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3章 强行改变
叶拾舟心中的悲伤他们不懂,但叶永安也不想懂。
他上前就拖了那二傻子妹妹带着刘氏踉踉跄跄跑了,尼玛,那么一头石狮子不会要赔钱吧?叶永安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叶拾舟好不容易回神,又开始惦记方才浪费的肉包子了。刘氏浑浑噩噩很是狼狈,叶拾舟嘴里嘀嘀咕咕:“早知道我就把包子吃完再扔了,那么多肉...”叶拾舟碎碎念的吧啦吧啦了好一会儿,直听得叶永安额角青筋都猛跳。
叶永安就差仰天长啸了,爹啊我对不住你,不该放任妹妹随便长长的!叶永安心口拔凉拔凉的,偏生自己还打不赢。
“奶,方才你去学院干啥啊?若是小叔知道了只怕要怨你。”叶永安这才想起刘氏的事儿,顿时把怀里一个肉包子递给她。
这还是方才从叶拾舟虎口夺食抢来的。
刘氏头发散乱,出门时一身洗的干干静静的衣裳这会儿也脏兮兮的。想来在那南院门口没少推搡。叶泽南自从去年年初被人抬回来,就绝口不提曾经在书院之事。
甚至还不许任何人探视。便是村里许家许志光和张榆林两人是多年好友,却也在登门时被打了出去。那时叶泽南之事在村里闹的沸沸扬扬,各种难听的话都有。叶泽南却从未说半分,只每日阴郁的看着腿,越发颓废。
刘氏本来的脾性也变得古怪起来,三两日就以出去拿药为名去镇上书院闹一番。有人捅到叶泽南身边,叶泽南当时便发了怒。吓得刘氏再没敢提。
如今却是又开始了。
刘氏没注意叶拾舟紧盯着她手上包子的眼神,只带了几分紧张和严厉道:“回家不许告诉你小叔!半点也不能透露出来!不然我打断你们的腿!”刘氏脸色一紧,又成了那个恶巴巴的婆子。
叶拾舟撇了撇嘴,暗暗看了眼她的腿。谁打断谁还不一定呢。
叶永安忙挡住了她的眼神,还偷偷瞪了她一眼。
“那你整日来镇上干什么?知道小叔要闹还来。你看看你这闹的,便是榆林哥他们都没法做人了。这里可是书院!”叶永安拔高了嗓子,见刘氏一脸执着也是气闷的很。
“这事你就别管了,回去别乱说。总有一日,那个小贱人要见我的!”刘氏眼神有些绝望的狠辣。她可怜的泽南啊!!
那些丧心病狂的,那个水性杨花的贱人!
叶拾舟看着刘氏冲天恨意的精气神,很是吃惊。要是有这劲头,只怕临水村那几个汉子也能掀翻啊。
叶永安嘴唇动了动,便也没再说。只是眼神到底带了几分复杂,他常在镇上走动。关于叶泽南的传言,他也听得几分。很难听,只怕那心高气傲的小叔听了更是受不住吧?
如今天色低沉,已经带了几分夜色的幽暗。刘氏在叶拾舟灼灼的目光下吃了那肉包子,这才在路边摊上借了一盏纸灯笼。打算就着月色赶路。
叶拾舟却是觉得有些无奈,便是闭着眼她都能不撞上一块石头回家。
不过回去时,叶拾舟在镇口微微默了默。还是掏了几十个大钱买了六个烧饼,用油纸包着。还带了几串糖葫芦。
刘氏也知道她从许家坑了银子回来,心里虽然痒痒,但看着她那额头还是作罢。
只是见着她花钱大手大脚,训斥了一句:“你这样子钱家还看得上你?你还是早做打算吧,也莫要挂死在钱家了!也怪你们自己命苦,摊上我们这个家!”刘氏越说越不是滋味儿。
叶泽南那腿当年因着家中无银,很是耽搁了些日子。如今便是好了也是跛子,科举这条路只怕也是不行了。更何况,叶泽南如今颓废的几乎不愿踏出家门一步。
家中的日子,难过啊。
想起那个小贱妇那时说的话,刘氏就气的浑身发颤。这不是毁了自己哥儿么!!
叶拾舟默默瞄了她一眼,看得上?呵呵哒。
三人走后不久,那群喝着酒的少年们才从酒肆里出来。远远看着叶拾舟悠悠的走远了,一个男子咂巴砸吧嘴:“元照兄,你们镇上的闺女都长这样?这丫头片子还挺好看。哈哈,等大了些,想来更娇艳。”
元照把他歪歪扭扭的身子扶正,想起叶拾舟故作老成,头上双头髻却一蹦一蹦的极其可爱。便抿了抿唇:“你大可去试试。”我怕你这小身板还不够她一脚呢。
身后那些二混子们也哈哈作笑,那喝醉了的男子只当众人赞同,还得意洋洋的评头论足,那作死的样子若是叶拾舟见了,估计不死也残。
元照让人扶了喝醉的男子回客栈,望着那走远的小姑娘却是没忍住一笑。
叶拾舟几人走了大半个时辰才到家,周氏还在院里就着月色卡擦卡擦开着核桃。在院里佝偻着背影,叶永安推开门时微微怔了怔。
周氏一听响动顿时抬头,都夜晚了,鼻尖还有些细细的汗。“回来了?饿不饿?方才我捂了几个窝头,你们先吃着。”
周氏还问着叶永安冷不冷,叶永安似乎有些不习惯,脸上有些躲闪。但见的周氏那一脸的汗,又站住了。
家中两个孩子已经睡了,几人点着油灯摸摸索索才洗刷完。
叶拾舟把烧饼揣到了怀里,没拿出来。
叶永安看着周氏,微微蹙了眉。但叶拾舟那模样,他又不敢开口。只闷闷的恩了一声,回自己屋里睡了。
第二日一早,刘氏便下地了。昨日她买了些菜种子,趁着天气还能种一茬。
吃早饭时,叶拾舟郑重的把烧饼一人分了一个。至于糖葫芦,就她和两只小家伙有。
桌上刘氏不在。叶泽南虽然面色阴郁但这段时日也出来吃饭了。桌上有六人。烧饼也有六个。
叶永安见得那烧饼时率先皱了眉。
缺一个。
两只小家伙眼睁睁看着她肉疼的分烧饼,然而...在叶泽南时却直接跳了过去。叶泽南脸色瞬间一垮。筷子捏的紧紧的,常年不见太阳的脸上有些青。
叶婉言捏着烧饼直接啃了一口,那芝麻或者肉香简直让她笑弯了眉。嘴里包的满满的,还不忘瞪着眼睛来了一句:“二...姐姐,泥翁了小,叔!”叶婉言嘴里鼓鼓囊囊的,吃的很是满足。
如今见着叶拾舟,哪还有半分惧怕。虽然二姐不常笑了,但两个小家伙却偏生更喜欢她现在这样。
叶拾舟眼睛都没眨,一人一个。发完就直接坐下啃着饼儿。
叶泽南一张脸已经黑了。浑身都泛着阴郁气息。俊俏的脸上竟是带了几分难堪。
一桌人都僵了,周氏更是拿着烧饼不敢下嘴。
妹纸,你这样赤果果的歧视真的好么?
第054章 当头棒喝
叶拾舟端坐在桌旁,小脸满是虔诚的啃着属于自己的肉饼子。
桌上的人都有些安静,只能听见她咯吱咯吱的咬着饼子,脸颊鼓囊囊的。偶尔还能听见她吸溜一口桌上的南瓜粥,吃的那叫一个认真。
叶永安干咳一声,叶拾舟没反应。
这会儿几乎都能看出叶泽南那暴怒的脸色已经到了发作的边缘。
周氏最终没忍住:“舟舟啊,周姨不爱吃饼子。要不把这个...”
“给我么?”叶拾舟抬起乌溜溜的眸子嘴角还带着两颗饭,迷迷糊糊问道。
“呃...”周氏滞了滞。
“你小叔还没有啊?周姨不爱吃这个,要不就给泽...”周氏试探着问道。其实她本想说你不是还有一个么,不过叶拾舟那护食的样子她又不太敢。
“不给他!”叶拾舟突然一脸严肃道。随即坐直身子,在叶泽南即将爆发的脸色中指着周氏幽幽道:“你做家务了,大哥和弟弟妹妹喂猪打猪草了,奶奶做地里的活了。”然后说着指了指自己:“我给钱了。”
然后看了眼叶泽南,一语不发。
瘸不是你躲避一切的借口。
叶拾舟很较真,什么样的位置得对应的待遇,那才是应该的。在她眼里,叶泽南是所有人眼中的顶梁柱,但却也是最颓废最拖累家里的一个。
曾经他还安好时,家中倾其所有供他念书。便是他成了落魄山鸡,叶家照样倾其所有于他。如今他腿瘸,却并不影响什么。但他依然常年还享受着家人的关照而不做出努力。
叶拾舟看不起这样的男人。甚至她都不屑理会这样的弱鸡。
叶泽南脸色暗沉,周氏却是心头猛地跳了一下。她是知道这个小叔子有多心高气傲的,否则也不会在家躲了这么多年。
果不其然,那边叶泽南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一脸的阴沉:“所以,你是指责我吃白饭了?”
