不远处的后厨,眼神中划过一丝不舍。
即便是为了妹妹才来到这里,可他这两年对掌馔厅的付出也是真的。
临别之际,定是会觉得不舍。
赵霓略显失落地垂下了头,她好不容易跟哥哥相认,难道哥哥这么快就要离开她了吗?
“赵姑娘?”
赵霓微微抬起头,眸光微闪,“上官大哥是打算离开京城了吗?”
上官励一脸茫然,“不是啊,只是离开国子监而已,定然还是会在京城的。”
“上官大哥不打算回到家乡去?”赵霓神情一滞。
上官励连忙摇头,“家乡一词,原本就要有家,那里才算是乡。我妹妹在京城,我又为何要回去?自当是要在京城陪着我妹妹。”
赵霓的眼底闪过笑意,方才的失落瞬间烟消云散。
鲜少露出笑容的冷影,此时也不着痕迹地轻声笑着,仿佛被这段兄妹之情所打动。
春惜是最疑惑的那一个,上官掌馔怀念已故的妹妹留在京城,跟他们家小姐有什么关系?
上官励还准备继续安慰赵霓几句,却听赵霓话锋一转,“所以上官大哥想要离开掌馔厅,是因为要躲开司马夫子吧?”
上官励面色一僵,但很快恢复如常,“这跟司马夫子有什么关系。”
赵霓眯起眼眸,打量着兄长的表情。
上官励瞬间崩溃瓦解,在妹妹面前还真的是什么都掩饰不住。
“好了,确实是因为她。”
“上官大哥真的对司马夫子无意吗?”
上官励不置可否,“先前就连孙祭酒也跟我说起过此事,可我并不觉得如今我的情况并不适合再成婚。且不说因为有阿希,就算是司马夫子真的愿意,我也养不起她。”
担心妹妹误会,上官励又解释,“所以不管对方是什么人,恐怕都不合适。”
赵霓并没有打破沙锅问到底,转而问起,“那上官大哥准备在京城中做些什么?”
“还是瞧瞧能做些什么生意吧,这样也能让阿希他们过上好日子。”
上官励没有提起他娘,而是以“他们”一词代指,就是担心妹妹想起他娘,心里再不舒服。
“那待上官大哥赚些银子,再讨论婚姻大事吧。”赵霓不慌不忙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上官励感觉很奇怪,被妹妹操心婚事,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赵姑娘也别总是劝我,对自己的婚事也要多留心。”
如今他不再是妹妹明面上的亲人,所以即便是妹妹要成婚,也不需要征得他的同意。
这么想着,还是有些失落。
赵霓看出兄长的失落,忙道:“家中长辈对我的婚事并不会强迫,而是只要我喜欢就好。若是改日我遇到喜欢的,不妨让上官大哥先帮我瞧瞧,替我把把关?”
上官励的失落一扫而空,“如此甚好。”
赵霓调皮笑道:“那就不再继续打扰上官大哥了,你忙。”
“快去用午膳吧。”上官励语气温和道。
他微微抬手,想要摸摸妹妹的头,发现似乎并不合适。
赵霓抿嘴一笑,随后带着春惜和冷影离开。
第110章 小姐该做的事儿
赵霓用过午膳,心里仍是想着兄长的事情,早就将去游湖的事情抛到九霄云外。
春惜满是失落,但却也没有开口提醒赵霓。
只要小姐开心就好,游湖这种事情不去也就罢了。
而后春惜便随着赵霓一同回了府。
上官励将学子们的午膳安排妥当后,特意去寻了孙祭酒。
孙祭酒看到上官励前来,倒是一眼就看出来他的用意。
毕竟他早就看出来,上官励此人并非池中之物。
不过好不容易遇到一位这么让他省心的掌馔,他还真的不舍得就这么轻易地将人放走。
若是上官励不主动提及,孙祭酒定是要揣着明白装糊涂的。
“孙祭酒。”上官励作揖道。
坐在书案旁的孙祭酒缓缓站起身来,对着上官励露出亲和的笑容,问道:“上官掌馔前来,所为何事?”
上官励整理心情后道:“这两年承蒙孙祭酒的关照,才能让我在掌馔厅行事游刃有余。只是家中突逢变故,幼子尚且年幼,我便想向您请辞,去做些能够陪伴幼子的活计。”
“这……”孙祭酒故作为难,“上官掌馔这般突然要离去,掌馔厅这里确实会有些措手不及。”
想找一个如上官励这样做事认真负责的人,还真的不怎么容易。
这么多年,也就遇到了上官励这一个。
“孙祭酒大可放心,我会等到您找到合适的人再离开。”
上官励已经将话说到这个份上,孙祭酒再拒绝也不合适。
“上官掌馔打算做些什么?”孙祭酒套着近乎问道。
上官励不打算隐瞒,毕竟只要留在京城,他的去向就不会是秘密。
“先前在家乡做些小生意,日后想要看看能不能做些其他生意。”
“上官掌馔谦虚了,”孙祭酒笑起,对于上官励先前的情况,孙祭酒还算是了解,“先前听九王爷提起,上官掌馔是头脑极佳的生意人。”
若不是因为孙祭酒已经得知上官励来到京城的目的,怕是要误会他有什么目的了。
放着这么赚钱的生意不做,来到京城赚这仨瓜俩枣?
“对了,一直没有问过,上官掌馔的父母都是做什么的?”
上官励的眼神中划过一抹黯然,“家父在世时曾官至威武大将军。”
孙祭酒忽而眸光一动,上官家官至威武大将军的人,除了上官捷还能有谁。
只此一言,孙祭酒看上官励的眼神都开始变得不一样。
“没想到上官将军生前战功赫赫,威名远播,他的儿子却是在经商之上颇有建树。”
“未能继承父亲的衣钵,乃是此生憾事。”上官励的脸上带着失落。
其实他年少时更想要成为一名文官,只因武将甚是容易得到猜忌,而文官却不会。
但因为父亲和母亲早逝,让他不得不提前扛起养家糊口的重任,这才选择放弃从文这条路。
孙祭酒察觉到上官励的落寞,忙道:“如上官掌馔这般有真才实学的人,不论到了哪里都能一展拳脚。那便祝上官掌馔前程似锦。”
“多谢孙祭酒。”
……
苗妃宫中。
五王侧妃宁儿原本只是体虚,可不过短短的几日内,身子差得已经下不来床,连开口说话都无法发出声音。
薛太医战战兢兢地为宁儿把脉,最终也只是得出一句,“怕是已经油尽灯枯,回天乏术。”
这话自然是说给前来看望宁儿的西和帝听的。
在西和帝看来,儿媳妇毕竟是入宫后突然病重,他自然有责任将儿媳妇治好。
就算宁逸这个儿子再令他生气,可宁儿是什么样的人他最是清楚不过。
从宫里出来的人,还都算是懂规矩,西和帝看着她们都极为顺眼。
西和帝听后面色凝重,薛太医吓得扑通一下跪倒地上。
“皇上,是臣医术不佳,无法治好侧妃娘娘。”
若是西和帝召其他太医前来为宁儿把脉,怕是立刻会明白宁儿的这些症状是因为中了毒。
西和帝虽然外表时常表现的威严,却是个出了名的宽和皇帝。
就算是心疼儿媳妇,也不可能会因为这样的原因而惩治太医。
更何况薛太医身为太医院翘楚,医术如何毋庸置疑。
“你再与其他太医商量一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法子吧。”西和帝满是惋惜道。
薛太医听西和帝这么说,偷偷松了口气。
只要没有召其他太医前来诊脉,他就有机会将这件事给瞒下。
“臣遵旨。”薛太医叩首。
西和帝看向宁儿居住的寝殿,“去将宁逸找来,见一见宁儿吧。”
宁逸被禁足在王府,连门都出不了,若是没有西和帝发话,他根本就进不了皇宫。
西和帝的宽厚,也是因为心疼宁儿,担心他们夫妻二人此生再无相见的机会。
苗妃的眼中闪过一抹光亮,她做的这一切,还好没有白做。
没想到宁儿病重,还能让西和帝产生些许恻隐之心。
还真的是意外之喜。
……
翌日,初秋时节,天气骤然变得冷飕飕的。
赵霓从起身后一直打着哈欠,一副没睡好的样子。
春惜从门外走进来,一边搓着手一边道:“今日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冷,要不然女学还是不要去了吧?”
