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一章.根源反噬
“超越一切的攻击么，没想到那帮家伙居然真能做到。”听得缇米菲娅的一声呼喊，再遥望那袭向终焉巨兽的璀璨光芒，哈森也是不由分说地提起了手中的刀刃。
此时此刻他右臂已是鲜血淋漓，并非是受到了什么外伤，而是出于“起源暴走”所产生的反噬。
说到底还是哈森高估了自己肉身的承受能力，在此之前从未连续动用过加护的能力，也使他对于这股力量的反噬并没有太过明确的认知。
如今接连施展过四次斩击，所需要支付的已再不是一点魔力那么轻松的代价。
他的根源，似乎从他的体内构造出了一把把刀刃，每一次动用加护的力量，就将对他的身体造成创伤。
“嘁~”哈森啧了啧嘴，他突然想起来，那究竟是怎样的一种疼痛。
数百年前他将自己的生母残害，父亲回到家中见到这一幕气愤地用猎刀砍伤了他的肩胛。记得那时处理得很及时，以至于连明显的伤口都没曾留下，更不必提什么心理阴影。
原本应是这样，但眼下这些被他无视的微弱痛觉，却因为这段记忆的浮现，竟也跟着变得清晰起来。
“看得出来，那个男人当时的确很愤怒，但更多的还是不解吧。就连自己儿子的动机都未能知晓，便也跟着倒在了那片血泊里。”哈森意识到，血液不知不觉顺着自己的嘴角滑落了下来，远望的视线也见漆黑的深空中划过璀璨光芒的辉线，手持刀刃的他渐渐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哈森回忆起涅露瓦娜在第一次见到他的真面目时，眼中所流露出的惊讶，不只是她想必任何得知了那段历史的人见了这张面孔，都免不了感到一阵惊悸，从而在面对他时本能地做出避让。
这是自然，需要知道鬼人族的力量源自于他们的血脉，这个种族在过去是某位偏私的神明直属的眷族，这个种族一直以来都享受着神明的庇护，族中每隔百年都将传承出现一位神赐血脉的奇才。
而被神明指定赐福的鬼人族勇士，便将得到极其强大的一份加护力量保护种族，让种族文明能够在乱世之中得到延续。
神赐血脉的择选并无标准，因此按理来说在传承出现时，只要是鬼人族的一员，就都有可能得到神血的传承，从而获得非比寻常的力量。长此以往，数千年来一直如此，鬼人一族也因此得以从创世之初延续至神代之末。
变故发生在三百九十年前，鬼人族突然于一年之内举族上下惨遭全灭，其理由据说是鬼人族中的一员因觊觎神血的传承，于百年之期临近之际化身修罗展开屠戮。
“未达目的不择手段，这便是哈森·托弥利亚·米卡斯，一直以来信奉的理念，他们曾这么认为，当然他们说的也几乎没错，只是有一点需要加以纠正。”那笑声如同干涩的砂纸摩擦，又好像万针齐刺，让人无法忽视。那是一种从心底升起的疯狂，像一只看不见的手，紧紧地握住听者的心灵。
“我不是为了得到传承而杀死的所有人，我还记得那个神血的传承者，被称为鬼人族上下两千年来第一强者，就连十个回合都没能撑下便跪倒在我面前苦苦求饶的样子。真是死有余辜，我族才不需要这样的废物，结果杀到最后一不小心就只剩下我一人了，我承认那是一场意外。”
璀璨的剑光袭斩而来，瞬息而至的刀芒则紧随其后。
一面是神选者饱含了拯救世界使命斩出的“绝对”之剑，一面是否天者赌上全部存在与精神为代价挥出的“修罗”一刀。
那一刻双方的攻击同时抵达，就如绝命的残响灵魂的倒计时，不论面对哪一方都必须全力以赴，名为终天厄竟之兽的存在由此作出抉择！
终焉的第六尾绽放出玄色的光芒，最终牠选择抹消那曾对自己造成过数次伤害的刀芒。
没有一刻为那一刀被无效化而意外，缇米菲娅挥舞利剑，使用她身为凡人的力量，替哈森洞穿了终焉巨兽的身体，圆舞一剑骤然将光辉闪耀的第六尾全然燎断！
“噗嗤——！”一把刀刃由内而外刺穿了哈森的手臂，紧接着从血肉中长出的第二把切开了他的掌心，随后是第三把，第四把……
第五次挥刀促成的根源反噬，让哈森的整条右臂都几乎变成了钢铁。传达至脑内的痛处、景象、意识，一瞬间全部白化到无法恢复的地步。
就连思考一事，都将伴随刺痛，他的根源，他的魔力为了不让被破坏的身躯死去，不断地从体内生出刀刃来。
有人发现了哈森那异样的状态，立刻叫来治疗人员对其展开救治，但哈森却是一把将来人从自己面前推开，跌倒在地的他捂着脑袋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
缇米菲娅的一剑切实地粉碎掉了终焉兽的第六尾，但这个结果在他看来还远远不够，眼下的情势阴王的状态，其魔力已然不足以维持暗域的展开，已经没有时间再做耽搁了！
不顾周边人的劝阻，哈森迟疑了一秒后用残破的手握紧了刀刃，果断地朝向终焉兽斩出了第六刀。
这一击将终焉兽的第五尾斩下，但代价是哈森的身体关节骤然僵硬，手脚产生恐怖的扭曲，身体内侧数百刀刃生长出来，宛如串刺之刑狰狞地遍布了他的全身。
“怎么会？！”从没见过这种场面，被拉上前来的圣职者，见治愈魔法不起效果，顿时惊吓地跌坐在地。
但与之相反，哈森却表现的不以为意，他看着面前围上来的群众，又看向远天散开的帷帐与暗幕，终焉兽九尾只剩其四的场景，令他疯也似地笑出声来。
虽然不是很能理解这种疯子的想法，但就哈森在这场战斗中的表现，毫无疑问的赫赫之功令九条寺倍感欣慰。
恰逢此时战胜了神威的暗影将军伊卡弗利特，抱着使命完成的“黑阎魔躯”向这边走了过来，伊卡弗利特不发一言将女孩送入了九条寺的怀中，在向陷入沉睡的君王行了个臣下礼后，便随着这片暗域一同消散去。
世界回归现实，熔岩的地貌已然不在，待明的夜空中唯剩四色彩光照彻大地。
原本，这应是最后的反击之刻，但不知为何维拉法的心中却莫名感到一股强烈的不安。
而就像是在印证这股不安，终焉兽蜷缩起来的橙黄色第七尾，此刻也如花瓣一般舒展开来。
第七百一十二章.失算
此时此刻，不论是同“噩梦”持久抗战的强者们，还是驻守在后方战场的大多数人，都紧绷着神情等待着下一“时刻”的到来。
从先前的作战来看，终焉兽每当动用一项新的权能，都将掀起一场巨大的风波。原本所有人以为这方才舒展开的第七尾也该是如此，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从待明夜空中的繁星携那光芒摇曳至此，整整十分钟过去，竟没有发生任何层面上的异变！
撑开贤者的六翼悬于天空，缇米菲娅注视着静止在原地的庞然大物，在决策者给出下一步指示前不敢轻举妄动。而遍布战场四方，诸位王级也同样如此，虽然想象过剩下的两尾可能存在一瞬间颠覆战局的可怕力量，但在对终焉兽完全不了解的情况下，他们也都从未设想过“灭亡”的具体方式。
“既然牠至今没有采取行动，那便用下一刀了结一切吧。”哈森口吐鲜血，虚弱地说出自己的看法。
“你……还有力气挥刀吗？”阿弗洛特很清楚哈森此刻的状态，过于严重的伤势导致常规的治愈魔法对他起不了效果，因为失血过多而干瘪下去的手腕只是做出握刀的动作，其艰难程度恐怕都要在以往的百倍之上。
“瞧不起谁呢，洞彻天地之贤人。”看穿了阿弗洛特的忧虑，哈森低吼一声反驳说道：“只要能杀死那家伙，要我付出什么都无所谓！”
终端的多头感受到“寂光净土”内心的释放，所有人都被这种气势所震撼，一时间竟没有一人选择接话。
反倒是阿托莉丝因为没有切断魔力的通讯，而被哈森的一语惊醒过来。但要说这是让阿托莉丝从那种极端疲惫的状态下苏醒过来的主要原因，实则也不尽然。
从维拉法的怀中睁开眼睛来的阿托莉丝，第一时间便感觉到一股说不上来的违和感，她下意识地扭过头将目光投向终焉兽所在的方向，下一秒她的瞳孔便在一阵惊愕中骤然紧缩。
“快躲开！”
阿托莉丝歇斯底里的一声呼喊，伴随着“睡莲”紫色“花瓣”的绽放。
就像是在阴影中蛰伏了许久的刺客，突然发起了攻势，一抹不知从何处出现的寒光，彰显出令人心悸的锐利，恍若一抹流光溢彩的银蛇瞬间划破夜空，骤然向着哈森袭斩而去。
尽管哈森第一时间便作出了反应，释放剑势将身边群众震退的同时用拼尽全力挥刀，试图将那飞袭而来的刀光阻挡，但根本没有什么作用。
伴随着一声嗡响，那抹刀光轻而易举斫断了哈森手里的刀刃，并在其惊愕的目光注视下将持刀的手臂整个击穿。
势如破竹的刀光仍在挺进，眼看要将哈森的身体活活撕裂，千钧一发之际一面明镜陡然出现挡在他的面前。
作为一重保险而被魔女放置在哈森身上的首席魔兵，为他挡下了这一道致命的斩击，但代价是镜面的崩碎，那一抹刀芒实在太过凌厉，在将魔兵之镜斩碎之后兀自挺进，直到撕裂了哈森身后的大地这才堪堪销却。
“这是“封缄一式”？！”在魔兵的保护下，侥幸躲过了这一道斩击的哈森，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虽然在交换信息时候，便从魔女口中得知到，终焉兽的第四尾具有复制招式的能力，但居然连自己这种超规格的加护能力都能够复制，绝对是哈森没曾料到的结果。
不顾自己被粉碎的右臂，满脸骇然地望向终焉兽所在的方向，此时此刻第四尾的权能大开，从战场上复制得来的无数招式，被终焉兽自身的魔力增强过后，向着四面八方的战场扫荡开来，哈森的神情顿时焦虑了起来。
“失算了！”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得出结论的阿弗洛特脸色也跟着黑了下来。
终焉兽第七尾的权能仍旧尚且不知，目前推测应当也是同第六尾一般，是防御类型的能力。也正是如此，他们才被终焉兽摆了一道，如若方才不那么警惕，结果或许反而不会像现在这般。
如今“寂光净土”已经彻底失去了作战能力，失去了这一张至关重要的底牌，能够对终焉兽产生威胁的对象也就只剩下了缇米菲娅一人。
但实际上缇米菲娅此时的状态也属于强弩之末，十分钟前那种程度的攻击恐怕最多也只能再执行两次，在不清楚终焉兽第七尾及第九尾权能是否具有扭转致命伤势的前提下，究竟应该继续斩尾还是尝试击杀，便成了眼下最艰难的抉择。
“如果我说，终焉兽第七尾的权能是“绝对无敌”，那么我们还有继续挣扎的必要吗？”
阿托莉丝的话，犹如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令阿弗洛特的情绪骤然崩溃，像是泄气的气球一样，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和勇气。而其他所有得知此事的人也不外如是，皆是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只能听到各自不匀称的呼吸声持续终端之间……
与此同时，后方的战场仍处在水深火热的状态。
米亚斯起初还在质疑赛丽卡的决策，对于想同那帮尖端战力厮杀在最前线的他，被要求留下来保护这些弱小的民众，一开始还感到愤愤不平。可随着越过前线杀向这里的异端、魔物、伪装者数量的增多，后方的战场逐渐演变成最激烈的交战区后，米亚斯这才明白了赛丽卡的用意。
而此时的他，身体已经在无止境的战斗中陷入了麻木，为了斩杀更多的强敌，为了保护更多的人，始终怀抱着这样的觉悟也令米亚斯身心俱疲。
为了保护“寂光净土”，守在后方战士们经过了一轮牺牲，五十五万人折损了将近三成的数量，而随着终焉兽第四尾的解放，大量恐怖的魔法轰炸而来，伤亡人数还在肉眼可见的迅速增加。
战斗过于混乱，也不知道做自己的同伴这时候都去了哪里，米亚斯两手紧握着短匕，在人群中穿梭不断收割着敌人性命的同时，也在寻找赛丽卡等人的踪迹。
“啧~应该早在战斗开始之前便让奇亚鲁德缔造魔术终端才是，不然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找个人都这么麻烦。”米亚斯才抱怨出声，下一秒便听到人群中有人呼喊自己。
“梅丽娅！”米亚斯一回首便看见自己爱人的身影，此时的她正施展治愈魔法在救治一位受伤的战士，欣喜之下米亚斯立刻便调转方向朝对方赶去。
然而，还没等米亚斯靠近对方，一道火焰便在他们之间炸裂开来，随之而来的便是梅丽娅的一声惊叫。
米亚斯的身影不顾一切地从火光中破出，一把将梅丽娅扑了出去。而几乎是在下一秒，那升腾而起的火焰便发生了二度的爆炸，他们二人因为米亚斯的行为得以获救，但那名受伤的战士却最终没能幸免，在炸裂的火光中化为了灰烬。
“那个人……？！”
“他已经死了。”趴倒在地上，看着怀中爱人悲伤的样子，米亚斯于心不忍地伸手为她遮住了目光，而在他抬起头时却也正好迎上了一张覆满刀刃血肉模糊的鬼脸。
