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赐婚圣旨
苗妃始终盯着魏夫人的神情,见她似乎也不像是在说谎。
看来儿子说的对,魏家确实是心疼这个小女儿,不然为何不将她当做是攀附皇家的工具。
就连她出嫁前还算是很受家中宠爱,不还是被送到了宫中。
“那还真的是可惜了,本宫还想着能为莺歌做媒呢。”苗妃没心没肺的笑着,仿佛刚才所说的一切都是开玩笑一般。
二人开始转移话题,闲聊些京中趣事。
魏夫人很快就将方才的那件事给忘了,以为只是苗妃的随口之言。
宴会结束后,苗妃特地带上糕点到御书房为西和帝请安。
“爱妃来了。”西和帝坐在罗汉床上,抱着阿橘,漫不经意地开口。
好不容易偷得浮生半日闲,竟然又被发现了。
不过西和帝也不打算管那么多,休息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上至官吏下至百姓,谁平日里不休息一下啊。
苗妃抽了抽嘴角,怎么又是这只猫!
每次看到阿橘,她就会觉得自己连一只猫都比不上。
阿橘感受到苗妃的凌厉目光,“喵呜”叫了一声。
西和帝一边为阿橘顺着毛,一边问苗妃:“可有什么事情?”
“妾身特意做了糕点……”
西和帝猛烈咳嗽起来,苗妃这糕点可还真的不是白吃的,每次不都是有求于他吗。
这一次又是什么?
苗妃皱起眉头,满怀关切地道:“皇上可要注意身子。”
老内侍倒了杯茶水递给西和帝,西和帝饮下后,咳嗽声才缓缓停下。
“爱妃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
见西和帝无恙,苗妃眯起一双丹凤眼笑了笑,“没什么事妾身就不能来看看皇上了吗?”
“若是无事,朕还有公务要处理。”
西和帝可不打算陪着苗妃在这里打太极,有什么话直说不好吗,为何偏要弯弯绕绕。
苗妃嘴角一抽,脱口而出道:“是阿逸的婚事。”
再不直说,怕是就要被赶出去了。
“爱妃可是已经有合适的人选?”西和帝直接问起。
苗妃讪讪一笑,“妾身也是刚得知,阿逸竟然与魏太师家中的小女儿情投意合,所以才想着来求皇上,下旨赐婚。”
“竟有此事?”西和帝颇感惊讶,老五先前不是不打算成婚吗,竟然这么快就有了意中人?
苗妃微一颔首,“妾身也觉得意外,只是想来这孩子们的事情还是早些办得好,便想着来先来求一道圣旨。”
“魏家对这件事是什么态度?”西和帝问。
苗妃掩口笑道:“今日恰巧魏夫人进宫,妾身便将这件事跟她商量了一番。魏夫人也很是赞同,这不才来找皇上,先将此事定下。”
“这是好事,朕自然也很高兴。”不就是圣旨吗,这玩意对他来说又不怎么值钱。
至于别人怎么看,那是别人的事情。
反正他不在乎。
况且又是为儿子赐婚,这种事情对西和帝来说也算是轻车熟路。
“准备笔墨吧。”西和帝吩咐老内侍。
老内侍连忙将笔墨准备好,西和帝在圣旨上一字一句地写下他对这对新人的祝福。
苗妃暗自窃喜,皇上竟然真的这么随意就下了旨。
不过这件事她是料定了魏家不敢多说一句话,不然也不会这样冒着欺君之罪。
就算真的查起来,她今日在宴会与魏夫人交谈也是真的。
至于这交谈的内容,就算是她与魏夫人各执一词,并不奇怪。
到时候她可以说,魏夫人答应她之后又变卦了。
苗妃握着一道圣旨,颇为满足地离开了御书房。
而另一道圣旨,则由西和帝派内侍送去魏府。
……
魏府的一间小院子里,悠悠地琴声不断传出。
魏莺歌低眉信手,神情专注地注视着手中的琴。
一曲过后,丫鬟小粟不由自主地夸赞道:“二小姐的琴艺还真的是越来越精进了。”
魏莺歌微微扬起唇角,她苦练琴艺多年,很快就会有用武之地了。
算起来,她的好日子已经快到了。
魏府正厅内,宫中前来的传旨内侍扫向魏夫人身后,而后问道:“不知二小姐可在?”
“圣旨难道与她有关?”魏夫人问。
不然为何让魏莺歌出来接旨。
内侍宣旨之前,不想透露那么多,“还请魏夫人请二小姐过来。”
魏夫人心中狐疑,但只好吩咐下人将魏莺歌请来。
魏府的院子不算大,是以不多时,魏莺歌便跟着传话下人前来。
内侍见魏莺歌已经过来,这才开始宣读圣旨。
宣读过程中,魏夫人与魏莺歌的心情全然不同。
魏莺歌当然是有着更多的窃喜,她的谋划终于成功了。
而魏夫人则是神情错愕地接下圣旨。
不论这当中有什么误会,究竟发生了什么,她都必须收下这圣旨,不然就是抗旨不遵。
送走传旨的内侍后,魏夫人整个人都陷入了崩溃之中,若不是被身旁的魏莺歌搀扶,那定是站不稳的。
“母亲,您这是怎么了?”魏莺歌故作关切地问。
这些年母亲虽然待她很好,可总是隔着一层,大概就是因为嫌弃她庶女的身份吧。
如今身为庶女的她,嫁的却比嫡女好,母亲一时接受不了也实属正常。
魏莺歌如是想。
魏夫人未曾言语,而是回想起在宫中发生的事情。
今日在宫中参加宴会之时,苗妃就问过她关于魏莺歌的婚事。
她当时虽然生出了几分警惕,可却并没有想那么多。
莺歌只是个庶女,她哪里能想得到,庶女也会被人惦记。
皇家那样的牢笼,还真的没有几个人能够善终。
魏夫人回神,抬手拍了拍魏莺歌的手背,“莺歌,别怕,母亲会想法子解决这件事情。”
总不能让孩子受了委屈,天降婚事,即便是圣旨又怎么样。
只要孩子过得不开心,那便不是良缘。
魏莺歌心中一咯噔,这到手的好事竟然还有可能被母亲给推开?
魏莺歌想让魏夫人知难而退,故作为难道:“这是皇上赐婚,母亲若是为我出头,可能会给魏家带来麻烦。”
魏夫人一时也没有了注意,这些她也不是没有想过。
可为了魏莺歌的幸福,给魏府带来麻烦又怎么样?
魏夫人思绪混乱,一时无措。
这种事情,她也是第一次遇到,不知所措也实属正常。
“来人呐,去将老爷请回来。”
第136章 自寻死路
魏太师得到消息后,急得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当即便告假赶回府上。
回到魏府之时,魏夫人和魏莺歌正满是愁容的抱在一起。
魏太师叹息着道:“让莺歌受苦了。”
魏莺歌眼眸中的泪花款款滑落,“女儿不愿给父亲添麻烦。”
“唉,”魏太师看向夫人,“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魏夫人整理心情,而后道:“今日去宫中参加赏花宴,苗妃曾过来与我闲聊。她问起过莺歌的婚事,我只说不愿让莺歌嫁入皇家。本以为苗妃只是想要为莺歌做媒,没想到竟然这么快皇上就为莺歌与五王爷下旨赐婚。”
这两件事赶得太巧,若是说毫无关系,她根本就不会相信。
魏太师屏退厅内的其他下人,低声问道:“难道这是苗妃娘娘刻意为之?”
魏夫人愣住了,才意识到不对劲。
所以她这是被苗妃娘娘给算计了?
“京城中的名门贵女那么多,苗妃为何偏偏选中莺歌?”魏夫人皱起眉头问。
魏太师想了想,“京城中贵女虽多,可如咱们家这般地位的却不多。苗妃很可能是看中莺歌出身魏府。”
魏夫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没想到出身好也能成为麻烦。
“可有什么办法能避开此事?”
魏太师摇头道:“皇上已经下旨,即便是想要做什么,也已经为时已晚。而且万一惹怒了皇上,只怕会更麻烦。”
他们的谈话并没有避开魏莺歌,恰好给了魏莺歌全程参与的机会。
“父亲、母亲,我想这便是命吧。”魏莺歌的神情显得十足伤怀。
总不能显露出心中的开心,总要表现的失落些。
毕竟被人突如其来的安排了婚事,心里有些不舒服也实属正常。
魏太师看着小女儿,登时有了些抗争的勇气。
“莺歌若是不愿意,我便是说什么都要去面见皇上!”
总之,就是不能让魏莺歌受了委屈。
魏莺歌忙拉住魏太师的衣袖,声音柔和道:“父亲,如今这赐婚圣旨已下,不管是高高兴兴还是哭哭啼啼,女儿都要嫁过去。那又为什么不高高兴兴的呢?”
魏太师听着又觉得有些道理,眸色沉了下来。
去面见皇上会是什么样的结果,魏太师心里清楚。
魏莺歌继续道:“何况不管是嫁给什么样的人,女儿早晚都是要嫁人的。所以,父亲和母亲应该为我高兴。”
魏莺歌刻意表现得强颜欢笑,懂事的样子令魏太师夫妻心疼。
“皇家那是什么样的地方,那里面有多复杂,莺歌你还小,所以不了解。”魏夫人仍旧是满目忧愁。
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真的要让莺歌进去吗。
冷静下来后,魏太师开始对这件事进行分析。
“皇上一向都不是那种会胡乱指婚的人,他能这样安排,定会有他的道理。”
魏夫人对魏太师表达不满,“所以你这是什么意思,当真让莺歌嫁进皇家不成?”
魏太师叹息道:“你舍不得莺歌,我又何尝不是呢?但如今木已成舟,若是公然抗旨,怕是只会为整个家族横添祸事。”
若是他孑然一身,倒是不惧为魏莺歌出头。
可只要一想到魏家全族,以及已经在万福庵居住多年的姑母魏太后,魏骆不免有些退缩。
“父亲、母亲,你们不要说了,女儿愿意。”魏莺歌神情笃定。
魏太师与魏夫人定神,看向魏莺歌。
“女儿已经想好了,身为庶女能够嫁给五王爷为妃,是我的荣幸。所以这件事,女儿真的愿意。”魏莺歌一脸坚定道。
魏太师与魏夫人对视一眼,“莺歌,你先回院子里休息吧,这件事我跟你母亲还需要再商量一番。”
魏莺歌自知这话已经说的差不多了,若是再表明她多么愿意,难免会令人多想。
“女儿告退。”魏莺歌福了福身子,离开了正厅。
魏莺歌走后,魏太师与魏夫人二人的紧张之心不减。
“老爷,这件事当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吗?”魏夫人眸中带着期待问。
魏太师又是一阵叹息,“恐怕这圣旨是苗妃娘娘刻意去找皇上求来的,皇上定是以为这件事你已经与苗妃商量妥当。”
“可是事实并不是这样的,若是将这件事跟皇上说明白……”魏夫人眉头深锁。
魏太师摇头,“那也没有用,反倒是很可能会引得皇上不满。咱们的皇上虽然宽和,可却也没有将圣旨收回的道理。”
收回圣旨,无异于公然打自己的脸。
再宽和的皇上,也不会轻易这么做。
魏太师顿了顿,又道:“况且若是真的捅到皇上面前,便会彻底将苗妃娘娘得罪了个干净。倒时候也仍旧是无法证明你到底有没有跟苗妃娘娘商议莺歌的婚事,皇上会站在哪边也不一定。”
魏夫人冷哼一声,所以她这是被苗妃给安排的明明白白。
她不是在深宅大院里长大的,魏府也没有妾室什么的,她还真的是不懂这些耍心思的事情。
魏太师安慰妻子,“好在莺歌对这件事并不算是反感,也未曾跟人定亲,五王爷又是宽和之人,日后应当会善待她。”
京城中关于宁逸的传言魏太师当然是清楚的,可这事儿若是说出来,只会让妻子更加难过。
魏太师仍抱着侥幸心理,说不定传言都是假的呢。
就算是真的,作为父亲,他也会尽可能地护住女儿。
魏夫人渐渐明白这件事她确实无力为之,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
……
“小姐,昨日有内侍到魏府传旨去了。”
赵霓刚起身不久,便听到春惜神情兴奋地禀告。
“魏府?”赵霓眯了眯眼眸,“可知道是什么事情?”