赵霓眸色暗淡,整个人也对出门这件事提不起兴趣。
“小姐还是用完早食再去睡个回笼觉好了。”夏赏见赵霓这副模样,心疼不已。
赵霓仍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对几个丫鬟的话毫不关心。
昨晚,她梦到宁儿了。
宁儿仍是两年前的模样,穿着司制司女史的衣裳,跟她道别。
梦中,赵霓也还是上官霓,仿佛这段梦是先前的一段记忆而已。
但她总觉得,这件事有些怪怪的。
为什么会突然梦到这些?
想到前几日眼皮子跳,赵霓就觉得心慌。
她得去川溪茶楼见宁陟一面,问一问宫里的情况。
赵霓将筷子放下,猛然站起身来,“走吧。”
春惜一脸茫然,问道:“小姐这是怎么了,可是要去女学吗?”
这……女学也不用整日去吧,这也太不像他们家小姐了。
“不是,去川溪茶楼。”
赵霓的心情如此不佳,即便是去了女学,也没有心思听夫子都讲了什么。
所以还是直接去川溪茶楼好了。
见赵霓否认,春惜总算是松口气。
终日吃喝玩乐,才像是他们家小姐该做的事儿。
第111章 有其母必有其子
天气突然这么一冷,来街上闲逛的行人都变少了,是以街市上空空荡荡的。
北定公府的马车畅通无阻,倒是没过长时间就来到了川溪茶楼门前。
赵霓下了马车,提着裙角风风火火地跑进茶楼。
春惜和冷影连忙跟上。
因时辰尚早,茶楼内空无一人,伙计就这么呆呆愣愣地看着突然闯进来的赵霓。
他们好像才刚开门吧,赵大小姐这么着急地跑进来做什么。
来喝茶吗?
谁会一大清早跑出来喝茶?
赵霓侧眸看向心思活络到天际的茶楼伙计,“去将九王爷请来。”
随后脚步不曾停歇地向楼上跑去。
伙计有些愣神,这话是对他说的吗?
应该不是的吧。
赵大小姐应该不知道这间茶楼已经被王爷买下了。
伙计看向春惜和冷影,只见二人不为所动,甚至还将目光投向了他。
瞧他做什么?
难道赵大小姐真的是在跟他说话?
赵大小姐知道这间茶楼的背景了吗?
跟在赵霓后面的春惜皱了皱眉,这个伙计怎么看上去不怎么聪明的样子。
九王爷那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会选这样的人当伙计。
想到这里,春惜难免有些烦躁,对着伙计吼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他们家小姐可还有急事呢。
被春惜这么一吼,伙计才算是回过神来,赵大小姐真的是在跟他说话啊。
伙计这才连忙出去传信。
冲出茶楼后,伙计才意识到不对劲,他为什么要听赵大小姐的话?
若是王爷得知,他擅自过去寻他,会不会不高兴。
可若是不去,会不会误了什么大事。
思虑权衡过后,伙计才下定决心去寻宁陟。
王爷对赵大小姐这般看重,定不会因为这样的事情责怪他。
伙计算了时辰,判断宁陟应该还在宫中,便来到皇宫门口等候。
宁陟刚在宫中下了早朝,便听闻赵霓在茶楼等他,继而马不停蹄地赶过去。
毕竟这样的机会不是每日都有,可不能让赵姑娘等着急了。
况且今日他是真的有事情要跟赵姑娘说。
茶楼伙计见宁陟的反应,才总算是放下心来。
这样看来,王爷应当不会因为这件事而责怪他。
赵霓在茶楼雅间内临窗而坐,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她无法预知宁儿在宫中可还安好,甚至无法将手伸到后宫之中。
等待反而使得她更是着急,这种时候能找的人只有宁陟。
当初她在宫内之时,连自己的安危都无法保证,又如何能自以为是能救下来宁儿?
心急如焚的赵霓见宁陟走到楼下,便吩咐春惜提前将雅间的门打开。
宁陟走到茶楼二楼,见赵霓坐在敞开的雅间内,脚步微顿。
赵姑娘今日似乎与往常不同,即便这茶楼已经被他买下,也还是会有泄露出去的可能。
赵姑娘就全然不怕的吗。
但宁陟很快恢复平稳的步伐,很自然地走进雅间内。
“赵姑娘刻意派人寻本王,可是有什么事情?”宁陟问道。
赵霓紧张不已,饮下一口茶水,深吸一口气才问道:“五王侧妃,在宫中生活可算顺利。”
顺势坐下的宁陟一愣,没想到赵姑娘竟然猜到了。
今日他也正好要将这件事告诉赵姑娘。
“五王侧妃她……”宁陟欲言又止。
赵姑娘似乎对五王侧妃的态度很不一般,宁陟还在犹豫要不要如实回答。
赵霓握着茶盏的手一抖,莫非是有什么事情发生?
为何宁陟是这般反应?
可不管遇到多么可怕的事情,她都是要去面对的。
重活一世,总归要比上一世更加淡然些。
赵霓努力平复心情后,才道:“王爷但说无妨。”
她即便是刻意保持平静,却还是浑身颤抖。
她是真的怕,怕宁儿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
宁陟这才艰难开口:“五王侧妃,今日丑时没了。”
赵霓陡然瞪大了眼珠子,前世与宁儿相处的一幕幕在脑海中浮现。
那个跟随她入宫的少女,真的不在了吗?
赵霓第一个反应就是不相信,“冬藏先前为她看过,宁儿她只是身子虚弱而已,怎么可能这么突然就……”
她接受不了。
宁陟叹息道:“听说已经有一段时日了,宫中太医尽可能的想办法为她调理,仍旧是收效甚微。”
赵霓眸光一闪,问道:“王爷难道真的不觉得此事有问题吗?为何五王侧妃偏偏在这个时候病重离世?先前虽然体虚,但却无性命之忧。”
被赵霓这么一说,宁陟也开始产生了怀疑。
先前就猜到宁逸可能会选妃,不过选妃之时似乎也跟这么个小小的侧妃无甚关联,也不需要除之而后快吧。
宁陟吩咐辛夷,“去查一下宫中为五王侧妃看诊的是哪位太医。”
辛夷紧接着回答道:“听说是薛太医。”
还好他善于打听消息,这种时候也好及时将话禀告给王爷,不用再耽搁时间去打听。
还是他机智。
“这就明晰了。”宁陟感慨。
赵霓心中疑惑,她对宫里的太医并不熟悉,忙问道:“薛太医是何人?”
宁陟道:“薛太医虽然明面上与宫中的主子没有关联,实际上在暗中却是苗妃娘娘的远房亲戚。所以若真的如赵姑娘所说宁儿的死有问题,那么很有可能是苗妃与薛太医勾结。”
赵霓仿佛看到了希望,拉住宁陟的衣袖,眸中闪过一抹亮光,问道:“王爷曾找仵作为上官女史验尸,可否找人为五王侧妃看看?”
怕是只有这样,才能证明宁儿是死于非命。
宁陟神色为难,“上官霓乃宫中女史,而且死因蹊跷,所以我可以找仵作验尸。可五王侧妃的事情对外公布的死因是病死,又有太医院翘楚薛太医作证,恐怕我并不方便出面。”
他如今正是要想法子让宁逸他们互相争斗的时候,若是不管不顾地为宁儿出头,恐怕到头来连赵姑娘都护不住。
说到底,还是因为宁儿对他来说并不重要。
不然他就是豁出性命也会去做。
赵霓黯然神伤,“好吧,我明白王爷的难处。”
是她逾越了。
赵霓先前以为宁儿入宫便算是安全了,却没想到她记忆中的那个善良可亲的苗妃娘娘也并非善类。
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子吗。
第112章 便宜了苗妃
宁陟心疼这般模样的赵霓,即便是他无法出面,可他也不愿意看着赵霓这般落寞。
“赵姑娘,这件事虽说我不能对五王侧妃这边出面,但却可以换个方向,派人暗中调查薛太医。”
一条线断了,那便去调查与之相对应的另一条线。
赵霓眸光瞬间亮起,难过的心情得到安慰,“真的?”
宁陟神情肯定地点头,“若真的是薛太医谋害五王侧妃,总会留下证据。”
就算是无法将苗妃拉下马,也定要让薛太医付出代价,这样算是伤及苗妃的左膀右臂,对于宁逸来说都是损失。
宁逸不好,赵姑娘便会开心。
赵姑娘开心,他便会开心。
从茶楼离去后,坐在马车上的赵霓心情久久无法平静。
既然猜出宁儿的死很可能与苗妃娘娘有关,那么宁逸对此真的不知情吗?