叶泽南声音低沉又阴郁,仿佛叶拾舟一下子触碰到了他的逆鳞一般。他在家这一年多,刘老太太和周氏从未在他面前说过半分不是。
一如当初他还风光时的模样。
叶拾舟淡淡的喝完最后一口粥,直接站起身。脸上满是冷静,瞧着叶泽南很是有些嫌弃:“不,你是吃软饭的。吃女人软饭的。是吃这一屋女人软饭的!”说完轻哼一声,迈着小短腿儿就跑了。
叶世平傻眼一般的看着二姐逃离。然后条件反射的拉着妹妹从座位上退开来,刚刚退开,便见叶泽南青着脸咆哮一声直接掀翻了桌子。满桌碗筷叮当作响,一屋子静的可怕。
叶泽南大口大口的喘气,眉宇间的那丝颓废顿时显了出来。“滚,滚!全都滚!你们都想看我笑话是不是,你们都嫌弃我是个瘸子是不是?!滚啊!”叶泽南怒吼,脖颈青筋都冒了出来。可见被气到了极致。
叶泽南手掌微颤,叶婉言抱着饼子躲在周氏身后。叶永安虽然脸色难看,却到底一句话没说。曾近,他与叶泽南关系最好。一同读书习字,叶泽南甚至是他最崇敬之人。
但后来,他不是了。
周氏满心忧虑,但心底却是有几分期盼的。这个小叔子一直是家中的骄傲。曾经她就是嫁进叶家,周围人也是隐隐羡慕的。
叶永安看着叶泽南,低低的说了一句:“小叔,莫要把袍子撕烂了。”说完,也拉了周氏出门。
周氏拧不过他,也低叹一声跟着出去了。叶泽南这般高傲,定是不愿她们看见如今这般模样的。
叶泽南浑身一僵,这才低头看着身上暂新的衣袍。那是他曾经念书时最喜欢的料子,穿着最是衬得人清朗俊俏。价格更是不菲,这么一件,就是家中几月的开销。
叶泽南脸色一变,浑身僵的似乎半点动弹不得。他的衣裳,便是家中落魄如斯,似乎都是一件件崭新的。而大嫂和家中几个孩子,衣裳甚至都打上了补丁。
细细想来,他的一切,似乎从未变过。
叶泽南苦笑一声,心里说不清什么感受。只是沉甸甸的,让他喘不过气来。摸着自己干瘦的左腿,叶泽南心里被剜了一刀似的。这条腿,血脉全都被堵死了。
叶拾舟这会儿才懒得理会他,横竖她的意思已经表达清楚了,反正你想吃软饭老娘是不同意的。叶拾舟都想好了,下次刘氏再给小叔开小灶,她就过去抢了自己吃。
如今秋收过去了,村里几乎都开始闲暇起来。偶尔上山打些核桃,似乎就已经是极其正经的农活了。
“要是咱们以前那座山还在,现在还能上山打猎呢。那座山的物资可最是丰饶。那野兔子,一抓一个准。还有大笨鸡,都不带跑的。”一些妇人倚在村口嗑瓜子,手里还做着绣活。
一块帕子也是几十个钱,倒是村里小姑娘和妇人间能挣的小零活。
“舟舟你又去找娇容啊?你这孩子消息可真灵通,那钱家孝哥儿刚过去呢。你是不是也要去看你那小夫婿啊?”有几个妇人满是笑意的问道。如今瞧着叶拾舟倒很是有些善意。
还有个面色有些蜡黄的妇人看着叶拾舟眼睛亮了亮:“舟舟,姨给你做了件秋衫,你看看喜欢不?你周姨平日里还要给两个弟妹做衣裳只怕也忙不过来,姨就给你做了一件儿。”那妇人笑着就要上前给叶拾舟比划。
周围几个年轻妇人面色都有些诡异,却也只是笑而不语。
叶拾舟微微侧身退开:“你给你自己相公做吧,周姨给我做衣裳了。给我做了,她才给弟弟妹妹做。”叶拾舟点着小脑袋道。
那妇人微微一愣,这才苦笑着道:“姨命苦,相公都死了好些年了。哪像你周姨那般命好,有你爹照看着呢。”说着又看了眼叶拾舟。
叶拾舟却是正儿八经的看了看她眉宇间,然后点点头一脸肯定道:“说的也是,你额头无光,印堂发黑,双眼暗淡无光,这是晚年孤苦的征兆。”叶拾舟说的一脸肯定,说完还嘀嘀咕咕了一句“还好我爹娶了别人。”
满脸的朕心甚慰即视感。
那妇人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噎死过去。看得周围几个妇人憋笑憋得心口直疼。
这是村那头的寡妇,那时刘氏看中的便是她。后来叶淮安执意娶了周氏。
极其很大程度来说,曾经的叶拾舟仇恨周氏,与这妇人也有几分干系。
第055章 这片森林被你承包了
叶拾舟曾经是个软软糯糯的小姑娘。
那时亲生娘亲未死,家中还算富裕。后来生母病死,她不过才几岁。周氏进来,小孩子便理所应当的认为是后来者夺了母亲的位置。更何况,旁边再有人说三道四。在孩子心中极容易产生负面心理。
孩子本就讨厌她,若是旁边还有人赞同,就更是坐实了周氏的品性。叶拾舟觉得周氏夺了她母亲的位置,生的孩子又让她产生了极其恐惧的心理。仿佛连爹爹都要被抢,每当她作妖试图引起叶淮安的关注时,无一例外,都是一顿好揍。
而这一切,她也会怪到周氏头上。无数次循环,她就真的成了众人眼中的顽劣孩童。
那会儿这何静玥只是稍微一句话,言语中便暗暗替周氏上了个眼药。叶拾舟年纪小不懂。但旁边那些妇人却都听了个明白。
不过叶拾舟那话,却是说的何静玥脸色涨红,几乎都要滴出血来。
“舟舟,你说什么呢。何姨下次可要不理你了。”何静玥如今不过三十来岁,正是极其有风韵的时候。平日里穿着打扮也极为注意,甚至隐隐有朝着叶拾舟生母相似的模样。
前几年叶拾舟可是亲昵她的很。
叶拾舟默默瞥了她一眼:“爱理不理。”小手一摊,极其娇俏。
偏生那脸长得好看,又带了几分呆愣。让人生气都生不起来。
几个妇人偷笑不已,都笑何静玥偷鸡不成蚀把米。也感叹周氏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叶拾舟与人辞别,一路上想了想。才小大人似的摸了摸下巴,拐角一转,便朝许家跑去。
那孝哥儿听说去了许家。
不过叶拾舟可没兴趣看劳什子未婚夫,她不知窜进了谁家摸了根麻袋。然后栓在腰间,潜伏在树林子里。眼神灼灼的望着眼前那条许家的必经之路。
也不知等了多久,女汉子包里带的糖都吃了个干净,闲的要叼着片树叶才能稳住躁动不安的心神。好一会儿才听得外边传来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语气中还带了几分羞涩。
叶拾舟一愣,黑乎乎的小脑袋躲在树林里看不到她半分。眯着眼儿瞧去,只见前边小道上两个身影由远及近的走了过来。
月白色长衫的少年走在前,那少年嘴角含笑眉宇含情,似乎很是专注的听着旁边女子轻语。眼中还隐隐带着几分少年特有的高傲,腰间缀着一块淡墨玉佩,在腰间轻轻晃荡。衬得他身形越发有几分倜傥。
旁边的女子一脸羞涩,似三月的桃花盛开娇而不俗,低头唇语间眼波流转,很有几分顾盼生辉的模样。这年纪的女子,便是不施粉黛也能让少年看花了眼。
叶小翠隐隐朝着钱孝礼的身旁靠近了一步,身旁的少年嘴角轻勾,仿佛并未发觉一般。叶小翠更是开心。
“孝哥儿你也莫要生气,拾舟妹妹想来也是气急了。虽然额角破了相,但舟舟妹妹对你的心意可不曾有半分变化。那日钱伯母只怕也是受了委屈,哎。”叶小翠声音低柔,言语间尽是关怀。
钱孝礼眉眼闪过一抹不屑:“你也莫要替她说好话了。定是她叫你来的吧?你这傻丫头,常常都让她给糊弄了。”钱孝礼眼前闪过叶拾舟的模样,便一阵阵嫌恶。
叶拾舟长相可人,曾经他也是极其喜欢这个妹妹的。但后来叶拾舟眼神越发有侵略性,每日都防着叶小翠等人,让他很是不喜。
在他眼里,叶拾舟便是善妒又心机深沉,叶小翠却是温婉可人让叶拾舟欺负却又大度原谅她的单纯女子。
此时叶小翠眼中闪过一抹惊慌,似乎很是埋怨自己被人发现了似的。眼中含泪满是祈求道:“孝哥儿莫要让舟舟知道,舟舟,不愿让你知道的。小翠,不能失去她这个妹妹。”叶小翠跺了跺脚,仿佛着急的很。
“是是是,你这傻姑娘,就你向着她。把她当妹妹。”如今十六的钱孝礼已经知晓人事,见这般一个如花似的姑娘受了委屈,心都软了。
心里一慌,便伸手替她拂去眼中的泪。修长的手指触碰上肌肤的那一刻,两人齐齐一怔。
叶小翠微微仰头,看着那个在阳光下散发着光芒的男子。心里微微一颤,浑身都似软了似的。脸上顿时带上一抹羞红,却并未退后半步。
钱孝礼呆呆的望着粉面桃花的叶小翠,他似乎都能感觉到叶小翠狭长的眉毛轻轻煽动他的手心,也煽动了他的心。钱孝礼喉头轻轻一动,少年微凉的手直接抚上她的脸颊。两人齐齐一颤,叶小翠微抿着唇,欲说还休,很是动人。
叶拾舟埋头在树林里,心里却是想着要不要打断这俩野鸳鸯。讲真,她其实就是来鉴定一下传说中的未婚夫战斗力的。通俗点说,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跟你干一架。
叶拾舟忧伤了,心里直叹两人磨磨唧唧。天为被地为床,直接推倒三两下就完事,非的磨磨唧唧跟个娘们似的。心里直接给钱孝礼来了个差评!
不过这货却是忘了个事儿,这会儿她脑袋上都快绿出一片森林了啊摔!绝对比她那身衣裳绿多了。
那两人怔住了好一会儿,脸都快烧起来了,这才恋恋不舍的挪开手。两人目光对视,流连其中,若不是这地方两人无法驾驭,还真不知会不会出什么岔子。
叶小翠粉色的唇紧抿着,只觉心里狂跳,随即浑身一软,那身子直接就朝着钱孝礼身上倒去。
“小心。”少年一惊,直直的抱了个满怀。少女娇软的身子斜靠在他怀中,一股姑娘身上特有的馨香充斥他的鼻尖。钱孝礼耳根顿时通红,眼神都有些飘忽起来。
两人胸口咚咚咚直跳。叶小翠仿佛越发娇弱,几乎整个人都靠在了他身上。
若是旁人在此只怕要大呼有伤风化。但叶拾舟却是嘴唇翘的老高,推倒他推倒他推倒他!更坑爹的是,她想的居然是她推他!尼玛,你以为全都跟你一样么!这天下的汉子还能翻身么?
叶拾舟眼神有些幽深,轻轻解下腰间的麻袋。差评,不予放过!
第056章 挖坑,埋!
这条幽深的小路很是寂静,平日里人们若无事几乎不从这条道上过。
若不是这条路对许家来说更为便捷,只怕这条路就荒废了。据说这条道曾经闹鬼。
此时俩个少男少女腻歪在一起,几乎有越粘越紧的架势,叶拾舟只觉得辣眼睛。怀中有人都不睡,蠢货。
这货猫着腰,手中麻袋打开了一道大口子,黑亮黑亮的眸子弯成月牙,手腕一甩,那偌大的麻袋便直直的朝着两人头上套去。
两人本身便粘的紧,那麻袋竟是恰好把俩人套了进去。
“谁?!”钱孝礼只来得及呵斥一句,便被叶拾舟一脚踹了个狗啃屎的模样。
那叶小翠却是惊叫连连,似乎很是惊慌。那钱孝礼还被她的声音吓了一跳:“别叫别叫!”钱孝礼声音有些着急,他可是订了亲的。
叶小翠被他抱在怀里,闻着他怀中淡淡的油墨香,比起村里那些汉子一身的汗渍好闻多了。心里顿时多了几分小九九。似乎很是委屈声音带着几分娇憨和浓浓的鼻音,让人听了脚都软了。
但钱孝礼这会儿哪里注意这个,心中颇有些惊慌道:“不知是哪位弟兄,钱某乃这临安村人,身上略有积蓄,兄弟若是缺钱大可拿去便是。”钱孝礼被捂在麻袋里看不得人,只以为是遇上拦路虎了。
其实他心里还希望是拦路虎呢,若是他今儿的事捅出去,对他读书人的声誉可是极其麻烦。
叶拾舟瘪了瘪嘴,小脚把麻袋口踩着。心里却是失望至极。说好的英俊不凡潇洒威武呢,说好的力可撼山河,威武可比日月么?你特么的日成动词了吧?叶拾舟表示极其失望。
想当年那络腮胡子至少还跟她打了个平手,嗯,还有那络腮胡子吃的也多。在她的三观里,打得过她不算还得能吃。
想起钱孝礼这个白面小生,叶拾舟便一脸的哔了狗了。上前就是一顿狠揍,还专挑脸揍。直揍得两人哎呦哎呦哭的鼻涕眼泪直流。
叶拾舟觉得以前的原身,嗯,眼睛绝对是被眼屎糊住了。就这么个玩意儿,还当个宝?
钱孝礼在麻袋里气的破口大骂,见没人应声又是好话哄着,但却只是换来一阵更猛烈的暴打。
叶小翠只觉浑身都在发疼,呜呜的哭出了声。偏生也不知那钱孝礼是有意还是无意,竟是好几次都躲在了叶小翠身下。两人重重叠在了一起,若是解开麻袋,估计这姿势也是刺眼的很。
两人紧紧抱在一起没有一点间隙,叶拾舟直接趁此机会把麻袋口系的死紧,也还好这麻袋有缝隙不至于憋死。
叶拾舟发泄了一通,才发现特么两人的钱袋子居然没拿出来,心里拔凉拔凉的。但她更悲伤的是,自己未婚夫居然是这么个玩意儿。无奈的摇了摇头,倒也把钱孝礼放下了。
把两人拖到了路口显眼处,麻袋里还传来阵阵shenyin声,叶拾舟甩着腿就扬长而去。那一身的绿衣裳,衬得整个人都绿了。头顶一片森林啊。
偏生自己还傻乐傻乐的,当真是傻的紧。但她把两人以这个姿势困起来,就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了。
待叶拾舟晃晃荡荡转了好几条小道转去许家时,那许娇容直接门都没开便让她回去了。
路上偶遇回家的村民问道:“舟舟可见到你的小夫君了?”语气有些调侃,但并无恶意。
若是往常的叶拾舟便会羞红了脸然后跺跺脚走开。这会儿的叶拾舟却是绷着小脸脸上没变化半点,眉头轻蹙,一脸的认真道:“想来是拾舟不懂礼数,家中多了头大白猪也没给婶儿送些去。以至于舟舟连门都没进到,舟舟这就回去跟奶奶商量商量。”
这货说假话还一脸的认真,倒唬住了一群人。
一路上不管遇见谁这货都停下来胡吹两句,还没到家,那许家扬言要叶家大白猪,不给就不让叶拾舟进钱家门的事儿就传遍了。
其实,她的本意只是想甩出自己不在场的证据而已啊....天知道给许家挖了个怎样的大坑。那被她套了麻袋的两人,更是在临安村掀起了一场狂风骤雨。
待她回家时,门口站了十多个大大小小的少年。
其中一拨以叶朗为首,几乎都是十一二岁。
另一拨以黑胖子为首,各个人高马大的大约十六七岁。只不过如今他们的姿态放的极低,在门口站作两排很是恭敬。也亏得叶家离村里远,不然人人见了都得绕道。
叶朗脸上还有些别扭,但这种别扭一见到黑胖子等人就尽数灰飞烟灭。甚至还蛮有气势的挺了挺胸膛,似乎想要比那群人更有震慑力一些。连带着后面那群熊孩子都屏气凝神站的笔直。
叶拾舟见门前那拉风的两队人,摸了摸后脑勺。“叶拾舟...小爷我...”