虽然没有说出口,可赵霓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
春惜小声道:“竟然是五王爷跟魏家二小姐的婚事,这魏家二小姐也是个庶女,没想到也会成事。”
想到她们家小姐将二小姐给捆了回来,春惜就觉得庆幸。
虽然她一向不喜二小姐,可那至少是小姐的妹妹,春惜自然也不想看到赵霏陷入麻烦之中。
春惜忍不住感慨道:“真是可怜了魏家二小姐,就这样被推入了泥沼里。”
赵霓幽幽道:“或许是自寻死路呢。”
第137章 被关心的滋味
春惜很是吃惊,问道:“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此事还另有隐情?
赵霓不紧不慢地饮了口茶水,才道:“魏莺歌虽然是魏太师的女儿,却也只是个庶女。虽说在我朝并不算是多重视身份,可宁逸倒是很在意身份尊卑。所以若不是有必要的原因,他根本就不会选魏莺歌。”
春惜灵光一闪,忽而睁大眼睛,“所以小姐的意思是,魏家二小姐是故意的?”
赵霓微一颔首,魏莺歌竟然有着跟赵霏一样的想法。
春惜也回想到前些时日赵霏就迫不及待地凑上去,不由感慨,“没想到竟然跟二小姐是一样的……”
“不是每个人想要走弯路,都会有人拦。魏莺歌自以为聪明,谋划颇多,却识人不清。日后如何,得看她自己的造化了。”赵霓叹息道。
不管怎么说也是个好端端的姑娘家,若说她完全不同情魏莺歌,那也是不可能的。
只是这件事是魏莺歌自己凑上去的,便也就不值得被人同情了。
“小姐,魏二小姐以后会怎么样?”春惜好奇地问。
赵霓摇头,将茶盏放下,眸光看向远处,“不知道,且看吧。”
赵霏自从被赵霓捆回来之后,始终被禁足在芙蕖苑中。
每日汪氏都会前去探望,确保对赵霏的看守万无一失。
赵霓想起赵霏,向春惜交待道:“吩咐人看好赵霏那边,如今宁逸的婚讯怕是很快就会在京城中传开,难保赵霏不会再做傻事。”
“应该不会的吧,二小姐不是一直想做的就是正妃吗?”
春惜惊奇,难不成二小姐还要继续折腾?
赵霓也觉得赵霏不会,可却不敢有半丝松懈,“万一她为了报复我,而傻乎乎地凑到宁逸那边呢。”
好不容易将人给拦下,如今这节骨眼的时候可不能让赵霏再犯傻。
待魏莺歌真的嫁入五王府,赵霏想要折腾恐怕也会死心。
被另一个庶女踩在脚下,赵霏应该是不会甘愿的。
可是现在人还没有嫁过去,万一赵霏再去做什么可怎么办?
春惜意会,“奴婢明白,奴婢这就去办。”
芙蕖苑中,荷花早已落败。
赵霏坐在院中的石凳上,盯着荷花池久久失神。
那日她想法子回京,本是想为自己谋个前程,却没想到会被阿姐拦下。
若是阿姐没有将她捆回来,如今又会是什么样的情景?
五王爷连阿姐都不看在眼里,那么她呢,不过是个不怎么受宠的庶女而已。
赵霏尚在发呆,并没有注意到院门前又默默增加了几名守卫。
苗妃从御书房拿了圣旨回到灵泉宫后,便派人到五王府通传消息。
西和帝并没有派内侍到五王府传旨,而是直接将圣旨给了苗妃,也是给了他们母子二人联系的机会。
宁逸得知消息后,并没有觉得十足欣喜。
毕竟这件事从一开始交给母妃来做的时候,他就觉得必定能成事。
若是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到,母妃也就不会成为后宫中最为尊贵的女子。
一切如赵霓所料,不过两日,宁逸要迎娶魏家二小姐为五王妃的消息便在京城中传开。
赵霏那里也已经得知这件事,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
五王爷竟然真的要娶一位庶女,那么若是当初她真的跟五王爷见面,如今未来的五王妃会不会就是她?
说心中毫无所动,那是不可能的。
赵霏虽然知道五王爷不尊重赵霓的事情,却还是忍不住想这些。
赵霏起了心思想要溜出去瞧瞧,被赵霓派过去的守卫及时发现。
守卫没有轻举妄动,而是将消息传给了赵霓。
赵霓得到消息,便来到芙蕖苑看望赵霏。
赵霏刚换了一身夜行衣,准备趁着夜色溜出去,刚走到院子,就与赵霓来了个对视。
“阿姐!”
赵霏一阵惊呼,阿姐怎么会突然来到这里?
赵霓打量了一番赵霏身上的衣裳,冷声道:“莫不是你还不死心,想要进那五王府?”
再想不开,她可就不打算拦着了。
赵霏面上一阵红热,不知道为什么,见到赵霓她就觉得愧疚。
可她明明只是想出去瞧一瞧而已,而且即便是她做什么,也只是为了自己的未来而谋划。
愧疚感究竟从何而来?
见赵霏沉默,赵霓继续道:“你当真觉得嫁入皇家这么好的嘛?你可曾真正了解过深宅大院里的斗争是什么样的?”
赵霏抬起一双清澈的眸子,认真地看着赵霓。
她从小在府上长大,为何阿姐会说她不了解深宅大院的斗争?
赵霓冷哼一声,“在咱们府上,没有叔伯明争暗斗的争家产,除了你娘之外也没有其他的姨娘在,已经比京城中其他人家要简单许多。如今你能看到的这些,不过是九牛一毛。你当真觉得,你的那些小聪明,能在王府里捡到便宜吗?”
赵霏神情闪躲,这些事情先前她从来没有留意过。
从小到大,赵霏最为在意的就是赵霓夺走了她大小姐的位置。
她本就是庶女,还是府上的二小姐,自然心有不甘。
而且庶女这种身份,也不是她能够选择的。
姨娘懦弱无能,从来就是不争不抢,赵霏能做得事情也受到了局限。
“阿姐,我……”
赵霏一时无言,她也不知道未来的路应该怎么走。
争了十几年的事,如今突然不想再争了。
“你想要走什么样的,我不管。可我身为你的姐姐,明知道五王爷是什么样的人,还任凭你傻不愣登地凑上去,那才是真的不应该。”
“所以阿姐不是因为我想要嫁入王府才拦我,而是因为不想让我嫁给五王爷?”赵霏一脸惊讶地问。
赵霓抬手拍了拍赵霏的肩膀,叹息道:“我知道的五王爷,远比你看到的要血腥残忍。你还是不要再犯傻了,他日遇到个喜欢的,即便是门第高些也无妨,只要你们两情相悦,我必当会助你一臂之力。”
赵霏眸光微闪,被赵霓关心的感觉很是奇怪。
先前赵霏从来没有想起过庄子上的女儿赵霜霜,如今听到赵霓这么说,竟然开始思念女儿。
即便是京城中的人不知道,可她若是嫁人,霜霜的事必当会被掀出来。
先前是她一时思虑不周,皇家怎么可能会答应让她嫁进去。
即便是答应,她也舍不得霜霜。
第138章 识人不清
“阿姐放心,我不会再想不开了。”赵霏眸中微闪。
以后应该如何她不清楚,可现如今她只想老老实实地待着。
决不能再给府上惹麻烦。
亦是不能让关心她的人失落。
原来阿姐一直是关心她的,她却想要阿姐的命。
日后如何都无力弥补,如今能做得就是不再惹麻烦。
赵霓瞄了一眼赵霏身上的夜行衣,语气带着催促道:“还不回去休息?”
赵霏从思绪中抽离,脸上露出一抹浅笑,脚步轻轻地回了房间。
见赵霏如此,赵霓也算是放了心。
至少这个样子,不像是会继续找麻烦。
……
翌日晨起,匆匆用过早食后,赵霓带着春惜出了门。
虽是去女学的日子,可是以赵霓的心性,她自当不会老实前去。
赵霖听闻长姐又出门了,不由地产生些许失落。
一个人去女学,好无聊的啊。
长姐为什么不带上她呢。
赵霓与春惜特意换了身寻常男子的衣裳,目的当然是不想被别人认出来。
马车行至一条街口便悠悠地停了下来。
春惜与赵霓跳下马车,二人很快混入人群中,变得并不起眼。
“小姐,当真要进去吗?”春惜满是愁容的问。
他们家小姐跟魏大小姐关系如何,她最是清楚。
两个人恨不得一见面就掐起来,所以此时春惜的心情可想而知。
赵霓抬眼看去,只见“阿福酒家”四个字赫然出现在眼前。
没想到如今这酒楼都开门这般早,她本来只是想先过来瞧上一眼。
既然开门了,那就进去吧。
“来都来了,进去坐坐也无妨。”赵霓表现出不怎么在意的样子,“对了,唤我公子。”
说罢,便阔步向酒楼走去。
春惜暗自叹了口气,去酒楼这种事情,对他们家小姐来说还真不算是什么大事。
只是先前小姐一直与魏大小姐闹不愉快,今日小姐突然要来,该不会又要惹祸吧。
春惜打了个激灵,连忙快步跟了上去。
阿福酒家生意不错,除去阿福外,又请了几个帮忙的伙计。
赵霓与春惜被伙计带到大堂的一处座子上坐下,赵霓很是熟练地点了些酒菜。
喝不喝不要紧,重要是不能让别人看出来她不常来。
可能因为赵霓点的都是些酒楼里常做的,所以没等多久所点的菜品便被端了上来。
伙计躬身将菜品一一摆好,脸上带着笑容问道:“二位客官可还有什么吩咐?”
春惜看向赵霓,只见她毫无表情地用起了饭食,便道:“没了,有什么事情再叫你。”
赵霓吃的津津有味,春惜却没什么胃口。
不是在府上刚吃过吗,怎么小姐还能吃得下。
“看来这酒楼的生意不错,竟然这么早就开门了。”吃不下的春惜低声感慨道。
赵霓将口中的饭食咽下,“味道确实不过,伙计待人也十足的尊敬,再加上有魏府在背后撑腰,生意想不好都难。”
话音刚落,一道俏丽中带着成熟气韵的身影靠近。
“真没有想到,赵公子这般有眼光。”
赵霓回眸看去,对上那张熟悉的面孔,心中颇感诧异。
倒不是因为魏若蕊能将她认出来,而是对她的态度竟然这么好。
既然已经被认出来,赵霓当然也不会再遮遮掩掩。
“酒楼饭菜好是真的,我自当不会胡说。”
春惜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
该不会又要打起来了吧?
魏若蕊走过去后,满是笑意地看着赵霓。
“赵公子能来酒楼捧场,还真的是蓬荜生辉,想吃什么,今日都由我请客。”
赵霓也没打算客气,本来还想着随意看看酒楼的生意,既然被魏若蕊认出来,也没必要推辞。
“那就多谢老板娘了。”赵霓回以嫣然笑道。
魏若蕊摆手示意身旁的伙计退下,才压低声音与赵霓交谈。
“赵大小姐此番前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赵霓打量了一番已经圆润不少的魏若蕊,“看来你如今的日子过得不错。”
魏若蕊回忆起先前的事情,还是会觉得心头微颤。
被那么多人给围观,那种感觉还真的是难忘。
这些时日她也不是没有想过,若是那晚的人是宁陟,她也不见得会成为九王妃。
甚至很有可能因为得罪了宁陟,而给家中横添灾祸。
是以这样想着,很多事情她便也就释怀了。
“有些幸福很是简单,赵大小姐也已经到了成婚的年纪,何不考虑找个人嫁了?”
在魏若蕊看来,赵霓的名声简直要坏透了。
那种高门大户定是看不上赵霓,所以若是跟她一样寻个普通人家,说不定也能过上简单而幸福的日子。
当然了,她绝对没有让赵霓也嫁给酒楼小二的意思。
毕竟她这样,虽然属于因祸得福,但也确实为家中丢了颜面。
“我暂时还不打算嫁人,”赵霓眸光扫向在堂内忙碌的阿福,“那位便是这家酒楼的老板吧?”