春惜见自家小姐这副模样,连安慰的话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只好默默地守在一旁。
“春惜。”赵霓突然开口道。
“小姐,奴婢在。”
“五王侧妃虽说在宫中亡故,但毕竟是个侧妃,她的丧事应当会在五王府办。你去看看她,替我给她上柱香。”
春惜的“是”字还尚在喉咙里,赵霓又摇头道:“罢了,打听一下何时吊唁,我亲自过去。”
悲伤的心情已经令她难以保持理智,原本她是极为厌恶五王府这个地方,可如今宁儿已经没了,她若是不去看宁儿一眼,总觉得对不起宁儿这么多年在她身边的陪伴。
更不要说宁儿是因为要调查她前世的死因,才委身于五王爷这样的奸邪小人。
春惜略显犹豫,他们家小姐跟五王府那边并没有深交,似乎也没必要亲自过去。
看小姐如今这副伤怀的模样,可见是真的因为五王侧妃的死而难过。
亲自过去就亲自过去吧。
只要小姐心里能舒服点就好。
“小姐放心,奴婢回去便开始准备吊唁礼。”
回府后,赵霖得知长姐心情不佳,专程前来探望。
铃兰苑内,赵霓在石桌旁坐下,神情呆滞地望着院中已然泛黄的树叶。
“长姐。”赵霖轻声打招呼道。
赵霓眸光一动,泪水不自觉地接连落下。
她连忙擦去脸颊上的泪水,故作平静道:“霖儿来了。”
赵霖走到赵霓面前,问道:“长姐这是怎么了?”
“霖儿,你说人死之后会去哪里?”赵霓眼神空洞地望着不远处,似是随意开口问道。
赵霖微微摇头,“霖儿不知,但听祖母曾经说过,人死之后会到一个树翠花香,风景极好的地方。可母亲却说过,人死之后会投胎转世,重新做人。”
姨娘在生下她后离世,所以家中很多长辈都跟她提及过这个话题。
至于父亲说的人死后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这话她还是不要在这种时候说起了。
不然长姐只会更伤心。
“是啊,谁会知道人死之后会去哪里。”赵霓忍不住感慨道。
可她知道,她已经死过一次。
这么想来,宁儿会不会和她一样,在不久之后寄身到另一个人身上。
只是这个时间不确定。
或许是一年、两年,也可能是五年、十年,甚至可能会是百年。
总之,宁儿定会在另一个时间段里,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这恐怕是她能安慰自己的唯一方法了。
“长姐要去给五王侧妃吊唁吗?”赵霖咬着唇角,艰难开口,“可需要我陪长姐同去?”
赵霓抬眼看向眉眼清秀的庶妹,直言拒绝,“不必了,我去一趟便可。”
谁知道宁逸如今打着什么算盘,万一再对庶妹起了心思可怎么办。
她可绝不能让庶妹跟着她去冒险。
赵霖情绪低落地垂下了头,她自知身份低微,就连母亲也不怎么带着她出门,所以这种时候被长姐拒绝,她理所当然地以为是因为她的庶女身份。
赵霓看出了赵霖的心思,抬手拍了拍赵霖的手背,“本就是我与五王侧妃有些私交,王府这种地方又很是复杂,皇家并不像是我们这样的府上那么简单。所以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不让你去是对你好。”
“若是这样的话,长姐过去的时候定要小心。”赵霖释然,一脸真切道。
“知道了,放心,不会有问题的。”看着纯真善良的庶妹,赵霓轻轻一笑。
……
赵霓在府上老老实实地待了两日,强忍住找宁逸寻仇的冲动。
这才等来宁陟的消息。
宁陟派人传信,与赵霓约在了川溪茶楼。
雅间内,赵霓有一遭没一遭地饮着茶水,心情复杂。
宁陟这种时候约她,赵霓也能猜出来,应当是从薛太医那边查到了什么。
所以宁儿的死究竟是不是有问题,很快就要有答案了。
若是宁儿真的被人害死,她对宁逸的恨又多了几分。
若是没有,她也不会原谅宁逸前世将她害死,以及害死那么多外室。
宁陟阔步走入雅间,春惜很自觉地将门合上。
雅间内的五人起初还会觉得这样怪怪的,如今早已对这种状态十分熟悉,也不会觉得有什么。
春惜为宁陟斟茶后,习惯性地退到一旁。
赵霓眼眸看向宁陟,问道:“可是有结果了?”
宁陟微一点头,抿了口茶水后道:“薛太医已经交待,确实是苗妃指使,让他在五王侧妃调养身子的汤药中下毒。”
赵霓冷然一笑,眼眸中透出几分清冷,“竟没想到他们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就不怕被皇上发现吗?”
即便是西和帝宽和,但若是得知这样的事情,定不会轻易放过害人之人。
这可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害人。
“苗妃担心事情败露后被供出来,所以将薛太医家人的性命都握在了手中。薛太医虽然良心上过意不去,将此事告知于我。但他也已经言明,他绝不会公然将苗妃捅出来,不然他的家人怕是就要没命了。”
若不是薛太医害过人之后疑神疑鬼担惊受怕,宁陟还不会这么快从薛太医这里得出结果。
“如今薛太医在何处?”赵霓问。
“今日照常去了太医院,不过他已经向我保证,会在处理好手头的差事后,去找父皇说明一切。但他不会供出苗妃,只会说明是他用药失误。”
赵霓神情冷挚,这么做还真的是便宜了苗妃。
第113章 荣升为车夫
“这件事五王爷是否知情?”赵霓忽而问道。
宁陟回想一番后,摇头道:“应当是不知道,或者是薛太医不知晓五哥知不知道。先前吩咐他行事的人,一直是苗妃。”
“苗妃与薛太医不是亲戚吗,为何苗妃会用薛太医家人的性命来威胁他?”
赵霓不免疑惑,亲戚之间,难道还整日相互提防谋害的吗。
宁陟道:“这样并不奇怪,即便是亲戚又如何,朝堂之争,从来就是你死我活。”
他从小在这样的环境长大,见惯了亲人之间相互算计,所以先前才并不愿意牵扯进储位之争当中。
在他看来,安安静静地过日子要比争来争去,或者亲兄弟之间以命相搏要好得多。
赵霓没什么问题想要问,便只剩下客气话,“多谢王爷帮忙调查。”
“赵姑娘不必客气。”
一番客气过后,二人又坐在茶楼内饮了一壶茶水,才相继离开。
赵霓不曾提及,她明日要去五王府吊唁的事情。
……
翌日清晨,天色阴沉。
赵霓身着素色衣裳,用过早食后,打算带着春惜和冷影一同去五王府为吊唁。
准备出门之时,赵霓突然想到了什么。
“去将书束找来,让他跟我们一同出门。”
已经在偏院坐吃等死近三个月的书束听闻赵霓找他出门,激动的心情难以言表。
当即就差跳起来了,他终于要有差事做了。
来到铃兰苑门前,书束见到赵霓的那张冷脸。
刚才一时神情恍惚,差点儿以为见到了他们家王爷。
王爷先前就是经常露出这么一张冷脸的。
“属下参见小姐。”书束躬身道。
“你可会赶马车?”赵霓淡淡看向书束,语气听不出丝毫的情绪来。
书束一愣,他可是王爷的手下,被抓到北定公府也就算了,竟然还想让他做车夫?
赵霓眼睛眯起,疑惑道:“你不会吗?”
难道是她想多了,书束并不会赶马车?
那她就得好好想想,书束还能为她做些什么了。
书束被吓得一激灵,忙堆起笑容道:“属下很擅长。”
咳咳,不就是驾马车,不是什么大事。
他可以!
“那就走吧。”赵霓阔步而去。
书束连忙跟在赵霓身后,待赵霓坐上马车后,书束也跳了上去,赶起了马车来。
呜呜呜,身为王府侍卫的他还是觉得委屈可怎么办。
一路上,赵霓开始想着稍后到五王府可能会见到的场景。
宁儿生前不过是五王府一个无足轻重的侧妃,恐怕不会有多少人来为她吊唁。
宁儿的膝下没有一儿半女,京城中也没有亲人。
因此宁儿的灵前,很可能是清冷至极。
只要一想到这些,赵霓就觉得心中绞痛。
若是宁儿没有遇到她,或许现在还能健康的活着。
都是因为她,才害宁儿落得这么个下场。
赵霓眼眶中的泪水如珍珠一般接连落下。
春惜连忙将帕子递到赵霓面前,“小姐快擦擦泪吧,眼睛都哭肿了。”
赵霓不想让春惜担心,勉强扬起唇角,故作轻松道:“无妨,我只是心疼五王侧妃而已。”
马车行至五王府旁的街市上,前方就已经被堵得水泄不通。
马车悠悠停下,春惜扬起车窗帘子,向一旁的冷影问道:“冷大哥,这是怎么了?”