“寂光净土”？
米亚斯心中一阵愕然，他没想到自己居然误打误撞地来到了这家伙面前。
不过此时此刻“寂光净土”的注意力却并不在他们二人身上，米亚斯感到奇怪便顺着对方目光看去，接着便也跟着吃惊地瞪大了双眼。
就见万丈的法阵从终焉兽面前展开，刹那一股毁天灭地的能量冲击贯穿法阵横扫而出。
第七百一十三章.执掌天权的触月者
迅猛的能量冲击划破天空横穿旷野轰射而来，一击落下四周的山脉受到波及当场被夷为了平地，山川河流都是如此血肉之躯则更不必多说。
绝大多数人只听见剧烈的轰鸣声破空袭来，未等做出反应便被汹涌而来的能量浪潮吞噬，在一连串惊天动地的爆炸中丢失掉了性命。
这震撼寰宇的一击造就了不下二十万人的死亡，断壁残垣，满目疮痍，生灵涂炭，如此惨烈的景象看在米亚斯眼中，即使是自认为身经百战的他，此时此刻也完全控制不住身体的抖颤。
空气中弥漫着尘埃和烟雾，大地在灾祸的余响中持续不断地颤抖，呼啸的风声好似鬼神的鸣泣，穿梭在荒芜与废墟之间，讲述着终焉之刻到来时的惨烈。
米亚斯寻找到一处支撑点，艰难地坐起身来，同时也将梅丽娅紧紧拥护在了怀里。远去的目光瞧见残破的旗帜在风中摇曳，阵风卷起灰尘和沙砾，仿佛是自然界在哀悼这无谓的破坏和逝去的可怜生命。
附近还有远处偶尔会传来几声微弱的呻吟，而哭泣声和低沉的交谈声便是那惨剧的缩影，同时也变作一场无法磨灭的阴霾，笼罩在现场每一位幸存者的心头。
而还不等人们从末日般的场景中寻找到自己的立足点，灾祸的喘息便又接踵而至。
随着与方才别无二致的万丈法阵从终焉兽面前再度展开，这般绝境顿时令在场所有人全都陷入了深深的绝望。
“原来如此，这便是牠的强大，简直无懈可击。”沉默了良久，鬼人族剑士终于抑制不住胸中的苦闷，一边咳喘着鲜血一边疯也似地笑出声来。
“枉我还坚信能够用手中的刀刃终结牠的性命，现在想来多少也是有些不自量力了罢。”
“你倒是在那里自说自话什么？明明不久前还信誓旦旦地说着大话，现在却是一副快要死掉的模样。”米亚斯无法理解对方此时的心情，他只是疲惫不堪地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随后将视线从哈森那张狰狞的鬼脸上移开，重新投向眼前这片荒败的战场。
“要我说虽然你的确很厉害，但和那个家伙比起来可还是差远了。”米亚斯那么说着，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巴龙的模样。
他还记得当初与对方并肩作战的时刻，尽管那时的战斗与眼前这般绝境并无法相提并论，但米亚斯却能够确信如果巴龙在这里的话，就算一时间找不到破局的方法，也至少不会就这么轻易地陷入绝望。
“虽然不知道你将我同记忆中的谁联系在了一起，但起码我认为此时此刻同处在战栗状态的你，应该没有资格对我的言行举止作出指责。”对于米亚斯的冒犯哈森并没有感到生气，反而是因对方那过于直率的言论，使他一反往常地开始打量起了这个寂寂无闻的路人角色。
“战栗？哈，你说我战栗？开什么玩笑！你以为我同你一样是在害怕吗？”米亚斯的眼神坚定而果决，他神情严肃地反驳道：“不是出于恐惧而颤抖，而是因为紧张身体下意识地作出了反应。这是属于我的战斗方式，它引领着我战胜了无数比自己强大的对手，一直走到了现在。它是我们身为弱者的决心，而作为强者的你大抵是不会明白的。”
“所以，它能改变什么？”听其所言哈森顿时觉得有些无趣，他觉得自己似乎高看了这个年轻人，也因为这毫无意义的对话，使他觉得自己浪费掉了本就为数不多的时间。
“它并不能改变什么，但却照亮了前进的道路，让我看到了无限的可能。”原本哈森以为这是米亚斯最后的倔强，但很快他便发现声源不对，熟悉而又陌生的这一段人声并不来自米亚斯，而是出乎意料的来自魔力通讯的另一端。
“奇亚鲁德？”终端那头传来的熟悉的人声令阿托莉丝有些惊喜，同时也感到了一丝意外，毕竟由风王老者搭建的魔力终端，并没有留给计划核心人员以外的对象接入的权限，在此之上除非风王本人主动放权，不应该有局外人能够加入这场会话才对。
并没有选择与阿托莉丝展开互动，情况紧急奇亚鲁德也是立刻表明了身份，并且在众人提出疑问之前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眼下的众人皆已是强弩之末，对抵御终焉兽第四尾的强力攻势已然力不从心，而对于第七尾的“绝对无敌”也同样感到无能为力。
为了这一战他们付诸了太多的时间和牺牲，原本列强们已经决定在终焉兽的下一次进攻到来之际，展开最后的殊死一搏。
但奇亚鲁德却表示自己已有解决的方法，并劝慰众人不要轻易放弃希望。
“可眼下情形是连我等都认为无法逆转的败局，而凭你一人无依无据又如何能给出保证？”毕竟此战关乎着提亚尼斯特亿万人的生死存亡，风王老者抚摸着花白的胡须，尽管想要去相信却也并不是很敢将赌注统统压在这无名小辈身上。
“我无法在口头上给出保证。”奇亚鲁德解释说道：“但我可以在行动上作出证明！”
在奇亚鲁德话音落下的瞬间，一股无比庞大的魔力浪潮，自战场的某一方具现，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所有人都望见了他的身影。
“奇亚鲁德·斯科特尔！”视线的正前方，对于他的出现，米亚斯没有感到丝毫的意外，反倒是“寂光净土”在瞧见对方的背影时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王级！”感受到奇亚鲁德周身散发出的惊人气息，一众列强皆是惊愣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
此时此刻，站在终焉兽下一次攻击所指方向的轨迹上，面朝终焉兽奇亚鲁德缓缓抬起了自己的左手。
与此同时，庞大法阵的魔力也已然完成凝聚，下一秒毁天灭地的能量潮汐骤然朝向奇亚鲁德所在的方位轰击而去。
奇亚鲁德的肉身在与能量冲击接触的刹那崩裂开来，但在下一瞬间却又意外地重新聚合了起来，并且那股由纯粹的魔力凝聚而成的能量冲击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遏制一般，纵然有着百丈直径的庞大形体，却也无法越过奇亚鲁德身体哪怕一分一毫。
战场上，数十万人焦灼的目光集中在这里，他们将最后的希望托付在了眼前这个男人身上，而男人也不负所望凭借自己的力量抵挡住了毁灭能量的冲击。
“——【天权之加护】！”
话音落下，就见一只手掌从光芒中探出，接着手掌猛地一用力硬生生握碎了阻挡在前方的能量浪潮，刹那终焉兽的攻击出现溃败之势，无尽的魔力变作九彩色的辉光，迅速流入了奇亚鲁德的掌心。
“我的背后，是这个世界亿万生命的存在及其延续。不过是区区一隅地脉的显化，又如何能够与其抗争！”
这场较量使得奇亚鲁德遍体鳞伤，可令他意外的是他感受到自己的胸口，比起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炙热。倏忽间他明白了，这场证明并不是为了得到列强们的肯定，而是为了让世人能够在此见证，又一位王级魔法师的诞生。
——第六元素使·执掌天权的触月者！
第七百一十四章.转折点（三）
奇亚鲁德的出现，以一己之力化解了超位魔法的打击，使身处逆境中的人们重新振作起了精神。
或许这就是人性的光辉，逆境的磨难只会让生命更加灿烂，在一次又一次的挑战中磨砺出顽强的生存意志，如同鹰击长空，不畏风雨。
他们之中的引领者，涅露瓦娜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一步一步站上了血染的剑丘，她在无尽黑暗的深空下挺立，扛起象征着帝国辉煌与荣耀的旗帜，眼神坚定地看着远方。
那旗帜虽然破败不堪，但却仍在风中猎猎飘扬，就像是她还有她身后人们的精神一样，永不妥协，也绝不低头！
“我的力量有限，所以机会只有一次，希望各位能够把握住这个时机。”璀璨的光辉附上了奇亚鲁德的眼瞳，攥紧的拳头因控制不住魔力的溢出而剧烈地颤抖。
他感到无比的荣幸，因为他明白与有情众生相随，便会染上终末的气息。不只是自己，这里的所有人都是一样，他们为此抗争，像是从一开始就知道了自己的结局，所以竭尽全力在证明自己存在过。
不论是作出了最大贡献的列强们，还是坚守在这里不曾退缩的三十万幸存者们，抑或遥远彼方正为这场战争的胜利祈祷的绝大多数人。
他们也何尝不是，怀揣着满腔热血，等待着这一时刻的到来。那已然不是单纯的反抗与无谓的垂死挣扎，而是尚怀希望的众生对“终末死告者们”的宣战。
“此刻无需顾虑，各位，尽管放手一搏吧！”
看着原本驻守在后方的三十余万大军，不被看好的人们受到鼓舞各自组成阵列义无反顾地杀向战场，他们的情绪逐渐高昂，而摇曳的战旗得到了人们的信重，散发出来的“光芒”也越加耀眼。可阿弗洛特却是不为所动，眼中只是隐隐带着忧虑，倏忽间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他低下了头接着讪然而笑。
“原来如此，他的证明的确具有相当的说服力。”阿弗洛特看向战场的各各角落，虽然身心疲惫却还是跃跃欲试的一众强者们。
“为了不辜负他们的牺牲，去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吧。”
阿弗洛特借助终端将话语传达给在场的各位，而就像是在回应他的期待一样，在不久前还打算放弃的众人，此刻竟没有一人选择退缩，他们带着各自的决意，毅然决然地踏上了“最后一战”的舞台。
与此同时，在将无法再继续作战的少女，安置在这场战争不会波及到的角落后，龙的老者本打算就此离去，但却意外的被虚弱的少女出声叫住。
“维拉法……前辈……是打算……回到战场吗……？”一日之内未能得到休憩，接连参与了十一场战斗，此时此刻阿托莉丝就连说话都显艰难，她感到眼皮很是厚重却仍想着将其撑开，朦胧的视线望着老者离去的背影，眼里充满了悲伤。
“彼等如此，而吾也是，将会战斗至最后一刻。”维拉法没有选择回头，只是那么回应着，为了少女暂且停住脚步。
“你明明才……刚得到自由……我还想带你还有……大家……去见一见……我们的世界……”阿托莉丝用尽全力想要挣扎，可却只能堪堪抬起自己的手，她想要抓住一切，可却什么也无法做到。
她将溢满口腔的血液一口气咳出，以此结束断断续续的说话。
“你应该从巴龙的记忆中看到过的吧，那个世界不同于这里的一切，也不存在那样多的纷争，我会尝试用我所知的一切手段，去打通连接两个世界的道路。”少女眼中饱含着热泪，哭诉着：“答应我，不要死！”
阿托莉丝的一番话，令维拉法有些哽咽，他沉默了片刻，随后快步离去，最后只留下了四个字——
“吾很期待。”
“法斯缇那”战线东南方，约一百四十里地域，最后的战役在这里展开。
人族、兽族和精灵族代表抗争的一方，以终焉兽为首，由魔物、伪装者、“噩梦”异端以及机械兵团则构成侵略的另一方。
这一战回归原始，不再有任何战术，是以最野蛮的方式展开的纯粹力量的交锋。
以伤换伤，以命搏命，不论是强者抑或弱者，为了战争的胜利都选择献上自己的全部。
“第六元素——虚无！”
奇亚鲁德的眼睛微微闪动着，他将全部的魔力倾注在自己的掌心之中，空气因为承受着庞大魔力的挤压不堪重负发出阵阵嗡鸣。
然后，璀璨的光芒照亮了一众人眼前所看到的一切，那些密集如海潮一般的敌人，在这一瞬间全部湮灭就连尘埃都没能留下。
但在下一秒却是一抹裹挟着必灭因果的刀光在半空中闪过，抓住了奇亚鲁德无法规避的时刻，以肉眼难见的速度瞄准他的性命袭来。
“我早该发现的，正是因为这第六元素，你的存在感才如此稀薄。”
千钧一发之刻，哈森提刀赶到把握住时机，以同样的一击回斩将那破空而来的刀光碾碎。
奇亚鲁德有些失神地看着哈森在自己的面前倒下，他的身体被大量锐利的长刀从体内贯穿，此刻瘫倒在地上几乎不能动弹，但唯有那一张嘴直到现在也仍然倔强。
“被哈森·托弥利亚·米卡斯盯上的目标，最终都不会有什么好的下场。奇亚鲁德·斯科特尔我记住你了，也拜托你去善用这份力量，替我完成这份不可能实现伟业！”
“嗯！”奇亚鲁德点了点头，他的视线从对方身上移开，转向远天存在的巨大造物。
此时此刻，他已经下定了决心，就算自己死去，献出生命，也要贯彻这份意志，去完成使命。
奇亚鲁德的左手在待明的夜空中高高抬起，极彩色的光芒再一次从他的手心绽放。刹那间，一股强大的威压破开天地，从外界侵袭而来。