魏若蕊寻着目光看去,目光落在阿福身上时,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笑意。
“是啊,他便是阿福,也是这家酒楼名字的来历。”
若是没有阿福待她体贴入微,她恐怕还很难将心情平复下来。
赵霓见魏若蕊这般幸福的模样,便也觉得魏莺歌的谋划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可想起魏莺歌,赵霓仍是好奇,魏若蕊到底知不知道她落到这副田地,很可能是拜魏莺歌所赐。
只怕此时沉浸在幸福中的魏若蕊即便是得知,也不会责怪魏莺歌,反倒是很有可能会感激她。
“听说你妹妹要嫁入五王府了?”赵霓故作随意问起。
魏若蕊眼睛弯弯,一脸自豪,“是啊,莺歌她琴艺书画样样精通,又生得貌美温柔,以后定能过上好日子。”
看着魏若蕊给魏莺歌的祝福,赵霓就觉得讽刺。
若是有一日,魏若蕊发现魏莺歌从始至终都在算计她,魏若蕊又当如何?
可会恨自己当初识人不清?
总归是别人家里的事,再加上赵霓并不清楚这当中的原委。
对魏莺歌的一切,也只是猜测罢了。
这种单纯的猜测,没有证据的事情,还真的不适合拿到魏若蕊面前说。
“善良的人,总会有福报的。”赵霓不紧不慢地说了这么一句。
魏若蕊不知道魏莺歌背后的心思,只是单纯的以为赵霓在夸她妹妹。
“那就多谢赵大小姐吉言了。”魏若蕊语气温和道。
第139章 虚情假意
赵霓在阿福酒家用过饭食后,魏若蕊亲自将她送至酒楼门前。
二人寒暄了几句,赵霓才带着春惜离开。
坐上青帷马车后,本想继续在外闲逛的赵霓登时消了心思。
“回府吧。”
春惜一头雾水,“小姐不继续逛了吗?”
吃些东西就回府,这也太不像是他们家小姐了吧。
赵霓掀起车门帘子,看了一眼赶车的书束,随后又将帘子放下。
“后面有尾巴。”
春惜瞬间意会,看来是九王爷派人跟着小姐啊。
哎,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
不知道如今那个邢松如何了。
被春惜念叨着的邢松,此时正在九王府的后宅内,面无表情地刷着恭桶。
不远处传来脚步声。
辛夷屏住一口气,这才提着食盒子向邢松走来。
走到邢松跟前儿,辛夷不由自主地捏起了鼻子,将食盒子放到邢松面前。
“先吃些东西吧。”
邢松看了看手里的恭桶,在看看面前的食盒子,心中暗骂辛夷几句。
干嘛将吃的东西放的这么近!
邢松气得不想理会辛夷,但他一向面冷,辛夷什么也看不出来。
见邢松落到如此地步,辛夷难免有些想要提点他的意思。
辛夷原本想坐到一旁的小凳子上,可刚弯下身子,一股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
他还是继续站着吧。
“你说说你,没事儿干嘛要惹王爷不高兴,被罚了吧?”
邢松皱着眉头抬眸,他似乎从辛夷的话里听出了几分幸灾乐祸的意味。
“是那个姑娘见了王爷不行礼。”
邢松仍是愤愤不平。
分明是那姑娘在王爷面前失礼在先,为什么王爷责罚的人是他?
他不明白,也不服。
辛夷摇头,“王爷都没说什么,犯得着你来自作主张吗?”
“我等身为王爷身边的侍卫,不就是应当为王爷排忧解难吗?遇到这等小事儿,何需王爷发话?”邢松满是正经的质问。
“那你就拿剑对着人家姑娘?”
“我没拔剑。”
辛夷被噎得不知道该怎么劝,话虽如此,可仍旧要看情况啊。
明眼人一看便知,王爷对赵姑娘有意,邢松却拿剑对人家赵姑娘。
不对,以邢松的水平,还真不一定看得出来。
“你可曾有过心仪的姑娘?”
邢松扬起头,语气中带着骄傲道:“没有,我只忠于王爷一人。”
没得救了。
放弃吧。
辛夷也没打算再劝,“行吧,你吃饭吧。”
说罢,如同躲避洪水猛兽一般逃离。
没办法,太臭。
能忍这么久已经实属不易。
邢松看着食盒子,也没了胃口。
他又不是闻不出来味道!
为何不放远一点!
……
转眼到了十月初二,魏莺歌与宁逸成婚的日子。
魏府门前张灯结彩,诸多百姓围观,好不热闹。
“五王爷与魏家小姐成婚,那魏太师家以后可就是皇亲国戚了呀。”
“可不是嘛,若不是当初魏家大小姐做了那等事,怎么会轮得到魏家二小姐。”
周围百姓噤了声,没再议论下去。
这件事他们心里都清楚,何必在大喜的日子再说一遍。
很快,百姓又开始议论今日魏府会用怎么样的酒菜来招待他们。
毕竟魏若蕊嫁给阿福的时候,他们就没少吃。
此时,魏莺歌身着大红嫁衣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
她本就生得好看,这么打扮一番,还真的不输旁人。
所以嘛,京城中那么多贵女,成为五王妃的人才会是她。
魏莺歌早已装扮妥当,只等着吉时出门。
魏夫人红着眼眶走了进来。
屋内下人行礼道:“夫人。”
魏莺歌回眸,看向魏夫人,一眼便注意到她红肿的双眼。
“母亲这是哭过了?”
魏夫人收起难过,挤出笑容道:“过了今日,莺歌可就是别人家的媳妇了。”
她再不舍,莺歌早晚都要嫁人。
索性也就只好劝自己放平心态。
只是不知道,五王爷是不是良人。
闻此言,魏莺歌的脸上笑意更深了,
对啊,以后她可是五王妃呢。
从身份上来看,她连母亲都不输。
若是再高一步,怕是连母亲见了她都要行礼。
此时魏夫人显露出的不舍,在魏莺歌眼中都是笑话。
她不过是个庶女,从小到大表面上来看父亲母亲待她不错,可永远都及不上魏若蕊。
谁让人家才是嫡女呢。
所以这种时候变成这般模样,不过是虚情假意罢了。
以后她会奔赴更好的人生,再也不用跟着魏府的这一大家子做戏。
魏莺歌心里如何想,脸上也没有流露出分毫。
魏夫人自然什么也没看出来,拍着魏莺歌的手背交代了她一些嫁人之后要注意的事情。
在魏夫人看来,不管魏莺歌嫁入五王府还是普通人家,都是一样的。
只要能过得好就行。
魏莺歌早就已经耳朵听出茧子了,好不容易才坚持到魏夫人说完。
终于等到了吉时,魏莺歌得以出了门。
魏家没有公子,也就魏若蕊和魏莺歌两个女儿,是以她便由本家的堂兄背到了门外的轿子上。
魏若蕊特意前来送嫁,看到妹妹坐上轿子,眼眶早已湿润。
她们姐妹俩,都嫁人啦。
以后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朝夕相对。
迎亲队伍缓缓而行,恰巧路过赵霓饮茶的茶楼。
坐在二楼的赵霓抬眸,不紧不慢地饮着茶水。
“如今看到这个,你作何感想?”赵霓放下茶盏,问坐在对面的少女。
赵霏眸光落在桌子上,“我以为我会失落,但见到这副场景,竟然半丝感触也无。”
嫁人一事,或许本就与她没有什么关系。
是她自己将所有的机会都推远了。
赵霓带着赵霏出门,就是为了让她亲眼目睹宁逸成婚,从而对这件事彻底死心。
如今看赵霏的反应,倒也不像是无药可救之人。
“喝完这壶茶,就走吧。”赵霓看向远处。
赵霏问道:“阿姐可会恨我?”
“不会原谅,”赵霓收回目光,看着赵霏,“但你是我妹妹,姐姐该做的事情,我还是会去做。”
想必这也是赵姑娘的选择,她如今是赵霓,也应当如此。
替赵姑娘,给这个害过她的人一次机会。
第140章 庶女而已
姐妹两人将一壶茶喝完,便准备离开茶楼。
这是间街上的普通茶楼,定价不高,客人也多。
若不是想要看魏莺歌出嫁的队伍,赵霓也不会来这间茶楼饮茶。
川溪茶楼倒是符合她的口味,却被宁陟给买下了。
还真的是可惜了。
茶楼的楼梯狭窄,为了不给上楼的客人添麻烦,赵霏便跟在了赵霓身后。
春惜则跟在二人的后面。
打头的赵霓从楼梯下楼时,一位月白衣衫的男子与她擦肩而过。
“赵……”
宁陟正准备开口,但见赵霓未曾侧目,仿佛待他为陌生人,打招呼的话又生生地被噎了回去。
宁陟驻足,呆呆地望着已经与他有一段距离的赵霓。
跟在赵霓身后的赵霏看了一眼宁陟,识出了他的身份,便微微福了福身子,而后快步跟上赵霓。
走在最后的春惜,行礼后看了一眼辛夷,仿佛在说“这件事我也无能为力”。
辛夷挠头劝道:“王爷,回吧?”
王爷是得到消息说赵姑娘在这里才来的,如今赵姑娘已经走了,还在这里喝茶做什么。
自家茶楼不能喝吗?
宁陟面色铁青,都是邢松惹得祸!
随即拂袖离开。
正在王府后院刷恭桶的邢松,忽觉得背脊一阵发凉。
出茶楼,坐上马车,赵霏难以按捺住心中的好奇,问道:“阿姐先前不是与九王爷的关系挺好的吗,今日怎么见了面连声招呼都不打?”
赵霓恍若无事,淡淡道:“是吗?我方才没注意。”
阿姐骗人!
她方才分明看出来了,是阿姐故意不搭理九王爷的!
才不是没看到。
春惜满眼警惕地看着赵霏,若是二小姐再提九王爷,她就要想法子打断了。
可不能让小姐不高兴呀!
赵霏见赵霓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也没打算再追问。
左右都是阿姐自己的事情,自当由阿姐自行选择。
宁陟站在茶楼门前良久,目送青帷马车远去后才离开。
……
五王府的迎亲队伍在城内绕了一大圈,才回到王府。
魏莺歌头上顶着大红色盖头,由喜娘搀扶着,一步一步的走进王府。
从今日起,她便是尊贵的五王妃,再也没有人可以瞧不起她。
庶女又如何,她早已赢过了魏若蕊。
拜堂过后,魏莺歌在喜房内等候。
王府下人摸不清宁逸对魏莺歌的态度,所以暂且还是对她以礼相待。
那几个从小服侍宁逸的侍女,心中当然对这个来跟她们争宠的王妃不满,但却不敢表现出来。
万一王爷责怪,她们可承担不起。
魏莺歌安安静静地坐在床榻边,未曾跟身边的下人说过一句话。
直到听不到前院欢闹的声音,魏莺歌才开口问:“王爷呢?”
旁边守着的是一位自小服侍宁逸的侍女,见王爷这么晚都不过来,明白在宁逸心里,魏莺歌没什么位置。
所以这回话的态度也就没那么恭敬。
“应当是前面有事要忙。”
至于在忙什么,要忙多久,侍女完全是一副不知晓的样子。
魏莺歌初到陌生的地方,又有盖头挡着,并没有察觉出侍女的敷衍。
只好继续等待。
魏莺歌等来等去,直到隐隐听到街市上打更的声音,她才意识到夜已经深了。
为何王爷迟迟没有过来,前面到底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连新婚之夜都不能脱身吗?
正当魏莺歌思虑之时,开门的声响打破了她的思绪。
“王爷!”侍女惊呼一声,而后快步走到门前,将宁陟扶住。
“王爷怎么喝了这么多酒?”侍女满是关切地问。
藏在盖头下的魏莺歌皱起了眉头,为何她觉得这位侍女话多了些。
这些话不应该由她来问吗。
侍女今日特意在身上用了玫瑰香露,味道好闻。
以前宁逸就很是喜欢。
宁逸被味道吸引,向她倾了倾身子。
侍女的心怦怦直跳,若是王爷大婚之夜当着王妃的面宠幸了她……
那她岂不是就会拥有尊贵的地位了。
先前王爷未将她收房,是碍于府中还没个王妃。
如今有了王妃,她很快就能名正言顺了。
侍女的遐想很快被打破。
宁逸并没有像往常那样一亲芳泽,而是嗅过味道之后,与侍女保持了一段距离。
他虽然喝了不少酒,但还尚且有些理智,怎么可能会在新婚之夜犯糊涂。
侍女望着自己的手呆了呆,王爷竟然甩开了她的手?