骑在马背上的冷影看向远处,“五王府那条街马车甚多,恐怕咱们一时半刻还过不去。”
这些话落入赵霓耳中,她不由好奇地问:“他们都是去五王府的?”
春惜眼睛一动,问道:“小姐,不如奴婢下去打听打听吧?”
赵霓大致一想觉得没什么,便微一点头,“去吧,一切小心。”
“小姐放心。”
待春惜打听之后回来,马车也没有向前挪动多少位置。
春惜喘着粗气,小跑着上了马车。
“小姐,奴婢已经打听过了,这些人都是来五王府吊唁的。”
赵霓眉头微皱,对这样的情况表示不解。
宁儿不过是个侧妃,这些人犯得着过来巴结吗?
然而在下一瞬,赵霓总算是明了。
他们这些人不是为了宁儿前来,而是为了宁逸。
宁儿虽然只是五王府的侧妃,可确实唯一的侧妃。前来为宁儿吊唁,也是想借机巴结宁逸。
该不会有哪些糊涂官员,借着这种时候将女儿送过来吧?
不过能这样做的官员,应当也都是些小官,宁逸可看不上。
见赵霓沉默,春惜以为赵霓是在犹豫,便问道:“小姐,咱们还去五王府吗?”
人这么多,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赵霓回过神来,神情坚定道:“自当是要去的。”
她想要最后见宁儿一面,即算是等再久也在所不惜。
……
九王府。
宁陟正在院中练剑。
“王爷。”辛夷躬身行礼道。
宁陟停下手中的动作,向辛夷走去,小厮连忙递了个帕子过去。
宁陟擦去脸上的汗珠,看向辛夷,问道:“何事?”
辛夷瞄了一眼小厮,小厮连忙躬身退下,辛夷这才开口:“赵大小姐去五王府了。”
宁陟微微皱起一双剑眉,“去多久了?”
“王爷不奇怪赵大小姐为什么去?”
“这很难猜吗,除了为五王侧妃吊唁还能有什么。”
辛夷犹豫开口:“王爷难道真的没有怀疑过赵大小姐的动机吗,她为何会对五王侧妃的事情这般上心。”
“难道你怀疑赵霓想要攀附五王爷?”宁陟眼神中射出一道冷光。
辛夷打了个哆嗦,忙道:“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他就算是先前是这么怀疑过,现在也不敢这么说啊。
怕是他脑子一时抽了,才会在王爷面前说出这样的话来。
宁陟没有跟辛夷继续计较的心思,双手附后向大门处走去。
“去五王府。”
……
五王府门前车水马龙,大多都是心思活络想要攀附权贵之辈。
北定公府的马车在其中已经算是显眼,是以有些排在前面的马车无意中瞧见之后,很自觉地为北定公府的马车让路。
让路之时,还不忘对着车夫自报身份,以此想让北定公府记住他们。
书束脸上的笑容都快要僵了,跟这么些个人虚与委蛇,还真的是费劲呢。
作为第一天走马上任的北定公府车夫,书束觉得自己承受颇多。
第114章 配不上赵姑娘
一辆马车让路后,总会惊动前面的马车。
前面的马车一看是北定公府的马车,也都连忙让了路。
因有不少马车让路,北定公府的马车很快便到了前列。
赵霓也想过直接弃马车步行过去,但又觉得那样做会显得过于惹眼。
她今日来只是为了宁儿,并不想惹那么多幺蛾子,还是要低调为之的好。
赵霓由五王府内的下人带着来到宁儿的灵堂前。
按照宁儿的身份,原本这灵堂是要设在她居住的院子里的。
但考虑到前来吊唁的人甚多,便将灵堂安排在了前堂。
赵霓目光扫向往来的人群,心中万般凄凉。
人这么多,却没有几个人是真心前来的。
赵霓为宁儿上过香后,就见宁逸满脸伤怀的来到堂中。
其他前来吊唁的人安慰道:“王爷,人死不能复生,还是要注意自己的身子。”
“对啊,王爷节哀。”
赵霓望着宁逸的这副虚情假意,想要从中寻些虚假的证据并不难。
她以前怎么就看不出来呢。
宁逸眸光一动,赵霓从中看出几分轻松和畅快。
宁儿陪伴在他身边两年,难道就连半丝情谊也无?
若说宁儿的死跟宁逸无关,她都不相信。
宁逸对着那些人微微颔首,突然察觉到一双明眸正在盯着他。
宁逸寻这那道目光看去,正巧与赵霓来了个对视。
看着这副陌生的面容,宁逸心中一动。
这位姑娘还真的是生得极美,就连柳心怡在她面前都逊色不少,不知是哪家的姑娘。
宁逸向赵霓走来,赵霓虽能察觉,但还是死死地盯着宁逸。
她倒要看看,宁逸想做什么。
“不知这位姑娘是?”宁逸语气温和地问道。
赵霓毫无顾忌地白了他一眼,“王爷自当不需要知道,我今日是为了侧妃来的。”
宁逸第一次见到会用这样态度对他的女子,更是觉得好奇。
看来此女子身份不低,不然也不会胆子这么大。
不愿告诉他?可惜身份这种东西,根本就藏不住。
宁逸看向一旁的下人,“她是什么人?”
下人躬身道:“北定公府大小姐。”
“原来是赵大小姐。”宁逸笑看着赵霓。
赵霓脸上露出一抹冷笑,“这可是在侧妃娘娘的灵前,王爷竟然这般忍不住露出笑意,就不怕对侧妃娘娘的亡灵不敬吗?”
地位低又如何,自古活人最怕鬼神,皇家更是在意,所以赵霓才敢这么说。
宁逸脸上的笑容一僵,这才意识到他竟然在不知不觉中露出了笑容。
他若是怕鬼,又怎能好好活到现在。
想来先前他只听说过赵霓在外的恶名,却不知道赵霓生得这般好看。
若是能早些知道,跟北定公府商量将人娶到王府做个侧妃,也还算是不错。
总归不是正妃,没必要名声多么清白。
不过,现在这么做也来得及。
赵霓没想到,宁逸此时心中已经开始盘算,如何将她娶进来做侧妃。
此时的赵霓,只是觉得宁逸这副表情令人嫌恶。
“王爷还是要注意自己的形象,如今可还是在侧妃娘娘的丧期,请王爷好自为之。”
赵霓撂下这么一句话,当即就想转身离开。
下一瞬,宁逸突然抬手握住赵霓的手腕。
赵霓陡然瞪大了眼珠子,宁逸这是什么胆子,竟然敢当众对着她动手动脚?
就不怕被人传出去闲话吗?
其他宾客见状都垂下了头,有的人干脆直接从堂中离开。
赵霓费力挣扎,却发现根本挣脱不了。
冷影握紧佩剑,目光冷挚地看着宁逸。
他不能唐突出手,不然根本护不住小姐。
春惜也慌了神,想要凑过去护住赵霓,却被两个会武功的侍女给按住了。
赵霓眉头紧蹙,“王爷这是做什么?”
“当然是留赵大小姐在王府做客。”
这道声音中,透出令人作呕的气韵。
“王爷知道我的身份,还敢公然将我这么留下,就不怕北定公府过来闹吗?”赵霓扬起下巴,语气满是质问。
宁逸冷然一笑,“赵大小姐是什么样的名声,你心里最清楚。本王不嫌弃你,已经是你的福分。”
“所以王爷想要做什么?”
赵霓很是认真的看着宁逸,她很好奇,宁逸到底想要做什么。
公然玩弄于她吗?
宁逸仍是紧紧地握着赵霓的手腕,“赵大小姐前来为本王侧妃吊唁,却在瞥见本王后心生歹念,强迫本王与你交好。本王不敌,又恐伤到赵大小姐,只好就范。但因事后对赵大小姐心生爱慕,本王决定迎娶赵大小姐为侧妃。”
话音刚落,一个巴掌便落到了宁逸的脸上。
“收起你的如意算盘,本小姐可不是好惹的!”赵霓怒吼道。
还真的是够了,宁逸竟然对她起了心思。
不知道若是先前的赵姑娘遇到这种情况,会如何应对。
宁逸吃痛,松开了握着赵霓的手。
冷影迅速走过去救下春惜,与她一同护在赵霓身侧。
“把他们三个人给本王抓起来!”宁逸怒火中烧道。
堂中的形势是剑拔弩张,仿佛下一刻就要打起来。
“五哥,这是怎么了?”