掌控在奇亚鲁德手中的魔力，造化出一方弥天巨掌从终焉兽背后显现，伴随着造化巨掌的出现，四周的空间同时出现了诡异的扭曲，那俨然是终焉兽的存在对这“虚无”的魔力产生的排斥现象。
巨掌的收拢每向终焉兽靠近几分，奇亚鲁德的身上就会因反噬而豁开几道创口，眨眼的片刻已经化为了一个血人。
随着奇亚鲁德拼尽全力的催动魔力，造化的巨掌猛然按压上了终焉兽的肉身，其身后绽放橙光的第七尾为之塑造的无敌之身，竟也在这一刻于虚无之掌的侵蚀下布满了裂纹。
“给我破！”伴随着奇亚鲁德歇斯底里的一声怒吼，笼罩在终焉兽身上无懈可击的“绝对”应声破碎，与之一同崩裂的还有那光芒黯淡下去的第七尾。
“就是现在！”这一刻所有人发出同样的一声嘶吼。
阿弗洛特挥舞锡杖，解放了缇米菲娅的重力限制。
冰雪魔女利用寒冰魔法，为她的行动沿途构筑登天的长阶。
风王老者鼓动风旋，将她送往了比天空更高的地方。
缇米菲娅全身上下绽放出太阳般耀眼的光辉，同时用尽全力握紧了手中的剑，为了不辜负他们的期待，她将这贯彻了神明力量的一击朝向终焉兽奋力斩去。
然而，一道简约却富含极强魔力的微型法阵从终焉兽头部展开，下一秒一道白炽的光芒穿透法阵激射而来，骤然将缇米菲娅从半空中击落，为了达成目的而把握的剑刃也因此意外脱手而出。
见此情景众人心头皆是一紧，而更令人绝望的是，缇米菲娅的腰际被那一道光束洞穿，这足以致命的伤势使她无法再调动自己的神力，去完成下一次的攻击。
不过出乎意料的，缇米菲娅非但没有因这一场失误而感到懊悔，坠落中嘴角反而还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在所有人都没有留意到的位置，守候在这里的维拉法伸手接过了飞来的剑刃，并将这柄无双的“天成之剑”搭在了战弓上。
那一刻，既是一瞬，又是永恒。
伊莱娜与莱登哈尔的身影出现在维拉法身侧，而在他们的身后是誓要为这场战争画下句号的所有人。
光明终将驱散黑暗，而他们的意志也正如这初升的朝阳，使夜空褪色带来拂晓的黎明。
纵然终焉之兽通过多般的变化，展现了生命的循环和新生的力量，但在这个短暂却意义非凡的时刻，人们能够因此感受到生命的活力和未来的无限可能。
他们想告诉那些自以为是的僭越者，他们渴望光明并不是因为他们只能寻求光明的庇护，他们也曾伫立在黑暗的边缘，在等待白昼到来之前，适应这为他们带来无尽痛苦的世界。
维拉法松开弓弦，让他们的决心奔赴属于自己的命运。
利剑化作一道流光，在空中划过碧色的尾迹，直至洞穿终焉兽的躯体，在牠的体内炸裂开来。
剑势如龙卷一般爆发开来，裹挟着史无前例的魔力浪潮在神域之中绽放。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一股强大的冲击波席卷开来，将周围的一切卷入一片混乱。
方圆百里的大地都被这一击破坏殆尽，待尘埃落定之后已然不再有终焉兽的躯体，只留下一道巨大的天坑以及遍布四方的混沌血肉。
周围再感受不到终焉兽的气息，而那些与人群交战的噩梦异端和金属多面体也在下一秒失去了动力，或是化为灰烬消散或是在崩溃中碎烂在地。
眼前的种种迹象，也让阿弗洛特可以确信终焉兽已经被他们彻底击败，兴奋之余便是立刻将此事转告在场的所有人。
一时间，战场上胜利的欢呼声大作，那些奋战到这一刻的人们，全都在为劫后余生而感到庆幸。
性格直爽的盖里乌斯是如此，平时冷傲待人的冰雪魔女此刻也露出了笑容。
剩下的魔物根本不足为惧，被因战争胜利而处在亢奋中的人们追打地遍地逃窜。
维拉法从天空中缓缓落下，远去的视线见莱登哈尔搀扶着伊莱娜和伤势严重的缇米菲娅，向着圣职人员所在的方向踉跄赶去，眼中流露出几许释然。
他履行了与阿托莉丝的约定，并没有像预言那般痛苦而又绝望地死去，即使狼狈不堪，但只要能活下来就存在无限的可能。
维拉法想也许那个少女真的能做到，在某一天打通现实与幻想之间的桥梁，留待那时他一定会很期待，在另一个世界与他们两个相会的时刻。
“吾与彼等的缘……”维拉法满怀憧憬地闭上了双眼，可等到再睁开时，胸口却已经被不明袭来的能量冲击彻底洞穿。
“不要……！”
他失去了全身的力气含着微笑倒了下去，耳边传来少女绝望的哀嚎，在意识弥留之际见到有人向着自己靠近。
“阿托莉丝阁下……”
眼看着维拉法倒在了血泊里，知道自己来晚的阿托莉丝，踉跄地赶上前去，用自己的双手死死摁住了对方的伤口，想要以此止住血液的流失。可那伤口实在太大，只是这样根本起不到一点效果。
阿托莉丝立刻想到从储物手环中取出药剂，从维拉法的伤口处淋了下去，药水的作用生效血液的确被止住，可维拉法的身体状况却依然在迅速恶化。
原本还不明所以的众人，迟疑了刹那顿时反应了过来，可他们的注意力却并不在这里，而是在终焉兽陨落的天坑，靠近太阳升起的方向。
灿金色的光芒与黎明十分的曙光同意，在无量的虚空中绽开终焉之花的第九片花瓣。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注视下，白色、绿色、蓝色、紫色、白金色、玄色、橙黄色以及最后的猩红色，闪耀着灿金色光芒的第九尾于此刻展现出了牠的权能，将此前因各种原因被受破坏的一至八尾全部且彻底地完成复原。
第八尾的权能解放，周围的时间陷入静止，属于终焉兽的时间展开回溯，破碎散落遍地的碎肉开始重组。
紧接着第一尾权能解放，重铸的肉身瞬间完成治愈，仅仅只是眨眼的一瞬，终焉兽便回归了最初的状态，并且以巅峰之姿重现在世人眼前。
“怎么会……！”对当下的一幕感到不可置信，回过头来的奇亚鲁德才发出一声惊叹，便是一股无形的波动从他的面前闪过，剧烈的冲击紧随其后爆散开来。
而遭受攻击的还不只是奇亚鲁德，在场的所有王级强者均受到了能量波的冲击，像是被抽干了魔力和体力一般，瘫倒在地动弹不得。
当终焉兽以无上的姿态睥睨众生时，这一刻才是真正的绝望，牠就像是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时而戏谑在场的各位，直到展现出认真的姿态，才真正开始践行为“死亡”赋予“终焉”的定义。
“——看不到任何希望！”
在遥远的未来，岁月史书上这么记载，当时所有人也都这么认为。
直到那名少女，站在了终焉兽的面前。
“还……没有结束！”在所有人都倒下的时刻，他们的目光同时聚焦在了某一处。
在那里金发的少女拄着剑刃，颤颤巍巍地爬起身来，她的手中“人神剑·阿姆希图斯”一如既往地释放着浓重的死气，但因为使用者并没有得到剑的认可，所以即使是此刻也仍然处在未开锋的状态。
即便如此，它也依然见证了历史的歧路，它将伴随着少女踏上最初的石阶，登上征服“终焉”的天梯。
即使那条道路蜿蜒曲折，几不能行，但在它的尽头，的确存在着光明。
那便是最初的预言，被作为唯一变量的
——月落骑士的选择！
第七百一十五章.一个人的战争
在人迹不到的荒野，少女背负着沉重的负担，步履艰难地前行。她的意识几近混沌，所有的行动都只是在遵循着身体的本能。
对于她的反抗，名以“终焉”的巨兽视若无睹，牠本着毁灭的欲望开始向前，以绝对不可侵犯的姿态，一步一步将这片文明尚在的土地引向深渊。
少女的目标是终焉兽，而终焉兽的目标则是远方的城市，此时此刻她们正以这种奇妙的方式接近，原本应是如此。
可当阿托莉丝的视线再看向周围时，她便发现自己已然被赶到这里的魔物大军环环包围。
对于那些魔物而言，阿托莉丝是一个值得捕杀的猎物，而对阿托莉丝而言，出现在眼前的魔物却是一种阻碍。她知道这场战斗无法规避，也明白自己不该被牵制在这里。
没有多余的思考，只有本能的反应，除了战斗阿托莉丝别无选择。
那一瞬光芒照射了下来，一片片绮丽的飞絮从天而落，那是终天厄竟之兽持续不断对这个世界的侵蚀，亦是黎明时刻从地平线上传递而来的曙光。
为了生存，为了守护，为了抵抗那无法言喻的恐惧，名为阿托莉丝·格兰德普的少女，以孤身一人的捍卫，延续这永寂与生灵的纷争。
她的眼中只有敌人，在白湮与血的世界中永无止境地厮杀。
她的身影在战场上来回穿梭，每一次出手都带着对生的执着和对死的无畏。她并不计算，也全然没有技巧，面对如潮水一般汹涌而来的魔物，她时而突然的冲刺，时而瞬间的防守，就像是一头无意识的野兽，用最直接的手段应对威胁，用最简单的方式争取生存。
所有人都为战场上的一幕深深震撼，待到他们回过神来时，那名少女已经在那样的状态下斩杀了数百头魔物。
然而，这些数量对比海量的魔物大军，不过只是杯水车薪，就连全盛时的盖里乌斯都无法做到将敌人全灭，阿托莉丝又如何能够从中险象环生。
即使并不是很愿意承认，但很显然这就是事实，纵然阿托莉丝在此之前有曾表现出近似于王级的强大战力，可在经历了无数场的战斗后，现在状态下的她，在旁观者看来也已经沦为了光凭数量就能够堆死的普通强者了。
随着更多如阿米诺地龙那般强大魔物的加入，战况顿时急转直下，只凭一个人的力量几乎不可能从这等强劲且数量庞大的包围圈中幸存下来。
那一刻，所有人无一例外都认为阿托莉丝会就此牺牲，可在两分钟后她却只身一人杀出了魔物的包围圈，这之后又五分钟她还活跃在战场之上，十分钟过去也仍然没有倒下，即使伤痕累累也没有放弃对眼前魔物的讨杀。
人们对眼前这一幕感到不可置信，他们惊讶于少女的顽强，佩服于少女的毅力。也看到她异于寻常的金色眼瞳，特殊的就像旭光一样，即使无法照亮些什么，但当人们看到它的时候，就会知道既然群星布满天际，便还会有无数的光芒即将到来。他们以自己的所有为代价，献祭自身，才换来了在神明的牌桌上掷出一枚骰子，让神明掌控的局势发生些许偏移。
就像神响战争的必然，人类不愿屈服于命运，即使背弃世界也要为自己创造出一片天地。
他们失败了，但的确为此抗争过。即使从诞生的那一刻起，就被赋予了注定的终点，也仍然没有选择向未来妥协。
而此刻“世界”也正在他们眼前，他们不会束手就擒，只要还有一丝机会，哪怕只是挣扎，也都会以天命以外的方式，继续着抗争和努力。对于这样的他们，任何存在都愿意施予援手。
“在此之上，不够的部分，则由我来补足。”
那被作为最后希望的少女，战斗在只属于她一人的战场上。她的战斗意识何其高明，力量也仿佛无穷无尽，不论陷入何种险境，最终都能从中侥幸生还。
有人认为是坚忍不拔的毅力，有人觉得归功于无可比拟的幸运，也有人猜测与她那金色的左眼有关。
他们的说法大抵正确，却也并不尽然。就连阿托莉丝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不知不觉间陷入了一种“无我”的状态。
她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只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却不知道自己正在做什么。
她能感受到身体在不断地超越极限，而自己也一直在适应着这个状态，只为斩杀眼前的强敌，甚至因此几度忘却了呼吸。
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体验，寒冷，颤栗，饥饿，疲惫，痛苦无数负面的情感充斥着内心，但阿托莉丝却从未想过要停下脚步，她害怕自己一旦选择停下，就会彻底瘫倒下去，再也爬不起来。
距离很接近了，尽管终焉兽的行动很是缓慢，但在双向奔赴的情况下，对方迈开的脚步落下的位置，也终于抵达了阿托莉丝的正前方。
大量的魔物因这一记践踏失掉性命，而阿托莉丝也是抓住机会从陷入混乱的兽潮中杀出，接着握紧人神剑向终焉兽发起进攻。
然而，这一击却是徒劳，拼尽了阿托莉丝全力的一剑，最终斩在了终焉兽重新加锢在身体周遭的护盾上，并没有对其造成伤害，反而因为受到了“穹镜之越”效果反伤，使她硬生生被震退出百米距离。
与此同时，一头能力为掌控自身骨质，外表如蜥蜴一般狰狞的魔物，在捕捉到阿托莉丝横飞出去的身影后，立刻便是一仰后背，向阿托莉丝的方向打出两枚骨钉。
由于在半空中无可规避，骨钉也是狠狠地刺穿了阿托莉丝肩胛骨的位置，令其遭受到了难以愈合的重创。
而这还没完，不知又是何种魔物发动的能力，数以十记的藤条宛如毒蛇一般从地面翻腾而起，藤条的顶端化为锐利的尖锥，全数命中了阿托莉丝的身体，将其从空中刺穿猛烈地击往地面。
地面遭受破坏所产生的爆炸，伴随着碎石的炸裂与血花的绽放，惊起漫天的尘埃。但下一秒阿托莉丝却是挣断了贯穿身体的藤条，从尘烟幕布中破出，她携带着满身伤势骤然跃起，挥动利剑再一次朝向终焉兽发起攻击。