“大姐好!”叶朗正迈着步子说着话走上前来,便听得后边一阵响亮的声音直直喊了出来。吓得他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门前。
转头惊悚的看着那群人。尼玛,你们开玩笑的吧?开玩笑的吧?!次奥!叶朗只觉浑身血液倒流,指着他们半响没说出话来。
黑胖子站出来,脸色有些尴尬。谁知道特么碰上这群小崽子了啊。不过黑胖子是亲眼进过叶拾舟的几次出手,更何况上次还算是叶拾舟间接救了他。这般一想,心里倒好受了一些。
叶拾舟默了默,突然觉得自己这小身板长的太矮丢了气势。特么人人都比她高了一个头啊摔!
叶拾舟淡淡的恩了一声,装模作样的挥了挥手。“嗯,山上摘核桃去吧。去吧去吧。”堂而皇之的指使起人来了。
叶拾舟说完就错过身进屋去了。那群人面面相觑,还是黑胖子深知她那尿性。干咳了一声道“走走走,今儿咱们把那山给荡平了。”
那侯强却是多想了几分,又挑了几个人出来。摸鱼的摸鱼,抓野味的抓野味。看得叶朗那群熊孩子一愣一愣的。
不多时,门前便散了个干净。
第二日一早,叶家门前堆满了核桃和秋枣。叶拾舟默然。
第三日一早,叶家门前堆满了核桃秋枣以及四五只还在扑腾的野鸡。叶拾舟眼睛微微亮了亮。眼神直盯带肉的。
第四日一早,叶家门前便只剩三桶鱼,其中那大条大条的鲤鱼还在其中跳跃。叶拾舟紧抿着唇,随即默默点头。
姐不会为五斗米折腰,但五斤肉可以。
第057章 二到深处自然黑(一更求月票)
临安村的夜晚安静而祥和,但突然某一天,这种祥和突然被打破了。
那时,叶拾舟正在屋中啃着那些人孝敬的野鸡。周氏一开门便见门外挂着一排的野鸡和核桃。
这些时日因着叶拾舟偶尔的打劫和坑蒙拐骗,一家子脸上倒是有些颜色了。昨日叶拾舟在屋中与小叔闹的那一切,并未让刘氏知道。
但那日晚上开始,叶泽南却突然换下了一身的崭新衣裳,穿上了大哥曾经做活时的粗衣麻布。当时刘氏背着压弯了腰的猪草回来,看着这一幕顿时便眼眶一热。
“你可是读书人啊,万万做不得这个。娘便是累死也能养活你啊。娘能做,家里的活娘都能做。便是我做不得,这家中也还有你大嫂呢。谁敢说一句闲话!”刘氏放下背篓,抹了把脸上的泪。
这话听得叶拾舟当即就要暴起伤人,也幸好叶泽南先她一步拉了刘氏在一边:“娘,曾经大哥能做到的泽南也能做到。就是没法给娘挣个诰命回来了。娘,这两年苦了你。”叶泽南面上难掩失落,但那一身的颓废却是散了不少。
刘氏嘴里低喃怎么使得怎么使得,浑身似乎很是无力。
叶泽南一袭长衫还能看出几分读书人的影子,他郑重的走到惊呆了的周氏跟前行了个大礼。“大嫂这两年的辛苦泽南没齿难忘。”周氏半响都没反应过来。
从她嫁过来开始,叶泽南便是叶家的骄傲。少年劲头十足又带了几分高傲,周氏其实这几年与叶泽南的话都并未说过几分。
周氏双手在衣裙上擦了好一会儿,才满是惊慌略带惶恐的把他扶了起来。“这,这都是大嫂应该做的。”但神色间却有些感动。
便是叶泽南这几年拖得家中越发贫困,心中的几分怨气都随着这一拜而消散。
刘氏低头默默流泪好一会儿,叶泽南更是劝尽了好话才止住泪。昨日一夜,只怕许多人都没睡好。但叶拾舟不在其中。
至少她啃着鸡腿看众人时,似乎就只有她没有黑眼圈。
反正叶泽南看着她是心里郁闷的,他会承认自己被侄女给打醒了?其实,他心里是隐隐感觉,这小侄女把他当累赘的....真是见鬼的直觉。
今儿是难得好天气,叶泽南把曾经的书本都搬出来晾晒,院子里倒有些热闹。他如今不用拐杖也能自由行走,只是看着还是有些跛罢了。偶尔他还偷看两眼叶拾舟,不知咋的,他觉得自家这小侄女似乎从未看清过。
叶拾舟从早上开始心里就一直犯嘀咕,坐着扭来扭去不得安生。似乎遗忘了什么事儿一般。
“二姐,你屁股底下长钉子了么?”叶婉言哒哒着腿儿跑过来。
叶拾舟看着她脸上的红晕,似觉有几分眼熟,才“啊。”了一声,脸上满是恍然大悟。
正当她开口之际,门口便砰的一下被人从外撞开。
“出事了出事了。”袁三妮儿撞开门,眼中满是幸灾乐祸,只是在进来的一瞬间又收敛了几分。
再见得叶泽南也在院里更是红了脸,但她还是掩住了那一脸的羞涩急匆匆跑过来。
“出事了,方才那钱家来人了。村里这会儿可热闹着呢,走走走,钱孝礼今儿可出大事了。”袁三妮儿上前就要拉着叶拾舟走。
周氏慌忙从屋里跑出,腰间的围裙都还未摘下:“可是孝哥儿有什么不对?”周氏眼中有几分惊慌。
袁三妮儿眼睛闪了闪,话都还没来得及说,那周氏便拉着叶拾舟等人风风火火的出去了。
一路上周氏拉着叶拾舟的手都在哆嗦,叶拾舟却是极为不解。
越靠近许家那条小道,周围的村民便越来越多。甚至不少人看着叶拾舟的眼神还满是同情。
“来了来了,舟舟你快进去看看。”赵氏也在人群中,当即便朝着叶拾舟等人招手。
叶拾舟一进去,便瞧得钱夫人也恰好带着人赶到。身后还示威似的带了两个家丁,还有她家唯一的一个丫鬟。
“让开让开,我家孝哥儿呢。我家孝哥儿在哪儿啊?昨日一夜未归,若是有什么我可怎么活啊。”钱夫人一把推开村民急匆匆跑进来。
她们昨日在镇上找了一夜,那许家也是彻夜未睡一直在外寻找。钱夫人瞧得叶拾舟正往里挤,微微愣了愣。
听得这话,在里边的也不知是谁还答了一句:“人家估计那是乐不思蜀呢。哈哈,这小子还挺会玩的。”人群中顿时一阵哄笑声。
钱夫人一愣,顿时朝里边扑去。待见得那恰好有人在解麻袋,钱夫人眼睁睁看着两个人从麻袋里滚出来。
紧紧环抱勒的死紧,叶小翠嘴角有些乌青,正趴在钱孝礼脖颈边。两人嘴角那一块都破了皮,也不知是被叶拾舟无意间揍的,还是两人做了什么。
“我的儿啊。”钱夫人惊叫一声便扑了上去。
直接粗鲁的把叶小翠从钱孝礼身上推开,那手一使劲儿,肩膀处被钱孝礼抓着的衣裳便‘撕拉’一声直接裂开。
人群哄然大笑,有人趁机多看几眼也有人连呼丢人现眼,直呼道德败坏。
那钱夫人脸色难看极了,瞧着钱孝礼鼻青脸肿看不出模样的脸,心里抽痛又气怒。
“真是枉为读书人,竟是做出这等不要脸之事。坏我临安村风气。”有几个老人沉着脸怒骂。
叶老大一家也不知怎么回事,竟是这时候才姗姗来迟。一见这场中一幕,登时傻在那里。
乔氏身后的大儿媳,便是叶小翠的亲娘嚎叫一声便冲了上去。连忙遮住叶小翠雪白的肩膀。嘶声哭道:“天啊,这丧尽天良的,翠儿啊!”林氏几乎要哭晕过去。看着那一头已经悠悠转醒的钱孝礼,更是气怒交加。
两人抱着自己孩子跪坐在地,饶是乔氏都觉头皮发麻。
昨日,她是知道叶小翠没回来的。也知道叶小翠去找了钱孝礼。但她向来重男轻女,知道叶小翠那点心思便也只装作不知了。昨日林氏要去找女儿,便是她拦下了。哄着林氏去了镇上姨家。
但这会儿,两人彻夜未归竟是在这大庭广众下被发现。乔氏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叶拾舟默默站在一边,看着这无意整出的闹剧。她,其实真的只是想试试钱孝礼这未婚夫的扛揍程度啊!
至于为什么拖到路口,她只是怕他们饿死而已...次奥!叶拾舟摸着后脑勺,突然感觉事儿大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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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
某人:谁说的?我扭了,很甜。
某瓜:……
正经文案:
萧晗钰是兰陵萧氏嫡长女,生母早逝,自幼在姑姑身边长大,后嫁于太子为妻。纵然得了姑姑医术的真传,也没能得一儿半女。
皇权更替中,太子被陷害,她将庶长子送出后,便一把火烧了东宫。
再次睁开眼后,却成了同父异母的妹妹,也是世上唯一一个萧氏传人。
那么,问题来了。
是要靠医术苟活于世,还是要替家族挣个清白?