一道清冷而熟悉的声音传来,赵霓瞬间觉得心中一安。
宁陟阔步走到堂内,不着痕迹地将赵霓护在身后。
“九弟怎么有空过来了?”宁逸忍受着脸颊火辣辣的疼,阴沉着脸道。
这个宁陟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过来坏他的好事!
“今晨本是要去北定公府下棋,却得知赵太师正在着急地找孙女。四下打听,才得知赵姑娘来五王府吊唁了,便寻到五哥这里来了。”
宁陟扭头看了赵霓一眼,“赵姑娘这般乱跑,还真的是调皮得很。”
赵霓望着这双眸子,总觉得宁陟这语气有些怪怪的。
可这种时候她还是不要多说什么好,被宁陟这样的冰块脸缠住,总比被宁逸这种人盯上的好。
宁陟将头扭回来,看向宁逸,“赵太师已经等着急了,说是再找不到孙女,就要入宫求父皇派人继续找。”
朝中无人不知西和帝待赵霓的祖父赵缮是什么样的感情,那是如今的魏太师魏骆所不能及的。
宁逸心情复杂道:“九弟这番以棋会友的习惯,还真的是不论老幼啊。”
“不瞒五哥,我是因为赵姑娘才去找赵太师下棋的。”
赵霓瞪大了眼睛,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宁陟继续道:“可惜赵姑娘嫌弃我的容貌,说我连她的万分之一都配不上。其实我也很好奇,如赵姑娘这般容貌的女子,究竟要什么样的人才能配得上。”
第115章 赵姑娘答应嫁我为妻
宁陟的容貌是几位皇子当中最好的,只因他的母妃瑜妃娘娘容貌秀美。
若是单论起容貌来,宁逸远远比不上宁陟。
赵霓见宁陟能够做到这般公然的嘲讽宁逸的容貌,也就不再忍着了。
“先前觉得九王爷的容貌配不上我,如今看来,九王爷倒是比有些歪瓜裂枣还妄想吃天鹅肉的人要强多了。”
宁陟听赵霓的话,轻轻抿嘴一笑。
赵姑娘还真的是胆子大。
不过没关系,他会护着她。
宁逸如同哑巴吃黄连,有苦只能咽下。
当着宁陟的面,他不能再为所欲为。
“是吗,竟然有这样的人?”宁逸恍若不知,“九弟还是早些将赵大小姐送回去吧,免得赵太师担心。”
“那我便先回去了。”宁陟躬身说完,拉着赵霓的手腕,扬长而去。
同样是被拉住手腕,赵霓这一次没有甩开的冲动。
她没想到,这才哪跟哪啊,她就需要宁陟来救了。
走到五王府门前,宁陟很自然地跟着赵霓坐上了北定公府的马车。
书束还没来得及跟自家王爷行礼,宁陟就已经上了马车。
春惜虽然纳闷,但想到小姐曾经还将不省人事的九王爷带回府上住,也就不觉得有什么了。
这下吃惊的人变成赵霓了。
“王爷这是?”赵霓犹豫着问。
“当然是要护送我的心上人回府。”宁陟面不改色道。
他之所以在宁逸面前提及对赵霓有意,为的就是让宁逸打消不该有的念头。
此时公然跟赵霓同坐一辆马车回去,也是为了坐实这件事情。
赵霓沉默未语,想着宁逸方才的举动。
如今想来,还是后怕。
若是宁陟没能及时赶来,冷影和春惜能不能护住她。
“真没想到五王爷竟然胆子这么大,都不怕事情传出去。”春惜忍不住愤愤不平道。
宁陟满是心疼地看着赵霓,“五哥都跟你说了什么?”
都怪他来的不够及时,让赵霓受了委屈。
赵霓冷哼一声,“他大概是想要生米煮成熟饭,再让我做他府上的侧妃。”
王府侧妃对于一般的人家来说,那是万般的殊荣。
可如赵霓这样身份不低,又深受家中长辈宠爱的贵女,怎么可能会去做侧妃。
侧妃再如何,那也是妾室。
宁陟心头登时生起一团火,宁逸这是疯了不成,竟然敢这样做。
原本他只是担心宁逸觊觎赵霓,却没想到竟然是想将赵霓纳为妾室。
哪里来的自信。
“今日给王爷惹麻烦了。”赵霓颇为自责道。
若是宁陟今日不为她出头,宁逸也不会注意到他。
可今日一过,怕是宁逸也会开始与宁陟作对。
“无妨,”宁陟怕赵霓担心,不紧不慢道,“五哥即便是要跟我斗,还要同时提防着大哥和三哥,恐怕是腾不出多少心力来对付我。”
“真的吗?”
宁陟神情肯定地点头,“赵姑娘放心,真的无事。”
“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谢过王爷。”赵霓一脸真诚道。
宁陟瞬间被鼓舞,将心里话脱口而出,“所以赵姑娘要不要考虑一下我?”
说完之后虽然有些震惊竟然将这样的话说出来,可宁陟却丝毫没有后悔之意。
赵霓一愣,看向宁陟那张真诚的脸。
如今看来,宁陟确实是能够帮她的人。
赵霓鬼使神差地说了句:“即便是王爷愿意,瑜妃娘娘也不会答应王爷娶我这样名声有暇的女子为妻。”
宁陟眼神一亮,“所以赵姑娘的意思是,只要我母妃同意,便答应嫁给我为妻?”
赵霓这下傻眼了,她都说了什么?
而且她是这个意思吗?
好在意识及时恢复。
“我们如今还有正是要做,儿女情长还是应该先放一边。”赵霓一本正经道。
“赵姑娘放心,我都明白。”宁陟喜滋滋道。
只要赵姑娘有这个意思,他就一定会将这件事付诸于实践的!
赵霓:?怎么感觉越解释越奇怪了呢。
将赵霓送回到北定公府后,宁陟才坐上一直跟在后面的马车回府。
书束有没来得及向宁陟行礼,便又一次错过了。
但细细想来,他如今已经是北定公府的车夫了,表面上看来已经与王爷没有关系,不需要单独行礼。
而且即便是行礼,也是跟着北定公府的下人一起便可。
被宁陟救下的赵霓心若寒冰,满脑子想的都是今日宁逸那令人作呕的笑。
可她现如今什么都做不了。
她不仅不能动宁逸分毫,甚至还险些让宁逸给欺负了。
这就是她如今该有的样子吗?
坐在屋内的赵霓因心情使然,手脚竟然也跟着变得冰凉,浑身也是颤抖着。
可即便是这样,她还是对宁逸恨意难当。
春惜察觉到不对劲,忙走过来,“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见赵霓唇色苍白,春惜慌忙地喊了声,“冬藏,快来!”
正在厢房制作药膏的冬藏听到春惜急切的声音,连忙跑了过来。
赵霓摆手道:“我无事,不必担心。”
冬藏来到房中时,夏赏和秋雁也着急忙慌地赶了过来。
“小姐的面色怎么这么难看?”夏赏一脸慌张道。
冬藏快步走过去,为赵霓把脉。
片刻后,冬藏长舒了一口气。
“小姐的身子没什么大碍,应当是这几日心情郁结,再加上没有休息好所致。稍后奴婢为小姐开几幅调养身子的药,服用过后便会恢复如常。但小姐还是要将心里的事情放下,才会让药效发挥作用。”
春惜为赵霓抱不平,“小姐,今日的事情真的不跟夫人他们说吗?”