一次又一次，周而复始，无数次的跌倒，无数次地站起来，然后重复这无谓的进攻。
人们眼含热泪见证着这一幕，有人因她的行为看到了自己的过去，有人在她的身上瞧见了逝去同伴的身影，也有人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渴望加入那场战斗与其一同抗争。
“结果，你连自己正在做什么，应该做什么都不知道，却也仍然想要改变这一切么。”在不知第几次倒下时，少女听到了那个声音。与此同时，她也觉察到自己的左眼开始无休止地渗出鲜血。
她想要寻找声音的源头，却发现它来自自己的内心。
她的意识陷入了一片混沌，在那里她看到了自己的过去。
她回忆起自己的诞生之日，瞧见了自己提剑之时，为亲人逝去而悲伤，因结识新的伙伴而欢喜，她见证了一方新世界，以剑舞者的身份书写了百战诗，她不愿睹壕外纷火，她怜惜这天下人间。
她既如此平凡，也如此与众不同，人们称她为月的骑士，而她却向往有太阳存在的天空。
“我当然想要改变这一切，他们怀揣着火种走过黑暗长夜，跨过战友的遗骸，踏过荆棘的深渊，付出了这么多的牺牲，只是为了最终能够在累累尸骨上重新点燃文明延续的火炬。有人告诉我他们将会失败，而这个结局我自然无法接受。”
像是想明白了什么，阿托莉丝从地上艰难地爬起，她舍弃了手中的“勇者之剑”，用手捂着自己的左眼。
阿托莉丝感到意外，直到最后都没能动摇的信念，竟使她通过神之眼理解了，那名贤者穷极一生所贯彻的愚忠。
那个家伙也如此平凡，单秉持着坚贞的信念，维系随时都可能动摇的神性。如果只是这样，那她又何尝不可，循着祂的脚印踏上这条命路。
想到这里阿托莉丝放下手且缓缓抬起了头，望着那高悬头顶的“终焉”，她的眼神坚定而热烈，仿佛能够将一切熔化，透露着一股无穷的力量。
碧蓝的右眼如天空一般澄澈，金色的左眼比起太阳则更似纯粹的光明，并带来了最后的希冀，在绝望的世界中熠熠生辉。
那便是她的选择，作为奇迹的佐证，带领着人们跨越终焉的最后一击！
“神眼——开！”
第七百一十六章.尾声
少女身处一片寒冷无垠的荒原，视野被不断飘零的白雪充盈。她是一名专业的科考队员，秉持着这一理念，她于不久前甩下了自己那些不成器的队友，选择独自探寻这片未知的领域。
不知过了多久，手中的探测器不再发出警告，它的电池终于还是没电了。
为了减轻负担，少女丢下设备，继续前行。
她感受到前方视界被一股寂寥与“未知”所笼罩，而她也知道自己正是为了探求其中的“神秘”而来。
尽管它的外表是一处寒冷阴暗的洞窟，但少女却能够看出来这实则一座古老的遗迹。
在做好准备后少女径步走了进去，随着一道白芒闪过，难以置信的光景在她的眼前铺开。
那是无比纯白的一处房间，房间里的静谧让人感到一种无法言喻的空旷，其中也特别充满了异端气息的场所，好似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令置身其中的少女不寒而栗。
它被称为“封缄之宫”，亦是充满魔白之暗的静谧封牢。
而在这样的封缄牢狱之中——“那个存在”就在这里。
场域的中心，宛如冰冷的雕像一般凝固的轮廓，是一名面目白皙的女性。
即使是四肢被锁链囚禁，也丝毫没有令她的美丽逊色。不仅如此，那样的她反倒像是一副名画般，透露出一层庄严的气质。
她紧闭双眸，纹丝不动，就像是一位被囚禁的公主，亦或是被封印的怪物。
“你终于还是抵达了这里啊。”
女人的肌肤洁白如玉，无时不刻地携带着一种寂寞的美感。而对于少女的到来她似乎也早有预料，并不情愿睁开双眼，只是这样清冷而出尘地给予问候。
“你倒是显得毫不在意啊，这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吧，我应该叫你什么？一位冷若冰山的大姐姐，还是直接称呼你的名字——终天厄竟之兽？”没有任何筹算，单纯地夹杂着憎恨与无礼的玩笑，体现出名为阿托莉丝·格兰德普的少女的性格。
“随便你如何称呼，因为这并无所谓。”对于眼前之人的挑衅，女人的表情没有丝毫动摇，她似乎早就习惯了那种肆无忌惮，毕竟此前的谒见者也均不外如是。她不认为自己的行为有错，便没有理由因少女的愤怒而谢罪。
“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想问，当然我也会依据我的所知，给予你相应的回答。时间可贵，对此你无需多疑，毕竟这与“那个家伙”无关，唯我主张，是胜利者应当获得的奖励。”
“你口中的“那个家伙”是指的谁？”阿托莉丝试问道。
“影绘的集成，邪恶的造化，用你们的话来描述，也即是所谓魔王。”对方毫不避讳地给出回答。
“果然吗……”
“如我所言，无需试探，有何问题，尽管述说。”女人的气息不比方才，肉眼可见变得虚弱，显然她口中的时间宝贵，并不是一种玩笑话。
见此状阿托莉丝也不再犹豫，立刻步入正题：“我想知道，魔王向我许诺，留给我们的十五年喘息时间是否能够当真？”
“对于那家伙的承诺，我无法作出担保，但为了适应勇者的身躯，将魔王与勇者双方力量完美融合需要十五年时间却是不假。想必那家伙会给出这样的条件，并非是对于你的一种玩笑般的许诺，而是他本就有自己的理由需要隐忍过这段时间。当然随着不确定因素的加入，判断会出现误差也是在所难免，因此虽然我认为不需要为此太过担心，但按普遍理性而论还是需要你多加警惕。”
女人合乎情理的回答，令阿托莉丝有些诧异，看得出来对方也是有意无意地在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那就现状看来，有没有什么可以击败魔王的办法？”
原本阿托莉丝就只是抱着试探性问问的打算，得不到什么有用的结果在她看来也是情有可原，但她却没曾想到女人对此竟然毫不犹豫地给出了回答。
“魔兵。”她说。
“魔兵？”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的阿托莉丝明显的一愣。
“原本“阿姆希图斯”也是一种手段，尽管作用可以说微乎其微，但作为讨伐魔王的圣器自然具有一定的效果。不过很可惜，除了具有【勇者之加护】的对象外，无人能够驾驭这把剑，因此并不在考虑的范围。而魔兵却并非如此，七位流转合而为一的魔王兵器，任何对象都能够支配使用，并且对于【勇者之加护】拥有者，具有极大针对性效果，在我看来这是你们唯一有机会战胜魔王的手段。”
“唯一手段么……”阿托莉丝微微蹙眉，一时间陷入了思索。
在此期间，女人并没有催促，只是平静地待在那里，但阿托莉丝却注意到对方的身体隐约开始变得透明。
阿托莉丝不认为这是对方即将消失的征兆，因为她比谁都更清楚那一瞬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时她紧捂着自己的左眼，动用红莲业火将光明神施加于神之眼的戒律彻底燎断，以此解放近似于当初贤者“开眼”时的威能。
“开眼”并不具备破坏性的威能，但却能够磨灭以魔力的形式存在的一切。毫无疑问终焉兽的九尾便是魔力的造物，在神之眼光芒的照彻中散失掉了全部的魔力，使终焉兽的庞大躯体陷入了石化状态。
那并非彻底的抹杀，而是一种封印，在终焉兽的魔力彻底恢复以前，其身躯就像是沦为了一座巨大的雕塑，屹立于此不再能够动弹。
而在双方的魔力接触的瞬间，阿托莉丝与终焉兽的意识完成了触碰，她因此得以来到这里。
眼前这个女人，也便是终焉兽意识的本源，即将因魔力的枯竭而陷入长时间的沉睡，具体会沉睡多久，阿托莉丝推测也差不多为十五年时间。
这个时间如此巧合，不禁令阿托莉丝感到后怕，如果终焉兽的意识所言非虚，那么魔王他很有可能从一开始算到了这一层面。
“最后一个问题。”阿托莉丝问道。
“你似乎知道很多不应能够被发掘出来的信息，我想知道你的存在与过去，还有你所践行的“终焉”究竟是什么？”
“你想要知道这些？”女人思疑了片刻，她突然觉得眼前这位少女似乎并不无趣，久闭双眼也随之缓缓睁开。
“一味的陈述将会花费太多的时间，你就让自己的眼睛去记住这一切吧。”
女人说着看向了阿托莉丝，目光交织的刹那，好似时间凝固，所有的言语都在沉默中交流。彼此心灵的浩渺如昼夜交替、四季更迭，仿佛千万光年般的距离在瞬间消失，情感在无声中传递与交融。
她们互诉心声，难分彼此，直至其中一者陷入沉睡。
那一刻时间开始流转，璀璨的光芒逐渐黯淡下去，露出了终天厄竟之兽化为石像的庞大躯体。
与此同时，承受不住神明力量的反噬，少女金色的左眼骤然爆裂开来。那正是必要舍弃的东西，为了完成这份不可能实现的伟业，创造那个奇迹，所需要支付的代价。
她用自己仅剩的右眼，遥望这片满目疮痍的战场，她倾听生命的歌声在静谧中回响，见到柔和的黎明光线穿过云层，为天边勾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世界终于在晨曦中找到了属于它的宁静。
“我们赢了！”
于是少女回首，将胜利的结果告知诸位，在完成了最后的使命后，面带笑容沉沉地倒在了血泊中。
第七百一十七章.对练场
约定的时间是上午八点，在与夜见千音通讯结束后，阿托莉丝便早早地离开了领地，根据莉莉丝的说法来到了永恒之都人气最高的一处对练场。
目的是为了对高文近些天掌握的新能力进行测试，据沐沐所说，在获得道韵坤之牌后高文便在“坤”的指导下，开始了融汇“厚土精魄”力量的修行。
起初在听到这个消息时，阿托莉丝是感到有些意外的，她明明记得高文在当初吸收“南明离火”与“紫霄青雷”时，都不需要这般理解的过程，只是简单上手便能融会贯通。
而对于阿托莉丝的疑惑，沐则是给出了对应的解释。
她表示高文之所以能够轻松支配南明离火，是因为他先天火属性命格极强的同时也又有青莲净火伴生，拥有这种天分不需要内行指点也算情有可原。
而紫霄青雷的支配则是出于沐的凭依，在与高文的存在合而为一的那一刻，她便将自己的所知通过记忆传达给了对方，其中自然也涵盖了雷电万法的运用。
沐很认真地说：“虽然坤姐姐和吾辈一样，借由道韵之牌的融合凭依在了高文身上，但却由于高文命格弱土，导致他与姐姐的相性较差，无法像吾辈一样享受完美的精神同调，正是如此才需要姐姐亲自来指导。”
于是，在经过了一段时间的修行后，沐代替高文提出了与莉莉丝对练的想法，预约了一上午的场地，同时也邀请了阿托莉丝等人前去围观。
说到“围观”这个词，阿托莉丝有些奇怪，收到邀请的按理来说也就他们熟络的几人，充其量也就是来旁观助兴，这哪来的围观一说？
在前往对练场的路上，阿托莉丝撞见了同样受邀而来的希露，入秋的第一天她便换上了自己最喜欢的淡黄色卫衣，配上轻巧简约的鲨鱼裤，背着一个小挎包蹦跶着，一如既往地充满了活力。
与之对比反倒是阿托莉丝，还未因季节的更替而改变穿搭风格，还是那一身清爽裸腿的夏季装。尽管阿托莉丝并没有感到有什么不适，但终究还是拗不过希露的劝说为自己裹上了一件斗篷。
二人就这样有说有笑地来到了对练场，这一大早的观众席上就挤满了人，起初阿托莉丝并没有太多在意，毕竟对练场设立的场景擂台有许多，以为是哪个组织在这里举办的切磋比赛，从而吸引来的大量观众。
结果凑近了才发现，这几千号人居然都是莉莉丝的粉丝，他们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说小魔女要在对练场与他人切磋，便拉开横幅、举着应援牌围满了观众席，这种场面也令得其他场域对练中的人们忍俊不禁。
“所以，所谓“围观”就是这么来的吧？”阿托莉丝扶额，而希露也是讪然一笑。
不过他们倒是蛮有原则，虽然观众席上人满为患很是拥挤，但第一排的位置却还是给腾了出来，为的就是让莉莉丝邀请的朋友们能够有最佳的位置入座。
聚集在这里的虽然是莉莉丝的粉丝，但实则也都是永恒之都的成员，其中与阿托莉丝相识的也不乏少数。在见到阿托莉丝两人到来时，也是相继和她们打起了招呼。
不过这么多人要说全都是为了莉莉丝来，那倒也不尽然，就好比前排的那几位，此刻也正满怀期待地围在辉夜身后，一个接一个索要着签名。
“你确定……要签在这里吗？”待阿托莉丝两人靠近时，能明显看到辉夜此刻的表情正透露出一丝为难。
“对的对的，就是这里！”与之相反，那名索要签名的粉丝则是眼神狂热地点起了头。
“那好吧。”