第058章 玩大发啦(二更求月票)
叶拾舟面上本就极其淡然,甚至有些村民在她那双清澈的眸子下直叹气。“真是可怜的孩子。”
周氏拉着她的手,拉得死紧。深怕她有什么想不开。
“舟,舟舟啊,咱不生气不着急啊。定是要让他们给个说法的。”周氏说话吞吞吐吐眼中热泪包都包不住。
叶拾舟看着地上跪坐的一群人:“你走光了。”指了指叶小翠。叶小翠这会儿正在自家娘的扒拉下醒了过来。见得叶拾舟更是脸色微白。
那几人却是一愣,瞧着也是白里透红的小脸蛋上没有半分歇斯底里,似乎还很是淡定。仿佛没意识到什么似的。
“舟舟,舟舟我是冤枉的。我什么都没做,你别怪我,你要相信我。”叶小翠顿时哭了出来,若是平日里那张脸还算是梨花带雨,如今却是怎么看怎么膈应人。
钱孝礼却是在叶拾舟的目光下慢慢睁开了眼睛,见得叶拾舟平和的眸子似乎还有些迷茫。仿佛一个人换了身气息,便不认识了一般。
叶拾舟幽幽的叹了口气,清脆的声音大得足以让所有人听见。“你屁股露出来了!”叶拾舟眼睛死死地盯着她白嫩嫩的臀部,那话一出,全场寂静。
“啊,还有个手印儿。”叶拾舟点着小脑袋瓜子很是感叹道。心想自己当时怎么没想着捏两把,当年她掀大姑娘裙子时可亏了。
不过大胡子那儿,她觉得自己赚了。当年虽然没打赢,但是她把大胡子的那一脸浓密胡子拔了个干干净净。她一直不想承认大胡子退出江湖跟这个有关。毕竟,她还把胡子贴自己脸上出去撩妹的。
“啊!!”叶小翠尖叫一声,疯了般的扯着衣裳往臀部下盖。但那一扯,肩头却又露了出来,泛着淡淡银润的香肩,让人看得眼睛都直了。
叶拾舟却像个点头论足的二流子似的,围着叶小翠转悠了一大圈儿。嘴里嘀嘀咕咕“没了没了。没露出来了。”略有些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遗憾。
众人没注意,只夸奖她竟是这般有容人之量,只当她是为了叶小翠着想。
但叶小翠却是把叶拾舟的声音当作了噩梦。几乎在每个日夜徘徊。
在场的汉子也不少,有人避嫌的挪开了眼睛。但也有不少年轻小子眼睛瞪得大大的,脸色都急红了。还不忘做出一副鄙夷的样子。
“滚!滚啊,滚!”叶小翠尖利着嗓子怒吼,几乎要气得晕死过去。林氏手忙脚乱的给她遮身子,也是哭的不能自已。
倒是乔氏深知此事已经无法挽回,忙惊慌的找了村长过来。若是此事无法善了,那叶小翠可就只能吃个哑巴亏了。
钱孝礼本来瞧着叶拾舟有些没反应过来,但很快就被叶小翠拉回了眼神。他瞧着叶小翠那披头散发满脸乌青的嚎叫着,那一副崩溃的样子竟是皱了几分眉头。
钱夫人忙拉了他站起身来,叶小翠却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似的:“孝哥儿,孝哥儿救我。”叶小翠蹭的一下朝着钱孝礼猛地跳去,钱夫人一个不防,便被她钻了空子,钱孝礼直接被她冲撞的重重倒在地上。
两人抱做一团,叶小翠躺在他怀里一脸的委屈惊恐。还传来淡淡的啜泣声。
钱孝礼惊呆了,之前的投怀送抱还能让少年心痒难耐,如今却是感觉到淡淡的寒意。
“小贱妇,当着我面也敢勾搭我家孝哥儿,你这个小贱人!滚开!我家孝哥儿是订了亲的,是未来的秀才老爷!”钱夫人顿时回神,冲上去就一巴掌扇在叶小翠脸上。
“啪。”响亮的一声,直接把叶小翠打了个踉跄,从钱孝礼身上滚了下来。
钱夫人气的大口喘气,在这之前她本是满意叶小翠的。但却绝不是在这种毁了自己孝哥儿的名声下。
无媒苟合,更何况还是在大庭广众下。只怕钱孝礼那读书人的名头都丢光了。
林氏也是气急,直接护着叶小翠便冲上去厮打。林氏别看平日里被乔氏压得死紧,但力气却是不小。两个妇人抓扯着头发扭打在一块儿,简直辣眼睛。
“毁我姑娘清誉,你这个小畜生。”林氏撕扯得头发都落了不少,让拉架的妇人都觉头疼。
待村长来时,两个妇人已经衣裳都快扯破了。
“拉开,拉开。”村长气的很,满脸怒气的便指了几个年轻人上去拉开。
那不巧旁边便是黑胖子等人,那几个混小子上去拉偏架,让两人对打了好几巴掌才不舍的把人拖开。还不忘自己也暗中踹了好几脚。
“你瞧瞧你们,像什么样子!都是乡邻乡亲,莫要让旁人看了笑话!”村长胡子都快翘起来了。那边临水村都还没解决,如今自家村里却闹出这等丢人现眼之事。
钱孝礼站在钱夫人身后,看着林氏的眼神有几分隐隐的憎恨。旁边人的嬉笑嘲讽,以及那不屑的眼神让他感觉自己浑身都在被刀割一般。
每次来时这些人哪个不是羡慕的看着他,如今却是成了这般模样。
“去给我拿件衣裳过来换。”钱孝礼黑着脸,看着叶拾舟喊了一声。
曾经叶拾舟在他面前总是孝哥哥长,孝哥哥短的喊着。让他很是不屑却又满足了少年虚荣心。但这会在那双眸子下,他竟是有几分难堪。
叶拾舟就差鄙夷出声了,就你一个连女人都推不倒的弱鸡也有脸让我拿衣服?直接抱手站在叶永安身旁:“你不穿更好看。”
叶拾舟转头就冷哼一声。早知道就该把两人衣裳扒光倒吊在树上的,然后割了他的小**!
“得了得了,带去祠堂。你们所有人都回家去。”村长烦闷的挥了挥手,那些村民才遗憾的瘪了瘪嘴转头准备回去了。
钱孝礼一脸的不可置信,瞪着叶拾舟几乎把眼珠子瞪出来。
叶小翠轻咬着贝齿,瞧着叶拾舟,瞧着钱孝礼跟在钱夫人身后,手掌紧了紧。
周氏神色复杂,让叶世平去请了刘氏过来。便也牵着叶拾舟深一脚浅一脚的跟去了。
心里却拔凉拔凉的惶恐至极。叶拾舟反而揣着手,一副吊儿郎当的小赖子样儿。身后跟了五六个少年仿佛护驾一般。很是有些...扛把子的架势。
第059章 膈应(三更求月票)
叶拾舟还没去过村里的祠堂呢。临安村祠堂里供奉的都是村里先人的牌位。而且还是儿女双全福禄寿极为旺盛那种。
叶拾舟听得这祠堂的由来时,第一感觉就是星际功德碑一般的存在。
心里琢磨了一下,低头便对着叶永安道:“我以后死了也要来这儿!”手指指着最顶上的一排,小脸甚是霸气。眼中还带着淡淡的自豪。
叶永安一口口水差点把自己梗死,手指哆哆嗦嗦指着她咳嗽了半响。几乎要说不出话来:“你,你咋不上天呢。”
叶拾舟板着脸呵呵了两声,你要看不?我上天能吓死人。
叶拾舟努了努嘴,跟着一同进了祠堂。祠堂常年不见阳光,大门一开带起阵阵灰尘。
钱孝礼和叶小翠两人衣衫褴褛的站在堂下,叶小翠几次想往钱孝礼身边靠,都被钱夫人那阴狠的眸子吓退了。
“说说吧,今儿到底怎么回事?钱公子如今不在咱村里住,本不归我管,但如今与你一起的却是临安村的姑娘。这是若说不清楚,老头子我也只能去书院替村里问问了。”村长话语有些严厉,临安村平日里虽吵吵闹闹,但危害到村子利益却是极为团结的。
叶小翠之事传出去,对临安村都有影响。这村里还未说亲的下一代还多着呢。
钱夫人面色变了变,看着乔氏那一脸的怒意不禁捏紧了拳头。只怕你这心里高兴的很呢!
前几日叶小翠来钱家,可是乔氏授意的。她那会儿想着叶淮安当年本就只说了个叶家闺女,却并未言明是谁,便想着偷梁换柱。
哪知中间出了这么个岔子。钱夫人狠狠地剜了一眼叶小翠。定是那小贱蹄子勾引了她儿子。她儿子最是恪守规矩,钱夫人垂着眼。
“村长能公平公正自然好,我们孝哥儿向来是懂事听话的。若是没旁人的引诱,我儿子可不会做出那等不知羞耻之事。”钱夫人一脸的愤愤不平,仿佛自己儿子被人陷害了似的。
“合着还是我们翠儿能把一个人高马大的男子汉害了不成?”乔氏不屑道。
如今便是做不成亲家也必须凑成了。叶小翠那事在大庭广众下毫无转寰之地,以后只怕不好嫁人了。乔氏心里也是暗骂一声,这一手好牌也让那个蠢货打烂了。
“谁知道呢,我们哥儿单纯心软呗。只可惜我们哥儿是订了亲的。”钱夫人忍着气。
周氏铁青着脸,现在你们都知道是定了亲的了?“舟舟娘在上头看着你们呢。你们便自己闹吧。”周氏只说了一句。
叶拾舟却是条件反射的仰头看了一眼,上头?黑黝黝的眸子眨巴了半天也没瞧见半个人影。然后望着顶上那个牌位,一脸的势在必得。那是我的位置!
看得叶永安眉眼都抽抽起来。
“这事可怨不得我们翠儿,她一个姑娘能做什么。”乔氏掀了掀眼皮子。
“她还能往男人怀里钻啊,这两人一看就是男盗女娼,现在倒是来狗咬狗了。”刘氏重重的推开门,看着那乔氏便冷哼了一声。
乔氏气的就要回骂,却被村长呵斥急忙呵斥住。
“她还会咬人。唔,他嘴就是她咬的。我都看见牙印儿啦。”叶拾舟突地高声说道,语气带了几分娇俏。头上的双平髻一摇一晃的,眼神紧紧盯着两人猛瞧。
叶永安只觉得眼前一黑,妹纸,你知道自己被绿了么?你现在拥有了一整片森林哦。
他这会儿感觉那个一脸自豪自己眼神好的妹纸,突然有点蛋疼。
周氏等人浑身僵直,顺着她白嫩笔直的手指看去,才发现那钱孝礼下唇竟是真有几个牙印儿。
钱夫人脸色登时变得难看了。连乔氏都有些抹不开面儿,这熊孩子说话当真是能噎死人!
钱孝礼一脸的难堪,死死地瞪了眼叶拾舟。叶拾舟王之蔑视眼神送去,更是把钱孝礼气的浑身都快抽抽了。
“咳咳。舟舟眼神可真好。”村长略有些尴尬。但也觉得叶小翠这事做的颇不地道。
两人本就算是姐妹,如今叶小翠这做姐姐的,竟是抢了妹妹的未婚夫婿。
叶拾舟最喜欢听人家夸,顿时深以为然。眉眼都柔和了几分,不得不说,村长不小心点中了她的死穴。爱夸!一夸就得瑟!若是身后有尾巴,估计都能翘上天。
周氏都咳嗽了一声,但心里对钱孝礼却是有些轻视了。曾经还觉得高攀,想着却发现是这等人,难免让人心生失望。
刘氏淡淡的瞄了一眼叶拾舟,心里本还担忧她不愿放过这门亲事。以前叶拾舟为了钱孝礼可没少做那膈应人的事儿。现在一瞧,倒是顺眼多了。
“舟舟年岁小不懂事也就罢了,孝哥儿可是个读书人,居然与小翠做下这等苟且之事。你们怎么说我不管,横竖这亲事你们得拿出个章程出来。若是不满意了,咱们便去镇上青天大老爷那儿说道说道。我倒要看看,青天白日的,两人这衣衫不整的做了些啥。”刘氏恶狠狠道,看着乔氏恨不得一口咬死。
这个老不死的,就是巴不得自家有半点好处。
“咱们都是被人陷害了,咱们都是被人害了啊。是有人套了麻袋把我和孝哥儿一起捆起来的。”叶小翠突然哭出声,一脸的委屈。看样子也是想保全钱孝礼颜面。
“所以你就咬他嘴唇了?他还抓你屁股了?”叶拾舟瘪嘴问道。
叶小翠一怔。
“住嘴,我竟不知你如此粗鄙不堪!对着嫡亲堂姐也能口出恶言,当真恶毒!”钱孝礼一见叶小翠白了脸色条件反射便回了一句。
叶永安面色一黑,“恶毒?只怕比不上你一个读书人与未婚妻堂姐**啊。”叶永安冷笑一声,只觉此人恶心得很。
以前眼睛长在头顶上也就罢了,毕竟读书人都有几分傲气。但现在看来,却是让人不耻得很。
钱孝礼被叶永安堵得脸色通红,本就青肿的脸越发面目可憎。
“要我看,不定是你们做那什么事儿的时候被人逮住了呢。”刘氏不屑的啐了一口,倒是把钱孝礼和叶小翠吓得浑身雪白。
他们,本就猜测自己当时被人发现了。如此一想,更是心中惶恐。
第060章 保坟头(四更求月票)
叶拾舟坐在椅子上,她身量不高,又只有十一,那双腿还在地面上荡来荡去很是高兴。
她如今性子有些变化,所有人其实暗地里都猜测,她那是伤着脑子了。连周氏都不敢多问,只以为她是有后遗症。
如今她对钱孝礼的态度也很是让人惊诧,甚至还有些惊悚。
村长沉吟了片刻。到底是被人打晕还是如何,但两人的清誉却是坏了的。叶小翠只怕还真的就得与那钱家人纠缠了。村长看了眼还不知愁的叶拾舟,很是有些感叹。
“肯定是有人陷害我们翠儿,我们翠儿也是冤枉的。我们也是受害者,此事孝哥儿定也是知情的。还望孝哥儿救救我们翠儿,若是没法善了,我们翠儿也只有三尺白绫了。”乔氏捂着脸满是伤心。
钱孝礼脸色雪白,曾经的意气风发就剩慌张了。钱夫人重重开口道:“我看是有人故意算计我家哥儿吧,也幸亏咱家哥儿订了亲。”钱夫人一口咬定亲事已订,坚决不松口。
若是松口,只怕自己儿子那便坐实了**的罪名。
叶小翠一听钱夫人的话就眼前一黑,心里惶惶不安,面上更是显得单薄无助。前段时日,钱夫人还允许她去钱家走动。今儿便是如此冷漠,叶小翠憎恨的瞪了眼叶拾舟。
若是没有叶拾舟就好了!