“不必,”赵霓冷着脸道,“五王爷是什么身份,你应该知道。若是让父亲和祖父跟着五王爷硬碰硬,不见得会讨到什么便宜。”
“可是,五王爷他也太过分了!”春惜努着嘴,她可是没想到五王爷竟然是这样的人。
赵霓目光扫向三位不知情的丫鬟,而后又看向春惜,“我没说过要放过他,但这件事此时不适合跟家中长辈说,不然只会弄巧成拙。谁若是敢传出去半个字,就直接离开铃兰苑好了。”
春惜对于赵霓的吩咐不敢不听,只好应下,“奴婢遵命。”
第116章 不能哄骗赵姑娘
晚膳过后,冬藏将汤药熬好,端到赵霓面前。
“小姐服完药好好休息,明早应该就会好些。”
一旁的春惜忙道:“小姐,这几日还是先不要出门了,养好身子再说。”
小姐遇到这样的事情,恐怕心情没个几日也恢复不了,这种时候还是在府上待着好些。
赵霓未曾言语,默默将汤药饮下,而后躺在床榻上,将双眼闭起。
春惜见小姐不想说话,也就很自觉地将蜡烛熄灭,跟着冬藏一起退了下去。
屋内烛光被熄灭后,依稀的月光透过窗棂洒落地上。
赵霓神情呆滞地望着屋顶,不知过了多久,方才有了睡意。
一夜无梦。
再一睁开眼,春惜正守在床榻前。
“小姐可算是醒了。”
赵霓揉着太阳穴坐起身来,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春惜摇头,“倒是也无事,只是小姐已经很久没睡到这个时辰了。”
自打小姐落水之后,日常起居都开始变得有了规律,所以今日突然迟迟未醒,春惜心中很是着急。
“什么时辰了?”赵霓双眼迷离着问。
“已经到午时了,小姐可想吃东西?奴婢这就让夏赏开始准备。”说罢,春惜开始准备为赵霓梳洗用的东西。
赵霓微一点头,缓缓下了床榻。
“小姐今日觉得怎么样?奴婢瞧着气色要比昨日好多了。”
“没什么大碍。”赵霓心里藏着事,说话都不怎么用心。
她昨晚睡着之前想过无数次,宁儿会不会出现在她的梦里。
她甚至向上苍祈求,她想要见宁儿最后一面,然而却并没有如愿。
再加上这一觉睡了这么久,赵霓整个人都有些混沌,一时没能恢复过来。
夏赏准备了些清淡的粥菜,赵霓虽然没什么胃口,但胜在饭菜好吃,倒是也吃了不少。
用过午膳后,神情呆滞的赵霓突然开口道:“去茶楼吧。”
一直在院子里这么闷着,恐怕她的心情始终不能好起来。
倒是不如去外面转转。
“小姐一个人去吗,要不然奴婢去请柯家小姐陪您下棋?”春惜问道。
赵霓轻叹一口气,“不必了,我也没有下棋的心思。”
如柯子琪这样的棋痴,若是见她这般心不在焉地下棋,怕是能气出个好歹来。
“那奴婢去请两位表小姐过来,陪着小姐出门去散散心?”
赵霓忍不住抿嘴笑了起来,“我不想让旁人知道这件事情,就是怕泄露出去再让母亲他们得知。你可倒好,想尽法子让人发现?”
她明白春惜这丫头是对她不放心,可她不能表现的与平常有什么差别。
“那小姐就一个人去茶楼吗?”春惜满脸写着忧愁问道。
“平日里什么样,如今便是什么样便可。若是家中其他人问我脸色为什么不好,就说因为刚去为五王侧妃吊唁回来,心情不好所致。”赵霓交代道。
春惜仍旧是不怎么放心,“小姐真的无事?”
“无事,快去收拾一下,稍后便去川溪茶楼。”
来到川溪茶楼后,赵霓习惯性地坐在雅间临窗的位置,口中饮着热茶,望着街市上的人来人往。
并未让人通传的情况下,宁陟很快便出现在了赵霓面前。
“王爷今日得空了?”赵霓故作平静地问道。
宁陟叹了口气,这丫头分明心里藏着事,还故意表现的这么淡然,这是拿他当外人?
宁陟可没把自己当外人,顺势坐到了赵霓对面。
“薛太医已经在父皇面前承认,是他用药有误,不慎害死了五王侧妃。”
赵霓握着茶盏的手微微一滞,很快恢复如常,“皇上怎么说?”
“谋害皇室女眷本是要株连家人的,但因有苗妃求情,父皇赦免了薛太医的家人。薛太医被判处绞刑,关至牢中,秋后问斩。”
分明幕后的主使之人是苗妃,如今这么一闹,苗妃反倒是成了不与人计较的善人。
还真的是令人愤慨。
“何时能让有罪之人付出代价?”赵霓忽而抬起一双明眸,一脸认真地盯着宁陟。
宁陟能感觉到,赵霓如今看他的眼神已经略有不同。
那双清澈的眸子里,多了几分对他的信任和依赖。
“恐怕不会有那么快。”宁陟不想说谎话坑骗赵霓,在赵霓面前,他只会说真话。
赵霓反倒是被宁陟的反应给逗乐了,“王爷待人处事一向是这么实诚的吗?”
换了旁人,应当会想法子哄着她,告诉她定会尽快做到。
可宁陟在这种情况下,仍旧是这般认真的回答,的确跟一般人不一样。
“承蒙赵姑娘信任我,我自然是不能哄骗赵姑娘。”
赵霓抬眸望向宁陟,昔日幽冷的双目此时满是柔情。
果然,她可以信他。
……
几日后,灵泉宫。
宁逸办好宁儿的丧事,向西和帝复命后,便来到苗妃宫中探望。
苗妃看到憔悴许多的儿子,心如刀割。
“阿逸,你怎么会憔悴成这般模样?”苗妃皱着眉头,拉着宁逸的手问道。
一个侧妃而已,犯得着费这么大的劲,意思一下不就得了。
说到底还是因为宁儿这个贱人,到死都不放过她儿子。
宁逸苦着脸,在母妃面前仍旧在伪装,“儿子无事。”
苗妃摆手示意心腹嬷嬷,将不怎么相关的宫人打发出去。
待确认过身边都是值得信任的人,苗妃才道:“宁儿是本宫让薛太医将她毒死的。”
“竟然真的是母妃?”宁逸表现出一脸震惊,问道:“母妃为何要害宁儿?”
他先前还以为真的是薛太医害了宁儿,甚至还在心里默默感激过此人,没想到真正在幕后为他筹划的人是母妃。
真不愧是他的亲母妃。
苗妃微微点头,说出她害宁儿的原因。
“你也别怪母妃,这个宁儿这么久肚子没有一点动静,摆明是个有问题的。况且她又带着秘密,所以她死才是最好的结果。”
“宁儿可是儿子的侧妃,母亲怎么能下此毒手?”宁逸摇头苦笑,似是受到多大的打击一样。
不知道的人,怕是还会以为他因为这样的事情而悲痛不已。
殊不知,这却是他心中一直期盼的。
第117章 谋划没有白费
苗妃轻轻拍了拍宁逸的肩膀,以示安慰,“她的身子本就不好,即便是不害她,她也活不了多久。”
宁逸眸中含泪,艰难平复心情后,才道:“只是母妃这样做,真的不会被人发现吗?”
苗妃不怎么在意地冷笑一声,“发现又如何?薛太医已经将所有的罪责都给扛下来,难不成还要再处置本宫一次?即便是真的要处置本宫,本宫也毫无怨言。只有宁儿不在了,你才能尽快迎娶王妃,为皇家绵延子嗣。”
宁逸尚且有所犹豫,“宁儿刚病故不久,父皇应该不会这么快为我选妃。”
苗妃冷哼一声,“有什么快不快的,宁儿本就是个侧妃而已。死了一个妾室,难道连妻子都不能娶了?这点儿你放心,只要你这边没意见,剩下的都交给母妃。”
“这……”宁逸满脸写着为难,“只是儿子如今还不想娶妻。”
苗妃气得不打一处来,吼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打算为那个女人守孝几年不成?”
“儿子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突然遇到这样的事情,尚且需要时间去接受。”
“若是你不愿意,那就不用认本宫这个母妃了。”苗妃眯起眼眸,以威胁的口吻道。
宁逸无可奈何,只好应下,“母妃别气,儿子听您安排便是。”
苗妃这才觉得心满意足。
……
与宁逸商量妥当后,苗妃亲自做了糕点,到御书房探望西和帝。
西和帝不喜亲近妃嫔,所以后宫中那些女子还都是许多年前养母魏太后在宫中时,为他挑选的。
魏太后到永福庵居住后,倒是也无人再关心这件事,西和帝自己也懒得上心。
况且他觉得,宫里这么些个妃子已经不少了,再要那么多有什么用。
他膝下又不缺皇子。
西和帝怀里的阿橘懒洋洋地享受着抚摸,听到有内侍通传,阿橘很自然地准备跳到老内侍的怀中。
然而这次却被西和帝一把按住。
阿橘:?
做什么?
它不用避开的吗?
“不用避开,在朕怀中便可。”西和帝语气轻柔道。
如今在后宫里,根本没有最受宠的妃子,若是真的论起来,阿橘绝对是当之无愧受宠的那一个。
所以即便是掌管后宫的苗妃前来,阿橘也不需要做任何避让。
上朝之时让阿橘避开,主要是怕那些言官弹劾他。
苗妃端着糕点走进来,瞥见西和帝怀中的橘猫。
在她看来,皇上这么做怕不是傻了不成,放着这么多妃子不宠幸,整日跟一只橘猫厮混在一起。
若不是看着这只猫是皇上所养,她还真的想将它除之而后快。
阿橘意识到危险,在西和帝怀中蜷缩起了身子。
阿橘:难道有人想要谋害本主子?