于是辉夜手握着签字笔，勉为其难地在那名粉丝的项圈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在现场，这次真的在现场，我是辉夜大小姐的狗！喔喔~”
见得那名粉丝兴奋地离去，阿托莉丝表现出习以为常的样子，在辉夜的身旁坐了下来，也就希露那个傻丫头，受到粉丝心情的影响跟着呼喊起来。
只是令阿托莉丝没想到，自己才刚坐下便也有一纸笔递到了自己面前，这些人当中居然也还有向她索要签名的对象，令阿托莉丝感到诧异。
不过签名归签名，在接过纸笔时，阿托莉丝还是第一时间向辉夜打起了招呼。
“我原本还以为你会不感兴趣的，却没想平时懒散的你来的竟比我们还要早。”
“要是换作以往的话，我当然不情愿来的。但道韵之牌这种宝贝确实特殊，我想确认进化后的道韵梧心，究竟能为我带来怎样的惊喜，随后再找个机会从高文手里买过来。”辉夜一本正经地说道：“钱的话自然不是问题，而要用其他宝贝交换也不是不可以。”
“可……”阿托莉丝不解：“高文的道韵梧心不是灵魂绑定的武器吗，按理来说是没办法转交给其他人使用的吧？”
“对呀对呀！”一旁的希露也跟着附和。
“哼哼~♪”见着阿托莉丝疑惑的样子，辉夜表现的满脸得意：“这就不得不提到我的另一个宝贝了。”
说着辉夜就在阿托莉丝以及一众人的围观下，取出了一把精致小巧形似裁纸刀的奇物。
开起了解析眼状态的阿托莉丝，随即将视线投了过去，而那奇物的属性也立刻浮现了出来。
拭销之刃·贰型：可用于切断器物与宿主之间存在的灵魂联系，此行为以得到宿主同意为前提方才可以生效，生效后该物品将自行销毁（稀有等级：SS+）
不只是阿托莉丝，周围所有到奇物属性的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先且不提这东西具有何等逆天的功能，单是辉夜随手一摸就从储物空间中取出这种，常人可能一辈子都接触不到的SS+品质稀有宝物，这件事就足以令人感到吃惊。
“居然还真的有能够解绑装备的东西？”过了半晌，方才回过神来的阿托莉丝，呆望着辉夜满脸不可置信。
“是吧，只要是被我瞧上的宝物，总是有办法能够搞到手里，而至于道韵梧心究竟能否被我瞧上眼，这就要看那个家伙随后的表现了。”
辉夜说到这里，抬起的手做出了噤声的手势，与此同时在场的粉丝纷纷肃静了下来，顺着他们的目光，阿托莉丝瞧见一位意外之人在此刻踏入了对练场。
“呦，是我错过了什么好戏？向来冷清的对练场会有这么多人？”来者正是黄皓，看他的样子显然是并不知晓此事。
“快瞧，那不是黄皓吗？”
“早上好呀，黄皓成员。”
“早啊，皓哥！”
“嗯嗯嗯，好好好，早早早。”在场的多是前辈，不知道这帮人出于何种目的聚集在这里的黄皓，很是敷衍地接受着公会成员们的问候，随后便想着远离人群去往自己预约的场地，与模拟出来的仿生人开始日常的对练。
结果视线无意间的一瞥，却是正好迎上了阿托莉丝看来的目光……
“我当是怎么一回事，是莉莉丝的话那就说得通了，就是没想到连我们人才济济的永恒之都，都存在有她的那么多粉丝，果然相比于实力还是艺人更具有影响力么。”黄皓靠在椅子上，两手抱着后脑勺，从阿托莉丝那边得知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两眼一闭身体后仰，露出了原来如此的表情。
“你打算去训练么？”看着对方，阿托莉丝有些疑惑地问道。
“这还用问吗？就说和仿生人对练，哪有看这两人的战斗有意思。”
“这倒也是”阿托莉丝表示认同，也是正巧在她话音落下的时候，作为今天主角的高文与莉莉丝二人，乘着场地中央的梯台缓缓升起，进入了众人的视野。
“不过我要事先说明，这场对练主要目的是对“厚土精魄”能力的测试，具体为高文近几天修炼的成果，所以还请你不要对此抱有太高的期待。”辉夜的纤纤玉手抱在胸前，望向擂台的同时向黄皓打了一记预防针。
对于辉夜的提醒，黄皓也不打算回应些什么，他只是单睁开了眼睛，顺着阿托莉丝的视线，望向观众席下方的场地。
在一众人的注视下，对练的双方均已做好准备，战斗一触即发！
第七百一十八章.厚土精魄
永恒之都的对练场地是基于须弥芥子技术压缩形成的空间，外部看来每一处场地占地不过十数平方，可实际上内部的空间却足足有一个标准的竞技场大小。
场地的周围布有能够抵抗七转强者全力一击的结界，防止对练场上的战斗波及到观众席中的非战斗人员身上。
此时此刻莉莉丝正一脸散漫地为自己佩戴上驭兽师手套，她的身上穿着一套经过魔改修饰过的适用于召唤师的天神级哥特裙装。
莉莉丝右手握着镶嵌宝石的魔杖，左手则拉低了黑色长帽的帽沿，面对高文的挑战俨然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
而与之相对，身披白色长袍的高文，神情则是分外严肃。
“从沐沐那里听说她不打算介入这场战斗，而且只允许你使用厚土精魄这唯一能力。在此之上，为了平衡你我之间的差距，我只召唤两头契约兽作战，你觉得如何？”对于高文的新能力，莉莉丝虽然也有点好奇，但也并不抱有太多期望。
对于四转实力便签订了九头契约兽，并且最低品阶都拥有紫金等级的莉莉丝来说，五转之下几乎没有谁会是她的对手，而以她十七岁的年纪甚至还有资格参加两年后的下一届世锦赛，基本可以说是锁定了下一届大赛冠军的最有利竞争者。
作为这样一名年轻出色且实力强大的修者，莉莉丝也自然有着她的高傲，在她看来要应对高文的新能力，召唤两头契约兽怕是就已足够。
“大可不必这样拘谨，两头契约兽起不到什么测试的效果，你干脆一次性全部召唤出来罢。”道韵梧心在高文手中幻作机轴锤轰然砸地，碧光闪烁的同调魔术透过手心蔓延锤柄以上，锤身中部双重齿轮相对螺旋运转。随着他气势凛然的声音落下，一股魔力的浪潮骤然从高文的周身释放。
“倒是挺有气势。”面对高文的那副模样，莉莉丝的视线不经意地瞥向了观众席，记忆回到了当初预选赛时，因为轻敌而惜败于阿托莉丝手中的模样，而那似乎就是她与眼下这帮人缘分的开始。
“哼~”心领神会的莉莉丝，为了维持粉丝心中小魔女的那份矜持，嘴角故作姿态地露出一抹狡黠，实则心中却有了别样的打算。
“既然你那么说，那我也没理由不尊重你的想法，不过斯坦克特的话就算了，结束的太快可就没什么意思了。”莉莉丝说完，也是根据高文的说法，当即将其余的召唤法阵全部展开。
于是，在欣喜若狂的粉丝们的注目下，五紫金，二地灵，共计七道契约法阵从莉莉丝的周边浮现出来。
其中异种三眼牛和亡灵武士分别晋升到了紫金和地灵级，实力比起过去有了质的飞跃，而这里不只是亡灵魔龙，莉莉丝还保留了一手，没有选择将天神级小小恶魔召唤，毕竟那是不打算公开的信息，为了下一届世锦赛而留下的底牌。
不过即使不要求召唤朴朴和斯坦克特，光是有这七头强大的契约兽助战，面对高文莉莉丝也有十足的信心能够立于不败之地。
战斗即刻打响，第一时间异种三眼牛便将第三只眼向着高文一瞪，完全不给高文反应的机会，即刻将他牢牢锁定在了原地。
“不会吧，这就结束了？”
围观群众见此情形皆是一怔，在他们看来被莉莉丝的异种三眼牛锁定，几乎就等于失去了战斗能力，如果高文在这种情况下被直接送下场，那就完全体现不出对练的意义的。
而高文自然也没想让战斗就这么轻易结束，动作僵停在半空他的意念一动，瞬间一堵坚韧的石墙拔地而起，阻断了异种三眼牛锁定而来视线。
这便是本源之力的优势所在，不同于魔法需要花费吟唱与蓄势的时间，只需要一个念头就能够将对应的能力发动。
莉莉丝眼看着异种三眼牛对高文的控制，因为石墙的出现而丢失了目标，抬起的手臂立刻便是一挥。
“梅玛！”
听得莉莉丝的一声指示，上级火元素精灵抬手便是喷涌出一道凶猛的火柱，火柱击中石墙炸裂开来，而高文的身影也再一次暴露在了莉莉丝的视野中。
高文并不打算与莉莉丝做拉扯，在石墙被破坏的瞬间便选择了主动出击。
有观众注意到高文所展现出的臂力，他手中分明把握着看起来就具有十足重量感的战锤，可行动起来的身姿却也同刺客一般无比灵活，实在令人感到诧异。
而对高文有足够了解的人，像是阿托莉丝却是知道，那根本就与他的臂力无关，就好比500kg重的石中剑，在阿托莉丝手中不受影响一样，道韵梧心的特性也是同理。
高文的身影以奇快的速度跃上高空，而异种三眼牛的视线紧随其后又扫射而来。
高文神色凛然，在半空中以一个飞速的旋转，将机轴锤猛然朝向异种三眼牛所处的方向甩出。
然而对于高文的举措，莉莉丝却也早有料到，在机轴锤即将砸向异种三眼牛的那一刻，一旁伺机待发的地灵级冥蛇迅速窜出，孔武有力的巨尾只是一个横扫便轻而易举地将飞旋来的重锤撞开。
冥蛇的竖立的双瞳放出妖异的红光，与其注视的高文身体立刻便出现了石化的征状。
不过高文面对这种情况高文却是不以为意，随着土褐色的淡淡荧光笼罩全身，作用在身上的石化诅咒仅一眨眼便被彻底驱散。
“因为厚土精魄本身就是一种土属性本源，所以连石化魔法也能直接免疫吗！”辉夜若有所思地分析着，两眼越发放出光彩。
而这还远不是厚土精魄力量的全部，从半空中落下的高文身体再度被异种三眼牛锁定，但在此之前他的右手却已然触碰到地面。
“定点捕捉，可控范围在五十米。”他说着向地面倾注灵力，刹那一股土褐色的漩涡从莉莉丝周遭旋起。
这边莉莉丝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便被陡然惊起的漩涡吞噬，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转移到了高文面前。
“哎呦~”被高文捏造出的泥手轻弹了一下脑门的莉莉丝，也是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赶忙用替身傀儡闪到了距离高文较远的地方。
“原本以为会是激烈的对拼，现在看来倒还真像是在测试能力。”见两人小打小闹的样子，黄皓表现出一丝苦闷。
“这我可是打一开始就强调过了。”与之相反，辉夜的表情却是难掩兴奋。
“不过这厚土精魄的能力倒是有点意思。”黄皓若有所思地分析着：“配合空间魔法石用起来估计会有奇效。”
“当然，而且这还不是全部哦，你要是没觉得无趣，就不妨继续看下去吧。”辉夜有些得意地说着，就像是在炫耀自己的宝贝一样。
辉夜说的没错，厚土精魄的能力显然远不止这些，阿托莉丝的目光落在莉莉丝感到错愕的脸颊上，显然在意识到高文能力的古怪后，那个小魔女也是终于打算认真起来了。
莉莉丝指定亡灵武士，为它附上《强化的契约》，并且发动A+级四转召唤师特技《爱丽丝的魔法糖》，手中捏出一枚粉色的糖果丢入冥蛇的口中，二者的分别得到了全属性60%和速度110%的提升。
即便如此她也仍觉得不够保险，一个后跳躲入了南瓜也就是“杰克先生”的保护中。
而高文也并没有令莉莉丝失望，触摸着大地的手被土褐色的魔力覆盖，紧接着大地开始颤动，一座石质的迷宫在众人眼前拔地而起，将莉莉丝及其所有契约兽笼罩。
“我国的石兵八阵？”一眼看穿了迷宫的本质，黄皓眉头微挑：“这应该不能完全算作厚土精魄的能力吧？”
缓更通知及后续安排
好抱歉，病情又复发了，虽然不是什么大病，但确实头晕没有精力动笔。刚好过年了，烛枫想年后重新提笔，大家期待一下新篇章吧。
第七百一十九章.碎裂
拔地而起的迷宫几乎笼罩了整片对练场，被困其中的莉莉丝何曾见过这种阵仗，同时对“石兵八阵”一无所知的她也完全想不到应该如何破局。
“拜伦，康德！”
在发现意识无法透过高墙窥探另一边的空间后，莉莉丝第一时间便下令命金狮子与亡灵武士去攻击周围的石壁。
二者听命没有丝毫怠慢，一个挥起利爪，一个抡动重剑，立刻便对石壁展开了攻击。
然而效果却不尽人意，先且不提金狮子的爪击几乎无法对石壁造成有效的破坏，亡灵武士的斩剑就算能够将石壁破开，不待人通过那石壁又会在转瞬间复原。
而且还不止如此，身处迷宫的中心，莉莉丝周围的八个通道还同时涌现了大量的石偶精兵，短短几个呼吸的功夫就占据了整片空间，将莉莉丝连同她的一众契约兽团团包围。
“无法锁定高文的位置。”见着自己的一众契约兽，被那些能够不断重组再生的石偶所牵制，莉莉丝咬着拇指面色显得有些为难。
她思考了片刻，接着毅然决然地抬起了头：“既然等不到对方的出现，那就选择主动出击！”
莉莉丝将鬼藤缠绕在冥蛇的尾巴上，同时命令冥蛇冲破石偶精兵的阻拦闯入通道，以最快的速度搜遍迷宫寻找高文的踪迹。
与此同时，场地监控设备将整个迷宫扫视了一遍，智能且贴心地将双方的战斗，从表面拍摄更换成三维透视效果呈现在大屏幕上，让观众能够更加清楚地看到迷宫中发生变化。