“是翠儿命薄,是翠儿活该有此一朝。孝哥儿是无辜的,孝哥儿最是知书懂礼,恪守规矩,是翠儿妄想了。翠儿愿意以死明志,只求保全钱公子清白!”叶小翠贝齿一咬,眼里满是柔情。
她对着钱孝礼柔弱一笑,其中更是有种万种风情。随即便咬着牙朝供奉最高牌位的那根柱子撞去,林氏凄惨的嚎叫一声便猛的站了起来。
“不可!”钱孝礼还来不及反应便见叶小翠眼中带泪满是绝望的冲了过去。
连村长都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只瞧着她朝柱子撞去几乎吓得腿软。
叶拾舟滴溜滴溜的大眼睛一瞪,倒抽一口气满脸怒气蹭的一下冲了过去。还差点把站在她身后的叶永安带翻。
只见她冲过去的瞬间略一伸手便直接拎住叶小翠的裤子,然后惯性的往地下一倒,‘撕拉’一声,叶小翠的裤子直接便被她整个扒拉了下来。
叶小翠的裤子从腰间滑落到脚踝,被她一个踉跄便栽倒在地,脑袋咚的一声磕在了地面上。那白花花的臀部却是闪瞎了众人的眼。
全场寂静。看着这诡异的一幕几乎惊呆了。
叶小翠险险避开那根柱子,叶拾舟竟是难得的松了口气。然后....转头看了眼柱子,甚是安慰。
以后我的安身立命之地啊。叶拾舟一脸的自豪!
她倒是咕噜一下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一脸的庆幸,那边全然傻住的叶小翠才满脸崩溃的尖声叫了出来:“啊!!”她一跳起来,那白花花的臀部顿时又抖了一下。额头上血肉模糊,叶拾舟虽是拦住她了,但那惯性让她一头栽倒在地,全砸脸上了。
饶是钱孝礼此时只隔几步远都被吓得猛然后退了一步。眼睛还紧紧盯在那白花花的一片上。
村长吓得赶忙转身,心里也咚咚直跳。次奥,叶家两个丫头果真是要干大事儿的啊!
“我的翠儿啊,我苦命的翠儿啊。你咋这般想不开啊!你走了娘可怎么活!”林氏顿时踉踉跄跄的跑上去,腿脚都感觉在发软。忙脱了外衫盖在几乎要气晕死过去的叶小翠身上。紧紧拉着她,让她半点动弹不得。
叶小翠浑身惨白,全身都在颤抖。哆哆嗦嗦抬起手臂,直直的指着叶拾舟:“你!你!你...”那满脸滴血崩溃的眼神几乎啐了毒。
叶拾舟心想你是要自尽,我如今拦了你,好歹也是救了你一命,想来你是要感谢我的。顿时大度的挥了挥手,面上如沐春风:“不用客气不用客气,我只是顺手而已。”说完还有些心虚的摸了摸后脑勺。那句顺手倒是真的了。
虽然我是为了救柱子,你只是顺手罢了。但叶拾舟觉得,自己果真是有做好人潜质的。
叶小翠只觉脑袋一阵眩晕,也不知是撞得狠了还是被叶拾舟生生气的。那一行行眼泪落下来几乎成了血泪。
连钱夫人都被她狠狠吓了一跳。咳咳,虽然中间出了点岔子。但若是叶小翠真的撞死在此,只怕她儿子的名声就真的毁于一旦了。
“你这孩子,咋这般烈性呢?钱婶儿知道你委屈,你这孩子。真是...”钱夫人也上前说了两句,还狠狠剜了一眼直盯着的钱孝礼。
钱孝礼似乎这才回神脸色一红微微侧了身子,叶拾舟啧啧两声。让你推倒你不推,现在倒是知道好看了?叶拾舟不屑得很。
叶永安脑子一阵发麻,上前拉了叶拾舟不肯撒手。你是个妹纸,你不是个汉子!!!尼玛,万万不敢再撒手了!你这是要搞事情啊!
叶拾舟无奈,心想我总不能眼瞅着她在我未来的坟头上溅血吧?
乔氏拍着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扬言要去镇上找青天大老爷断理。更是把钱夫人说的眉眼直跳。
一屋子混乱的很,村长都咬紧了牙恨不得把这群娘们扔出去。偏生他又不敢扭头过去。
“我娶她!”少年沉声说道,话语掷地有声似乎满是决心。
屋里一静。
一群人目光灼灼的望着他,叶小翠更觉他是自己的救世主,整个人都跟闪着光芒....虽然面上丑了点儿。
钱孝礼郑重的再次大声道:“我娶她!男子汉大丈夫有可为有可不为,我娶她!”钱孝礼这一刻,觉得自己瞬间高大了。
“恩,想摸就摸,想亲就亲,想娶自然要娶的。”叶拾舟摇摇晃晃着脑袋瓜子点评道。
叶永安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所以妹妹其实你真的缺心眼咯?但心底也明白,妹妹的话实际每次都打在了七寸上。简单直白,却也杀伤力巨大。
叶拾舟这话仿佛一巴掌打在钱孝礼脸上,又觉得很是尴尬,若是这话放在自己定亲的女子身上自然是完美。但你对着未婚妻堂姐来这套,这特么就尴尬了。
钱孝礼此刻铁青着脸,万丈光芒啥的玩意儿顿时成了森森怨念。
第061章 渣男jian女汇一堂(五更求月票)
叶拾舟说的话让钱孝礼难堪,但真正难堪的还有钱夫人。
她以前本想着舍了叶拾舟娶叶小翠,叶小翠好歹家境富裕家中兄弟姐妹俱全。
但叶拾舟就不同了,家中老弱病残还有几个拖油瓶。又是丧了爹娘的,自然她更看重叶小翠。再者叶小翠嘴巴甜,又惯会讨好人。
现在闹这一出,那叶小翠她却是不满意了。自己的儿子可是个金疙瘩,在她眼里那就是要做官老爷的。
钱夫人朝着他使了好几个眼色。“孝哥儿你胡说什么呢,你可是订了亲的。你这样让舟舟怎么办?啊,听娘的,咱不闹了啊。回去便好好念书,给翠儿些补偿便是。”钱夫人温声细语道。
叶小翠牙根微紧,心中暗骂了一声老虔婆。便也捂着脸低低的哭出了声:“是翠儿无缘,是翠儿没有这个福气。孝哥儿你跟舟舟好好过吧。翠儿断不会纠缠你们。”叶小翠痴痴的说道。那话语颇有一种被人棒打鸳鸯的即视感。
若是不知情的人,只怕还以为叶拾舟是插足者。
刘氏听得冷笑:“还真是恬不知耻,难怪能做出那等下贱之事。”刘氏也是冷了心,直接都懒得去看钱孝礼。
只叹世事无常人心不古。自家一落魄,倒是都恨不得撇清关系了。
“住嘴!”钱孝礼吼了一声。叶小翠柔弱全身心依赖他的样子,很是激起了他一番保护欲。说话顿时就有些志气昂扬了,那脊背似乎都打直了一些。在叶小翠面前,她总是能让他产生一种骄傲感。
至于叶拾舟,他压根就不想在她面前谈学业。叶泽南曾经是镇上最会读书的人,谁都不想去丢人。
“舟舟,你恨孝礼哥哥也好,怨孝礼哥哥也好,但孝礼哥哥却是要对不起你一回的。翠儿是个善良的姑娘,孝礼哥哥断不能毁了她的一生。舟舟,你能原谅孝礼哥哥么?”钱孝礼一脸的深情,只是那青肿的脸太过辣眼睛罢了。
若是原主只怕要哭晕过去,但叶拾舟是谁?首先,她是个汉子,还是个强悍嘴贱型的汉子。其次,她才是个女人。
一听这话,当即就恍然大悟道:“自古渣男贱女多薄情,诚不欺我啊。”甚至她还多看了眼钱孝礼,这就是原来书上说的那种渣男啊。
钱孝礼脸上抽了抽,见叶拾舟那一脸认真打量他的样子就有些毛骨悚然。叶小翠却是满脸的不忍:“舟舟妹妹,都怪我都怪我。我不愿毁了你和孝哥儿姻缘的。”她那低低的抽泣,惹得钱孝礼又瞪了她一眼。
叶拾舟摸了摸后脑勺,次奥,有啥撸袖子上来干!特么啥意思!叶拾舟对那自行领悟的眼神很是深恶痛绝。
“不愿毁了那你还亲?当了biao子还想立牌坊。你身为叶家人,当真让人恶心。”刘氏沉着脸。
叶小翠一张脸涨的通红,只是没人看的出来罢了。甚是羞辱,但又有一种如了愿的满足。钱夫人沉默不语,其实心里也明白,不娶叶小翠进门只怕是不可能了。
乔氏微微低头似乎这样就能看不到她微勾的唇角。倒是林氏直摇头,却又做不得主。
“既然要退亲,那就由我们来退!而且,你们既然要毁亲,那也得做出相应的赔偿吧?莫要把我们一家子孤儿寡母当傻子。”刘氏沉着脸说道。
那钱孝礼不是良人,刘氏虽然对叶拾舟不太满意,但却也不是那种迂腐之人。
看着屋内那几人的神色刘氏便隐隐作呕。
“凭什么?我家儿子是要做官老爷的,怎么可能被退亲!名声有污那可是大忌!”钱夫人顿时蹦哒起来。一脸的不悦,仿佛被人侮辱了似的。
她儿子,那以后是要做人上人的!被退亲,那便是洗不去的黑历史了。
“哟,都能大庭广众下睡小姑娘,抓人小姑娘屁股了,还有什么不能做?要不咱们让村长,让乡亲们来说说理?我倒要看看,到底谁退亲!”刘氏一张脸都黑了,只觉这些人欺人太甚。说话也有些口无遮拦了。
“我不要听你说,我要听舟舟说,是我与舟舟退了亲,理当由舟舟来说!舟舟妹妹,你说,你要让孝哥哥退亲,以后没法做人么?”钱孝礼推开周氏,站在叶拾舟跟前。
那顶着鼻青脸肿的模样还摆出一副深情,叶拾舟拳头都捏紧了。若不是叶永安使劲儿拉着,估计一拳头就能砸过去。
刘氏嗤笑一声,脸色有些阴郁。但眉宇间却紧紧皱着。
以前叶拾舟可是一门心思要嫁进钱家,甚至为此那会儿与许家走的极近。每每回家时便阴郁着脸满是愤愤不平。嫌叶家太过落魄。那会儿因着她,刘老太太都没少被人嘲讽。
连亲孙女都嫌,在临安村刘氏可没少受人嘲笑。这会儿见钱孝礼那个不要脸的还亲自问叶拾舟,刘氏脸都烂了。
反倒是钱夫人带了几分放心。除了上次,叶拾舟每一次见着她可都是小心翼翼就差供着她了。钱夫人还想,若是叶拾舟真这般识趣,以后孝哥儿做了那官老爷,就纳了她做妾。也算是对得起她了。
叶小翠低敛着眉,似乎很是愧疚不安的柔弱样儿。
叶拾舟微微后退一步,总觉得钱孝礼那模样忒欠揍。不过想起曾经跟大胡子聊他的作孽史时,她又偷学了两招。顿时脆生生道:“可以由你来退亲,但是有个条件。”
叶拾舟一脸的单纯,眼中清澈见底。仿佛一块即将打磨抛光的玉石要破茧而出一般。
钱孝礼被她眸子晃的微微愣了下,随即才面上一喜道:“拾舟妹妹请说。”他心中还想着,若是拾舟妹妹执意要嫁给他,以后便是他委屈些收了也不妨。
这个时候的少年总是骄傲又多情的。
叶永安捏了捏叶拾舟的手,但叶拾舟却没有半分回应。“若是翠儿姐姐能脱光衣裳在临安村跑一圈以证明对你的情意,便由你退亲。”叶拾舟认真严肃道。
大胡子说了,打人还不算,还得从内部瓦解敌人的联盟。这样才能逐个...算旧账!
虽然大胡子语毕后还叹了一句,他是在替人开窍顺带助纣为虐。不过叶拾舟直接跳过了。
第062章 甩渣男(六更求月票)
叶拾舟话音一落,连村长都一副见鬼的样子望着她。
luo奔!!!
“噗!”叶永安差点被口水呛死。
心里对叶拾舟的崇拜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你这是怎么才能这般正经,这般严肃的说出这种话!!!
叶永安肩膀抽动,忍的腮帮子都疼了。妹,你想搞事就直说!
连刘氏板着的脸都没忍住抽了抽。那脸拧巴到一块儿可狰狞了。你也真敢说!
钱孝礼似乎没想过叶拾舟居然能说出这种话,方才脸上还有些隐隐的高傲,这会儿却是直接僵住了。“什,什么?”钱孝礼一双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只要她出去跑一圈,我就让你退亲。”叶拾舟白莹的手指点了点几乎都傻住的叶小翠。
“胡闹!你这丫头怎可如此歹毒!再如何,她也是你堂姐,你竟心思狠毒至此!”乔氏直接她便破口大骂。
叶拾舟蹙眉,心中思量掰断那老太太手指头的几率有多高,想了想,还是晚上去她家墙头转转吧。
“堂姐?堂姐会跟妹夫搅到一起?说出去都是丢人现眼。污了耳朵!”刘氏可高兴了,扯着嗓子就来了一句。真解恨啊真解恨!