“你先退下吧。”
这道没有温度的声音,仿佛一盆冰凉入骨的水,将侍女浇了个浑身湿透。
侍女缓缓回神,快步离开新房。
宁逸步态不稳地向魏莺歌走去。
一股酒气扑面而来,魏莺歌浑身一颤,又觉得一阵寒气入体。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然而此时的魏莺歌仍旧沉浸在对未来的美好幻想之中,低着头窃喜。
宁逸摇摇晃晃地走到魏莺歌面前,抬手将她的盖头掀开。
四目相对,魏莺歌愣神道:“王爷,掀盖头要用如意秤。”
宁逸盯着魏莺歌的脸庞,先前的心动早已荡然无存。
真的论起来,方才的那位侍女都比魏莺歌好看。
对他还忠心耿耿。
这个女人,恐怕只有算计。
既然是为了互相算计,那么他就好好谈一谈这桩生意吧。
下一瞬,宁逸抬手扳起魏莺歌的下巴,“这就是你想要的?”
魏莺歌想要的他已经给她了,以后如何令魏太师帮衬他,就要看她如何做了。
魏莺歌浑身发颤,被宁逸阴冷可怖的眼神看得怕极了,“王爷,妾身是您的王妃,日后我们二人必当琴瑟和鸣,共谱佳话。”
世人对先帝以及魏太后的评价,始终是她对未来婚姻生活的美好期许。
宁逸的脸上仍旧是带着冷然,“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以后就要看你如何想法子帮衬我了。”
魏莺歌心有不甘,为何宁逸对她是这样的态度?想要抗争的心理油然而生。
“王爷,你不应该这样对我!”
宁逸最讨厌女子有主意,看着魏莺歌这副模样,抬手就是一巴掌。
“本王给你点儿颜色,你就以为自己能开染坊了?还真的是不自量力,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一个庶女而已,还妄想能在我府上横行吗?”
第141章 春惜姐姐
守在门外的两位侍女埋头偷笑,果然这才是王爷对王妃的态度,她们以后也就放心了。
魏莺歌感受到口中有丝丝甜腥,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宁逸竟然新婚当晚就打她?
她做错了什么?
说到底,不还是因为她的身份低微吗?
待日后她证明了自己的价值,宁逸必定会将她视若珍宝!
宁逸烦躁地让褪去衣物,而后如饿狼扑食般扑到魏莺歌身上。
他定要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转日,直到辰时,天空还是一片雾蒙蒙的。
魏莺歌浑身酸痛地睁开眼。
脸上的灼痛让她又清醒了几分。
这一夜对她来说那是十足的难熬,也是因此她一晚上没睡着。
她认真思考,如何才能让宁逸高看她一眼。
这种事情怕是不能只依靠魏家,她自己也要有本事才行。
身旁的宁逸翻了个身,抬手想要将魏莺歌拥入怀中。
但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将手给放下。
她不是宁儿。
真的论起来,宁儿都要比这个魏莺歌更合他的心意。
只可惜宁儿的出身太低微。
魏莺歌察觉出宁逸已经醒来,便轻声问道:“王爷醒了吗?”
宁逸本不想搭理他,但一想他以后还需要魏府的势力帮衬,不能跟魏莺歌闹得那么僵。
“嗯?”宁逸带着困倦道。
魏莺歌深吸一口气,扭头看向背对着她的宁逸。
“王爷可有想过如今您在朝堂中最大的劲敌是谁?”
宁逸忽得一下睁开了眼,他都听到了什么?
魏莺歌竟然直接跟他讨论这个话题,胆子这么大的吗?
魏莺歌见宁逸不说话,又道:“如今京城中除了王爷之外,还有六位皇子。四皇子和六皇子未封王,自当是机会渺茫。大王爷……王爷应当也清楚,他不会成为储位之争的人选。”
宁逸转过身来,漆黑的目光凝视着魏莺歌,“你到底想说什么?”
“三王爷虽然表面上看很是得势,可却很难成为太子。所以王爷应该提防的人,是九王爷。”
说完这些话后,魏莺歌整个人都轻松不少。
这些朝堂中的事情,她刻意留心才能得知。
如今也不知道说出这些来,能不能让宁逸对她刮目相看。
“九弟未来如何,自当是父皇说了算,我又如何提防?”
他已经权利尽失,在朝堂中不担任任何职务,早就已经成了最不可能的人选。
“王爷若是真的这样想,怕是就不会答应娶我为王妃了。”魏莺歌开始变得泰然自若。
她就是料定了宁逸会如何想,所以当初才有勇气去茶楼见他。
宁逸弯唇一笑,他最讨厌女子自作聪明的样子。
“这种事情用不着你来管。”
宁逸不耐烦地坐起身来,将侍女给喊了进来。
侍女走进来为宁逸更衣。
而后宁逸快步离去。
虽说宁逸当着魏莺歌的面没有说那么多,可确实对宁陟早就心存芥蒂。
特别是当初在五王府,宁陟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坏他好事,更是让宁逸气得牙痒痒。
先前注意力都在宁障身上,宁逸这才没想着要对宁陟动手。
在宁逸看来,过了这么长的时间,宁陟或许早已没了防备。
于是宁逸便向手下吩咐,直接对宁陟动手。
……
这些时日天气转凉,赵霓出门的次数也变得少了些。
更不要说去女学了。
想到与宁陟闹得不愉快,赵霓开始发愁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几位皇子之中,她最看好的就是宁陟,即便是跟宁陟闹掰,她也不打算再去跟其他皇子合作。
毕竟他们比不过宁陟。
午后,赵霓坐在美人榻上小憩。
“长姐——”
少女稚嫩的声音传来。
赵霓缓缓睁开眼,望着门口处。
不一会儿,身穿鹅黄色比甲的赵霖便出现到了赵霓眼前。
赵霖也不客气,直接走到赵霓面前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喝下,然后很自觉地坐到赵霓身旁。
“长姐,你一直待在府上不闷的吗?”赵霖眸中带着期待地望着赵霓。
其实她的意思是,长姐如果出去玩的话,能不能带上她?
女学她可以按时去,只求长姐带她出去玩。
赵霓心中有事,可丝毫没有察觉到赵霖话中的深意。
“不闷啊。”
看看书,发发呆,有什么闷的。
小姑娘还是太年轻,不知道这种闲暇时光的可贵。
赵霖觉得她被这句话给噎住了,刚拿起一块糕点,正准备送入口中,却险些忘了反应。
赵霖灵光一闪,转而道:“今日从女学出门,我看到九王爷了。”
赵霓完全无反应,似乎对赵霖所说的话全然不在意。
“好像有什么人跟着九王爷。长姐你说,会是什么人啊?”
赵霓端着茶盏的手微颤,先前宁陟在五王妃为她解围,她就曾说过宁逸很可能会找宁陟的麻烦。
“你是怎么看见的?”赵霓问。
“上马车之前看到九王爷从女学门口路过,见九王爷魂不守舍的样子,就没有向他行礼。坐上马车之后掀起车窗帘子看了一眼,发现有人跟着。”
“还有什么人看见了?”
赵霖回忆一番,微微摇头,“应当是没有了吧,今日我离开的时候时辰尚早,那会儿门口还没其他人。”
赵霓垂眸思索。
如果赵霖看到的那些人真的是跟踪宁陟的,也不是不无可能。
他们恐怕认为赵霖不认识宁陟,才肆无忌惮地从马车旁走过。
“春惜!”赵霓喊了声。
春惜像一阵风似地跳进屋内,“奴婢在。”
“让书束提醒宁陟,小心身后。”
春惜有些愣神,小姐这是原谅九王爷了?
“还不去?”赵霓催促道。
春惜回神,又问:“如何提醒呢?”
“如何都好,让书束自己看着办吧。”
赵霓也可以派人去传话,只是这速度可能会慢些。
书束出身九王府,或许会跟宁陟有着某种特别的传信方式。
春惜退了下去,快步去往偏院。
书束被赵霓任命为马车夫后,得以随着赵霓出门。
赵霓不出门的时候,书束自然也就只能在偏院里百无聊赖地待着。
还真挺无聊的。
听到脚步声,书束不由自主地竖起耳朵。
赵姑娘终于要出门了!
见春惜前来,书束跃跃欲试地站起身来。
春惜皱了皱眉头,为何书束看上去这么兴奋的样子。
闲着不好吗?
“春惜姐姐,可是小姐要出去了?”书束一脸奉承地问。
春惜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什么春惜姐姐,她分明要比这个书束年纪还要小!
书束:?
不是说称呼一位姑娘为姐姐,是表示对她的尊敬吗?
为何春惜却是一副不怎么高兴的样子?
第142章 有事瞒着他
春惜也不打算跟这种不懂事的人计较,还是小姐的吩咐最为要紧。
“提醒一下王爷,让他务必小心身后。”
书束愣住了,所以今日不是要出门的吗?
春惜恨不得敲打一下他那个不怎么聪明的脑袋,“小姐的吩咐,还不快去?”
书束笑道:“不用那么麻烦。”
随后便见着书束进屋子取出一张字条,将大拇指和二拇指环成一个圆圈,吹了一口气。
响声传出,不多时,一只信鸽便忽闪着翅膀飞进来院子里。
信鸽熟练地落到了石桌上,一看就不是第一次过来。
书束走过去,将字条卷起,放到信鸽腿上的竹筒内。
信鸽没有继续停歇,挥动着翅膀飞走了。
目睹整个过程的春惜眼睛都要瞪圆了,所以这便是书束平日里跟九王爷的传信方式?
书束这才意识到不对劲,看了眼一旁的春惜,额头冒出几颗豆大的汗珠。
糟糕,他忘记避开春惜了。
……
宁陟收到书束送来的信,不自觉地扬起唇角。
赵姑娘这么关心他,定是已经原谅他了。
至于那些尾巴,他当然早就发现了。
宁逸一时气急派人找他的麻烦,也并没有多么完备的计划。
在宁陟看来,宁逸此举无异于狗急跳墙。
这样的行为,反倒是会让他觉得宁逸是真的已经无路可走了。
不然为什么不用一些更有用的法子。
在京城之中派人公然行刺皇子,这种罪名宁逸难道也不怕?
不知道他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那几个跟踪的尾巴,已经被宁陟的人给活捉了。
既然赵姑娘特意提醒他,那他说什么也要感谢一番啊。
宁陟当即就回信,约赵霓到川溪茶楼见面。
书束收到消息后,立刻到铃兰苑求见。
春惜正在跟赵霓告状,“小姐,您是不知道,书束跟九王爷传信有多么轻车熟路。”
还有那只信鸽,一看就是惯犯!
亏她以前还可怜过书束,被九王爷抛弃,无处可去。
先前小姐让她找书束跟九王爷传消息的时候,她还怀疑过书束能不能做好。
没想到,竟然都是她想多了。
赵霓却淡然多了,毕竟她早就猜出来了。
“小姐,书束求见。”一名小婢女进来传话。
赵霓摆摆手,“让他进来。”
书束走进来之时,春惜脸上仍旧挂着不满。
书束不敢看春惜,但却明白春惜定是已经将他如何跟王爷传信的事情禀告给赵姑娘了。
“小姐,王爷约您到川溪茶楼。”书束开门见山。
赵霓瞥了一眼天色,淡淡道:“明日吧,今日时候不早了。”
“是。”书束站着一动不动,等着赵霓发落。
赵霓没有再吩咐。
片刻后,赵霓才道:“回去吧。”
书束这才回神离开。
赵姑娘竟然没有责怪他!