透过大屏幕，纵览迷宫的整个布局，在场的各位无不发出一声惊叹。
要用极短的时间创造出符合华夏“石兵八阵”地势的完美迷宫，先决条件便是布阵者自身力量的支持，其次才是对于土元素力的掌控，而这种规模若非布阵者是精通土元素的大魔法师，只凭四转级别的实力几乎不可能做到。
“这也便是在说，厚土精魄对于元素的影响力，优先于使用者的自身实力么？”黄皓若有所思地分析着，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倒并不是这样。”对于黄皓的惊讶，辉夜则是摇了摇头：“这取决于始源之力的上下限，同时也说明厚土精魄的位阶足够高。就是可惜土属性本源不同于火种被精确划分多位排名，不然就厚土精魄的表现跻身前列应该不成问题。”
“说起来始源之力如此多样，为何唯独火种具有排名？”见辉夜博才多学的样子，又联想到自己所掌握的沧源穹冰，黄皓挑了挑眉继而提出疑问。
“对呀，这是有什么说法吗？”感到左眼传来些许刺痛，阿托莉丝揉了揉眼，听黄皓提出和自己一样的疑问，立马也跟着应和说道。
“别看我，这我可不清楚。”辉夜吐着舌头耸了耸肩：“不止是你们，就算是我也感到好奇。可奈何岁月史书上并未有过记载，根本没办法进行深究。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除了火种之外的始源之力也均不在少数，但能够将其掌握的对象在万界之中也是凤毛麟角……”
画面回到场中二人的战斗。
冥蛇沿着迷宫通道环绕周边数圈都没能发现高文的行踪，这让莉莉丝怀疑高文可能是藏身在更外围的区域，于是通过心灵感应要求冥蛇继续向外探索。
随着一路上机关陷阱的增多，莉莉丝越加肯定自己的猜测，高文一定就躲在那附近！
“锁定目标——6000倍引力压制！”
随着一道人声从通道的尽头处传来，恐怖的重力压制瞬间从冥蛇的头顶砸下，庞大的蛇头受到冲击轰然撞击地面发出一阵巨响。
一刻也没有为冥蛇的受伤而难过，意识到目标出现的莉莉丝顿时露出喜色，手中魔杖迅速挥起。
“契约交换！”
随着技能的施展，原本还在在石偶精兵的包围圈中大杀四方的亡灵武士身体模糊了一瞬，下一秒便与鬼藤的位置进行了替换。
纠缠死气的大剑撕破空间袭斩而来，瞬时赶到的亡灵武士以二击一迅的豪速冲锋向前，将通道尽头的人影骤然碾碎。
然而，奇袭的一击落下，却并没有莉莉丝预想中的血花飞溅。虽说她在亡灵武士发起进攻时便命其收手，即无须斩杀对象只需要给对方一点教训，但至少也该在对方身上留下一点伤势才是，怎么会连一点受击的反馈也没有？
“锁定目标——8000倍重力压制！”在莉莉丝错愕之时，迷宫的岔路口，通道的另一端又传来一句人声。
骤然一股无比强大的压迫力从亡灵武士的头顶降下，将其压制得几乎无法动弹。
“很明显的陷阱，要我说莉莉丝你不该如此轻易上当。”莉莉丝仍对亡灵武士的失手而感到困惑，这边高文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从角落的砂石中出现，信步来到了她的身边。
“你该不会，从始至终都在这里吧？”见高文出现，莉莉丝就像是喝了什么难喝的饮料一般苦下脸来。
“以我目前所掌握的厚土精魄的最后几种能力，掩盖气息、模仿气息，以及将招式设定为非主动触发并附着在替身石偶上。”高文说着，挥手将石兵八阵连带整座迷宫从众人面前抹去，只留下自己与莉莉丝二人，以及一众停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契约兽。
显然没有人想到这场对练最终会以小魔女的惜败告结，在场的观众纷纷陷入了沉默，唯有希露一人站起身来率先鼓掌，随后意识到有些失礼的粉丝们才反应过来，为获胜者欢呼，给予场中的双方应得的尊重。
“这就结束了？”黄皓撇了撇嘴，俨然对二者的切磋感到不满。
“所以我一开始就强调过了。”与之相反，辉夜则是对结果喜出望外。
毕竟只是一场对练而已，不论结果是哪一方获胜，阿托莉丝都会由衷为他们感到高兴。
原本应是如此，可不知为何，此时此刻周围的欢祝声却意外地令她感到头晕目眩。
阿托莉丝感到左眼无比灼热，好似被楔子钉入眼眶一般传来撕裂的剧痛。
“诶——？”阿托莉丝捂着左眼，意识到鲜血从指缝间渗落，一点一滴不住地坠往地面。
“莉丝姐姐？”
最先意识到不对劲的希露，见到这一幕发出一声惊呼。
紧接着，辉夜和黄皓的目光也看向了这边。
周围的声音渐渐停止，观众席上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前排，就连对练场上即将下台休息的高文以及莉莉丝也意识到了不对。
阿托莉丝感受着手中的沉淀，在放下之时缓缓张开，手心中赫然是一只碎掉的眼瞳。
她很清楚手中的正是自己的左眼，可为什么——
“为什么？”阿托莉丝发现视线并未受阻，反而比起以往更加清明。
“你的眼睛？”周遭的一声哗然，令阿托莉丝不由自主地扭过头去，随即迎上了辉夜凝重的表情及其探来的目光。
““祂”为什么是金色？！”
第七百二十章.倒生的长青之树
“倒吊人”
“转轮塔”
“愚者逆位”
……
脑海中回响不断的声音将少女从噩梦中惊醒，她略显疲惫地睁开眼眸，映入眼帘的是广阔蔚蓝的天空，一望无际没有一丝云彩。
耳畔的风声使她明白自己正身处高空，侧目而望远去的视线俯瞰四周翻腾的云海，仿佛只要一伸手便可以触摸到天空的边缘。
“和预想的相差不多，清醒的时间可谓恰到好处。”见少女醒来，久候在此的独臂男人莞尔而笑，与此同时少女也注意到了他。
“恭喜你阿托莉丝，你做到了！”
一头白发，轻舞在风中，散发着淡然与从容，名为巴龙·博卡尔的男人向少女伸出了手，由衷地表达了赞许。
其中也不乏勉励与感谢，令阿托莉丝感到些许动容，她想要接过对方的手，可抬起的手臂却意外地僵停在了半空中。
阿托莉丝感觉到视线有些狭隘，于是伸手抚向自己的左边眼瞳，她触摸到了一副眼罩，也正是这副眼罩遮挡住了她左眼的视线。
“神之眼的破裂使至你的左眼陷入永久性失明，这恐怕需要你花上一段时间去适应。”对此巴龙解释说道。
阿托莉丝接过对方的手，从地上爬起身来，她的视线环顾四周，发现所处的位置乃是一头巨大苍鹰的背部，他们以此翱翔在千米万米的高空，在这里除了他们两位以外，还有着其他几个对象。
伊莱娜、冰雪魔女、风王老者、以乔瑟为首的Rebel六人冒险团队，以及一位孤坐一旁神色黯然的年轻少女。
他们当中每一个人似乎都有各自的心事，除了巴龙以外可以说没有一人发觉到阿托莉丝的醒来。
“各位……”阿托莉丝一开口，便引起了众人的注意，他们纷纷扭过头，将目光集中在这个尚才苏醒的少女身上。
如阿托莉丝预想的一样，除了伊莱娜和冰雪魔女以及风王老者，对此露出了释然的笑容以外，关系尚浅的几位并没有对她抱有更多的关心。
不过对阿托莉丝而言，只是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从交谈中阿托莉丝得知到，从自己陷入昏迷至今已经过去了两周时间，这两周毫不意外尽是善后工作的安排。
终焉兽一战虽然取得了胜利，但付出的代价也是相当惨重。
以涅露瓦娜为首的帝国第一军团十万大军几乎全军覆没，第二军团及法斯缇那派来的援军也同样在这场战争中折损大半，在此之上还有来自克莱尼亚英勇无畏的战士们。
他们前仆后继地献出宝贵的生命，以共计一百一十万人的牺牲，换来的最终的胜利。幸存下来的人们，将救世的功劳归于“月落骑士”，但阿托莉丝却认为是所有人一起完成了这份伟业。
虽然最后的结果看起来，像是她凭借一人之力终结了这场战争，但实际上阿托莉丝却清楚要是没有那些感动，自己也根本不可能迈出那一步，因此在场的人们缺一不可，胜利属于所有人！
阿托莉丝闭上眼倾听着高处的风声，缅怀着曾几何时的种种经历，以及那些即使面临极大的个人牺牲也仍然愿意坚持下去的人们。
突然，她回想起了一件事。
“维拉法前辈呢，他怎么样了？”
“不必担心，吾正在此。”从巴龙的后颈剥离出一道闪烁的光点，维拉法沉稳的声音从其中传出。
“前辈你还活着，可真是太好了！”见维拉法安然无恙地给出了回应，阿托莉丝眼角微红，俨然一副喜极而泣的模样。
“活下来是结果，而过程……”维拉法说着迟疑了片刻，随后化为人身出现在巴龙身边。
“确切的说，吾与汝都曾死过一次，在那一战的最后尘埃落定之时，双双倒在血泊中失掉性命。”维拉法解释着，朽迈的眼神引导面露诧异之色的阿托莉丝，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伊莱娜。
“至于我等为何最终能够得以存活，虽然未有一人情愿述说，但吾看得出来这应当与这位脱不了干系。”
经维拉法这么一说，阿托莉丝这才留意到伊莱娜状态的异常。她的瞳孔失去了高光，一袭长发也仿佛失了血色变得一片苍白。
她的眼中充满了疲惫，曾几何时还有着精灵标志性特征的耳朵，如今也蜕化成了与人类相似的模样，容颜看起来更是衰老了十岁不止，唯有那能够让人一眼就确定其身份的自信笑容，仍洋溢在她的脸上。
“这究竟？！”见着伊莱娜这幅模样，阿托莉丝惊地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与之相反，伊莱娜则是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我就猜到，用魔力的过度透支来解释我身上发生的这些症状，注定没法瞒过你们。”
“所以，那时候你究竟做了什么？”打量着伊莱娜此刻的状态，尽管巴龙已是心知肚明，但毕竟没有亲眼见证那一幕，知晓结果，可对于过程却也是一概不知。
伊莱娜看向了魔女，而魔女则是别过头回避了她的视线，二者就这样保持着这个状态，直到魔女率先按耐不住作出妥协。
“毕竟是唯一的见证者，那便由孤来做解释。”冰雪魔女一副愤慨的样子，望着当下的众人道：“你们可曾听过“倒生的长青之树”？”
“那是……？”
眼前的几人听罢皆是一头雾水，而风王老者则觉得这名字耳熟，但却也说不清楚那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植物。
“在法斯缇那精灵们看守的“生命的禁区”便有着那么一棵。”
“你的意思是？”听魔女这么提起，巴龙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记得古老的典籍中有过记载，神话时代精灵的诞生，并不是同世间绝大多数生灵一样，由哺乳动物胚胎发育而来，而是源自一棵生命母树结成的果实。通过生命母树日日夜夜汲取天地精华，最终演化成为最初的精灵。
巴龙认为若是自己没有猜错，魔女口中“倒生的长青之树”应当便是典籍中记载的所谓生命母树了。
魔女的是想说，伊莱娜的故居——生长有生命母树的“法斯缇那”作为森精灵的其中一所诞生地，生活在这里的精灵并非是神代精灵的亚裔，而是直系的血脉？
不，根本没必要追溯到那种地步，巴龙将自己脑海中的想法否定，继而凝重地看向魔女及伊莱娜二人。
“源自生命母树的奇迹？”
第七百二十一章.最后的魔兵所在
“没错。”伊莱娜点了点头。
“那片领域之所以会被精灵一族划为禁区，恐怕正是因为这棵生命母树的存在。”风王老者走上前来，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清楚你的身世，没有魔法天分对精灵一族而言乃是莫大的耻辱，他们曾将你从族群中驱逐也是出于这般原因。他们的高傲使他们从始至终都无法认同你所选择的道路，即使是以剑王的身份回归……”
“这我知道。”伊莱娜说着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拳头：“他们的目光何等狭隘，不愿探求，没有包容，即使他们都知道自己所珍重的血脉并不纯粹，也依然不肯放下心中的那股傲慢。他们守护着永世长青的生命之树，一边日复一日地悉心栽培，一边毫无节制地予取予求。若是他们能早点意识到生命母树不再结果的原因，是出于自己的贪婪，族群也不会像现在这般日渐败落。”
望着对方的侧脸，巴龙淡淡地道：“所以你背叛了。”
“他们没有想到伊莱娜的回归，是为了窃取生命母树的养料，以求实现自己的利益复活战场上逝去的二人。他们不会放任你这么做，所以你联合冰雪魔女与他们的守护者产生了冲突。结果不言而喻，你们得到了生命母树的养料，可却发现生命允许容器收集消散的意识，需要付出同等的代价进行交换。”巴龙看着伊莱娜的眼睛，她的视线略有闪躲。