“我说到做到,只要翠儿姐姐去村头转一圈,我就让你退。横竖,我也想看看你们所谓的情比金坚。”叶拾舟摸着下巴,心里倒是觉得大胡子这法子实在不如自己的法子好。
反正她都揍一顿了,大不了晚上再潜过去来顿毒打算了。
“荒唐!”钱孝礼回神便是一甩袖子重重侧过身子。
钱孝礼鼻翼间呼吸加重,手指头都气得哆嗦了。“真是枉你读书习字多年,不曾想你竟是这般心思!”钱孝礼气得语无伦次,名节对一个女子至关重要。叶拾舟的心思于他而言,当真其心可诛。
叶小翠苍白着脸,不敢去看钱孝礼。
钱夫人却是瞧得这一幕微微变了颜色。心中有些膈应。方才你不是连死都不怕么?这会儿却是退缩了?
“拾舟啊,要不你看换个别的?你看婶儿这些年待你也不薄。你这让婶儿也寒心啊。”钱夫人笑着道。
“一个是你儿子,一个是你未来儿媳妇。那要不你替她?”叶拾舟默默道。毫无波澜的语气让人打了个寒颤。
钱夫人顿时一怔。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连村长都不好多劝,这是人家的亲事,如今这做堂姐的要替了也就罢了,居然男方还想要退亲。被退亲,这名声可不太一样。
钱孝礼气得在屋里走来走去,那钱夫人有心想说却又开不了口。
“横竖方才该看的都看过了,也没什么不能看的嘛。说不定有人还乐意得很呢。”叶永安撇了撇嘴。
说的叶小翠浑身都轻颤了一下。
钱孝礼似乎也想起了方才叶小翠被人看光之事,脸色黑黢黢的有些阴沉。总觉得自己浑身也被人扒光了放在大庭广众下被人观赏一般。
钱孝礼不知为何,条件反射般的看了眼叶小翠。叶小翠在他看来时便惊慌的低头,神色间竟是有些恐惧。
钱孝礼心里说不出啥滋味儿,“直接说赔偿吧。”不过心底到底多了丝别扭。
叶拾舟挑眉,没吭声。既然退亲已是板上钉钉之事,那能做的,便是为自己谋福利了。
更何况,讲真,这么个弱鸡玩意儿,叶拾舟觉得自己若是真嫁过去,想来会生生nen死他。还都不带眨眼的。
“白银百两,退还当年的定亲信物。并且由女方写退婚书。”刘氏坐在那儿一动不动。
“一百两?你咋不去抢!你以为你那是金窝窝,要生出个金蛋来!”钱夫人曾经也是临安村出来的,这一口的糙话竟是说的半分不差。
“那丫头是不是生金蛋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那儿子和儿媳妇能生金蛋。不然咋这么高的钱?对了,曾经你那外孙伤了我孙女脑袋,也一并算在里边了。以前念在一家人的份上才算了,现在便一并算了吧。”刘氏可不傻,能养出一文一武两个儿子的女人也不会愚蠢到哪里去。
“这是翠儿姐姐的luo奔钱,你们可以一起出啊。”叶拾舟还在一旁出谋划策,直气得乔氏跟挖心一般疼。
“胡说什么,哪有退亲还让别人给钱的。”乔氏捂了捂兜,那样子恨不得一巴掌上去抽叶拾舟。
这猴孩子,看着有些呆板,却是那叶老二家最焉儿坏的一个!下手也最狠毒。
“要不是你家孙女,人家也不会退啊。”叶永安也坏透了,存心想给两家添堵,凉凉的回了一句。
那钱夫人神色动了动,心里虽然肉疼,但见钱孝礼之事已无转圜之地便点头应允了。只是心里把叶小翠给恨死了。心里还想着怎么从乔氏身上刮下点钱来。
“银钱和定亲信物三日内筹齐送到叶家便是。”刘氏站了起来。
周氏神色担忧的跟在身后,看着叶拾舟满是心疼。
钱夫人等人起身,脸色虽然难看却也只能应下了。心里拔凉拔凉的。
钱夫人回头剜了眼叶小翠,都是这个小贱人!让她钱家颜面扫地不说,还要破大财!只要想想,钱夫人就恨不得晕死过去。
叶小翠低头面无表情的穿好了裤子,路过叶拾舟跟前时,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其实,若是叶拾舟不拉,她撞上柱子顶多就是破个皮晕倒罢了!如今,却是丢了那般大的脸!
村长见事情解决,心里也舒了口气。
颓然的挥挥手,让她们离开,自己才在祠堂坐下歇会儿。还不忘认个错,方才叶小翠那白花花的臀部可是辣祖先的眼睛。
一群人出门便轰然而散,殊不知叶拾舟这个家伙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谣言传播。
一路回叶家时,见谁都停下来叨叨两句。一脸淡淡的无奈和大度。
“翠儿姐姐以死明志,更是连裤头都扯掉了才拦回来。哎。”叶拾舟一脸的不忍棒打鸳鸯,仰面看天很是悲伤。
刘氏和周氏面无表情的走在她身后,见她跟谁都能聊两句,心中跟哔了狗一般。
说好的难过不能自持,悲伤不能自已呢?
第063章 噩耗(七更求月票)
叶拾舟等人才回叶家,那边整个村子都传遍了。
叶老大家孙女以死相逼,叶拾舟大度相让成全那对狗男女。听得知情人都牙疼。
不过叶小翠经此一役名声是真的坏了,便是她再如何解释人家却也相信眼睛看到的。连袁三妮儿都被她娘关在家里不许出门,免得带坏了名声。
一时间,那叶小翠虽然得了门亲事,却一下子从人人称赞的好姑娘成了嗤之以鼻毁人姻缘的心机女。
虽然,她也确实打得这个主意,只是倒霉催的让叶拾舟发现罢了。
直接让叶拾舟一巴掌扇死在摇篮。
叶拾舟回家后,身后还跟着十多个少年,人人面色晦暗的看着她不知该如何劝解。毕竟前几年叶拾舟对钱孝礼可是情根深种。
远远吊在她身影后,黑胖子拳头都捏紧了。心里把钱孝礼倒是给恨上了。
连周氏都一脸的忧心忡忡。
“舟舟啊,你若是心里不痛快便跟周姨说说,可别憋在心里,你若是有个什么事儿,我怎么对得起你爹娘。”周氏过来时,叶拾舟才几岁,她是真正把叶拾舟当闺女养的。
便是叶拾舟背地里收拾叶婉言两人,她都只是暗暗垂泪并未多说几分。她刚嫁过来时叶拾舟并不是这样,那会还是个爱笑又好看的小姑娘,却是她生了孩子后,舟舟才变成这样。
周氏一直以来就有很深的负罪感。
叶拾舟心里琢磨着那一百两银子怎么花,见得周氏的忧心忡忡,才恍然回头一望。
见他们远远跟在身后,面上掩不住的担忧。才鼓了鼓脸颊,指着直接的眼珠子问道:“你看这是啥?”
周氏一愣。
“这是眼珠子,又不是瞎。”叶拾舟怒了努嘴,本想说一根指头就能按死他,但又怕吓着周氏。
她都亲眼看见了,又不是傻,还吊死在一棵歪脖子树上。还是,非常细的那种!!!!
周氏啊了一声,然后见她毫无异样的转身回去,才神游似的跟了上去。
黑胖子等人站住脚步,心中喟叹一声,转头看着叶永安定定道:“我敬她是条汉子!”满脸的严肃,语气满是敬佩。
叶永安呵呵了两声,甩头就走。
你特么才是汉子,你全家都是汉子!
待叶拾舟回家没几日,那群二混子就成功用猎物打动了女汉子那颗早已**的心。
虽然村里也有些传言叶家命不好,但好歹也只是暗地里流传。即便是如此,周氏也气得在屋里好生哭了一通。
村里人都认定了叶淮安早已死在外头。这都三年了,今年征召的将士都又来了。
不过今年临安村不在征召的范围内。年后便是春种,每个村子只要上一次征召,下一次便会跳开。这也是国君英名之处。若是动摇了国之根本,只怕还得不偿失。
半月后,镇上已经开始报名,周氏一早就托了人去打听。
不知为何,她这几日总是有些焦躁不安。
周氏几乎****在村头等着,等着那些带回来的口信,以及,心底最不愿听见的噩耗。这几年她也托人打探了不少,却没传回丝毫消息。
周氏心神不宁,也惹得家中两个孩子战战兢兢,便整日跟在叶拾舟身边转悠。
叶拾舟这几日调教那群熊孩子,日子过得很是悠哉。当然,仅仅对于她来说。
除了偶尔同情的眼神,和钱家死拖着不肯给钱的作死行为。一切都很让叶拾舟满意。
叶泽南虽然从颓废中走了出来,但偶尔间却也是常常发呆似乎有些回忆。却绝口不提曾经之事。
只是眉宇间常常闪过一丝阴郁,甚至依然不肯见许志光和张榆林二人。
“你这般避着我们是怎么回事?便是他们知道又如何,咱们都是同窗情谊,我看他们还要只手遮天不成?!”张榆林在外扯着喉咙怒骂了一声,便愤然而去。
叶泽南都只是静立在门内一语不发。
叶拾舟见了也只当没见,偶尔望着村头出神。心里念叨着,那退婚的赔偿再不送来,要不自己去取?
“淮安家的?淮安家的?赶紧的,村头来人了。说是那边征召过来的。”村里与周氏交好的妇人扣了叶家大门,便扯着嗓子喊道。
屋内的叶拾舟等人一怔,那周氏却是疯了一般踉踉跄跄跑出去,“你说啥你说啥?是不是我家淮安回来了?”
周氏满脸的紧张,甚至手还轻轻哆嗦着摸了摸鬓间,整了整衣角。
传话的妇人面容怔了怔,见周氏略微消瘦却少有的精神,顿时便强撑了笑脸道:“还不知道呢,被村长迎进家了。我这赶着来给你报信,一眼都还没瞧见呢。”
周氏面上止不住的笑容,那般怯弱的妇人竟是带了几分羞涩。“定是他回来了。定是他回来了。”
周氏转头便高喊了一声:“永安,舟舟,你们赶紧出来。你们爹回来了,咱们去接你们爹。”这恐怕是周氏直起嗓子说的最大声的话。
那传话的妇人面上越发难看,甚至眼眶都开始微红。却低了头不敢拭泪,生怕被周氏发现。
这话,她可怎么说的出口。
待叶永安带着几个弟弟妹妹出来时,周氏已经把身上的衣角都快扯平了。
一脸的笑容,眉眼间都是喜意。这哪里还是曾经那个连说话都低三下四的周氏。
叶拾舟却是看了眼那传话的妇人,眉头微蹙。
又看了眼周氏,叶拾舟小姑娘紧紧抿了抿唇。眉宇间带了几分阴郁。
挥手让那群大汗淋漓的少年回家,叶拾舟便紧紧跟在周氏往村长家走去。
如今不过半个月,那群少年看着似乎精气神好了不少。往日里总觉得眉眼间透着几分猥琐和颓废,如今那眼神却是透亮透亮的。
叶朗,自从叶小翠之事后便再未过来。倒是那群小跟班归于叶拾舟麾下,整日跟着一同转悠。
这些日子他们不在村里作孽,村里都很是有些不习惯。
远远跟在叶家人身后,叶拾舟一群人已经到了村长家门口。门口还围着不少人。
叶拾舟自认不是个心软之人,但此刻,她毫无波动的内心,竟是带了几分沉重。
第064章 悲伤和融入(八更求月票)
周氏此时笑容满面,一点没注意周围人看着她不落忍的模样。
半个月前叶老二家才退了亲,如今可不是雪上加霜。
周氏这辈子也是苦,娘家是临水村不讲理的人家,家里又把女儿当牲口用。便是如今再嫁,却都依然没过几天安稳日子。
甚至还有人说,是不是周氏命太硬,克了叶家。
这几年叶家事情可不少,叶泽南一个名声响当当的大秀才,突然瘸了腿。叶淮安又尸骨无存,叶拾舟连亲事都被退了。
周氏推开门,进去时便见村长堂屋里站了不少人。连不常出来的老里正都一口一口的抽着旱烟。
屋里的气氛很是有些沉闷。
叶拾舟感觉到周氏的步子顿了顿,再度抬起时似乎带了几分沉重。
众人的眼神望来,周氏面容不改半分。只是手上微微捏了个拳头,鬓间的头发路上都被她细细摩挲了一番。看着很是庄重,仿佛既是期盼也是在欺骗自己。
“淮安是不是回来了?淮安在哪儿?”周氏撑起笑脸问道,那个常年弯着腰的女人胆怯了半辈子,如今只怕是第一次直起腰吧。
因着娘家的缘故,周氏从来都是懦弱的。甚至就是在继子继女面前都不敢大声说话,她很珍惜自己得来的一切。诚惶诚恐,却又无比贪恋这难得的温暖。
此刻她的惶恐几乎能感染每一个人。明明那个妇人脸上带着笑迎接自己的丈夫,却让人看出了一种让人眼眶发热的心酸。
“村长,你便让我家淮安出来吧。”说着周氏竟是大起胆子朝着屋内喊了起来。
“当家的,当家的!叶淮安,叶淮安!”妇人的声音有些轻颤。但面上却满是笑容,仿佛在迎接自己的相公回家一般,让人的心神都忍不住颤了一下。
叶拾舟突然感觉心里很闷,似乎有什么东西重重的压在心口。她抬手捂着胸口,略带了些红润的脸上有些疑惑。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
周氏一声声的喊着,那声音里竟是带上了几分凄厉和恐惧。
“他在这儿。”不知是谁,突然打破了这沉重的气氛。
周氏一怔,面上顿时灿烂一笑便喊了一声:“当家....”声音戛然而止。浑身仿佛僵住了一般,愣在当场。
黑色陶瓷罐儿孤零零的摆放在桌上,上边还布满了细细的裂纹。也不知周转了多少地方,才回到故里。
一如那个扛着大刀要去战场杀敌的汉子一般孤独。
叶永安几人当场便红了眼眶,那不服爹娘管教的少年死死地瞪着黑陶罐儿,似乎能把陶罐戳穿。
周氏略带颤音的笑着道:“村长,我家淮安呢。地里的活都等着他做呢,娘整日都念叨。接了他咱就回去,看看地,看看娘,看看家。一切都好着呢...”