宁陟那边收到回信,虽然失落今日不能见到赵霓,但觉得明日见到也差别不大。
心里大抵还是开心的。
……
翌日,阳光刚洒落大地,宁陟便来到川溪茶楼等候。
赵霓只说是今天,却没有说是什么时候。
是以宁陟活生生地等到了午时。
宁陟肚子咕噜噜叫起来,才意识到已经到了用午膳的时辰。
辛夷询问:“王爷,可需要先用午膳。”
“不急。”
宁陟担心若是赵霓赶过来,看到他正在用午膳似有不妥。
辛夷心里不舒服,王爷不吃,他也不能吃啊。
啊,好饿。
又过了半个时辰,赵霓才姗姗来迟。
走进雅间内,赵霓确认过邢松不在,才缓缓坐下。
“赵姑娘今日有事情耽搁了吗?”宁陟很委婉地问。
赵霓笑道:“没有啊,在院子里看话本子。”
宁陟一脸委屈,他在这里等赵姑娘,赵姑娘在家里看话本子?
话本子比他还好看吗?
宁陟摸了摸下巴,满心疑惑。
“王爷今日没进宫吗?”
“进了,但是辰时便出宫了。”
“哦,”赵霓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还以为王爷要在宫里待到午时呢。”
宁陟觉得扎心的疼,也就没有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唉,白等了。
宁陟斟了两杯茶,一杯递给赵霓,一杯留给自己。
“今日以茶代酒,多谢赵姑娘相救之恩。”
赵霓愣住了,什么相救之恩啊?
“只是偶然得知王爷身后有尾巴,这才提醒王爷,算不得救。”
宁陟正准备说“既然赵姑娘肯救我,定是原谅我了”,这话生生地被堵了回去。
这几日他为了请求赵霓的原谅,没少往北定公府送东西。
赵霓不仅不收,还毫无情面地将东西给扔了出去。
宁陟几次三番地求见面,赵霓恍若不知。
宁陟也跟书束联系过,让书束帮忙。
可惜书束只是个车夫,他也很难见到赵霓,更别提帮着劝赵霓了。
赵霓本就是在气头上,她当然知道宁陟不会害她,不然当初宁陟也不会在五王府为她出面。
可她还是气不过,好端端地被人用剑指着,那能好受吗。
如今蹉跎了几日的光景,连宁陟都会被刺杀,赵霓觉得不能再继续拖延下去。
那种“我原谅王爷了”的废话赵霓不说,而是直接问:“五王爷想要害你这件事,若是捅到皇上面前,五王爷可会受到惩罚?”
看样子赵姑娘是真的原谅他了。
宁陟欣喜之余颇为纳闷,“赵姑娘怎么会知道是五哥?”
按照赵霓先前所说,不过是无意得知有人跟着。
既然是无意,又怎么会知道跟踪他的是五哥派去的人?
“我猜的。”
哪里有什么证据,她也没看到跟踪宁陟的那些人长什么样。
之所以觉得是宁逸,不过是猜测罢了。
“难道不是吗?”
宁陟思索着点头,“应当是,只是那些人还没有招认。不过凭借他们随身所带之物,不难看出是出自五王府。”
宁逸不免太自信了些,似乎料定这些人一定会顺利得手,竟然连身份都不做掩饰。
他们虽说嘴巴硬,可身上带着的物件,早就已经将他们暴露的明明白白。
这些物件还都是那种伪造不了的。
“王爷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赵霓道。
宁陟道:“父皇一向宽和,若是宁逸咬死不承认,也无计可施。”
“那我知道了。”赵霓若有所思。
看着赵霓这副样子,宁陟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在瞒着他。
但想到赵姑娘才刚原谅他,此时即便是问了恐怕不会告诉他。
第143章 烩羊肉馆
“赵姑娘用过午膳了吗?”宁陟忽而问道。
赵霓瞥向窗外,此时已经过了午时,这个时候,不应该都已经用过午膳了吗?
“用过了。”赵霓一只手敲着桌子,漫不经心地回答。
宁陟等着赵霓的后话,却见她仿佛已经没了下文。
无奈之下,宁陟只好主动开口:“东市新开了家烩羊肉馆,赵姑娘可愿意随我一同去尝尝?”
一旁的辛夷听到“烩羊肉”三个字,口中生津,眼神仿佛都有了光亮。
赵姑娘可一定要答应啊,这样他也能吃上饭了。
不然王爷又不高兴,想不开带着他一起饿肚子可怎么办?
赵霓淡淡抬眸,瞄了眼辛夷,而后看向宁陟,“王爷还没用午膳吗?”
宁陟轻轻嗯了一声,“若是赵姑娘不方便的话……”
话还没说完,赵霓忽地站起身,“走吧。”
宁陟险些愣住,他原本以为赵霓会拒绝,所以都准备不再强求了。
却没想到赵霓会答应陪他用午膳。
还真的是意外之喜。
川溪茶楼在内城中靠东边的位置,是以与处在外城的西市距离不算远。
内城靠近皇宫,住的都是些达官显贵、王侯将相。
外城多是平民百姓,烟火气息更为浓重。
走到茶楼门前,春惜让书束将马车赶来。
赵霓坐上马车后,宁陟很自觉地跳了上去。
也不等赵霓发话,宁陟便扬起门帘子吩咐书束,“走吧。”
书束扬起马鞭,马车悠悠驶离。
“王爷,您怎么……”
春惜涨红了脸,王爷怎么坐他们家小姐的马车啊。
连马车都坐不起了吗?
宁陟咧嘴笑着,看向赵霓,“赵姑娘不介意吧。”
“车夫是王爷的人,马车是我们府上的,有什么好介意的。”赵霓不紧不慢道。
“赵姑娘既然收留了书束,那书束便是……北定公府的人。”
宁陟本想说“那就是赵姑娘的人”,一想觉得有几分奇怪,便也就临时改了口。
还没等赵霓发话,春惜就憋不住了。
“王爷说书束是北定公府的人,为何还会有能跟王爷传信的方式?”
如果这个书束对小姐有谋害之心,那就太可怕了。
简直是防不胜防。
正在赶车的书束听到些只言片语,不由心中微颤。
赵姑娘没有责怪他,王爷可不一定啊。
宁陟修长的手指在笔直的大腿上轻轻拍着,思忖片刻,正欲开口。
“书束出自九王府,能跟王爷传信有什么好奇怪的。”赵霓道。
见赵霓并不怎么放在心上,宁陟也就没再解释。
只是他不由好奇,书束这家伙究竟是怎么做到被发现的。
该不会是当着春惜的面展示了一番吧。
没过多久,马车便行至东市的烩羊肉馆门前。
赵霓没急着下马车,而是掀起车窗帘子看了一眼。
粗略看去,羊肉馆生意极好,连门前都坐满了人,更别提堂内了。
“这家馆子生意很好。”赵霓放下帘子,看向宁陟。
所以该不会白跑一趟,根本没有位置坐吧。
宁陟明白赵霓的担忧是什么,“赵姑娘放心,我已经提前派人过来打过招呼,楼上还留有雅间。”
单独跟赵姑娘用午膳,尚且有话要说,总不能坐在大堂吧。
赵霓点点头,而后才下了马车。
骑马跟在马车后面的冷影和辛夷也跳下马,将马匹交给馆子的伙计安置。
书束虽然已经用过饭,可此时闻到这香喷喷的味道,不由有些心动。
“小姐,属下可以同去吗?”
书束满眼星光的看着赵霓。
还没待赵霓开口,宁陟便冷冷道:“不能。”
书束感受到宁陟的冷冽目光,明白宁陟定然是已经得知传信的事情了。
春惜还真的是什么都跟王爷说啊。
书束也不敢再问,牵着马车到一旁的巷子内等候。
赵霓眼神示意春惜,春惜登时了然。
羊肉馆柜台前,一位身着墨衣的男子正在焦急徘徊。
辛夷皱起眉头,怎么能在赵姑娘面前这么失礼。
遂喊了声他的名字。
墨衣男子回头,向宁陟行礼。
“这是怎么了?”宁陟平静开口。
“属下赶过来的时候,楼上的雅间还剩一间。也就是慢了一步,被其他客人给捷足先登了。”墨衣男子唯恐受到惩罚,说话间语气有些虚。
本来是他先到了,谁知那妇人听说还有一间,直接抱着孩子就挤了上去,他都还没来得及反应。
他平日里也没什么机会跟这样的妇人打交道啊。
羊肉馆的伙计当然也知道先来后到的道理,可这样的妇人是什么样的脾气,他们自然明白的很。
也不会跑过去触霉头。
只能跟墨衣男子商议先为他在大堂留个位置,楼上雅间若是有人离开,就给他留着。
墨衣男子焦灼地等来等去,全无半点动静。
就连妇人带着孩子挤进去的那间,也还在不停地加菜。
宁陟心情复杂。
若是只有他自己,坐在大堂倒是也无所谓。
可还有赵姑娘在,恐怕就不怎么合适。
宁陟眼神示意辛夷。
辛夷意会,正准备取钱袋,赵霓忽然开口:“就坐在这里吧。”
她倒是觉得,坐在大堂也不错。
而且她很好奇,为何都已经过了饭点,这家馆子的生意还这么好。
除了味道之外,定然还有其他特别之处。
辛夷愣住了,一时忘了反应。
所以还上楼吗?
赵霓扫视大堂,人多拥挤,一眼看去还真的不容易找到位置。
于是赵霓看向伙计,催促道:“位置在哪里?”
伙计连忙在前面带路,赵霓跟在后面。
春惜和冷影连忙跟上去护着。
这里人这么多,可不能让小姐遇到什么危险。
辛夷低声问:“王爷,那……”
“走吧。”宁陟阔步跟上去。
预留的桌子有四个位置,四面皆可坐人。
赵霓先一步坐下,宁陟坐到了赵霓对面。
“赵姑娘想吃些什么?”宁陟问。
赵霓眼神示意春惜点菜。
馆子生意很好,即便是这种时候,还有不少人前来用膳。
遇到堂内没有位置的时候,有些人就会选择点菜后在门前吃。
等了许久,迟迟不见上菜。
“你们听说了吗,许家老宅闹鬼呢!”
隔壁桌的议论声,吸引了赵霓的注意力。
第144章 筹备
邻桌的年轻男子一脸无所畏惧,“这世上哪来的鬼,我看兴许是有人装鬼吓人。”
另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家摇头,对年轻人不敬畏神明的心理表示不赞同。
“当然有鬼了,听说许老爷年轻的时候害过别人的性命。当时用银子疏通了关系,对人家的家人那是不管不问。如今上了年纪,反倒是害怕起来了。”
“所以是那人回来找他了?”最先开口说话的人一脸认真地问。
真的有鬼吗?
老人家叹息,“我是这么认为。反正你们要记住一件事,害过人总要受到惩罚就对了。”
年轻男子坚持己见道:“我还是觉得没有鬼,而是有人利用许老爷的愧疚,刻意装鬼吓人。”
老人家没再说话,年轻人总有自己的一套道理,往往要吃了亏才能明白。
不听老人言……
“赵姑娘?”
宁陟轻声提醒。
赵霓缓缓回神,因觉得失神不好意思,而露出了一抹浅笑。
“王爷有什么事?”
宁陟抬起修长又好看的手指,指了指桌子,“尝尝。”
赵霓转眸看向桌子,这才意识到已经上菜了。
她方才听邻桌的人聊天听得有些过于用心了。
赵霓拿起筷子,感受到辛夷正满眼期待的看着她。
“春惜,你们也去点些吃的吧。”
春惜神色犹豫,一双杏眼略显闪躲,“可是奴婢还要留下来保护小姐。”
这羊肉看上去很好吃,她也想尝尝这味道,却没有保护小姐重要。
寡言的冷影忽然开口:“你去吧,我留下来保护小姐。”
本就已经用过午膳了,他也不需要再多吃。
被宁陟看了一眼的辛夷心中微颤,王爷该不会说让春惜冷影都过去吃烩羊肉,让他下保护赵姑娘吧。
“辛夷留下来就行,冷影也去尝尝吧,这里的味道很难得。”
听宁陟说完,辛夷的一整颗心都要碎了。
王爷怎么就把他当外人呢。
赵霓本就打算让春惜带着辛夷一同去尝尝,如今若是再不开口,恐怕辛夷就要吃不到了。
“辛夷一起去吧,冷影性子冷,若是只有他们二人的话,春惜得多无聊啊——”
辛夷眸底一亮。
对啊,他可不能让春惜无聊。
春惜那么爱说话聊天的一个人。
春惜皱了皱眉,觉得怪怪的。
她平日里话很多吗?