“伊莱娜，现在的你已经不再是精灵了对吧？”
巴龙的话令阿托莉丝心中一凛，她发觉到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悲伤，她没有看见却能感受到布莱托里克内心的痛苦，与之相反伊莱娜本人却是好不自觉，对此并无所谓。
“为什么要这么做……？”
看着伊莱娜如今的模样，阿托莉丝觉得有点难受。她和维拉法的死，与伊莱娜无关，结果却由对方来承担这一切，这完全是没有道理的事。
“战争没有结束，世界还未迎来真正的和平，如果救世的英雄在这里倒下，那么难得凝聚起来的人心势必会产生动摇。”伊莱娜深吸了一口气，迎着阿托莉丝看来的视线深情地说道：“虽然我很想这样说，但事实上我就只是一个自私的人，并没有胸怀天下的那种情怀与气魄。”
“我只知道，你们是我难能可贵的朋友！”
“伊莱娜……”阿托莉丝有些哽咽。
“你们别都这副表情呀，虽然说现在的我已经不再是精灵了，但代价也就只是断开了与精灵回廊的联系，失去了精灵长生的祝福而已。身体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依然拥有长达百年的寿命，就像是从一个精灵变成了人类，而且还比普通人活的更长久。姑且能够被看作是问题的，就是随着年岁升高日渐衰老的容貌吧。”
“这……怎么个衰老法？”
“大概就是七十年之后，你再见我就已经是一个老太太模样了吧。”见阿托莉丝疑惑，伊莱娜解释道。
“那这好像算不上是什么问题的样子。”
“对吧！”像是在安慰众人一样，伊莱娜笑着点了点头。
“不过这对于精灵而言确乎是一个惨重的代价。”维拉法神情严肃地说着，单膝跪倒在地向伊莱娜行了一个崇高的敬礼：“不论如何，维拉法·尼德多努亚都算是受汝恩惠，这份恩情吾当铭记在心，以待日后加倍回报。”
见维拉法这般，阿托莉丝也将左手置于右胸，由衷地向伊莱娜表达感谢。同时阿托莉丝也坚定了，要将他们带出这方世界的决心。
“说起来！”阿托莉丝突然间想起了什么，随即扭头看向了巴龙。
“在我将终焉兽封印之时，我意外地接触到了牠的意识，从牠的身上我得到了一些可能有用的信息。”
“哦？”听到这个说法，不止是巴龙，周围的几人也被勾起了兴趣。
于是阿托莉丝将与终焉兽接触时的所见所闻，以及终焉兽最后传达给她的那些信息，在脑海中整理过后毫无保留地转述了出来。
听完阿托莉丝的讲述，众人陷入了片刻的沉思，数秒过后巴龙睁开眼来，继而望向阿托莉丝。
“牠所践行的“终焉”，在我看来是一种审判，既是终结，也是完成。牠与文明彻底对立，乃是一种倒计时。”巴龙分析道。
“终焉兽知晓我的身份，说明牠若非能够观测轮回，便是存在于轮回之间。现在想来，我的每一次失败，试炼都将为我开辟出一个新的世界，恐怕所谓的“轮回”，并非是我想象中意识的投影，而是一种基于“毁灭”的“完成”。”
“这是什么意思？”
伊莱娜等人显然听不懂巴龙在说什么，但从巴龙的记忆中得知到虚假之天真相的维拉法却是不然。
“御主的意思是“多元唯一”？”
“没错。”巴龙点了点头：“终焉兽大抵存在于我所经历过的每一个轮回，随着勇者的失败而诞生，毁灭当前存在的文明，作为一个楔子将试炼推往下一个轮回。原本也应是如此，不过有第三者介入改变了这一结果，这么看来魔王记忆的苏醒就不是巧合抑或偶然。”
“巴龙是想说，推导这一切发生的幕后黑手，将比起魔王更加危险？”听罢，阿托莉丝心下一惊。
“在本征世界或许如此，但在这里毫无疑问是魔王更具威胁。”
“可是，格瑞特不在，失去了勇者的力量，你们又该如何应对魔王？”恰在这时候，一直坐在角落里的少女，抱着法杖忧心忡忡地朝这边走了过来。
阿托莉丝原本只是注意到了少女，直到现在对方走近才看清了来人，而她便是勇者团队中唯一的幸存者，曾与阿托莉丝等人有过一面之缘，被称为“天才魔术少女”的——塞妮丝·弗拉。
“我记得终焉兽提起过，战胜魔王的关键是魔兵。”阿托莉丝说道。
“勇者格瑞特冒死传达给我的信息也正提到这一点，而且这与我们现在的目标一致。”
“目标一致？”阿托莉丝有些奇怪：“说起来，我都还没有问，我们现在这是打算去什么地方？”
“还记得吗，为了能够邀请冰雪魔女加入终焉兽的讨伐战，我们与她做过一笔交易，而现在也正是履行约定之时。”这边伊莱娜解释说道。
“孤打算回收最后的一件魔兵，而那魔兵如今正在萨巴托斯·莱德手上，为了应对必要发生的冲突，乔瑟等人自然靠不住，孤需要具有实力的帮手。”冰雪魔女白皙的两手抱在胸前，语气冰冷地回应道。
“所以我们现在？”
“正在前往时空塔的途中，应该要不了多久便能抵达。”巴龙说着视线看向在场的众人，此行若是能够与法圣达成共识，那么回收魔兵一事将会容易很多，但依魔女的说法很大概率会同对方展开冲突。
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为攻克时空塔而作出准备！
“与一个圣级强者为敌……吗？”
彼时阿托莉丝的视线眺望远方，克莱尼亚境内魔王军势力大举入侵，所到之处满目疮痍，唯有那高耸入云的通天巨塔，兀自仍然在矗立在黑暗的边缘，散发着不可侵犯的神圣光芒。
第七百二十二章.乔瑟与Rebel冒险团
“请容我郑重地向你介绍一下我们Rebel冒险团的骨干成员。”
老早便得知了阿托莉丝在战场上所完成的壮举后，乔瑟也是一反往日的态度，毕恭毕敬地将阿托莉丝引到了冒险团成员所在的这边。
“狂狼”杜兰德，这是阿托莉丝第一位面见的对象，他的身材很是魁梧，甚至比起盖里乌斯都更显强壮。他将一把阔刀背在身后，在得知了阿托莉丝的身份后，挺拔的身躯肃然起敬，立马向阿托莉丝伸手示好。
紧接着是“咏月者”佩森，这是一位看起来略显成熟的女性，加护乃是极其稀有的言灵类型，本职则是一位精通水元素的高阶魔法师。
“最坚实的后盾“岩墙”特鲁迪尔。”乔瑟来到一位身穿甲胄，躺在地上正值酣睡的大胡子矮人族身边，用手敲击着他身旁的盾牌向阿托莉丝介绍道：“别看这老家伙身材矮小，抗揍的能力却是绝对顶尖。”
“你说谁是老东西，要以我们矮人的寿命尺度看，我可比你身旁的那位小姑娘还要年轻呢。”被吵醒的特鲁迪尔打了个哈欠，示意乔瑟带人赶紧滚开，不要再打扰他入睡。
“诶嘿，请别介意，这老东西一直以来都是这副德行。”视线从特鲁迪尔身上离开，再看向阿托莉丝乔瑟赔脸笑道：“那么下一个……”
“初次见面，我叫莎琳丝特，酒馆里的伙计们称呼我为“游隼”，对外的名号则是“高天之弓”。”那有着一头天蓝色秀发，扎着高马尾一副游侠装扮的女士，不待乔瑟介绍便主动走上前来向阿托莉丝示好。
“阿托莉丝·格兰德普，幸会。”阿托莉丝点了点头，并向对方行了个骑士礼。
在与对方的沟通中，阿托莉丝觉得眼前这名开朗的女士很好相处，正如对方的名号一样，作为一个冒险者莎琳丝特目光敏锐且善用弓箭，在团队中属于后排主力输出担当。
——卢卡斯，号称“奶父”是当前队伍中唯一的回复术士也即是神职人员，其存在正如这个简单明了的名号一般，扮演着辅助兼后勤人员的至关重要的角色。
“最后便是我，“蝰蛇”乔瑟·德尔芬，非作战人员，身份是制药师，同时兼情报收集类型的相关工作。”介绍完乔瑟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如你所见，为了收集这最后的魔兵，我们Rebel可是派出了全部的主力。”
队伍中的这几位平均等级恰为150，个体实力虽然与王级还有着不小的差距，但也算是达到了赛丽卡小队的那种水平。届时即使没办法有太过出色的表现，至少他们也有能耐可以保住自己的性命。
“不过，我倒是有些好奇。”这边选择靠上前来的伊莱娜，盯着乔瑟等人的眼神透露着些许疑惑。
“如我没猜错，冰雪魔女应该并没有许诺事成之后给予你们好处，你们究竟是出何原因选择无条件帮助她的？被帝国通缉整整十年，损坏的可远不只是名声。”
“这个问题，请容我拒绝回答。”出乎预料的，面对伊莱娜的发问，乔瑟面带苦涩地摇了摇头。
“这是我们之间的一个约定，恕我无法如实相告。但还请放心，我们既然会以Rebel的名义选择与诸位同行，定会竭尽所能证明自己的存在与价值，届时需要我们做什么只管吩咐！”
看着乔瑟以及身后Rebel成员眼神坚定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阿托莉丝与伊莱娜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如何作出回应，直到冰雪魔女与巴龙的走近加入了这场会话。
“Rebel在场成员的情况我已有所了解，既然你们的团长愿意信任我，将团队的指挥权交付我手中，那我自然也会让你们发挥出应有的作用。”
巴龙的话给予了Rebel成员的肯定，能够被“天慧贤者”这般认可，同样也令他们深受感动。
不过对此冰雪魔女却表现得不以为意，望着众人她面带严肃地说道：“萨巴托斯·莱德并非寻常之辈，不论是与其和睦的协商，抑或撕破脸后的交手，都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视情况而定，这一点我有分寸。”巴龙认真地点了点头。
“不过说起来，麻烦真的只有法圣一个吗？”塞妮丝感到些许担忧。
“先前巴龙阁下有提到，魔王手上拥有一个能够观测世间一切动向的名为“秽元砂钟”的奇物，如不所料我等的动向大抵正是在其观测之中。”风王老者抚着花白的胡子语气凝重地说道：“若是“魔王兵器”真能够对其产生威胁，那魔王也自不可能让我们轻易夺得魔兵。”
“这是显而易见的陷阱，但事到如今我们也别无选择。”巴龙说着略显头疼地摇了摇头：“眼下的问题是时空塔内部的结构，时空塔对外信息严格封锁，唯独这个我们一无所知。”
“就当是萨巴托斯·莱德设下的一重保险吧，我知道时空塔内部布有屏蔽视觉勘测的特殊结界，若非亲自入塔只怕是连魔王也无法知晓其中的构造。”对此风王解释道。
“这一点孤也认同，时空塔的诞生与“贤者之石”有关，而“贤者之石”乃是萨巴托斯·莱德基于第五序列魔兵创造出的奇迹。其完成度甚至在“人神剑·阿姆希图斯”之上，所谓的“秽元砂钟”兴许还未达到那种层次。”
就在众人还在商讨的时候，苍鹰的身体突然传来了剧烈的晃动，一众人没反应过来纷纷被晃地跌倒在地，阿托莉丝则更是一个没站稳险些从鹰背上摔落下去。所幸风王老者抬手招来大风托住了阿托莉丝的身体，否则就这般高度坠落下去，就算不死身体也将遭受巨大的损伤。
“究竟是怎么回事？”站稳身形的伊莱娜视线眺望前方，只见大量长着巨大翅膀的飞行魔物盘旋在他们四周，将他们环环包围。
其中有不少魔物尝试向他们发起攻击，但都被布莱托里克位移躲过，由于试探性的攻势并未从布莱托里克身上讨到便宜，聚集在周围的飞行魔物立刻便集中力量，向众人所在的这边发起了猛烈的进攻。
“看样子克莱尼亚这边的魔王军势力也是一种阻碍，我们人数不占优势姑且只能暂避锋芒。”面对眼下的境况，巴龙说着从储物空间中拽出一长条锁链，一端抛给苍鹰令其用利爪钳住，一端则连接着在场所有人。
“风老前辈，接下来就交给您了！”
巴龙紧攥着锁链郑重地说着，而风王老者也立马有所领会。他发动魔法将高处的风召集而来，围绕布莱托里克庞大的身躯展开回旋，宛如一道结界抵挡着周遭魔物的冲击。
而布莱托里克则是一展双翼，雷霆的魔法加身带着众人冲破魔物大军，尝试以最快的速度突出重围！
第七百二十三章.图书馆管理员
当众人抵达时空塔前时，皆被眼前的场景所震撼。
高耸入云的建筑仿佛被封存一般，被庞大的魔力所包围，由内而外散发着神圣而不可侵犯的光芒。
时空塔的入口被一扇足有百丈高的灿金色大门阻挡，大门处于闭合状态，纵使拜访之人身份如何尊贵，未能得到塔主的许可都不得擅自入内。
至于擅闯的后果……阿托莉丝视线留意到大门的两侧分别开启了一道通风口，从其中飞出众多巴掌大小形似眼球的机械造物。
看着这些东西的出现，不只是阿托莉丝，就算是巴龙都感到有些意外。
“这莫非……是人类前文明的科技造物……？”风王老者抚着白须，眼神中透露着些许惊讶。
“红外扫描……监控？”阿托莉丝眨了眨眼，解析眼无法读取这些造物的信息，没有神之眼的辅助她也只能凭借印象，提出自己的猜测。
“恐怕就是如此，看样子这座时空塔里还隐藏着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巴龙说着上前一步，他抬起头注视着悬浮在半空中的机械造物，脸上挂起了温和的笑容。