周氏脸上的笑容有些苍白。声音越来越颤,几乎每说一个字就声音就抖一抖。
那黑陶罐旁边的男人喟叹一声,上前行了个大礼。“嫂子,淮安大哥没了。”声音很是沉重。
说着,便从腰间拿出叶淮安的整日都在身边摩挲的钱袋子,那绣着腊梅花的钱袋儿都褪了色。
里边还有着家中孩儿的画像,只怕那都是几年前的了。
叶淮安夜里常常摸出来看两眼,那时兄弟们都打趣他,说他是个断不了奶的汉子。
周氏强撑的笑脸,在看得那钱袋子时瞬间便被戳破。脚步微软的上前夺过那钱袋,那细密熟悉的针脚,赫然是她当年成亲之日送他的。
“怎会呢,怎会呢。他说了要回来的。定是有什么意外对不对?我家淮安功夫那么好,怎会回不来。你说,你说!”周氏这个胆小的女人,居然冲着便上前揪紧了那男人的衣裳。
死死地拉着他脖颈间的衣裳,眼神满是惊骇和不可置信。
村长等人大呼不可,正待上前拉下她,那个男人却是挥了挥手让人退下了。
他是叶淮安当年入营时认下的兄弟,当年甚至还救过他一命。只是后来叶淮安因着身手好便被调入了别的营地。
从那以后他便极少见他。但每次见面,他都是一脸疲惫却满是笑意的说着,要给家中妻儿挣下个诰命。
他想,叶哥家定是极其幸福安康的。
“叶哥是个好男儿,是个英雄。”他郑重说道。那时营长抱来这个瓦罐时,他也是不信的。
甚至,他都没见到他的尸身。但所有人都说他没了,营中没了他这个人,也没了他的一切。只剩,这个黑陶罐儿,和那个存了好几年的钱袋子。
周氏浑身力气仿佛被抽空,失神的放下他。浑身似乎都在哆嗦了,就只强撑着一口气方站稳了身子。
她冲上去便抱着那个冰冷的黑陶罐儿,脸颊紧紧靠在黑陶罐上,眼中不见一滴泪。
“孩子她爹啊,你不是说好要回来的么。咋就不回来了呢。”周氏低低问道。
周氏虔诚的抱着黑陶罐子不肯撒手,站在那儿几乎不能动弹了。
叶婉言和叶世平如今不过虚岁六岁,两人都紧紧拉着叶拾舟的手不肯放开。
很奇怪,以前最是害怕的二姐,如今却能让他们安心。
“二姐,我要爹爹。”叶婉言软软的嗓音出声道,看着叶拾舟的眼神有些恐惧。
叶永安却是强忍了眼泪,脖子间的青筋都冒了出来。倔强的少年嘴里还呢喃道:“我不信,我不信。”
叶拾舟默默无言,她不知道自己这时候该干什么。但她不喜欢这种沉重的气氛,她独自一人多年,其实与叶家的相处她都带着几分试探。
她没有在意的人离开过,她一般都是让别人离开的那一类。
但这一刻,她似乎能感受到他们的悲伤。
村长家的大门被人重重推开,鬓间带了几缕银丝的小脚老太太猛地冲进来。
“我儿子呢我儿子呢?”刘老太太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嘴里却急急问道。
瘸着腿一步步走出来的叶泽南额间满是细汗,却没抬手擦一下。只静静的站在门口不敢靠近。
周氏抱着黑陶罐儿转身,脸上面无表情。
见着刘氏,才沙哑着嗓音平静道:“娘,淮安没了。”
话音一落,周氏哇的一声便哭了出来。抱着黑陶罐儿几乎快要晕死过去,却紧紧抱着黑陶罐不敢松开半分。
浑身一软,便倒在地上,哭声撕心裂肺。
村长家,一片嚎啕大哭。叶拾舟站在堂屋里,莫名的有些悲伤。
似乎有什么东西渗进了心里,一点点生根发芽。
第065章 丧事(九更求月票)
叶淮安是家中的顶梁柱,甚至当年叶二爷死后便是他一直在撑着这个家。
也许刘老太太和周氏心中已经有了最坏的打算,但私心里却宁愿一直没有消息,也不愿听到这个噩耗。
只要没有消息,那便还有机会。
如今家中的顶梁柱塌了,刘氏心中心疼儿子之余也不免生出一种惶恐。
叶家院子一时间很是悲戚,刘氏这几年身体本就不好,这一下便病倒了。周氏也是浑浑噩噩整个人似乎都陷入了某种魔障。
“安子,快去镇上请你大哥和姐夫回来料理后事吧。你姑姑那儿我方才也捎了信过去,只怕明日才到得了。”
赵氏听了张榆林的话,急匆匆出来在叶永安身边吩咐。
眼里也满是怜悯,这叶家也是多事之秋,就剩下几个残的残小的小了。
叶永安低头轻恩了一声,少年的眉宇间似乎多了抹愁绪。听着耳边周氏的哭声,他似乎也觉得眼眶发红。
周氏抱着黑陶罐不肯撒手,刘氏当朝便晕死过去。
村长院里乱糟糟一团,帮忙的妇人请大夫的请大夫,掐人中的掐人中。
那送信回来的黑大个汉子也红着一双眼,浑身似乎都绷紧了一般。站在那里见着两个妇人的崩溃,他仿佛觉得自己都成了罪人。
他的话让这个家庭瞬间坍塌。
叶拾舟低头看了眼抱着她大腿不停抽泣的叶婉言,心里叹息了一声,便单手抱起她,让她靠在肩头。
叶永安默默看了他一眼,也牵着已经吓坏了的叶世平。“跟着大哥走。”语气虽低,却没了往日的厌烦。
叶世平小家伙抽了抽鼻子,抽抽搭搭的抱着他的胳膊。“恩。”抹了把眼泪,不敢哭出声。他不愿让娘担心。
“他可曾说过什么?”叶拾舟面无表情的问道。语气有些凝重。
洪阳泰正低着头沉默,便见一个青衫长裙扎着双平髻的小姑娘淡淡的望着他。
小姑娘眉眼精致,但难掩其中的果断,这是心性的反射。她单手抱着个孩子,那孩子似乎很是依赖她。
“之前他调去了别的营地,我也有许久未曾见到他。只是以前常听他说放心不下家里,家中女儿顽劣,只盼她能嫁个好人家。儿子不盼他成才,只愿他安安稳稳长大。这些都是平日里他常挂在嘴边的。”洪阳泰声音低落。
“他女儿没来么?”他想看看他们。但屋里他看了一眼似乎没找到与他所说相似的小姑娘。
叶拾舟垂眸,抱着孩子转身:“我就是。”
倒是把那男人惊了一下。
在叶淮安的念叨里,他二女儿是极其顽劣不听家人劝阻,对家中两个弟妹更是自私,在他印象里,那个孩子是很偏激的。
如今见来,竟是没半点相似。
那汉子愣了愣。
叶永安见妇人们把周氏和刘老太太扶了起来,上前躬身道“永安谢各位叔叔伯伯的帮忙。待忙过这阵,永安定一一道谢。”
妇人们纷纷摆着手说不碍事,这才紧赶慢赶的请了人来料理后事。
周氏一路浑浑噩噩的抱着瓦罐会叶家时,嘴里呐呐念道:“回家了,咱们回家了啊。”
满叶家都沉浸在了悲伤里。
那叶老大家与叶老二本就是亲兄弟,只是叶老二死得早,两边关系才淡了。
按理说这等大事该乔氏出来帮忙置办,但那边上月丢了脸,叶小翠至今不敢出门一步。乔氏便卯足了一口气要让刘氏过来请,便按捺住没动。
周围帮忙的妇人心里暗暗责骂了一声,却也拿人家没办法。
不过一个时辰,村里的妇人们便帮着把灵堂布置了出来。叶永安那边请了不少年长的老人过来帮忙。倒也没出岔子。
叶拾舟问了几个村里的妇人,便回屋里拿了那二两银子出来,让那十几个担忧的少年去买了些吃食回来。
如今帮忙的这般多人,却也不能乱了礼数。
只是周氏一直眼神混沌跪在灵堂门口,仿佛失了心智,浑身都笼罩着一种绝望,让人担心的很。
叶朝阳一路紧赶慢赶赶回来时,屋里已经开始敲敲打打。
这次没带宋欢歌,但宋呈文却跟了过来。瞧着一屋子有条不紊的走着流程,倒是惊了一下。
“朝阳你节哀,如今这家里就指着你了。”赵氏出嫁前与叶朝阳关系极好,这会儿忙劝了她。
叶朝阳哭着点头,神色很是憔悴。拉着赵氏的手都有些泛白。
“我先去看看屋里几个孩子,朝阳你去劝劝娘和奶奶。”宋呈文对着叶朝阳说道。
叶朝阳这才猛然回神,急急忙忙找刘氏和周氏去。
宋呈文见着帮忙的妇人们来来往往,心里轻叹一声。哎。
他进屋时还想,叶家几个孩子都是不听话的,如今只怕更是不知该如何是好。甚至他都做好了一系列思想准备,一进门,才愣了。
叶永安正站在门口穿着一身孝服忙碌,眉宇虽然憔悴却强打了精神。给每个来吊唁的人谢过行礼。
周氏跪坐在灵堂神色木纳,两个孩子跪在她一左一右,虽然还在抽泣,却并未大哭大闹惹得人心烦意乱。
便是周围几个帮忙的妇人都隐隐垂泪,让人有种淡淡的心酸。
叶永安瞧得他过来,过来见了礼,眼睛有些红:“今儿便谢过姐夫了,待忙过了永安定亲自登门道谢。”
宋呈文这才回礼,心里还喟叹一声。只怕寻常人家的孩子也不见得做得比这更好了。
他还瞧见院里许多少年都帮着打理,叶拾舟明明什么也没做,但她只是一个眼神去,那些少年便不会出一点岔子。
也让他惊叹的很了。
叶淮安战死沙场之事整个临安村都传遍了,甚至都传到了临水村。
“我就说她没那个好命,哈哈。为她好还不领情,现在知道老子是为她好了吧?”周长治笑着说道。
周家老太太斜着看了他一眼,脸上的油光有些膈应人。“咱们好歹是娘家,也去看看吧。免得让人说咱失了礼数。”
周长治上次被叶拾舟伤了在家躺了大半个月,听完眼中闪过一抹阴郁。
第066章 沉默的女汉子(十更求月票)
叶家这几日吊唁的人极多。
叶老二家虽然落魄了,但叶淮安却是个热心汉子,这村里他帮过的倒是不计其数。
否则便是刘氏那般作的一个人,只怕这村里早就容不下她了。
刘氏前些年也确实是个厉害的老太太。两个儿子能文能武,哪个见了不羡慕两句。
如今刘氏在病榻前起不来,也是村里妇人过来照料着。倒也让人不得不感叹一声。
临安村当真是民风淳朴,除了那般有深厚隔阂的,平日里却是都不曾计较什么。
“舟舟,你要不劝你娘回去休息休息,你娘这可都跪了一夜了。”村头的陈婶儿忧心说道。
周氏浑身就跟被抽了生机似的,整个人都浑身没有半分精气神。整日在灵堂跪着,这脸色也白的骇人。
叶拾舟正带着两个孩子过去睡觉,两个孩子不知为何却是怎么也不肯离人。便是困得眼睛都肿了,也要跟在人身后。
叶拾舟不懂她们心里的恐惧,只得让他们在身后做小尾巴。
叶拾舟轻轻嗯了一声。以前面色平静的她似乎看着也有了些人气儿。
叶拾舟走上前,蹲下:“你回去睡觉吧。”语气淡淡,并没有半分哀求。
周氏似乎一夜间就老了似的,身子一下子就佝偻了下来。
“大哥说的对,其实我的命真不好。你说,他咋就不信呢。”周氏慢悠悠的嗓音有些沙哑,明明毫无起伏的音调,愣是听出了几分绝望。