西和帝以为是阿橘怕人,轻轻地抚了抚它的后背,而后看向苗妃,“爱妃前来,所为何事?”
苗妃挤出笑容,端着糕点走到书桌前,“妾身做了些糕点,都是陛下喜欢的口味,想让陛下尝尝味道如何。”
苗妃说罢,连忙将糕点摆开。
内侍拿起银针,逐一试毒,而后才点头示意可以食用。
阿橘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其中的一盘糕点,西和帝很自然地拿起,送入阿橘的口中。
阿橘用过之后,西和帝还能做到自己吃下。
苗妃心中一惊,皇上竟然能做到如此地步。
这样的待遇,怕是宫中任何一位嫔妃都达不到。
“皇上,味道可好?”
西和帝看向阿橘一脸享受的样子,只觉得一整颗心都要融化掉了。
“味道不错,阿橘很喜欢。”
苗妃的心情复杂,这种时候真不知道应该感谢这个猫主子,还是应该恨它吃她亲手做的食物。
“爱妃特意过来,恐怕不是送糕点这么简单吧?”西和帝问起。
他虽然不算是什么多么聪明多才的皇帝,但至少也不是个傻子。
苗妃这种时候突然做了糕点来看他,必然是有事相求。
想到以苗妃如今的地位,在后宫中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总不至于是找他要皇后之位的,那应该就是为了宁逸的太子之位筹谋。
先前他不是没想过将皇位传给宁逸,可如今经历了这么多事,宁逸的能力他还算是清楚。
不管是心性还是人品,甚至是智谋,宁逸都不适合做这个太子。
所以若是苗妃求他这个,他定不会答应。
苗妃嫣然笑道:“还真的是什么事儿都瞒不过陛下的眼睛,妾身今日见到阿逸,见他情绪不怎么好,应当是因为宁儿突然离世,他一个人有些承受不住。”
“所以爱妃的意思是?”西和帝试探性地问道。
“妾身想着,要不还是为阿逸选个王妃。有人陪伴,或许他能尽快从宁儿的事情里走出来。”
苗妃一言一行皆带着小心,生怕西和帝动怒。
本就不容易动怒的西和帝倒是并不觉得苗妃这要求过分。
不过是迎娶王妃而已,况且这件事很多年前他就想要让宁逸去做,是宁逸一直不答应。
不然也不至于拖到这种时候。
“只是如今宁儿才刚病逝不久,这种时候选妃怕是会遭百姓非议。”
“妾身也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但是这皇嗣之事不能再拖,皇上难道就不想让阿逸早日为皇室开枝散叶吗?若是皇上真的担心,不妨先让妾身私底下留意这此事,等几个月之后也好直接将人娶回来。”
西和帝一听这么做似乎也没什么问题,皇嗣问题确实也是他最为关心的。
只可惜这么多年,宁逸这个儿子就没个孩子,先前想要将皇位传给他,西和帝对这个问题很是担心。
现如今放弃了这个念头,有的也只是一位父亲对儿子的关心。
“爱妃看着办吧,务必选个心地善良的王妃,能好生打点家中事务的那种。”
不然若是找了个麻烦的,王府上那还能有安生的日子吗。
他在后宫中,可是最怕那些妃嫔们找他闹事,所以才选择不亲近嫔妃。
人的心思多复杂难猜,哪能比得上他的阿橘,喜怒都写在脸上。
“谢皇上。”苗妃喜笑颜开,这件事总归是得到了皇上的应允。
便也算是成了,她的谋划总归是没有白费。
第118章 谋个前程
苗妃要为宁逸选妃的消息迅速在京城的贵女圈里传开。
这当然是苗妃刻意为之,虽然她在西和帝面前说的是低调挑选,但她如今担心的是那些猴精的官员们不会答应将女儿嫁给宁逸。
所以她能做的,便是让那些不谙世事的贵女们,主动来寻宁逸。
这样的话,能选择的范围也就会更大些。
如苗妃所料,不少贵女想尽办法凑到苗妃这里,但也不是什么人苗妃都能看上的。
好在这件事不着急,她还可以慢慢挑选。
……
北定公府的家庙在城外,由一众从北定公府退下的老嬷嬷和下人们守着。
赵霏沉寂了两个月后,仍是觉得不甘心。
于是买通老嬷嬷,打听京城那边的消息。
老嬷嬷常去京城内采购,因此对京城内的事情有所耳闻。
老嬷嬷细细想了一番,回答道:“倒是也没什么,府上一切如常。”
“我阿姐那里呢,可有什么特别的?”
老嬷嬷常与北定公府上的人有来往,因此能对北定公府发生的事情了然。
汪氏虽然对赵霏的行为不敢苟同,但总归是自己的女儿,这两个月倒是来看了赵霏几次。
每次前来,都会留下一些银钱,还会打点家庙中的下人。
但汪氏不是为了让下人们待赵霏宽厚,反倒是让他们严加看管赵霏。
毕竟汪氏也怕了,这个女儿说不定还存了害人的心思。
至于留下银钱,也只是出于一个母亲对于女儿的关照。
汪氏绝不会想到,赵霏会拿着她留下的银钱,来打通家庙关系。
此时,收了赵霏钱的老嬷嬷,那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老嬷嬷眯了眯眼,片刻后才道:“大小姐还是如往常一样经常出门,不过有一件事情有些奇怪。”
“什么?”
“大小姐去为五王侧妃吊唁,回府后整个人面色不怎么好。”
“五王侧妃没了?”赵霏一脸震惊,她在家庙消息滞后,所以并不知道这件事。
老嬷嬷一边将赵霏给的银钱塞进衣袖,一边慢悠悠道:“也就是这几天的事儿,不少人家都想着将女儿给送到五王府,所以去为五王侧妃吊唁的人很多。没想到大小姐也会去,她跟五王爷的侧妃应该没什么深交吧。”
赵霏沉思了起来,难道赵霓是想要攀附五王府?
“去五王府的都是些什么样的人家?”赵霏问。
“听说都是些小官,倒是鲜少有四品以上的官员出现。”
赵霏听后,灵光一闪。
她生下私生女的事情在京城中并未传开,所以在外人看来她的名声要比赵霓好得多。
即便她是庶女,那也是北定公府的二小姐,身份地位也比寻常人家的嫡女要好。
所以,五王妃之位她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嬷嬷喜欢钱吗?”赵霏目光凝视前方,语气幽冷地问道。
老嬷嬷老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二小姐说笑了,谁会不喜欢钱呢。”
她在府上做工那么多年,又没有嫁人。虽然已经赚了不少银子,与寻常人家比起来已经算是很富足。
可她花钱的手笔也并不小,所以才会想尽法子的赚钱。
不然也不会收赵霏给的银钱。
“嬷嬷不妨想一想,若是一直跟我一起守在这家庙,以后能有什么前程?”
老嬷嬷陷入沉思,二小姐说的没错,先前家庙也就逢年过节能收到主子们的赏赐,平日里除了月钱之外很难有什么其他进项。
当然了,与此相对应的是家庙的差事清闲,不用操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心。
老嬷嬷也想过出去再找个什么活计,但发现年纪大了,除了做下人还真的不知道能干什么。
况且去别的地方,还真不一定有北定公府给的月钱多。
认真思量后,老嬷嬷婉拒道:“老奴年纪大了,恐怕也做不了什么费力的事。”
“不费劲,老嬷嬷只需要帮我打探一下消息,待我他日能够嫁入皇家,定会报答老嬷嬷的恩。”赵霏满脸写着信誓旦旦。
老嬷嬷差点儿以为自己听错了,用手揉了揉耳朵,“皇家?”
庶女还能嫁到皇家?
仔细一想,皇家也有妾室,这么看来倒是不奇怪。
“二小姐是要进宫吗?可是皇上已经很多年没有选过妃了呀。”
赵霏的眼底闪过一抹嫌恶。
进宫?