“我等远道而来并无恶意，只希望见一面莱德大魔法师，可否给个机会？”
“目标对象请求面见大魔法师，嘀嘀——！申请未通过，准备切换成人工服务！”
“嗯？”巴龙一愣，随后便与阿托莉丝等人面面相觑。
“嘀嘀——！请求超时，切换人工服务失败，申请者是否选择开启密钥模式。”
“开启密钥模式。”毫不犹豫地巴龙答道。
“嘀嘀——！密钥模式开启，回答出题人制定的问题，回答成功等同于获得塔主许可，即可进入时空塔大厅。检测到目标对象为14，即将修正密钥问题难度。”
“嘀嘀——！修正成功！是否开始出题，出题后请在三分钟之内作出回答。”
“这是针对我等的考验？”见此情形，风王老者陷入了沉思。
“萨巴托斯·莱德这是在搞什么鬼？”根本没见过这种东西，盯着眼前这令人相当不自在的眼球机械，冰雪魔女的脸上显而易见地浮现出些许急躁。
“答错了，会有什么惩罚吗？”伊莱娜试探性地问道。
然而，对此机械造物却仿佛没听见一般，并没有立即作出回答。
“回答错误，恐怕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见着伊莱娜疑惑的样子，乔瑟面色凝重地作出分析。
相较于神色不安的一众人，巴龙则表现得很是平静。
他左手插腰，看着那机械造物，神色淡然地道：“应该不必所有人都参与，只需要派出一个代表答题就够了吧？”
“只需要其中一人作出回答即可。”机械造物如此回应。
“那开始吧！”
“嘀嘀——！密钥模式开启，题目共计五道，全部答对即可获得进入时空塔许可。”机械造物颤动了半晌，眼球旋即发出诡异的红光。
“第一题：设f（x）=x²+ax，{x|f（x）=0，x∈R}={x|f（f（x））=0，x∈R}≠∅，则满足条件的所有实数a的取值范围为？”
“实数a的取值范围，小于4且大于等于0。”没有丝毫犹豫，在题目出来的瞬间巴龙立马作出回答。
“回答正确！”
“？？”相较于巴龙的从容不迫，甚至连题目都尚未理解的众人，神情则是明显一滞。
“这就答对了？”
“第二题：若对任意的x∈D，均有f1(x)≤f(x)≤f2(x)成立，则称函数f(x)为函数f1(x)到函数f2(x)在区间D上的“折中函数”。已知函数f(x)=(k-l)x-1，g(x)=0，h(x)=(x+l)lnx且f(x)是g(x)到h(x)在区间[1，2e]上的“折中函数”，则实数k的值是？”
“2”
“回答正确！”
“？？？”对于明显复杂许多的题，仅仅只多迟疑两秒便说出正确答案的巴龙，众人皆是惊愣在原地。
“第三题：已知……”
“这些都是什么类型的题目，为什么我感觉脑子有点转不过来弯来？”塞妮丝抱着脑袋半跪在地，从答题开始，到最后一题答对，只用了不到五分钟时间，而且将近九成的时间都花在了机械造物读题上。巴龙的这般表现，令被称为“天才魔术少女”的她顿时感到有些无地自容。
而且不只是塞妮丝，就连博学多识的风王老者，见罢也同样面露纠结之色。
在他看来机械眼球所给出的题目，有关系数的排列组合与魔术元素的编导有着明显的差异，这根本不是当今时代会存在的理论，更像是前代人类科技文明所保留下来的文化遗产。作为密钥，理论上不该有人能够攻破，可眼前这个名为巴龙·博卡尔的年轻人又怎么会知道这些？
“五道问题全部回答正确，时空塔大厅将为尊敬的贵客敞开。”
在结束了所有的答题后，听着传入耳中的机械音，巴龙眉头一挑，继而露出了一抹微笑。
“因为完美地答对了问题，所以连称呼都发生了改变吗？”与阿托莉丝相视了一眼，伊莱娜轻轻抚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道。
“嘀嘀——！检测到管理员权限接入，即将切换为人工服务模式。”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竟还有人能够通过密钥的考核，这还真是稀客，玛里修斯为他们开门！”伴随着机械声音的偃息，众人面前一众机械眼球的红光黯淡了下去，紧接着机械造物自带的扩音器里传来了陌生少年的声音。
随着少年的话音落下，一众机械造物收到指示，立刻调转方向飞回到了原本所在的地方，紧接着时空塔的大门在一阵阵“吱扭”声中缓缓打开。
“进去吧！”冰雪魔女提了一嘴：“萨巴托斯·莱德还不至于设计坑害我们。”
“说得对。”巴龙点了点头，选择走在最前面。
跟着众人踏入了时空塔内，映入阿托莉丝眼帘的便是一所金碧辉煌的殿堂，这便是时空塔底层的大厅。其布局及构造看起来既复杂又奇妙，整体像是一座巨大的图书馆，其中又放置着各种不知具有何种功能的精密仪器。书架、仪器周围漂浮着各种各样看不懂文字的书，更有数之不尽的门扉遍布大厅的四面八方，也不知其后方究竟通往何处。
众人皆被眼前的场景所深深震撼，唯有巴龙一人对此不为所动，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大厅的正中央。在那里，一名身穿星空色法袍的少年正捧着一本魔导书，全身上下被魔力所环绕，优雅地悬浮在半空中。
除了迎接探来的目光，他并没有作出任何举措，就这么静静地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先来做个自我介绍吧。”待众人走近，少年慵懒地说：“林德·凡·伊索尔，如你们所见是这所图书馆的管理员。”
“图……图书馆？”
第七百二十四章.开始登塔
“有什么问题吗？”
对于众人的惊讶，林德似乎毫不意外，他催动魔力将手心捧着的魔导书翻开，下一秒大量金色的书页从中剥离，宛如画卷一般在众人眼前铺开。
“时空塔的本质并非是一处观测所，而是一座记忆的图书馆，这里聚集了全世界的智慧和不能轻易公开的秘密。”林德将众人的视线引导看向周围的一众书页。
“魔法、剑术、哲学、历史，甚至是对于天外的认知与探讨，只要是你们能想到的几乎都存在这里……”
“萨巴托斯·莱德呢，他在哪里？”对于林德的介绍，冰雪魔女提不起丝毫兴趣，不等对方说完便出言不逊地将之打断。
“来访者还真是心急呢。”对于魔女的行为，林德心情稍有不悦，既而换了一种说话的方式。
在重新审视了一番在场的众人后，他省略掉那些无关紧要的客套话，选择直入正题。
“想必你们就是“那位大人”提起的“相关人士”了吧。”
“相关人士？”阿托莉丝有些不解。
““月落骑士”“碧波千浪”“蛰伏冰雪之魔女”“狂风之勒文特”，还有所谓的“天才魔术少女”。”林德用一种轻佻的语气说着，伸出手指向了乔瑟等人：“以及一些不相干人士。”
“哈？你说谁不相干呢！”对于眼前少年的轻慢态度，杜兰德首先按耐不住，当下拔出剑来就要向其发难。
不过在此之前，巴龙却撑起手臂将他拦住，而这一举动同时也引起了林德的注意。
“独臂的男人？这么说来你就是“天慧贤者”了吧，巴龙·博卡尔，“那位大人”唯独对你相当重视，一开始我还不以为意，但在见你轻松通过密钥的考核后，我对你的看法倒也算多少有了些改观。”
“所以你想表达什么？还有你口中的“那位大人”可是萨巴托斯·莱德？”巴龙冷静地分析了片刻随即问道。
迎着巴龙探来的视线，林德的嘴角露出了一抹狡黠，他的右目也随之燃起了魔力的紫焰。
“我只讲一遍，仔细听好了。这里的主人是一名魔法师，这座高塔记录了他环游大陆所留下的记忆。他预见了你们的到来，同时也对你们很是信重，于是命我在这里接见你们。至于他是不是你们口中的萨巴托斯·莱德？或许吧，毕竟那是身为图书馆管理员的我不被许可获知的信息。”
林德接着说：“你们有什么需求尽可向我提起，作为“那位大人”最得意的助手，我也算能够代他行使部分的权利。不论是知识层面的探究，还是物质方面的需求，只要是我权限范围可以做到的……”
“那若是我们想要“贤者之石”呢？”
听巴龙这么说，林德的神情先是一滞，接着像是明白了什么一般，对着众人摇了摇头。
“原来如此，那这就不是我能够擅自决定的事了。”林德说着操纵魔力将周围散布的魔导书页回收书中，星空色的法袍无风自动，他的身形一闪出现在了距离众人几百米远的地方，一道散发着金色光芒的门扉前。
“你们若是执意要见塔主，便将先行通过他的考验。你们需要凭借自己的毅力还有一定的实力，一步一步登上这座高塔，而他则将在塔顶等候你们的到来。”
“果然需要爬塔么？”仿佛玩游戏解锁试炼副本一样，眼前的这般展开可以说令巴龙毫不意外。
“说起来这座塔总共多少层？”作为外界人同样有所感触的阿托莉丝，思考过后发出疑问。
阿托莉丝也不是没有见过这种类型的游戏，就像是辉夜对此就相当热衷，游戏中解锁的试炼之塔普遍设定为10或是100层，就是游戏开发组取整的设计，除此之外似乎也没有别的什么说法。
阿托莉丝猜测，这座时空塔的设计，大抵也会是这般。
“1000层！”
“？？？”听林德坏笑着说，不只是阿托莉丝，在场的所有人都不免一惊。
“哈？1000层？我应该没有听错吧？”乔瑟心虚且怀疑地问道。
“你们没有听错，就是1000层。而且我需要再补充一点，时空塔的每一层对应的都是一所迷宫，其中不仅有你们知道的地方，还有其他各种各样的领界。同以往一样过关的条件是回收魔力楔，层数越往上回收魔力楔的难度便越高。”说到这里，林德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堆宝石，每人一个丢入了众人手中。
“这是返回石，届时你们若是心生退意，便可借助它返回这里，是选择离开还是重新开始，由你们自己作出决定。”
“哦，对了！我这里还有个任务要交给你们，如果你们能够达成的话，我也会在登塔的过程给予你们一定的帮助。”
“什么任务？”巴龙挑了挑眉。
“就是这个。”随着林德虚空一指，一本缺页的魔导书便从杂乱的书堆中飞了出来，在他的操纵下缓缓落入了风王老者的手中。
“这是？”看着魔导书的扉页，风王老者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莫恩斯特传记》又名《高天之书》，这本书共有十二卷，出于某种原因其中有七卷分别遗失在了时空塔的个别楼层中，在不久之前我确定了它们的位置，而你们只需要顺手将它们回收即可。”林德解释道。
“十二卷的内容丢了七卷，这是怎么做到能丢这么多的，而且这还丢在了不同的地方。”看了眼风王手中的魔导书，乔瑟相当无语：“说白了，就是你这管理员图书管理不到位，要我们来替你擦屁股罢！”
“没错，虽然这是我的个人主张，但承诺给予你们帮助却也有“那位大人”作证，绝无可能食言。当然若是你们不情愿那么做，我也不会强求你们。”
“所以这就是全部的说明了吧。”看着对方那充斥着魔力的混沌双眸，巴龙毫不犹豫地选择向那道门扉走近，同时问道：“你说你知道残卷的具体位置，还有对于这本魔导书你还隐瞒了些什么对吧？”
“很抱歉，这事关我在这所图书馆的最终去留。虽然无法统统给你们介绍一遍，但首先你们要回收的为书的第十一卷，是这本书压轴部分的情节，它在第57层。在你们将它回收之后，前往第100层，而后你们会知道下一卷所在位置的信息。”
......
“说起来我们为什么一定要一层一层地爬塔，直接从外面飞往塔顶不就好了吗？”特鲁迪尔敲了敲自己的盾牌，冲着旁边的少女小声问道。
“先前风王前辈提到过，时空塔的内部是为一种空间不连续性断层，外部看来是塔顶的位置实则却并非是真正的塔顶。”对于当初一直在酣睡，没能参与讨论的特鲁迪尔，塞妮丝没有责怪，而是友好地作出解释。
“也就是说，只能从内部攻克么，怪不得所有人都是一副头疼的样子。”得知真相的特鲁迪尔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尽管不清楚法圣究竟是何打算，但留给我等的时间的确不多了。”面向众人，风王老者如是说道。
思索了片刻后，巴龙作出回应：“具体行动由我来做安排，尽可能以最快的时间登上塔顶。”
“嗯！”就像是在响应号召一样，在场的所有人都开始做起了准备。
十分钟后众人做足了准备，接着便在巴龙的带领下，一个接一个跨越了迷宫的传送门，进入了真正意义上的时空之塔。
然而在目送着他们离去之后，少年却是一甩斗篷转身离开，他望着大厅中的阴暗角落，嘴角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我们不妨来打个赌吧，看看他们究竟会败倒在哪一层！”