她嫁过两次,两任相公相继死亡。对于叶淮安,她更是小心翼翼的护着这个家。
叶拾舟没听过命硬不硬,但她却知道周氏命理不差,儿孙福极旺。那个便宜爹不知道,所以没吭声。
也许,是便宜爹命不好呢?这话可不好说。
“为什么不是我去死呢,淮安那么好的人。都是我的错啊,我的错的。是我克死了他,是我害死他的。”周氏低低哭出声,声音满是沙哑,喉咙几乎出血。
叶拾舟一身白衣,默默看着周氏。
“是我害了你们,我不该进叶家门的。”周氏嘴里不断的重复这一句,神色癫狂。
叶拾舟默了默,试探着伸出手,然后僵硬着身子把崩溃的周氏抱了抱。
周氏本来便神色恍惚,却被叶拾舟那猝不及防的拥抱怔住。还未反应过来,叶拾舟手掌一劈,周氏便软软的倒了下去。
恰好进来的宋呈文恰好见得这一幕,见她神色淡漠的劈晕周氏,宋呈文微微缩了缩脖子。
宋呈文还未说话,叶拾舟便轻巧的抱起周氏往屋里走去。倒把宋呈文吓了一跳。
堂屋里,丧事已经到了尾声。已经有
“舟舟,这是周姨拿着的钱袋儿,你收着吧。若是家中有什么用处,便先花着。这是大姐存的一些私房,你也收着。”叶朝阳披麻戴孝的走进来。
不过几日,人也憔悴了不少。
叶朝阳压低了声音,朝着门外看了一眼。宋呈文当真是个极好的人,但宋母却很是难缠。
刘氏这两日也好了一些,只是偶尔还会咳嗽两声。
她一起来操持,这叶淮安的丧事才办的越发顺利。只是这家里的气氛,到底带了几分沉重。
叶拾舟只拿过了那腊梅花的袋子,这是那个送信之人带回来的。“我够了。”叶拾舟心想,退亲的一百两银子看来也得走动走动了。
叶朝阳正想塞进她怀里,门外便叶永安便喊了起来:“要下葬了,叫娘出来吧。”一声娘,就这么自然而然的出来了。
连他自己也没意识到。
叶拾舟算了算时辰,也有两三个时辰,便让人把周氏唤醒。
周氏眼神很是迷茫了一会儿,才想起今儿是叶淮安的下葬日,好不容易恢复了血色的脸又白了。
周氏一声不吭,强撑着身子起身准备。几个孩子也穿了一身白,跟在棺椁后,也幸亏家中还备了棺椁。否则只怕还真要再耽误几天。
农村有个习惯,便是上了年纪的老人都会习惯提前备好棺椁,有些早的能提前十几年。
村里几个青壮年抬起棺椁往山上去时,周氏和几个儿女都披麻戴孝的跟了上去。
叶朝阳想起宋母说的话,脸上有些失落。便道:“相公你便在山上安顿乡邻吧,我上去送送爹。”叶朝阳声音哽咽,低头抹了把泪。
她是家中长女,曾经叶淮安对她也倾注了最多关爱。
宋呈文明年要考秀才,便是他不忌讳,只怕回去娘也会不依不饶,便也只能作罢。
棺椁一路抬着上了山,叶永安偶尔低头抹泪,几个孩子也忍不住嚎啕大哭。
直到棺材下了葬,骨灰都一一入了土。周氏才浑身卸了口气。
“娘,以后我便是您的女儿了。”周氏跪倒在苍老了不少的刘老太太跟前。
她眼中的愧疚不安几乎能把她淹没。
这些日子刘氏脸上的皱纹多了不少,她一语不发,便任由瘸着腿的叶泽南扶着她下了山。
叶泽南看了眼山上孤零零的坟头,掩下心中的悲戚。再一次痛恨自己的无力起来。
“娘,我们回家吧。娘,言言扶你。”叶婉言懂事的想要去把周氏抱起来,小脸因为用力都涨的通红。
“娘,言言怕,我们回家。娘,抱抱言言。”叶婉言拖着她娘的胳膊轻声细语的喃喃道。
叶拾舟眉头一蹙,见叶婉言望着她可怜巴巴的样子。
上去就把人一把抱起,直接甩上肩头。扛着就疾步下山,一点都不带含糊的。
周氏那哭声顿时戛然而止,连周围一同送上山的汉子们都齐齐一愣。然后对视一眼。
难怪刚才他们抬着棺椁爬不上那个山坡时,叶拾舟一直在他们身边打转。他们还以为是她怕棺椁落地,让她爹受委屈。
尼玛,如今想来,这货特么是跃跃欲试,打算自己扛着棺椁上山的啊。
那群汉子干咳一声,心里居然有了点尴尬。这猴孩子,你就不能婉转点儿?
叶拾舟一路扛着周氏狂奔下山,居然喘气都没半分变化。
把不知所措的周氏往地上一扔,便扬长而去。
周氏被她这一惊一吓,心里那口郁气,竟是突的一下散了不少。
第067章 婆媳关系歪解(一更求月票)
叶淮安去世为叶家带来不小的打击。
周氏虽然不再像之前那般失魂落魄,但偶尔却常常闪过几分不安。
孩子的心思是最敏感的,叶婉言和叶世平兴许是感受到了什么,常常寸步不离的跟在她身后。母子之间感情倒是好了不少。
再者,从那日后叶永安似乎一口一个娘喊习惯了,也让周氏眉眼间多了些笑意。
若说如今有什么不对的,那便是叶拾舟。
叶拾舟往常还能眯着眸子看着柔和些,如今任谁一眼看去都得吓一跳。
临安村这边的习俗是,亲人去世吃素七天。然后家中一年内不穿艳色。
穿什么叶拾舟不在意,你要愿意,她不穿都行。
问题是吃素,呵呵哒。
叶拾舟这几日眼睛发绿,看谁都像一块肉。还散发着香气就等人来饱餐一顿的那种。
连那群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年都不敢在她面前转悠,也就那黑胖子好些。至于原因么,据说是因为叶拾舟不吃黑猪肉。
叶朝阳在家住了两日,也不知是不是操劳过度竟是有些头晕目眩。好几次差点晕倒,村里的郎中出去给人瞧病了
周氏如今很是心惊胆战的,就连哄带拖的把她送回去。
叶拾舟站在门口,招手把门外那群少年叫过来。
“去查查,是谁在我爹回来那日给她偷偷摸摸说啥了。”叶拾舟抱着手站在院里,面容有些肃穆。
既然敢做,就不要怕啊,咱们互相伤害啊。看老娘不把你剥皮拆骨。
黑胖子激动地黑脸都发烫了。这还算叶拾舟第一次有事吩咐,能不高兴么?至于平时的苦力活,哦,叶拾舟说了,那是对你们心智的历练。
黑胖子怎么做,叶拾舟不在乎。
这会儿屋内周氏的声音也传了过来:“朝阳你快回去,你这回来都六日,呈文那里也离不得人。若是待久了,那边也得说你了。”
周氏见叶朝阳脸色不好,就更是着急。她本就是不祥之人,可不能再害人了。
叶朝阳这几日也不知怎么回事,额间总是冒着冷汗。似乎浑身有发不完的虚汗,她之前还以为是爹爹去世太过伤感所致。
如今只怕是伤寒了。
“娘,呈文是读书人。他是讲理的。感情如今我多住几日都不成了?”叶朝阳捂着小腹,有些疼。
周氏轻叹一声:“你奶这些日子也不好,娘,娘我这命本就不好,不能耽误你了。你和呈文感情好,以后便再生一个。莫要让你婆母说你。”
“你这日子过得如何,娘怎么看不出来啊。”周氏心疼的很。每次回来时叶朝阳都不敢在家中久留。这次却住了五六日丝毫不提回家。
只怕是在那边受了委屈。
但如今外边都传她克人,叶朝阳那婆母本就脾气怪。周氏自然也不敢让她久留。两口子在一起总是要好些的。
叶朝阳低低的喊了声娘,眼泪滚落。
叶拾舟一想,传说中的婆媳关系啊。后来她一想,自己以后也是要嫁人的。叶拾舟抿了抿唇。
“你说婆媳不和怎么办?”叶拾舟出门在外,随意拉了一个正在练功的侯强问道。
侯强一听这话,顿时脸上一红,手脚都无处放了。他如今已经十七,按照正常来算都该娶妻生子了。
但他家中就寡母一人,他又是个混子,谁还敢跟他说亲啊。便是喜欢的姑娘,谈起他都一脸的嫌恶。
“我,我娘人很好的。以后,以后但凡宁愿我受委屈,都不能让媳妇儿受委屈。我一定会...”
“难道不是直接把她打趴下么?”侯强还未说完,便直接被叶拾舟那一脸的凝重打断。
侯强眼皮子一跳,顿时猛地跳起来,结结巴巴道:“打打打,打不得!”一脸惊悚的看着她。
那眼神跟见鬼一般。不过随即一想,她还能嫁出去?
侯强狐疑的看着她,见她白生生的小脸上一脸懵懂,又觉得自己多疑了。她不说话不动手的时候还是很有欺骗性的。
叶拾舟从未纠结过的脸皱到了一起,居然还叹了口气。“那当婆母的最心疼什么?”
“当然是儿子啊,我说你问这个干什么?”侯强越想越觉得不对,就她那傻样最近是不可能开窍的。居然会考虑这么高深的问题。
叶拾舟恍然大悟,“啊!这就是母债子偿么?”这样啊。还顺势砸吧砸吧嘴,似乎有些遗憾。
叶拾舟那一脸的我明白了,让侯强吞了吞口水。
“母债子偿,不是这么用的。”侯强还是挣扎了一句。
为毛他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他若是认识大胡子,只怕就会知道大胡子内心的那种悲惨了。明明老子给你说的是一个意思,为毛你领悟到的是升级加强版?!
偏生还是自己亲口开启的,简直是她一路跑偏的见证人。
叶拾舟听到想听的答案就没再管他,甩了甩手,一副用完就扔的架势。
不过眉宇间却有些遗憾,早知道就先把宋呈文打残算了。
算了,横竖以后有的是机会。
此时远在镇上跟宋母理论的某姐夫,生生打了个寒颤。缩着脖子,颇有一种熟悉的后怕,似乎在哪里见过一般。
“呈文,你到底有没有听娘说?啊?你给你那媳妇儿说说,你看看周围几家,谁家像你一般连个儿子都没有。如今欢歌都三岁了,那还迟迟怀不上。你看看这像什么样子!”宋母敛眉沉声道。
那刻薄的样子当真让人心生不喜。
宋呈文眉头一皱:“娘,你说什么呢,欢歌不是我的孩子么?再说我和朝阳现在还年轻。娘你就别管了。”
宋呈文看着娘那般说着欢歌,便也带了几分怒气。
“儿子,她算哪门子儿子?我让你给她取名欢哥,欢迎哥哥的意思,你给我取个什么?丫头片子迟早都是别人家的,就你还当个宝。”宋母很是尖酸的说道。
趴在窗户下找蛐蛐儿的欢歌儿胖呼呼的小脸满是无措,手中的蛐蛐儿也抓不住了。小嘴一瘪,湿漉漉的大眼睛就要哭。
转头便啪嗒啪嗒的朝宋家后门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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