“王爷……”辛夷带着祈求的口吻道。
“去吧。”宁陟未曾侧眸,淡淡道。
冷影不打算挪步,赵霓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她也不能强求人家不是吗。
用午膳之时,宁陟想要将心里的话说出来,但又觉得这样的场合并不合适。
赵霓心中琢磨着事情,也没有说话的意思,只是默默吃着烩羊肉。
馆子门外,伙计上菜。
辛夷看到肉味鲜美、不腻不膻的烩羊肉,不禁大快朵颐。
春惜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满脸嫌弃,问道:“你们家王爷平日里都不管饭的吗?”
不然会饿成这个样子吗?
辛夷将筷子停下,嘴上挂着油渍,眼神愣愣看着春惜。
外面的伙食跟府上的味道能一样吗,他身为一个大男人,怎么就不能大口吃肉了。
“你们家小姐经常带你出去吃饭吗?”
他还是个侍卫呢,可平日里出门也就只能在一旁看着。
春惜该不会可以跟着一同用膳吧。
“我家小姐最是体贴下人,好吃的自然不会独享。”春惜一脸嫌弃地将帕子扔给辛夷,“快擦擦嘴吧。”
辛夷露出羡慕的表情,将帕子握在手心。
“吃完再擦。”
宁陟与赵霓吃完走出来时,辛夷与春惜也已经吃好。
辛夷过去叫书束将马车赶过来,却见等在巷子里的书束好像在剔牙?
辛夷走近,一股烩羊肉的味道涌入鼻尖。
“你偷偷吃了?”辛夷虽然察觉,但却不打算戳破。
毕竟这么香的味道,谁能顶得住。
书束一脸满足,咧嘴笑道:“赵姑娘吩咐让伙计给我送来的。”
辛夷:“……”
原来春惜说的都是真的,赵姑娘果然是这般体贴周围的人。
再看看他们家王爷……
嗐,人比人气死人啊。
“你过来寻我做什么?”
辛夷这才想起来正事。
“将马车赶到馆子门前,赵姑娘要回去了。”
青帷马车将宁陟送到川溪茶楼门前,而后才回到北定公府。
一回府,赵霓就开始筹备接下来要做的事。
……
五王爷那边。
宁逸见派出去的人迟迟没有传回消息,又得知宁陟安然无恙,才明白过来是刺杀失败。
失败也就罢了,连那几个派出去的人也都没有了下落。
若是死了倒还好说,他就怕那群人被宁陟给活捉。
虽说都是些有骨气的暗卫,可他们身上可都还带着五王府的随身之物。
外人看不出来,同为皇族的宁陟可是一眼就能瞧出来。
宁逸心情烦躁,派人继续打听那几个人的下落。
内院传来悠扬地琴声,令人听后觉得心情舒畅平静。
宁逸闻声,向内院走去。
魏莺歌端坐在院中的凉亭下,低眉摆弄着手中的琴弦。
她苦练琴艺,从来都不是因为自己喜欢。
而是为了吸引未来的夫君。
司马夫子所说的那一套,她可从来都不相信。
魏莺歌虽不至于像许光柔那样只习得女红,但她还挺赞同许光柔的想法。
在她看来,女子虽为男子的附庸,却可以选择成为什么样男子的附庸。
美妙的琴音,凉亭下的美人,她就不信身为男人的宁逸会把持住。
听到脚步声,魏莺歌嘴角扬起一抹浅笑。
这声音她熟悉,昨晚顶着盖头的时候,就听到过。
是宁逸。
魏莺歌假意沉浸于弹琴,没有抬起头。
下一瞬,琴便脱离了她的手。
呼通一声,琴猛然落地,断裂成两半。
魏莺歌抬眼,双眼无辜茫然地看着宁逸。
“王爷……”
还没等魏莺歌开口,宁逸便拉起她的肩膀,将她重重推到地上。
魏莺歌吃痛,高声尖叫了一声。
到屋子里取东西的小粟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傻眼了。
王爷这是在做什么?
小粟也顾不上手里的东西,连忙小跑着冲了过去。
“王妃!”
魏莺歌准备爬起身来。
宁逸恍若无人,对着她的小腹便是重重地踢了下去。
魏莺歌疼得整个人险些背过气去。
她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小粟冲了过来,背对宁逸,护到魏莺歌面前。
“王妃,您还好吧?”小粟语气焦急地问。
第145章 装鬼
宁逸尚在气头上,一把将小粟拉开,又对着魏莺歌踢了几下,才肯罢休。
当然了,每一脚的力度,宁逸把控得当。
不会伤了魏莺歌的性命。
这位置也有讲究,必定是穿上衣裳就看不出来的。
就如先前对待宁儿那样。
宁逸发完火,看着在地上趴着的魏莺歌,登时一点儿兴致都没有。
他怎么会选一个这样的女人?
宁逸话不多说,扭头离开。
小粟颤颤巍巍,也不敢多问,见宁逸走后,才呲溜着鼻子将魏莺歌扶起来。
在魏府的时候,老爷和夫人何其恩爱。
魏莺歌要出嫁的时候,小粟也曾欢喜过。
她哪里能想到,二小姐出嫁后竟然会是这样的处境。
怪不得五王爷这么晚才娶王妃呢,原来是这样的人!
魏莺歌可没心思注意小粟在想些什么,此时她腹部剧痛,对外界的事情都没什么感觉。
“王妃……”
小粟的一声呼唤,总算是让魏莺歌有了一丝意识。
“快请大夫。”魏莺歌声音虚弱地道。
直到此时,魏莺歌都没弄明白,宁逸为何毫无缘由的这样对她。
小粟喊人去请大夫,扶着魏莺歌坐下。
魏莺歌看着地上摔断的琴,良久失神。
请大夫自然是不可能请大夫的。
宁逸也不是第一次打人,府上近身服侍宁逸的下人也都清楚。
王妃院子里的下人想要出去请大夫,很快就被拦了下来。
最终还是一位老嬷嬷提着一个不起眼的小药箱,来到内院给魏莺歌上了药。
魏莺歌何曾受过这种待遇?
这刚过了回门之日,下一次回府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即便是回府,她也不能在父亲母亲面前展示伤口啊。
魏莺歌左思右想,觉得定是琴惹得祸。
看来宁逸不喜欢听琴。
魏莺歌吩咐小粟,将琴都收起来。
她以后再也不弹了。
如今,还是要想法子巴结好宁逸。
……
铃兰苑。
赵霓在房中摆弄着几张令人瞧了都觉得浑身毛骨悚然的面具。
“小姐,您让奴婢找这些面具,是要做什么啊?”
就连一向胆子大的春惜看了都皱起了眉,忍不住问。
赵霓指着面具,不以为然地问:“吓人吗?”
春惜连连点头。
小姐吩咐她买面具回来,她可是将人家摊子上最骇人的都买回来了。
就这样,小姐还觉得不够吓人。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小姐的胆子那么大呢。
赵霓盯着面具又看了会儿,仍觉得没有达到她心中的期许。
究竟要怎么做呢?
“可有地方能做人脸面皮的?”赵霓忽而灵光一闪。
春惜将眼睛瞪大,小姐是觉得面具不够恐怕,要改做人脸面皮了?
先前小姐也任性,可是还从来没有装鬼吓人啊。
若是将府上长辈吓出个好歹来,她恐怕会被打死吧。
“小姐,三……”思字还没说出口,就被赵霓打断。
“快去问问看,务必要低调行事,不能泄露出去。”
她要做的事情本就是要隐蔽,若是闹得人尽皆知,也就没有效果了。
春惜满脸忧愁,她该怎么做。
赵霓这才注意到春惜不对劲,这丫鬟该不会以为她是要用来捉弄家人的吧?
赵姑娘先前有这么丧尽天良吗?
于是赵霓试探性地道:“你放心,我不是吓自家人的。”
春惜听后,俨然一副松口气的样子。
“奴婢明白,小姐想要做什么样的?”
给人画像这种事情赵霓虽然不算是擅长,但是画个七七八八倒是不难。
况且趁着夜色吓人,倒是也不用做的多么像。
她变成赵霓后,也曾练习过以前说话的声音,先前跟上官励聊天时用过,上官励觉得很像。
差不多的容貌,再加上声音,应该能达到她想要的效果。
赵霓匆匆落笔,画出一幅上官霓的画像,交给春惜。
“务必要找牢靠之人,画像内容万不可泄露。”
……
翌日晚上,天公作美,月黑风高,阴暗可怖。
赵霓拿到找人特意制作的人脸面皮,对着镜子摆弄一番后,换上夜行衣。
春惜满脸忧愁,小姐这是要去外面装鬼吓人吗?
“小姐,那奴婢可是也要换上夜行衣?”
赵霓看向春惜,春惜即便是力气很大,也只是个小姑娘而已。
天黑之后出门恐怕也会害怕。
别到时候该吓得人没吓住,倒是将春惜给吓住了。
况且她是上官霓的这件事,春惜并不知道。
“不用。”
春惜正准备说,那岂不是很容易暴露。
就听赵霓继续道:“你去跟冷影说一声,让他跟我同去。”
春惜听后,不知道是放心多一些,还是担心多一些。
冷影武功比她高强,定能保护小姐。
可没有她跟在小姐身边,真的可以吗?
春惜犹豫着去向冷影传话。
冷影就住在铃兰苑,倒是没用多长时间就换了衣裳赶过来。
对于赵霓突如其来的吩咐,冷影没有丝毫意外。
穿成这样从正门出去有些过分,冷影便带着赵霓翻墙而出。
……
冷影武功高强,很快就带着赵霓来到了五王府旁边的一颗大树上。
从这棵树的角度,刚好能看到宁逸书房的一举一动。
宁逸恰好宿在书房。
趁着房中忽明忽暗的灯光,不难判断屋内有两个人。
还不是下人在一旁服侍那么简单,而是两个人交缠到了一起。
赵霓皱起了眉。
能在书房做这种事情,怕也只能是宁逸了。
另一个人绝不会是魏莺歌,如果是的话,也不会在书房。
看着二人缠绵许久,赵霓有些不耐烦地眯起了眼。
她选今晚过来吓宁逸,到底能不能起到作用?
不知过了多久,书房的灯才被熄灭。
又等了一会儿,赵霓才让冷影带着她下来。
书房内传出均匀的呼吸声,赵霓寻思着时机应当差不多了。
赵霓换上面皮,将发髻散开,轻轻推开书房的窗棂。
窗户刚好斜对着床榻,赵霓恰好将床榻上的男女尽收眼中。
“五皇子……”
声音幽冷凉薄,本没什么,但放在这种天气的夜里就显得有些恐怕。
一阵微风吹过,睡眠浅的侍女先睁开眼,惊呼一声后,很快昏了过去。
一旁的宁逸被吵醒,与窗前的“女鬼”来了个四目相对。
第146章 这么好的主子
对上宁逸那双满是探究的眸子,赵霓险些忘了反应。
赵霓愣神,脑海一片空白,欲言又止。
微风徐徐,轻轻吹起赵霓散下来的发丝,才让她回过神来。
赵霓声音幽冷,活脱脱一个女鬼,“五皇子,你可曾记得我?”
来之前,赵霓本还想着在身上泼些水,伪装成刚从水中爬出来的样子。
两年前她是在宫里溺水的,如今浑身湿漉漉的叫着五皇子,宁逸应该会觉得害怕的吧。
但思来想去,又觉得如今天气微凉,入夜后更凉,为宁逸这样的人受这等委屈不值得。
面具加上声音应该也就够了。
但此时她才意识到,好像不够,宁逸露出的表情分明是一脸不怎么相信的样子。
好在没什么月光,宁逸看不清她的脸,不然可就要露馅了。
冷影就在窗户旁守着,随时等着带赵霓离开。
若是惊动了府上下人,那也就不能待了。
还没等赵霓继续说话,便有下人的脚步声传来。
毕竟方才那位侍女的叫喊声可太大了,一向装聋作哑的下人也没办法不过来看一眼。
冷影连忙合上窗子,带着赵霓离去。
宁逸听到呼通一声响,之后便是下人脚步匆匆地前来询问。
“王爷,可有什么事?”