她才不可能进宫伺候老头子。
当然了,她不会傻到将这样的心里话说出口。
不然若是被人听到了,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正如嬷嬷所说,皇上已经多年没有选妃,所以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会有机会。但如今有个机会就在眼前,五王爷府上先前就只有一个侧妃,现如今侧妃没了,总到了迎娶王妃的时候了吧。”
看此时赵霏的神色,更是满脸写着笃定。
老嬷嬷拿起一旁的一团蒲扇,有一遭没一遭地扇了起来。
倒也不是不可以,以二小姐的身份,至少也能做个侧妃。
老嬷嬷心动了,“那二小姐需要老奴做什么?”
赵霏嫣然笑道:“劳烦嬷嬷帮我打听一下,五王府那边是否有选妃的打算。这件事不能去市井中问,而要在京城贵女圈里打听。待他日事成之后,我必定会给嬷嬷重酬。”
老嬷嬷停下手中的蒲扇,有些不好意思道:“能为二小姐做事,那是老奴的福分。”
赵霏嘴上没说,却对这样见钱眼开的下人尤为不满。
但总好过那些油盐不进的,能帮她尽快成事就好。
不过两日,老嬷嬷便将事情给摸了个明明白白。
果然如赵霏所料,苗妃正暗地里为五王爷选妃。
在赵霏看来,这件事最终拍板的人定然是宁逸,所以她要去说服宁逸,将她娶进门。
于是,赵霏与老嬷嬷一同骗过了家庙的看守,从家庙溜了出来。
一辆素朴的马车,坐着一位头戴帷帽的素衣女子。
而老嬷嬷,则与车夫一同坐在车厢外。
到了京城后,赵霏打发人去为宁逸送信,而后在茶楼雅间静静等待。
赵霏未曾取下帷帽,心潮澎湃地看着街市上的人来人往。
激动的心情渐渐趋于平静。
直到午时过后,也未曾见到人来。
赵霏吃下一些糕点,用手肘撑着脑袋开始打瞌睡。
茶楼雅间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赵霏瞬时惊醒。
“屋内可是赵二小姐?”
听门外这道熟悉的声音,赵霏坐直身子,而后向老嬷嬷点头示意。
老嬷嬷连忙走过去开门,下一瞬,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赵霏眼帘。
第119章 将她给我捆了
赵霏陡然瞪大了眼珠子,噌地一下站起身来,满脸写着不可置信,“赵霓,你怎么在这里?”
因为着急所致,开口便是直呼赵霓的名字。
老嬷嬷听赵霏这么说才反应过来,想要关门已经来不及。
赵霓神情坦然地跨步进入雅间,并吩咐身后的书束将门给关上。
突然被重用的书束心情激动,他没想到竟然能跟着赵霓出门。
身为车夫的他,此时能跟在赵霓身旁。
而那位贴身护卫冷影,却是在守着马车。
这种感觉,很难描述。
看着赵霓气定神闲的样子,赵霏也尽可能地让自己镇定下来。
或许也只是巧合,赵霓即便是赶巧发现她在这间茶楼,也不会知道她前来的目的。
赵霓目光冷挚地扫视了老嬷嬷,吓得老嬷嬷连忙跪下,“老奴知错。”
赵霏怒其不争地闭了闭眼,都是什么跟什么,赵霓可还什么话都没说呢。
这就着急着认罪了?
赵霓动作缓慢地从衣袖中取出一封信来,“这封信,你应该清楚是什么东西吧?”
赵霏心中一惊,这封信怎么会到赵霓手里。
不到最后一刻,她总要假装不知情。
“阿姐,这是什么?”赵霏露出一脸纯真无害的表情。
赵霓将信纸抻开,语气平静道:“还说你能解五王爷之困,望五王爷前来相见,写上见面的地点是川溪茶楼钟萃间。”
赵霏没在信上留下名讳,但她的字迹却赖不掉。
以及这字迹,旁边的春惜一看就能认出来。
“二小姐,您就别再装了,这字迹一看就是您写的。”春惜颇为不耐烦道。
这个二小姐还真的是不怎么聪明的样子。
写信还不知道换个字迹。
赵霏:?她怎么觉得这个丫鬟又在鄙视她?
赵霓能够得知赵霏在这里,全是因为赵霏来的是川溪茶楼,又是找茶楼的伙计帮忙传信。
伙计一看这位姑娘与赵霓的容貌相似,又听身旁的老嬷嬷称她二小姐,便就没有老老实实地将信送到五王府,而是送到了北定公府。
所以赵霏打死也想不到,收了她钱的伙计会直接背叛他,并将钱全数给了赵霓。
在伙计看来,这点儿钱不要紧,可千万不能误了主子的事情。
毕竟对于主子来说,赵姑娘乃是头等大事。
“我真的不知道这信是什么,定是有人刻意模仿了我的字迹。”赵霏仍是恍若不知,咬定不认。
赵霓闭了闭眼,“春惜,将她给我捆了,带回府上去。”
赵霏登时傻眼了,向后退了几步,“阿姐,你这是做什么?”
“管你知不知道,今日都不能让你做这个傻事。”
赵霏挣扎无果,不过片刻已经被春惜无情地拿绳子绑了起来。
因而赵霏恼羞成怒道:“所以你自己攀附五王府就可以,我就不行是吗?不就是因为我是庶女吗,为何就要一辈子低人一等!”
赵霓叹了口气,“若不是看在你是我妹妹的份上,还真的是你做什么我都懒得管你。五王府那里是什么地方,我可不能看着你白白的去送死。且看吧,谁嫁给五王爷谁倒霉。”
她这么做,是因为赵霏是赵姑娘的妹妹,不然她才不想管。
她总要替赵姑娘护好她的家人。
赵霏愣住,所以赵霓并不是要攀附五王府?
还是赵霓这么说,只是在诓骗她?
……
赵霓他们刚走进府上,一位小厮就立刻迎了上来。
“大小姐可算是回来了,老爷夫人他们正在前厅等着您呢。”
传话的小厮猛然一抬头,才发现赵霏也在。
“二……二小姐?”传话小厮的神情宛若见鬼一般。
被五花大崩的赵霏翻了个白眼,默然将头扭至一旁。
赵霓看了一眼惊魂未定的传话小厮,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传话小厮这才回过神来,“小的不知,老爷只吩咐说让大小姐一回来就去前厅。”
他有些犹豫的看着赵霏,老爷没吩咐说二小姐去不去啊。
“走吧。”赵霓淡淡开口,走了几步,发现赵霏仍在原地一动不动。
“你随我同去吧。”
“阿姐究竟想要做什么?难道是想要让长辈们公然看我的笑话不成?”赵霏冷哼一声道。
赵霓撇了撇嘴,“既然你自己也知道这是笑话,就不该偷偷跑出来。做都做了,还怕这些作甚。”
“我说的自然不是这个意思,”赵霏想要再争执几句,却发现她竟然连赵霓都说不过,索性就不再多言,“去就去,谁怕谁。”
前厅内,主位坐着赵老太爷和赵老夫人,北定公、裴氏、汪氏在次座,赵霖在一旁的位置上。
见赵霓走进来,赵霖连忙起身迎接,看到赵霏时也是一愣。
赵霓向长辈们行了礼,赵霏跟在后面,因双手被捆绑着无法动弹,只是跟着福了福身子。
汪氏看到女儿突然在这里,不由得心中一紧。
莫不是又惹祸了?
一定是了,不然怎么会被大小姐捆着过来。
赵老太爷看到赵霏,不耐烦道:“不是在家庙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赵霏畏惧赵老太爷,不敢开口,于是将眼神投向赵霓。
赵霓露出浅浅的笑容,问道:“祖父,方才听下人传话说让我来前厅,可是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吗。”
赵霏竖起耳朵,认真听起来。
全家这么兴师动众的,定是与赵霓的婚事有关!
被赵霓这么一说,赵老太爷也不再问赵霏为什么会在这里,而是沉沉地叹了口气。
“霓丫头受苦了。”
“祖父指的是什么?”她也没觉得自己受苦了呀。
“你怎么不跟家中长辈说,为五王侧妃吊唁那日,你在五王府上都经历了什么?”赵老太爷叹了口气。
赵霓下意识地看向春惜,春惜吓得连忙摇头。
赵老夫人心疼地看着赵霓,用绢帕抹去眼角的泪水,“若不是今日你祖父跟人下棋,无意中听人说起,怕是你这丫头还要一直瞒着我们!”
赵霓恍若无事地笑了笑,“祖母不必为我忧心,我真的无事,如今我不是还好端端地站在您面前吗?”
“如果不是九王爷及时赶到,你现在还会这般轻描淡写吗?”赵老太爷道。
赵霏听的是迷迷糊糊,这怎么又牵扯到了九王爷?
所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能让一向坚强的祖母落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