宁逸未曾起身,颇为烦躁地捏了捏眉心,问道:“外面有什么人吗?”
“小的未见到什么人,只是听到方才有叫喊声。”下人卑躬屈膝。
这黑灯瞎火的,本来看不清东西。他又是着急忙慌地赶过来,连灯都没来得及点。
“无事了。”宁逸不怎么高兴道。
好端端地梦境被打断,谁能高兴的起来呢。
刚才那个姑娘,是鬼吗?
宁逸不信。
算起来,上官霓落水也已经两年了吧,难道是有人想借着这件事做什么?
下人见宁逸不再吩咐,得到准许后,才行礼退下。
出了五王府,赵霓匆匆将发髻挽起,与冷影一同翻墙回到铃兰苑。
她不会武功不要紧,有一个懂得武功的侍卫,还真是可以自由从容地体验“带你飞”的感觉啊。
也不知道今晚恐吓宁逸有没有起到作用,赵霓便连夜将身为车夫的书束派出去,盯着五王府的动向。
书束作为九王府侍卫,此时去盯着五王府,心里不由觉得有几分奇怪。
但想到王爷待他的态度,他觉得还是跟着赵姑娘做事更有前途。
翌日,书束那边便传来了消息。
“小姐。”
书束在院门外求见赵霓。
“进来。”
赵霓在院子里与书束见面。
“如何?”赵霓坐在石桌旁,手指叩击着石桌,不紧不慢地问。
她能做的已经做了,接下来要看宁逸的行为。
宁逸会如何做,她也不好猜测。
所以才派书束去盯着。
书束明白此事不可宣扬,环顾四周,院中的下人不少。
但是让院子里的下人都退出去也不怎么现实。
只好回答的十分隐晦。
“他们找了道士去府上做法事。”
秋雁听闻,耳朵都要竖起来了。
法事?
什么法事?
去哪里做法事?
为什么不来找她?
“然后呢?”赵霓故作漫不经意,抬起手端起石桌上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
齿颊留香,满是清甜。
好茶。
书束回答:“属下想法子打听,据说今晚那些道士还会去什么人的墓。”
这倒不是书束刻意含糊其辞,而是他确实没有打听清楚。
那些道士对具体要去的是什么人的墓也不清楚,只是听王府里的人吩咐准备好东西。
赵霓眼神瞬间亮起。
她刚跑到五王府装鬼吓人,五王府又是找道士作法,又要去墓地的。
除了去她前世的墓还能是哪里?
“可说过是要做什么?”赵霓问。
“属下没弄清楚……”
书束语气有些弱,确实是他没有打听清楚。
赵霓没有再继续追问,看书束这副恨不得将头埋进土里的样子,就知道他已经将打听到的都给说出来了。
“秋雁——”
“小姐有什么吩咐?”
赵霓动了动眼珠子,思索了些什么,而后道:“你可有什么法子,能让他们在墓前发生点特别的事情?”
一旁的春惜瞳孔一缩,所以小姐是又要去捉弄别人吗?
她都还没来得及弄清楚,而且昨晚捉弄的人究竟是谁!
今晚又要出门了吗?
秋雁认真思索了片刻,小姐口中所指发生点特别的事情,不就是找一些手段去招摇撞骗吗?
她先前对这些事情有所耳闻,因不屑于此,并没有细细研究。
“奴婢所知不多。”
秋雁坦诚,赵霓也不会勉强。
“没事了,我只是随口问问。”
赵霓不知道宁逸找的那几个道士水平如何,这么短的时间怕是也很难真正摸清楚。
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让秋雁去凑热闹,实在是有着极大的风险。
还是不要让秋雁去冒这个险了。
赵霓目光看向书束。
书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弄清楚宁逸那边要做的事情,已经是十分的不容易。
“小姐,还有什么吩咐吗?”书束跃跃欲试,迫不及待地跟着赵霓一同出门。
月黑风高,几个道士到坟墓作法,他们横空而出,装鬼吓那几个道士。
想想就刺激。
“没有了,”赵霓不紧不慢,“你先回去休息吧。”
回去休息吧——
书束心中默念着这句话,有一种被卸磨杀驴的感觉。
他分明听说,昨日小姐派春惜出去做了人脸面皮,又趁着夜色带冷影出去。
小姐一回来,就给他交待了差事。
还好他昨晚睡得晚,得到吩咐后连忙按照小姐的吩咐去五王府盯梢。
赵霓见书束一动不动,好看的秀眉微微皱起,“怎么?昨晚上没睡,你不觉得困吗?”
被赵霓这么一问,书束才意识到他昨晚没睡。
如今已经过了午时,也是时候回去补补觉了。
这么想着,一阵困意来袭。
“多谢小姐体恤,属下这就回去休息。”
这么懂得体恤下人的主子,要到哪里才能找啊。
书束回到偏院,倒头就睡,也顾不上再想赵霓让他打听的事。
晚间,赵霓让春惜守好院子,同样换上夜行衣,与冷影一同翻墙而出。
春惜坐在赵霓的房间里,对着灯台暗自发呆。
大丫鬟地位不保,她整个人都觉得发愁。
小姐出门总是不带她了该怎么办?
第147章 承认罪行了吗
上官霓的墓在京郊,入夜之后城门落锁,没有必要的原因无法出城。
就连赵霓这样身份的人,想要出城也没那么容易。
是以,赵霓与冷影身穿夜行衣来到五王府门前,躲在暗处,观察着府中的动向。
正所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两人刚等待没多久,就见从五王府走出来一群人,神色慌慌张张地。
而那群人中,除去三五个下人,恰好还混着几个道士。
“快些走,王爷有事情耽搁,咱们得先去准备!”
赵霓将下人的话收入耳中,不难猜出,今晚宁逸也会赶过去。
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话说间,又有几个下人牵来马匹和马车。
下人们脚步匆匆地上了马背。
几个道士看样子不会骑马,便坐上了后面的马车。
赶车之人明显也很着急,还没待他们坐稳,便迫不及待地扬鞭赶起了马车。
引得马车内传来撞上多次侧壁的声音。
冷影与赵霓一个对视,二人敛去脚步声,快步冲了上去。
五王府的人慌张,几个骑马的下人又嫌马车慢,便将马车甩到了后面。
车夫已经尽可能地加快速度,奈何车上坐着好几个人,任凭如何跑,都跑不过骑马的人。
这样的速度对于冷影来说,追上并不成什么问题。
冷影拉着赵霓,脚步轻巧地将她送到了马车后方。
赵霓在冷影的帮助下,躲到了马车的后箱。
冷影则凭借着一身武艺,藏身于马车下方。
黑夜中,一双精致好看的眸子目睹这一切,不自觉地眯了眯眼。
赵姑娘竟然来做这么危险的事情,怎么不叫上他?
如果不是他也派人盯着五王府,又得知了这件蹊跷的事情,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王爷,”辛夷轻声问,“我们可要跟上去?”
宁陟握了握拳头,骨节分明凸起,语气满是担忧,“你们跟上去,务必保护赵姑娘的安全。”
“是!”
辛夷等人行礼过后,连忙骑到马背上离开。
宁陟不是不想亲自跟上去,而是不能跟得太紧。
辛夷他们可以隐藏身份,可他这张脸,守城门的将领没有不认得的。
宁陟只好再等一等,待到守卫交接之时,趁其不备,溜出城外。
北城门处,守卫拦住辛夷等人。
“什么人?”
辛夷从容自若地拿起腰牌,气势凌人,语气颇为不耐烦,“三王府!”
还没等守卫看清楚,辛夷便将腰牌收起。
“还不快开城门!”辛夷脾气暴躁地喊了声。
守卫打了个哆嗦,先是五王府的人,这又是三王府的人,谁知道城外这是什么神仙打架。
他们这些小喽啰,还是不要过多阻拦的好。
再说这京城当中,也没有人敢冒充王府的人不是吗。
方才那块腰牌虽然没看清,但定是皇族之物没错。
守卫请示上峰后,打开城门放行。
“大人请。”
因是深夜,京郊皇陵外,万籁俱寂。
上官霓生前已经定亲,不能葬回家乡。又因为尚未嫁入皇家,不能葬在皇陵,宁逸便求了西和帝的恩典,在皇陵的不远处给她划了一块空地。
马车停下,一行人将马匹拴好,走进树林。
没有一个人留在这里看马车,倒是给了赵霓和冷影脱身的机会。
在后箱内颠簸了一路,赵霓有些头晕,但想到很快就要看到自己的墓,竟连难受也不顾上。
重生这么久,赵霓还是头一回来看自己的墓,心情有些奇怪。
不知道宁逸会如何发落她的墓。
赵霓与冷影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躲在暗处观察。
五王府的下人,以及那群道士都不是什么武功高强之辈,所以并没有察觉到他们二人的存在。
说是墓,不过是个孤零零的坟头。
赵霓远远地看着,心情颇为复杂。
冷影清楚赵霓身份,却一言不发,认真观察着周围的异动。
几个道士在坟头边摆弄许久,才终于等到宁逸前来。
月光下,宁逸那张以温润如玉著称的脸变得阴冷可怖。
赵霓望着那张陌生的脸,难以预料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宁逸双手附后,眸光微寒的看着那几个道士。
“准备的怎么样了?”宁逸的语气无情又冷漠。
一位道士连忙恭敬回答:“王爷放心,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
宁逸淡淡嗯了一声,抬手道:“准备好了就随时开始吧。”
片刻后,几位道士开始在坟头前作法。
他们口中喃喃喊着什么,赵霓不清楚。但能隐隐听到几个字,类似于“魂魄、困住”之类的。
所以宁逸是因为她昨晚装鬼吓他,才要过来作法,想困住她的魂魄?
赵霓也不清楚这些所谓的法术有没有用。她想说没有用,可她本人先前就是毫无缘由地又活了过来。
说有用吧,那几个道士跑来跑去,手上脚上皆是忙碌不堪,她却没有半丝反应。
法事不知进行了多久,一道声音打破了树林中的寂静。
“五哥——”
宁逸蹙起眉头,警惕地转头看去。
身着玄衣的宁陟阔步走来,脸上露出一抹浅笑。
几个道士见宁陟前来,手上的动作也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这种事情,总归不是多么见得光,不能外露啊。
“这么晚了,九弟怎么会在这里?”宁逸心中虽然也有一丝慌张,可仍旧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仿佛只是好奇宁陟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宁陟缓步走到宁逸面前,看了一眼上官霓的坟头。
“听闻五哥要来为上官女史扫墓,我便也过来瞧瞧,凑凑热闹。先前我与上官女史,也算是有些交情。”
宁陟的这番话,彻底激怒了宁逸。
“老九,我劝你不要再多管闲事。上官霓如何,都与你没有半点关系,活着的时候跟你没有关系,死了就更是没有!”
当初上官霓溺水,宁陟非要去请仵作来。幸好他派人找的药不是中原所出,毒性散得也快,仵作并没有验出来。
如今他因为闹鬼一事,来到上官霓的坟头,宁陟竟然又出现了。
宁陟的嘴角露出一抹淡漠的笑,令人瞧了都觉得浑身发冷。
“五哥这样说,可是已经承认罪行了吗?”
第148章 以后我护着你
宁逸眼神闪躲,语气愤怒不减分毫,“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宁陟也不打算继续打太极,“上官霓是怎么溺水的,五哥心里应该清楚。”
寒光四射,剑拔弩张。
躲在暗处的赵霓一时分神,不慎触碰到身旁杂草,发出声响。
“什么人?”
五王府的下人想要过去捉人,却被宁陟的人拦住。
宁逸冷声道:“莫不是九弟还带了帮手前来?”
“这不是五哥可以管得了的。”宁陟语气更冷。
比起冷然的气势,宁逸明显逊色于宁陟。
趁其不备,宁逸顺势从一旁的侍卫腰间拔出剑,直直地刺向宁陟。
赵霓见状,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由自主地喊了声:“小心!”
宁陟用另一把剑,挡住宁逸刺过来的剑。
宁逸脸上挂着狞笑,“竟然还是个姑娘家。”
他就说,怎么可能会有人像宁陟这样,始终不接近女人。
看吧,都是装的。
宁陟从宁逸的眼眸中,看出几分亵渎的意味。
说他可以忍,但是说赵姑娘他忍不得。
兄弟二人很快就撕打到了一起。
赵霓担心宁陟安危,从暗处冲了出来。
冷影追过去的时候慢了一步,赵霓已经被宁逸的人发现。
宁逸分神,看了赵霓一眼,却“不慎”被宁陟所伤。
他捂着鲜血直流的肩膀,冷声道:“原来是赵大小姐。”
想起宁陟在五王府坏他好事,再加上今日之事,宁逸便觉得,二人定是有私情。
宁陟不顾受伤的宁逸,快步过去护在赵霓身侧。
宁逸嘴角含笑,轰隆倒地。
“王爷!”
五王府的侍卫高声喊起。
宁陟无法料定宁逸是真的昏倒还是装的,但这么多人盯着,他就不能对宁逸做什么。
于公,宁逸不管怎么说也是当朝的皇子,身份尊贵,此时杀他影响过大。
于私,宁逸是宁陟的兄长,宁逸可以狠下心来派人暗杀宁陟,可宁陟不会以牙还牙。
宁逸也是料定了宁陟的行为,所以才会刻意被宁陟所伤。
这样一来,虽说宁逸也出了城,可身上受伤的宁逸可以让西和帝对宁陟心生隔阂,从而达到父子离心的目的。
毕竟如今的宁陟在朝堂上的权势不低,已经凌驾于所有皇子之上。
宁陟抬手,不冷不热道:“送你们王爷回去。”
而后,宁陟将赵霓送回府上。
“赵姑娘,以后这种危险的事不要再做了。”
即便是要做,也请带上他。
宁陟语气温和,全无方才在宁逸面前的冷漠。
一双杏眼看着宁陟,思索良久。
宁陟正欲转身离去,赵霓樱唇轻启,“王爷。”
“这件事若是有人问起,赵姑娘就当不知道好了。”宁陟补充道。
“王爷,你的手受伤了。”赵霓眼神投向宁陟的左手。
至于宁陟所说的话,她完全没有放到心上。
宁陟抬起左手,这才意识到手上浸着血迹,还不断有新鲜的血液冒出来,他竟然半点都没有察觉。
“不碍事,回去包扎一下便可。”
赵霓话不多话,直接从衣袖中取出一方丝帕,拉起宁陟的左手,轻轻为他包起伤口。
宁陟见赵霓为他包扎,眼眸中满是星光。
“王爷,这样就不会流那么多血了。”
方才在路上,她因为失神,竟然一直都没有注意到。
若是能早些察觉,宁陟也能少流些血。
她好像又惹祸了,如果她没有自作主张地跟过去,或许也不会给宁逸拿捏宁陟的把柄。
宁陟察觉出赵霓的心思,便安慰道:“事情已经发生,现在再自责也没什么用。不如照顾好自己,想想如何做才能避开祸端。”
宁陟待她如此坦诚,她却处处隐瞒,赵霓心一横,将这两日所做之事一五一十交代给宁陟。
至于她与上官霓的关系,她还不会说。
宁陟听后微微摇头,“你想要装鬼吓人,也得是去吓有良心的人,宁逸他会怕这个吗?”
赵霓埋着头,像个犯错的孩子,不敢说话。
宁陟抬手轻抚赵霓额头,又很快将手收回来,“别怕,以后我护着你。”
……
宁逸昏厥,五王府的手下慌了分寸,按照宁陟的吩咐,马不停蹄地往王府里赶。
进城门后,马车内躺着的宁逸忽而睁开眼,口中虚弱地喊着:“进宫……母妃……”
几个侍卫面面相觑,最终决定将宁逸送到宫中医治。
即便是皇子,入夜之后也不能入宫,更不要说宫门已经落锁。
但因为宁逸的那副虚弱模样,在禀告皇上后得以将宁逸安置到了灵泉宫。
西和帝虽然已经睡了,可皇子重伤这种事情宫人们也不敢耽搁,所以还是将西和帝叫醒,禀告了此事。
西和帝困倦不已,吩咐将宁逸安置好,并且安排太医诊治后,倒头就睡。
九王府与五王府相距不远,宁陟回府后便得到消息,宁逸进了宫。
那点儿小伤,不赶快回府上止血,还是往宫里跑,是何用意,宁陟清楚得很。
遇事之前泰然自若,这是宁陟一惯的作风。
于是,宁陟该睡觉睡觉,次日该上朝上朝,宛若没事儿人一般。
直到午时,宁逸才昏昏沉沉地醒来,正巧西和帝前来探望。
西和帝晨起先去上朝,又处理了一些朝中的事务,才抽出时间来灵泉宫看宁逸这个儿子。
本来不打算过来的,毕竟宁逸带给他的失望太多。但一想到是自己亲生的,西和帝还是来了。
至于宁逸,自然不是像表面上看的那样正巧此时醒来,而是一直在选择醒来的时机。
为保此事不被人发现疏漏,宁逸连在苗妃面前都没有露出破绽。
使得苗妃因为儿子一直醒不过来,忙前忙后,焦头烂额。
西和帝即便是先前有所顾虑,猜测宁逸可能是装的,但看了苗妃苍白如纸的脸,便也打消了这个念头。
应当不会连苗妃都骗。
西和帝在宁逸的床榻前,听着太医们说着宁逸的情况。
没什么大碍,只是身体虚弱,多吃些药调养身子便可。
西和帝正欲走,宁逸忽然拉着他的衣角,口齿不清地含糊道:“父皇,可千万不要责怪九弟啊!”
话落,西和帝就觉得这件事并不简单。
啊,不想听怎么办?
第149章 刑部问话
皇子间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西和帝还是皇子的时候就见过。
不过那个时候他身为魏太后的养子,一开始就与别人不一样。
其他皇子想要害他,也完全不在一个水平之上。
如今宁逸的这副模样,西和帝一看便知并不简单。
听宁逸提到宁陟,西和帝就更是没心思了。
好不容易找出一个差不多像样些的皇子,又要重新再找了吗?
他膝下的皇子那么多,怎么就没有一个能担此重任呢。
西和帝也不能转身就走,只能保持微笑的听着。
果然如他所料,宁逸趁着迷糊劲儿,将今晚发生的时候说了出来。
避重就轻的提起宁陟对他大打出手的事情。
说完,还不忘含泪劝道:“父皇,儿臣觉得九弟定不是故意的,父皇可一定不要责怪他啊!”
西和帝眯了眯眼眸,直接抓住了关键,“大半夜的,你们兄弟俩去皇陵外做什么?”
宁逸嘴角一抽,见遮掩不住,谎话信口拈来,道:“儿臣去看了上官女史的墓,先前她生辰的时候未能得空,如今补上。”
西和帝以为宁逸对上官霓还算是情真意切,只可惜上官霓福薄,未能嫁入皇家。
“一眨眼两年过去了,这孩子还真的是可怜。不知道她的家人怎么样了。”西和帝叹息道。
当初赐婚的时候,他派人调查过上官霓的事情,知道她父母早逝,只有兄长相伴。
但当时上官励不在京城,西和帝也并没有见过他。
后来上官励来了京城,但因为上官霓已经溺水,这桩婚事没了,西和帝更是不会再见上官励。
如今想起来,或许他还差上官霓兄长一个安抚。毕竟人是在宫里出事的。
宁逸皱眉,心情颇为复杂。他还在这里躺着,父皇却开始惋惜起上官霓来了,甚至还可怜她的家人,到底有没有将他这个儿子放在眼中?
西和帝灵光一闪,宁逸跟上官霓有这层关系,应当清楚上官霓兄长的事情。
“朕记得,上官女史还有个兄长在对吧?”西和帝问。
宁逸也顾不上诧异,只好老实回答:“是的。”
“人在京城吗?”西和帝又问。
“在国子监做掌馔。”宁逸并不知道上官励已经离开国子监的事情。
西和帝叹息,上官霓的兄长应该已经成婚了吧,拖家带口在京城中生活应该不容易。
“在京城内给上官女史的兄长安排个院子吧,也算是朕给他的一些安慰。”
虽然这安慰来的迟了些,但现在应该也不算晚。
西和帝立即就交待给身边的内侍,将此事记下,找时间安排。
宁逸:?他还在这里虚弱的躺着呢?
想起上官霓,又想到那晚的“女鬼”,宁逸心里忽然有了主意。
“父皇,前天晚上有人去儿臣的府上装鬼吓人。儿臣细细想来,在这天子脚下,哪里来的女鬼。碰巧今日在京郊,遇见了那位姑娘。”
西和帝问:“那位姑娘是听说你要去扫墓,所以跟着你?”
好端端的,怎么就不装鬼吓其他人呢。
宁逸没猜出来西和帝的心思,自顾自道:“那位姑娘是北定公府的大小姐,跟九弟一同去的京郊。”
是不是一起去的不要紧,既然二人是一伙的,这么说也并不过分。
宁逸的意思不言而喻,当然是意有所指,暗示装鬼一事也是跟宁陟脱不了干系。
赵霓的名头,在京城中那么响亮,西和帝也不是没有听说过。
此时听到,总觉得有些发愁。
愁的当然不是赵霓装鬼吓人,而是跟宁陟混到了一起。
嗯,看来京城中的那些传闻定然是假的,不然宁陟也不会选这位赵姑娘。
西和帝还是很相信自己儿子的眼光。
“父皇?”
“还有什么事?”西和帝露出笑容。
宁逸见西和帝没有处置二人的意思,只好将事情说的过分些。
“儿臣选在晚间出城,实则是安排道士为上官女史祈福。不管怎么说,她也曾是儿臣未过门的侧妃。只是没想到九弟却带着赵姑娘去捣乱,毁坏上官女史的坟墓……”
道士的事情瞒不住,宁逸才决定先发制人,利用先入为主的优势来糊弄西和帝。
西和帝也开始发愁,这都是些什么事儿?
兄弟俩打架也就算了,没事儿去动人家的墓做什么?
“朕知道了。”西和帝若有所思,没再多说什么,直接扭头就走。
宁逸眼眸中寒光一闪,看来父皇也已经不关心他了,竟然在这种时候做出这等反应。
离开灵泉宫后,西和帝没有继续装聋作哑。
这件事定是要管的,不然若是百姓有样学样,大肆破坏人家的坟墓,可就乱套了。
但因为此事涉及到他的儿子,他也不方便插手,免得被人诟病。
于是西和帝传召刑部的左贞慎,来调查此事。
左贞慎入宫面圣后,连忙派人先跟宁陟知会了一声。
刑部调查,确认过赵霓确实在上官霓的墓前出现过。至于在五王府装鬼一事,无从查起。
还是将赵霓带到刑部问话吧。
转日,一大早,刑部的人就来到了北定公府。
下人们都吓坏了,一时无措,赶紧找来裴氏主持大局。
裴氏自幼习武,本就是那种不拘小节之人。一听说有人要动她闺女,当即就从院子里取来长枪,往刑部的官差面前一站。
英气十足。
“谁敢动我女儿一下试试!”
赵霓步履平缓地走过来,旁边的春惜见这样的阵仗都吓了一跳。
小姐这两日都做了什么,怎么会惊动官府?
“母亲——”
听到女儿的声音,裴氏心中一软,“阿霓,你怎么过来了,快回院子里去。”
“我跟你们去。”赵霓神情坦然地看向官差,并无一丝一毫的畏惧之色。
裴氏慌了,“阿霓,你跟他们去刑部做什么?”
刑部有那么多的酷刑,她可舍不得宝贝女儿经历。
“母亲,我并未做什么有愧于心的事情,相信官府会还我一个公道。母亲如今此举,即便是让我一时不用去刑部,可却会为府上带来祸端。到时候,恐怕就是咱们全家一起去刑部了。”
裴氏开始动摇,“刑部真的会调查清楚吗,不会乱用刑吗?”
赵霓拉起裴氏的手,“母亲,咱们家是什么身份地位,刑部敢随便用刑吗?只是去问问话,问题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